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古神一整年》 第一章 本工作有一定危险性 临城市，古北新苑，7单元22楼。 年薪千万的仓库管理员？ 付前看着摆在桌上的信，面无表情。 【诚招仓库管理员，负责日常管理工作】 【付先生如有意接受这份工作，请将工作证签字并佩戴，即可足不出户开始上班】 【注意，本工作有一定危险性】 看完信上的内容，付前拿起信封晃了晃，果然倒出一个黑色的工作证。 逗呢？ 一年一千万，而且在家就能做？ 你这得是什么神仙仓库啊！ 一大早就收到这个，付前感觉到十足的蛋疼。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的该多好。 仓库管理员应该不算太忙。 钱多事少离家近，简直是理想中的理想！ 这年头钱不好赚，经济状况不佳的他眼见就要面临吃土的命运。 不过付前一向擅长苦中作乐。 想想左右无事，有点手痒的拿笔在工作证上签了个名，然后煞有介事的挂到了脖子上。 下一刻眼前一暗。 恢复视觉的时候，面前的电脑桌已经不见，付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库房一样的地方。 硕大的空间、黯淡的光线，看不到一扇窗户，让人完全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一排排直抵天花板的高大货架，整齐延伸到远处。 架子上等距离放着大小不一的银白色方盒。 这……真线上工作？ 工作证是个vr设备？ 付前感觉到想象力受到了冲击，竭尽全力想要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身份核验成功】 【姓名：付前】 【年龄：20】 【本日工作开始】 【工作职责：仓库日常管理维护，确保货物被正确收容】 【注意：因仓储物品的特殊性，工作中如看到任何幻象，包括但不限于触手、眼球、花纹、石碑等，属于常规泄露，请不要慌张，按照提示将货物再次收容即可】 耳边一道道没有情绪的声音响起。 触手、眼球……这画风不对啊！ 付前看着货架上的方盒。 这里面到底装了啥？ 而且不管怎么说包装挺严实的样子，这能怎么泄露？ 滴——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疑问。 下一刻不远处的空间一阵扭曲，一只巨大的血色眼球缓缓浮现。 【警告！泄露事故】 【货物编号：3-2048;名称：血霾】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3-2048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视线内左上角位置，连续跳出了一连串的小字。 这就泄露了？ 付前都没来得及发表感慨，血色眼球已经缓缓调转方向，死死盯住了他。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就感觉大脑受到了轰然重击，意识迅速被抽离。 【正在进入3-2048收容场景：满月花园】 【收容达成条件：在满月花园中存活一小时】 【每次进入收容场景需要消耗一点san值，当前san值20】 【如果san值归零，你将永久性的丧失理智】 …… 我就知道一千万不是那么好拿的！ san值归零永久丧失理智，意思是尝试20次不成功就直接变白痴了？ 你这工伤略显严重啊！ 付前心里疯狂吐槽。 【…1%…5%…50%…98%…100%…满月花园加载完成】 【长久以来，你被越来越剧烈的痛苦折磨，就在你下定决心，远赴异乡寻求治愈之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更可怕的困境。】 【身份：病人】 【技能：无】 【武器：无】 “你醒啦？” 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时，身边有人在说话。 付前试着转了转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床边是个形容枯槁的老头，弯腰驼背，表情莫名有股猥琐之气。 “放心吧，你的病就会好的……毕竟我们这里的医术可是独一无二的，嘿嘿嘿嘿……” 你不加后面这串笑声，能更取信于人一些！ 付前眯着眼没说话。 而且你才有病，本人活蹦乱跳好的很——疼！疼！疼疼疼！ 念头刚起，难以言喻的痛感就席卷而来，差点没从床上翻下来。 这就是前面提到的痛苦吗？ 要是完成任务的方式是这么疼一小时，未免太不人道了！ 强忍着没有蜷成一团，付前顺着老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一根长长的输液管。 输液管是从旁边一个架子上顺下来的，针头就插在自己手背里。 居然真的在治病？ 不过你这设备八百年没换过了吧，输液瓶外面黄乎乎的都是啥啊，人油吗？ 等等，瓶子里面颜色也不对劲儿！ 红得吓人不会是血吧？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没等他再说什么，老头直接打开了输液管的开关。 付前视野瞬间黑了下来。 【收容失败，存活时间1分钟】 【评价：无用之人，你的表现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犹豫就会败北】 【奖励：无】 这就挂了？吊瓶里的东西果然有问题！ 回到仓库的付前，心情很不美丽。 这评价很有点侮辱人啊！ 此时他的面前，一团虚幻的雾气组成了一个眼球形状的传送门，他尝试伸手碰了一下。 【是否消耗一点san值，再次尝试收容？当前san值19点】 这就只有19次机会了？ 【是】 付前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 【san值减1，进入收容场景】 【当前身份：病人】 【技能：无】 【武器：无】 “你醒啦？” 老爷爷慈祥的声音再次传来，听在付前耳朵里却是一个激灵。 醒你makelovegoodbye啊！ 强忍着剧痛，付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刷的扯向输液管。 啪！ 鲤鱼只挺了一半。 无法想象的巨力传来，付前整个人跟面条一样，从空中被生生拍回了床上。 付前躺在床上哼了两声，感觉脊椎已经碎成了几截。 “乖乖躺好……” 老头的声音的声音毫无波动，付前眼前又是一黑。 【收容失败，存活时间1分半】 【评价：无用之人，众所周知，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 【奖励：无】 这老北鼻真的是盖了帽了！ 明明背都挺不直，力气居然这么大的！ 再次回到仓库的付前，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 【san值减1，进入收容场景】 “其实我感觉好多了。” 第三次进入，付前深刻意识到不能力敌，决定走以理服人路线。 “哦？” 老头手上动作停了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付前。 “你身上……不疼了吗？” “不…疼…了…！” 违心的说出这句话，付前感觉眼皮子都在哆嗦。 呵呵！ 半分钟后，老头摇摇头，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 “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 “年轻人不要讳疾忌医。” 握着开关的手一动，付前视野再次黑了下来。 【收容失败】 第二章 你这保疼吗？ 压根不给活路啊！ 再次回到仓库的付前，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这份工作的难度。 几分钟的功夫，san值只剩17点了，按这效率，白痴指日可待。 关键目前看起来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 看着胸口的工作证，付前隐隐有掰成两半的冲动。 先等等！ 从老头深不可测的战斗力来看，来硬的确实不行。 但软的……从最后一次老头的反应看，起码还是可以交流的。 只要能交流，那以理服人就不是没可能。 只不过那家伙明显眼睛贼毒。 就算咬牙说不疼，表情也早就出卖了自己。 表情……表情…… 付前突然有了个想法，抓着胸口的工作证一把扯了下来。 视野一闪，他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家里。 没有丝毫犹豫，他抓起手机就出了门。 “先生您是……找人？” 半小时后，某月子会所内，前台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看着付前。 “听说你们这有体验分娩痛苦的设备？” “……有啊！您是想体验这个？” 前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像看到了砧板上的肉。 “好男人啊，以后谁做您太太真是幸——” “保疼吗？” 付前打断了她，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保……疼？” 他的问题明显让小姑娘思维受到了冲击，笑容僵硬。 “……这个是当然了，我们设备目前市场上最高档的，模拟效果一流。” “那就安排吧。” 付前手一挥。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人不狠，站不稳！ …… 很快的，付前就躺到了刑具——呸仪器上面。 几位中青年妇女围了上来，中间一位主任模样的正翻着他的资料。 “付先生，设备的痛感分为10级，我们从低到高一级级提升，您受不了了就喊停，您准备好了的话，咱们先从一级开始。” “不用，直接给我开到10级。” 付前打了个哈欠。 开玩笑，进了里面可不会给自己适应时间。 要的就是对这种剧烈冲击的适应力。 “您确定？” “你说呢？” 付前懒得跟这群家伙废话，做了个手势。 太嚣张了！ 几位妇女对视一眼，眼神都是杀气凛然，说话的那位更是咬了咬牙。 “给他开！” 就这？ 好像跟蛋蛋被踢也差不了多少嘛！ 随着设备开启，剧痛袭来。 付前专心体会着的电流带来的痛觉刺激，竭尽全力让表情保持自然。 几分钟后，死死盯着他的几位妇女脸上都是大大的问号，忍不住去检查设备。 奇怪，设备坏了吗？ “先生您疼吗？” 为首的主任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疼啊，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你这表情跟洗三温暖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捏脚呢，能看出来个鬼！ 主任皱着眉头。 感觉还是不够！ 付前同样暗暗皱眉。 就疼痛级别上讲，跟收容场景里还是差点。 “最高只有10级吗？” 冷不防听到付前提问，主任有点愣。 “设备本身倒是有12级，但是……” “来个12级的。” 付前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太嚣张了！ 主任恨得咬牙，对着旁边使了个眼色。 “开到12级。” “可——” “没关系，设备可能坏了，刚好测试一下。” 主任面无表情，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哈……哈…… 这还有点意思！ 付前喘了两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保持蒙娜丽杀的笑容。 “先生您没事吧？” 这诡异的表情，让几位妇女看得心惊肉跳。 “没事，感觉好极了！” …… 努力了两个小时，成功把蒙娜丽杀变成蒙娜丽莎后，付前满意的离开了月子会所。 他离开后几分钟，会所里传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 一脸肃穆的戴上工作证，付前再次回到了仓库里。 【是否消耗一点san值，再次尝试收容？】 【是】 “你醒啦？”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痛苦再次潮水般涌来。 付前控制着每一丝肌肉，让自己全身充满慈祥平和纯真。 “是的，今天舒服多了，感觉完全不需要治疗了。” “这样啊。” 老头仔仔细细的盯着付前看，良久之后终于沉吟一下。 “也好。” 随着他一抬手，长长的针管从付前手背上被抽了出来。 “今晚的月亮也是格外的温暖，你出去看看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总算对得起自己快要打结的肠子！ 付前差点热泪盈眶，表面上却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小心翼翼的控制身体从床上爬起来，付前高冷的打个招呼，冲着老头指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他这才看到整个房间的全貌。 木质的屋子，乍一看像是什么废弃的医院诊所之类。 严格的来说面积不算小，问题是绝大多数的空间都被各种杂物塞满，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一地。 踩上去更是吱吱作响。 这摇摇欲坠的样子，冲着墙上来一脚，说不定直接能在屋子里看月亮了。 吐槽中，付前很快走到屋门位置，发现破破烂烂不说，甚至已经被杂物堵了快一半。 “快一点，月亮要下去了。” 正想仔细观察一下外面，身后老头的声音阴森森传来。 这是在威胁我？ 输液管都拔了，难不成不出去你还能砍我不成？ 付前哼了一声，下一刻眼角的余光瞄到了站起来的老头—— 一把大的夸张的镰刀正被后者握在手里，寒光刺得人眼睛疼。 头皮一麻，付前毫不犹豫的迈了出去。 好……漂亮！ 一片蔚蓝的星幕在头顶展开，深邃悠远，中间是一轮硕大无朋的皎月。 老头还真没骗他。 这月亮真白——呸真大！ 真的，付前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夸张的满月，感觉半个天空都被它占满了。 这泰山压顶一样的感觉，换个巨物恐惧症患者估计已经倒地不起。 最重要的，被这雪白的月光一照，付前感觉身上的痛苦迅速消散了。 原来这才是消除痛苦的方式！ 赞美月……付前前行两步，忍不住想摆个姿势。 咝！ 一道凌厉无匹的风声袭来，血光四溅！ 付前背上一痛，眼前景物迅速消散。 弥留之际，付前拼尽全力扭过头，想看看谁这么没品偷袭—— 空无一物！ 【收容失败，存活时间5分钟】 【评价：初窥梦境，痛苦可以陶冶情操，月亮让你沉醉】 【奖励：灵感+1】 【灵感：增加你对无形事物的感知能力】 【当前san值：16】 第三章 无用之人 很好！ 照这个速度，自己很快就变成san值为零的精神病患者了。 【san值减1，进入收容场景】 付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重来。 连续的失败，让他的狠劲也上来了。 偷袭的那孙子，一定要找出它来。 “你醒啦？” 老头熟悉的声音声音传来。 嗯哼。 再次咬着牙以理服人，付前爬下床来到了门口，眯着眼向外张望。 院子里多了个东西——人类的躯干和四肢，长得夸张的脖子，一脑袋长毛。 此刻这位奇行种正顶着两个空洞的眼窝仰望星空，一动不动。 这鬼畜的站姿，莫非是传说中满月变身的狼人？ 问题这位除了脑袋，身上都是光溜溜的。 甚至隐隐还能看出人类五官，感觉更像个长胡子的僵尸。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身上一条条撕裂的布条。 这货之前是个人，在这发现了野性的美，回归大自然了？ 付前做出了不负责任的猜测。 看它的位置，自己刚才应该是直接走到了脸上，怪不得会被一巴掌送走。 这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畸形爪子，应该就是干掉自己的凶器。 至于为什么之前是隐形的，而现在却能看到了，付前感觉自己已经猜到了原因。 问题应该在那个灵感+1上，它让自己看到了更多东西。 “月亮快要下去了。” 身后又传来了老头的催促声。 付前这次头都没回，猫着腰，卡着狼人的视野死角，悄悄走了出去。 狼人停在原地，继续仰望星空，对付前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 悄悄松了一口气，付前仔细打量着周围，并很快找到了出路——一扇石制的对开门。 但问题在于那扇门看起来沉重无比不说，甚至距离狼人的只有几米远。 还能更贱一点吗？你直接让它骑上去得了！ 吐槽归吐槽，付前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反而认真的分析起目前的处境。 不管面对什么困难，都要冷静分析，沉着应对，最后优雅的剁下boss狗头。 这才是真男人！ 而目前看来，自己有两个选择。 一、在这里跟狼人捉迷藏，赌他眼睛鼻子啥的都不好使，敌不动我不动，就这么耗到时间结束。 反正收容达成的条件是存活一小时。 二、顶着被一爪穿心的风险，打开那扇看上去一吨重的门，跑到后面不知道藏着多少凶险的地方。 付前果断决定先试第一个。 众所周知，电影里要想活得久，第一原则就是如无必要，切不手贱。 付前看着视野左上角的提示，自己这次已经成功活了15分钟了。 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一点声音，付前缓缓移动，最后背对着狼人，把自己藏在了一棵树后。 16、17……20！ 第二十分钟的时候，仰望星空的狼人突然一声嚎叫，动了起来。 收起了那奇怪的姿势后，狼人看起来狂躁异常。 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树后的付前。 我靠！ 付前避无可避，再次被一爪子送走。 【收容失败，存活时间20分钟】 【评价：无用之人，最愚蠢的事情，莫过于期望疯子遵守规则】 【奖励：无】 【当前san值：15】 苟着不行是吧？ 付前吐了口气，深刻意识到这个地方的恶意。 怪不得给了个生存一小时的任务。 这狼人看来是标准的20分钟开始抽风，自己在院子里苟到结束的方案行不通。 退的话，屋里还有个杀神老头。 现在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石门打开跑出去。 可怎么不被发现先不说，这特么是人能推动的东西吗？ 再次进入收容场景的付前，一脸悲愤的看着那扇沉重的石门。 无论如何，总得试试。 付前悄悄从地上摸了快石头，冲着远处扔了过去。 石头甚至没落地，就看到一道黑色闪电闪过。 本来仰望星空的狼人，在听到风声刷的蹦了起来。 瞬间横跨数米的距离，一爪子把石头拍飞。 没等付前骂出口，半空中的狼人毫不犹豫的后腿一蹬，调转方向，再次横跃半场，一头撞在付前怀里。 付前声东击西的计划瞬间破产。 【收容失败，存活时间10分钟】 【评价：无用之人】 【当前san值：14】 …… 这特么是什么贵物！ 再来！ 【san值减1，进入收容场景】 以理服人、起床、出门、隐蔽。 看着院子里摆pose的狼人。 付前开始认真的思考辞职的问题。 目前来看，这地方完全没给人活路，存活一小时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次再失败，san值只有13点了。 自己离白痴又进一步。 这狼人明显听力极佳，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醒它。 但不去开门，一会儿时间到了它站起来，肯定还是死路一条。 回头看了眼小屋。 老头正提着雪亮的镰刀虎视眈眈。 付前心中一动。 这位刚才跟自己说什么来着？ 让自己出来看月亮。 可这月亮看了这么久，好像也没啥变化啊！ 难不成观看姿势不对？ 从小到大，付前一向以卓越的发散思维著称，甚至有精神病人思维广的美誉。 打量着院子里的狼人，他有了个主意。 找了个位置，付前伸手，抬头，模仿狼人的动作，开始对着月亮深情凝视。 没反应？ 付前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 一分钟、两分钟…… 眼见狼人开始抖擞身子，马上就要再起来遛弯，变化终于出现了。 那扇看着沉重无比的石门，从外向里，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还特么可以这样的！ 虽然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付前却是高兴不起来。 这地方，很有点诡异！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东西等着自己。 不过前路已开，付前迅速收回架势。 控制住不发出一点声音，卡着狼人视角一步步挪到了大门位置。 齐活儿。 闪身出门，眼前瞬间一亮。 付前终于知道这儿为什么叫满月花园了。 起伏的土地上，无数白瓣黄蕾的小花正在随风摇曳。 每一片花瓣都跟一面小镜子一样，反射着雪亮的月光，如同一片流淌的水银。 还好，至少暂时没发现其他东西。 付前长出了一口气。 下一刻这口气又收了回去。 第四章 寻求谏言 刚喘了一口气的付前，马上就发现了不对。 好热！ 身体像是烤箱里的蜡烛，一种随时要融化的感觉。 不对，已经在融化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变得不安分，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 肌肉开始出现不受控制的蠕动，身体几乎有种要分崩离析的感觉。 付前抬头看着前方的花丛，花瓣组成的水银河里像是有无数个月亮流转。 无数明亮的耀斑被映照到自己的身上。 月光有问题？ 之前不明显，但这些花瓣让强烈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月光汇聚到了自己身上，效果就出来了。 付前迅速做出了判断。 这时候胳膊上已经开始冒出东西。 那是几根抽动的肉芽，正在迅速扭曲膨胀。 生异形啊？ 付前并没有被眼前的场景吓倒，反而是抓住其中一根，奋力一扯。 剧痛传来，肉芽生生被扯断。 但是很快就有更多的肉芽冒出，不一会儿整只胳膊已经完全变形。 没救了！ 付前果断放弃了清理，反而把精神集中在不断生长的触手上，发现甚至可以小幅度操纵它们晃动。 这些东西在飞速燃烧自己的生命力，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变成一团扭曲的烂肉了。 不能留在这里！ 付前迅速环视一圈，很遗憾的没有发现任何出口，他掉头就往回跑。 然而就算是这么快的反应速度，没等他退回石门内，两条腿也已经彻底融化变形，甚至开始跟地面融为一体。 艰难的退回小院，他再也无法保持身体平衡，一头栽倒地上。 这无疑惊扰到了门内的狼人兄。 嗷的一声，一道黑影毫不犹豫的扑了上来。 【收容失败，存活时间25分钟】 还以为变成史莱姆形态后，狼人可能对自己不感兴趣，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挑食的。 仓库里，付前回忆着狼人对着自己大快朵颐的场景，耳边回荡着清脆的咀嚼声。 情况很不妙啊！ 花园里的花明显有诡异，关键按照那种变异速度，自己根本没有时间毁掉它们。 毁不掉的情况下，花园里肯定待不了，即便是把之前所有步骤全都最大限度放慢，也绝不可能凑够一个小时。 处处是绝境啊！ 俗话怎么说的？一切绝境都源于实力不足。 要是自己能一脚踢翻老头，两拳打死狼人，早就处处绝境逢生了！ 付前依旧没有气馁，反而是拍了拍脑袋让自己解放思想。 先不管能不能，如果真要挑一个干掉的话，选谁呢？ 老头心机实力看上去深不可测，狼人感觉还好一点，起码看着智力一般。 那么问题来了。 像这种个头比自己大一号，力量和速度更是完胜，反应迅捷异常的家伙，练什么拳法能搞死它？ 付前默默摘下工作证，从仓库回到了家。 火速打开电脑，付前想了想，输入了搜索。 【如何单挑一只成年老虎，徒手？】 挑着搜索结果一个个看下去。 “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我曾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 “单挑老虎，这个很简单……” “首先你要非常强壮……不要慌……不要背对它……” “盯着老虎的眼睛，在它扑过来的时候，直接一个滑铲……” “……多铲几次，老虎就被你撑死了。” 面对满屏幕的群魔乱舞，其中一条内容让他眼前一亮。 滑铲…… 这点子——有点意思！ 【san值减1，进入收容场景】 付前第8次进入了满月花园。 依旧是以理服人、起床、出屋、隐蔽。 付前依旧打开了花园的门。 但这次他并没有跨过那扇门，而是只把两只手伸了出去。 花瓣反射的点点耀斑瞬间把两只手照得雪亮。 很快，一条条触手状的肉芽拱了出来。 好极了！ 付前收回胳膊，回过头。 月光下的狼人兄已经站了起来，直直的对着这边，没有任何声音。 这该死的压迫感！ 干掉这个家伙，是唯一完成任务的可能。 付前冷冷的看着它，眼都不眨。 没有犹豫多久，随着凄厉的一声嚎叫，月光下的狼人高高跃起，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扑了过来。 不要背对它……盯着它的眼睛…… 付前深吸一口气，不退反进。 冲着狼人前跑两步后，直接躺倒，一下滑到了狼人肚皮下面。 秘技——贴吧奥义——滑铲！ 穿过狼人满嘴白森森的尖牙，付前把一只膨胀到快要看不出形状的胳膊，生生塞到了对方嘴里。 剧痛袭来，狼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并拢尖牙，付前感觉胳膊几乎被咬成两截。 就是这样！ 付前另一只胳膊死死缠住狼人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来。 而另一只被狼人嘴里的胳膊，上面每一根肉芽都在按照他的意志疯狂滋长。 肉芽顺着狼人的嘴巴食管一路延伸，付前控制着它们撕扯着遇到的一切，与对方的脏器深深地纠缠在一起。 你给我——装你妈呢！ 下一刻，付前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所有能抓住的东西疯狂的向外掏。 惨烈至极的嚎叫从狼人嘴里发了出来。 剧痛之下，狼人彻底变成了疯狗，疯狂摧残着周围一切事物。 然而付前靠着已经变形的胳膊，死死地贴在他胸口跟脖子上，刚好是爪子的攻击死角。 最终整个院子几乎被摧残成废墟的时候，狼人彻底倒了下来。 艰难的从狼人尸体下爬出来，付前不动声色的把左手最后一点皮肉扯断。 “一个滑铲，然后撑死它。” 贴吧老哥的主意果然好用。 感慨完，付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细胞造反的感觉，正从胳膊往上一点点延伸。 好在速度不算快，应该能撑到一个小时。 除非那位出手。 付前抬眼看去，发现屋里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院子里。 老头的镰刀已经收了起来，正表情古怪的看着他。 良久之后，对方点点头。 “很不错！” “你的战斗方式让人印象深刻！” “面对这样的怪物，是什么让你想到去对抗，甚至击杀的？” 是来说废话的就好。 眼见时间一步步来到一小时，付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看你是真的不懂哦……” “对于一个真正的游戏玩家来说，只要是带血条的，就算是神也杀给你看。” …… 第五章 不做人的奖励 【存活时间一小时达成，编号3-2048收容成功】 【评价：疯入膏肓】 【在危机遍布的梦魇里，你疯狂血腥的表现与之相得益彰，这也为你争取到生存的权利，恭喜你获得了成就——我不做人了（反正从表现看，你对此的执念也不强）】 【击杀：人狼】 【奖励：san值+20；灵感+5；技能：空气子弹】 【特殊成就奖励：内脏暴击】 【是否回放事件回顾？】 付前回到仓库的时候，一连串的信息正在呼呼刷屏。 什么叫对做人的执念也不强啊？ 付前对评价很有些不忿。 向周围打量了一下，之前那个雾门已经不见了。 终于完成了！ 付前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工作有点太刺激了。 不过这奖励倒是还行。 之前自己的反复尝试，san值已经掉到了十几点，这次一下回复了20点，总算是弥补了损失。 否则按照之前的用法，估计用不了几天就得疯。 这评价也是让人一言难尽，不好说是是褒义贬义。 还可以播放事件回顾？ 付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回放。 再次重温这个过程，付前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 当看到月光下的自己，用变形的胳膊把内脏血肉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从狼人嘴里掏出来的一幕。 付前倒是理解了为什么会得到【疯入膏肓】的评价了。 当然了，理解归理解，并不代表认同。 事实上付前完全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在他看来，直面强敌，无畏无惧，用尽一切方法把对手拍死在胯下，是一种纯爷们的浪漫。 这是血腥之美，跟发狂可不是一回儿事。 此外，他也注意到就是在这时候，屋里的老头收起了镰刀，一边打量着自己一边走出了屋子。 完全不担心被厮杀波及的样子，自己果然没有选错对手，这老头怕是比狼人强得多。 看完回顾，付前开始盘点自己的收获。 【空气子弹：挤压空气形成无形子弹，威力不大但胜在隐蔽】 这个不错啊！ 付前眼睛一亮，两根手指轻轻一搓，试着发动了一下。 一枚无形子弹瞬间呼啸而出，直直射向仓库深处。 射程还可以，发动也相当迅速。 就算威力不大，但胜在方便。 单这一个收获，付前内心的怨念已经消散了一多半。 下次如果能带着这个技能去完成任务，绝对是一大利器。 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有个特殊奖励？ 付前很快翻到了另外一项。 【内脏暴击：找准机会，穿过伤口直接伤害对方内脏，给与毁灭性的伤害。】 【残酷的杀招，优雅的帮你的猎物解脱】 这个…… 付前脑海中闪过自己用变异的触手把狼人内脏都掏出来那一幕。 怎么看这奖励都跟自己这个举动有关系。 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自己真没那么爱好掏人内脏啊！ 算了，多个技能总不是坏事。 【本日工作完成，感谢你的努力】 【现在可以离开仓库，明天见】 提示音适时响起。 不用等时间打卡，好评！ 付前把脖子上的工作证摘下来。 眼前一黑，他回到了久违的家里。 这上下班还真方便！ 感慨了一句，付前想起来什么。 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看看。 【……您尾号1269的账户完成转存交易30000元，余额35240……】 找到这条短信的时候，付前还是愣了一下。 年薪千万工资还是日结？ 真·业界良心啊！ 一身的疲劳瞬间烟消云散。 对了，好像还忘了什么事。 付前拍了拍脑袋，飞快的登录论坛，找到了那个滑铲把老虎撑死的评论。 先是点了个赞，然后在下面默默回复——【亲测有效！】 当天晚上，付前躺在床上回顾起自己的新工作。 不得不说，今天的经历很有些挑战想象力，颠覆了太多以往的常识。 但即便有很多无法理解的诡异，付前仍然从中发现了乐趣。 挑战、思考、搏杀，在他看来这比996打卡有意思多了。 付前发现自己开始从心理上接受这份工作了。 ……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付前简单吃过饭，就再次戴上了工作证。 【身份核验成功，本日工作开始】 眼前仓库浮现的一瞬间，付前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仓库处处闪烁着片片黑色花纹，一丛丛虚幻的骨刺漂浮在半空，看上去诡异狰狞。 我就知道！ 付前丝毫不带吃惊的，在他看来这仓库每天整点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用问，肯定又泄露了。 【警告，泄漏事故】 【代号：2-133;名称：仪式笔记】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133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你可以选择想要携带的技能】 终于不是光屁股了！ 面对眼前出现的一排技能栏。 付前果断把空气子弹和内脏暴击都带上，选择了确定。 【正在进入2-133收容场景：旧城】 【收容达成条件：阻止邪神子嗣降临】 【当前san值32，每次进入收容场景需要消耗一点san值】 这是要弑神了？任务真心一个比一个刺激！ 直觉告诉付前，今天的工作会比较艰巨。 【……1%…5%…50%…98%…100%，旧城加载完成】 【难以言喻的邪恶气息笼罩这座曾经繁华的所在，正义的执夜人正在竭尽全力祛除无所不在的污染，可惜的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技能：空气子弹、内脏暴击】 【武器：无】 执夜人？ 付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不过虽然不确定他们具体是什么团体，但既然是正义的，感觉上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这时候付前的视觉慢慢恢复，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双眼睛。 这眼睛堪称近在咫尺，以至于占据了付前整个视野。 琥珀一样的瞳孔这会儿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付前试着动了动，发现呼吸困难，有什么东西掐着自己的脖子。 “能听到我说话吗？” 下一刻，一个空灵婉转的声音响起。 付前眉头一皱，迅速反应起之前总结的经验——多用口头交流，少用肢体语言。 于是虽然喉咙里快要喘不过气，他还是挣扎着发出了声音。 “可……以……” 下一刻，雪亮的刀光一闪而逝，付前胸口一凉，能感觉到鲜血喷涌而出。 “对不起……”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会儿似乎还带了一丝啜泣。 “我的罪孽，又深重了一分……” 长长的叹息声中，付前视野暗了下来。 第六章 测试 wtf！ 回到仓库的付前，罕见的愣了一会儿。 这特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你问话我回应，接下来不是应该你来我往交流一下吗？ 一句对不起就直接给我送走了？ 【正在进入2-133收容场景：旧城】 “能听到我说话吗？” 再次进入的付前，这次选择不做回答，而是先往后靠了靠。 这次他终于看清了刚才把自己送走的家伙——一个戴着黑色窄帽的女人，手上提着一把细长的曲剑。 下半张脸被高高的衣领遮住，看不到完整相貌。 从暴露出来的部分来看应该是个美女，肤白胜雪，细如白瓷——不对那就是白瓷！ 这女人面部两侧有着明显区别，左边半张脸居然没有皮肤，而是洁白的类似于骨瓷一样的质地。 付前低头看了看，抓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也压根就不是正常人类的形状，反而像是人偶的假肢。 执夜人！ 付前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 别的不说，光这外形就不可能是普通人了。 问题是她为什么二话不说要杀自己？ 回想起之前的遭遇，付前并没有急着动手。 从刚才把自己送走的那一刀里，付前已经感觉出这位白瓷女实力比之前遇到的狼人还强，起码高出一个档次。 目前虽然获得了两个技能，但是自己的体能力量依旧是个普通人。 跟面前这位武装到牙齿的人形凶器还是有区别的。 总不能跟狼人一样来个滑铲吧？ 只要这女人智商正常，应该不会给自己的滑铲口爆的机会。 见付前在看自己，白瓷女脸上有悲伤的神色。 叹了口气，松开了付前的衣领，对着他轻施一礼。 “很抱歉，没有时间了。” “必须清理掉范围内所有的被污染者。” “所以……对不起……” 这货又要动手，白瓷女一鞠躬，付前就眼皮一跳，知道要糟。 果不其然，下一刻明晃晃的刀光再次充斥视野，耀得人眼睛生疼。 血光四溅。 判断出自己绝对躲不开，付前果断控制住身体的本能闪躲动作，生生挨了这一刀。 任由触目惊心的伤口中鲜血狂喷，付前毫无惧色，反而惨然一笑。 “付前。” ？！ 白瓷女表情有点疑惑。 “我叫付前，你呢？我想我应该知道自己死在谁手上。” 付前一脸平静的看着杀自己的凶手。 原来是想知道自己名字。 白瓷女再次愣了一下。 “苏糕。” “很好！” 付前点点头，再也支撑不住。 【收容失败】 【评价：无用之人】 【奖励：无】 【当前san值：30】 回到仓库的付前，基本上对目前的处境有了判断。 首先这位叫苏糕的女人，大概率是执夜人的一员。 而按照一开始提示的内容，他们正在执行任务，也就是清除这里的污染。 她刚才说的话，以及二话不说直接砍了自己的举动，是因为他们已经认为局面失控了。 甚至不得不对自己这种出现在污染区域的人，开始无差别清理。 【san值减1，进入收容场景】 理清头绪后，付前选择了再次进入。 “能听到我说——” “苏糕！” 付前这次没等看清楚，就直接喊出了白瓷女的名字。 “不要浪费时间了，需要尽快清理所有可能的被污染者。” …… 白瓷女按刀的手僵在那里。 几乎可以想象她的疑惑，付前看她一眼。 “没时间解释了，接下来需要你配合我的行动。” “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苏糕犹豫良久，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刀，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付前恍若未闻，反而是若无其事的问道。 以问题应对问题，付前混迹网络多年，这种操作早已炉火纯青。 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叫苏糕的女人几乎不比自己矮多少。 “不太好……” 白瓷女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语气一下沉郁下来。 “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 付前上前两步，跟她并排站立。 当啷！ 下一刻，他悄无声息的发射了一枚空气子弹。 这么近的距离，白瓷女几乎是避无可避，一边脸被结结实实的命中，发出玻璃破碎般的声音。 “你——” 苏糕的声音惊怒交加。 空气子弹的威力比想象中大一些，当然也有可能跟这位的特殊形态有关系。 被空气子弹击中，白瓷女的半边脑袋就像碎了的钢化玻璃，一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然而始终没有血流出来。 这女人果然很不正常！ 下一刻，雪亮的刀芒再度出现，付前血洒当场。 “果然，本质上已经彻底疯狂了吗！” 白瓷女的叹息久久回荡。 【收容失败】 【评价：冷血动物】 【偷袭是可贵的品质，是对敌人的最大化尊重】 【奖励：无】 【特殊评价奖励：猫学派】 【当前san值：29】 很好！ 回到仓库的付前完全没有沮丧之类的情绪，默默分析着自己的收获。 首先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女人不是正常人。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她身体的一部分已经转变成了那种瓷质，甚至受伤之后都不会流血。 掌握什么力量的代价？还是本来就是木偶成精了？ 结合自己这次的目标，阻止邪神子嗣降临。 这个世界很有些诡异啊！ 好消息是这女人作为执夜人，应该算是守序正义的一方。 实力也强悍，是个不错的打手。 而且刚才那一击，证明了自己还是有伤害他们这种级别人物的力量的，也是个好消息。 总体来说，这次挂的还是值得的。 至于万一真把白瓷女杀了会怎么样？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女人清理自己可不止一次了，付前对于把她干掉毫无心理负担。 对了好像还奖励了个技能？ 想起了什么，付前很快翻到了自己的特殊奖励。 【猫学派：你的脚步如同猫一般轻盈不易发觉，你的双手更加灵巧，动作更加迅捷，让你随时随地更容易发动偷袭】 简单点说，加敏捷的。 尝试直接激活，付前身上一轻，感觉对身体的掌控力有了不小的提高。 这一刀真的没有白挨。 第七章 忽悠 【san值减1，进入收容场景】 付前伸出手，触碰了仓库里再次出现的雾门。 这次付前没有再做什么小动作，老老实实跟着白瓷女苏糕来到了外面。 走出屋来，付前才意识到苏糕的不太好具体代表什么。 看起来原本应该是一条繁华的街道，可惜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 最引人注目的是头顶上。 原本蓝色的天空现在整个被龟壳一样的神秘花纹遮蔽，如同扣着一个大伞。 真邪神降临啊？ 此情此景，倒是理解苏糕他们这么紧张了。 至于街上为什么一个人没有，付前大概已经猜到了答案。 “人员已经都疏散了？” 付前回过头问？ “仅限于可以疏散的那一部分。” 苏糕声音低沉。 “我们接到任务来调查，可惜来的太晚了。 靠近污染源头的这片区域，异变已经开始，被诅咒的民众已经开始往一种畸形的状态转变。 考虑到风险，我和队友……正在执行清洗。” “你们的决定没有问题，换我也会这么做。” 付前并没有指责，反而是直接表示了赞同。 目前形势很明了了，这位苏糕女士跟她的队员们接到任务过来调查，发现这里出现了严重的污染诅咒。 疏散了外围人群之后，不得已对已经没救了的民众进行清洗。 这也可以解释自己之前的遭遇了，二话不说上来就被砍。 怪不得这女人一脸被玩坏的表情，明显已经把自己情绪杀崩溃了。 他们现在把事故定义为严重的污染诅咒，但应该还不知道邪神子嗣的事情。 这就是一开始介绍里说的“他们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好消息是目前看来，这位美女和她的队友，跟自己的目的是基本一致的。 只是想要取信于他们怕是不容易。 “其实我也一样！” 不等苏糕再开口，付前直接哼了一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我也已经被污染了。” 此话一出，苏糕眼中寒光闪烁。 但最终握刀的手还是动。 付前似乎没有看到她的动作。 “我之前无意中发现这里有些异样，就过来调查一下，没想到诅咒防不胜防。” “我现在勉强压制住不发作，但坚持不了太久，一会儿需要你下刀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 “但在这之前，我需要完成我的责任……” 想让这帮人听自己的安排，伪装成超凡者是很有必要的。 但他们都是专业人士，自己表现出来的力量气息瞒不过他们。 这时候就需要给自己状态不佳找个理由了。 付前这边正在忽悠，很快就看到几个人从不同方向奔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身材高大，黑瘦的脸上眼神精光闪烁。 “什么情况？” 看到付前的一瞬间，中年人就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对着苏糕发问。 “这次行动不允许有怜悯之心。否则可能会是成千上万人的伤亡。” “队长！” 苏糕冲他颔首致意，指着身边的付前。 “在那边发现了他，声称也是过来调查异常的。” 过来调查的？ 中年人看着付前惊疑不定。 没错！ 付前表情比大自然还自然。 “刚才苏糕已经跟我说了，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接下来我们最好抓紧时间。”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四位正式执夜人，看你的力量气息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轮得到你发号施令？” 然而还没等队长发话，他身后一个寸头男已经抢着上了。 付前看他一眼，这位看上去要年轻不少，体型十分壮硕。 头发根根竖起，不算暖和的天气只穿了件短袖上衣。 此刻身上跟其他人一样都是斑斑血迹，表情也是狰狞凶戾。 明显已经是杀红了眼啊，怕是一言不合就要砍人。 “事不宜迟，我们边走边说。” 然而付前理都没理他，仍然看着队长说道。 “队长，这人状态可疑，大概率已经被污染了，我认为应该马上清除。” 被无视的板寸男双目赤红，直接准备灭了付前。 “没错啊，我确实中了诅咒。” 付前应了一声，把几个人吓了一跳。 “你们现在感受不到，是因为我勉强压制住不发作，代价是基本没什么战斗力。” 喏。 付前轻轻抬手，一枚空气子弹从指尖射出，击中了旁边的一个路灯。 “只能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居然真是超凡者！ 包括苏糕在内，队长几人都是一惊。 无论如何，这种手段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队长眼神飘到苏糕身上，希望她提供更多的信息。 然而苏糕明显心情很差，只是木偶一样站在当场，对队长期盼的眼神视而不见。 最后队长犹豫了一下，拦住了蠢蠢欲动的板寸男。 “既然大家的目的一致，那也是好事，请问怎么称呼？” 齐活了！ 对方这么问，付前就知道事情搞定了。 “叫我付前就可以了。” 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既然你早就过来调查，不知道确认污染源头了没有？” 这时候中年人的队员之一，一直没发话的一个老头突然问。 真不容易，头发都白成这样了还出外勤！ 付前看了眼这位年纪有点大的执夜人，与其他几位相比，他的眼神更显疲惫。 问得好！ 付前叹了口气。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时间不多了。” “我们要尽快阻止那东西降临。” 降临？那东西？ 几个人都是一惊。 没错，付前神色真挚。 “污染的源头来自于某个位格极高的邪恶存在。” “目前你们看到的不过一点点力量外泄而已。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一旦那东西的真的降临，后果不堪设想。” 比如我的任务就得重来了！ 付前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他说完，几位执夜人面面相觑。 一阵沉默之后，队长咳嗽了一声。 “那我也不隐瞒了，我们是这个地区的执夜人小队，不久之前我们接到的报告，这地方出了异常状况，并有规模性的伤亡事件。 过来之后发现情况相当不简单，紧急疏散了人群后，不得已做了一些必要处理——” “我完全理解，换我也会这么做。” 付前直接打断了他，让这位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个诅咒的恐怖我深有体会，尽完自己的责任之后，还需要你们帮我解脱。” 真壮士啊！ 这下连队长都有些动容，只觉得付前的身影前所未有的伟岸。 第八章 笔记 “这东西已经越来越浓，我们最好不要耽误时间了。” 付前手朝上指了指。 这么顺利收获四位打手堪称意外之喜。 事不宜迟，对他来说目前首要的事情就是把队伍带到那位神子身边接生。 而且他也不是乱说的。 从屋里出来到现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头顶上阴影已经越发厚重，能见度又下降了不少。 甚至风都变得粘稠不适，像是隐约夹着一根根无形的针，刺得人皮肤发麻。 “外围也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队长点点头，果断发号施令。 考虑到付前状态不佳，还特别叮嘱白瓷女苏糕贴身照看着。 至于到底是照看还是监视，就不好说了。 付前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无论如何，自己来历神秘，仅凭几句话就想消除戒心是不可能的。 更不用说这几位现在都处于杀红眼状态。 很快一行人穿越长长的街道，向着阴影中心的位置进发。 一路上气氛相当压抑，所有人都是一言不发。 确实，除了天生变态，没几个人能在屠戮完同类后还能保持好心情的——即便是有充足的理由。 这周围是一片比较陈旧的居民区，建筑相当拥挤，视野相当受影响。 一行人都是武器出手小心戒备，付前走在队伍中央，反而是最轻松的一个。 眼看就要接近中心区域，付前突然心生警觉。 临界的一扇窗户窗户突然被推开，一团灰呼呼的东西呼啸而出，冲着他的脸蹿了过来。 苏糕的刀和付前的空气子弹几乎是同时击中了它。 啪！ 那东西先是被打的一个踉跄，接着被苏糕干脆利落的一刀两断。 即便是这样，那东西依旧在付前肩膀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甚至于半截身子在地上爬了好几米才停下来。 经过特训的付前，对这种小小伤痛已经不放在心上，第一时间退到了安全距离。 这时候他终于看清袭击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黑色长发，布满污渍的外套，看起来不久之前应该是一个人。 可惜的是现在已经完全变形。 整个躯体像是被拉长了十倍又弹回来一样，两条腿几乎缩到了到身体里，只露出最下面一小截。 “这种诅咒，我还是第一次见。” 寸头男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却是有那么一丝放松。 付前看了卡，包括队长在内也是同样表现。 之前虽然判断诅咒污染之下会变异成怪物，但毕竟只是判断，现在证实之后，内心的负罪感反倒减弱了一些。 “你的伤怎么样？” 队长回过头看着付前。 “没什么，继续吧！” 付前对肩膀上的伤恍如未觉，他已经打定主意把硬汉形象维持到底了。 嗯。 队长默默点头，付前刚才遇袭后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 这会儿他越发相信付前是个见惯生死的超凡者。 也只有这样的人物，能有这种见识与气魄。 队长心中暗暗赞赏，打定主意事件解决之后，要想办法帮付前解除诅咒。 “妈的，怎么还这么多！” 这时候就听板寸男压着嗓子吼了一句。 就这儿一会儿的功夫，窗户，房顶，甚至头顶的管道里，钻出了一只又一只蛆人，朝着五个人围了过来。 走！ 队长果断下令。 一群人开始快速行动，趁着被合围之前清出来一条通路。 付前倒是挺开心的，一路上不管谁出手，他都无一例外赏一发空气子弹。 如果没记错的话，总结里面可是有杀敌数量的，说不定会影响奖励什么的，刷点数据总没错的。 还能练习下熟练度。 很快的，付前的空气子弹就到了枪枪爆头的程度。 再加上猫学派的加成，已经是指哪打哪。 这时候五人已经转过长街拐角，眼前豁然开朗。 宽广的大厅里，近百只包裹着人类衣物的身影，正佝偻在地面上。 密密麻麻，覆盖了所有领域。 其中不乏衣冠楚楚的人士。 身体甚至随着某种韵律轻轻晃动。 靠！ 哪怕付前号称见多识广，面对此情此景也是一阵恶心。 