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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爸爸和妈妈的爱情

    宁宁从睡梦中醒来。


    女仆姐姐们贴心地为窗户留下一层朦胧的欧根纱遮挡刺眼,又不防止阳光缓步撒入。


    “早上好,小姐。”


    她们温柔和宁宁问安。


    “早上好。”


    宁宁一向喜欢赖床,今天却一跃而起,精神十足地准备往楼下冲:“我昨天做了一个特别……”


    柔软的小手无意间在被窝里触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宁宁马上掀开被窝,睁大了眼睛,捂住嘴不让自己欢喜的叫出声。


    被窝里全是大大小小,包装得精美严密的盒子。


    那些盒子的外壳上,贴着查理先生的标签。


    这是她离开的时候,梦里查理先生送给她的礼物。


    所以……


    那不是梦。


    她见到了妈妈……


    一颗颗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


    “宁宁,这大早上的,怎么掉眼泪啦?”


    接到自家宝贝掉眼泪的家长们立刻放下手里的事物,纷纷赶到现场。


    宁宁举起被窝里的礼物盒子,声音哽咽:“爸爸,我见到妈妈啦,她说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和我们在一起生活,再也不分开了……”


    一向沉稳内敛的苏建国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宁:“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


    宁宁含着眼泪重重点头。


    一


    蒋玉芬和苏建国育儿记。


    两口子是经人介绍的。


    蒋玉芬家里苦,当爹的不是个东西,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某天马上风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这种“卑劣”的死法,令男人成为别人嘴里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可更让人奇怪的在于,男人们羡慕他的死法,觉得风流又迷人。


    而女人们一边嗤之以鼻,一边又将恶言对准活着的蒋玉芬和她的母亲。


    说什么女人留不住男人,叫男人出去鬼混,最后死在女人肚皮上,还不是做女人的没用。


    那一句句话刀子一样扎在蒋妈妈心口上。


    十七八岁的蒋玉芬是当地纺织厂的女工。


    这丫头长得好看极了。


    做事利索,干活快,就是脾气极其强悍。


    遇到这种恶心人的事儿,蒋玉芬是不会像其他面嫩皮薄的小姑娘,躲到被子里哭。


    某天晚上。


    嚼舌根最狠的那两户人家,晚上被人用粪便泼了门。


    蒋玉芬就站在门口。


    脆生生的语气搁那儿数落,气势上一点不输旁人。


    噼里啪啦一顿骂,左右邻居都没好意思走出来给泼粪的那几户说话。


    但凡是有要仗势欺人的,蒋玉芬又假装哭天喊地地说欺负孤儿寡母,一点子活路也不给了。


    自那以后。


    村子里就没了说她们母女俩闲话,欺负老实人的。


    只是,这些人总觉得蒋玉芬一个姑娘家家,就是被刀架在脖子上,过着刀山火海一样的日子,也是要不能反抗的,要隐忍,要顺从,要所谓的,“脸面”。


    于是,到了说亲年纪,蒋玉芬家里就没人来说亲。


    蒋玉芬是一点也不着急。


    她是厂里的女工。


    这年头能有份女工的工作,足以养活她和母亲两个人。


    时光一点一点过去。


    一眨眼蒋玉芬二十出头了。


    她和苏建国初次见面,是某天送她母亲到镇上卫生院看病。


    蒋妈妈身体不好。


    车是隔壁村子里,买的拖拉机。


    一辆露天的破旧拖拉机,顺道去镇上换点机油零件,司机想挣点外快,顺手就把要上镇子的人给拉上了。


    一车拖拉机面包人挤在一起。


    蒋玉芬躲在一个小角落里。


    她长得漂亮,又年轻,垂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在这偏僻的山村里,就像耀眼的金凤凰。


    拥挤的拖拉机车厢里,稀稀疏疏的挪动声离蒋玉芬越来越近。


    低着头不说话的蒋玉芬将手摸进身后的包袱里,悄无声息握住一把带着“破伤风”属性的剪刀。


    弥漫着汗臭,污渍,抽旱烟留下的臭味混合在一起的气息,不断地向她靠近。


    蒋玉芬握紧剪刀,缓缓抽出来,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坚定。


    “喂,你瞎摸什么?”


    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谁谁摸你了?”


    另外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被抓到现行,掩饰一样大声反驳:“你自己坐在前面的,我就是弯腰捡个东西,你凭啥说我在瞎摸?”


    “捡东西?”


    那低沉声音的主人不善于争辩,只是说道:“捡东西你的手在我身上可是摸了好几下,我身上没有你的东西吧?”


    那解释的人长的贼眉鼠眼,面黄肌瘦的样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懂声音瞥了一眼男人后面的女青年,闪过一丝垂涎的贪婪。


    “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偷拿我的东西。”


    “你不讲道理啊。”


    男人皱起浓密的眉毛。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这个人说得对,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偷拿他的东西,谁知道我有没有偷偷拿他的东西,谁知道大家有没有偷偷拿他的东西,他的意思是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所有人都是共犯和小偷。”


    清脆的女声掷地有声,利索清脆地插入:“你掉了东西,不请大家伙给你帮忙找找,反而低着头偷偷摸摸地乱摸,这好歹是个大哥,车上还有这么几位姐姐婶子的,你瞎摸出个好歹,我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婶婶姐姐们,这人真不是个好东西呀。”


    这话一出,刚才还在看戏的几个年长女性,看着他的眼神立刻变了。


    “掉了东西在地上乱摸?”


    一个膀大腰圆,脸上有几分横肉的中年妇女审视的目光扫过尖嘴猴腮的男人,凝聚在下面起了生理反应的某一处,顿时一股子无法遏制的怒气爆发:“好啊,原来你是想耍流氓。”


    “姐妹们,把他丢下去。”


    “丟什么啊,直接押到安全队。”


    这年头耍流氓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尖嘴猴腮的男人被女人们齐心协力押到安全队。


    这群女人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有的是力气和胆量,中途男人想跑,被那个体型最庞大的姐姐一个健步如飞,再接一个泰山压顶,立刻老实下来。


    蒋玉芬心里惦记着给帮了她的男人道个谢。


    一扭头,那人已经消失在土路的尽头了。


    远远的,那是个高大,健壮,沉默寡言又可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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