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范金波怒吼一声，继续道：“看见那边的火药了没，那就是本将给自己留的；若是实在是守不住了，本将定然会随你们一起去！”


    放火！人抓到了没？范金波脸色阴沉，语气阴森。


    “抓·····抓到了，那放火贼根本就没打算跑。”副将喉咙滚动，额头上的汗都渗透了出来。


    “带过来······”没跑？范金波面色变得有些木然。


    范金波虽说心中盛怒万分，但还是强压着火气问道：“你们是谁，为何放火！”


    “张三、李四、宁六、李七。”四人皆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根本就没拿正眼瞧那范金波。


    “你们这身打扮，应该是城内的百姓才对，何以至于如此啊！”范金波仔细的打量过他们四人的着装、面相、可以肯定就是这茂州城内的百姓。


    “何至于如此？呵呵······呵呵呵”


    “还百姓？哈哈哈哈”


    都是你们逼得！


    面对四人那如狼一样凶狠的目光，范金波心中一个咯噔，但还是想知道到底为什么。


    “我张三，父母都被你们抓来守城了，死了，连尸首都没得；


    我李四，本来我就要和青梅竹马完婚了，你们的士兵倒是好啊，借着强掳百姓之际，奸淫······啊！


    我宁六，打小就无父无母，全凭两位哥哥照顾，如今哥哥有事，我自然是要帮一帮场子的！


    我李七，纯属就是看不惯你们用百姓来守城，如此就算是能守得住城，那也是一座死城！”


    这下，哪怕是范金波，脸上的五官都是抽搐着扭到了一起。


    顿时间，范金波低下头来；用手紧紧地抓住左侧胸口处，好似心脏已经绞痛到了极点。


    这四人可是代表着百姓心中的所想啊，那可是民心所致啊！


    别说是我区区一个范金波了。


    换做任何一个将军，都承受不住这种与百姓的离心离德。


    除了吴三桂、耿精忠、这类人，估计世上就再也找不到了。


    “你们四个，都是好样的，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是我范金波无能，这才拖累了茂州城的百姓！


    我一定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


    范金波的目光依次落在他们四人的身上，确实有着关切之意。


    张三四人，面色依旧轻蔑，丝毫不领范金波这个情，皆是对他侧目而视。


    “哎！统统砍头示众！


    让所有的将官都来观刑！”


    范金波的声音，带着冷冷的杀伐之意，响彻而起。


    但此刻，面对范金波这种杀意，众人依旧面色平淡，甚至有些无精打采的苗头。


    “砍呗！”


    “不就是砍个头吗！”


    “我刚还砍下一两个呢，保不齐下一颗飞出去的头颅就是我的呢！”


    饶是作为范金波的副将，此刻同样是神色灰暗，露出毫无生机的目光。


    他也想轰轰烈烈的战死，当一个忠诚之士啊，可是那些没有饿过肚子的人，又怎么能体会到饿肚子的感觉呢！


    饥饿带来的撕裂感，不仅仅是烦躁易怒，更是抓心挠肝的难以忍受啊。


    就像是对于普通士兵而言，不惜性命的参军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在这个乱世中吃上一口饱饭嘛！若是幸运的话，在谋上一两个战功，回到乡里，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自己了；甚至是可以娶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邻家小妹。


    “人头落地······”


    范金波的心中，还是隐隐作痛的。


    这种百姓身份的人，他还是第一次杀，而且杀的还是如此的光明正大。


    那些将军们，眼神中也是变得开始有些微微的动容。


    显然，范金波的决心，还是让他们有所触动的；这种忠义之心，还是在关键时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开始逐渐的恢复清明之色，一股冲天的战斗意志，正在如小火苗般，在每个人的心中燃起。


    许多竭力守城的士兵，此刻也是更加的誓死效忠起来。


    范金波大致清算过茂州城的伤亡，得到的结果无异于寒冬腊月下冰雹，实在是惨烈。


    两万的守军，此刻还活着的能喘气的不足七千；还能站起来打仗的，怕是就只有六千人不到了；若是单算四肢健全的，那怕是连一千个人都找不出来；就这，还是建立在死伤了大批百姓的基础上，才能取得的战果。


    而清军，有着永安府作为大后方，更有着清朝的举国之力来支撑；


    茂州只是一座孤城；


    此消彼长之下，范金波还能死守至今，绝对称得上是大将之才了。


    但是现在，范金波要做的，是让士兵们吃上一口热热乎乎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