队长的脸已经黑得跟炭一样，显然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好了，到此为止吧！” 而没等他发话，却是一直沉默的老头开口了。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老头哼了一声继续说道。 “我认为这起事件已经超出我们的处理权限了，应该上报机构，让他们派人来处理。” “我看你是怂了吧！” 寸头男第一个炸起来。 “上报处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们赶到这里要多久！” “没错，我怂了。” 老头丝毫不以为意。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只做我分内的事情。” “咱们前面做的事情，还多少能够解释，现在这个场面，你们想怎么办？。” “这么多人，真把这里变成人间炼狱，你们真的有把握不会被处理？” “如果咱们全都折在这里，到时候事件才真的失控了。” “我们甚至不知道污染诅咒是什么引起的，完全都是这位来历不明的仁兄在说，你们就这么相信他的话？”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眼见老头手指着自己，付前淡定摇头。 “是没必要全信，我说的本来也不全是真话。” …… “我们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回去根本没法交代。” 队长冷着脸。 “谁说我们一无所获。” 老头掏出一件东西丢过来。 “起码我们找到了这个。” 付前瞄了一眼，一个破破烂烂的黑色本子。 “你在哪里发现的？” 队长却是吓了一跳的样子。 “执行清理的时候。” 老头哼了哼，指了指付前。 “只不过我不相信他，暂时没拿出来。” “有这份东西在，也不能算一无所获吧？” 见剩下三人齐齐陷入沉默，有些被说动的样子，付前心下不好。 不对啊，这是还没见到boss就要散队的节奏。 付前指了指队长手里的东西。 “喏，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这是重要物品。” 不等队长发话，寸头男第一个怒了。 队长却是没理他，把本子递了过来。 “给你看也没什么，这东西牵扯到另外一起事故，我们一直在找。 里面我之前也都看过，没什么特别的。” 本子很薄，并没有多少内容，付前用指尖挑着翻了翻，皱起了眉头。 “下面这段看不懂啊？是什么意思。” 啥？ 顺着付前指的地方看了一下，所有人露出了你在逗我的神情。 “你没在开玩笑？” “我为什么要开玩笑，这一段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看不懂。” …… 队长默默地递过一根棍子。 “能临摹一份吗？” 付前：“为什么？” “因为在我们看来，那地方是空白的。” 第九章 呕心沥血 果然如此！ 从刚才众人的反应，付前就隐隐感觉不对，这会儿终于确定了原因。 他们四个都看不到这部分内容，偏偏只有自己能看到。 付前是不怎么信天选之子之类的解释的，思前想后，唯一的解释，应该跟之前获得的灵感有关。 尤其上次收容成功后，自己灵感又增加了不少来着。 灵感的说法是增强对无形事物的感知能力。 应该是这个原因，让自己能看到笔记上的特殊内容。 付前也不啰嗦，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迅速在地上描起了自己看到的内容。 对他来说，争分夺秒完成任务是最重要的，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这一段并不长，付前很快就画完了。 一行人盯着他画的东西，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这什么？” “楔形文字？” “好像是某种密码？” “完全没有头绪……” 队长明显也是同样一头雾水。 “苏糕，你怎么看？” 没想到这妹子还是团队的技术担当。 付前看了白瓷女一眼。 “应该是一类特殊的密文。” 苏糕沉吟一下，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大概有几个方向的判断，但破译不容易，需要充足的时间，目前情况绝对不可能。” 那岂不是完全没意义了？白白耽误时间。 众人一阵失望。 “要不我试试。” 付前突然说道。 “你懂？” 所有人齐刷刷回头看着付前。 “不懂，我可以学。” 付前一脸的理所当然，转头对着苏糕。 “把你的几种猜测先告诉我。” “这……” 苏糕倒是没有完全呆住，小声说了几个想法。 “学你妈！” 这时候寸头男却是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他看这小子不顺眼很久了。 先不说来历不明却让所有人听他的。 为了延缓诅咒蔓延，自己一行人不惜化身屠夫，对着同类痛下杀手。 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消遣。 狂暴的力量在手心汇聚，板寸男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 然而还没等他上前，心头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猛地转身，一枚空气子弹擦着脖子略过去。 与此同时，血光四溅，整只左眼被另一颗空气子弹打烂。 所有人都呆在了当场。 这货居然毫无征兆的就出手，甚至就是奔着杀人去的。 被骗了，这货居然真的有问题！ 压根没有管这帮人的内心的想法。 出手攻击了板寸男之后，付前毫不犹豫的又锁定了队长，连射了三枚空气子弹。 距离如此之近，队长根本避无可避。 下一刻，响起了伴随着一声尖细的暴鸣。 队长的身上，一团蓬勃的电光迸发出来，亮度之高几乎瞬间让人进入失明状态。 这团电光结结实实轰在了付前身上。 付前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瞬间成了液体。 【收容失败】 好强！ 果然随身带着大杀器。 回到仓库的付前，没有任何犹豫的摘下了脖子上的工作证。 苏糕没时间做的事情，不代表自己没时间。 从询问她开始，他就打定主意要重开了，所以板寸男想出手的时候，他也没有客气。 至于为什么攻击队长，则是纯常识判断。 如此凶险的局面，队长依旧有些犹豫没有下令撤退，付前下意识的感觉他应该是有所依仗。 那三枚子弹算是顺手测试一下。 现在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队长身上确实带着某件大杀器，那把自己瞬间秒杀的电光就是这么出来的。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后面对付boss的时候肯定用的上。 能称得上邪神子嗣的，付前不会有任何轻视。 回到家里，他第一时间找来了纸笔。 闭目沉思良久，他开始下笔，把刚才笔记上的内容再次画了出来。 强记默念这种无意义的字符，难度可谓相当的大，尤其是要确保不能有任何错漏。 等全部默写完的时候，饶是平日里自诩记忆过人，付前都感觉自己脑溢血快犯了。 终于知道黄药师老婆怎么死的了！ 一边感叹，付前一边开始了艰苦的破译工作。 由于爱好广泛，他平日里也算这方面的半个爱好者。 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如果没有苏糕妹子的提示，破译这种东西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现在有了方向之后工作量就大大降低了。 饶是如此，等他有所眉目的时候，已经是数个小时以后。 【……于万千从者匍匐之中，降临于地底深处……】 …… 良久之后，付前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再次戴上了工作证。 【进入收容场景，当前san值27】 “现在这个场面，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 “到此为止吧——” 这次众人来到大厅的时候，付前甚至没有给老头拿出笔记的机会，直接打断了争吵，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队长。 “这里有什么很深的空间吗？” “很深的空间？” 队长皱着眉头，不理解付前的用意。 “万千从者簇拥之下，降临于地底深处。” 付前朝前方指了指，一脸的胸有成竹。 “这是一个仪式，我刚才念得两句，就是仪式的关键步骤。” “邪恶存在会在地底深处降临，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它。” 事实上，付前并不确定这两句话一定是这个意思，但是要想让这几位听从安排，他必须保持专业形象。 “我对这里不够熟悉，所以需要跟你们确认，这里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这…… 几人都是面面相觑。 “有。” 这时候却是一直沉默的苏糕开口。 她手往下指了指。 “这栋建筑下面几十米的地，是一个安保等级很高的地下金库，很多人会把贵重物品保存在里面。” 这你都知道！ 付前暗暗赞叹。 一般来说这种地方都不便宜，姐姐你看来也是个有钱人。 “知道怎么下去吗？” “知道。” 苏糕也是女中豪杰，回答完直接噌的一声拔出了刀。 下一刻刀光一闪，一侧的蛆人群居然是被生生劈出来一条路。 苏糕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当然她这凌厉无匹的这一刀，不可避免的惊扰到了遍地的蛆人。 一声声让人牙酸的哼叫中，蛆人纷纷调转方向，坚定而缓慢的聚集了过来。 好在确实够缓慢。 直到众人在苏糕的带领下打开一个向下的扶梯，扶梯口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扭曲身体团团围住。 …… 扶梯口关上的时候。 付前察觉到老头在悄无声息的叹气。 这位稳健兄这会儿肯定比较恨自己，完全可以理解。 老实说他倒挺希望一帮人直接杀红眼，在上面开个无双啥的，到时候少说也能蹭不少击杀。 但真那么搞，必定耽误不少功夫，很可能延误任务的完成。 而且这四个人显然还没有真疯。 向下的通道几乎是一片漆黑，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终于有了亮光。 与此同时，浓重的味道也扑面而来。 “做好准备！” 不需要队长发号施令，所有人自动进入了战斗状态。 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付前跟在苏糕身后侧身穿过了一扇巨大的金属门—— 门内的场景堪称限制级。 第十章 限制级场面 宽广的大厅里，散落了一地的衣服。 它们的主人已经不见了。 只有地上一群白花花的条状生物，正如同蛇团一样纠结缠绕，互相爱抚。 而群蛇环绕之中，某贵妇模样的女人，身着一袭酒红色长裙，正优雅的端着一杯茶往嘴边送。 虽然茶杯已经只剩一半，贵妇依旧优雅的从上面啃下一块，然后以咀嚼不露齿的礼仪，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 对两侧腮上被戳出的血洞恍若未觉。 我一生作恶多端啊，让我看到这种场面！ 付前无声长叹，转头看了下四人。 从表情来看，这几位受的冲击也不小。 “行动！” 队长不愧是队长，几乎是四人中第一个缓过神来。 看了一下贵妇高高隆起的小腹，他直接下了攻击命令。 没办法，这形象都快要把我是boss写脸上了。 此情此情，要说这位是无辜群众也没人信的。 四人小队明显配合默契，队长一声令下，板寸男几乎是第一时间扑了上去。 老头虽然看上去还是有点不情不愿，但也是紧随其后。 板寸男这会儿戴上了一对造型奇特的拳套，一拳轰出隐隐有风雷之声。 老头的手里没有武器，但随手一招就炸出一片火光。 两人迅捷的攻击下，贵妇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身影瞬间被淹没。 这时候看上去最强的队长却是没有一起冲上前，而是停在原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遥遥锁定了贵妇。 白瓷女苏糕则是利刃出鞘，守在他的身边，不让被惊扰的群蛇攻击到他。 这是要放大招了啊，也算是杀伐果断。 付前是知道队长想干嘛。 早就跳到一边的他，这会儿终于看清了队长的大杀器是什么。 事实上那是一件很难称得上的武器的东西，大概小臂长短，顶端是个拳头大的圆球，下面接着一个细细长长的把。 这猎奇的造型，外加此时此刻上面缭绕的无数电流，恍惚间让人觉得是从磁暴线圈上掰下来的。 这就是刚才干掉自己的东西，队长的大杀器。 队长明显在催化它的力量放什么大招，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上面蓄积的威势已经远远超过当时轰自己的那一击，炽白的电芒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与这会儿的恐怖力量相比，当时给自己那一下只能算呲出的电火花。 然而就在这时，板寸男二人那边却是出了问题。 一道尖锐的啼哭声响起，付前隔了老远都觉得脑袋一震，似乎鼻血都要流出来。 伴随着一道飞溅的血线，板寸男直接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在旁边的墙上。 来不及调整动作，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已经冲到他面前，一道尖锐的骨刃像穿羊肉串一样把他死死的插在了墙上。 靠！ 原先体态优雅的贵妇，这会儿依旧优雅。 一条腿完全失去了血肉，但丝毫不影响亭亭玉立的站在当场。 四只形态各异的骨质长爪刺破她后背的衣服伸了出来，插住板寸男的就是其中一根。 这个形象映入眼帘的一刹那，付前就觉得脑袋好像被狠狠锤了一下，意识一阵模糊。 【san值减5】 卧槽！ 付前这下有点惊了。 就是看了这货一眼，直接掉了5点san值。 这相当于五条命啊！ 这次任务的风险也有点太高了了！ 一击毙命之后，贵妇没有做任何停留，拔出骨刃瞬间闪到一侧，把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老头直接连人带身下的地板切成两截。 电光火石间的动作，她的身形飘忽的似乎已经不带任何重量。 旁边传来一声暴呵，这时候队长终于引导完成，一道无数电光组成的笔直电柱，瞬间覆盖了贵妇和地上老头的尸体。 闪电轨道炮？ 看着无穷无尽的闪电光束，付前终于明白队长大杀器的真正威力。 然而在这毁天灭地的攻击下，无数道黑色细线在贵妇身前迅速编织成茧，阻挡了闪电束一丢丢的时间。 靠着这一点阻碍，贵妇鬼魅般的身影，脱离了闪电束的范围。 一道闪现，直接逼到了队长的面前。 比之前尖锐得多的啼哭声再次响起，队长全身一震，口鼻中同时有血流出来，身体僵在了当场。 闪电轨道炮的攻击下，四道骨刃已经气化消失了一条。 但剩余的三道，还是齐刷刷的穿透了队长的身体，举到了半空。 队长这大杀器威力不俗，奈何对方闪避点满了。 婴儿的哭声更重了。 付前看着已经不成人形的贵妇，空气子弹连发。 变身的贵妇躲都没躲，一阵骨骼敲击的脆响过后，身上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果然，自己的攻击手段，几乎给这家伙破不了防。 【邪神子嗣降临，收容失败】 这时候耳边提示音响起，眼前的画面迅速模糊。 付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高高跃起的苏糕，对着贵妇甩出的一片刀光。 呼！ 回到库房的付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隐隐觉得脑袋还在疼。 没想到这样都能失败。 严格来说这支小队刚才的行动安排也没什么问题。 干脆利落不废话，锁定目标之后，一部分人牵制，给攻击力最强的大杀器争取时机。 怎么看都合理的很。 只能说没想到板寸男两人的牵制攻击，打草惊蛇刺激到了那位邪神子嗣，然后它老妈又过分强力。 那女人变身之后速度实在太快了，外加那奇怪的护盾，导致队长的大杀器压根就没正面击中目标。 果断反被果断误啊！ 【是否消耗1点san值，再次尝试收容？】 总结完毕，付前果断再次把手按到出现的雾门上。 “是” 他已经有了个新的主意。 …… 再次回到让人眼界大开的大厅中。 “准备行动！” “稍等！” 这次在队长刚要安排的时候，付前直接拦住了他。 “如果想你怀里的东西派上用场，最好不要惊扰到她。” “他们两个也得等在这里。” 凭什么你发号施令！ 板寸男二人一下火了。 他怎么会知道？！ 一下被叫破最大的秘密，队长心里吃了一惊，伸手拦住了几个手下。 先不说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一路上付前的表现，也让他觉得这年轻人不会无的放矢。 见对象这么配合，付前满意的冲他点点头。 小心翼翼避开满地的条状物及不明液体，走到贵妇对面坐了下来。 “美女你好呀。” 第十一章 邪神的生命力 “你好啊，年轻人。” 面对付前突然其来的搭讪，贵妇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发出吃吃的笑声。 她的眼睛给人一种奇怪的迷离感，像是一只匍匐的野兽。 五人从进门开始，就被她就用这样的眼神一边盯着。 伴随着嘴里咯咯作响的血水，付前毫不怀疑她随时会冲上来咬人一口。 好在回答完付前的话后，她眼神变得稍稍有点清明，似乎回忆起了自己人类的身份。 还能对话，有门！ 看来还没有完全失去神智。 付前判断正确，兴致大增，决定继续执行自己的吸引注意力计划。 “夫人你真漂亮，有兴趣来一次负距离接触吗？” 担心无聊的搭讪用语吸引不了注意力，他选择直奔主题。 嘻嘻！ 美妇手捂着嘴，眼珠缓缓转动，发出一阵细细的笑声。 “你的问题很失礼，但很有活力，看起来也很可口。” “但是你确定，这样——你还会喜欢？” 贵妇轻轻后靠，让鼓起的小腹露出来，一只手在上面轻轻抚摸，眼神柔和。 “没事我喜欢孩子。” 付前神色丝毫不变。 “是么？太好了……” 美妇的笑容愈发甜腻。 “我也喜欢……尤其是年轻的孩子。” …… 这货不让我们动手，跑去调情了？ 还是跟他嘴里的邪恶存在？ 远处的四人已经看傻，理智跟节操被眼前一幕疯狂冲击。 这一会儿的工夫，贵妇脸上滴落的血水瓷片已经把胸口染红一片。 红白相称之下愈发妖艳。 然而付前对此视若无睹，依旧眼神脉脉含情，语言低俗下流。 此子不可留啊！ 目睹这一幕，板寸男忍不住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麒麟臂蠢蠢欲动。 年纪轻轻就如此变态，假以时日必定是社会不稳定因素。 这家伙，果然是有备而来，掌握了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一旁的队长还是成熟一些，知道付前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翻腾不已。 不过翻腾归翻腾，队长还是第一时间掏出了他的大杀器。 “掩护我！” 小声吼了一句，队长瞄准目标，开始蓄力。 有付前这样的牵制在，锁定目标实在不要太简单。 贵妇甚至被引导着背对这边！ 这要是搞不定，一头撞死算了。 随着电光疯狂闪烁汇聚，队长也是越来越紧张。 终于在三人的护卫下，队长手里的电光膨胀到了极点。 下一刻，无穷无尽的电芒，把贵妇彻底笼罩。 就隔了一张桌子付前，感觉那一瞬间眼睛都要瞎了。 贵妇的身体，像是狂风中的稻草，毫无疑问的一触即溃。 从皮到骨，湮灭成灰。 而她的小腹位置，一团灰影这才开始剧烈挣扎。 层层屏障出现又瞬间破灭，最后无声的炸成一团黑雾，缓缓消散。 死了？ 辉煌无比的闪电轨道炮停了下来。 四位执夜人都是长出一口气。 队长这时已经到达了极限，整个人差点跪倒地上。 看的出来支配这东西相当消耗力量。 “确认下周围情况——” 勉强站起来，队长话只说了一半，一只手掌穿透了队长的胸膛。 所有人僵在当场，不可置信的看着队长背后的老头。 后者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下一刻，哪只枯瘦的手掌透出道道骨刃，彻底断绝了队长的生机。 【邪神子嗣降临，收容失败】 这居然都不死？ 回到仓库的付前，深切意识到了什么叫邪神的难缠。 刚才贵妇灰飞烟灭后，却没有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他当时就有点怀疑。 可惜老头的动作太快。 现在看来，莫非那东西即便是降临的母体被毁，依旧可以附身占据他人地身体完成降临？ 不可能！ 如果真的不死不灭随便占据，这东西完全可以一个接一个的虐杀完所有人，又何必对闪电轨道那么大反应。 但老头确实被占据了，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 那本笔记！ 付前眼睛一亮，想到了一点。 记得老头说过笔记是从这附近找到的，而仪式密文同样来自于上面。 从某种意义上讲，笔记跟这位想降临的兄弟有联系实在是太正常。 考虑到老头一直贴身放置，通过它完成附身重生，还是很有可能的。 但如果真是这样，情况就更复杂了。 【san值减1，进入收容场景】 付前皱着眉头，选择了再次进入。 依旧是化身专家，一路引导众人来到地下，然后上前撩妹，给队长创造开大机会。 只不过这次队长发动后，他没有留在原地观赏邪神的覆灭过程，而是第一时间退了下来。 黑影在闪电束中挣扎消散的一瞬间，付前毫不犹豫的对着队长手中的大杀器，连放了五发空气子弹。 在一群人惊骇欲绝的眼神中，还没来得及停止的闪电束瞬间起了反应。 一阵剧烈的颤动后，闪电束从根源处炸开，蓝白电芒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 恐怖的冲击之下，付前毫无悬念的被掀飞。 片刻之后电芒散去，付前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同样躺在地上的几个人。 离得近，实力最弱的老头已经彻底化为一团焦炭。 队长与板寸男也是奄奄一息。 唯一一个站着的白瓷女苏糕。 这会儿刀拄着地，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全身上下都陷入了那种玻璃裂纹状态，似乎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 堪称惨烈！ ……还没结束？ 同样遍体鳞伤的付前，还是没有等到收容成功的提示。 眯着眼扫视一圈，付前留意到老头的尸体不远处，一本笔记正熠熠生辉，书页甚至在自己翻动。 掉出来了？ 付前心中一动，看着笔记上似乎要活过来的绯色血光，直接一把抓过来握在手里。 下一刻掌心就是一痛。 几乎是一瞬间，冰凉阴冷的气息就笼罩了他。 付前感觉思维迅速被狂暴的杀戮欲充斥，理智极速消散。 果然不出所料，这东西想通过笔记附身自己。 不愧是邪神，生命力真是强悍。 付前一边赞叹，一边抬起了右手。 摩挲着在肋骨下找到了一条伤口。 第十二章 特殊奖励 那一招叫什么来着？ 付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长吸了一口气。 那个一直没有机会用的技能。 【内脏暴击】 【找准机会，穿过伤口直接伤害对方内脏，给与毁灭性的伤害。】 毫不犹豫的，他把手顺着肋骨下的伤口伸了进去。 温热的触感传来，五根手指像是嗜血的蛇，迅速扭曲伸长。 无数细小的触手长须疯狂滋长，深入血肉紧紧融合在了一起。 给！我！死！ 右手骤然紧握，内脏暴击发动。 漫天的血光飞溅中，付前觉得血肉灵魂都被这一击掏空了。 【san值减1】 【san值减1】 【san值减1】 …… 一阵细小的呜咽声充斥了他的大脑，撕裂着他的意识。 一连串san值降低的警示疯狂出现，足足连减7点才停了下来。 呜咽声也随之消失。 呼！ 这次应该是真的搞定了，付前吐了口气。 抬起头，在队长和苏糕惊骇莫名的眼神中，付前挑挑眉毛，负手而立，一副高人姿态。 【收容条件达成，编号2-133收容成功】 收容成功的提示传来，眼前的景物迅速消散，付前再次回到了仓库。 【任务完成】 【评价：神挡杀神】 【恭喜，你不仅成功阻止了邪神子嗣的降临，甚至亲手对它造成了难以恢复的伤害，这是难以置信的壮举。 你以凡人之躯给神明上了一课，疯狂又冷静的恶棍之名非你莫属。 这次事故造成了巨大伤亡，甚至导致了执夜人成员的陨落，执夜人内部对此给予了高度关注，相关资料被严格封存。】 【击杀敌人：邪神子嗣，蛆人*22】 【奖励：san值+31；灵感+5】 【特殊击杀奖励：暴徒】 【是否回放事件回顾？】 终于完成了！ 仓库里，之前的异像已经消失了。 付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第一反应却是伸手摸了摸肚子。 内脏暴击那一下，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确认一切正常零件还在，付前终于开始查看自己的奖励。 【神挡杀神】 这评价有点厉害啊，主要源于自己弑神的壮举吧。 击杀这一块，则是明确把蛆人的数量统计了进去。 结合san值的增加量，看来自己之前在里面刷击杀数还是有用的。 这一次san值堪称损失惨重，能有额外的补充还是不错的，加上这次奖励的，现在san值是有43点。 灵感居然又加了5，不知道下次自己会看到什么。 然而除了这些，重头戏奖励居然只有一件，是不是有点不够合理？ 付前皱着眉头，翻到了自己特殊击杀奖励。 【暴徒：超凡形态，消耗品，使用之后姜你升级为该形态，此过程不可逆。】 【强壮的身体，迅捷的速度，让你彻底摆脱人体限制，改变生命的本质（血肉苦弱，血肉飞升）】 这…… 付前罕见的愣了一会儿。 超凡形态？ 这称呼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超凡者。 想起来自己之前的四位执夜人队友，付前对白瓷女苏糕的恐怖刀光可谓印象深刻。 那速度与杀伤，绝不是什么剑术大师能形容的，那是独属于超凡者的力量。 没理解错的话，这东西能把自己变的跟他们一样？ 什么都不用做，使用了直接就变超人？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还是要谨慎一点，毕竟过程可是不可逆的。 付前手摸着下巴，犹豫了大概两秒钟。 “警告，物品使用后会消失，是否确认使用？” “确认！” 这种机会，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再说辛辛苦苦这么久，不使用自己这趟不是白忙活了？ 随着付前的确认，一股暖流涌进了身体。 下一刻，全身的血液似乎沸腾了。 心脏像是超频的马达，开始了疯狂跳动，伴随着全身肌肉都在快速收缩膨胀。 良久之后，付前睁开眼，心跳已经恢复正常，身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付前试着握了握拳，能够感受到手臂上的肌肉如同钢丝拧成。 不再是普通人了，内心深处传来的感觉让付前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 真是个好东西啊，不愧是弑神之后的奖励。 以后执行任务的胜算多了不少。 【本日工作内容完成，感谢你的努力】 【现在可以离开仓库，明天见】 提醒的声音响起，付前把工作证摘了下来。 真的有点累坏了！ 今天工作内容远比想象中艰难，也耗费了相当的心力。 眼前景物变幻，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家。 付前晃了晃脑袋，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今天还没吃饭。 正在犹豫是简单煮个面还是点个外卖犒劳一下，付前突然感觉身上有点不舒服。 低头看了看，原来挺合身的衣服，这会居然正紧紧的崩在身上，扣子眼看着已经不堪重负。 …… 意识到什么，付前直接跑进了洗手间。 镜子里的自己熟悉又陌生。 本来有些瘦削的身体，这会儿如同充气一样膨胀了不少。 流畅的线条，完美的体型，一条条肌肉棱角分明。 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爆炸的力量。 场景中获得的奖励居然能带出来！ 自己到底是接了一份什么工作！ 付前洗了个脸，让自己冷静一下。 虽然称号是暴徒，所幸没有变得满脸络腮胡，甚至皮肤看起来更细腻光滑了。 果然现在流行的是西装暴徒吗？ 从洗手间出来，付前想到了一点，用手指对准了桌上的一瓶矿泉水。 啪！ 水花四溅。 矿泉水瓶被无形的空气子弹生生射出一个大洞，水流了一桌子。 万籁俱寂。 如果你突然不是人了会做什么？ 付前以前还真没想过这问题。 如果说之前每天到账的三万块让他免于吃土的命运，从而对金钱的概念有所转变。 那化身暴徒则是让他对人生的概念都发生了变化。 这转变如此之大，让他足足花了一个汉堡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个现实。 吸了一大口冰阔乐，付前看着麦当劳里的男男女女，感慨万千。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大忙一场后都来吃垃圾食品。 那是充满放纵堕落的满足，感觉好极了！ 从小到大，付前都是比较离经叛道的那种人，否则也不会把自己混成这副穷困潦倒的模样。 但再怎么说，生存的压力还是摆在那里的，多少也得为了生计奔波。 现在突然生存压力不再，甚至连人都不一定是了。 仔细想想，这种一下失去人生目标的感觉，真的快乐吗？ 是的，爽翻了。 付前毫不犹豫的回答了自己。 虽然也是个自由职业者，但他与那些伤春悲秋的文艺青年没什么关系。 他是个务实的人，不喜欢那些矫情的思维。 再让他选一万次，他都会是同样的回答。 没有什么东西，比更多的选择权更有价值。 正感慨着人生，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却是突然响了起来。 第十三章 震惊的秦大少 秦明泽。 一看来电号码，付前爽快的接了起来。 “你不在家？”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有点困惑。 “下面吃饭呢。” “难得啊，居然亲自出门吃饭！” 秦某语带嘲讽。 “你不会在我家门口吧？” “你说呢？赶紧滚回来，周末回了趟老家，给你带了点土特产…… 算了我下来找你吧。待会儿还有事，东西先给你扔门口了。” 付前对此求之不得，当即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作为一名资深宅男，这位秦明泽兄，算是付前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他比付前年长几岁，堪称青年才俊。 家境优越，体育健将，交际之花，精通五国外语，年纪轻轻名牌大学毕业。 现已在某大型律师事务所实习，立志做一名职业讼棍。 这样一位人物，跟付前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但是莫名就成了朋友。 用他的话说，没有专业人士盯着，你小子铁定成为危害社会的不稳定因素，看到你我就有种莫名的使命感。 五分钟后，一个高大身影推开麦当劳的门，冲着付前就走了过来。 “难得出趟门，你就不能吃点健康的……卧槽！” 西装革履的秦明泽，在离付前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了。 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你特么……遭遇了什么？” “哦，最近健身来着。” 面对秦明泽的莫名惊诧，付前早就想好了答案，这会儿一脸纯真。 他知道身上的变化是有些夸张。 自己本来身高不低，但是有些削瘦，站在秦明泽面前就跟麻杆一样。 但变身暴徒之后，虽然依旧不像秦明泽块头那么夸张，但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全身上下都是精壮的力量感。 “你也会去健身？而且你这也健得太快了吧！这才多久没见！” 坐下来的秦明泽依旧是不敢相信现实。 “术业有专攻。” 付前继续胡扯。 “可你特么不是都要破产了？” “所以才更要投资自己，我准备转变赛道，吃软饭已经正式列入我的职业规划了。” …… 直到离开之前，秦明泽依旧震惊不已，看着付前的身材连连摇头。 “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我要练成这样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宁愿拿三门外语来换。” “你这天生吃软饭的料啊，过两天我介绍几个富婆给你，苟富贵勿相忘。” “好说好说，定不忘兄台知遇之恩。” 震惊的秦大少离开后，付前才慢悠悠回到家，发现门口摆了满满两个大纸箱。 果然是怕我饿死吗？ 付前眨眨眼，把箱子提进了屋里。 …… 【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名称：茧房，代号：2-292】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292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呵！ 熟悉的画风熟悉的味道！ 这仓库每天不泄露一下就不舒服斯基啊！ 第二天进入仓库，付前毫不意外的又遭遇了泄露事件。 这次仓库里的异样更加奇怪。 一只只奇怪蚕茧的虚影游荡在半空，每一只都是由白黑相间的细丝组成。 蚕茧时隐时现，偶尔还扭动一下，似乎里面有东西要活过来一样。 【正在进入2-292收容场景】 【……1%…3%…10%…50%…98%…100%，加载完成】 【破茧而出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人类对力量的渴望永无止境，然而探索超凡力量的每一步都充满艰险。 未长成的幼体脆弱不堪，危险可能来自于任何地方。】 【收容达成条件：让文璃成功晋升六阶】 咝！ 收容条件出来的一瞬间，付前就倒吸了口凉气。 文璃是谁先不说，这居然是个保护任务！ 众所周知，几乎所有游戏里，保护，护送，营救，都是最麻烦的那一类任务。 也是付前最讨厌的。 一想到那些喜欢跑来跑去到处作死的npc，付前就忍不住有撂挑子的念头。 【选择你想要携带的技能】 熟悉的技能框再次出现，付前看了一下，选项里面并没有暴徒这一项。 看来这东西已经完全跟自己融合，不算额外技能了。 付前毫不犹豫的把所以技能都带上了。 【技能：空气子弹，内脏暴击，猫学派】 【武器：无】 下一刻面前一花，场景变换。 付前瞬间做好了战斗准备。 没办法，之前的遭遇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每次一出来，局面都是凶险无比。 然而这一次却是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蓝天碧水，绿草林荫。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不多见的美景。 脚底下是一个硕大的圆形广场，全部是汉白玉一样的石头建成。 在往前看，一排恢弘大气的白色别墅赫然在目，装饰奢华而不浮夸，看起来就气度不凡。 别墅前，三三两两穿着统一制服的仆人正在忙碌。 这画风不大对啊！ 付前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先不说跟前两次画风差别太大，单是此情此景，就很难跟仓库里的虫茧幻象联系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要小心行事。 “不要东张西望！” 这时候身后有人小声呵斥。 付前回头看一眼，赫然发现一个庞然巨物。 来人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五官粗犷，眼若牛铃。 爆炸的肌肉，健硕的身体，全身上下被黑色制服紧紧包裹，妥妥一个施瓦辛格plus。 用比付前腰还粗的胳膊拍了拍他肩膀，施瓦辛格表情严肃。 “文家花大价钱请我们来，咱们必须要体现出专业性。 之前他们一个月内可是遭遇了两场暗杀，其中甚至有超凡者，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付前看了看身体，穿的是跟对方一个样式的制服。 原来这次是雇佣保镖。 文家？ 介绍里文璃那个文家？ 付前眨眨眼。 “文家怎么会惹上超凡者的，这任务也太危险了吧？” “我怎么知道，雇主给的钱一大部分就是不让我们多问的。” 施瓦辛格瞪他一眼。 “不过我私下打听过，文家表面上只是普通土豪，但实际上大小姐文璃是个货真价实的超凡者。 据说还是极其罕见的精神系的，文家之前一直保密并默默培养。 直到近期传出消息，文璃有望晋升六阶，如果真能成功，到时候文家也会一跃成为正经的权贵。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乐于见到这个结果，文家平时得罪人也多，所以出现了不少人在搞事情。” 居然是这么回事。 付前对这次的任务有了更多认知。 施瓦辛格是做这一行的，消息的可信度应该不低。 这么说来，自己这次的任务，就是确保文家大小姐顺利升级？ 六阶超凡者，到底是什么层次，跟自己相比不知道怎么样？ 当然了，他更想不通的是，说到底就是一个超凡者要升级而已，跟仓库里的收容物又能有什么关系？ 第十四章 我们的摸鱼是正义的 想不通归想不通，任务还得做。 刚想跟施瓦辛格多了解点内容，别墅那边门突然打开。 为首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一群男男女女径直走了过来。 “辛苦顾队长了。” 看到付前跟施瓦辛格，管家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 原来施瓦辛格姓顾。 “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分内的。” 看得出来，虽然是商务性的礼貌，顾队长明显还是很受用的。 管家笑眯眯的又客气了两句。 这时候远处快速驶来一辆车，管家收起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就说不会是专门出来跟保镖客气的。 看着站的整整齐齐的管家一行人，想必车上来人身份不凡。 飞驰的车几乎没有减速的穿越广场，一路开到管家他们面前才猛的停下。 车门一开，哗啦啦下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男青年，长相还算过得去。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白色西装白色皮鞋，一脑袋的油头粉面。 “我带人来助阵了，文璃妹妹呢？” 面对迎上来的管家，这位仁兄一脸嬉笑，指着跟自己一起下来的几个人。 跟他一起的还有三个人，两男一女，除了一位中年人之外，其他的年纪都很轻。 “叶少您好，大小姐在里面休息。” 管家笑着回应，表情比刚才恭敬百倍。 都是超凡者？ 付前眯着眼，这几位给他的感觉跟之前遇到的执夜人很像，那远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力量感。 看来自己这种普通保镖，纯粹就是雇来做炮灰的，这才是真正的守卫力量。 不过这对自己来说倒是好事，说不定什么都不做，任务就完成了？ 感觉不会那么简单。 当然结合之前的经历，付前对此持悲观态度。 咝！ 施瓦辛格·顾这时候也是吸了口凉气。 “四位超凡者！” 他以比之前更低的声音快速说道。 “居然找到这样的帮手，看来外界的传言没错，文家这次的麻烦很大，怪不得花那么多钱雇人。 别忘了来之前我说的，头脑要灵活。 咱们收钱干活儿没错，但如果对手是超凡者，第一要务是发出警报，而不是傻乎乎的冲上去。 他们也不会把宝压在咱们身上，充其量做炮灰而已，除了这几个，说不定都有执夜人在这里。” 嗯哼，知道了。 付前点点头。 这位顾队长虽然实力一般，但是一看就是老江湖，眼力还是有的。 头脑也算清晰，并且很难得的，不想让手下白白送死。 不过付前还是很想提醒他一点——超凡者们，听力一般都不错。 果不其然，正准备跟着管家进去找人的叶大少突然停下了脚步。 缓缓转过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了过来。 好吧，摸鱼想法被抓现行了。 付前同情的叹了口气，这下压力来到了顾队长这边。 顾队长第一时间也察觉到了异常，联想到刚才自己的话，呼吸就是一紧。 没想到的是，叶大少看了一圈之后，目光却是定在了付前身上。 “这就是你们请的保镖吗？怎么是这样的小白脸？” 这货有病吧？ 付前眉头一皱，没想到居然会找到自己身上。 果然小白脸最见不得就是别人比他更小白脸吗？ 毕竟这小子虽然油头粉面的，但跟自己比确实不够看。 尤其是变身暴徒之后，身材瘦弱的短板被弥补，现在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级别。 否则怎么敢做吃软饭的职业规划。 “非常时期，为了保证大小姐的安全，我们不得不把所有力量都利用起来。 这位是顾队长带来的精英队员。” 不知道为什么叶大少突然针对这个保镖，管家还是习惯性打圆场。 精英队员？ 叶大少冷笑一声。 “有多精英，能让我见识一下吗？” 这货没完没了了，果然有些人是天生的贱皮子体质吗？ 作为一个纯粹的任务人，付前无意跟这种货扯东扯西的，没想到居然不依不饶起来。 “可以吗顾队长？” 管家虽然觉得无厘头，但明显不想太违逆叶大少的念头，转头看着施瓦辛格·顾。 “这，他还在执行任务……” 顾队长脸上有些变色，担忧的看了付前一眼。 混迹江湖多年，他自然看得出这位叶少爷在找茬，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针对付前。 自己手底下的人虽然经过严格训练，但说到底还是普通人，跟超凡者起冲突绝对不明智。 “展示实力让雇主放心，也算是工作职责之一吧？” 叶大少明显不想轻易放过付前。 从看到付前第一眼起，他就莫名讨厌这家伙。 关键是从刚才到现在，这个小小保镖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自己一下，这种没来由的嚣张让他心里火气更是蹭蹭往上涨。 “哦，想怎么展示呢？” 看到顾队长一时无言以对，付前直接开口。 “你有什么特长，都展现出来好了。” 付前终于肯搭话，叶大少满意一笑。 “那可太多了，而且并不全都方便在这里展示。” 这冲突看来是不可避免了，付前也毫不客气。 变身暴徒之后，还没有跟超凡者动过手，刚好测试下现在的战斗力。 大不了1点san值重开，问题不大。 此话一出，连管家都是脸上变色。 顾队长更是直接拉了他一把。 哈哈！ 叶大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付前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保镖有点意思，没想到你们居然能雇到这样的高手！” “这样吧，既然你不知道展示什么，不如跟我们小姑娘过过招？” 叶大少伸手把同行的那个女生拖了过来。 “这下总不能说欺负你了吧？” 小姑娘。 付前看了看被推出来的这位。 年纪确实不大，就是这造型不敢恭维。 红蓝相间的头发，重到堪比熊猫的眼影，肉隐肉现的穿着，妥妥一位小丑女。 果然这年头不整个奇装异服，就不好意思自称奇人异士。 见付前上下打量自己，后者妩媚一笑，抛了个媚眼过来。 “帅哥，手下留情哦。” “放心，我的特长。” “那就好那就好！” 不良少女笑的花枝乱颤，夸张的用手拍着胸脯。 下一刻手一曲一伸，指缝间多了两枚亮晶晶的刀片。 第十五章 消极怠工 这小娘皮挺狠啊！ 付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变身金刚狼的女人。 对付一个普通保镖，居然连这种东西都拿出来。 身边的顾队长已经勃然变色，一脸紧张的看着付前。 悄悄比了个手势，让他待会儿以最快速度认输。 付前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张。 这种刀片看着唬人，但是长度不够，除非击中要害，否则造成不了多大伤害，最多皮开肉绽而已。 一般来说喜欢玩这种花里花俏东西的，往往实力都不咋地。 这时候管家已经非常贴心的安排人把周围收拾干净，清理出一片场地。 这种闹剧他并不见得喜欢看到，但发展到这地步更不会去阻止。 “小哥哥别眨眼哦，我要开始了！” 小狼女笑靥如花，娇滴滴的叫了一声。 伸出鲜红的小舌头舔了舔指尖的刀片，下一刻变身一道影子，瞬间欺身到付前面前。 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向付前脸上抽了过去。 不行啊！ 面对这歹毒的一击，付前却是皱了皱眉头。 是我太强还是她太弱了？完全没有面对白瓷女恐怖刀光的那种感觉。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这女人的动作快如闪电，势不可挡。 但在付前看来简直慢吞吞如老大爷的太极拳。 下半身动都没动，付前脸一扭，就躲过了这一击。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最快速度把头转了回来。 换个眼神不好的估计会认为小狼女打偏了。 “有两下子嘛！” 一击不中，女人闪身拉开距离，惊疑不定的看着付前。 可惜付前压根没理她，而是看了叶大少那边一眼。 那个一起下车的中年人，在付前看来，实力明显比其他人强出一线。 如果他动手的话，应该比小狼女有意义一些。 此刻后者表情严肃，正眯着眼盯着自己。 “再来！” 小狼女咬了咬牙。 不知道是不是被轻视带来的愤怒，这次她的速度比刚才更胜一筹，指间刀片带出凌厉的裂风声。 然而下一刻，小狼女手腕一痛，骇然发现胳膊居然被目标单手抓住。 眼见目标近在咫尺，居然再也抓不下去。 原来咱已经这么强了。 付前抓着对方纤细的手腕，内心感叹。 “你是几阶的超凡者？” “八……阶……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懂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小狼女再蠢，也知道这次看走眼了。 这家伙怎么可能是普通保镖！ 八戒？二师兄可比你这强多了。 付前哼了一声。 这女人居然八阶？感觉自己打十个都没问题啊！ 暴徒形态看来比想象中还强力。 看了看地上的刀片，又看看被自己捏得变形的手，小狼女已经是表情扭曲。 付前可不会有什么怜悯的情绪，这女人刚才下手可是没客气。 对付一个普通人，亮出爪子不说，招招往自己脸上招呼。 这明显是积极揣摩叶大少的心理，要给自己来个毁容。 一条好狗。 付前吸了口气，手上用力。 小狼女一声惨叫，手上刀片双双掉到地上。 还没等她叫完，一道狂暴的力量击中了她的腰侧。 小狼女整个人如同一颗炮弹飞了出去，一头栽到刚才下来的车上，挣扎了三下都没爬起来。 “还行吧？” 一脚踢飞对手的付前回过头。 叶大少这会儿脸色可谓非常精彩，死死的盯着付前踹人的腿。 很明显，换他来也踢不了这么潇洒。 不只是他，这边的顾队长更是嘴巴大张，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 “小心。” 叶大少身边的中年人一脸戒备的走上前，把他挡在身后。 杀气升腾。 这位还有点意思，眼见中年人要动手，付前不惊反喜。 刚才那女人实在不够打。 俗话怎么说的？ 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 反正已经开始动手，就这几位的作风，想要握手言和根本不可能，还不如争分夺秒全放倒。 【文璃已死亡，收容失败】 【评价：消极怠工】 【惩罚：san值减5，当前san值37】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提示。 ……！ 你特么在逗我？ 我就知道这任务没那么简单，可这就挂了？ 传送回仓库的付前，对这个结果表示理解不能。 一点动静都没有，好歹也是个级别不低的超凡者，还是在处于严密防护的自己家豪宅，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死了？ 看来自己的预感没有错，这次的任务远比想象中艰难。 关键还认为自己消极怠工，生生减了自己5点san值。 这可是相当于五条命啊，简直令人发指。 付前一时间伤心异常，升级的喜悦都被冲淡了。 决定把账都算在叶大少跟他的胡朋狗友上。 【事件回放】 并没有急着再次加入，付前果断选择了回放刚才的过程。 五分十二秒，文璃死亡，任务失败。 【消耗1点san值，再次尝试收容】 确认文璃死亡的时间点后，付前触碰了雾门。 文家豪宅再次出现。 这次不等顾队长来训诫，付前主动找上了他，问出了自己的一个疑问。 “我听说文大小姐是个天才超凡者，现在至少也是七阶，真的需要咱们的保护？” “你小子信息挺灵通啊！” 顾队长诧异的看了付前一眼。 “我也是道听途说，据说她的能力是精神系的，在升至中阶之前，身体素质非常脆弱，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 这也是为什么近期出现了这么多杀手，为的就是想把她扼杀在摇篮里，毕竟真升级了之后就难缠的多了。” 这倒是一个解释，顾队长八卦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付前抬头看了看，管家那边已经从别墅走出来，很快叶大少他们的车就会到。 下一步，需要搞清楚文大小姐是怎么挂的。 按照刚才的发展，文大小姐会在5分12秒死亡。 自己现在最多只有5分钟的时间。 问题来了，怎么确认？ 经过之前的肢体交流，付前已经对自己的战斗力有了充分认知。 广场一周，立着十几根高大的白色柱子，全部是完整的石头直接雕出来的。 眼见叶大少的车已经开过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付前悄悄的靠近了其中一根，在立柱下缘狠狠踢了一脚。 半分钟后，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 这根立柱轰隆一声砸在了地上。 尖叫声四起，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了起来。 叶大少的车甚至还没有停稳，里面就闪电般的窜出来四个人。 管家身后的迎接团队瞬间乱成一团。 趁着一片混乱，付前跟着人流混进了别墅里。 第十六章 防不胜防 还有三分钟。 与外面相比，别墅内部装修的更加富丽堂皇。 里面同样有一大批统一着装的西装男保镖，这会儿已经收到信号，正在迅速往外涌。 付前出现在这里，无疑让这群人惊疑不定。 二话不说，付前快速的在人群间穿梭，一路带起无数的警报声。 对其他人的呼叫充耳不闻，中间有人试图拦下他，被他轻巧的闪过。 别墅内瞬间乱成一团。 刺耳的警报声越发激烈，付前明显发现大批保镖在往某个房间门口集结。 还有一分钟。 应该就是这里了。 保镖们这么紧张这边，文大小姐在这里的概率很大。 付前大步向前，随手抄起一张石头桌子扔了出去。 呼啸声中，桌子化身飞盘，恐怖声势让保镖们纷纷后退，前方被硬生生砸出一条通道。 付前紧随其后，毫不犹豫一脚把门踹开。 房间里是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二十出头，面容姣好，眉目如画，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会儿正坐在桌子前面，手端着一碗汤，估计本来是要喝的。 大概率就是文璃了。 付钱毫不犹豫来了一发空气子弹。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她是怎么死的，但可以确定一点，她现在做的动作继续下去会让她死。 所以给我停下来。 多日练习下来，付前的准头已经今非昔比。 空气子弹直接把女人手里的碗炸成碎片，尖叫声中，热腾腾的汤瞬间把对方淋成落汤鸡。 这时候背后脚步声响起，呼啦啦冲进来一群人，把付前团团围住。 “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面相跟喝汤女有几分相像的中年人。 此刻面色铁青，看付前的眼神像要吃人。 五分零一，五分零二，五分零三…… 付前理都没理他，只是在默默计数。 一直到五分十二，任务失败的提示没有出现。 喝汤女也好好的站在那里，被一帮保镖挡在身后。 很好！ 付前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回头看了一眼中年人。 “你又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 中年人怒极反笑，死死盯着付前。 “我是文修贤，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文修贤？不认识。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自报家门。 付前点点头，指了指人群后面的顾队长。 “付前，顾队长团队的精英队员，他让我来的。” 我靠！ 本来正在怀疑人生的施瓦辛格·顾，听到付前的话差点没坐地上。 “然后……” 付前话锋一转，又指了指喝汤女。 “我救了你女儿一命！” 嗯？ 本来文修贤勃然大怒，正准备下令把两个人拿下，听到付前的话有些愣住。 “你什么意思？” “很难理解？不懂的话可以问问你宝贝女儿身后那位。” 付前指着文璃身后那位女仆装扮的年轻女人。 他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这女人有问题。 “我？” 年轻女仆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过去，一时间有些失措。 “我不懂怎么回事，我什么都没做啊！” 眼见对方拼命否认，付前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文修贤似乎也意识到事有蹊跷，看着眼地上的碎碗若有所思。 接着使了个眼色，迅速有两个人上去控制住了女仆，另有人把碎碗里的残汤收集起来。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真的有毒！” 文修贤看着年轻女仆，眼中杀意凛然。 “方婷，我文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我真的不知道……” 叫方婷的女仆眼神发愣，拼命扭头否认。 “汤是你煮给文璃的，你说你不知道？” “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我真的没有……” 看着眼前的闹剧，付前留意了一下当事人文璃。 这位刚刚死里逃生的天才脸色有点儿苍白，神态倒还淡定，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对这种事麻木了。 那边方婷翻来覆去都是几句我不知道，文修贤看样子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又问了两遍后，直接让手下人把方婷拖下去，估计是准备严刑拷打。 就在这时候，方婷喊冤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人也站在原地不动。 沉默数秒之后，她的嘴里发出一声尖叫，声音说不出的癫狂。 下一刻，如同神力加身，她居然硬生生挣脱了两个保镖，一把抱住还在发愣的文璃，张开白森森的牙齿咬了下去。 卡擦！ 如同牛皮纸袋撕裂的声音传来，发狂的方婷还没咬到人，就被一拳打飞了出去。 面对方婷的突然袭击，付前并没有出手救人，而是选择静观其变。 在他看来，这种程度的突袭虽然出乎意料，但不会造成什么实质的威胁。 刚好看一下有没有可利用的力量。 如果文家连这个都处理不了，那还是不要想着做什么权贵了。 看身体落地之后的扭曲程度，应该是妥妥活不了了。 付前抬头看了看，出手救下文璃的，赫然是叶大少身边那位中年人。 看来这帮人已经在外面搜索了一圈回来了。 “应该是被催眠了，对方看来有这方面的高手。” 中年人蹲下来查看了一下方婷的尸体，冲着文修贤点点头。 “多谢季先生。” 文修贤惊魂甫定，还是冲着中年人道谢。 “文叔你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 叶大少终于找到机会刷存在感，哈哈一笑站了出来。 “有我们在，文璃不会有任何问题——” 话音未落，房间一侧的墙壁突然粉碎。 一根巨大的白色石柱，带着狂暴的风声撕裂长空，瞬间淹没了文璃的身影。 【文璃死亡，收容失败】 一片混乱之中，付前透过墙壁上的缺口，看到了一个造型诡异的巨大身影。 这怪物身高起码有三米，全身上下像是覆盖了一层岩石，脑袋干脆就是个圆球加几个洞。 这会儿他正站在一根断掉的石柱前，仔细看还是自己之前踢断的那根。 断掉的石柱，被他像标枪一样投了出来，横跨数十米的距离，精准的完成了秒杀。 刚才那位女仆的突然发狂和攻击，并没有指望成功，压根就是给这家伙定位的。 此时文修贤惊天动地的嘶吼中，保镖们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攻击，然而全部被怪物体表厚厚岩板挡住。 硬生生冲破阻隔后，怪物一头扎到了别墅一侧的湖水里，转眼间消失不见。 第十七章 吃我一枪 专业！ 回到仓库的付前，还在回味刚才的暗杀行动。 制定计划的明显是专业人士，可谓一环扣一环。 先是催眠目标身边的女佣，尝试用下毒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目标。 一旦不成功，外面还有埋伏的超凡者作为后手，利用女佣锁定位置，一击秒杀。 文大小姐能活着也真不容易！ 【san值减1，进入收容场景】 付前一边感叹，一边再次触碰了雾门。 这次他故技重施，踢断一根石柱，跟着人流混进别墅。 再次踹门进屋，文璃果然还在喝汤。 “住口！” 付前一声怒呵，再次一发空气子弹炸烂了文璃手里的碗，把文大小姐从头淋到尾。 至于叫方婷的女佣，付前依旧没有选择直接把她干掉，而是任由她再度被文修贤的手下控制。 万一这女人直接挂掉，外面的人悄悄溜了怎么办？ 他可是还在等着外面的攻击。 为了让石巨人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方位发动攻击，他连踢的柱子都选的同一根。 现在，一切都按照剧本进行。 付前默默算着时间。 “为什么？谁派你来的？” “不知道……我真的没有……” 文修贤与女佣再次到了死亡对话阶段，随着一声嚎叫，在女佣扑向文璃的时候，付前发动了。 他抢在姓季的中年人之前冲了上去，一脚把文璃踢飞到墙角。 “你敢！” 文父目眦欲裂，狂吼一声冲到倒地的文璃身边。 姓季的中年人这时候赶到，无声无息的对着冲着付前挥出了一拳。 这还像点样子，比什么非主流小狼女强多了。 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中年人这一击的力道远不是手上夹刀片那位能比的。 付前不闪不避，毫不犹豫的跟对方对了一拳。 狂猛的力量传来，付前身体一震，胳膊都有点隐隐作痛。 有意思，这还是第一个能让自己掉血的角色。 当然姓季的中年人却更是不堪，对轰之下的强大力量让他连退三步，脸上升起一抹潮红，看样子已经是受了伤。 脸上难掩震惊神色，中年人刚想说什么，下一刻巨大的轰鸣声传来，白色石柱穿透墙壁，砸在了文璃原先站的位置。 碎石四溅，尘土飞扬。 抱着文璃咆哮的文修贤一下哑火，愣愣的看着插到地板上的石柱。 刚才要是慢上一线，文璃已经尸骨无存。 “这是……” 付前没有理这位迷茫的老父亲，而是一把抱住了石柱。 质量真不错，这么造居然连条裂纹都没有。 一边夸奖一边深吸一口气。 下一刻，付前全身用力，把石柱从墙上生生拔了出来。 在周围一片惊恐的目光中，付前摆了一个潇洒的动作，把石柱原路甩了回去。 石柱再次化身标枪，瞬间穿越几十米长空。 别墅外面，那位石巨人正在表演不痛不痒术，狂暴的风声传来，骇然发现自己丢出去的石柱又飞了回来。 岩石覆盖的身体防御力强悍，缺点是灵活度不足。 即便他已经尽全力躲避，一条右腿还是被结结实实击中，生生砸成两截。 碎石飞溅中，终于有象征血液的红色溅了出来。 石巨人轰然倒下，结结实实摔到地上。 与此同时，跟着丢出去的石柱，付前也从墙上大洞跳到了外面。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 虽然一条腿已碎，但石巨人并没有完全失去战力，沉闷的吼叫声中抓起一辆车，狠狠摔在了另一根石柱上。 石柱顷刻间断成好几截，豪车也是彻底报废。 有点眼熟啊！ 仔细看看，那好像是叶大少的车。 这车也算是命途多舛了，上次好像是被小狼女撞废的？ 噼啪。 满地的石片像是活了过来，迅速汇集到了石巨人的腿部。 一根奇形怪状的新腿迅速成型，石头人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挣扎的爬了起来往湖边跑。 想跑？ 追出来的付前再次一脚踢断身边的石柱，瞄准甩了出去。 轰隆医生！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惨烈。 石巨人后背被飞来的标枪结结实实击中，强大的冲击之下，整个人被直接砸趴到地上，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一阵岩石碎裂声传来，石巨人身上附着的石板块块剥落，露出一位只穿内裤的裸男。 裸男趴在地上，眼看已经失去了意识。 离他最近的保镖们立即围了上去。 付前没有上去凑热闹，甚至把手里另一根石柱放了下来。 直觉告诉他，不会这么简单的。 下一刻，平地响起一声暴鸣，围着裸男的一群保镖纷纷捂着脑袋倒地。 唯一站着的一个人，扶起了昏迷的裸男，一头扎到了水里。 果然还有帮手，甚至早就混在了保镖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是怎么回事？” 文修贤一行人这时候终于追了出来。 到底也是个人物，这时候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震惊，看着付前沉声道。 付前看了眼他身后，姓季的中年人正把文璃叶大少他们挡在身后。 还算有点脑子，知道现在把人一起带着避免调虎离山。 除了脸色苍白，文大小姐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刚才那一脚看似凶残，其实考虑到文大小姐的身体素质，付前早就小心控制了力道的。 一脚踢死那种乌龙绝对不会有，最多断条腿。 “对你女儿的救命恩人，你就这种态度吗？” 面对文修贤的问题，付前哼了一声，负手而立。 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文修贤表情数变，最终还是吐了口气，一本正经的道谢。 “不用客气，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有人不希望她死。” 付前仰天长笑，一副高人姿态。 受人之托？ 文修贤眉毛一动，眼神惊疑不定。 “可以问一下是谁吗？” 喏！ 付前指了指顾队长。 就是他了。 “我是顾队长团队的精英队员。” …… “文叔，这人来历不明，不能随便相信他。” 不说文修贤瞠目结舌，叶大少此时也忍不住了，凑上来怒刷存在感。 “刚才袭击者明明到底，他却把他放走，说不定他们是串通好了在演戏。” “上天有好生之德，付某不想多造杀孽而已。” 付前冷笑的胡扯。 事实上，刚才他确实没有那么想追。 有杀手的存在自己这种高人才有价值，真把人打死了，文修贤这种老油条怕不是瞬间想法多多。 至于为什么不想杀人却下手那么狠？ 那货可是害自己浪费了1点san值，堪称万死难辞其咎。 “我相信他。” 此时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天才少女文璃第一次开口。 第十八章 我想那么干很久了 我相信他。 文璃此话一出，可谓满场皆惊。 “小璃……” 文修贤一脸担忧，看着走上前的文璃。 “放心吧，如果这位付先生想杀我，我刚才就死了不止一次了。” 文璃虚弱的一笑，一本正经的向付前行了一礼。 “感谢刚才的救命之恩，如果家父有什么言语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如果可以的话，后面就继续拜托您了……” 这还像点话！ 这位文大小姐倒是有几分气度，没有染上有钱人家的刻薄习气。 付前点点头，深感欣慰。 “好说，现在形势依旧紧张，接下来所有人听我安排。” “你算老几，听你指——” 啪！ 一声脆响，叶大少后半截话戛然而止，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 若无其事的抽了叶大少一个耳光后，付前硬接了姓季的中年人一拳一脚，轻飘飘的退了回来。 对拼之下，中年人这次嘴角直接流出血来，但还是抢过去一把扶住了叶大少。 刚才他已经察觉到付前的动作，然而对方速度太快，依旧让他保护不及。 这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 中年人死死盯着付前，满脸戒备。 “老季……给我杀了他。” 叶大少挣扎着站稳，他左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几乎已经失去知觉。 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让他一时间陷入狂暴之中。 中年人却是没有动，甚至拦住了想要往上冲的少爷。 先不说这会儿是在文家，这家伙算是文璃的救命恩人。 这家伙实力实在太恐怖，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单论实力，决死之斗，中年人也完全没有拿下对方的把握。 想到这家伙的心狠手辣，到时候最危险的反而是这位狂躁的叶大少。 对方拼着受伤杀人，大概率自己护不住他。 咳咳！ 眼见局面快无法收拾，文修贤咳嗽一声，站了出来。 先是好生抚慰了叶大少一番，然后安排人带他下去休息。 叶大少这会已经稍稍冷静下来，露出了传说中的怨毒目光，告诉付前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之后，终于在簇拥之下去休息了。 管家已经在组织人收拾残局，此时整个文家庄园堪称惨不忍睹，风光不再。 房子上一个大洞不说，广场上的宏伟立柱经过付前和石巨人的双重摧残，已经是断了好几根。 一眼望去，好一片凄凄惨惨戚戚。 作为造成当前局面的罪魁祸首之一，付前大发感慨。 遥想几天前自己还是个宅男，虽然不至于弱不禁风但身体素质堪称平平。 没想到转眼间已经是人间凶器。 甚至于这一连串的战斗过后，付前依旧没有感觉到有多累。 刚才跟姓季的中年人互拼的小伤，这会儿也早就没有任何感觉。 暴徒形态带给自己的，并不止力量与速度，还有远超常理的恢复力。 自己现在真的不是人类范畴了。 这时候文修贤安排完所有事情，一脸微笑的找到付前。 “付先生，顾队长，请跟我来。” 不愧是生意人，这情绪控制能力堪称登峰造极。 顾队长依旧处于懵逼状态，在文修贤的邀请下，迷迷糊糊一路跟着进来。 文璃原先待的地方被石柱砸了个稀巴烂，这会儿已经被封锁起来。 好在文家地方够大，很快就又收拾出一间房子。 “付先生请坐。” 文修贤先是安排文璃坐好休息，接着邀请付前和顾队长坐下。 “最近遭遇了很多事情，所以比较敏感，刚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小璃后面的安全，还要多多仰仗您。” “没关系，付某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付前理了理身上的制服，继续跟他扯淡。 …… “那就要多拜托顾队长了。” 试探良久，见付前滴水不漏，文修贤没有办法，一脸真诚的看着顾队长。 “您太客气了。” 顾队长一阵受宠若惊。 事情发展实在太快，即便是他平时八面玲珑，这会也感觉脑子转不过来。 从刚才他就一直盯着付前，感觉这位队员前所未有的陌生。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位手下怎么就突然变身成了超凡者，甚至还连续救下了雇主的命。 “付先生，在您看来，今天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 文修贤转头又问道。 这你可问对人了。 “不知道！” 付前摇头。 …… “但应该并不难查，你们之前遇到过那个大家伙吗？” 以问题应对问题永远是个好方法。 “从来没见过。” 文修贤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缓缓摇头。 “我们之前有遇到过两次袭击，都没有这样一个人。” “今天的袭击说明了一点，对方是一个很专业的团队，不是那种散兵游勇，每一个都是精于暗杀的高手，配合也是相当默契，这不是临时搭的班子能做到的。” “所以虽然留下的信息很少，但也并不是毫无办法。” “可以化身石巨人的超凡者，擅长催眠的人，一个固定的杀手团队，按照这个条件去查，不难确定他们是谁。” “我会安排的。” 文修贤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寒芒。 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做土豪这么多年，他也有自己的傲气。 “其实那个傻大个并不是最难对付的。” 付前接着说道。 “接应他的那个，明显擅长化装潜入，你家里这么多人，怕是很容易被渗透成筛子。” 这……倒也是！ 文修贤汗都下来了。 “那您觉得怎么才安全？” “简单，你这里肯定有安全屋吧？” 安全屋这种东西，几乎是权贵标配。 毕竟生命对他们来说相当宝贵。 “呃，这个确实有……” “让文璃一个人躲到安全屋里，最大限度的减少能接触到她的人数，最好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能进去。” …… 文修贤明显不可能接受这个建议。 你一来历不明的人，提出这种建议真的好吗？ “小璃她现在还需要照顾……” “那没救了，等死吧。” …… “爸你先去休息吧，让我跟付先生聊一会儿吧。” 眼见陷入沉默，一旁的文璃突然说道。 这…… “没关系的……” 文璃看着自己父亲，轻轻摇头。 好吧。 文修贤犹豫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把人都打发了出去。 人都走后，文璃盯着付前的脸，凝视良久。 “谢谢。” “你之前已经谢过了。” “这次谢谢不是为了救命的事。” “感谢你扇了叶阳一耳光，我想那么干很久了！” 第十九章 镜（4000字章） “矛盾这么大的吗？” 文璃的话让付前有了一丝兴趣。 外表、举止、谈吐。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位都是妥妥的大家闺秀范儿。 很难想象会说出抽人耳光这种话。 呵呵！ 文璃虚弱一笑，叹了口气。 “真说直接的矛盾，倒也算不上，但他确实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本人也相当不讨人喜欢。” 困扰？ 付前大概猜到了什么问题了。 “联姻？” “付先生果然聪明，一下就猜中了。” 文璃惊讶的看了付前一眼，脸上带着赞赏。 换个人被美女这么夸，估计很有可能飘飘然了。 很可惜，付前对此完全不为所动。 跟秦大少打交道这么多年，他非常清楚对于这种二代子弟，商业化表情简直是天赋技能，不管是惊讶还是吹捧可信性都堪忧。 “是啊，我知道很多人羡慕我的出身，但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真的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有的时候会有种被压的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付先生能理解吗？” “可以想象。” 付前点头。 “不过我一般把这种情绪归结为严重吃饱了撑的。” 文璃的脸一下僵住。 “你出生于富贵之家又不是神仙之家，难不成还指望一点烦恼没有？往好处想，你起码不用出卖大把的时间精力乃至于肉体什么的，累死累活只为换一口吃食。” “甚至吃饱喝足的同时，还有大把时间能装一下深沉。” 呃…… 文璃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 “付先生看得真是通透呢，您的洒脱坦然让人羡慕。” “不用羡慕，洒脱源于实力。” …… “确实，今天能活下来完全仰仗您，能跟季先生交手不落下风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哦？” 付前来了兴致。 “那个季先生算几阶？” “这个……您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文璃表情有些疑惑。 “据我了解，季先生五年前就是六阶超凡者了，现在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那个姓季的中年人已经是六阶？ 付前眉头皱了皱。 交手几次下来，他自信这位老季绝不是自己的对手，这么算来，自己岂不是至少也是六阶超凡者了？ 暴徒恐怖如斯！ 感慨完，付前转头看着文璃。 “说起来这个我就想问了，你好歹也是个超凡者，按照外界传闻更是六阶有望，怎么会脆弱到这种程度？” “这就是精神系无奈的地方了。” 文璃苦笑一下。 “外界传闻其实没错，我确实快要六阶，但是跟你们这些铜头铁臂的物理系相比，精神系实在是太孱弱了。 超凡者分九阶，其中七八九为初阶，四五六为中阶，在升至中阶前，精神系生命强度的改善相当不明显。 而且我的能力又比较特殊，几乎是精神系里最没有攻击性的那类，所以……” “不用羡慕，弱智战士一向是男人的浪漫，话说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付前还是第一次听人完整的描述这个世界的超凡体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了解的机会。 “镜，你可以这么理解。” 文璃对自己的秘密并没有做掩饰。 “我可以感知到周围人的情绪，喜悦、愤怒、悲伤、仇恨、欲望等。 周围人的这些情绪都会像镜子一样投影到我身上，感情越是强烈，距离越近，投影就越是清晰。” “一方面，它让我相当敏锐，轻易不会受人欺骗；但与此同时，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能力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我被迫无时无刻感受着别人的情绪，以至于精神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我厌恶叶阳，与他距离稍微近一些，我感受到的东西就相当让人不快！” “付先生则不同，虽然您实力太强我不能感知到多少东西，但是至少有一点能确认，那就是您真的没有恶意。” “原来如此，看来你刚才跟你父亲有关交流？” 付前道，这能力倒确实有点新鲜。 “当前，否则我父亲怎么会放心离开。” “事实上，这些年随着能力提升，我的感知愈发敏锐的同时，已经可以稍稍的对他人情绪造成一些影响，所以——” 文璃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 “现在想违背我的意愿是一件比较难的事情。” “大体了解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精神系的能力还是很有过人之处的，特定场合下，能发挥出远比物理系更高的价值。 不过就目前能做到的东西来说，文璃这个准六阶之名，实在是有点虚。 “其实有的时候，真的宁愿自己不要有这样一份天赋，惹麻烦的同时，连保护自己家人都做不到。” 文璃叹了口气，再度化身凡尔赛少女。 “凡事要往好处想，要没有这能力，人家叶大少未必看得上你。” 付前安慰人的能力一向是地狱级的。 文璃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这您都知道！ 确实在我变成这样之前，虽然有一些生意往来，但几乎从没有得到他们的正眼看待，更不用说如此积极的的提供帮助，不过我这个准六阶实在有名无实，他们可能会失望了。” “不用妄自菲薄，至少一个中阶超凡者的繁衍基因就很有价值了。” “……感谢您的肯定。” “可惜我始终不想欠这个人情，否则事情就彻底没有转圜余地，所以……” 文璃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不管您的出手相助是一时兴起还是另有隐情，我再次真诚的恳求您，能够在后面这段时间施以援手。” 相当陈恳呢！ 不过你怕是不知道，已经有人替你拜托过了，让我不得不做这种最讨厌的活儿。 “我早就说过了，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付前慢吞吞的道，让文大小姐不要激动。 “说起来，文家就算不是什么权贵名门，好歹也是钱多的花不完，怎么会一个超凡者保镖都没有的？” 有收钱的杀手，肯定有卖身的保镖，付前可不认为超凡者都那么有气节。 “您说的没错，这里面另有隐情。” 文璃表情有点囧。 “我们之前确实重金聘请了一位超凡者保镖，甚至实力比之季先生也差距不大，可惜不久前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他被执夜人抓了。” …… 还特么有这种事情！ “亏你们还是资本家，招人的时候不做背调的吗？” “事情紧急，我们第一时间最看重的无疑是实力，虽然知道他一直在执夜人的通缉名单上。 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短期内又很难再找到另一位……” “看来你们跟执夜人关系不咋地。” “家族生意涉猎比较广，有一些偏灰色地带，可能在执夜人那边风评不太好。” 文璃老实的承认。 “显而易见，但凡关系好点，对方应该都不至于做这种釜底抽薪的事情。” 付前长叹一声，终于知道老文家为什么搞这么狼狈。 老江湖顾队长之前还猜测可能有执夜人镇守，想想实在是太乐观了。 “所以今天您出手的时候，我真的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欣喜，总之非常感谢您。” 文大小姐第三次郑重其事的道谢。 “另外关于今天的谈话内容，还请保密。我不想在进阶之前，让叶家有太多不良的观感。” “放心，我一向守口如瓶的。” 付前一口答应下来，接着压低声音。 “问题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现在的谈话，已经被你的仰慕者听到了？” 什么！ 文璃当即就是一惊，猛地抬头四周张望。 “不用看了，外面墙上趴着呢。” 付前继续小声说道，接着一脚踹在文璃坐的长椅上。 尖叫声中，文璃连人带椅一起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付前一下站了起来，大吼一声。 “小心，有刺客！” 此话一出，感知里外面墙上壁虎一样扒着的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开始了疯狂的移动。 其实刚坐下没多久，付前就发现外面墙上有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灵感增加的效果，他现在的知觉极其敏锐。 偷听者已经是相当小心了，行动间悄无声息不说，甚至是利用了特殊的技巧，整个人平铺在墙上。 饶是如此，在付前的感知里依旧清晰的如同x光片。 他甚至连是谁都知道——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被自己一脚踹飞的小狼女。 说起来文家也是够惨的，自己的大本营被对手渗透成筛子不说，甚至还处于准亲家的监视之下。 本着看看来人意欲何为的心思，付前也没有第一时间道破。 这会儿差不多可以打草惊蛇了！ 一声吼完，漫天的警报声响起，付前从桌上抓起一样东西。 这是一枚金属的镇纸，做工精致，个头硕大，一看就不便宜。 握在手里跟搬砖一样颠了颠，下一刻付前把它对着墙甩了出去。 轰隆！ 文家的豪宅再次遭殃。 恐怖的力量加持下，镇纸炮弹一样呼啸而出，轻松撕裂了对面的墙壁。 镇纸加上无数砖石瓦块，一同击中了墙后面快速移动的身影。 绝望的惨叫声传来，一道影子从墙上重重的摔了下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四楼？ 这时候文修贤已经匆匆赶来，看到墙上的洞和地上的闺女，表情可谓相当难看。 何等熟悉的一幕！多大的豪宅也经不起这么造啊！ 放心，看到地上那位的时候，你表情会更难看的。 这会儿职业被踹者文璃已经再度坚强的站了起来，神色复杂的看着付前，接着小声安抚了下自己老爸。 几个人一起下楼的时候，掉到地上的潜伏者已经是被团团包围。 不过看起来包不包围已经没有意义，地上的人此刻一动不动，血肉模糊。 几乎是毫无防护的情况下被击中要害，接着又从四楼掉落，这位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 之前去休息的叶大少一行人早就到了，此刻正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脸黑的跟那啥一样。 “刺客已经伏诛。” 付前压根不管他什么脸色，一本正经的指着地上邀功。 “刚才又有人侵入进来，伺机偷袭，幸亏被我发现了。” 不管怎么说，先坐实刺客的身份再说。 文修贤表情可谓丰富多彩。 他又不傻，叶阳的反应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异常。 而且稍加留意，就能发现他身后的跟班都少了一个。 地上的人是谁还用说吗？ 可人确实是在墙外面被打下来的，说刺客绝对毫无问题。 文修贤心里也有些恼。 白天刚被人刺杀完，这会儿居然又在自己家地头上被监视。 他再能忍辱负重，这会儿也很难有什么好脸色。 “感谢付先生了，要不是你，小璃怕是又危险了。” 思忖再三，文修贤最终选择郑重其事的向付前道谢。 “没想到这帮人这么有耐心，居然去而复返，真是防不胜防啊！” 感谢完付前，文修贤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转身对着叶阳几人。 “因为这个还惊扰到了叶阳和季先生，请多见谅。” “没关系……” 叶大少第一时间甚至没做出任何回应，还是被姓季的中年人扯了一下，才几乎是咬着牙说了一句。 “我们听到警报，担心出问题就出来看一下，没事就好。” 姓季的中年人明显老练的多，一脸认真的对着文修贤说道。 “惊扰谈不上，我们本来就是过来帮忙，自当全力以赴。” “辛苦您了！” 文修贤跟他一阵客套，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尸体那一头红蓝相间的秀发。 付前知道这位怕是白死了。 他倒不是对小狼女有多大仇恨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小狼女百分百是被叶阳授意来偷听的，以叶阳的性格，之前的那一巴掌怎么可能咽下去。 来偷听大概率是为了自己来的，弄清楚自己的来历，后续找机会慢慢报复。 这是人之常情。 但在文家就直接搞这种小动作，说明他们本质上对文修贤他们并没有多少信任，如果今天文璃说的话传到他们耳朵里，后续反应如何很难预料。 自己的任务想要完成，需要最大限度的减少文璃可能受到的威胁。 所以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都必须震慑一下，让他们短期内不敢再做什么小动作。 第二十章 你们这人缘怎么混的 事情处理完的时候已经是暮色降临，一场闹剧落下帷幕。 文家豪宅艰难的一天终于度过。 夕阳的余辉中，这座奢华居所现在已经是千疮百孔，战损涂装max。 幸亏地方够大，收拾一下还能住人，但即便如此，再来两次也可以推倒重建了。 而付前身为罪魁祸首，成功依靠今天的暴力表现，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恐惧）。 “付先生，今天辛苦您了，我已经让人安排了住处。” 文璃也是一脸的风烛残年，但还是强打着精神道。 她是为数不多的愿意跟付前搭话的人了。 “举手之劳。” 付前语气轻描淡写，然后就看到叶大少身体一抖。 现在年轻人的气性真大！ 闹到这种程度，付前可不相信什么一笑泯恩仇。 得罪死就得罪死吧，叶大少心里是不是想把自己抽筋扒皮，付前完全不放在心上。 从之前的表现看，这位还是相当惜命的。 相信经过四楼飞尸的事情之后，叶大少在弄清楚自己底细前，应该消停下来，不会有什么小动作了。 只需要做到这一点就够了。 最妙的，是他不管怎么查，都只会得到自己是个普通保镖的事实，到时候肯定会疑神疑鬼。 有这个时间，相信应该足够文璃升级了。 希望这位到时候不要太拉跨。 …… 一夜无事。 从豪华大床上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自从成为超凡者之后，付前发现自己精力一直处于相当充沛的状态，睡眠对他来说已经可有可无。 但作为一个睡眠爱好者，他还是习惯性的在床上休息。 供他休息的卧室虽然是临时收拾出来，但看得出来相当奢华，不是普通的客房。 直到文璃打着哈欠走进隔壁，付前终于确认自己是被领到了豪宅的主人卧室。 看来文家也真的是被吓怕了。 门外早就有女佣守在外面，喊付前过去吃饭。 付前来到餐厅的时候，文璃正在优雅的吃着早餐，看上去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听从了自己的建议，今天佣人数量明显少了。 听人劝吃饱饭，文修贤还是很务实的。 “付先生早，想吃什么都可以让厨房去做。” 礼貌的跟付前打了个招呼，文璃面带微笑的解释为什么文修贤不在。 “父亲他还有事情处理，一大早就出去了。” 有钱人也不容易啊！ 付前心中感慨，坐下来吃了一点小菜。 这味道，不容易还是值得的！ “付先生，关于防护上的安排，您觉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我会让他们全权配合你。” 文璃充分展现了一个大家闺秀的教养，直到把早餐吃完，才开口问道。 “改进的空间确实很大，大到已经没有了改进的必要。” 付前头都没抬。 他说的是实话，文家目前的安保看似严密，但那是建立在对方是普通杀手的基础上。 对于一般擅长偷袭潜入的非人类，根本就是千疮百孔的状态。 …… “您还是建议我躲进安全屋是吗？” 文璃叹了口气。 “出于一些原因，不过万不得已，我还是不想采用这种方法，等父亲回来的时候，我再跟他商量一下吧。” 事实证明，文修贤回来的没有麻烦快。 没过一会儿，就有佣人一脸紧张的进来通报，有特殊的客人来了，点名要找付前。 没等文璃说什么，门就直接被从外面推开。 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板着扑克脸走了进来。 虽然衣着朴素，但是气场极强，如同一根出鞘的狼牙棒，所过之处刺得无人敢直视。 一直走到餐桌前，女人眼神锐利的在众人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付前身上。 “付先生吗？” “可以是。” …… “谈组长，您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文璃的脸色就相当不好看，见她目标直指付前，忍不住以主人的身份开口。 “有事情找这位付先生聊一聊而已。” 姓谈的女人看都没看文璃一眼，盯着付前的眼神相当不善，冲旁边比了个手势。 “付先生请跟我来吧。” 这地方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嚣张的。 付前自然看的出来眼前这位不是普通人，妥妥的一位超凡者，实力甚至还不错。 果然肌肉力量太大了脑子就会退化吗？ “谈组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付前还没回答，一旁的文璃却是急了。 “付先生现在正在工作中，不方便外出。” “已经是第二次了，谈组长就这么针对我们文家？” 第二次？ 付前反应过来什么。 “执夜人？” 嗯。 文璃轻轻点头，不忘了给付前介绍。 “这位是本市执夜人队伍第二组的组长谈明雪女士，我们之前有过一些交流。” 果然。 刚才女人进门的时候，付前就隐隐有这种感觉。 昨天晚上睡觉前，他特别花了点工夫了解了一下这个打了数次交道的组织。 在这个世界，执夜人是规模最大的组织之一，也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存在，几乎所有与超凡力量相关的东西都受它节制。 地位超然，实力强横，遍布各地的执夜人队伍，维持着整个超凡者世界的秩序。 几乎没有哪个人愿意跟他们作对。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普通人才能在众多非人类的争斗中活下来，维持正常的生活。 也难怪这位气焰如此嚣张啊，换谁背靠这样一个组织，都会不小心养成颐指气使的毛病。 至于文璃口中的交流，应该不是很愉快的经历。 付前想起来文璃昨天提到的经历。 好不容易请了个强力保镖，结果被因为底子不干净被执夜人带走了。 第二次应该指的就是这个了。 你们家这人缘怎么混的，让人家这么拆你台？ 付前这边正在感慨，文璃却已经是忍不住抱怨。 “谈组长上次上门事出有因，我们了解之后也是全权配合，今天总归要给个理由吧？” “理由？” 谈明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文小姐想多了，执夜人还不会无聊到针对你家。” “至于这位付先生，你总不会觉得，在这地方杀了人还能若无其事吧？” 第二十一章 像你们这么能打的有几个 “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面对谈明雪的指责，付前若无其事的问道。 “还装傻？” 谈明雪冷笑一声。 “昨天这边的冲突早就尽人皆知，你亲手杀了一名超凡者，难不成还想不承认？” “很抱歉，所有与超凡者相关的事物都由我们管辖，涉及到超凡者死亡，你得跟我走一趟。” “原来你是说这个？” 付前神色丝毫不慌。 “昨天这里确实有人挂了，不过是从四楼掉下去摔死的。” “这个你可以跟我回去之后慢慢解释。” 谈明雪冷冷的道，身上杀气一闪而逝。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如果继续冥顽不灵，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谈组长！” 文璃这时候有些急了。 “付先生是我们正常聘请的保镖，冲突也完全是因为有杀手想要对我不利，付先生履行自己职责而已，您怎么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 看到文璃的样子，谈明雪脸色稍微和缓。 “我们也只是找付先生协助确认一下，没问题的话他很快就会回来。毕竟牵扯剧烈争斗和超凡者死亡，我们需要对所有人的安全负责，也请你理解。” 这女人看来今天不把自己带走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付前心中暗道。 按照查到的执夜人资料，他们确实有权过问任何涉及到超凡者的冲突。 但是昨天才发生的事，还是文家宅院里，今天她就跑过来了，要说中间没有其他因素付前是不信的。 联想到今天一直没有出现的叶大少，付前隐隐有了猜测。 这位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很有可能是秘密调查了自己的资料后，发现查不到什么，索性直接把事情捅出去，让执夜人来找自己麻烦。 就算不能借刀杀人，起码可以借执夜人的手，摸清楚自己的一些底细。 目前看来，自己也只有两个选择。 选择一：跟这位谈组长走一趟，把文大小姐丢在这里，依靠那群保镖和叶大少一行人保一会儿小命。 叶家既然有联姻的心思，总是不希望这个未来儿媳挂掉的。 选择二：拒不配合，开启修罗模式，直接干掉这位谈明雪组长，然后是后面源源不断的执夜人，来一个做一个，直到没有人再来打扰自己完成任务。 感觉还是有点太修罗了！ 虽然自己离开这边，文大小姐的小命很可能不保，但选择二的成功率明显也不高。 关键到时候文璃怕是也会吓疯，做出来什么不可预料。 最终付前决定还是先配合一下，去摸摸这地区执夜人的底。 毕竟如果真的得走修罗路线，起码对对手的实力心中有数。 “没问题，那我就跟你走一趟。” 在文璃忧心忡忡的凝视中，付前跟着谈明雪驶出了文家豪宅。 人群之中，付前看到了昨天跟自己两度交手的季先生，叶大少却是没有出现。 怕自己一怒杀人？ 付前瞬间就明白了原因。 这位显然是做贼心虚，担心自己猜到是他做的，跟着谈明雪走之前破罐子破摔把他干掉，索性就躲着不出来了。 想来这位说不定正从某个窗户里看着自己。 真是小（胆）心（大）谨（包）慎（天）！ 路程还是比较远的，车兜兜转转，就在付前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才终于停了下来。 “请吧。” 谈明雪第一个下车，付前跟着下来，首次见到了执夜人的基地。 这地方倒是比想象中接地气的得多。 与文家风景优美的私家别墅形成鲜明对比，执夜人的基地居然是位于闹市区中。 外面看上去也是普普通通，面积倒是不小。 直到跟着谈明雪进入基地内部后，才感觉出与众不同。 大楼内部的布局明显相当讲究，不少地方都是特殊材料制成。 往来人员不多，但个个自带王霸之气，实力不俗。 “还有一些相关人员稍后就会过来。” 谈明雪领着付前来到一处办公室，示意他坐下来，掏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 “在这之前，需要跟你确认一下几个简单问题。” “你问吧。” 付前一边张望，一边懒洋洋的回答。 “付前是你的真名吗？理论上来说，所有超凡者信息都要在执夜人内部做登记，但是我查了所有的资料，你从来没有记录在案。” “当然是，至于为什么没有我的资料，那可能是我成为超凡者的时间不长。” “哦？” 谈明雪眼睛翻了翻。 “从目前的信息来看，你的实力至少已经是六阶，你是想告诉我你几天的时间就从一个普通人成为一个中阶超凡者？” “不可以吗？老夫前日夜观天象，突然心有所感，顿悟而得。” 咣当！ 谈明雪手里的笔记本狠狠拍在桌上。 稍稍平复了下情绪之后，谈明雪重新拿起本子。 “你知道你昨天杀的是谁吗？” “刺客，我再强调一下，我只是把他打伤，他是自己摔死的。” “而且作为一个专业保镖，我只是在履行自己职责而已。” “专业保镖。” 谈明雪直接被气笑。 “月薪高达两万五的专业保镖是吗？你的要价还真是不高呢！” “薄利多销，我们做的是口碑！” …… “怎么回事？” 眼见谈明雪即将进入暴走状态，办公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三十几岁的眼镜男走了进来。 “这家伙简直不可理喻，你来问吧。” 谈明雪哼了一声站起来。 “高手总是个性鲜明的嘛！” 眼镜男笑嘻嘻的接过笔记翻了翻，朝着付前伸出手，自报家门。 “付先生是吧，我是齐学。” “请不要误会，今天麻烦你过来，完全是职责所在。 毕竟辖区内突然出现一位中阶的高手，我们必须对情况有所掌控。 至于冲突的事，超凡者气血旺盛，打打杀杀总是难免，我们也不可能每件事都管的。” 看看，都是同行，这职业素养就好多了。 付前点点头。 “可以你问吧。” “基本资料都已经有了。” 眼镜男翻了翻谈明雪的笔记。 “那我就先问一个最好奇的问题吧，您这样的高手，怎么会去文家做保镖的？” “受人之托。” “什么人？” 眼镜男一下来了精神。 “无可奉告。” …… 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最终眼镜男把笔记一放。 “感谢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 “喂！” 谈明雪急了。 “怎么能放他走的？” “目前的资料看，付先生过往相当清白，冲突的事确实是职责所在，至于之前没有记录，现在有了就可以了。” 眼镜男摆摆手，示意谈明雪不要多说。 转过头对着付前。 “付先生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们。” 问题？ 付前想了想，指着他和谈明雪。 “基地里面，像你们这么能打的有几个？” 第二十二章 百分百被踢飞体质 像我们这样的有几个? “你想干嘛？” 谈明雪一脸警惕。 事实上不只是她，齐学都是错愕不已，完全想不通付前为什么会问这个。 “懂了，不多。” 付前点点头。 “哦，为什么这么说？” 齐学来了兴致。 付前指着谈明雪。 “按这位的性格，如果多的话，她的反应不会是这样的，大概率会是“数量足够把你轰杀至渣”之类。” 哈哈！ 齐学愣了一下，接着开始哈哈大笑，最后更是乐得直拍大腿，完全不管旁边脸色铁青的当事人。 “你说的没错。” 笑完之后，齐学推了推眼镜。 “明雪是二组组长，我则是负责一组的事务，本市执夜人虽然不少，但真要说我们这种级别，确实不多。”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的头儿。” 齐学朝上指了指。 “她可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选手，你最好还是不要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原来如此，比较多的爪牙，个位数的强力爪牙，外加大boss坐镇。 付前用游戏语言总结了一下，大概对修罗模式面临的场面有了估计。 珍贵的情报，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付前点点头。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该回去了，这里每耽误一秒钟，就多一丝重开的风险。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文家是这样的境遇吗？” 见付前真的起身要走，齐学突然说道。 果然有问题，不过很可惜我真没兴趣知道。 时间就是文大小姐的生命，我的金钱和任务。 不过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付前还是勉为其难的站住。 “说来听听，不过我没记错的话，谈组长可是刚说完没有特别针对文家。” “这话其实并没有错，针对是没有针对的，但是文家也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关照，我们只要公事公办，就够他们头疼的了。” 齐学摊摊手。 “其实我们对文璃没什么偏见，不过文家生意涉猎太多，甚至涉及到一些灰色地带，在我们这边挂了号，虽然一些擦边球的东西不归我们管，但有些账我们都是记着的。” “这些屁话只有第一句有意义。” 付前看了一眼齐学。 “那些世家大族真有哪个是干净的，你们能无聊到管这种事？说说看吧，你们对文璃到底是有什么偏见？” 呃…… 齐学再次愣住，接着笑了起来，转头对着谈明雪。 “这家伙我越来越喜欢了，实力相当不错，脑子也好使，吸收进来做正式队员都够了。” “心狠手辣、来历不明。” 谈明雪哼了一声，只给了两个词的评价。 “你说的没错。” 齐学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支烟，吸了一口秒进入深沉状。 “问题确实出在文璃身上。” “精神系的超凡者并不多见，我们其实关注她已经很久了。” “虽然初期她的能力相当的弱，但这种能力还是首次出现，很有价值。随着不断地成长，我们也发现了越来越多的惊喜，甚至把她的档案做了特别关注，想着合适的时候可以做一些适当引导。” “然而很可惜的是，不久之前我们接到通知，她的档案等级被调整，变成了‘静观其变’。” “意思基本就是注意观察，不要插手，你懂的？” 明白了。 付前之前就觉得有些怪怪的，没想到居然有这种隐情。 以执夜人的势力，他们根本不会在乎文家因为文璃获得什么好处，从寄予厚望到静观其变，只能是她自己的原因。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能跟仓库的收容物扯上关系，多少有点不正常。 当然了，不正常归不正常，自己的任务还是得做的。 回到文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间。 齐学他们还算厚道，派车把付前送了回来。 付前这会儿已经是文家豪宅里的风云人物，光是被执夜人带走的原因都已经流传了数个版本。 早有人把消息报给了文璃，后者倒是谨慎的没有跑出来迎接，但透过对讲机依旧能感觉到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付先生，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他走进客厅时，文璃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 “没有，谈组长他们很是热情，我们进行了一场相当愉快的交谈。” 付前打量了文璃一下，确认后者这段时间没出啥问题。 想起在执夜人基地里齐学说过的话。 靠不靠谱啊，自己任务的达成条件是让这妹子成功晋级六阶。 但按齐学说的这位又十分与众不同，连执夜人都调整了预期，静观其变。 万一她一直不升级，自己难道要一直在这做保镖？ 相当愉快？ 这话明显让文璃有点震惊，谈明雪过来带人的时候，态度可很是不善。 付前能这么快的平安归来，已经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按付前这么一说，他这简直是被邀请去做客的节奏。 “好……吧，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文璃也没有多问，付前能够这么快赶回来，她已经非常感激了。 “不用。” 付前摆摆手，看着文璃，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你估计什么时候可以完成进阶？” 什么时候？文璃表情一动。 “付先生是有新的安排吗？” “请放心，我有预感不会很久了。” “我七阶已经很长的时间，能够感觉到离突破只有一步之遥，但是精神系进阶往往需要一点契机，所以很难确认具体时间，但肯定是近期没错。” “一旦晋级六阶，我到时候也就有一定自保之力，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正向着付前卖力解释着，文璃突然收到了什么信息，一脸惊喜的跑去打开了门。 “爸，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神色疲倦的文修贤走了进来。 “不太顺利，就早点回来了。” 文修贤情绪明显不高，看到自己宝贝女儿才露出一丝笑容。 “付先生也在啊，早上的事情我听说了，看来他们没有为难您，这两天就辛苦你了。” “好说。” 付前无声无息的上前一步，一边跟文修贤客气，一边却是看向文璃。 后者本来的一脸惊喜已经消失，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父亲，神色间似乎有些疑惑。 不对劲儿，付前眼中寒光一闪，心中某个感觉被证实。 下一刻，文大小姐再次被一脚踢飞。 第二十三章 暴徒1/3 几乎是文璃被踢飞的一瞬间，一道狂暴的力量就吞噬了她原先站的位置。 付前眼睁睁的看着文修贤的脑袋气球一样涨大，乃至全身一起炸成一团红雾。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间发生，踢飞文璃后，付前前进一步把角度挡住，结结实实的撞上了这团血肉风暴。 轰然巨震，剧烈的冲击让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不仅如此，风暴里似乎还夹杂着无数细小的尖刺，强大的动能加持下疯狂撕裂着周围的一切。 三秒钟后，风暴散去。 付前低下头，把左手抬了起来。 自肩膀之下，皮肤已经完全消失，底下的血肉也是千疮百孔，部分地方已经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在真人快打里咱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这东西威力相当可以啊！ 血肉风暴的范围内，已经没有完整的东西，就连被波及的半面墙，此刻也成了蜂窝煤。 这帮杀手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整出杀伤力这么强的东西！ 不过伤虽然重，但还不致命。 付前面无表情的把暴露出来的血管理顺。 下一刻，他一脚踢碎了那面摇摇欲坠的墙。 力量汇聚借着狂暴力量的反冲，瞬间穿越缺口，闪到了外面一个人身侧，一脚蹬了过去。 就是你了！ 不管是不是文修贤，刚才那种攻击，都不是一个被催眠的普通人能做出来的。 付前可不相信这帮杀手会敬业到拿命来完成任务，附近必定有人在遥控。 所以刚才沐浴血肉风暴的时候，他五感全开，没有放过任何痕迹，最终成功锁定了一道气息。 此刻气息的主人正混在闻讯赶来的保镖中向外走去。 轰！ 携带着狂暴力量的一脚，快如闪电声势骇人。 目标再也装不下去，身体一扭，居然是瞬间长长了一截，接着身体以一个怪异的姿势闪开了这致命一击。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手。 噗！ 像是一只被捏碎的西红柿，付前几乎已经没有肉的左手，让对方当场中了一招真正的九阴白骨爪。 【暴徒:消化进度1/3】 【侵略如火，势若雷霆，恭喜你开始掌握暴徒的精髓】 手里的目标彻底不再挣扎的时候，付前耳边响起了一道提示。 与此同时，一道热流从全身流过。 初次使用暴徒形态时的感觉再度出现，只不过强度更胜之前。 一阵狂暴的气血冲刷之后，暴露在外的骨骼，居然都隐隐透出了一丝金属光泽。 下一刻，血肉滋长，伤口迅速愈合，转眼间骨头被再度包裹。 消化进度三分之一？ 付前深吸一口气，他非常确信自己经历了一次新的脱胎换骨。 如果再来一次，他有把握十秒钟内送那位季先生归西。 但按这说法，自己的暴徒形态只是刚刚起步，即便是现在也不过消化了一部分？ 侵略如火，势若雷霆，指的是刚刚自己干掉这杀手的表现？ 也有可能是之前所有的表现。 而这些被称为暴徒的精髓。 如此说来，消化暴徒形态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变成暴徒。 有意思！ 1/3就强化了这么多，不知道达成3/3的完全消化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付前默默的有了期待。 把尸体丢在地上，他从原路退回了屋内。 看了一眼文璃大小姐，后者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血肉风暴的范围并不算太大，又有自己挡在前面，这位并没受什么损伤。 不过额头上貌似有血，莫非是被自己踢出去的时候撞的？ 要求不能太高，自己又不是专业保姆，总不能保证每次都毫发无伤吧。 不得不说，外面殉职的那位，手段还是相当专业的，隐蔽性也非常强。 刚才只是觉得文修贤有些怪怪的，所以就多看了文璃一眼。 这妹子的能力能够感知周围人的情绪，本身又是多年父女，应该比较容易察觉到异样。 果不其然，可能文璃自己都没意识到，但她的疑惑表情，说明了她也潜意识的觉得文修贤有些不对劲儿。 “你没事吧？” 文璃勉强扶着墙站起来，声音颤抖的问付前。 “那个是……” “应该是杀手。” “可他是父亲的样子。” “不排除真的是你父亲。” 考虑到对方杀手精于催眠伪装一类技巧，早上出门的文修贤被他们抓住处理了送过来，概率确实不小。 文璃这女人并不笨，没必要帮她自我安慰。 “不会……父亲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的……” 文璃下意识的喃喃自语，突然整个人呆在原地，身体僵硬的弯下腰捡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被炸得变形的手表，上面有无数蜂窝状的细小孔洞。 一阵痛苦的悲鸣传来，付前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提示音。 【收容失败】 【心智破碎，文璃失去进阶可能】 …… 这特么都行！ 回到仓库的付前，无语仰望天空了一分钟，感觉升级的喜悦都被冲淡了少许。 文璃没死居然都会失败？ 发现死者确实是文修贤，情绪崩溃可以理解。 但心智破碎，这是直接疯了吗？ 默默地选择了事件回放，付前以多倍速迅速看完了自己这一路的历程，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 护送任务真的不能做啊！ 回想一下，这次任务看似没有以前那些人狼邪神之类，但凶险程度犹有过之。 文璃这一家表面风光，但实则危机四伏，本人又脆如玻璃，想活下来真心不容易。 现在甚至多了个不死都会失败的可能。 同时罩着着两个人，可比一个人难度大多了。 而且不管文璃还是他老爸，都不是那种轻易听人摆布的角色，想让他们乖乖听安排都不容易。 形式复杂。 付前盯着雾门上一只只黑白相间的蚕茧。 当一件事情千头万绪，七拐八拐全是坑的时候，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硬着头皮走下去，而是换个思路。 比如说修罗模式。 【消耗1点san值，再次尝试收容】 【……1%…3%…10%…50%…98%…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不要东张西望！” 顾队长熟悉的声音传来。 看着完好无损的文家豪宅，付前深吸了一口气。 第二十四章 思路决定出路，格局决定结局 这是一个与时间赛跑的任务。 再次踢断石柱引发警报，付前轻车熟路，一路前行。 这次没到五分钟，就已经到了文璃房间前。 踹门、炸碗、救人一气呵成。 只不过这次面对那根石柱标枪，他没有再把文璃踢到一边。 深吸一口气，狂暴的力量汇聚到右手上，面对飞过来的石柱，付前直接一拳轰出。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尘埃漫天。 超过一人合抱的坚硬石柱，被直接锤成了几千块，在房间里下起了一场冰雹雨。 付前收回右手，回头看着满屋灰头土脸的人。 鸦雀无声，面对着状若天神的一幕，一帮人看起来已经停止了思考。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请问……” 最后还是文修贤第一个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付前的脸，似乎在考虑措辞。 “阁下……这是怎么回事？” “没时间解释了。” 付前哼了一声，背负双手一副高人模样，示意文修贤看院子里出现的石巨人。 “情况紧急，带路去这里的安全屋，否则你女儿死定了。” “这……” 文修贤下意识的想否认，但回忆起刚才付前一拳碎石的恐怖场面，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虽然之前也见过一些富豪权贵给自己修建的地下避难所，但是看到厚度近两米的巨大金属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付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帮人的怕死程度。 “这里就是了。” 文修贤指着金属门里面。 “一旦进入启动，这扇门只能从里面开启，外面无法打开，里面的生活物资也足够坚持很久，但是……” 最初的震撼过后，他这会儿已经回过味来，神色有些犹豫。 家里突然出现个身份不明的人，二话不说就要把你塞进安全屋里，换谁也嘀咕。 最过分的是，这位身上还转着统一的保镖制服，胸口“固威”两个字闪闪发亮。 这至少得六阶以上的超凡者了吧，我怎么不知道这家保镖公司这么牛的！ “我们真的有必要躲进这里吗？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足够干掉你们的人，而且也不是‘我们’。” 付前指了指文修贤身后。 “就我跟文璃，其他人都退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你特么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发号施令！” 瞠目结舌的文修贤还没来得及开口，后方吼出一个声音，却是闻讯赶来的叶大少忍不住了。 这位大概率是没看到自己刚才的表演，付前看他一眼。 与文修贤他们相比，叶大少一行四人身上整洁多了。 刚才自己劈碎石柱的时候，他们应该才刚刚进入文家宅院。 “你应该不想死？” 付前压根没有理他，转头对着文璃。 这位文大小姐刚才先是被毒汤浇了满头满脸，后来又是石灰洗面，这会儿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凄凉。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难掩秀色，反而多了份楚楚可怜的韵味。 难怪叶大少听了自己的提议会急。 “我……” 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文璃也是惊魂甫定，眼中有着别样的犹豫。 “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能！” 确认这位求生欲还不错，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心智破碎的情况，付前毫不客气的把她踢进了安全屋，直接启动了开关。 “你敢！” 身后传来咆哮声，被无视的叶大少直接出手，凌厉的风声冲着付前的后背袭来。 来得好！ 一脚把合金地面踩出一个深坑，付前借着反冲之力迎了上去。 “小心！” 一道人影后发先至，抢在叶大少前面，试图拦住付前。 等的就是你！ 一直沉默装高手的季先生果然忍不住了。 面对着比叶大少凌厉出不知道多少倍的攻击，付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硬碰硬。 拳脚相接，劲力四溢。 升级过的力量直接把季先生扫出数米。 直到这时，叶大少的攻击才姗姗来迟。 付前不闪不避，直接一巴掌糊在叶大少脸上，不仅打断了攻击，甚至把他整个人扇飞出去。 “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得了的！” 落地之后陷入暴走的叶大少被季先生一把拉住。 “快去请执夜人！” 后者快速说完两句话，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毫无疑问，作为在场的第一高手，这位眼力也是不错的。 金属门缓缓关闭，再没有任何人敢阻拦。 付前站在门后，看着叶大少饱含恐惧怨毒茫然呆滞各种情绪的脸，莫名有种“夫前那啥”之感。 想象力果然是龌龊的源泉，付某完全是治病救人，请不要以这种庸俗的剧情来妄加揣测。 吱呀！ 随着最后一声响，金属门终于彻底关闭，安全屋里面一下安静下来。 付前转过身，里面的空间相当宽敞，文家明显在这里投了巨资。 文璃已经起来了，正倚着墙坐在那里。 升级之后他对力量的控制更加得心应手，确信刚才那一脚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四目相对，付前发现有些不对。 这位居然还抓紧刚才的工夫擦了一下脸！ “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没有恶意。” 文璃声音颤抖，但还是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为了救你的命，我早就说过了。” “既然是好意，就不能换个温和的方式沟通吗？” “不能。” 付前面无表情，在你不知道的轮回里，温和的方式已经试过了。 当然只是相对温和。 …… “那我能问一下，咱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吗？” 文璃又想起来另一个问题。 付前伸出一根手指。 “要一周吗……不会是一个月吧？” 文璃神色相当抗拒。 “不是。” 付前摆了摆手指。 “一天。” 只要一天？ 文璃眼睛一亮，这答案明显出乎她的意料。 “莫非杀手们今天之后就会放弃任务？” “不，是你有一天的时间突破。” 付前再次摆了下手指。 “从现在开始，给我悟！” “明天这个时候，如果你还没有到六阶，我就把你扒光了丢出去。” “哭也算时间的！” 第二十五章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没有什么是比解放思想更伟大的，逆向思维很重要。 历经之前的失败之后，付前这次的思路非常简单，千日捉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不再去想着如何让文璃保命，而是把她丢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让她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晋升。 古语有云，给时间以任务，而不是给任务以时间。 文璃足足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来调整情绪，但即便止住哭声，她明显依旧比较抗拒。 “我不理解。” 她的声音干涩。 “你不需要理解，你只需要做出选择。” “抓紧每一秒的时间让自己完成晋升，或是赤身裸体登上明天的新闻头条。” “另外在提醒你一下，你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改变我明天的处理方式。” 付前提醒了一下这位美女的面对的残酷现实。 一个生死未卜的情况下都不会忘记擦脸的美女。 相信她在面对这种威胁的时候，潜力是无穷的。 “起码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文璃明显是有合格逻辑思维的人，很快就认清了自己的命运。 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是啊，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 救自己的命吗？他确实已经救了不止一次。 可为什么又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喜欢玩弄人性的变态强者吗？ “你可能想复杂了，付某只是日前路过此处，见你骨骼清奇，是个修行奇才，特意点化你一下，赐你一场机缘。” …… “我不要这机缘行不行。” “天予不取，由不得你。” “可……我的能力，受情绪会影响很大，我真的没有把握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晋升。” “我不是已经扇了那位叶大少一耳光，让你开心一下了吗？” “为什么我会开心……啊你怎么知道的！” …… 最终文大小姐还是被迫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逐渐安静下来。 正襟端坐，双目微闭，调整呼吸，安静的空间里，整个人一时间都有些空灵。 果然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 付前看着背对自己而坐的文璃，深感欣慰。 “玉不琢不成器，你能如此上进，付某也就放心了。” 文璃端坐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哆嗦了一下。 “友情提醒，你还有23小时35分。” 眼见文璃肩膀微微抽动，好像是又哭了。 确认她不会有丝毫松懈之后，付前满意的点点头，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并不是要睡觉，恰恰相反，他可以说是五感全开，覆盖到了每一个角落。 文修贤把这里说的固若金汤，那是建立在他的常识基础上的。 付前可是见识过闪电轨道炮的人，在他看来，这里的铜墙铁壁仅仅是能避免一些小麻烦而已。 比如说现在。 付前突然睁开眼，对着前方吹了一口气。 眼前的空气出现了微不可见的扭曲，一根近乎透明的细丝，被他这一口气吹得飘荡到一边。 无声无息间，墙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刻痕。 这东西原先的目标是自己的脖子。 下一刻，空气又是一阵扰动，超过十根同样的细丝，从四面八方向他身上缠了过来。 付前这次却没有做任何动作，任由它们缠到自己身上。 锋利无比的细丝迅速把他从头到脚团团围绕，下一刻整体向内收缩，想要把他绞成碎块。 感受到那几乎要切进肉里的细丝，付前深深地了一口气。 下一刻，噼啪声四起，缠绕他全身的细丝寸寸崩断，飘散到空气里。 找到你了。 与此同时，付前高高跃起，一把撕裂了头顶上的通风管道。 更多的细丝试图缠绕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握住，猛地向外一拽。 哼！ 一道人影从通风管道里跳了出来，死死盯着付前。 居然是一位熟人。 看着面前这位扑克脸中年妇女。 “谈组长，早生华发了。” 付前把手里已经断掉的细丝冲着对方一吹。 失去力量的细丝已经不再透明，而是变成了灰白色的根根毛发。 看着谈明雪某处明显短了一截的头发，如果不是她的发型师出了事故，那这东西来自于那里已经很明显了。 执夜人到得倒是挺快。 想起来季先生刚才cos玉皇大帝的一幕，付前不得不赞叹他们喊人效率颇高。 “你是什么人？” 年龄对女人的杀伤果然恐怖，本来谈明雪的表情还有三分凝重两分疑惑。 付前刚才的话一出，几乎就只剩杀意了。 肉眼可见的杀气从后者的身上疯狂外溢。 付前对此毫无反应，按照之前打交道的经验看，这女人脾气相当暴躁。 就眼前的情况，怎么看都是自己绑架文家大小姐，打伤无辜群众，和平交流的唯一可能就是束手就擒跟她走一趟。 而那是自己不可能接受条件。 还不如激怒这女人，让她脑袋充血的情况下多几个破绽来的有意义。 “谈组长刚才都想置我于死地了，居然不知道我是谁么？” 付前眨眨眼。 “你们这执法态度有问题啊。” “这个由不得你评价，回答我的问题或者留遗言，你自己选一个。” 谈明雪眼神冰冷，说到底也是经验丰富的超凡者，并没有因为愤怒继续失了方寸，让付前好一阵失望。 啊—— 付前没有理她，而是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不选。” “冥顽不灵！” 谈明雪没有再说话，下一刻她满头的长发无风自动，刷的向四面八方展开。 直挺挺的程度如同摸了静电球。 头发的末梢，再次延伸并变成了那种透明的细丝，几乎把整个房间笼罩。 细丝挥舞间，空气被无数次切割搅动。 整个房间变成了一台无形的碎肉机，只要踏错一步，就是千刀万剐的下场。 手这么黑，那就怪不得我了。 付前两臂平举，做了个扩胸运动。 要快点解决了，文大小姐明显因为援军的到来吸引了注意力，这会儿虽然还坐在那里，但已经不再用功，甚至偷偷向后瞄。 要尽快帮助她专心致志起来。 毕竟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十六章 影魇 “一寸光阴一寸金。” 做完伸展运动，付前笑眯眯的看着谈明雪。 “不过放心，你很快就会这种无聊的事情中解脱了。” 谈明雪回应的方式很简单，头发一阵抖动，无数细丝以付前为圆心，向着中间切割而去。 同样的招数对于圣斗士是不起作用的。 付前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右脚。 轰！ 带着狂暴力量的一脚踩在地上，炸裂开的劲气向四周狂奔，吹散了漫天的细丝。 谈明雪的绝活，自然也不会那么简单，细丝一阵飞荡倒卷，但只持续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紧接着就再度聚拢过来。 一个呼吸已经够了。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响起，付前生生把旁边餐桌的桌面撕了下来。 安全屋内几乎所有东西都是特殊的金属制成，这个桌面更是夸张的实心金属，掂在手里重得很。 看到这一幕的谈明雪，扑克脸上终于出现了情绪波动。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付前没有给她施展颜艺的机会，把沉重的桌面抬至胸前。 转身，甩手。 下一刻桌面化身飞盾，带着狂猛无匹的动能，冲着谈明雪的脑袋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付前左手五指叉开，悄无声息的连放了五发空气子弹。 谈明雪的白发三千丈几乎是本能性的瞬间收拢，在面前汇聚成团，试图阻挡看上去可以粉碎一切目标的桌面。 碎屑满天，刺啦声不绝于耳。 细丝的锋利程度相当夸张，看上去坚硬无比的金属桌面，居然是瞬间四分五裂，进而硬生生被切成碎片。 犀利，可惜没有意义。 付前说的可没错，即便是被粉身碎骨，切割而成的每一片金属依旧遵循着自己原来的前进路线，坚定地朝着谈明雪的脑袋前进。 甚至因为被分解，还变成了散弹。 谈明雪明显也知道这一点，细丝阻挡飞盾的同时，她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平移数米，终于是险险躲过了这一片暴雨梨花针。 金属碎屑直接轰在了她后背的墙壁上，扎出一片蜂窝状的深坑。 然而下一刻，躲避了爆头命运的谈明雪的瞳孔倏地放大，近乎失去平衡的身体再做平移。 即便如此，一道无形子弹依旧击中了她的腰，溅起一片血花。 不错啊！ 居然没有倒下。 不愧是执夜人组长，这一手比那位季先生就要强出不少。 呼呼！ 喘着粗气，一只手捂住腰上的伤口，谈明雪脸色可谓难看至极。 之前接到消息时，就听过大概描述，没想到这家伙比想象中还恐怖的多。 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偷袭，卑鄙无耻！” “用这个东西做武器的，好像没资格说我。” 付前指了指她的头发。 “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谈明雪没有任何跟这个家伙搭话的兴趣，但是有一个喘息时间让自己处理伤口她是绝对不介意的。 “遗言。” 付前缓缓吐出两个字，眼睛却是没有看她，而是盯着角落里的文璃。 后者此刻正回着头，嘴巴张成o形，似乎难以接受面前发生的一幕。 与付前四目相对，文璃触电一样唰的回过头去，双眼紧闭，眼观鼻鼻观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 谈明雪此时说出了一句经典的g台词。 “世外高人。” 付前一边回答，一边从地上捡起来一只烟灰缸。 这是刚才从桌子上掉下来的。 “顶住，我先救人。” 就在这时，头顶上一道黑影闪过，居然是跳下来一个人。 三十几岁，黑色上衣，金丝眼镜。 “齐学！” 看到来人，谈明雪几乎是瞬间来了力气，声音都多了气势。 刚才对手体现出来的凶残强大，几乎让她失去信心。 眼见齐学扑向文璃那边，虽然觉得没必要，但她还是咬着牙，再次调动起全部的透明细丝对付前发动了攻击。 铛！ 一声巨响，齐学的身影唰的站住，停在了距离文璃几米远的地方。 他面前的墙上，被付前丢出的烟灰缸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你最好离那里远点。” 付前闲庭散步般躲避着谈明雪的攻击，手里拎着刚拔出来的两根桌子腿，一路走到了他的面前。 转头看着几乎要站起来的文璃。 “你真的以为他是来救你的？” “什么意思？” 刚才看到有新的援军到来，文璃可谓激动不已，差点哆哆嗦嗦站起来。 可这会儿付前的话让她又一阵不解。 付前没有说话，指了指她的脑袋。 这是…… 意识到自己的慌乱，文璃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 下一刻猛地后退一步，惊恐的看着离自己不远的齐学。 “你不是……你是谁！” “我不是。” 齐学突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脸上五官迅速融化变形，转眼间成了另一幅男人面孔。 这没有理会文璃，他转头看着付前。 “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用问吗？这位就是接了活来干掉你的人。” 付前回答了一旁傻眼的文璃。 “你还真是受欢迎，想杀你的和想救你的都急着进来。” “至于我为什么能知道？” 付前又转头看着冒牌齐学。 “你猜啊，嘿嘿嘿。” 付前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能认出他来，是因为自己之前杀过他一次，早就记下了他的气息。 没错，这货就是上次操纵文修贤的那个。 “我的伪装绝对没有问题。” 男人咬着牙。 “确实很像，你看那边那个没脑子的人，不就完全没看出来吗。” 付前指了指谈明雪，后者脸色瞬间涨红一片。 “怎么称呼？” 嘲讽完谈明雪，付前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杀手兄身上。 “如果出于职业道德想要保密也没关系，你的特点还是挺明显的，干掉你之后随便一查就是了。” 这个货上次害的自己因为文璃心智破碎任务失败，今天肯定是别想走了。 “影魇，确实是在收钱做事。” 男人看着付前笑了起来。 “你很强，我确实没有把握能打赢你，但如果你真的想杀我，我劝你还是不要冲动。” 撕拉一声。 他撕裂了自己上半身的衣服。 第二十七章 猩红狂热 在一个随时会打起来的狭窄房间，某男子突然扯烂上半身衣服。 影魇的动作无疑非常惊悚，让付前一阵皱眉头。 更惊悚的是他撕烂衣服暴露出来的身体。 蛛网般的暗红血线遍布整个上半身，深深的刻进每一块血肉之中。 随着他每一次呼吸，血线同样在微微蠕动，似乎随时可能活过来，展翅而起。 “猩红狂热！” 这时后方的谈明雪一阵大呼小叫。 “不愧是谈组长，一眼就能认出来。” 影魇一脸得意，冲着付前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这个应该能帮你冷静下来了？来历不明的世外高人阁下。” “不能。” 付前无情的活动着手腕。 “你要是没其他想说的，这就算你遗言了。” “等一下！” 这次是影魇跟谈明雪一起喊。 眼见付前真的准备动手杀人，这俩人的反应惊人的一致。 影魇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 “你疯了？宁愿同归于尽都要杀我？” “你是想把我们都害死吗？” 谈明雪也是惊怒交加。 “你杀了他，猩红狂热一旦扩散出来，咱们都得死！” “这东西这么厉害？” 付前皱着眉头。 “你连猩红狂热都不认识？” 谈明雪嘴巴张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付前。 “不认识，我以为他脱衣服是想让我看他的伤痕，告诉我他是带伤作战，身残志坚。” 身残志坚你个鬼啊！ 谈明雪跟影魇双双吐血。 “猩红狂热，你可以认为是一种毒药，也是诅咒。”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谈明雪快速说道。 “只要感染了这东西，全身血液都会逐渐升温，直至沸腾。 而随着全身血肉腐败，血管还会逐渐迁移到体表，形成这种血色的蛛网，据说如果宿主够强，这些脉络会在他死后完整的脱离下来，成为独立个体，甚至拥有真正活着的特性。” “这东西感染性极强，你在这里杀了他，瞬间就会弥漫整个空间，到时候我们谁都跑不了。” “不过它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感染这东西之后，速度力量，各方面战力都会有很大幅度的提升，一定程度上能起到兴奋剂的作用。” 深深吸了一口气，谈明雪看着影魇。 “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湮灭之影，居然能搞到这种东西！” “这东西可是贵得很，花了我不少力气，本来没打算用在这里的。” 知音难觅，谈明雪的话终于让影魇找回了些许自信，哼了一声。 “可惜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数，我不得不拿它做一个保险。” “你这么干，就没有想过后果？” 谈明雪咬着牙。 “放心，我这边既然敢用，必然有万全的措施，等我送她上路，有足够的时间解决这个麻烦。” 影魇手指文璃，脸却是看着付前。 “湮灭之影，听起来像是个组合？” 付前没理他，看着谈明雪。 “没错，知名杀手组合，一共三人都是超凡者。很多血案都是他们做的，一直在执夜人通缉单上。” “让我想想，还有一个会全身变大的石头人，以及某善于催眠下毒的专业人士？” “没错，他们三个从来都是共同行动，其中影魇是绝对的核心。” “原来如此，那就都对上了。” 付前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兄弟三个，欠我的san值实在太多。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你毋庸置疑的很强，我自认为不是你的对手，就算是加上猩红狂热也一样。” 影魇看着付前。 “但现在，主导权回到了我的手上。” “还要感谢你把人带到这里，让猩红狂热可以最大化的发挥。”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让开路让我杀了文璃，或者杀了我你们一起陪葬，文璃依然会死。” “我想即便是小孩，都会做这个选择题。” “当然我们也可以就这么僵持着，最多一个小时，我身上的猩红狂热就会爆发，到时候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听到了吗？” 影魇一长串说完，付前却是回头对着文璃喊道。 “你要死了，感觉如何？” …… 文璃身体又是一抖，扶着墙才勉强站住。 她当然感觉很不好。 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 从刚才开始，一系列变化都是电光火石般发生，她的心情也是过山车一样。 先是被下毒，然后被救，接着被救自己的人挟持，然后被告知只有一天的活命时间。 万幸执夜人及时来营救，然而挟持自己的人实在太强，好不容易来了增援看到希望，结果另一个执夜人居然是杀手假扮的。 现在更是妥妥的陷入必死之局，一时间她堪称万念俱灰心力交瘁。 “等待死亡的感觉是什么？告诉我。” “恐惧，或许还有一丝解脱。” 文璃吸了口气，声音颤抖。 “你可以嘲笑这种软弱，但我并不是你们这种见惯生死的强者，请原谅我无法淡然处之。” “很好，你足够诚实。” 付前没有跟预想中一样嘲讽她，反而夸奖了一句。 “接下来，看好了。” 下一刻，付前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你…… 强烈的危机感传来，影魇甚至都来不及躲避，脖子已经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整个人咣的一下砸在背后的墙上。 “付前，别冲动。” 这一幕让谈明雪瞬间面如土色，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齐学很快就会带人过来。” “不要自欺欺人了。” “这里面说话外面根本听不到，你确定这位‘齐学’来了之后，他们还会再找执夜人？” …… “现在，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付前抓着影魇的脖子，把他缓缓举到半空，一脸微笑。 “以同归于尽作为筹码完成任务，看着勇气十足。可惜你的不怕死，是建立在你认为自己绝对不会死的情况下。” “那跟真正的悍不畏死，是完全的两码事。” “你看你现在即便是落在我手里，居然下意识的不敢反抗，生怕身上的东西炸开，这有没有帮你认识到自身的本质？” 付前手上收紧，影魇身上的血色脉络一阵阵抽搐，似乎随时可能爆裂。 “我们……可以谈……谈……”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影魇勉强吐出几个字。 “……同归于尽……没必要…” “你还是不懂。” “很有必要，非常有必要。” 付前边摇头边看着文璃。 “现在你懂了吗？” “我……” 每一秒都可能死亡的恐惧在文璃心中激荡。 然而看到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影魇被狗一样抓在手里，又让她有种莫名的舒畅。 感受着剧烈变化的心情。 下一刻，文璃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平和之中。 “我……好像懂了。” 第二十八章 吞噬 随着文璃的那句话，一道无声的风暴席卷了整个空间，接着迅速消散于无形。 论强度，这道冲击不过微风拂面，但是付前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还没等他细细品味，一声不像人类的嘶吼传来，震得他耳膜生疼。 手里被掐着脖子的影魇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这是吓疯了？付前看了他一眼。 刚才还喊着可以谈谈的顶级杀手，这会儿双目赤红，喉咙里是野兽一样的呼噜声，几乎是不顾死活的在摆动身体。 咔嚓声响。 始终无法挣脱的影魇，下一刻脖子居然是生生折断。 更奇怪的是断口已经干瘪如柴，甚至没有任何血流出来。 脑袋断了的影魇，挣扎不仅没有停下，动作反而越发癫狂。 风声响起，付前一扭头，躲过了抓向自己脑袋的一爪。 一爪落空，强大的惯性之下，本来已经腐朽不堪的胳膊也是应声而折。 同样没有血流出，覆盖在胳膊表面的暗红血线却是一下脱了出来。 接着是肩膀、胸膛、上半身。 就像是金蝉脱壳，暗红血线把自己从影魇的尸体上一丝丝拔了出来，然后一下子溜到了墙上，紧紧地贴在上面。 手里的影魇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付前把残躯往旁边一丢。 此时此刻，他的脑袋里也像是拉响了一颗手雷。 狂暴无比的杀戮欲充斥了他的脑海，刺激着他每一条神经，把思维冲击的摇摇欲坠。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变得狂躁，似乎只有最血腥的杀戮才能平息。 嘶！ 深吸一口气，付前回头看了一眼。 文璃正紧闭双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依旧苍白纤弱，但给人的感觉已经有了明显变化，多了丝神秘笼罩的味道。 再远处，谈明雪已经是彻底崩溃，双手死死的抱着自己，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无数头发化成的透明细丝，无序的纠缠在她身子周围，阻止任何东西的靠近。 那阵无形风暴可以放大人的情绪？ 付前心中一动，利用残存的理智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影魇明显中招了，之前的他就一心想着逃命，所以刚才不顾一切想要逃脱自己控制。 只是没想到谈明雪也一样，这女人胆子比表现出来的小啊。 就这还执夜人呢！ 至于文璃，刚才那阵风暴明显就是从她身上释放出来的，可以说她就是这股异常的源头。 从这个角度看，自己利用死亡的压力与恐惧刺激文璃的计划还是成功的。 虽然还没收到任务成功的提示，但文璃明显已经处于变化中。 至于这是不是她说的升级契机，那就只能试试看了。 咔嚓！ 一声闷响，付前右手被他生生折断。 没办法，再不折断，他已经把周围的人锤成肉泥了。 然而只用了几秒钟，断手就坚定的愈合了。 只要打断文璃，就能停止。 咔嚓声中，付前再次折断一只手，站在原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打断文璃很简单，难点是不打断她（物理）。 就在这时候，眼前一片血红翻滚。 随着一阵抖动，墙上从影魇身上脱身而出的那东西，居然是蜷缩成了一只带刺的圆球。 不仅如此，圆球还在疯狂的扩张，无数血色脉络扭搅在一起，腐蚀吞噬遇到的所有东西。 离它最近的就是一动不动的文璃。 最多十秒钟，这位就会香消玉殒天妒英才了。 付前迅速做出判断。 可如果砸烂这东西，猩红狂热就会逸散出来。 自己无所谓，问题文璃就算升级了，能不能活依然是个未知数。 两个选择在脑海中出现的一瞬间，付前就感觉脑子一阵混乱，几乎无法思考。 果然，纠结的情绪也被放大了。 眼见那东西疯狂滋长，转眼间已经膨胀了数倍，离文璃只剩一步之遥。 干掉它，但是又不能打破它，有点复杂。 要求越严苛，思路就要越宽广。 付前上前一步，下一刻彻底解放了对狂暴杀意的压制。 刺啦！ 血光一闪，他再次恢复的右手，在自己胸腔上留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伤口。 狂暴的杀意推动下，身体的新陈代谢激活到了极限。 几乎是一瞬间，伤口处的细胞疯狂滋长，化成一根根尖牙。 深吸一口气，胸口裂痕迅速撕裂扩大，只用了半秒钟，就成了一个满嘴尖牙的血盆大口。 付前对着暗红血团张开了它。 体型膨胀几倍的血团避无可避，被一口吞了下去。 大口一下闭合，血团开始了疯狂挣扎。 然而任凭它左突右撞，依旧被狂暴状态下的细胞死死压制住，完全找不到任何出路。 不知道多少次碰撞之后，血团终于破裂崩解。 一股灼热红色雾气逸散出来，然而依旧被付前死死地锁在胸腔里，一丝都没有逃出来。 半分钟后，付前走上前，一脚踹在文璃身上。 啊！ 文璃一声惊叫睁开眼，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看着起身的麻利劲儿，不用问肯定已经六阶了。 付前能感觉到内心的狂暴瞬间消散，刚才果然是她的原因。 精神系升个级真是麻烦！ “付先生，感谢您的帮助。” 往周围扫了一眼，文璃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对着付前深深鞠了一躬。 付前却是没有搭话，而是盯着文璃比之前深邃得多的瞳孔，耳边一个声音响起。 【文璃死亡，收容失败】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迅速分崩离析，付前再次回到了熟悉的仓库。 【评价：疯入膏肓】 【击杀：影魇x1】 【特殊击杀：猩红天使x1】 【特殊击杀奖励：暴君之拳】 【当前san值：33】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这居然都能失败，自己的直觉没错，这次的任务远比表面上困难。 付前吸了口气，并没有做类似于砸键盘之类的操作，而是站在原地直接选择了事件回顾。 他需要确认一件事。 文璃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并成功晋升到六阶，结果提示却是死亡加收容失败。 除非她不是文璃！ 前面全都跳过，一路拖到最后，付前看着鞠躬后起身的文璃。 一模一样的面孔，惟妙惟肖的表情，但跟升级之前相比，眼底深处却多了那么一丝邪气。 第二十九章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 【暴君之拳：武器】 【效果：可释放猩红长鞭蹂躏敌人，每一次抽打都会让目标丧失心智】 【暴君的拳头，通常以鞭子的形式呈现】 付前看着自己的特殊击杀奖励。 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拿到武器。 可是这武器外形着实挑战人的想象力了。 拥有暴君之拳这种霸气外露的名号，居然是个戒指！ 这戒指明显不是金属制造，而是无数莹润的细丝扭搅而成，通体暗红，摸着甚至还有点温热。 猩红狂热？这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东西。 付前长这么大，还真没带过戒指。 把暴君之拳拿起来，犹豫了一下，右手做了一个霸气的手势，把戒指套在了上面。 气血涌动，付前右手一甩，一条由数道血管筋络拧成的长鞭在空中一闪而逝。 力量速度都不错，而在发动也相当隐蔽，几乎相当于胳膊延长了。 还算不错，算是弥补了自己中距离攻击手段的匮乏。 之前自己远程有空气子弹，近身肉搏也无所畏惧，有了这东西，从此可伸缩自如，能长能短，金枪不倒——呸！ 至于这个丧失心智的效果。 付前想了想，胳膊一甩，猩红长鞭抽在自己背上。 鲜血飞溅中，心头一股狂暴杀意一闪而逝。 很好！ 吃了那么恶心的东西，总算是有所安慰！ 付前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摸到了面前的雾门上。 【消耗1点san值，再次尝试收容】 【…1%…5%…18%…50%…9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现在需要去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 【技能：空气子弹、内脏暴击、猫学派】 【武器：暴君之拳】 【当前san值32】 波光粼粼，文家的湖畔豪宅再次映入眼中。 “不要东张西望！” 面对一脸严肃的顾队长，付前拍了拍这位摸鱼党党魁的肩膀。 “知道。” 断柱潜入，踹门炸碗。 一脚踢碎飞袭而来的石柱，付前拎起文大小姐，一路到达地下的安全屋。 安全屋门关闭的一瞬间，付前看到闻讯赶来的叶大少，正被季先生死死拉住。 …… “咱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安全屋内，面对文璃的提问，付前再次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周？” “不，是一个小时。” 付前摇摇头。 “一小时后如果你还没有六阶，我就扒了你的——皮！” …… “很抱歉，对我来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或许你可以直接动手。” 文璃愣愣的盯着付前的脸，良久之后惨然一笑。 “这本来也不是你的任务。” 付前眨眨眼。 “出来吧！”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文璃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刺啦！ 厚重的金属桌面又一次被付前扯下来。 下一刻桌面被丢向了头顶，通风管道的口被直接切碎，结结实实的挡住。 轰然巨响，整个安全屋都忍不住抖动。 “你还有58分钟。” 付前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文璃。 后者直直的盯着付前，良久之后面容一展，露出了一脸笑容。 “真拿你没办法！可一个小时真的不够嘛！” 之前的可怜彷徨已经荡然无存，文璃神态优雅的走到旁边坐下。 果然是这样，就知道你身上有古怪。 “怎么称呼？” “文璃不就可以吗？反正我跟她本质上是同一个人。” “文璃”眨着眼睛，两条腿交叉翘起。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出来，但有人说说话也挺好的。” “很多时候，拥有天赋并不是件幸运的事。” “在多年的成长历程中，被迫倾听无数人的内心，感知他们的情绪，这些声音如此嘈杂，以至于你会忘了自己原本的情绪是什么。” “在无尽的困扰和彷徨中，某一天，‘我’就成了‘我们’——” “故事编的不错，很可惜我最讨厌别人浪费我的时间。” “文璃”话音未落，一颗空气子弹从她额前掠过，头皮生疼，无数青丝滑落。 “你可以是任何东西，但绝不是文璃。” 付前收回手，懒洋洋的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文璃”刷的坐直，表情首次变得凝重。 废话，你要是文璃的精神分裂产物，我才懒得管你。 无论你们谁升到六阶，我的任务都完成了，之后你们爱咋咋地。 可问题在于，上次明明已经成功晋升六阶，自己接到的提示却是文璃死亡任务失败。 唯一的解释是，即便同一个身体，这货跟文璃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 这也是为什么付前这次只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威胁也从扒光了丢出去变成了直接干掉。 上次面对扒衣威胁这位始终没有现身，说明她对这种事并不怎么在意。 果然，文璃面对扒衣服魂飞魄散，这会儿反倒是视死如归，而这位明显更在意生命，一下跑了出来。 付前当然不会把这些东西说出来，一声冷哼。 “老夫闯荡江湖多年，阅女无数，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你这微末伎俩能骗得过我！” “你大可以继续编，不过友情提醒下，你只有50分钟了。” “你可以叫我依芙。” 假文璃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你着实有些与众不同！” “感谢夸奖，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的真实来历？” 这确实是付前好奇的东西，直觉上这是文璃跟收容物扯上关系的关键。 【2-292;茧房】 “你猜得没错，我虽然诞生于她，但我确实不是她。” “但我刚才说的，也并不全是假的。” “文璃遇到的痛苦与迷茫是真的，而我就诞生于这种无法消融的情绪激荡里，当然她从来不知道我的存在。某种意义上讲，我就是超凡力量本身，文璃只是我成长的土壤。” “因为这一点，只要她能晋升到六阶，那么我就能从她体内彻底复苏，而她会永远消散。” “我想我说的这些，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了？” 依芙盯着付前。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要明确的告诉你，一小时内升到六阶是不可能的。” “现在我已经彻底接管了身体，加上积累已经到达瓶颈，你只需要多给我一天——不五个小时，我就能尝试完成你的要求。” 依芙露出一丝甜笑，抓起付前的手，按上了白得晃眼的大腿。 “过程中我并不需要那么安静，多出来的这些时间，你可以随便使用。” 触手滑若凝脂，付前仔细看了一眼，即使以最严苛的目光审视，也发现不了一丝瑕疵。 “巧了，我刚好有特殊的使用技巧。” 第三十章 鞭辟入璃 “特殊的使用技巧？” 依芙疑惑地看着付前。 “是的。” 后者手腕一抖，一道猩红长鞭凭空出现，甩了个漂亮的鞭花。 …… 看着长鞭上那一条条血管筋络，依芙的表情瞬间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你这个……神经病！” 依芙当然看得出来这鞭子不是什么情趣物品，反而是货真价实的凶器。 她的心沉了下去，无法理解的看着付前。 “你到底想干嘛？这对你有任何好处吗？” 啪！ 面对她的指控，付前一言不发，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 伴随着又一声脆响，依芙羊脂白玉般的胳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骤然遇袭，剧烈的疼痛让依芙一声惨叫。 然而下一刻，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一道混沌狂暴的意念在她心头升起，冲击的心智一阵动摇。 “为什么……要这么做？” 依芙声音变得嘶哑异常，她竭尽全力想要躲避，但在无形无影的猩红长鞭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为什么？” 付前又抽了一鞭子，脚往后一收，昂首挺立，一声冷笑。 “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人！” “看我让你原形毕露！” “准备捉妖！” …… 这古怪的台词几乎让依芙傻在原地，然后毫无疑问的又挨了一鞭子。 “为什么！” “为什么要逼我！” 剧烈的痛苦中，一声声嘶吼从依芙喉咙里发出来。 与此同时，一股无比暴戾疯狂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以她身上鲜红的鞭痕为中心，居然是长出了一片片水晶一样的鳞，紧接着向全身蔓延。 每一片鳞片上，都有一张模糊的脸发出阵阵哀嚎。 很快的，水晶鳞片就把她整个包裹起来，她变成了一个带有无数刻面，足以让任何女人尖叫巨大晶体。 行动之间，鳞片上无数的哀嚎声汇集到一起，形成一股让人精神错乱的音浪。 音浪冲击之下，即使付前都觉的脑袋一沉，像是被锤子锤了一下。 【san值减1】 这一声居然让自己掉san值了？ 不得不让人想起直面邪神子嗣的场景。 这东西果然不是人！ 确认了自己的判断，付前手上动作更加坚决，暴君之拳不断的抽打着目标。 推断出文璃体内可能潜藏着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就想过一些逼对方就范的方法，然而都没有自己新获得的这个武器好用，也算是意外之喜。 “为什么！为什么！” 依芙的上臂趴到地上，脖子伸长到不可思议的长度，以一种四脚着地的姿态看着付前，口中发出的声音已经近似于兽类的嚎叫。 连续的抽打下，暴君之拳的负面累积是非常恐怖的，对这种精神系而言，是远比肉体伤害更恐怖的事情。 此刻强烈的精神刺激加上求生渴望，让她不顾一切的完成状态的转变。 只要能成功到六阶，那么一切将会不一样。 “去死！” 不闪不避的又挨了一鞭子之后，依芙终于发动了反扑。 她体表的水晶鳞片似乎有不可思议的强度，猩红长鞭已经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四脚着地，如同奔袭的野兽，短暂的助跑之后她高高跃起，前爪撕向付前的胸膛。 这速度力量，都快赶得上物理系了。 升到中阶果然是个质变！ 面对这恐怖的一击，付前一阵感慨。 当然更感慨的是，这东西果然已经脑子不好使了。 你或许是接近物理系，但你面对的可是真正的物理系啊。 轻松闪过依芙的攻击，付前直接一脚踢在她的腰上，把她整个踹飞出去。 考虑到自己的任务目标，这一脚没有下太重的力气。 这东西跟文璃可是共用着一个身体，真打死文璃必挂无疑。 现在可以确定一点，文璃还没死，否则自己的任务早就失败了。 她现在大概率处于一种近似昏迷的状态。 被踢飞的依芙一个翻滚，再次四脚站稳，看着付前虎视眈眈。 神经够坚强啊！这么多下鞭子居然还没疯。 付前眯着眼。 想必是鳞片抵消了后面那些暴君之拳的效果，依芙的状态看起来居然是逐渐稳定下来。 “我可能得感谢你。” 依芙喉咙间发出嘶哑的声音。 “虽然这不是我想要的方式，但以这样的形态完成晋升，可能会给我无法想象的好处。” “你手上的武器很有趣，可惜想让我失控还是差了一点点哈哈。” “等我完成这一切，我会让你体会什么叫极致的痛苦疯狂！” “不用这么客气。” 听完依芙的威胁，付前丝毫不慌。 “差一点的话，这样怎么样？” 鲜血飞溅中，他手里的猩红长鞭狠狠抽在了自己的背上。 轰！ 混沌狂暴的杀意从心头涌起。 “某人好像跟我说过，她就像一面镜子，可以清晰的感知和投影周围人的情绪，那么再加上我这一份够了吗？” 付前话音刚落，依芙就发出一声哀嚎，四脚一阵颤抖，轰然倒地，眼中露出了无法克制的惊恐。 看来有用。 啪啪啪！ 付前控制暴君之拳，连续不断的抽击在自己身上。 随着最后一鞭子落下，依芙再次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体表的水晶之鳞片片碎裂，彻底趴在了地上。 付前停了下来，走到了她的旁边。 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属于依芙的那部分意识，已经彻底崩解溃散。 接下来，是考验意志的时刻。 付前蹲下来，嘴凑到耳朵旁边。 “时间到了，很抱歉你没有完成我的要求。” “不过我改主意了，决定把文大小姐你扒光了丢出去。” 连说两遍之后，付前感觉到一阵惊人的情绪波动传来。 地上的野兽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呼吸，一波波精神风暴向周围散发。 付前再次体会到了情绪被放大的那种感觉。 看来有效！ 感受着内心夸张的喜悦，付前默默地观察文璃的变化。 伴随着呼吸逐渐平稳，她身体的畸变一丝丝的恢复，身上无数个碎裂的镜面也缓缓融化，再次恢复成柔软的皮肤。 良久之后，付前已经能听到通风管道里有人清除障碍的声音，文璃缓缓地睁开了眼。 【收容完成】 第三十一章 升级的本质是生异形？ 刚醒过来的文璃，看上去还有点迷糊。 但付前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已经比之前强了太多。 揉了揉眼睛，认出了居高临下的付前，文璃猛然惊醒，下意识就往自己身上摸过去。 毫无疑问的，一声裂人耳膜尖叫声响起。 没办法，刚才连续抽了那么多鞭子，衣服质量再好也是扛不住的。 加上身体扭曲变形后的撕裂，文璃这会儿身上用千疮百孔来形容毫不为过。 切，好像谁有兴趣看一样！ “恭喜升级了。” 付前看着文璃的脸，笑眯眯的祝贺。 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啊！ 文璃浑身一震，死死地盯着付前的脸，连捂胸的胳膊放下来都不自知。 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释放感知，只觉得从未体会过的力量在体内激荡。 真的六阶了！ 自己真的突破了瓶颈，正式成为一名中阶超凡者！ “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文璃皱着眉头，下意识的喃喃自语。 “这就是气运啊，天命之女，不外如是！” 付前长叹一声，心说不用谦虚，你是真的就睡了一觉，自有他人替你辛苦。 当然，你为此也挨了挺多脚那是真的，挨踢人的称呼非你莫属。 头顶上的噪音越来越近，估计谈明雪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打通通风口进来，付前问了文璃最后一个问题。 “你比较抗拒躲进安全屋，是不是跟你的能力有关？如果附近没有人让你感知情绪，那么你自身的情绪就会被反复反射增幅？” “你怎么知道……” 文璃猛地抬头，然而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空荡荡的安全屋只剩一片狼藉。 废话，你要不是有这问题，不想听到他人情绪的时候，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就好了，又哪来的无法忍受的折磨。 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独处的时候更痛苦。 回到仓库的付前心中暗道。 之前文璃升级时的异相就让自己有所怀疑，这会儿终于证实了。 【评价：无情祭刀】 【破茧而出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尤其当你是茧的时候。 你亲手消灭了一个未长成的幼体，并让超凡力量以一种看似正常的方式获得了晋升。 不会有人知晓这个秘密，包括被你拯救的文璃本人，如同生命在茧中孕育的时候，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击杀统计：依芙x1】 【奖励：san值+25；灵感+5】 【是否回放事件回顾？】 收工！ 付前对自己最后一次尝试的结果非常满意。 仓库里雾门和异像都已经消失，充分说明自己可以下班了。 现在回想起来，雾门上趴着的黑白虫茧，某种意义上早就预示着文璃和依芙的关系。 “你亲手消灭了一个未长成的幼体，并让超凡力量以一种看似正常的方式获得了进化。” 按这字面意思，收容场景里的世界，超凡力量很有些古怪啊。 最初进入的时候，提示里未长成的幼体很自然的被认为是需要人保护的文璃，现在看来居然指的是那位依芙。 她一直在文璃体内悄无声息的成长，而按照正常的发展，文璃晋升六阶的一瞬间，意识就会完全被依芙取代。 到时候没有人会知道中阶超凡者文璃早已不是之前那个人，依芙则正式完成破茧而出的过程。 这也是自己上一次任务会失败的原因。 生异形啊！ 付前莫名想到了一句台词。 “让超凡力量以一种看似正常的方式获得了进化”。 这句话说明在那个世界，这个过程是不为人知的。 至少在大多数人眼里，完全不知道文璃晋升六阶本质上会是这样的一个变化，而只会把这当做一个正常的升级。 这时候执夜人那边“静观其变”的批示就很有些意思了，他们是知道什么？还是预感到了什么？ 当然了，这些都不重要，该回去休息了！ 不得不说今天的工作量有些大了，护送任务果然是最累人的。 相比之下，收容完成的奖励显得有些寒酸了。 除了常规的几项奖励之外就没有别的。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收容场景虽然处处陷阱，倒也确实没遇到什么难以对抗的强大存在。 而且在之前的尝试里，自己得到的好处已经不少了。 不知道执夜人的那位坐镇大boss出手，奖励会不会有所升级。 至于事故回放，付前并没有去看。 先不说过程简短到根本不需要辅助回忆，里面文大小姐的裸露镜头也是不少，还是尊重一下这位新晋六阶吧。 …… 回到家里的付前，第一时间抬头看了看表，发现跟自己进去的时候分毫不差。 果然自己工作中是不消耗现实时间的，不管待多久，出来的时候都是进入的那一刻。 现在外面依旧是旭日初升，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付前晃了晃右手，中指上一个暗红指环赫然在目。 在阳光的映照下，里面似乎有鲜血涌动。 还是有很多东西改变了的。 回忆起自己一口吞下暗色血团的场景，付前忍不住再次摸了摸胸口。 虽然想起来有点恶心，但是那造型还是很犀利的，仔细想想有种特殊的美感。 话说既然自己获得的奖励都可以带回现实，那么理论上来说，自己在现实中也可以变成那样？ 停！ 付前揉了揉脸，中断了自己大胆的想法。 果然因为工作环境太恶劣，导致被精神污染了吗？ 现在看来，这千万年薪拿得完全心安理得了。 说起来今天一起床就跑去上班，早饭都还没吃。 付前来到厨房，花了几分钟就给自己弄了碗面。 众所周知，面条是独居人士必不可少的法宝。 这种简单的食品，只需要一锅开水外加两片菜叶，就足以慰藉一颗饥肠辘辘的胃。 而作为一个无亲无故人士，付前有丰富的独居经历，早已精通此道。 当然最重要的，这种最廉价的食品之一，非常符合他之前快破产的消费水平，所以他家里存了相当不少。 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面条，付前正要动筷子，门口适时响起了敲门声。 第三十二章 朋友 “开门开门！起床了！” 没等付前做出回应，来人已经在门外大喊，正是秦明泽的声音。 付前留恋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条，起身去开门。 门外除了昨天来过的秦大少，多了一位二十几岁，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年轻人。 看着开门的付前，两个人无声的对视一眼。 “最近秦大少这么闲吗，失业了？” 付前面无表情的看着秦明泽。 “失业你个鬼，今天是周六！我跟小鱼来你这坐坐。” 秦明泽险些喷付前一脸口水，推开门就往里挤。 他口中的小鱼同学无奈一笑，跟付前打了个招呼，跟在后面进了屋。 小鱼同学全名吴青余，也是付前的熟人，他跟秦明泽共同的朋友。 现年二十四岁的吴青余是某名牌医学院学生，正处于实习期，据说被压榨得昏天暗地四六不分，付前已经一两个月没见过他了。 呃！ 秦大少一路奔进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里，发出一阵舒服的呻吟。 “还是这种布艺沙发舒服，这两天我颈椎病都快犯了。” 旁边的吴青余更是夸张，几乎是沾到沙发就躺一动不动。 “说吧啥事，两位过来总不能是来蹭沙发的。” 付前瞅了瞅桌子上的面。 “快点我饭还没吃呢。” “你就吃这个？” 亲大少看了眼桌上，一脸惊恐。 “算了，我跟小鱼带了点东西，你拿点出来对付一下吧。” 躺着的吴青余闻言，有气无力的递出了一个袋子。 “真没啥事，今天我跟小鱼刚好都休息，他跟我说挺久没见你了，就一起来你这坐坐，咱仨的周末聚会都停了好久了。” 秦大少面不改色的解释了一句。 秦明泽跟吴青余算是付前这里为数不多的客人之一。 曾几何时，付前也是个阳光少年，优秀学生。 凭借着过人的头脑，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无数同学的噩梦。 不过自从十岁那年父母意外去世，付前就性情大变，用他的话说是大彻大悟。 在长达几个月对于人生意义的思考之后，他顺利把学业、社交，未来，婚姻，事业这些词统统踢出了自己的词典，彻底长歪成今天的模样。 朋友当然也是所剩无几，现如今秦明泽加上吴青余，基本就是他的社交圈了。 “你今天休息？” 付前看着葛优躺的吴青余，后者嗯哼了一声算是承认。 “我记得你之前不还说忙得要死，毫无休息时间吗？” “是忙啊！” 吴青余抱枕盖在脸上，声音如同梦呓。 “打杂夜班贴单子，偶尔有点休息时间还特么要写论文，我现在睡觉都是满脑袋的论文……所以来你这放松一下。” “对吧，你的主机拿出来耍耍，好久没碰最近手痒得很。” 秦明泽拍了拍付前。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付前虽然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他家里确实是有全套的游戏设备的，并且时时注意更新，比如最近吃土的原因是因为他刚买了最新款的游戏机。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一个作为躺平一族，付前的闲暇时间真的很多，游戏是个很不错的获取多巴胺的方式。 与此同时，为一些独立游戏写文案是他的收入来源之一，用付前的话说创作需要了解应用环境，适当取材是很重要的。 “今天玩点什么？” 秦大少摩拳擦掌，是三人中最兴奋的一个。 这年头，游戏是单身青年们必不可少的话题。 他们三人一起玩过的游戏可谓数不胜数，其中吴青鱼凭借专业优势锻炼出来的灵活手指，一向是傲视群雄的存在。 然而付前早已经今非昔比，身体操控力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看着付前面无表情的把两人一路痛宰，秦大少最后恼羞成怒，把他直接轰下了场。 “你的最新职业规划，有进展吗？” 一边欺负没睡醒的吴青余，秦大少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 “这才刚过去一天吧。” 付前心说终于来了。 他早就注意到两个人一直在小心翼翼观察着自己，闻言直接把主机一按。 “说吧，你俩今天过来到底啥情况。” …… 秦吴两人对视一眼，终于吴青余吞吞吐吐的开口。 “昨天秦哥急匆匆找到我，说你好像有点不正常，担心你身体出问题，一定要拖着我来看一眼。” “小前。” 秦明泽也是一脸严肃。 “我理解你迫切的心情，但健身这种事要循序渐进，一些速成的方法可是对身体害处很大的。” 说完回过头。 “他真的没事？”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吴青余打着哈欠。 “虽然不知道小前怎么练的，但明显健康得很，这状态打我十个估计都没问题。” “可这也练太快了吧，我不能理解！” 秦大少看着吴青余，一脸的怀疑人生，后者只是摊摊手。 “怎么说呢，其实我昨天隐藏了一些内容。” 两位损友百忙之中来确认自己的健康状况，付前表示颇为感动，决定坦白一些情况。 果然另有隐情！ 秦吴二人一下坐直，四只眼睛炯炯有神。 “其实我最近另找了一份兼职，收入颇丰，锻炼身体只是顺带的。” “收入颇丰？体力活？” 秦吴都是吃了一惊。 “基本上是，偶尔也要用一下脑子，当前技巧也很重要。” 秦吴二人眼睛发直。 “运动量一定很大吧？” “也并不总是很大，不过有时候要重复很多次比较烦。” “你保重身体。” 两人已经无话可说。 “等一下。” 沉默一会儿后，秦明泽脸色数变，突然站起来开始脱衣服。 “我靠！” 这举动直接把吴青余看傻，下意识的搓起脸。 “我还没睡醒我还没睡醒，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搓了一回儿，突然一声哀嚎。 “为什么我做梦论文都没写完！” “衣服脱下来，穿我的。” 秦明泽把脱下来到衣服丢给付前。 “干嘛？” “你穿就得了。” 在付前穿好后，秦明泽掏出手机，各个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完事打了个响指。 “你这身肌肉不利用太浪费了，咱俩身高差不多，到时候我把你头p掉，换成我自己的，钓妹子肯定所向披靡。” 付前回头看了看吴青余。 “你看你要是有这无耻的劲头，论文早写完了。” “……还是算了。” 第三十三章 安乐天使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跟损友们愉快的相聚之后，星期天上午，付前准时带上了工作证。 现在对他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份工作了，而是一项难得的乐趣。 至少他想不出什么其他能让自己周末主动加班的工作来。 【警告，泄漏事故】 【名称：安乐天使，代号：1-003】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1-003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毫不意外的，新的泄漏事故出现了。 对此付前早已见怪不怪，不过看到编号的时候，他还是心生警惕。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开头编号是1的物品泄露。 付前一直都在猜测这些物品前面的编号到底代表着什么。 按照朴素的逻辑推断，编号至少应该遵循着某种规律，比如说数字越小越危险之类。 如果真是这样，这次收容的难度怕是不低，需要打起精神。 除了编号，这次仓库里物品泄漏的异像也有点奇怪。 泄露造成的虚幻影像，是一只直径大约两米的白色圆球。 付前再三观察，确认没有任何特别，就是个球，连点花纹都没有。 【正在进入1-003收容场景】 【……1%…5%…10%…55%…75%…100%，场景加载完成】 【永恒带来安乐。 超凡者们喜欢在各种禁忌的领域中探索，淬炼自我，寻求晋升。 作为一名年轻的超凡者，一次外出探索中，你跟众多同行者一起踏入了某处未知领域，这里遍地迷雾与古老建筑，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可惜探索者们并不知道的是，并非所有路都有归途。】 【技能：空气子弹、内脏暴击、猫学派】 【武器：暴君之拳】 【收容达成条件：逃离熔炉】 【当前san值56，当前灵感16】 一排排说明文字闪过，付前恢复了感知。 “奇怪，地图上有这地方吗？” 前方有人在说话，付前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正处于一片建筑物的废墟之中。 头顶上雾蒙蒙的，看不到日月星辰。 此刻废墟之中有一只队伍，看上去年纪很轻，普遍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实力却都是不弱，至少比叶阳叶大少那几位强多了。 甚至有几个精气神相当不俗，估计至少也得有个七阶左右。 更重要的是，这群人身上或刀或剑，各式装备武器齐全，堪称武装到牙齿。 探索队，付前想起了刚才介绍里的内容。 刚才说话的，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个男青年，他这会儿皱着眉头，招呼其他人停下来。 “又没路了，这地方布局也太乱了。” 他说的没错，众人本来前进的路已断，一截断墙斜斜的插在那里，石头上斑驳的痕迹看上去已经相当有年月。 墙当然可以翻过去，但是后面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不仅是断墙，仔细往远处看就能发现，这个地方简直是个建筑的大杂烩。 尖塔，拱门，石柱，各种混乱元素的东西挤在一起，一眼望去，混乱程度几乎让人产生生理性反感。 此刻所有的这些建筑，全部笼罩在一片灰白色的雾气里。 雾气不算很重，但是莫名有股遮蔽感，让人难以看清楚后面的东西。 “流霜，是不是该停下来？” 男青年张望了一下，看着队伍里另一个人，似乎在征求意见。 他称呼流霜的人是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女生，就走在他的身后。 这女生面容秀丽，眉目如画，即便是穿着便于行动的衣服，依旧难掩国色天香，跟之前遇到的文璃相比也毫不逊色。 “确实有些奇怪。” 女生同样轻蹙眉头。 “从来没听说过这里有这么个地方，地图上也没有任何标注，可是看这些建筑残骸，年代却又相当久了。” “这边岔路太多，我们确实太深入了，我们停下来休整一下，不急在这一时。” “虽然是自由探索，但是我们最好不要跟其他队伍拉开太远，否则李院长照顾起来会很辛苦。” 这男女二人明显是队伍的核心人物，此言一出几乎人人响应，一群人默契的卸下装备休息，很快就搞出一个野外营地。 一帮受到良好引导的年轻超凡者，早有准备的野外探索行动。 付前迅速做出了判断。 现在这支队伍，不仅个人实力不错，配合也是非常默契，应该是在某个探索行动误入了这片废墟。 自己的任务是逃离熔炉，这片建筑坟场一样的废墟就是“熔炉”？ 只要从这里出去，就能完成收容了？ 付前往周围扫了一眼，倒是没发现什么可能阻碍自己的东西，但在这种地方行动，无疑极容易迷路。 尤其那些本来可以做为地标的建筑，因为诡异的角度和堆叠，说不定都会给人造成错觉。 年轻人总是充满活力，很快从一群人的闲谈中，付前得知流霜的全名是季流霜，最早说话的那位姓袁名新，是这支队伍实力最强的两个人。 一行人都是来自于一个叫“学宫”的地方，属于那种专职培养超凡者的学院。 除了这支队伍，还有另外两支队伍共三十人，都是学院的精英，更是由副院长亲自带队，可谓豪华探索队。 很可惜的是，这支豪华探索队，目前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入了一条不归路。 “你们认识这是什么吗？” 这时候队伍里有人从背包里拿出了某件东西，拿到众人面前让他们辨认。 “一路走来，这片废墟里几乎没有任何活物，唯有这东西是直接长在石头上的，我就顺手收集了一些，越往里走倒是越来越多了。” 那人试着用手撕了撕。 “细如发丝但是坚韧得很，感觉会是很不错的材料。” 众人都是摇头，其中有人笑着朝着付前坐的地方指了指。 “你可以问一下付前，他对这些怪东西比较有研究。” 莫名其妙就吸引了关注啊。 付前刚才就认识到，自己是这支队伍的边缘人，并不是很受欢迎。 不仅行动中走在队伍最后一个，修整的时候甚至没人跟他说过一句话。 不过这会儿无疑一下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眼见那人真就笑着拿着那东西放在自己面前。 付前瞄了一眼。 “头发。” 第三十四章 真·叹息之壁 付前的话一出，那位找他鉴定的仁兄就是一抖，险些把手里的东西丢地上。 “头发？你见过刀都砍不断的头发？” 稳定住情绪之后，这兄弟明显有些生气了。 “特殊的头发。” 付前依旧是面无表情。 他根本无意吓唬这位仁兄，但同样没兴趣编什么谎话。 只能可惜这位当宝贝一样收着的，确实就是一卷头发。 只不过这层发丝表面，流淌着一层特殊的光泽，让它看起来像是活的一样。 至于为什么这么明显这位看不出来，付前已经大概猜到了答案。 杀邪神子嗣的时候，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类似的事件，所有人里只有自己能看到笔记上的字。 大概率还是跟灵感有关，其他人眼里的这东西未必是自己看到的样子。 不过这位仁兄刚才的话给了自己一个很有效的信息。 这种头发是越靠近废墟内部越多的，那么只需要循着这个痕迹，就很容易确定来时的方向。 同样也是离开废墟的方向。 季流霜那边明显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动静，付前的回答自然听到她的耳朵里。 虽然头发的说法让她同样皱了下眉头，但倒是没有直接质疑，而是下意识往四周打量。 这位还算敏锐。 付前暗暗称赞一声。 下一刻，季流霜脸色一变，刷的起身拔出长剑，一道凌厉的剑气呼啸而出。 一片流水一样的黑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沿着地面蜿蜒至众人脚下。 最近的位置，眼看差一点爬上某个女生的脚，好在被季流霜这一剑斩断。 “丢了你手里的东西。” 季流霜一剑得手，冲着这边喊了一声。 找付前鉴定的男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有点不舍得。 但是季流霜的话自带一股威势，让他最后还是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然而头发离手的一刹那，上面根根细丝突然挺直如针，朝着他的手缠了过去。 剑光又是一闪，季流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面前，挥剑把发丝斩断。 即便是反应如此的快，男生手上却也已经被数根发丝深深扎了进去，整只右手瞬间失去血色。 “火。” 季流霜吐出一个字，男生如梦初醒，手上瞬间热量汇聚，如同有火焰在烧，早就扎进扎进肉里的头发被烧了出来。 谢谢！ 他这会儿已经是面如土色，真心实意的道谢。 要不是季流霜处理够果断，自己现在怕是远不止右手软弱无力这么简单。 季流霜只是轻轻点头，眼睛却是看着另一个方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坐在这的付前，已经是杳然无踪。 此时数声尖叫响起，潮水般的黑色细丝已经从几个方向涌了上来。 …… 这群人还真是不懂什么叫谨慎啊，明知不对劲居然进来了这么远。 付前一边在雾气中穿梭一边感慨。 他刚才比季流霜更早留意到断墙后的异动，但并没有选择出手，而是趁着混乱离开了队伍， 在他看来，这些头发虽然古怪嗜血，但是这支队伍应该还是足以应付的。 对他来说，任务是第一位的。 最理想的，莫过于一路反方向走出去，任务完成。 虽然从之前的经验看，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一路上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没有花上太多工夫，付前就发现自己来到了废墟的边缘。 在这个位置，各类断壁残垣已经极为稀疏，雾气也几乎淡到没有。 依旧没有看到什么实质性的阻碍。 就这？ 付前皱着眉头，内心不祥的预感让他放慢了脚步。 下一刻身体撞到了什么障碍。 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空间，付前伸出一只手按在了受阻的位置。 入手是一个光滑的表面，似乎空气中有一层完全透明的屏障。 看来这就是熔炉的边界了。 联想到仓库里看到的异象，那个巨大的圆球。 这东西是个包裹住整个废墟的球形屏障？ 付前迅速做出猜测。 如果真是这样，虽然是一个不具有杀伤性的死物，但直觉上会很有些棘手。 先试试最朴素的方法。 对于未知的东西，测试，总结，假设，验证，这是最科学的认知方法。 虽然这东西的存在就不怎么科学。 活动了下手指，付前调整呼吸，对着屏障位置一拳轰出。 屏障没有一丝震颤，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反震的力量几乎让血管迸裂，感觉像是锤上了一座山。 果然蛮力不行。 虽然刚才最多也就出了七分力，但从反馈上看，要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打破这东西是不可能的。 好在付前对此本来也不抱太大期望，是以也没有多少失望的情绪。 接下来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付前对着屏障射了两发空气子弹。 空气子弹呼啸着装在屏障上，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这东西实在强韧到夸张，甚至感觉已经超越了结实这个范畴了，连点反应都不带有的。 看着外面近在咫尺的世界，付前皱起眉头。 从季流霜他们交谈的内容可以知道，他们是在外出探索历练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这片废墟的。 后来进入这里也完全没有受到阻碍，也就是说除非这个屏障是刚刚出现，否则它应该是允许单向通行的，从外面进入里面不会受到任何问题。 排斥特定的对象？有机生命体？ 付前捡起一块石头对着屏障扔过去。 石头飞到一半，毫无疑问的撞上了屏障，直直掉了下来。 看来不管是对活物还是死物，都是一样的效果。 只能进入，不能出去。 付前似乎理解废墟里面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是怎么来的了。 这次麻烦不小啊！ 关键从刚才的情况看，这里面明显有存在敌意的生物，是不是能一直呆在这想办法都不好说。 付前一边思索，一边转过了身，对着某个方向喊了一声。 “出来吧。” 五秒钟后，某个半截石碑后面，一个中年人缓缓走了出来。 来人一边鼓掌，一边赞赏的看着付前， “很不错，居然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第三十五章 你用什么武器 付前看了一眼石碑后出来的中年人。 体型微胖，长相平平无奇，穿着一身宽松的线衣，额前的头发略有点稀疏，脸上笑眯眯的，乍一看像是个二十五岁程序员。 刚才一离开队伍，他就察觉有人跟在自己身后，一直没有搭理他，没想到居然不依不饶的追到了这里。 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刚才这位走出来的时候堪称无声无息，身体轻的仿佛没有质量，一看就是偷鸡摸狗的好手。 被这种角色盯上，一般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不得不说，你让我相当刮目相看。” 中年人看着付前，眼神如同戏耍老鼠的猫。 “表面上不显山露水，实际上境界怕是你们队伍里最高的一个，连我都差点跟丢。” “如此低调隐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当然前提是你还有时日。” “过奖。” 付前眼睛依旧放在那一圈无形屏障上，随口敷衍了一句，似乎没有听到对方最后那句话。 他的反应明显出乎中年人的预料，他眯起眼睛。 “其实我有点好奇，能不能告诉我你一个人脱离队伍，跑到这里来是想干嘛？” “跑路。” “跑路？” 这回答明显出乎了中年人的预料。 “是啊，这里气氛有点压抑，回家休息一下。” 付前的语气就像是我内急了要去撒尿那么理所当然。 …… “李惟玄亲自带队的探索行动，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却想回家？” 中年人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你倒不用着急了，因为很快我就会送你上路。” “你当然可以尝试逃跑，或者拿出你的箭铃，看李惟玄来不来得及赶来救你。” 箭铃？ 付前想了想，刚才听队员们闲聊的时候好像有提到，简单来说就是学宫为每一个外出历练的学员配备的求生工具，类似于求救枪。 鉴于很多禁忌地域通信工具完全失效，面临生死困境的时候，可以激活发射，寻求帮助互相支援。 “没事，暂时还不需要摇人。” 付前摆摆手，皱眉看着中年人，问了一个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 “你准备用什么武器杀我？” 用什么武器？ 中年人明显有点傻，一脸你神经病啊的表情。 “你就不关心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不关心，而且你想杀的真的是我吗？” 没有得到回答，付前叹了口气。 “你什么意思？” 中年人眼神一凛。 “随便猜猜而已，从我离开队伍到现在你一路跟着过来，下手的机会数不胜数，却偏偏要跟我到这么远的地方。 这会儿要动手了更不是偷袭而是大大方方的现身，告诉我我要死了，感觉像是故意制造压迫感让我逃跑一样。” “甚至还提醒我可以用箭铃摇人，这些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杀手会做的事情。” “你的目标应该还在废墟深处，你是想声东击西？” “希望把我赶得尽量远一些，然后用箭铃吸引李惟玄过来营救，你趁机回去干掉真正的目标？” “有意思……那你不妨猜猜我的目标是谁。” 中年人压着嗓子，看上去默认了付前猜测。 “这个也并不是很难猜，首先我们分了三队，你这么快盯上我，说明大概率我和你的目标在同一队伍里，你尾随的时候发现我脱队，认为是个不错的机会就跟了上来。” “那支队伍除了我之外还有九个人，从你的表现来看，你明显相当擅长隐匿刺杀，一路尾随甚至连那位李惟玄院长都没发现。” “考虑到李惟玄不可能眼睛一直盯着我们一只队伍，你完全可以寻找机会一击毙命然后远遁，并不比你现在的选择差多少。 但你没有选，说明你对一击毙命消灭目标缺少信心，担心李惟玄过来难以脱身，所以需要更多的时间保证任务完成。 以你的实力，我们队伍里能让你没有把握一击毙命的，季流霜，还是袁新？” 付前看着中年人，对方在自己提到季流霜的时候瞳孔明显闪了一下。 “明白了，季流霜。” 哈哈。 中年人一阵大笑。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要杀季流霜呢？” “那就有点难为我了，那位季同学一看就是地位相当尊贵，估计又是什么财团家族利益之争之类的。 一旦涉及到这种事，你这种擅长刺杀的狗腿出现也就相当自然了。” 付前面无表情，他对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真的是半分兴趣都没，没想到老是找到自己身上。 “你找死……” 付前连番嘲讽之下，中年人脸上终于挂不住，说了一句典型的恼羞成怒台词。 “杀了你我亲手发动箭铃也是一样。” 下一刻，中年人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付前身侧，无声无息的拍出了一掌。 恐怖的萧杀之气瞬间把付前笼罩。 哎，搞半天这货居然也是用拳脚的。 付前一声叹息。 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还以为这种做刺客的，好歹有个神兵利器，能拿来试一下能不能对屏障造成伤害。 让人失望。 面对这恐怖的一击，付前刷的闪到了一边。 刚才测试屏障的时候，这位还没有赶到，所以肯定意识不到这里会有个无形的障碍，不利用一下怎么行。 这也是为啥自己一直站着没动。 付前的闪避速度明显让中年人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已经尽量谨慎还是看走了眼。 一击落空，刚想变招，整个人却是一头撞到了什么障碍物上。 什么东西！ 看着空无一物的身侧，中年人一时间脑子有点打节。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肋下一痛，一道红色长鞭一闪而逝，溅起一片血气。 与此同时，心头也莫名升起一股暴躁情绪。 这鞭子有古怪！ 中年人手在无形屏障上一撑，闪过了接下来的两记抽击，心头的烦躁感也减轻了少许。 肋下的只是小伤，要注意不被这鞭子击中，尽量近身交手……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他就看到了付前近在咫尺的脸。 这家伙居然放弃远程优势跟我贴身肉搏？ 中年人一时间无法理解付前的举动，肋下却是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穿透了伤口，顶端分化出无数条细线，深深地跟自己五脏六腑纠缠在了一起。 下一刻热量轰然涌出，漫天血光中，他的尸体从空中重重的摔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 李惟玄 这内脏暴击还真的是好用！ 付前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刚才利用中年人一头撞在屏障上的机会，他果断近身，通过鞭子抽出来的伤口使用了内脏暴击。 结果就是这位至少六阶以上的超凡者被一击秒杀，腹腔内几乎是被拉了个手雷，空荡荡的已经不剩下什么。 这技能堪称恐怖，单论威力而言，基本上是自己最强的技能了。 就是发动限制太大，必须得近身。 而且保不准某些境界更高的超凡者内脏没了都能欢蹦乱跳。 付前摇摇头，抬手对着屏障的位置弹了一下。 数滴血珠脱手而出撞到屏障上，飞溅成雾，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没办法留下任何痕迹。 付前拎起中年人的尸体，把现场收拾了一下，抹掉了所有痕迹。 好了现在可以去摇人了。 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做的，里面那么多人，没有不用一下的道理。 把现场收拾好，付前沿着原路快速返回，没用多久，就听到了前方的声音，远远一望正是季流霜他们。 与离开时相比，这只精英小队看上去狼狈不少，一眼看去几乎人人带伤。 而除了这九个人之外，还多了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人，剑眉星目，相貌堂堂，腰间还佩了一把剑。 这标准的高人装扮……传说中四阶巅峰，暴躁超凡，剑法通神的李惟玄？ 刚才休整的时候，队伍里讨论的最多的就是这位带队的副院长。 付前也被动听说了不少他的丰功伟绩，看得出来他是不少人的偶像。 如今望之还真是名不虚传。 李惟玄看上去不过四十几岁，气度沉稳，眼神凌厉，如同一柄打磨千万遍的重剑，锋利厚重刚柔并济。 怪不得那位杀手兄那么执着的想要玩调虎离山，正面撞上绝对没有机会。 这位应该是目前自己遇到的最恐怖的超凡者了。 四阶巅峰，恐怖如斯。 此时对面一群人也是齐刷刷地望着付前。 “他回来了。” 其中袁新一边皱眉一边手指着付前，神色有些不善。 刚才这是在讨论我？ “我回来了。” 付前完全无视了众人的古怪表情，十分自然的跟队友们打了个招呼。 李惟玄回过头来，打量了付前一眼。 “你刚才去哪里了？” “侦查了一下情况。” “去来路上侦查？” 队伍里已经有人嗤之以鼻。 “你去侦查，有什么发现吗？” 李惟玄却是没什么反应，眼睛盯着付前。 “有啊，正想跟大家沟通一下。” 付前神态自若。 “咱们出不去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付前比个手势。 “来的路现在被一个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咱们现在已经是玻璃瓶里的蚂蚱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你说什么疯话，编理由也要认真一点……” 袁新脸上已经有了怒气，这货临阵脱逃也就罢了，这会儿又在这胡说八道。 事实上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同样反应，尤其是胳膊被头发扎了的那位。 刚才众人在围攻之下险险逃脱，到现在胳膊都还酸软无力，回想起之前的场景自己简直是如同笑话。 可恨的是这家伙早就知道那东西是头发，却还在那里看自己热闹，后来甚至抛下队友自己跑路，实在是卑劣至极。 “屏障……” 李惟玄没有直接出口斥责，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付前。 “你六阶了？” 六阶？ 袁新一行人闻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家伙什么时候晋升的？ 要知道自己这帮人已经算是同龄的佼佼者，但最强的季流霜也不过刚刚摸到六阶的一点门槛。 “是的。” 付前本来也没想着隐瞒什么，所以没有刻意收敛气息，李惟玄能看出这一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好。” 李惟玄深深看了付前一眼，他对眼前这个学员了解不多，但已经了解过刚才的情况。 怪物虽然诡异，但一个六阶的超凡者，还不至于因为刚才的局面逃跑，可如果真的如他所说…… “领我去看看。” 一路上沉默非常，付前在前面引路，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十分复杂。 年轻人都争强好胜，这次活动不少人可都铆足了劲想在李惟玄面前露一下脸。 现在听李惟玄的语气，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几乎是妥妥的正牌六阶，那岂不是比季流霜都还要强。 “就是这里了。” 到达目的地之后，付前冲着前方指了指示意大家自行观察。 这里有一个无形屏障？完全看不出来啊！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袁新皱着眉头走上前，伸出手去推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真的有东西！” 他忍不住回头喊了一句，听到他的话之后，所有队员不可置信的一拥而上，然后全部被屏障挡住。 有人试着用力捶打，发现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会这样？来的时候可是没有任何阻碍的。 李惟玄并没有急着上前，但是看着面前一幕也是忍不住皱眉。 “用武器。” 前方的季流霜闻言点点头，取下了自己的佩剑，对准了屏障的方向，一群人见状纷纷给她让开位置。 深吸一口气，心不动气自固，季流霜瞬间出手。 青芒乍现，快若惊鸿，这次出手比刚刚更加凌厉了几分，瞬间跨过数步距离，一剑刺在无形屏障上。 不错。 李惟玄露出了赞赏的目光，这一剑虽然稍显稚嫩，但意境已有。 然而这视若奔雷的攻击，却是没有激起一丝涟漪，触碰到屏障的一瞬间就再也行进不下去，只留下颤抖的剑身发出蜂鸣。 这…… 一群人眼都直了，真就坚不可摧啊！ “都让开。” 李惟玄的声音传来，众人眼神一凛，纷纷让开一条路。 终于来了，付前满意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他一开始就没寄希望于季流霜他们，等的就是李惟玄的出手。 四阶巅峰，神兵利器。 这应该是这个废墟内能找到的最强穿透力的东西了。 如果屏障能够被暴力破解，那么这绝对是最可能的选项之一。 第三十七章 集合体 众人手脚麻利的让开位置之后，李惟玄取下了腰上的配剑。 四阶巅峰剑士，出手非同小可。 龙吟铮鸣，长剑出鞘。 没有绚丽的剑光，甚至没有想象中的快如闪电。 李惟玄的剑尖上如同托着一座高山，缓缓递到了屏障上。 那一刻，所有人似乎听到了天地轰鸣。 轰鸣过后，剑气四溢，离得近的几个人甚至被狂暴的气浪掀飞出去。 所有人下意识的都往剑尖的位置看过去。 这…… 无形的屏障上，依旧没有出现任何裂痕，甚至连颤动都没有一丝。 这无坚不摧的一剑，依旧没有激起任何反应。 怎么会这样！ 啪！ 一声声脆响传来，李惟玄手里的长剑上，先是出现了蛛网一样的裂纹，接着崩裂为指甲盖大小的碎片。 一剑之威，甚至连剑本身都无法承受。 即便是这样的攻击，都不足以打破屏障？ 我们要困死在这里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心中升起无法克制的绝望。 果然不行吗！ 一旁的付前叹了口气。 虽然他下意识的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但如此恐怖的一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还是让人震惊。 这也几乎是说明了这东西是无法暴力破解的，需要想其他的方法。 李惟玄则是看着手里断剑，出现了片刻的愣神。 他出道至今，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古怪的事情。 “试一下上面。” 这时候队里有人喊了一句。 对！还有上面！ 这一句提醒了不少人，屏障未必是覆盖所有方向的，说不定可以从上面绕过去。 队伍里就有人的武器是弓箭，当即解了下来张弓搭弦，抽出一根箭瞄准头顶。 付前站在旁边静观其变，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拿空气子弹试过了。 多试试总没有坏处。 啪！ 不出意外的，造价不菲的箭脱手而出后，斜斜的上飞一段距离，然后一头撞到了某个无形的屏障上，直接断成几节。 …… 众人眼神迅速暗淡了下去。 射手愣了一下，再次抽出一支箭，换了个方向。 依旧碰壁。 再一根…… 直到箭囊已经被被抽空，终于有人上前，按住了射手颤抖的手，地上已经到处都是折断的箭簇。 唯一收获，就是确认屏障从边界处向上越来越高，大体像是个弧形的穹顶。 李惟玄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 这场探索历练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刚想发号施令，突然远出传来一串清脆的铃声。 “跟上。” 所有人都是耸然一惊，李惟玄干脆利落的下令，已经第一个奔了出去。 那是学宫专有的箭铃，外出遇险的学员求助专用。 废墟里还有两支队伍！ 看着李惟玄远去的身影，学员们这会儿也是纷纷跟上。 出不去，里面又有诡异的怪物，怎么说都是跟着李院长安全一点。 “谢谢！” 从付前身边经过时，季流霜歪过头，轻声道谢。 要不是付前的提醒，恐怕还没人意识到队伍早就身陷绝境。 现在虽然同样没什么头绪，但是提前准备总是好的。 付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声谢谢还是受的很心安理得的。 自己还顺手帮她处理了个杀手呢。 其他人就没季流霜这么洒脱了，毕竟大部分人之前对付前都有点不忿，这会儿真拉下脸来道谢或者道歉，对于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还是有点难的。 好在李惟玄命令在这里，一群人当即闷头赶路，铆足了劲往前跑，下意识的想离付前远一点。 可惜他们很快就绝望的发现，不管怎么跑，付前始终都在那里，没有丝毫被甩开的迹象。 忘了这货是六阶超凡者！ 眼前的一幕让一群人终于意识到这一点，这货现在是货真价实的中阶强者了，一群人还想甩开他，怕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好在距离不算很远，这段尴尬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正看到状若天神的李惟玄以手为剑，甩出数十道剑气，从四面八方斩到了……一只手上？ 没错，李惟玄的目标是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上面密密麻麻长着数十根手指。 在众多手指的簇拥之下，手掌行动如飞，每一根手指都像是一柄长矛，伸缩之间，击得碎石乱飞。 而李惟玄无坚不摧的剑气，几乎是瞬间切断了一蓬手指，撕裂出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受此重创，手掌一阵剧烈的颤抖，却是没有血流出来。 察觉到李惟玄的厉害，残余的手指在地上飞快的游走，迅速躲进了一片乱石，转眼间消失不见。 好恶心！ 那东西的造型几乎对所有人都产生了精神层面的冲击，直到空中的李惟玄落地，才纷纷回过神来。 遇险的是另一支队伍，可惜他们运气没有第一支队伍好，李惟玄赶到时，已经有两名队员丧命在那只手掌上。 “行动停止，所有人归队，发信号让剩下那支队伍过来。” 此情此景，李惟玄面色如铁，飞快的下了命令。 事情越来越超出掌控了，一场普通的探索行动，居然出现了人员的伤亡。 那手指怪只是受了重创，还没有死。 当然，最可怕的困境远远不是这个，而是在外面。 李惟玄第一时间去查看伤者的情况。 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人把被困的消息告知了遇袭的队伍。 整个废墟被完全打不开的屏障困死了？ 遇袭的队伍本来情绪有所好转，这会儿再度急转直下。 “我们本来正在休息，结果那只手突然窜了出来，王师兄第一时间就阵亡了，我们想尽办法周旋，并找机会发射了箭铃……” 一个受伤的女生飞快的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不是手，准确的描述，应该叫手臂的集合体。” 付前拿着一根东西丢到了地上。 那是被李惟玄斩下的“手指”，一些滚到了山崖下，一些则是散落在地，他第一时间跑过去观察，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喏，仔细看顶上。” 你变态啊！ 众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扔地上的是什么，全部被吓了一跳。 那种恶心东西，你差点扔人身上。 “这是胳膊，不是手指。” 季流霜面沉如水，把那一团东西拨弄开，一群人这才看清这玩意儿的真面貌。 之前认为的巨大手指，顶端居然还有另外五根手指！ 这五根手指就是普通人的大小了，只不过现在干枯如鸡爪。 呕！ 终于有人忍不住吐了出来。 第三十八章 求生之路 第一个绷不住的学员瞬间带起了连锁反应，一时间呕吐声不绝于耳。 罪魁祸首付前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看着地上的“指手”若有所思。 “咱们上次遇到的是头发。” 季流霜凑到付前面前，小声说道。 刚才她只是干呕了几下，没有直接吐出来，但这会儿脸色还是苍白。 不过美人就是美人，即便如此依旧没有稍减颜色，反而多了一丝楚楚可怜的味道。 付前点点头。 “可能性很大。” 他知道季流霜想说什么。 头发、手臂，都是人体部位。 事实上付前一开始就觉得这些东西大概率来自于真实的人体。 从废墟里的建筑看，这里无疑已经存在了很多年。 就算这个地方再人迹罕至，也不大可能这么久完全没人闯进来。 而能进不能出的特性，决定了这里面的东西只会越积攒越多。 然而进入废墟这么久以来，却一个正常的活物都没见到过。 虽然可以解释为所有进入的人或动物都已经被困死，但是同样也没有见到任何尸体，这就有些诡异了。 而出现的这两种怪物，造型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季流霜意识到了这一点，觉得它们可能跟以前闯入过这里的人有关。 事实上付前早在看到那团头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类似的猜测。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1-003，安乐天使的收容条件是“逃出熔炉”。 熔炉无疑指的就是整个屏障里的废墟，但这个称呼却很耐人寻味。 就像精炼用的熔炉一样，只不过对象不是矿物，而是误入其中的生物？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就可以解释目前遇到的一些情况了。 事实上，付前已经安排好了验证的方法。 低头思索中，付前察觉到一道不太友好的目光看过来。 抬头看了一下，却是一直相当积极的袁新正盯着自己，眼神中有一丝敌意。 呃！ 付前花了半秒钟就想明白了原因。 瞎子都能看出来袁新对季流霜相当殷勤。 本来作为队伍的两位实力担当，他们也是一直交流颇多，一些问题几乎是两人讨论决定。 这会儿季流霜突然找自己说话让他有些介意或者是冷落？ 尤其是自己这个前边缘人物，还刚刚获得了来自官方的六阶认证。 会有这种眼神倒也可以理解。 不过理解归理解，付前完全没有兴趣照顾这种因为发情期到来对所有“潜在竞争者”抱有敌意的情绪。 人受激素影响没关系，但是有志青年应该学会自我调节，何况这个货看上去比自己还大几岁。 是以付前完全没有保持距离的想法，依旧泰然自若的跟季流霜交流了两句。 远远看去，袁新的表情已经逐渐扭曲。 此时不远处传来声音，一群人呼啦啦朝着冲了过来，却是第三支队伍赶到了。 1，2，3，4…… 付前扫了一眼，这支队伍人员还是齐全的，身上也没啥异样，应该是运气比较好，没有遭遇袭击。 跑在队伍最前的是个长头发的男青年，乍一看非常瘦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但是动作灵活的在崎岖的路上穿行，如履平地。 “李院长！” 来人站住身形，目光在人群中梭巡，看到李惟玄的时候果断打招呼。 付前却是敏锐的注意到，这位看到季流霜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这位，好像很吃惊季流霜会在这里的样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发信号给第三支队伍的也是用的箭铃……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付前好像知道那位杀手是谁喊来的了。 这家伙看到信号，应该以为是杀手已经得手，匆匆赶来确认，却发现季流霜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才会有那种吃惊的表现。 如果自己猜测属实，真是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居然直接对同学下杀手。 当然了，这位更加不可能想到，他安排的杀手现在去了哪里，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女人对他人的目光都相当敏感，季流霜似乎也察觉到对方看自己有些异样，不过她肯定是想不明白原因的。 “李院长，突然连续发箭铃，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长发男青年有些疑惑地看着李惟玄。 “行动取消，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得擅自行动。” 李惟玄看着聚集到一起的学员们。 这可都是学宫的宝贝，几乎汇集了这一阶段的精英。 “这废墟里面有潜在的危险，先后有两支队伍遇袭，已经有两位学员牺牲了。” “而且这还不是目前最坏的消息。” 一群人吸凉气的时候，李惟玄又加了一句。 很快的，李惟玄把屏障的事情向第三支队伍的人解释了一下，并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接下来，我要你们分成两队。” 他比了个手势。 “目前看来，废墟的外围还是相对安全的，你们沿着屏障边缘向两个方向探查，确认是否有看不到的缺口存在，并大概搞清楚废墟的整体地形。” “如果不幸这屏障真的密不透风，那么我们应该会最终在一个点汇合。” 很快的，一行人就在李惟玄的带领下抵达了屏障的边缘。 “所有的伤员跟我一队，你们其他人一队，遇到处理不了的威胁随时发信号出来。” 李惟玄安排完，长发青年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你最好待会儿不要碍事。” 袁新明显并不欢迎他，加上本来心情就不佳，说话就很不客气。 “放心，你要送死的时候我肯定不会碍事的。” 叫黄兆言的长发青年却是不怕他，只是冷笑连连。 看得出来两个人应该平时就不怎么和睦。 “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刻，我不希望队伍内部有任何冲突，否则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地位，我都不会有任何客气。” 李惟玄冷脸看着袁新他们，说了一段相当有警告意味的话。 这位四阶巅峰明显心情很不好，身上已经隐隐透出杀气。 袁新和黄兆言再怎么互相看不惯，此情此景都不敢再别苗头，老老实实的点头称是。 第三十九章 诡异大裂解 整个熔炉废墟的面积，比想象中还要大。 付前跟在一行人身后，若无其事的打量着四周。 他对找到什么空子钻出去不抱什么希望，但理解李惟玄这样安排的用意。 首先这种绝境就算可能性再低，也不能随便放弃希望，试试还是要试试的。 其次让所有人亲自转一圈确认目前困境，可以省掉很多唇舌功夫。 队伍里新加入的黄兆言明显跟袁新他们不对付，虽然在李惟玄的警告下不敢起什么直接冲突，但是一路上也是唇枪舌剑各不相让。 出人意料的，季流霜居然在两人之间充当起了协调员的角色。 袁新自不用说，黄兆言也是一副看在你面子上我不跟他一般见识的样子。 这和谐的一幕，很难想像他会是背地里找人杀掉季流霜。 从三人和周围人的话语间，付前大概了解到他们都是来自于势力庞大的世家大族。 跟文璃他们家那种新晋暴发户不同，甚至连叶大少那种也无法相提并论，他们是正经流传百年以上的超凡者世家。 甚至于彼此之间也颇有渊源，至于是良缘还是孽缘，那就不好说了。 而季流霜他们几个都是同辈子弟中的佼佼者，被选中送入学宫成为同学。 真是复杂的人际关系！ 付前对三人之间的恩怨没有任何兴趣，对他来说唯一重要的就是完成任务走出这里。 这三位爱怎么合纵连横是他们的事，但如果因此碍自己事，他不介意一起干掉。 一行人一开始还十分专注的在屏障上寻找漏洞，生怕错过逃生的可能。 然而很快他们就失去了热情，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只剩下机械性的敲敲打打。 连续行进了一段时间之后，一行人终于身心俱疲，决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付前对此没有异议，并在一群人坐下来之后，表示自己不累，先走一步。 “李院长让我们共同行动。” 袁新盯着付前一脸严肃。 “我知道，你们可以跟上来。” “大家需要休息。” “所以是你们跟不上？” “……凭什么要跟着你走？” “可能——” 付前眨了眨眼。 “凭我是六阶？” “你们可以慢慢跟在后面，我不介意被拖后腿。” “你……” 袁新身体气得哆嗦，但是事实如此，完全无法反驳。 你看，靠武力说话的世界就这个好处，拳大一级压死人。 付前心满意足的转身，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独自一人上路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面不远应该就到杀手兄的埋尸地了。 他有事情需要去确认一下。 然而付前出去没多远，就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个人。 黄兆言居然也没有停下休息，而是小心翼翼的跟在自己身后。 这货是察觉到什么异常了？还是出来跟杀手兄接头？ 应该都有可能，毕竟真要是全被困在里面，迟早要遇上，到时候万一露馅了就很尴尬了。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来得好！ 付前丝毫没有介意多了条尾巴，自顾自的一路前行，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处理尸体的地方。 并没有犹豫，他直接掀开了自己压在尸体上的石碑。 咝！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面前的一幕还是让他深感神奇。 死亡不过一会儿的杀手兄，已然成了一具干尸。 全身上下干瘪如柴，看不到一滴血的存在。 更加诡异的，头顶上本来就稀疏的毛发，这会儿俨然是一根不剩，不知所踪。 不仅如此，整个干枯的身体从上到下就像是融化的蜡像，呈现一个怪异的扭曲姿势，部分地方被诡异的拉长了。 比如两个肩膀的位置，那里的皮肤已经被拉扯的近乎透明，似乎两根胳膊要离体而去。 真就熔炉啊！ 付前暗暗感叹，这地方实在是邪门得可以。 自己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所有进入这里并死亡的生物，都被以一种特殊的规则解离，然后汇聚成头发、手掌那些怪物的形式。 后面在哪里看到一块血豆腐之类，付前不会有任何惊讶。 仔仔细细的观察完，付前直接迈步离开现场。 这次他没有把石碑再盖回去，而是直接丢到了一边，毫不介意会被人发现。 付前相当清楚黄兆言就在不远处的某建筑后暗中观察，他很好奇这位仁兄看到尸体的反应。 事实证明，他一走就悄悄摸到尸体旁的黄兆言，足足在原地愣了几分钟。 这位货果然嫌疑不小啊，一旁的付前暗自点头。 自己刚才已经做得不能更明显了，几乎是一路直奔石碑把尸体翻出来的，傻子都能猜出来人的死跟自己有关。 而自己直接把尸体亮在了他面前。 如果他做贼心虚，那么百分百会认为自己知道了某些事情，这是故意摆给他看的。 待会儿见到李惟玄，如果这位把尸体是自己翻出来的事公之于众还算正常。 但如果隐瞒这一段不提，那么百分之九十九杀手就是他派的了。 当然，他要是脑子蠢到认为事情败露想杀人灭口，付前也不介意结果了他。 毕竟理论上来说，他的计划安排让自己被一个超凡者杀手盯上，甚至欲置于死地。 杀人者人恒杀之。 付前突然还有点期待那画面。 很可惜的是，付前等了一会儿，黄兆言依旧站在原地发愣，让他深感失望的离开。 没走多久，付前就遇上了脸色很不好的李惟玄一行人。 这队伍士气明显都快掉没了，不用问肯定没什么收获。 “其他人呢？” 李惟玄看着孤身一人的付前，皱起了眉头。 “他们需要休息，我到前面来探探路。” 付前一脸坦然。 李惟玄明显心情不佳，也没精力追究付前的小小违规。 “有发现可供出入的地方吗？” “没有。” 一群人有点期待的眼神又暗了下去。 李惟玄明显也没抱多大期望，点点头示意付前归队，并让所有人原地休息。 这样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远处浩浩荡荡过来一批人。 为首那人长发飘飘，身法飘逸，人还未至就一声高喊。 “李院长，我们有发现！” 第四十章 对啊是我杀的 黄兆言这一嗓子，让所有人看付前的眼神都变了。 你不是说没发现吗？你该不会偷懒直接跑过来的吧？ 我确实是偷懒直接过来的，那种无用功自有人去做。 面对众多质疑的眼神，付前坦然自若，毫无心理负担。 眼见黄兆言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跑过来。 “在哪里？” 李惟玄还是颇有大将之风，语气中只兴奋了一点点。 “在那里，大约需要十五分钟。” 黄兆言回头一指。 “我发现了一具尸体。” …… 尸体？ 包括李惟玄在内，所有人的眼睛再次黯淡，士气再减99。 黄兆言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带来的误会。 “一具非常古怪的尸体，我觉得您应该去看看。” 果然没有告发自己，甚至自始至终都没看自己的脸。 付前心中叹了口气，别这么心虚嘛！ “那就去看看吧。” 李惟玄吸了口气，把坐着的一群人赶起来。 有发现总归是好事，至少还可以找一下头绪。 一群人赶到的时候，看着杀手的尸体愣了好久。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奇怪了。 杀手的尸体这会儿扭曲程度更甚刚才，两根胳膊几乎已经快要脱离下来，只连着最后一丝肉筋。 呕！ 付前又听到了有人在干呕。 “果然奇怪，应该是死亡不久，可这尸体的状态又很不自然，跟这里面特殊的环境有关？” 李惟玄皱着眉头，同样不理解眼前这一幕。 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着付前。 “你过来的路上，没有发现这尸体吗？” 付前看了黄兆言一眼，后者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 “当然有啊。” 他点了点头，一群人都吃了一惊。 “那怎么没听你提到。” “这有什么可提的？” 付前面带诧异，一副你们也太大惊小怪的样子。 “人本来就是我杀的。” 确实，再怎么说也就是具奇怪的尸体而已，并不是出路——等一下你说啥！ 所有人都吓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付前。 “你说……人是你杀的？” 这下连李惟玄都啊了一声道心失守。 “是啊，我之前出来侦查的时候，被这家伙袭击，就顺手把他杀了。” 付前语气就像在说打酱油的路上顺手扔了个垃圾。 “声明一下，是那家伙先动的手，我可是完全出于正当防卫。” “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不认识。” 付前摇摇头，留意到黄兆言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他只是跟踪我一段之后突然跳出来说我要杀我，还让我快点跑。” “他跟你说要杀你，还让你快点跑？” “是啊！他甚至还提醒我释放箭铃，找援军过来。” …… 李惟玄眼神凌厉起来。 要杀一个人，居然还提醒对方寻求救援。 前面的举动多少还能解释，这个就完全不合理了。 李惟玄下意识的往身后扫了一眼，意识到问题没那么简单。 他并不是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武痴，几乎是瞬间就有了诸多联想。 这杀手真正的目标另有其人，找上付前不过是调虎离山。 自己带队的探索行动，居然有人敢来做这种事情，真当自己脾气太好啊！ 这件事出去后一定要搞清楚，否则学宫威信何在？ “检查一下他身上的物品。” 李惟玄吩咐了一下，然后深深看了付前一眼。 “放心，出去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个学员身上或许有诸多秘密，但没有人会撒这种无聊的谎，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没关系，这家伙水得很。” 付前一脸的轻描淡写。 “如此说来，他的死亡时间还很短。” 李惟玄注意力接着回到尸体身上。 “那变成这样子就相当奇怪了。” “确实很奇怪，对此我已经有一个猜测，季流霜同学也跟我不谋而合，交流过一些想法。” 付前一副与季流霜早有默契的语气。 他可不想所有东西都是自己提出来的，这样实在是太过可疑。 刚好跟季流霜有过交流，让这位学宫爱徒出来背书实在再合适不过。 季流霜这会儿正皱眉思索，听到付前点她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流霜，对这个你有想法？” 付前的话让李惟玄有些出乎意料。 “是有一点猜测，感觉似乎跟这个地方有关。” 虽然有点奇怪付前为什么要推自己出来，季流霜还是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仔细想想，我们自从进入这里，几乎没有看到任何活物，唯一一具尸体还是跟踪过来的杀手，对于一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这是不是有点诡异了？” “而从进入这里到现在，我们遇到了两种怪物，一种黑色头发，一种胳膊组成的手掌怪，全部跟人体有关。 所以我想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所有闯入这里的生物，在废墟某种特殊力量的影响下，死后尸体以一种特殊的形式汇率到了一起，变成了那些东西？” 这…… 季流霜的话明显激起了强烈反响，人群中出现了不小的躁动。 “如果真是这样，这地方难不成还是活的不成？” “我们死了之后就会被这种奇怪的方式消化？” “不仅出不去，到时候还会变成那种手掌怪？” “这也太恶心了！” …… 眼见乱成一团，李惟玄伸手示意所有人冷静。 皱着眉头，如果真是这样，这地方实在是邪异。 “我倒觉得这是好事。” 好事？ 这下满座皆惊，连季流霜都一脸惊恐的看着付前。 这能是什么好事？满足你猎奇的欲望吗？ 付前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身上少了这么多东西，代表了什么？” 代表什么？ 除了诡异血腥，还能代表什么。 “到目前为止，我们看到了头发、胳膊，但没有见过血……” 付前掰着手指。 “这说明……” 他冲着废墟深处指了一下。 “在废墟内部，有特殊的归处，这些东西去的地方。” “不管是以什么形式存在，可能危险重重，但总好过这里无缝可钻。” “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去里面看看了。” 第四十一章 你们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说的倒简单，可能危险重重，明明是会死人好吗！ 单单在外面碰到的两个怪物就已经出现了人员伤亡了，你还让大家继续深入内部？ 付前的话一时间激起了强烈反响，或者叫强烈的反对。 进入废墟内部…… 李惟玄沉吟一下，看了看季流霜几人。 “你们觉得呢？” “不想坐以待毙的话，进入内部寻找出路是唯一的选择。” 没想到的是，季流霜态度却是出人意料的坚决。 “而且要越快越好，趁着大部分人还有状态，再拖下去就是慢性死亡。” 这位还真是杀伐果断！付前暗暗赞了一句。 “风险会不会太大了！” 这时候却是袁新突然插了一句。 “这废墟处处透着诡异，内部遇到什么东西我们完全没有概念，就这么一头扎进去实在太莽撞了。” 难得坚持自我，居然跟女神唱起了反调？ 付前饶有兴趣的看了袁新一眼，发现后者居然在冷脸看自己。 高估他了，感觉只是不高兴看到季流霜赞成自己的提议。 “现在还没有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一部分人身上带伤，感觉稳妥一点在这休养一下比较好。” 旁边的黄兆言也是赶紧附和。 他跟袁新平日里有矛盾，并不意味着他不惜命。 “只要连续几天收不到我们的消息，外面的人肯定会察觉异常。 等他们派人过来查探，到时候可以里应外合一起想办法，情况还远没有到那么恶劣的程度。” “在一个下一刻不知道遭遇什么危险的地方修整待援，你脑子是怎么想的，知不知道学宫离这里有多远？” 季流霜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眼看着众人吵成一团，李惟玄眉头紧皱。 艺高人胆大，他是比较倾向于进入内部查探的，但性命攸关，作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肯定不能无视学员们的意见一意孤行。 “蠢货。” 这时候付前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 黄兆言从刚才开始，几乎一直不敢看付前，但这会儿直接被骂蠢货，不可能不做出反应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付前环视一圈。 “这地方明显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为什么你们没有任何关于它的资料？” 这…… 付前的话成功让所有人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来确实奇怪，这里地处偏僻不假，但这么多年下来，如此凶险特殊的地方一点传闻都没有确实说不过去。 “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 付前满意的看这周围的反应。 “当你进入这地方的一瞬间，外界你的存在就被抹除了。” 啥？ 一群人齐齐愣住。 “很难理解吗？那我问你们，有任何人听说过有人失踪在这里的事件吗？” “据我所知是没有。” 季流霜双眼失神，喃喃自语。 “那咱们遇到的那一堆头发胳膊怎么解释？单从那两只来看，受害者就不少。” “所以事实就是，一旦踏入这里，你在外界一切存在的信息都会被抹除，不会有任何能记起你，认知到你的存在，不管是家人、朋友，还是爱人。” “注意，并不是死亡而是抹除，他们连你的记忆都不会保留。 就算你们的床头挂着新婚照片，你最亲密的人依旧会对上面的你视而不见，只会奇怪自己的餐具怎么买了两份。” 付前对着季流霜眨眨眼。 “这位美女，有那么一点可能性，此时此刻你爸妈已经忘了曾经有过你这样一个女儿了。” ……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 “简直荒谬！” “危言耸听，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付前用娓娓道来的语气，描述出的画面实在太毛骨悚然，让一群人纷纷下意识反驳。 真的会这样吗？ 季流霜咬着嘴唇，现在想想，有些事情确实解释不通。 如此古怪的地方，众人出发前都是做足了功课，却没有查到任何与此相关的信息。 如果不是被人刻意隐瞒了…… 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想到自己彻底从父母的世界中消失，甚至不会留下一丝回忆的画面，坚强如她，依旧觉得难以呼吸。 “所以，放弃无谓的幻想吧，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付前又补了一刀。 “除非自己跑出去。” …… 最终还是李惟玄第一个回过神来，眼见一群人全部哑火，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地方确实诡异，坐以待毙不是办法，接下来所有人跟着我一起，到废墟内部探查一下。” 这次反驳的声音没有再出现，或者说任何声音都没有出现。 搞定！ 付前打了个响指，对当前结果非常满意。 无论如何，首次探索废墟内部，李惟玄这个强力打手还是不能放弃的，所以这帮人必须要来。 当然他刚才讲的东西，严格来讲还只是未证实的猜测。 但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某件事情你只要给出一个解释，就算再离谱，一群人在没有别的答案前，都会忍不住去思考可能性。 越思考，越恐怖。 一路上，队伍陷入了压抑的沉默中，所有人失魂落魄，士气-99。 付前成功以一己之力，把团队士气带到了崩溃的边缘。 李惟玄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但是作为一个高手高高手，他充分发挥自身优势，成功的把自己的不淡定转化成了怒火。 拿着从学生手中临时征用的长剑，一路上他几乎全程一马当先，看到任何活动的东西都是一片剑雨笼罩过去。 诡秘阴毒的头发怪，灵活凶戾的手掌，这些之前给队伍造成巨大困扰的怪物，在四阶巅峰的狂暴剑气下纷纷被绞成粉碎。 效率之高，甚至连付前都打消了抢怪的想法。 身后的学员们更是一个个噤若寒蝉，本来就精神恍惚，这会儿更是被这天神之威吓破了胆。 而在狂暴状态的李惟玄带领下，一帮人几乎所向披靡，直插入废墟内部。 里面比外围更加的诡异。 各种类型的建筑层层叠叠，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挤在一起，一眼望去宛若春运，连条路都找不出来，不少地方只能走房顶。 而这里除了之前见过的头发手掌之外，还多了一种巨大的白色蜈蚣。 仔细看去，蜈蚣身体的每一截都是由人类头骨组成。 变形的颅骨嘴巴大张，死死咬住下一个的头顶，以此类推层叠下去，绵延不断。 第四十二章 血傀 就在李惟玄凌厉的剑气把那条头骨蜈蚣炸成骨粉之后，一群人眼前一亮，发现已经到达了废墟的中心位置。 拥挤的建筑在这里出现了缺口，向下凹陷形成了一个深坑。 坑里此刻填满了粘稠的暗红液体，就像腐败变质的血。 更夸张的是，血池甚至还在动。 就像是活着一样，整个血池以一种特有的频率在不断收缩舒张，俨然一个大型史莱姆。 而随着它的动作，大大小小的气泡不断的从里面冒出，释放出的腐败的气息直冲天灵盖，吸一口感觉脑子都要烂掉。 总算知道血都跑哪里去了！ 看来自己想象力还要继续磨炼，这东西比血豆腐可猎奇多了。 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血池中间居然还有一个人。 这人身材极其高大，但须发皆白，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 此刻他正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让人吃惊的是他不仅身体完整，上半身居然也是纤尘不染，与脚下恶臭形成鲜明对比。 此外老人的右手中，握着一杆造型夸张的长戟。 单看上面流转的光泽，就知道绝对是神兵利器。 不过仔细看去，就可以发现从老人被血水浸泡的小腿开始，隐隐已经出现被腐蚀的状况，暗色的锈已经蔓延到腰部。 “你们等在这里。” 李惟玄冷冰冰的丢下一句，当即准备下去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血池里暗红色的浆液出现了一阵诡异的抽动，接着以老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漩涡。 臭气瞬间暴增十倍。 漩涡速度从慢到快，疯狂加速，转眼之间沿着老人的腿蜿蜒而上，飞快把整个下半身包裹。 下一刻浆液顶端收缩成了浑圆的柱状，接着像蛇一样抖动，把老人高高托举到了半空。 老人手上的长戟高高举起，从天而降，如同要斩杀的刽子手。 铛！ 伴随着一道撕裂长空的火光，老人横跨数十米的距离，长戟狠狠砸在众人面前的地上。 而他的对面，出手至今毫发无伤的李惟玄，身上终于出现点点血痕。 一击未能奏功，老人在血柱的支撑下再次站到半空。 “离远点。” 李惟玄示意所有人退后。 下一刻，剑意涌动，杀气凌然。 这就是四阶巅峰的力量啊。 付前啧啧赞叹，眼睛却是盯着他对面的老人。 刚才那一戟的威势实在恐怖，要不是李惟玄挡着估计探索队非死即伤。 可惜发动这一击的后者依旧没有睁开眼，行动呆滞，宛若死人。 果然下半身那东西才是本体吗？ 付前看着托举着老人的那一坨。 现在那团东西已经彻底成了鼻涕虫的模样，暗红的浆液大半被它吸纳入体内，露出池底一个圆形穹顶。 刚才老人应该就站在上面。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场战斗吸引时，付前却是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湖边。 有件事情他想做很久了。 一路上看过来，他确信自己的推测应该是正确的。 进入熔炉的人，血肉被以特殊的规则精炼了，然后形成了各种扭曲的怪物。 这血池明显就是产物之一。 那么问题来了，这老人为什么没受影响？ 看上去他在这里的时日已经不短。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受规则支配的，才有可能走出去。 看着暗红色的池水，付前在胳膊上划出一个伤口，然后倒提手掌，让血成股流进了里面。 按理来说，血离开身体后已经是死物，应该会被快速吸收。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付前流到池里的血，不仅没有融合，甚至直接漂浮在了表面，就像油水不相容一样。 意思是我也不受影响？付前眼睛一亮。 我跟这位长者有什么共同之处吗？除了都是男的。 付前正在这里皱眉思索，突然发现血池里他的血发生了变化。 就像被某种力量牵引，浮在血池表面的鲜血动了起来。 很快的，那团鲜血就被拉成一条血线，向着被托举到半空的老人方向流去。 还可以这样？ 付前眼睁睁的看着血线一路顺着老人下半身的血柱上行，最后消失在老人的腰间。 因为颜色对比不明显，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这时候两个人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老人虽然力大无穷外加神兵利器，但毕竟看起来只是个傀儡，动作远没有那么灵活。 在李惟玄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很快就落了下风，这会儿已经是苦苦支撑。 李惟玄似乎也看出来老人身下的血柱才是本体，所以剑剑不离对方的下半身，杀得血光飞溅，汁水横流。 随着最后一次把老人下半身的血柱撕裂，老人全身一震，嘴里发出一声呻吟，睁开了眼睛。 他开始奋力挣扎，终于在血柱合拢之前挣脱出来，一跃跳到了岸上。 “感谢你，帮我从那场噩梦里挣脱出来。” 跪在原地大口的喘息，老人的眼中首次出现了人类的神采。 “没想到居然能有这么一天。” 老人的语速很慢，声音嘶哑难听，似乎已经很久没说过话。 见状李惟玄也停止了攻击，但依旧戒备的看着他，发出了灵魂三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是……” 老人抓着长戟缓缓站起来，皱眉思索，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地方，无论如何都出不去…… 到处都是畸形的怪物，我的思维越来越混乱，醒着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等一下！” 突然之间老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众学员的胸口，面部一阵颤抖。 “你们是学宫的人？” “你知道学宫？” 不少学员胸口有学宫的标志，这下轮到众人吓了一跳。 “何止记得……我清楚的知道，我是学宫的第四任院长！” “我想起来了……” 没等学宫众人表示震惊，老人神情突然庄重肃穆，手中长戟拄地。 “我的名字，是封云鸿！” 第四十三章 他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封云鸿！” 李惟玄的表情变得凝重。 “没错，我相信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老人沧桑一叹，一脸虚名不足挂齿的神情。 “一切虚名，如过眼云烟。” “不好意思，没听说过。” 李惟玄摇了摇头。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是一个动作。 啥？ 封云鸿刹那间表情变得相当精彩。 “而且我非常确定，学宫第四代院长不叫这名字。” “放屁，我做院长的时候你怕是还没出生，你知道什么？” 封云鸿眼中有了怒气。 “那倒是，沧海桑田，不知道几十年前的事情很正常。” 李惟玄的语气平淡。 “不过唯独这一点我非常确定，因为第四代院长是我祖父。” …… “我非常确定他姓李，而且他现在应该在南半球度假。” …… 李惟玄看封云鸿的表情很明显，那就是您老还是去看看脑子吧，这里面待太久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你祖父叫李赫？” 封云鸿双目失神愣了半晌，突然对着李惟玄问道。 “你怎么知——” 李惟玄话只说了一半，突然愣住，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付前。 不止是他，所有学员都是同样动作，齐刷刷的看向站在远处的付前。 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付前冲着所有人点头示意，指了指封云鸿。 “喏，举例说明。” 什么叫做天才的直觉，看到了吧？ 虽然当时推测的时候信息还相当不充分，但事实证明最恐怖的梦魇成真了。 “你们怎么了？” 封云鸿也发现了异样。 “封……老爷子。” 李惟玄吞了口唾沫。 “您认识我祖父？” “那还用说，我做院长的时候他一直是我的副手，这小子天赋极佳，尤其胜在心性稳固，可堪造就。” 封云鸿摸着胡子回忆起当年。 “不过你要说他是第四代院长那简直无稽之谈，那时候他毛都还没有长齐呢，怎么可能让他做院长！” …… 李惟玄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波精神打击堪称恐怖，所有学员眼中都是一片迷茫，希望的光芒消散。 居然真的跟那个家伙说的一样！ 一旦进入这里，外界所有的信息就被全部抹杀，不会有任何人还记得自己。 援兵真的不会来了！ 唯有付前站在那里，依然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封云鸿。 “封老爷子，我了解到的事实可能跟您想的不一样。” 李惟玄咽了口唾沫，斟酌了一下用词。 “我祖父确实是第四代学宫院长，只不过在他之前，院长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空缺。 而至于您的名字，抱歉真的没有任何相关信息流传。” 眼见封云鸿表情再次崩坏，李惟玄一边解释一边冲着付前打了个招呼。 “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推测到一个可能的原因，具体让我的学生来跟您解释吧。” 把付前喊上来之后，李惟玄飞快的退到一边，调试心情。 付前轻飘飘的走上前，跟这位老前辈打了个招呼，把自己关于这片废墟特性的推测重新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不止是封老爷子傻在那里，被迫重听一遍的队员们也是更加失魂落魄，脸色灰败。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邪门地方！ “封老爷子，如果您不介意，我能问几个问题？” 让封云鸿消化了半分钟后，付前再次开口说道。 “你问吧。” 封云鸿沉声回应，不复之前的神采奕奕。 “按您的说法，已经困在这里很久了？” “是啊，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封云鸿抬起头，眼神迷茫。 “这些年我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很难估计具体时间了，不过李赫的孙子都这么大了，想来怕是已经快百年的时间。” “我一开始还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失踪这么久，从来没人来找过我，没想到中间居然有这种诡异。” “那您当时进来的时候，实力已经很高了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 封云鸿皱眉看了付前一眼。 “当时我不过五阶而已，不过这么多年下来，总算还是有点长进。” “看得出来。” 付前点点头。 “那在这期间，有没有别的人误闯进来的？” “太多了，你也看到外面那些怪物了？” “有像您这么厉害的吗？” ……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周围一群人看着付前费解不已。 东拉西扯净问一堆没用的，你还想让人收你为徒还是怎么？ 先不说辈分问题，大家都困在这里，出不去你又有什么用？ “高手嘛，倒也是有几个。” 封云鸿沉吟了一下。 “不过他们都没有坚持下来，被这个地方吞噬了。” “明白了，感谢解惑。” 付前笑嘻嘻的道谢。 下一刻他后退一步，借着转身的掩护，掏出一个东西，刷的对着封云鸿扔了过去。 “你疯了？” 后者的声音惊怒交加，如此近的距离，等到察觉时封云鸿几乎是避无可避，直接被命中。 不只是他，包括李惟玄在内，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不明白付前在干什么。 这会儿他们已经看清楚了，付前丢出来的，居然是一截带血的手指。 该不会是他自己的手指吧，他把自己手指扯下来当暗器？ 这家伙果然脑子不正常！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傻在原地。 手指击中封云鸿之后，居然是没有弹到地上，反而是直直的插入了身体里。 这么不经打吗？ 封云鸿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身上的手指，表情变得极其古怪。 下一刻，还露在外面的半截手指，居然像蜡烛一样融化，汇入了封云鸿的身体，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与此同时，封云鸿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不像人类的笑脸！ 这家伙果然有问题！ 付前捏着断指的伤口，深感这伤受的值了。 下一刻，付前高举双手，喊了一句他记忆深刻的名言。 “傻孩子们，快跑啊！” 啥？大部分人还沉寂在刚才那惊悚一幕中，完全没有理解付前喊的什么意思。 “往哪里跑！” 封云鸿森冷的声音传来。 沉闷的暴鸣声声中，他的巨大身体炸成了一团血肉风暴。 无法言喻的狂暴力量，瞬间席卷了所有四周。 第四十四章 知道什么是龙涎香吗 除了付前外，所有人都没想到封云鸿会搞突然袭击，还是这种自爆形势的。 李惟玄首当其冲，避无可避，几乎是瞬间被笼罩在内。 席卷而来的血肉风暴，蕴含的力量恐怖的令人窒息，远远超过了封云鸿给人的压迫力，以无坚不摧的姿态横扫了一切。 李惟玄全身轰然巨震，仅仅是一个瞬间就出现了无数伤口。 然而下一刻，一道宏大无比的剑气刺出，跟风暴撞在了了一起。 李惟玄知道脱身无望，选择了正面硬抗这一波冲击。 狂暴的力量四溢，剑芒破碎，李惟玄身体瞬间支离破碎。 他背后的季流霜几人借着这一点点缓冲，拼尽所有力量逃出了风暴范围。 除了他们几个，整只探索队伍瞬间团灭，在风暴的冲击下炸成血雾。 下一刻，风暴收敛，留下遍地血腥。 整个血池四周，都被浓稠的血肉混合物糊满，除了李惟玄之外，几乎看不到成型的尸体。 很快随着风暴平息，浓厚的血流汇聚成股，蜿蜒流入旁边的血池里。 付前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一幕，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流入血池中的血肉混合物，再次出现了泾渭分明的场景。 大部分血肉迅速融入了那恶臭的一坨中，李惟玄残破的身体却是被一股鲜血裹胁住，一点点的溶解消失，同时一道人型血影从中慢慢成型。 果然是这样！ 付前觉得自己知道这个熔炉是什么状态了。 首先封云鸿这家伙并没有全说实话。 早在把血滴到池里的时候，付前就有所怀疑。 这么多年，肯定有境界不低的超凡者陷进来过，如果他们死后不受影响，那么尸体去了哪里？ 现在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刚才炸开的血雾里面，除了封云鸿的脑袋，还有远不止一张扭曲的脸。 那一张张血脸的主人，就是那些境界不低的超凡者。 他们确实被吞噬了，但并不是这个熔炉，而是封云鸿。 他们就像现在的李惟玄一样，全部被这位封云鸿给“吃”掉了。 付前毫不怀疑，待会儿这里面会长出一个封云鸿来，而李惟玄则会成为众多血脸其中一张。 至于为什么封云鸿可以做到这一点，付前想起来自己在香精香料课上学过的一段关于龙涎香的内容。 据说大乌贼有坚韧的角质颚和舌齿，很不容易消化，被抹香鲸吞食后会在胃肠内积聚，刺激肠道，久而久之肠道就分泌出一种特殊的蜡状物，将食物的残核包起来，慢慢地就形成了龙涎香。 所有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超凡者，他们就是这个熔炉无法消化的杂质。 而刚才看到的封云鸿，就是长年累月下来形成的龙涎香。 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那些超凡者的混合残渣。 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他下半身那一坨血肉，并不是控制他的，而是在包裹住他不让他对熔炉产生影响的。 所以那货当时失去神智的样子完全是装的。 “为什么会这样？” 远处的季流霜嘴角带血，双目失神的看着面前血腥一幕。 居然连院长也…… 她算最幸运的那一批，本来就离得远，听到付前的话之后，虽然不太理解，但是下意识的有了心理准备。 所以封云鸿自爆的时候，她几乎第一时间逃出了风暴的范围，本身只是略受震荡。 而除了她之外，活下来的仅有包括袁新黄兆言在内的五个人。 他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虽然李惟玄舍命一搏为他们争取了喘息之机，但无一例外受到了风暴波及，最严重的那个半边身体都快成了肉泥。 刚才还庞大的队伍，转眼之间只剩下寥寥几人。 “你怎么知道的？” 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袁新没有急着检查伤势，反而是死死盯着付前，一字一句的道。 “知道什么？” 付前看着对方满是血污的脸。 “知道他有问题。” 袁新指了指血池的方向。 “自始至终，都是你告诉我们被困住了……告诉我们不能休息……告诉我们要到废墟内部寻找出路…… 整支队伍一直按照你的安排在行动，然后得到了现在的下场。 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的？” 袁新的话带来了短暂的沉默，接着所有人都盯住了付前的脸，若有所思。 …… 确实，仔细想想这里面疑点颇多，自始至终好像都是这家伙在主导团队的行动。 还有刚才诡异的举动。 付前的右手现在只剩下四根手指，小指刚才被他生生扯下丢到了封云鸿的身上。 “现在并不是纠缠这些的时候，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季流霜走上前来，用严厉的眼神看着袁新，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她虽然也觉得付前身上有很多秘密，但认为绝不是袁新说的这样。 付前的所作所为，更加类似于一个百分百理智的求生者，所有的动作只为活下去。 别忘了刚才付前可是提醒大家快跑的。 被心中的女神斥责，双目赤红的袁新却是不复之前的恭敬，只是看着她冷笑，毫不相让。 人类啊！付前一阵感叹。 很多时候，某些人恨你的唯一理由，就是你把真相告诉了他。 甚至于他无力对抗真相的时候，往往会下意识的想要干掉你，仿佛你不在了眼前得了困境就会消失。 好在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付前有特殊的交流技巧。 下一刻，杀气冲天而起。 死亡的恐惧，攥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付前微笑着看着袁新。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情况？你从哪里觉得，我需要回答你的问题？” 此话一出，刚才还怒不可遏的袁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是同一反应，一时间鸦雀无声。 是啊，此情此景，付前有任何必要回答任何问题吗？ 先不说除了他之外几乎人人带伤，就算六个人都完好无损，也未必是一个六阶超凡的对手。 联想到这个废墟的特性，这里面发生任何事情，外面都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自己家族就算势力再强，也没有任何意义。 在这里面死了，那可是真的死了，不会留下一点痕迹的那种，外面连自己这个人都不会记得，更不用说给自己报仇。 连堂堂学宫前院长都陷在这里几十年，没有掀起一丝浪花，最终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对于付前来说，自己一行人完全就是砧板上的肉。 如果真的出手杀人，甚至没有任何可以威胁他的东西。 不对，他已经杀过一个人了。 想起那个支离破碎的杀手，一群人心更是沉了下去。 尤其是黄兆言。 “付前，你别冲动。” 季流霜也是花容失色，颤抖着声音出口劝阻，万分担心付前一个不高兴大开杀戒。 “没事，我从不冲动。” 付前笑眯眯的走到血池旁，里面人形血色剪影正在慢慢成型，他回头看着季流霜。 “你知道什么是龙涎香吗？” 第四十五章 争夺 什么是龙涎香？ 付前的问题直接让季流霜愣在当场。 “龙涎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季流霜喃喃的回答。 付前也没指望她懂。 不能消化的异物被包裹之后还不是真正的龙涎香，只有被鲸鱼给吐出来之后，经过海水上百年的冲刷浸泡，才是真正的宝物。 这里面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异物会被吐出来。 既然打不破熔炉的屏障，那么就让它把自己作为异物吐出去。 或许这个是离开这个绝境的一个方法。 但如果把熔炉比作鲸鱼，那么要想被吐出去，不仅自身要是无法消化的异物，还需要足够大。 付前非常怀疑，封云鸿这些年就在做这件情。 一点点吞食后来的超凡者，让自己作为异物不断地被累积，让熔炉的消化不良越来越严重。 直到某一天突破那个界限…… “不懂不是问题，古语有云，弱小和无知并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不懂的事情不要做就好了。” 付前冲着季流霜眨了眨眼。 “你会帮助我们的是吗？” 一时间难以理解付前话里的意思，季流霜咽了口唾沫，快速说道。 “你虽然与大家有些格格不入，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如果有逃出去的办法，请务必告诉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付前看了看季流霜严肃的脸，又看了下其他五人。 除了季流霜之外，甚至没有人敢于自己目光接触，虽然明显都在竖着耳朵听。 “抱歉，你们是出不去的。” 付前无情的把众人的希望打碎。 “因为你们太弱了。” “另外或许我不是坏人，但我是任务人。” 冲着季流霜一笑，付前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血池中心，封云鸿最早站着的地方。 池中心的鲜血几乎是瞬间围拢上来。 付前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在被鲜血疯狂的冲刷，试图进入体内把自己同化。 “这样怎么样？” 付前毫不犹豫的把右手插进了血池。 缺了小指的伤口瞬间成为通道，血流通过这里疯狂涌入身体。 “你敢！” 一声癫狂的嚎叫响彻四野，血池中站起一个人。 说是人其实都是美化，确切来讲不过是一个有着躯干四肢的人形怪物，甚至脸上五官都是一片空白。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赫然是封云鸿的声音。 “当然知道了，否则我怎么干得这么起劲呢？” 付前贱兮兮的回应了他，并在季流霜她们惊骇欲绝的眼神中，一把扯断了自己的整只右臂。 血流涌入的速度瞬间快了几倍。 一瞬间他感觉身体澎湃的气血撑得涨起来。 “住手！” 封云鸿的声音变得更加急切。 “知不知道我为这个已经准备了多少年？” “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啊？” 付前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这位果然想到的也是同样的方法。 把自己变成难以容纳的不可消化物，然后让熔炉把自己主动排斥出去。 “我绝不会让你毁了我几十年的努力！” 见付前不仅不住手，还变本加厉，封云鸿情急之下也开始加速吸纳。 但明显刚才的自爆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创伤，现在依然处于恢复中。 吸纳速度一快，他身上马上出现了不稳定的状态，连人型都差点保持不住，不得已再次放慢速度。 不过即便如此，依靠多年来的积累和熟悉程度，他的吸纳速度依旧远超付前。 他的身体开始逐渐成型，内脏，肌肉种种细节出现。 确认付前对自己造不成真正威胁后，封云鸿缓了口气。 “不自量力的蠢货，之前让你跑掉了，没想到又回来自投罗网。” 他死死地盯着付前。 “很快我会亲手送你上路，并让你体会什么是最极致的痛苦。” 嗯哼！ 面对封云鸿的威胁，付前哼了一声，完全不为所动。 “倒是提醒我了，我是不是该先下手为强？” 付前一步步上前，一直走到封云鸿的面前。 全身上下没有皮肤，全身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五脏六腑。 血池里的鲜血已经被他吸收了大半，封云鸿的身形看起来刚才更加高大。 “你敢！” 封云鸿的怒吼中，付前继续上前一步迎，任由对方掐住自己脖子，手指做刀在对方身上留下一段深深地伤口。 然而下一刻，伤口处鲜血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不用白费力气了。” 封云鸿癫狂大笑。 “我现在虽然不方便行动，但是只要站在这个血池里，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无论受到什么伤害，都会被迅速修复。” “是吗？那这个呢？” 付前眨眨眼，手穿过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发动了内脏暴击。 脚下的血池一阵剧烈颤抖，封云鸿惨叫声响彻四野。 随着付前抽出手来，汹涌的血流从他身上的创口中涌出。 “快住手！” 连皮肤都没有，理论上来说全身都是伤口，简直是完美的掏肾靶子啊！ 对封云鸿的惨叫充耳不闻，付前又掏了一把。 岸上的六个人这会儿已经看傻。 刚才看到付前直接跳到了血池中，一帮人还以为他失心疯了要自杀。 然而这会儿看来，他居然是早有准备，要搞死封云鸿的节奏。 眼见着付前以恐怖的攻击让封云鸿发出一声声惨叫，突然一道人影冲到了池边。 “黄兆言！” 一群人看着突然上前的人，大吃一惊。 “蠢货。” 黄兆言看着这群人一阵冷笑，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这家伙想去分一杯羹！ 被骂的一群人瞬间领悟，明白了黄兆言的用意。 池中心的鲜血吸收之后明显可以增强力量，封云鸿和付前为此正斗得如火如荼无暇他顾。 黄兆言这是想去掺一脚。 虽然凶险，但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多一分实力就多一丝活下去的保障，想想还是值得的。 至于骂众人蠢货，原因也很简单。 如果任由他们继续下去，不管最后谁最后获胜，等待自己这些人的都是待宰羔羊的下场。 一时间人群中出现了一阵躁动，道道人影跃起，向着血池中间冲去。 第四十六章 我只争朝夕 这…… 有那么一瞬间，季流霜也险些忍不住跟着冲上去。 然而脑海中闪过的一个声音，却是让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知道龙涎香是什么吗……不懂的事情最好不要做。” 付前说过的话一句句敲打在季流霜的心头，让她陷入了片刻犹豫，只是看着冲向血池的众人。 下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的这丝犹豫。 冲在最前面的是实力最强的黄兆言和袁新，其中黄兆言因为受伤最轻，几乎是跟付前一样高高跃起，直接跳向池中心。 然而就在他跳到半空时，血池外围腐败恶臭浆液中，突然射出了一道旋转的触须。 啊！ 惨叫声中，黄兆言避无可避，被触须直接洞穿了小腿。 下一刻触须回缩，黄兆言整个人被拖了下去，埋进了腐败的浆液里。 此情此景，紧随其后的袁新大吃一惊，正在犹豫是进是退，下一刻就发现两道触须射向了自己。 拼尽全力躲过了触须的攻击，袁新也失去平衡，半边身子栽倒在池子里。 血池并不深，袁新以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浆液中似乎有无数道触手，把自己的身体死死拉住，动弹不得。 …… 后面本来就趟水过去的三个人一时间愣住，下一刻忙不迭的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顷刻之间五人全被困住。 “救我！” 倒在血池外围的袁新，绝望的看向还在岸边的季流霜。 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伤口位置在飞快的失去知觉，死亡的恐惧迅速笼罩心头，眼角的余光里，黄兆言已经彻底被浆液淹没。 …… 看着面前惨烈的一幕，劫后余生的季流霜只感觉手足发软，心在怦怦狂跳。 忍不住再次看向血池中付前。 他刚才的话是在暗示我！ 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甚至想到了这个场景！ 每个人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池子里的人已经开始陆续倒下，听着众人的哀嚎，季流霜于心不忍，有心去救。 “不懂的事情，就不要去做。” 付前的话却是再次涌上心头，让她最终只是扭过头去。 血池中的付前，只瞄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他对这群人没有丝毫同情。 脑残者无药医也！ 人有求生本能不假，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也可以理解，但不代表你可以不用脑子。 不懂真正的逻辑，只知道一味模仿完全是拿着自己的命猜大小。 你凭什么认为外围这些东西对我没反应，就一定不会对你们动手？ 这时候他已经对着封云鸿连用了三次内脏暴击了，对方可谓血流成河。 不过这也仅仅是延缓了封云鸿的恢复速度而已。 事实证明他说的没错，他只要在这里面，他的血条就是无限的。 去死！ 这时候封云鸿已经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他的反击也跟着到了。 捏着付前脖子的手上疯狂用力，付前只感觉一阵脆响，脖子里面的骨头已经是一片狼藉。 然后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体内汹涌的气血就把骨头修复好。 很可惜，我好像也是无限血条了。 这感觉还真是神奇！ 不过封云鸿的吸纳速度明显仍然远超自己，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付前想了想，第四次内脏暴击换了个方向，直接捅到了自己的身上。 轰！ 感觉身体被掏空。 难以言喻的痛苦传来，付前的身形为之一滞。 封云鸿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 “怕受折磨想自我了断？你做梦！现在就算死也由不得你了！” “你懂个屁。” 付前哼了一声。 “这叫残血暴气杀——” 下一刻，他身上的巨大伤口疯狂向四周撕裂，形成了一个真正的血盆大口。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付前感慨了一句，对着周围一口吞了下去。 周围的鲜血直接少了一小半。 “你疯了！” 封云鸿又惊又怒。 “你这样根本消化不了，只有爆体而亡一个下场，用不了多久你就完了！” “不用你提醒，我已经感受到了。” 付前一阵龇牙咧嘴。 与之前通过伤口吸收不同，这次直接一口吞下肚，体内瞬间全是气血乱流，脑袋里更是多了数不清的噪音。 “但这不重要……” 他对着封云鸿挤出一个笑容。 想要以弱胜强，需要善于利用自己任何一种优势。 比如，“不久之后”这个词—— 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我完全不关心到时候我会怎么样。 但你不行！ 强忍着身体要撑爆的痛苦，在封云鸿惊恐的眼神中，付前再次吞下一大口鲜血。 手上也没闲着，付前再次对他来了一记内脏暴击。 此消彼长，封云鸿的状态迅速萎靡。 “你这个……疯子！” 最终，在封云鸿绝望的谩骂中，付前最后一次内脏暴击，把他重新打回了鲜血形态。 不—— 封云鸿只喊了一半，就被付前一口吞下。 结束了。 付前一屁股坐到地上，剩余的少量鲜血不断地涌入体内，修补着伤口，甚至连断臂断指都一一修复好。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体内混乱的气血几乎快要失去控制，完全依靠本能在左冲右突，感觉身体都被撑大了，随时可能炸得粉碎。 不过这已经够了。 即便体内一塌糊涂，付前仍然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夸张，单论生命强度比之前的李惟玄都要强。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受到了排斥，空间都变得粘稠。 果然，完全靠气血堆出来的力量，已经超过了熔炉的极限。 接下来，只需要走到屏障那里，就能证明自己的思路对不对了。 在身体各个部位极度不协调中，付前艰难的站了起来。 哈哈哈！ 刚要出发，一个声音在耳边狂笑。 没错，是真的耳边。 付前能清晰感觉到，左耳下面长出了一张嘴，发出了封云鸿的声音。 “你这个疯子，你永远也别想消灭我！” “我只需要等着你爆体而亡，把重生的过程再来一遍就好，而你很快会彻底神魂俱灭！” 不仅是他，全身上下响起数十个癫狂的嘲笑。 有男有女，应该那些被封云鸿的吞掉的超凡者们。 自己囫囵吞枣的行为，似乎让他们状态也好了不少。 看来以这种形态存在太久，真的会影响脑子！ “行了我知道了，不用说这么多遍。” 付前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那如果我这期间走出屏障呢？” …… 一瞬间，不管是封云鸿还是脑海中的声音全部哑火。 “我们会一起神魂俱灭是吗？” 付前边走边笑。 “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四十七章 暗夜流霜 “你……还好吧？” 看着付前艰难的爬上岸，季流霜一边发抖一边小心翼翼的问。 付前对此非常理解，任谁看到一个同类膨胀了好几圈外加全身长嘴，反应都不会太淡定。 “好得很！” 他语气悠闲的回应，成功激起一片谩骂声。 “大言不惭，很快就是你的死期，形神俱灭哈哈哈……” “蠢货，你会断送我们最后一丝机会。” “年轻人不要冲动……” “他们是？” 季流霜下意识的往后避了避，她已经听出来封云鸿的声音。 “你可以统一称呼为前辈，不过是不是德高望重不好说。” 一时间谩骂声又多了一倍。 “你……能救他们吗？” 季流霜似乎有一丝理解了付前的情况，下意识的再退一步，然后想起来还困在血池里的几个人。 傲慢五人组里，黄兆言已经看不到一丝痕迹，袁新也仅仅只露出半张脸，眼看就要窒息。 “不能。” 付前直接拒绝，还站着的三个人眼神暗了下去，袁新更是一阵绝望挣扎。 “你要跟着来吗？ “你要送我出去？” 季流霜本来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不是。” 付前摇摇头。 “给你个机会看我出去。” …… 景物变换，没多久之后，废墟的边缘已经赫然在望。 季流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 付前那么说了之后，自己居然连愤怒都没有，甚至真的一路跟着他往外走。 或许在绝境中呆了太久，就算不是自己，也想看一下某个东西从中脱身的一幕吧。 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两人一前一后，依旧走的来时的路，路上甚至见到了那只被李惟玄斩伤的手掌怪，还有郁郁葱葱的几堆头发。 但是它们的反应却都很古怪，明明发现了两个人，但只是远远张望，压根不敢靠近。 上朝一样的感觉呢！ 付前心中赞叹，知道这群东西未必是怕自己。 更大的可能是它们作为被熔炉完全同化的存在，自己这种被熔炉本身排斥的东西，也是它们不愿意碰触的。 屏障已经近在眼前。 越临近，付前越感受到身上疯狂挣扎的一股股力量。 气血逆流已经不算什么了，肌肉骨骼都在吱吱作响，混乱的力量几乎让他走路都成问题，脑袋里的嚎叫也是越来越响。 “住手，你真的疯了……” “年轻人不要太狂妄……” “兄弟你还年轻，千万不要走到自暴自弃的道路上啊……” …… 付前对此没有做任何回应，面不改色的控制着身体，一步步坚定的走到了屏障边缘，伸出了右手。 像是碰到了一层粘稠的果冻，原先坚不可摧的无形屏障，这会儿被轻易的穿透。 真的可以呢！ 付前眨了眨眼，回头看了一眼季流霜。 后者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伸到外面的右手，眼神复杂。 “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 季流霜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低下了头。 “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如果真的按你所说，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什么遗言，只要一出去，所有跟我相关的信息就都会被抹杀了。” “你倒是不笨！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所以压力就来到了你这边。” 付前看着她。 “你如果不想浪费这次机会，就需要想一个不会被我忘记的遗言。” 不会被忘记的遗言…… 季流霜愣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 “你知道银雾庄园吗？” “知道。” 付前一边点头一边皱眉。 虽然很匪夷所思，但是自己就是知道。 季流霜一提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付前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涌现出了一座沐浴在阳光下的宏伟建筑。 他非常确信这就是她提到的地方。 可问题是我从来没去过那里啊，甚至我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付前思考了一下，猜到了一个可能。 那就是自己的思维已经受到了其他超凡者意识的污染，这是他们的记忆。 事实上从刚才开始，他脑袋里就充斥着各种混乱画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现在看来，目前的形态带来的不止是身体状态的不稳定啊！ 不太妙，付前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银雾庄园的最东边，有一片杉树林。” 见付前居然知道，季流霜一阵雀跃，快速说道。 “杉树下面长着一种花，这种花只会在晚上开，月光下像霜一样白，连成一片非常漂亮，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一下。” “有个叫季雪的女人喜欢晚上在那散步，要是遇到了可以向她问声好。” “明白了，有机会我会去看看的。” 看着季流霜满眼恳求的脸，付前没有问这个季雪跟她是什么关系，点点头答应下来。 下一刻，他的身体整个趴在屏障上，在无数哀嚎怒骂中挤了出去。 【灵魂状态不完整，收容失败】 几乎是重获自由的瞬间，付前耳边就响起一个提示。 果然不行啊！ 虽然发现记忆混乱的时候就隐隐觉得不妥，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让人唏嘘。 这意思很清楚了，自己强行融合量变引起质变的做法虽然让自己肉身翻了出来，灵魂却因此受损，所以不算“完整”逃离。 这任务怕不是有强迫症。 剧烈的痛苦传来，付前低头看了看。 全身上下一团团血迹炸开，体表挤满了痛苦的面孔，身体在以飞快的速度崩解。 哀嚎声中，眼前的画面迅速破碎。 回到了熟悉的仓库，付前并没有急着骂娘，而是闭上眼睛，竭尽全力回忆起季流霜的样貌。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已经是完全模糊了。 至少再次证明了自己的推断没错。 【任务失败】 【评价：无悯血腕】 【击杀：赵然】 【特殊击杀：封云鸿、李惟玄、池何生、罗滨海、水菁、格林姆·伍德、别洛佐夫……】 【特殊击杀奖励：清澈梦境】 【特殊击杀奖励：盛宴】 【当前san值：55】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看完一连串的总结信息，付前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赵然是谁——那位倒霉的杀手兄！ 至于那一串特殊击杀名单，付前特别拉下来数了数，居然足足有二十七人。 不用说了，这一群就是这些年来被封云鸿“吃”掉的超凡者们，刚才疯狂对自己嘴炮的那帮人。 封云鸿这家伙光打到残血不拿人头，结果硬是送了自己两个半的超神！ 第四十八章 盛宴 【清澈梦境：激活后，使一定范围内的目标陷入短暂的共同梦境】 付前查看了下两个超神的奖励，没想到的是这个【清澈梦境】居然又是一枚戒指！ 不过说又好像也不对，因为暴君之拳虽然样式是戒指，但定义上可是武器。 跟暴君之拳相比，清澈梦境的外形就正常多了。 银白色金属环身上镂空着繁复的花纹，戒指的直面则是镶嵌着一颗颗细小的宝石，簇拥出一团旋涡状的星云。 轻轻一动，冰蓝色光芒流转，如梦似幻。 让一定范围内的人陷入梦境，有点像是催眠，特殊地方应该在这个共同梦境上。 让一群人做同一个梦？盗梦空间吗？那还有点意思。 暂时想不到什么可利用的地方，不过戒指造型还是相当漂亮的，付前直接把它套在了另一根中指上。 下一个奖励，付前把目光放到了【盛宴】上。 【盛宴：大幅度提高生命活性，激活后无法解除。】 【肉体的形态并不重要，只有灵魂的喜乐才是盛宴。】 听名字我还以为是类似于食尸回血之类的技能，看这解释盛宴的目标貌似是我自己啊。 大幅度提高生命活性？ 付前有点疑惑，好了自己现在的生命活性已经够高了，还能怎么提？ 而且这个激活后无法解除看着有点严肃。 又是一条不归路！ 可惜付前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犹豫了几秒钟后他就说服了自己，选择了激活技能。 眼前的盛宴亮起了一阵柔和的光芒，接着消失于无形。 与此同时，付前感觉身体内出现了一圈圈的震荡的波纹，迅速席卷了整个身体。 骨骼、肌肉、筋络，波纹在所有的位置回荡，并最终在皮肤上交叠出阵阵回响。 良久之后，波动才缓缓停止。 “好像也没什么明显变化的样子！” 付前握了握拳，感觉上力量并没有什么显著增长。 下一刻，他心有所感，虚空挥出一拳。 劲风呼啸，拳头挥到底之后，他的食指倏地伸直，随着一阵破空声，食指笔直的伸长了一臂距离，变成了一根指枪。 我好想知道这个生命活性是怎么回事了。 付前收回手指，深吸一口气。 刺啦一声，胸口位置张开了一只庞然大口，里面是无数颗锋利的尖牙。 果然！ 这个之前颇为费劲的变化，现在转瞬之间就可以做到，甚至不同先撕出一道伤口。 付前迅速恢复原状，基本确认了【盛宴】给自己带来的变化。 如果说暴徒形态解除了自己作为人类的力量上限，那么盛宴就是解除了传统意义上的形态限制。 自己现在可以随意控制身体的任何部位做出变化，而不用担心身体崩溃。 厉害！就是有点变态！ 不过总算对得起辛苦一场。 付前总体而言对收获还算满意。 检查完奖励，他选择了事故回放。 就在刚才，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收容失败的提示是在自己出了屏障之后才出现的，这本来无可厚非。 不过他可是清晰地记得之前【2-292】泄露时的场景。 文璃因为文修贤被杀，心智崩坏失去进阶机会的时候，自己可是直接收到了任务失败的提示。 两相一对比，其实说明了一点——直到自己以崩坏状态走出屏障，依然还有完成收容的机会。 也就是说熔炉内肯定有能让自己解除精神崩坏状态的方法。 快速的把进度拉到最后，付前看着已经走到屏障外面，肉体精神双重崩溃的自己。 身体已经严重变形，全身上下都是想要逃逸出来的人脸，甚至清晰到可以分辨脸上的表情。 人脸里可以看出来有男有女，不少跟之前封云鸿那一记自爆之后的那些血脸可以一一对应上。 不过好像缺了什么！ 付前皱着眉头，调回了封云鸿自爆的那一刹那，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了异常。 封云鸿炸成血肉风暴之后，四处弥漫的血脸上，全部多了一个奇怪的印记，形状像是逆时针旋转的四只手。 这个…… 联想到初见封云鸿当时的状态，连李惟玄都没有察觉他的异常，说明他把这些血脸的意识压制得很好。 封云鸿明显藏了什么秘密，借助于某种特殊的方式，他可以一定程度压制精神崩坏，让自己避免神智混乱的状态。 这应该也是他为什么会怒吼自己当时的做法是瞎搞。 看来这次要想办法跟他深入交流一下。 反复看了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疏漏之后，付前果断再次触碰了雾门。 【消耗1点san值，再次尝试收容，当前san值54】 【…1%…5%…15%…50%…75%…99%…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奇怪，地图上有这地方吗？” 前方袁新的声音传来，半截断墙出现，队伍再次开始商量原地休整。 开始行动了！ 付前伸个懒腰，在一群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直接从队尾一路向前。 “付前你有事？不要擅自改变队形。” 正在跟季流霜交流的袁新发现了他的异常举动，有点不悦的喊了一声，可惜后者充耳不闻。 “我在跟你说话！” 袁新心头火起，伸手去抓付前的肩膀，没想到眼前一花抓了个空，付前已经离开队伍数米距离。 “我去前面探探路。” 付前头都没回，脚下不停，一步越过了挡住去路的断墙。 付前远去，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袁新先是一愣，接着心头一阵羞恼。 不过他还不至于被刺激得失去方寸，深吸一口气后，用征询的目光看了季流霜一眼，后者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付前似乎不想让我们跟着，稳妥起见还是按照计划原地休整吧，一会儿想办法通知李院长——” 季流霜话音未落，眼神瞬间凝固。 阴影之中，一蓬黑色尖刺突然从断墙后面窜出来，密密麻麻的射向了付前的后背。 一片惊呼，付前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脚在地上轻轻一踩，再次向前跃出，刚刚好躲过这一次偷袭，身体迅速消失在薄雾中。 九人队伍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跳开断墙的位置。 第四十九章 您就是传说中的封院长 付前一刻不停的在废墟中穿行。 对这个走了两遍的路线，付前早已轻车熟路，甚至连怪物偷袭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他很快就抵达了中心的血池。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封云鸿在那凹造型了。 活动了下面部肌肉，付前快步冲上前，下一刻瞳孔倏地放大。 “封……云鸿院长？” 等了足足十秒钟，蜡像一样的封云鸿才终于有了动静。 长长的吸了口气，就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封云鸿缓缓睁开眼看着付前。 “你是什么人？这里很危险。” “您是封院长吧？” 付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一脸惊喜。 “我就知道您没事！终于找到您了！” “你认识我？” 封云鸿皱起了眉头。 “当然了！” 付前一个劲儿的点头。 “我在学宫见过您的照片，这么多年一点没变，我一下就认出来了。” “学宫……” 像是听到了什么久远的事，封云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是的，经常听学宫的老师提到第四任院长神秘失踪的事，到现在至少几十年了。 据说后来的李院长一直在寻找您的下落。” “李院长，李赫吗？他都做院长了啊。” 封云鸿喟然长叹，满脸沧桑中夹着一丝欣慰。 演技不错，付前心中赞了一个。 “是的，不过李院长已经退休多年，现在到处游玩，对您的实力他一直非常推崇的。” 封云鸿摆摆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副世事看尽的姿态。 “一切虚名，如过眼云烟。” “说起来，你也是英雄出少年啊。” 他赞赏的打量着付前。 “年纪轻轻已经有六阶了吧，放在我们那个时代，绝对的少年天才了。” “封院长过奖了，我不过是站在巨人们的肩膀上罢了，没有前辈们多年的探索，修行之路哪有这么顺遂。” 付前一边谦虚一边皱起了眉头，看着封云鸿下半身的惨状。 “您这是……这是什么人做的？” “一时间很难解释清楚，只能怪我当年太过大意，这里非常邪异，务必小心。” 封云鸿一副长者姿态告诫付前。 “我明白了！” 付前认真地点头，继续看着封云鸿下半身悲愤不已。 “我马上去叫其他人，一定想办法救您出来。” 还有其他人？ 听到付前这么说，封云鸿眼睛一亮，接着豁达一笑，摇摇头。 “有这份心就好了，我这把年纪生死早已看淡，能活到现在也完全是一口气强撑着而已。” “这里面步步艰险，你们没有必要为我拼上性命。” “您千万不要这么说。” 付前用力摇头。 “我这就去喊他们，同行的李惟玄副院长已经是四阶巅峰，剑心通透专克邪异污秽，肯定有办法救您出来，您等着……” 一边安慰封云鸿，付前作势要走，下一刻突然站住，眉头紧皱。 “怎么了？” 封云鸿眼睛微眯，打量着付前。 “您有没有……” 付前往四周不住地打量，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听到有人在说话？” “有人说话？怎么可能，这里除了我们两个又没有其他人！” 封云鸿面带疑惑。 “你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真的有！” 付前一脸困惑。 “还是个女人声音，不停的说放她出去，名字好像叫水菁……等一下，还有另一个男的声音……池河生，怎么会这样？” 付前随口报了两个名字，注意到封云鸿的表情突变。 “血池这边遍地诅咒，有时候会有致幻的效果，你可能是受到影响了。” “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避免受到进一步伤害。” 封云鸿赶着付前快走。 “明白，我现在就走！” 付前点点头，对着封云鸿施了一礼。 “您保重，我马上就回来。” “不用急，老夫已经在这待了这么多年，不急在一时。” 封云鸿哈哈一笑，一路目送付前离开，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薄雾中。 走出一段距离后，付前身体一转，先是利用一座石塔挡住视线，接着悄悄去而复返。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这么去把李惟玄他们拉过来。 刚才之所以那么说，一个是让封云鸿知道会有更多的猎物送上门不至于现在就来个自爆。 二是为了给这位老爷子足够的压力。 特别强调了李惟玄是四阶巅峰，感知敏锐异常，然后告诉他自己听到了求救声。 连自己都能听到异常，封云鸿肯定担心在李惟玄面前露馅，如果他真的有办法压制这些被吞掉的超凡者，必定会有所动作。 飞快的返回血池边，付前发现封云鸿已经不见了。 而他原先站的位置，多了个继续向下的洞口。 这个地方……付前想起来当时李惟玄和封云鸿动手时露出来的弧形穹顶。 下面果然有东西！ 付前再次跃过血池跳到洞口边上，发现下面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石梁。 没有丝毫犹豫，付前直接跳了下去。 兵贵神速，封云鸿的动作不会太慢。 轻飘飘的落在巨大的拱形石梁上，付前仔细观察了下建筑内部。 空间不算很大，但高度却是不低，自己现在正站在它的房梁上。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建筑是怎么沉到地底的。 看大体的样子，这里原本应该是教堂一类的地方，但是现在早已面目全非。 整个建筑内部呈现出一副极其怪异的景象，大部分的地方空无一物。 桌椅瓦片，灯架琉璃，所有的内部装饰都堆积在建筑正中。 不仅如此，这些东西似乎被什么力量牵引，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四岔螺旋的形状。 血脸头上的那个标志。 付前心中一动，确认自己应该找对了地方。 逆时针的螺旋正中，是一个粗糙的石椅。 此时此刻，消失的封云鸿正坐在上面，周身发出一阵阵的哀嚎。 动作真快！ 话说回来，这家伙就一直站在这上面，吞人之后直接跑下来消化？ 还真是稳啊！ 第五十章 抽疯 这里距离地面还有很高的一段距离，但是对于付前来说已经不是问题。 悄无声息的从上面跳下来，付前直接走到了石座面前。 石座上的封云鸿此刻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对付前的到来毫无反应。 在这个距离，阵阵哀嚎声已经十分清晰，甚至能看到封云鸿身上模糊的人脸。 每一张都表情狰狞，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封云鸿没反应，付前也就静静地看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此情此景，加上周围的诡异图案，基本可以推断石座是个相当特殊的存在。 看来封云鸿就是靠它压制其他超凡者的意识。 很快的，付前留意到哀嚎声越来越小，人脸也越来越模糊，直至一个个消失在皮肤下。 甚至封云鸿的体型都缩小了一点，不像之前那么夸张。 效果相当不错呢！ 付前甩了甩手，上前一步。 与此同时，封云鸿猛地睁开眼，死死的盯上了他。 “你想干什么？” “封老爷子你好啊！” 付前毫无被抓现行的尴尬，神态自若的打了个招呼。 封云鸿一声冷笑。 “蠢货，你真以为我失去意识了？” “从你下来的那一刻，我就发现你了。” 这我能不知道？付前叹了口气。 按照之前打交道的经验，就能推断出这位戒心相当重。 就算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封云鸿有所担心急着处理隐患，也不会全无后手的就这么把秘密展现在别人面前。 这货可是在这混了大几十年了，对周围的熟悉程度超出想象，付前压根没想能瞒过他，甚至没有刻意隐藏身形。 盯着付前，封云鸿一脸残忍的笑意。 “凭你形迹可疑的几句话，你以为老夫就会相信你？刚才在忙着，就容你多活一会儿。” “你要是刚才动手，还能给我造成点麻烦，现在的话，等着你的只有一个下场。” “就像刚才那些东西一样是吧？” 付前懒洋洋的回道。 “能不能冒昧问一下刚才是在做什么？” “你可以猜猜。” 封云鸿直接从石座上站起来。 “猜不到也没关系，很快你能体会到了。” 他一手抄起了旁边的长戟。 “相信我，你会体会很久很久……” “那倒是不错。” “你还真是不知死活！” 封云鸿长戟一挥，寒光闪烁，付前险之又险的避过这一击。 “逃得还挺快。” 封云鸿哼了一声，长戟展开，道道寒芒连绵不绝。 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实力确实不错，关键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他已经动了杀心，绝对不能让付前逃出去。 没想到的是，对方完全没有跑路的样子，甚至不退反进，直接闪过长戟近身缠斗。 这家伙疯了？ 对于付前的作死行为，封云鸿虽然有点疑惑，但手上却是毫不留情，决定速战速决。 封云鸿戟法纯熟，本身又有境界差距，稳稳占据了上风。 很快，闪避不及的付前胳膊上就被带出一道血痕。 封云鸿正准备趁胜追击，突然面前猩红光华一闪。 啪！ 虚空出现的长鞭结结实实的抽在封云鸿的身上。 暗器？封云鸿吃了一惊，看付前两手空空，一时间无法确定攻击的来源。 没等他想明白，下一刻，封云鸿心头升起一阵强烈的狂躁情绪，让他有种想把周围一切撕碎的冲动。 “什么东西？” 封云鸿震惊之下迅速拉开距离，长戟指着付前。 “封老爷子精神矍铄，我来让你更精神一点。” 付前嘻嘻一笑，脚下不停，再次上前肉搏。 从一开始，他就没准备跑。 乍一看，封云鸿目前的状态可谓相当不错。 在石座的作用下，他身上的不协调几乎完全被压制住，这时候跟他动手纯属作死行为。 但是付前非常确认，那二十六个残血人头都还在，并没有真正被消灭。 要是这么容易被消化，封云鸿怎么会几十年下来还受到困扰。 相信只要给到合适的刺激，他们就会再次活跃过来。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适合暴君之拳的发挥了。 池何生、罗滨海、水菁、格林姆·伍德……通通给我燥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时间推移，封云鸿越打越是心惊，手上长戟寒光连成一片，给对手留下了一道又一道伤口。 可恨这家伙明显生命力极其顽强，明明已经遍体鳞伤，居然始终没有倒下。甚至连速度都没有明显的下降。 而与此同时，封云鸿身上前前后后已经是挨了十几鞭子了。 每一鞭子下去，心中的狂躁就会强烈一分，如今暴戾情绪愈积愈盛，甚至出招都开始受到影响。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本来被压制得稳稳的超凡者意识，居然出现了不稳定的情况。 哀嚎声再次出现，而且明显收到了狂躁情绪的影响，状态相当不稳定。 不能再拖了！ 封云鸿下定了决心，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吼。 巨大的声浪在建筑内回荡，急奔中的付前身形一滞。 与此同时，长戟速度以比之前更快几分的速度，撕裂了付前的身体。 你有秘密，老夫刚才也没有出全力。 看着几乎被齐根切断的脖子，封云鸿露出一丝狞笑。 然而还没等他缓口气，一道猩红长鞭劈头盖脸的抽在了他脑袋上，彻底引爆了他心里的狂躁。 怎么可能！ 看着依旧没有倒下的对手，封云鸿愣在那里。 “老爷子不要分心啊！” 付前的右手掌心上长出了一张嘴，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他原先的脑袋迅速干瘪到只剩一层皮。 第一次在战斗中尝试盛宴，效果比想象中还好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要害可言了。 迅速冒出个新的脑袋，付前手上丝毫不停，猩红长鞭狂风暴雨般抽在了封云鸿的身上。 暴君之拳的效果下，后者周身的哀嚎声越来越大，甚至一些身体部位都出现了扭曲。 “你以为你已经赢了？” 意识到自己从精神到肉体的混乱已经无法挽回，封云鸿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 下一刻，他居然直接丢掉了长戟，伸手抓向付前的脖子。 第五十一章 你拿这东西当镇定剂？ 贴身肉搏本来是付前求之不得的，但是看到封云鸿此时的动作，付前却是完全没有迎上去的意思，而是撒腿就跑。 于是一副奇景出现了，之前是付前追着近身封云鸿，这会儿已经完全反了过来，封云鸿红着眼在后面追，付前却是在前面马拉松，没事还回头抽一鞭子。 “混蛋！” 伴随着一声绝望的吼叫，封云鸿身形一滞。 下一刻沉闷的暴鸣声传来，他全身从上到下彻底炸开，形成了一团无坚不摧的风暴。 然而这恐怖的一击还是差了一点点，最终没有够着前方的付前。 就知道你要用这招。 付前哼了一声。 只能说真是想太多，哥哥我卡八码溜人的时候，你怕不是还在玩泥巴！ …… 一步之遥，封云鸿的自爆充满悲愤与绝望。 而随着他的粉身碎骨，之前吞噬李惟玄等人的血肉风暴再次出现。 一张张血脸满是狂躁的在其中嘶吼。 等到风暴平息，石座旁已经是鲜血淋漓。 很快的，遍地血流再次缓缓汇聚。 “你的手段，让人刮目相看。” “很可惜只要在这里，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封云鸿的声音传来，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狂躁。 他的自爆没能杀伤到付前，但是借由这一击，也让他成功摆脱了异常的精神状态。 这台词真的是毫无创意！ 付前摇摇头，他非常确认这句话已经听过一遍了。 “我绝不会让你毁了我几十年的努力！” 这一句也是！ “等我恢复，到时候我会让你体会什么是最极致的痛苦！” 哎！ 付前已经无力吐槽。 没有搭理恢复中的封云鸿，他径直走向了石座。 “你想干什么？” 封云鸿疑惑的声音传来。 他还以为这家伙会拼命干扰自己的重生，没想到对方居然完全不在意。 “有点累，休息一下。” 付前看着面前的石座，随口扯淡。 极其简单的造型，做工十分粗糙，椅背位置覆盖着大片暗红色血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征性的东西。 付前毫不犹豫的坐了下去。 脑中轰然一震，像是被重重捶了一拳， 真正的头痛欲裂，耳边全是无法描述的声音。 脑袋跟心脏一样砰砰跳动，不断地膨胀收缩。 庞大的信息流冲刷着神识，付前感觉自己的理智在寸寸破碎，忍不住想要昏迷过去。 怪不得封云鸿拿这东西来压制其他超凡者意识！ 想来他应该是每过一段时间，发现其他修行者意识有些苏醒的时候，就来上这么一次，让他们再次陷入沉睡。 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付前艰难的从石座上站起来，揉了揉脑袋。 哈哈哈！ 一旁传来封云鸿的狂笑。 “惊不惊喜？” “你是不是以为坐在上面会有什么神奇的赐福？哈哈哈哈！” “知不知道从我发现这里那一天起，几十年来这种痛苦我已经承受了无数次，这就是为什么你永远赢不了我！” “知道。” 付前瞥了这位癫狂的老爷子一眼，对方的身体已经初具轮廓。 “是不是就算我吞噬掉你成为主导的意识，除非在以后每一次在这石座上都能坚持到最后，否则身体主导权依旧会被你夺回去是吗？” “你怎么会知道……” 封云鸿声音彻底愣住，付前提到的每一件，都是他最核心的秘密。 “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事实上这点痛苦也算不了什么。” 付前冲着封云鸿笑了笑，居然重新在石座上坐了下来。 “虽然我是第一次坐在上面，但我依旧无法理解，你居然拿这东西当镇定剂用？” “不愧是几十年都没逃出去的蠢材！” 刚才付前就隐隐有种感觉，石座似乎跟这个熔炉的本质有着神秘联系。 让封云鸿痛苦不已的精神折磨，压根就不是重点。 轰然之间，痛苦再临。 付前一动不动，任由恐怖的信息流冲刷着神智。 试着跟随缥缈虚幻的声音，不再抗拒。 某一刻付前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在崩解，血肉骨骼都在离体而去。 而到了下一刻，它们又重新汇聚回来，以一种奇特的形式再次结合在一起。 他的精神似乎融入了整个废墟，感知覆盖所有地方，能从某个高空俯瞰整个领域，甚至能看到正在遭遇袭击的季流霜他们。 当前还有一脸凝重站在自己面前的封云鸿。 他的身体已经成型，甚至把扔掉的长戟都捡了回来。 不仅如此，身上不协调的噪音也消失了。 就是气息比之前弱了一些，自爆这东西明显很伤元气。 封云鸿死死的盯着石座上的付前，突然哈哈一笑，长戟对准付前，划出一片流光。 “感谢你的提醒，让我发现了新东西。” “你的意志让人钦佩，直觉也相当敏锐，你唯一的错误，就是应该把我干掉再做这些事情的……” 看着袭来的封云鸿，付前面无表情。 就在长戟击中付前的一刹那，一个无形的旋涡出现，死死的抓住了它。 “怎么回事……” 封云鸿话只说了一般，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下一刻，他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开始崩解，一团团血脸夹杂着血肉，从里面逃逸出来，围绕着石座形成了一个漩涡。 “谢谢！” 付前对着封云鸿眨了眨眼。 其实刚才他已经无以为继。 即使意志力坚如磐石，身体总归有极限，他身体承受了无法想象的负荷。 石座的强大效果下，神智被疯狂冲刷，他甚至感觉脑浆都已经沸腾，随时想要冲开头盖骨的束缚。 自己的境界，触碰这东西还是太勉强了。 唯一坚持下去的可能，就是让封云鸿加入进来，用他汇集的众多超凡者血肉，抵消石座带来的损耗。 所幸自己之前那番话起了效果，封云鸿看到自己坐在石座上这么久都没事，明显担心自己得到什么好处，真的忍不住出手了。 漩涡围绕中，付前能够感觉到众多超凡者意识的哀嚎。 但是跟熔炉建立了神秘联系的自己，似乎已经与他们存在了本质上的区别，不再受到任何影响。 很快的，环绕的血肉旋涡填补了身体的损耗，抵挡着精神冲击带来的摧残。 这才是正确的顺序！ 第五十二章 视而不见（安乐天使完） 轮到封云鸿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充满绝望。 原本的血肉旋涡这会儿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他数十年的积累被付前消耗殆尽。 而其中蕴含的一个个超凡者意识，也随之灰飞烟灭。 彻底、毫无机会的湮灭。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面对封云鸿不甘的嘶吼，付前突然开口。 “多年来你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所以我永远赢不了你，是吗？” “喏，让你领略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痛苦。” 循着与血肉旋涡的联系，付前把无尽的精神冲击导入到了封云鸿身上。 啊！ 野兽一样的嘶吼响起，封云鸿的意识瞬间出现了剧烈波动。 半分钟后，他发出了濒临崩溃的呻吟。 “你……到底……是……谁？” “付前。” 面对将死之人，付前还是很有胜利者的姿态，抑扬顿挫的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一阵更加剧烈的情绪波动，封云鸿再也坚持不住魂飞魄散，留下满是不甘的遗言久久回荡。 “这个也要付钱？” 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付前一阵感慨，这位好像误会了什么。 不过对于封云鸿，他完全兴不起任何同情。 先不说这货也是超神十几次的狠人，前前后后猎杀了二十几个迷途羔羊。 单说这么多年来，这货天天拿这石座当镇定剂用，愣是没有发现石座的本质。 只能说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而最后一丝杂音消失，血肉漩涡彻底融入身体，付前睁开眼，缓缓从石座上站了起来。 外面看来他跟之前没什么两样，甚至实力都没有明显增长。 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看了下自己的手，他非常确认自己正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跟无形屏障类似的存在。 具体很难解释，一定程度上有点像哲学意义上的“我思故我在”。 就是说他在意识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才会存在于这里。 一旦他放开，他的存在就会弥漫，与整个废墟融合在一起。 付前回头看了眼石座。 如果猜的没错，这个东西本质上应该是熔炉内规则的具现化，诡异大裂解的高阶体现。 熔炉这个名字的含义，指的就是把进入其中的生命能量炼化重组，实现生命形态的升华。 那些手掌怪、颅骨蜈蚣之类的，不过是最低端的重组形式。 只能说自己之前还是低估了它，像封云鸿和自己这些无法被“消化”的超凡者，一方面固然被熔炉本能排斥，像龙涎香一样进行处理。 另一方面，熔炉依旧存在消化他们的可能。 前提就是要愿意接受冲击，也就是坐在这里，完全放开自己的意识，接受那恐怖信息流的洗礼。 就像自己刚才做的。 此时此刻，付前确认自己某个方面跟熔炉已经是同质的存在了。 现在，到了完成任务的时间了。 临走前，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付前的注意。 那个是封云鸿的长戟。 付前捡起来掂了掂，随手插在了石座旁边。 他对长柄武器没什么兴趣。 从地下教堂出来，一路上不管是什么怪物，对他完全处于视而不见状态，没有任何反应，一路堪称畅通无阻。 借着与熔炉的神秘联系，付前很快的发现了季流霜一行人。 此时此刻，这群人正在沿着熔炉的边缘一路摸索，寻找出口。 三支队伍已经聚到一起，人数比上次还少，应该是多了一些伤亡。 根根断箭从头顶崩落，那位射手兄开始测试高处可能的漏洞。 不过大部分人明显已经绝望，眼中满是彷徨。 付前脚步不停一路走上前，发现所有人都对他的到来视而不见，眼神从他身上扫过时都是空荡荡的，就像看到空气。 这状态真的很特别。 那群怪物对自己视而不见，还可以解释为自己被熔炉同化了，它们把自己当成同类。 但面前这帮人居然是同样表现，就很有些意思了。 付前想起熔炉对外界信息的抹杀效果，感觉像是类似的性质？ 眼睛明明看到了，但却意识不到自己看到，所以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为了证实猜测，付前选择直接从队伍中穿过。 结果整个队伍一行人，只有李惟玄皱了下眉头，有所警觉的张望了一下。 果然，除非境界差距太大，否则想察觉到异常都很难。 现在屏障就在眼前。 付前直接伸手触碰了一下。 如果上次是被挤出去，那么这次就是被吸收。 付前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屏障的一份子，就像水滴汇入大海，可以轻松在里面穿行。 看来可以下班了。 “李院长，我还是觉得应该到废墟内部探索。” 就在这时，付前听到季流霜正在跟李惟玄小声交谈。 “虽然是我提议沿着边缘看看有没有缺口，但现在看来是白费力气。” “而且付前还在里面，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他自己擅自行动，完全不顾其他人的安危，我认为没有义务为他涉险！” 反对的声音不出意外的出现。 这妹子也算有心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刚从她面前经过。 李惟玄也认可季流霜的看法，但是队伍中的几个反对声音，让他也有些犹豫。 毕竟目前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贸然行动实在是太冒险。 而且听季流霜描述，那个叫付前的学员行为也是古怪的很。 付前本来准备一走了之的，但眼前一幕让他动作停了一下，想了想直接冲季流霜喊了一句。 季流霜正跟袁新几个人挣得面红耳赤，突然心有所感，抬头看着前面某个地方。 那里明明空无一物，但总觉得好像在召唤自己。 季流霜撇下众人，鬼使神差的走上前摸了摸，接着不可思议的回过头。 “这里……有个洞？” 说话的时候，连季流霜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是她的手上，真的摸到了一个光滑的洞口，大小足够供一人弯腰通过。 她的话一出，一群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瞬间涌了上来。 居然真的有生路！ 确认真的有通道之后，在李惟玄和季流霜的协调下，情绪激动的一行人陆续穿过通道，离开了这个让人绝望的牢笼。 季流霜坚持留到最后一个离开。 而穿过通道的一瞬间，她迅速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堆了个记号，想着给还没出来的付前标记一下。 然而几秒钟以后，她就有点疑惑的看着地上的标记，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逃出生天的一行人欢声雷动，李惟玄招呼了一声，迅速朝着反方向离开。 一群人远去之后，付前轻飘飘的从屏障上走下来。 利用与屏障的感应，他刚才尝试着在上面打开一条路，没想到真的有效。 只能说季流霜给一群人争取到了生的机会。 【收容成功】 这时候期待中的提示终于响起。 第五十三章 强制休息 【任务完成，编号1-003收容成功】 眼前的景物迅速消散，付前再次回到了仓库，悠然听起了任务总结。 【评价：洞察者】 【想象力是智慧的源泉，否则即便路在面前，盲目的人也无法发现。 超凡之路上，有一些威胁神鬼莫测，甚至来自它们的恐惧都无法传递出去，这些暗井一旦踏入，绝难再有归途。 他们甚至不需要有恶意，仅仅存在本身就是威胁。 作为不幸者中的一员，你成功认知到了不可思议的神秘信息，并拯救了部分迷途羔羊，虽然羔羊并不会记得放牧者的存在。 这次灾难性的事故，仅仅在受害者脑海中存在了不到半小时就被彻底遗忘，死亡人员和失踪者永远消失于外面的世界，即便是记忆里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没有任何与此事故相关的资料被记录。】 【击杀：无】 【奖励：san值+20；灵感+5；暴徒2/3】 【当前san值：55】 【是否回放事件回顾？】 为什么击杀会是无？不是应该再来个26杀吗？ 付前看着任务统计，表示愤愤不平。 奸商！ 吐槽归吐槽，付前倒也大概能猜到原因。 包括封云鸿在内的那一帮人，之前已经被统计过一次击杀了，自己也拿到了相应的好处。 看来这种击杀是不会反复计算的，否则自己大可以不急着完成任务，来来回回刷个100人头再说，说不定还有什么成就奖励。 说到这个…… 付前迅速翻到了自己的真正的奖励。 【暴徒:消化进度2/3】 【在最狂暴的杀戮中保持最冷静的思绪，这是对抗一切强大存在的必备素质】 随着信息闪过，一道精神波动从头到脚，激荡全身。 与之前狂暴的气血冲刷不同，这道波动冲击之下，情绪一下变得放松，精神舒缓，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 硬抗信息流冲刷带来的精神创伤，也迅速被修复。 不仅如此，感觉应对精神攻击的抗性也大大增强了。 终于又前进了一步！ 暴徒消化的二阶段，看来是偏精神层面的。 之所以能成功消化，大概率跟自己在石座上硬抗精神冲击有关。 之前还想过万一遇到高阶的精神系超凡者，可能会一不小心中招，现在有了增加的精神抗性，应该不足为惧了。 这奖励出人意料的合适，算是对得起自己受到的精神折磨。 付前回忆起坐在石座上的经历，脑仁都忍不住要收缩。 【本日工作完成，感谢你的努力】 【你已连续工作四天，为保证劳逸结合，接下来三天时间将进入强制休假，期间你将无法登陆仓库】 做四休三？ 付前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对这种人性化规定表示非常满意。 这几天任务强度一个比一个高，是得休息休息放松下神经了。 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付前时间一向很多，但这种放假的感受却是久违了。 离开仓库回到家，时间还早得很。 付前给自己简单搞了点吃的，就以退休老大爷的步伐下楼散步去了。 付前的家是个老小区，电梯都没有那种。 小区的住户大多数是那种两口子退休，子女成家的老头老太太，不少都是多年的老街坊邻居。 这会儿旭日初升，上班族们都还没起床，只有三三两两的晨练和遛狗人。 说起这个，其实出于健康考虑，付前是坚持过一段时间的早起锻炼的，然而很快就被迫放弃了。 究其原因，主要大爷大妈们睡眠实在太少。 每天付前出门晨练，不管多早都能看到他们整整齐齐坐在小区路边的长凳上，甚至还分男女坐成两排，堪称小区一景。 任何一个年轻人路过，都会被他们目光追寻到看不见为止，接着就是一阵议论纷纷，就算是一只狗从中间通过，都能被往上上述出几代来。 付前倒不是什么社恐患者，这场面还不至于吓倒他。 无奈不少大爷大妈都对他家的情况比较熟悉，每次见了他都是好一阵惋惜可怜，嘘寒问暖。 人们总是同情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 付前小的时候也算是不少别家小孩的童年阴影，这会儿变成无业游民，大爷大妈心中已无芥蒂，都是勉励他好好努力，不要自甘堕落。 次数多了，付前也就放弃了自己的晨练。 不过今天，他再次从容自如的一路溜达到小区门口，甚至在长椅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感受着旭日初升的温暖。 终于理解为什么大爷大妈们喜欢早上在这晒太阳了。 就跟猫一样，那种早起阳光的抚慰感，会充分释放心中的慵懒。 大爷们的慵懒跟传说中的贵族气不同，前者是欲望被充分满足后的漠然，后者则是放弃欲望后的释怀。 至于付前，是烂泥泄地型的随遇而安，当然他自己形容那叫圆转如意，不为外物所束缚。 付前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大爷大妈们的关注。 不过鉴于他已经长久未现身，一时间还没有人上来搭话，但是私底下已经是流言纷杂。 付前对此毫不介意，只是专注享受着自己的休闲时刻，直到太阳光灼人才回家。 太阳晒到第二天的时候，付前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听到长椅旁的观众席一阵骚动。 付前睁开眼看过去，发现一辆充满动感的红色跑车一路开进了小区。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大爷大妈们还是有识货的，很快目光焦点就到了跑车身上。 付前也跟着看了几眼。 他本身对车不算热衷，但这种人类工业文明的结晶，他也绝不介意欣赏一下。 看着车身凌厉的线条，付前发现这车他居然还认识。 如果没记错，秦明泽秦大少曾经不止一次对着这车流口水，可惜实在贵的吓人始终只能望洋兴叹。 老小区的路很窄，跑车倒是挺有素质的缓缓前行，生怕冲撞到大爷大妈们。 大爷大妈们也非常给面子，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上去摸两把。 万众瞩目之中，车开到付前面前停住了。 “是他吗？” 驾驶座的玻璃缓缓落下，一个带着墨镜的女郎手指付前，回头问道。 “是。” 车后座上露出了秦明泽的脑袋，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第五十四章 真正的艺术要触及灵魂 即使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女郎看起来依旧是秀鼻红唇，长发撩人。 而得到了秦明泽的肯定答复后，女郎更是摘下墨镜，露出明**人的脸。 上上下下打量了付前两遍，最终她满意的点点头，冲着付前挥了挥手。 “上车吧！” 此话一出，大爷大妈们眼都直了。 付前屁股动都没动，眼看着秦明泽，希望他给个解释。 “先上来再说吧！” 后者一脸生无可恋。 看在那两箱土特产的份上。 付前给了他个眼神，钻进了女郎早早打开的副驾驶门。 直到跑车一路开远，门口大爷大妈们才终于回过神来，一时间议论纷纷。 完全无法理解付家这小家伙都无业游民了，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女生来找，态度还这么殷勤。 “说说吧！” 付前领着两个不速之客一路到家，示意他们沙发上坐下。 秦明泽不复往日霸气，一脸陪笑。 “你这两天不忙吧？” “不忙。” 付前摇摇头。 “我接下来三天都休息。” “你不是新找了兼职吗？” “就是因为兼职比较辛苦，所以做四休三。” …… “好吧是这样的。” 秦大少指了指长发女郎，长叹一声。 “我也给你找了份兼职。” 嗯？ 付前看了眼长发女郎。 这妹子虽然刻意浓妆艳抹，但年纪绝对不大，最多比自己大一两岁的样子，说不定都还在上学。 此刻后者正目不转睛的扫视自己，嘴里啧啧有声，眼神很有股邪劲儿。 “借一步说话。” 秦大少冲了上来抱住付前胳膊，把他拖到了一边。 “帮个忙……” “你先说清楚。” “呃……也没啥，就是需要你帮忙做次人体模特。” “人体模特？” “是的。” 秦大少一脸难以启齿。 “记不记得我上次拍了一张你的照片，把自己脑袋p了上去？” 哦！ 付前瞬间理解。 “露馅了？” 嗯…… 秦明泽无奈点头，指了指后方的女郎。 “识破没什么，咱的脸皮还是经得起考验的。 没想到的是对面居然是这丫头的舍友，我跟人吹牛的时候，让她给认出来了…… 这丫头叫谭滢，算是圈子里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 她要挟我帮她找到那身肌肉的真正主人给她做模特，否则让我变成圈内笑柄。” 秦明泽终于把情况说清楚。 “你需要做的很简单，就做个模特给她画一下就得了，我确认过了最多只需要露上半身。” “下半身可以加钱。” 没想到的是叫谭滢的女郎耳朵很尖，直接接了一句。 “美院还愁找不到人体模特？” 付前看着她有点不可思议。 “有，全是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谭滢叹了口气。 “当然我不是说老婆婆不好，但身为一个艺术从业者，好不容易发现这么完美的人体，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这样啊！ “好吧！” 付前皱了皱眉头直接答应下来。 没想到他这么干脆，这下不仅秦大少喜出望外，谭滢也很是惊喜，捂嘴吃吃笑起来。 “感谢配合！” 好说好说。 一边客套，付前一边张开手指，把梦境戒指露出来，并选择了激活。 下一刻，戒指上面的星河旋转，一道无形帷幕向周围扩张开来。 这就是戒指造出来的梦境？ 付前看着周围。 要不是他明确知道身在梦中，几乎看不出任何区别。 他对当模特没有任何兴趣，不得不用点特殊手段了。 考虑到不能直接把这两个打晕了丢出去，最终他决定用这个从没用过的梦境戒指试一试，刚好还能测试下效果。 现在看来，这个梦境似乎是完全基于现实出现的，三个人依旧是坐在客厅。 而谭滢和秦明泽的样子，明显都没有意识到已经身处梦境。 这样的话，大概率梦醒之后也会把这里发生的事当做现实。 付前观察着自己的状态，有一种随心所欲的感觉，似乎可以任意更改这个梦境的逻辑法则。 这么神奇吗？先试试这边。 “其实我也是半个艺术从业者。” 他先找上了谭滢，开始了自己的思维强暴。 “在我看来，纯粹的描绘不是算是艺术的范畴。” 付前说起了自己考虑好的台词。 “真正的艺术应该发掘更深层次的东西。” “更深层次的东西？” 谭滢下意识的问道，梦境的影响下，她的思绪明显变慢了。 “是啊，比如肉体和精神的碰撞与撕裂。” 付前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不徐不疾。 在这个梦境里，付前发现自己的话变得特别有说服力。 而其他人精神都有点恍惚，全部失去了警惕跟防备。 “什么意思？” “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好的。” 谭滢几乎是下意识的答应。 付前又找上了秦明泽。 “古语有云，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是你惹得对吧？” “……对” “那你是不是该主动摆平捅出的篓子？” “是应该，可我要怎么做呢？” “简单，穿上这个。” 付前胳膊一挥，手里多了件黑色百褶裙。 这梦境还真好用。 “女人衣服……你这里为什么会有女人衣服？” 秦明泽下意识的质疑。 “客户的。” 付前随口胡扯，压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 好吧！ 秦明泽沉默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下来。 事情确实是自己惹出来的，虽然恶心，但是男人要有担当。 秦明泽毫不怀疑这念头缘于自己的心神，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五分钟后的梦境。 “这是啥？”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黑裙秦明泽，早已等候多时的谭滢傻在那里。 “真正的艺术要触及灵魂。” 付前语调轻柔。 “我相信作为一个艺术家，你能察觉到这位模特精神与肉体上无处不在的矛盾感。” …… 谭滢很快就被说服了。 她强迫自己面对着秦明泽，用艺术的目光去审视，然而拿着画笔的手硬是颤抖着落不下去。 良久之后她一声长叹，把笔一扔。 “我发现我的艺术修养还不够，需要去回去多加磨炼。” “那真是太遗憾了，确认不画了？” 旁边的付前一阵惋惜。 “确认。” 第五十五章 恶兆必须死 熙熙攘攘的路上，一辆红色跑车正在龟速行驶，后视镜映出两张失魂落魄的脸。 前方的谭滢木然的开着车，车内的空气如同凝结。 突然之间，她猛踩住刹车，让车彻底停了下来。 后方的秦明泽脑袋直接撞到前排座椅上，然而他恍如未觉，只是慢吞吞的看了司机一眼。 啊啊啊！ 四目相对，谭滢如梦初醒，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你刚才让我看了什么啊！”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来研究人体艺术顺便看帅哥的吗？ 居然被忽悠着看了一通女装！关键一点不美型啊！ 谭滢抓狂的蹂躏着自己的脸。 而被她训斥的对象，秦大少更是闭着眼拿脑袋咣咣撞车座。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大脑拒绝处理任何与之相关的信息。” “而且要不是你色心大发要挟我，哪来这种事情，我现在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不是说你这兄弟超级铁的吗？而且听到有钱赚绝对会同意？” 谭滢把方向盘捏得吱吱作响。 “虽然这家伙下限确实深不可测，但按照我对他的了解，还不至于为了钱出卖肉体，做个人体模特还在可能考虑的范围之内，他拒绝这只能说明最近不是太缺钱了。” 秦明泽面无表情的分析。 “小滢啊，你想认识帅哥的话，还是想个正常人类的招吧，你秦哥我再玩下去要废了。” “另外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人说。” “你再敢跟我提今天的事我就拍扁你的头！” 谭滢头都没回，油门到底。 那个叫付前的混蛋！ …… 打发走两个人，此时的付前正坐在沙发上，仔细端详着“清澈梦境”戒指。 第一次使用，效果比想象中还好。 目前看来，这戒指一旦激发，所有人的意识都会进入一个共同的梦境，醒来后对梦境发生的事情也会深信不疑。 刚才秦明泽跟谭滢清醒后，就完全没有意识到之前的异常，很快就匆匆告辞了。 而看两位低落的情绪，明显对梦境里发生的事情记得很清楚。 而在梦境里，作为发起人的自己明显有着相当高的权限。 除了可以自由进出，甚至可以设置一些规则性的东西。 某种意义上讲，自己就是这个梦境的导演。 只要剧情不是太离谱，他们都不会醒过来。 不过秦大少他们毕竟是普通人，在收容任务里使用的话，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效果了。 比如之前遇到的李惟玄，这种催眠式的东西估计很难奏效，大概率会被一剑砍了。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有机会试一试就好。 现在的话，付前看了看外面。 时间还早，可以去继续晒会儿太阳。 ……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假期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三天老大爷体验卡后，付前准时戴上了工作证，熟悉的声音出现。 【警告，泄漏事故】 【名称：恶兆必须死，代号：2-103】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103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啊！ 付前皱起眉头。 虽然这次不是1开头的物品，应该不至于跟安乐天使一样那么恶心，但是这名字感觉有点不正常。 还有这幻象。 伴随着泄露提醒，虚幻影像也在仓库里出现了，这次是一个巨大的墓碑。上面平平整整，一个字都没有。 既然之则安之。 凡事要往好处想，起码这是个击杀任务。 去哪里，杀几个，在所有游戏中，都是自己最得心应手的那种类型。 【正在进入2-103收容场景：西原城】 【……4%…6%…10%…18%…34%…66%…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危险的恶兆正在潜伏，灾厄随之汇聚。 找到他，杀掉他，在恐怖的灾难发生之前。 无论用什么方法—— 不管有没有方法！】 【技能：空气子弹、内脏暴击、猫学派、盛宴（锁定）】 【武器：暴君之拳】 【收容达成条件：找到并杀死恶兆】 【当前san值54，当前灵感21】 一排排提示飞快闪过。 “先生请用餐。” 伴随着耳边响起的声音，付前恢复了感知，打量起四周。 灯光幽暗，气氛惬意，三三两两穿梭的服务生，钢琴声悠扬婉转。 还有周围这些衣冠楚楚，正在用餐的男女，自己明显正身处某高档餐厅内。 付前低头看了看服务生刚端上来的东西。 虽然分辨不出原本是什么，但是摆盘精致，色泽诱人，闻之食指大动，除了量笑死林黛玉之外，没什么其他缺点。 付前毫不客气的夹起来尝了一口，满足的闭上眼。 这才是生活嘛！ 相比之下，自己之前去的都是什么地方！ 意犹未尽，就在付前想要再来一口的时候，餐厅的钢琴声却是突然停了。 下一刻，一道寒流席卷开来，冻得用餐的男女们一阵尖叫。 混乱中，两个身穿黑色制服人往餐厅中间一站，环视一周。 “突发事件，午餐结束了，所有人停在原地不要动！” 你谁啊？ 在座的食客明显都是小有身份地位之人，当即就有人想要拍案而起，被身边的人死死拉住。 怪不得谈明雪他们会养成那种臭脾气，这执夜人还真是威风凛凛。 付前看着前面的两位。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两位打扰众人吃饭的仁兄穿的明显是执夜人的制服。 在座食客除了个别眼瞎的看上去也都认识。 不过这两位相比谈明雪和齐学他们就弱太多了。 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这种已经属于杂兵级别。 哼！ 杂兵甲板着一张扑克脸，对众人的反应还算满意。 “各位不要急，只是需要你们小小配合一下，很快就会处理好。” “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一位中年人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杂兵甲使了个眼色，他的同僚快步走向了餐厅某个角落。 一位盛装打扮的女人正独自坐在那用餐，背影窈窕动人，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杂兵乙同样没有作声，而是直接把手放在了后者精心修饰的头发上，然后轻轻一提。 下一刻，这位少妇的头离开了自己的脖子。 第五十六章 恶兆必须死（二） 少妇身着黑色礼服，坐姿高贵优雅，脖子洁白修长如天鹅。 被摘下来的脑袋上甚至还残留着甜美笑容，身体伏倒在桌上，鲜血潺潺流出，染红了高档的印花桌布。 这极富冲击力的一幕深深印在每一个人脑海里。 死一样的沉寂之后，餐厅里炸出一片恐惧的尖叫，有人站起来不要命的往外跑。 嘘！ 杂兵甲上前一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带着莫大的震慑力，尖叫声几乎瞬间停止，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这只是为了告知一下各位需要配合的原因，请不要惊惶，更不要乱动，我保证在座诸位并没有处于任何威胁之中。” 杂兵甲若无其事的说完，示意同事把人头放回去。 对他的话，餐厅里的食客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有任何异议，只有偶尔几声压抑的啜泣。 这就是执夜人的牌面啊！ 付前感叹了一句，把注意力放回了面前的美食上。 变故虽然突然，但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要知道自己这次的任务可是阻止灾难发生。 虽然还不确定是什么灾难，但他从来不期望出现的地方能有多太平。 而且眼前这场面，相对自己最近的经历来说，几乎算的上小清新了。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付前再次夹了一块食物放进嘴里，抓紧时间嚼了两口，一脸满足。 不能因为工作而失去生活。 他的动作已经堪称悄无声息，但是此情此景下无疑违和得扎眼。 不仅周围几个食客不可思议的盯着他，正在一己之力震慑全场的杂兵甲也是皱起了眉头。 跟同僚交换了个眼神，万众瞩目中，杂兵甲一路走到付前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然而后者头都没抬，以旁若无人的姿态把盘子一扫而光。 杂兵甲先是咽了口口水，接着心头火起，周围温度瞬间再次直降十度。 “姓名？” “付前。” “年龄？” “20。” “职业？” “专家。” 吃完东西，心情大好的付前极其配合的一问一答。 可惜报完职业之后，明显看到提问者的眼皮抽动了一下。 “专家……这是你的职业？” “对啊，专业的专家。” 付前眨眨眼。 “你给我坐在这别动。” 杂兵甲脸色发青，转头看着同僚。 “我觉得这家伙嫌疑很大。” “老子长这么大，最讨厌的就是专家了！” 后者闻言赶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付前，神色惊疑不定。 这就是差距啊！ 付前心中感慨，这位明显是在评估自己的实力，很可惜双方差距太大根本看不出什么。 用游戏术语来说，一个鉴定术过去全是问号。 从这个角度看，这个西原城应该规模不会很大，起码跟上次去执夜人基地见到超凡者相比，这两个人实力依旧算水的。 出外勤的都这水平，整体实力怕是堪忧。 眼见局面陷入坚持，杂兵乙那边却是接到一通信息。 简单交谈后，他走上去把同事叫到一边小声交谈，还时不时偷偷看自己一眼。 付前对偷听他人讲话没什么兴趣，但是无奈这两位嗓子压到月球去了，离这么近几乎是听得清清楚楚。 “队长要求我们控制住局面，所有东西保持原样，什么都不要做，一切等苏执阎过来再说。” “什么都不做？我们就在这干看着？” 杂兵甲明显不悦。 “队长是这么说的，这是那位苏执阎的要求，你最好别乱来，我可不想得罪那位女士……” “好吧。” 最终杂兵甲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但看付前的眼神相当不忿。 那位女士？ 付前一下来了兴趣。 他是知道大部分地方的执夜人配置的。 基本上小一点的地方，执夜人就是一个小队规模，队长加几名正式队员，队长就是这个地区的最高权力人。 居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让队长毫无原则的全权配合？ 从两个人的语气看，对那位也是相当忌惮。 这种反常情况，说不定跟自己的任务有关呢。 本来已经在想法子离开这里的付前，决定再等一会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寂静中时间过得尤其的慢。 即便如此，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任何怨言，所有人都认认真真的坐在原地，规矩得如同小学生。 终于，漫长的等待之后，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 付前抬头一看，愣了一下。 黑色窄帽，细长曲剑。 肤白胜雪，细如白瓷。 呃……那就是白瓷！ 看着那熟悉的半张脸，付前回忆起某个连砍自己三次的狠人。 好像叫苏糕？ …… 讲道理的话，自己上次见到这位也不过几天前。 但是从感觉上讲，却像是很久之前的事。 与上次见面时相比，这位衣着没有任何改变，脸上依旧是木偶般面无表情。 只不过脸上白瓷覆盖的部分，似乎比之前又多了不少，高高的衣领都完全遮挡不住。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之前收容中遇上的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2-133收容任务的最后，苏糕跟队长应该都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身材修长的苏糕往那一站，虽然没有再带出什么寒流，但一股莫名的杀气让餐厅内愈发寂静。 杂兵二人组小心翼翼的迎了上去，完全看不到刚才的抱怨模样。 不用他们提醒，苏糕直接走到了被害的少妇身边，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 良久之后才抬起头，若有所思。 “苏执阎，除了受害者，我们在这里还发现一名可疑人员。” 杂兵二人组一直屏气凝神，不敢有半点打扰，这会儿杂兵甲终于忍不住出声。 边说边指着付前的方向。 嗯？ 听着对自己的指控，付前并没有出声。 他很好奇苏糕看到自己的反应。 那代表着自己最关心的一个答案。 如果她能认出自己，岂不是一定程度上说明，自己之前的经历并非是一个简单的幻象。 而是在这个世界留下了切切实实的痕迹？ 啊！ 顺着杂兵甲指的方向看过来，苏糕一声惊呼。 付前敏锐的注意到她木然的五官有那么一瞬间的灵动，眼中似乎有璀璨星河闪过。 “付……先生？” 第五十七章 恶兆必须死（三） 不可思议的注视付前良久，确认自己没看错后，苏糕对着付前深深施了一礼。 而苏糕这一鞠躬，直接让餐厅再度鸦雀无声。 这个自称专家的家伙，居然跟苏执阎认识！ 甚至看苏执阎的样子，对他还颇为尊敬。 这变化让杂兵二人组直接愣在原地，甲兄的嘴都忘了合上。 付前根本不关注这个。 居然真的还记得我！ 这个仓库，很不简单啊！ “上次的行动，还没来得及向您道谢就发现不见了。 后来想想如果不是付先生您的指导，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后续我们有尝试寻找，但一直没发现您的踪迹，还以为您身上的伤势爆发……看到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苏糕明显心情有些激动，一口气说了怕是一年的话。 “谢谢关心！” 果然都记得啊，而且听这个说法自己完成任务后的传送，在他们看来只是突然消失了？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特殊的异常。 付前脑子里瞬间一大堆信息闪过，但是表面上只是点点头，若无其事的打了个招呼。 “而且不用那么客气，叫我付前就好了！” “上次我也以为自己必死，没想到最后侥幸活下来，现在伤势已经好了很久了，只能说善恶终有报。” 付前毫不脸红的标榜自己是正义阵营。 嗯！ 对于付前含糊的说辞，苏糕却是没有任何疑问，只是认真点头答应。 接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这次您出现在这，不会也是来处理恶兆的事情吧？” “没错！” 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这下能省不少功夫，付前异常满意的点点头。 这位跟自己的目标一致。 苏糕脸上也是露出惊喜的表情，莫名心中笃定了不少。 “那太好了！” 她的声音中甚至有那么一丝雀跃，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手指着断头少妇的方向。 “这边您怎么看？” “我今天仅仅是来吃饭的，你忙你的就好。” 对于面前发生的血案，付前却是没什么兴趣，仅想做个观众，于是高深莫测的回道。 “明白了。” 对于付前的偷懒，苏糕丝毫不以为意，再次把注意力放在案发现场。 上次的经历，让她对付前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付先生？” 杂兵二人组这时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 苏糕对付前的态度把他们有些惊到了。 听话里的意思，这位甚至还帮过苏执阎大忙？ 怪不得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我是西原城执夜人小队正式队员陆峻，刚才我有些不够礼貌，请您不要介意。” 杂兵甲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认认真真的道歉。 高武世界，强者为尊的基本法则还是在的。 虽然作为执夜人的一员，陆峻并不见得害怕付前，但是对强者的尊敬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没关系。” 付前并不会跟这位仁兄一般见识，因为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 他非常清楚自己之前那副我行我素的姿态有多拉仇恨，又是案发现场，惹人怀疑再正常不过。 要是这位什么反应都没有，反而不称职。 见付前这么好说话，陆峻兄明显松了一口气，把注意力放在了当前的案子上。 “情况已经查清楚了，死者名叫耿月，已婚，今天的午餐是两周前预定的，但是另外一个人始终没到，之前她已经在这等了半小时左右。 看伤势我们确认这是超凡者所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恶兆。” “确实是超凡者的手法，但目前还不能确定就是恶兆做的。” 苏糕点点头。 “虽然在公众场合杀人进而引起恐惧情绪很像是恶兆的行动习惯，但是依旧不宜太快下结论。” “你们先按正常的超凡者杀人事件调查处理。” “好的。” 陆峻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看得出来苏糕给两位执夜人的压力很大，两个人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预订的另一个人始终没到，这个还是很不正常的，我们决定从这方面查起，比如先去找一下她的丈夫，您觉得呢？” 陆峻这么问，苏糕神态无比自然转向付前，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别这种表情看着我啊！ 人家在征求你的意见好不好，这种迷妹一样的姿态算哪样？ 有了咱这专业人士，直接放弃思考了是吗？ 付前想了想。 “找一下丈夫这点是永远没错的，不过你同时最好也查一下没到场的这位仁兄，说不定有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你是说那个没到场的不是她丈夫？” 陆峻神色一惊。 “你还没结婚吧？” 付前看着他摇摇头。 “你怎么知……什么意思？” “从你这天真的思维里就看出来了，你是不是对婚姻有什么过高的期待？” 付前叹了口气。 “一个已婚女人，提前半个月定好餐厅，盛装打扮，早早地来到餐厅等老公，然后等了半小时还没提刀杀人，你觉得这是什么姿势才能做出来的梦？” …… 成功让一个年轻人认识到婚姻的残酷后，一行人离开了出事的餐厅。 至于当事人的尸体，因为是普通人，该找的信息已经找到，剩下的自有当地治安人员处理。 执夜人在这一块自有一套规矩。 “上次行动之后，我申请加入了专门追捕超凡者罪犯的执阎组，恶兆就是我的第一个目标。” “这家伙实力相当强，行为也是肆无忌惮，几乎是完全凭喜好杀人，并且目标不局限于超凡者。 因为行踪诡秘，到目前为止对他的信息依然所知甚少。 加上他在一个地方犯下血案后很快就会转移，目前只能根据作案手法锁定，我一路追踪恶兆到这里。” 回去执夜人基地的路上，苏糕简单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而从她透露的消息看，这个恶兆果然没那么好对付，甚至于神通广大的执夜人居然是连个名字都不知道，找起来怕是有难度。 此外付前还关心的一点是，自己这次任务的意思很明确，在灾难发生前干掉恶兆。 这个灾难肯定指的不是恶兆的杀戮行为，那又会是什么？跟恶兆又有什么关系？ 第五十八章 恶兆必须死（四） 苏糕的话一如既往的少，见付前若有所思，她也就保持安静不再言语。 两位执夜人半路已经去了断头少妇家里调查，车上只剩他们两个。 付前留意了下外面的风景。 不得不说，这地方还是相当风景秀丽的，古色古香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煦的阳光下悠闲的散步。 很难想象会有什么灾难落到他们头上。 他们这是在去西原城执夜人基地的路上。 苏糕刚才提到这边的执夜人基地里有关于“恶兆”的一些资料，建议付前可以看一下。 对此付前自然求之不得。 作为这世界当之无愧的第一组织，能从执夜人那边拿到目标的一些信息，对自己来说再好不过。 灾难的事情付前想了一会儿没什么头绪，也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苏糕身上。 曲剑放到腿上，安静端坐的苏糕，几乎快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 脸上真正的皮肉已经不到三分之一，其他地方全部露出白瓷一样的骨质，望之几乎让人觉得是个破败的等身人偶。 但付前清楚的知道，与上次相比，这位实力增加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很难想象中间发生了什么。 执阎，这个称呼听起来就杀气腾腾，在执夜人内部地位估计不低。 听意思应该是那种不受地域限制，四处追捕不法分子的猎人角色。 按照苏糕的说法，上次事故之后她才申请加入了这个特殊部门。 想来上次的事，对她的影响远没有说起来这么轻描淡写。 不过她自己不主动说，付前也不会问。 “所以你现在是个猎手一样的角色？专门追捕上了执夜人名单的目标？” “是的。” 苏糕眼眸低垂，轻轻点头。 “感觉上……我还是更适合做这样的工作。” 这样的工作？猎杀吗？ 那你确实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付前摸摸胸口，别的不说，这妹子刀法堪称凶残。 当然这对自己来说绝对是好事。 一个至少中阶的强力队友，甚至还隶属于特殊行动部门，对这次的任务来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西原城的执夜人基地。 与齐学他们嚣张气派的大厦不同，这里相比之下就寒酸得多了。 一座暗红色外墙的三层小楼，从外面看已经相当有年月。 “苏执阎，情况怎么样？” 刚一进门，就有人从里面迎了上来。 这人看上去四十几岁，鬓角微微发白，穿着也相当随意。 来人看到付前明显有点吃惊，想不通出去一趟怎么多了个人出来。 于是乎他目光对着苏糕，希望她能解释一下。 “确实是超凡者做的，但目前还不能确认就是恶兆。” 苏糕点点头。 “乔队长，请帮我拿一下恶兆的资料。” 队长？这位居然是西原城的负责人？ 付前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乔队长，气息上看确实比陆峻两人强出一线，大约有个七阶左右的水准。 西原城规模不大，但无论如何，执夜人在这里的人员配置未免寒酸得过分。 听到苏糕又要看恶兆的资料，乔队长明显有点疑惑。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鼓起勇气对着付前。 “这位是……？” “这位是付先生。” 不等付前回答，苏糕直接道。 然后呢？ 乔队长巴巴的看了苏糕几秒，希望她多说两句，可惜后者明显惜字如金，只是眼睛看着他。 最后还是乔队长先顶不住压力，又跑去后面拿了一份文件出来。 “谢谢！” 苏糕伸手接过，毫不犹豫的递给付前。 乔队长眼都直了，这可是都是秘密资料啊！ 不过想起这位一言不合就砍人的传闻，他还是憋住没敢说话。 还真的是只有一点点资料！ 付前摸着手里薄薄的几页纸，其中绝大多数还是恶兆的犯罪记录。 关于他本人的信息，除了是个男的外，几乎什么都没。 不过从这些犯罪记录，明显能看出一些虐杀的味道，尸体大多数残缺变形，有的甚至内脏都已经不见，备注的信息是“可能被吞食”。 “话说这家伙为什么叫恶兆？” 付前飞速把资料翻完，想起来一个问题。 “是他自称的。” 苏糕在一边轻声解释。 “目标曾经在某次作案后，留下类似的信息，后来就统一用这个来称呼他了。” “看起来他的目标依然是以超凡者为主？” 刚才留意到被害人大部分依旧是超凡者，涉及普通人的并不多。 “是的，不过死者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共通之处，目前看来几乎完全是为杀而杀。” “事实上如果加上刚才的事件，这已经是恶兆在西原城第二次行动了。” “第一个被害人也是超凡者，感觉他的作案频率越来越高了。” 嗯。 付前转头对着乔队长。 “乔队长，我能看一下超凡者名单？” “超凡者名单？” 付前的要求让乔队长一愣。 “西原城内所有超凡者的名单，我相信你们肯定有。” “有是有，可……” 乔队长还想着挣扎一下，但是苏糕跟着飘过来的眼神让他瞬间闭嘴。 黄乐湛、黄建元、黄兆流…… 付前翻着面前的名录，越看越是皱眉头。 “怎么全是姓黄的？” “你不知道？” 乔队长同样吃惊。 “黄家可是目前顶级的超凡者家族之一，西原黄氏虽然只是一个旁支，但传承也已经过百年，有一些积淀很正常。 加上西原本来也不大，所以确实绝大多数超凡者出自他们家。” 原来如此！ 这种地方豪强，基本能轻易垄断修行资源，外加血脉传承，在名录上刷屏也不算太奇怪了。 从上面看整个西原的超凡者黄家人占了一半还多，又是经营百年，这种家族怕是在地方一手遮天的存在。 该不会就是执夜人在这阵容寒酸的原因？双方某些方面互有默契？ 不过这不重要，有这么一个家族存在，实在是——太好了！ 一个在地方盘踞百年的超凡者家族，信息肯定灵通得很。 只要有合适的动力，他们做事的效率肯定相当高。 “你有跟他们接触过吗？” 付前看着苏糕，后者摇头。 “我也是刚到不久。” “这样的话……” 付前沉吟一下。 “找时间去拜会一下。” 不知道付前的底细，乔队长皱眉提醒。 “虽然我们不用在意这些地方势力，但是打交道的时候还是注意一些。有些事情他们如果愿意配合，我们会省很多功夫。” “放心。” 付前想起来之前熔炉里遇到的季流霜几人。 “我有丰富的跟他们打交道的经验。” 第五十九章 恶兆必须死（五） “对了，西原这边有什么常见的自然灾害吗？” 把名录还给乔队长的时候，付前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怎么会！” 乔队长明显很奇怪付前的问题。 “西原城虽然不大，但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一向以休闲胜地著称，别说天灾，连恶劣天气都不多。” “如果有一定要说什么跟天灾有关的，距离城区十公里远的地方是一座火山口，但有记载以来从没喷发过。” 死火山再喷发吗？倒算得上灾难一说。 不过付前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正在想着，有人从外面进来，却是陆峻跟他的同事回来了。 “怎么样？” 乔队长明显憋了好久，赶紧开口询问。 “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 陆峻摇摇头。 “死者丈夫叫吕兴，也是本地人，跟死者算是青梅竹马，现在刚刚结婚两年，感情一直很好，事发时这人在家。 最重要的，这家伙是个普通人。” “感情很好？” 付前表情怪异的看着陆峻。 “没错……” “那他知道午餐的事吗？” “……不知道。” 付前叹了口气，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突然站了起来。 “去看看吧。” “看什么？” 陆峻明显不太懂付前的意思。 “一个老婆死了却能让你觉得没有任何嫌疑的丈夫，我突然有点兴趣了……带我去看看。” …… 西原城城郊。 “就是这里了？” 付前看着面前造型别致的小别墅。 “是的。” 陆峻瓮声瓮气的回答，对于付前坚持要再来看一次的决定，他还是有些不理解。 至于付前给出的理由，在他看来也完全是心理阴暗的脑回路。 “看起来这对模范夫妻经济情况还不错？” 付前打量了一下周围。 “是的，吕兴几年前外地做生意发家，在这里购置了房产，两个人也是那个时候结的婚。” 嗯。 付前点点头，看着紧闭的大门。 “叫人吧。” 陆峻有些不情愿的上前按门铃。 然而连按几次之后，却是迟迟没人回应。 陆峻的脸色有些变了。 然而还没等他再做什么，刀光一闪，大门应声而开。 眼见威风凛凛提着刀的苏糕，几位执夜人遍体生寒，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陆峻第一个冲进屋子，很快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从地上杂乱的东西看，房子主人走得很匆忙。 “居然真的跟他有关吗？可他明明是个普通人！” 陆峻明显有点怀疑人生了。 付前没有应他的话，而是四处转了转，最后停在了一个紧闭的门前。 跟其他地方相比，这门造型有着明显区别，看起来也坚固不少。 不用他说话，刀光又是一闪，金属门应声而开。 从这边看上去，后面是个工坊一样的地方。 这俩人！ 眼见二人配合默契的霸道行径，三位执夜人都说不出话来。 苏糕看上去也压根不在意三位执夜人的感受，一刀开门之后直接走了进去，摸索一番后拿出了一串东西。 那是一堆各式各样的小首饰，做工形态各异，统一特点是布满了造型奇诡的花纹。 “这是……” 乔队长神情一惊，明显是识货的。 “绘制了符咒的首饰，部分还是半成品……对于超凡者没什么用，但一些富人喜欢花钱买类似的东西，会有少量提升精力、增强体魄的功效。” 这些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出来的！ 听到队长的话，陆峻两人对视一眼，震惊不已。 “能做这种东西，这个吕兴是个未登记在册的超凡者！之前他应该是用某种手段掩盖了自己身上的气息！” “把这个人的资料给我，我们最好核对一下他最近的行程。” 听着苏糕的命令，陆峻脸色灰败的点点头。 “通常来说，如果一个已婚女人被害，你会发现她的丈夫有一大堆行凶嫌疑，这才是正常现象。” 付前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胡扯。 …… 付前转头又看着乔队长，后者这会儿表情已经严肃了不少。 这完全可以理解，配合执阎组抓流窜犯是一回儿事，但这流窜犯要是自己辖区流出的那就是另外一回儿事儿了，严重点够得上玩忽职守的罪名。 “乔队长，带我们拜会一下黄氏吧。” 乔队长愣了一下。 “不先追查这个吕兴吗？” “双管齐下比较好。” 不知道为什么，付前总觉得对这个吕兴不感兴趣。 根据陆峻两人的汇报，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放耿月鸽子那人的信息。 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调查了。 抽丝剥茧固然不错，但时间紧迫，打草惊蛇才是正道理。 而作为地方一霸的西原城黄氏，是再好不过的打草工具了。 当然，万一他们跟蛇有关系就更好了。 见付前态度坚持，乔队长把目光投向苏糕，很悲哀的发展后者眼神更坚持。 “好的！” 乔队长相当识时务的答应下来。 …… 很快，西原黄氏的庄园已经遥遥在望。 作为世家大族，品位果然不同凡响。 “这好像是你之前提到的死火山？” 看着半山上的大片建筑，付前回过头看着乔队长。 “他们认为这里风水不错……花了很大力气在这边开山而居。” 言下之意是您待会儿最好别乱评价。 “还有什么想提醒我的吗？” “呃……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性，最大限度提高后代超凡者比例，西原城黄氏跟本家一样，多年来一直保持族内通婚，长相比较有特点一些。” 明白，辨识度很高，分辨率较低。 其实从之前文璃的受重视程度就能看出来了，只要超凡力量有通过血脉延续的可能，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肯定会回来。 “……不过得益于这一点，整个黄氏家族超凡者比例都相当高，年轻人至少一半以上能有修行资质，其中四分之一可以修习家传的人皇气。 人称‘血狮’的黄之巽就出自西原城黄氏，年仅四十岁就已经是四阶巅峰，被寄予厚望成为几十年来最年轻的高阶超凡。” “他不行。” 听到这里，本来闭目养神的苏糕淡淡的插了一句。 第六十章 恶兆必须死（六） 苏糕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把乔队长震入了静音状态。 霸气！ 付前一脸赞赏的看着苏女侠。 这无比笃定的语气，看来她应该是见过那位传说中的血狮。 不过敢这么评价也说明了自己的感觉没错，这位目前实力暴涨，怕是比之前的李惟玄也差不了多少。 沉默中，车已经驶入半山别墅门前广场，前方已经有人在迎接。 这莫名熟悉的一幕啊！ 付前想起来文家豪宅里，被自己踢断的那一根根石柱。 不过作为底蕴深厚的老牌超凡者世家，黄家可比文家这种暴发户强多了。 同样是门前广场，完全不像文家那种处处崭新。 苍松翠柏、绿荫掩映，一砖一木都恨不得把沧桑两个字刻脸上，突出强调一个咱不是暴发户。 广场上迎接的队伍站位整齐，为首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 不过这位明显气色不太好，看起来形容枯槁、面色蜡黄，虽然一身正装，但依旧掩盖不住衣服里面空空荡荡。 付前想起来乔队长刚才的描述，看来这位正牌黄家人无疑了。 不过这形象——细细长长，瘦如麻杆，跟熔炉里遇到的黄兆言果然一个路数，看起来还真是同族。 “黄建元，现任家主的儿子。” 乔队长回头小声说了一句，第一个下了车。 那边黄建元带人已经迎了上来，两个人当即就是一顿毫无营养的客套。 看得出来之前双方相处的还算融洽。 付前对此并不奇怪，跟在苏糕身后下去。 黄建元正跟乔队长客套，看到下车的苏糕几乎是本能的一愣，回头看着乔队长。 “乔队长，这两位是……？” “这位是苏执阎。” 乔队长先是笑呵呵的介绍苏糕，黄建元当即就是一脸惊喜，凑上前一阵久仰大名蓬荜生辉。 可惜后者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到最后表情都有些僵硬了。 “这位是……” 乔队长指着付前突然愣了一下。 这位该怎么介绍？ 除了知道他姓付之外，别的什么信息都没有啊。 付专家？自己连他是什么方面的专家都不知道。 “付前，特别行动顾问。” “专家级。” 付前不等乔队长说话，直接自我介绍，然后就看到黄建元表情更加僵硬。 特别行动顾问？执夜人什么时候有这种职位了？ 黄建元脑子里一堆问号泛起，但是也不便多问，只能又是一阵久仰。 “三位请进，不巧父亲外出还没回来，没法出来迎接。” 客套完之后，黄建元把付前一行人让进了这座半山宅院。 宅院内部更是古色古香，满满的低调奢华气质。 很快就有人奉上香茶，这时候黄建元好像才想起来什么。 “乔队长很长时间没过来了，这次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你不能问我。 乔队长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付前。 你主张要过来的，还是你来说吧。 苏糕也是一样的动作，似乎完全不打算说话。 这两人的反应让黄建元见状一惊，目光在付前脸上逡巡，想不通这位付专家到底是何方神圣。 付前一下成了全场焦点。 “这次过来确实有点事情。” 众望所归，付前表示当仁不让，一脸微笑着说道。 “今天中午。一名无辜女性在吃饭时被杀，场面血腥。有目击者表示凶手行凶后逃入了黄家，所以来找你们协助调查。” ？ 乔队长脸上的笑容瞬间涣散。 干嘛啊，不是连人都没找着，怎么到你这就锁定了凶手，还逃进了黄家？ 你这寻求协助的方式是不是特殊了点。 咣！ “胡说八道！这是什么人在信口雌黄！” 黄建元同样愣了一下，接着勃然大怒，上好的桌子被他一巴掌拍碎，木屑乱飞。 “我们黄家绝不容人肆意污蔑！说我们窝藏杀人者，证据又在哪里？” 人皇气？ 对于暴怒的黄建元，付前一大半注意力在他身上泛起的淡淡黄芒上，心里莫名害怕闻到什么味道。 “建元！” 眼见黄建元就要暴走，后方走出一人喊住了他。 来人明显比他年长不少，跟黄建元一样的形容枯槁病病恹恹，最重要的，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来这位就是外出未归的黄家家主黄乐基了。 不愧是当代家主，比他儿子还是强多了，看气息至少有个六阶往上，怕是比自己在熔炉里干掉的那个杀手还要强一些。 喊住儿子后，黄乐基走上前，一脸认真的看着苏糕。 “苏执阎，刚刚得知您一路追捕恶兆到了西原城，如需要什么协助请随时开口，还请相信我们黄家跟恶兆没有任何关系。” 刚才还人都不认识，这会儿居然连行踪都清清楚楚了。 “我们也非常确认中午的凶案没有任何人逃入黄家，请不要让我们蒙受不白之冤。” 从头到尾，黄老爷子压根没看付前，看来已经认定这家伙完全没有道理可讲，就是死盯着苏糕希望她表态。 “证据。” 面对来自黄老爷子的压力，苏糕依旧是面无表情，淡淡的吐了两个字。 “如果认为无辜，我需要你们的证据。” …… 我们被冤枉还要自己提供被冤枉的证据？ 这下连黄老爷子都差点道心失控，眼见身上也是一阵浓郁的黄芒闪烁。 苏糕半步不退，手缓缓地按到了腰间。 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森冷杀机笼罩了整个房间，空气中似乎有无数的利刃在翻滚，刺得人皮肤生疼。 扑通扑通，会客厅瞬间倒下好几个人。 而不管是黄建元还是黄乐基，身上的人皇气瞬间暗淡下来，前者更是差点摔倒。 “您希望我们怎么证明？” 黄乐基手按着桌子，勉强对抗着这如山杀机。 “明天中午之前。” 苏糕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转身离开，留下满屋的人怅然若失。 杀气散去，黄建元扑通一声，终于倒在地上。 漂亮！ 作为首席行动顾问，付前对苏糕的表现相当满意。 虽然之前并没有特别沟通，但是苏糕明显懂了自己的意思，可以说完美做到了打草惊蛇的效果。 已经看傻的乔队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闷头跟在两人身后追了上去。 第六十一章 恶兆必须死（七） “这怎么办？就算是执夜人也不能欺人太甚！肆无忌惮的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看着三人远去，缓过一口气的黄建元，忍不住压着嗓子低吼。 “父亲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尤其那个不知所谓的付前，他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怎么办……” 黄乐基同样脸色铁青，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人都给我出去，给我挖地三尺的找，直到把那个凶手找出来。 执夜人要证明，就给他们一个证明！” 几乎是咬着肉说完这句话，黄乐基招了招手，一道人影闪了出来。 “给我好好盯着他……” 他指着付前的背影。 “他可不是执夜人……我们黄家，也不是任由别人敲诈的。” …… “真是人杰地灵！” 离开黄氏庄园的时候，付前回头看着夕阳下的巨大山顶，发出一声感叹。 乔队长咧了咧嘴，刚才的冲击太大，这会儿他连尴尬的笑容都做不出来。 付前看他一眼，刚才是黄建元而不是他老子出来迎接，说明这位通知黄家的时候，并没有把这边的情况完全托出去，还算有点分寸。 西原城的情况，应该是执夜人上层跟黄家自有默契，派乔队长这样的角色在这镇守就说明了这一点。 指控的事当然是自己信口胡扯，但不管今天黄家是否委屈，已经没有时间跟他们扯皮了，必须要让他们动起来。 摆在面前的，不只是一个喜好虐杀的疯子，还有随时可能到来的灾难。 作为一方血肉供养起来的勃然大物，这些家族自有其该负的责任，并不只是一句无辜就能摘清的。 不得不说苏糕是个聪明人，即便是没有提前沟通，自己开口之后，马上态度坚决的表态，省了自己不少口舌。 至于黄家会不会狗急跳墙？ 付前对此没有任何担心。 根据之前了解到的资料，这些世家大族固然实力雄厚，但跟第一超凡者组织相比，依然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事实上付前都好奇这样一个组织是怎么建立起来的，讲道理几乎完全不符合社会学。 给黄氏家族一百个胆子，付前也不认为他们有胆对执夜人做什么。 执夜人之前可能跟他们有默契，但是那仅仅是对于一个地方豪强的尊重，给他们多一点空间而已。 不过对自己就不一定了。 还没离开黄氏庄园，付前就留意到某道不一样的关注目光，确信自己已经被人盯上。 哎！专家顾问这种非正式编制，果然没什么震慑力啊！ …… 三人回到执夜人基地的时候，天色已黑。 陆峻二人还没回来，应该是在面外加班加点。 目前黄家的人想来也是同样状态。 作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付前伸个懒腰。 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要静观其变了。 虽然基地不大，但仍有供流动人员住的客房在，付前在乔队长的安排下住下后，发现条件意外得好。 面积大到不讲道理不说，各类设施一应俱全。 甚至墙壁都是特殊材料制成，安全系数高到爆表，另外如果没看错的话，连窗帘都有显著的隔绝感知效果。 只要把窗帘一拉，外界休想知到半分里面的动静。 真是猥琐，呸——财大气粗啊！ 如此豪横的组织，有机会是不是可以考虑进去混个一官半职？ 付前一边把窗帘拉好一边想。 不知道这样一来，一路盯着自己回来的那个尾巴会不会有点着急了？ 当天晚上付前就知道了答案。 从睡梦中醒来，虽然没有开灯，付前非常确认有东西溜进了自己房间。 其实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睡觉几乎已经成为娱乐活动，有必要的话连续几天不睡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多年的习惯，让他对床一直有特别的好感。 这东西好像不是活物。 付前清晰地感知到一只漆黑小虫顺着墙角一路溜进来。 外形确实是虫子的模样，但身体却像是无形的烟雾组成。 大概率是某种超凡者的特殊手段，幻化出来侦查的。 看来外面那位是真急了，居然敢在执夜人的基地搞小动作。 小虫子在地上爬行了一段就停了下来，似乎在确认自己是否在屋里。 付前屏气凝神，直接把心跳降到几乎没有。 自从激活了盛宴，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已经轻而易举。 果不其然，小虫似乎陷入了犹豫，不知道是否该靠近点查看。 片刻之后，小虫终于动了起来，一点点的向床的位置挪过来。 付前本来还想跟它玩一会儿，但是下一刻刺啦一声。 一道凌厉的刀芒直接透墙而入，精准的划过了小虫子的身躯。 小虫子直接被劈成两半，接着化成一缕烟雾消散。 能感觉到与它链接的意识一阵颤抖，然后飞速的后撤。 付前从床上坐了起来，紧接着外面响起敲门声。 起床打开门，发现苏糕正站在门外。 “付先生，有人在监视你。” 苏糕恭恭敬敬的道。 “需要我来清理掉吗？” 这也太尊重自己了吧！ 发现威胁之后，居然还要征求一下自己意见，才决定清不清理。 看样子只要自己说一声清理，苏糕马上就会把偷窥的那位给干掉。 “不必了，留着还有用。” 付前眨眨眼，咱今天在黄家，可不是无缘无故那么嚣张的。 小虫子的主人，气息已经记住了。 听了付前的话，苏糕点点头，并没有追问付前留着做什么用，而是悄无声息的离开。 付前关上门，看着墙上被斩出来的那道长长的裂痕。 苏糕果然就住在自己隔壁。 能感知到回到房间的苏糕依旧没有睡觉，而是笔直的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变成了真正的木偶。 这位的状态果然很有些特殊啊！ 墙上的洞自然瞒不过乔队长几人，第二天付前再见到他们的时候，虽然各个目光炯炯，神情严肃，但是偶尔飘忽的眼神，让付前隐隐感觉他们的八卦之魂在燃烧，怕是一半的时间在猜自己跟苏糕的关系。 还没等说什么，乔队长就接到信息走了出去，片刻后脸色古怪的回来。 “黄氏家主想来拜访，说有信息跟我们沟通。” 第六十二章 恶兆必须死（八） 黄老爷子效率很高啊！ 现在？而且直接就来基地这边？ 乔队长带来的信息让付前心里一动。 黄老爷子这态度有点积极得过分了！ “是不是黄家那边有什么发现？” 陆峻忍不住道。 虽然他昨天没有跟着去黄家，但从今天早上的反应看，乔队长明显还是把情况跟他说明了的。 否则也不会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自己。 “应该是！” 乔队长也有些振奋，他是最希望黄家能找到什么线索的人。 虽然事情的走向有些失控，但只要有所发现，苏糕这边就好交代。 真要僵住了后续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付前没有做任何评价，只是跟苏糕对视一眼。 “黄老爷子辛苦了，咱们去迎接一下。” …… 不出意外，黄乐基下车的时候表情很是凝重，见到付前几人也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苏执阎，付先生，两位辛苦了。” “黄老爷子好。” 苏糕只是轻轻颌首，付前则是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随口客套了一下。 “不辛苦。” …… 这句不辛苦差点让黄乐基吐出血来。 从得到的消息看，这家伙确实不辛苦，甚至回来就直接睡觉去了。 因为他一句话，昨天夜里整个黄家鸡飞狗跳，都没几个人有时间休息，这混蛋倒是睡得舒服。 呵呵！ 靠着身为家主的多年修养，黄乐基迅速调整情绪，硬是一副没听到的样子，若无其事的客套了两句。 “黄家主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发现吗？” 一群人在基地里坐好后，终于还是乔队长忍不住发问。 呼！ 黄乐基莫名舒了口气。 刚才一通废话来去，他本来想矜持一下，等着付前先问他进展。 谁曾想那家伙愣是废话来回说，硬是不提重点，这会儿心梗都快憋出来。 “实不相瞒……暂时没什么发现。” …… 乔队长脸上的失落几乎掩盖不住。 没发现你来这么早干嘛！ 黄乐基却是摇摇头长叹一声。 “我们昨天整个家族出动，动用所有力量奔走调查，可惜线索太少，始终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今天特地过来跟苏执阎请罪。” “但请苏执阎放心，事关家族声誉，我们绝不会放弃对这件事情的调查……也是还我们自己一个清白。” 黄乐基挥了挥手，一个人从他身后队伍里走了出来。 “接下来会由乐湛带领家族精英人员继续调查。 西原城连续出现恶性案件，黄家作为地方家族责无旁贷，苏执阎如果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我们必定全力配合。” 黄乐湛？这名字倒是见过。 付前看着走出来的那位，同样的瘦如麻杆，比黄乐基年轻不少，五官倒是很像，应该是兄弟之类。 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那份名录上，这位黄乐湛应该是目前西原城黄家第一人。 五阶超凡，金牌打手，双花红棍。 把一号打手都派出来，交给这边随意调遣，这姿态确实做的很足了。 黄家之前肯定是知道苏糕追踪恶兆的事情，但采取的完全是作壁上观的姿态。 昨天被自己“污蔑”后，自证清白无望的情况下主动示好，派出家族力量积极协助调查，也算是人之常情。 但……真的是这样吗？ 乔队长他们明显领会到了黄乐基话中的意思，基本就是承认自己之前不够积极，现在将全力配合。 能让黄家做到这种程度，这位付顾问昨天的行动虽然不讲道理了点，但现在看来也不是坏事。 此时黄乐基一口气说完，就直直的盯着苏糕，然后发现后者正看着付前。 咳咳！ 付前清了清喉咙。 “黄老爷子有心了，能有黄家精英人员协助调查，确实是一大助力，不过现在情况有变，怕是已经不需要了！” 嗯！怎么就不需要了？ 疑惑、震惊、愠怒，此话一出，付前瞬间被各种目光包围。 没等众人想明白，付前身形暴起。 黄乐湛身上光芒闪烁，几乎是瞬间挡在黄乐基的面前。 就在以为付前这家伙突发神经想动手的时候，未曾想后者却是向外面飞掠而出，瞬间划破长空。 下一刻，百米之外一道人影突然跳起，发疯般向远处狂奔。 然而付前速度快如闪电，几个呼吸间就追了上去，抬手就是几发空气子弹。 他的境界已经今非昔比，空气子弹威力也是暴增。 空中的人影闪避不及，身体一震突然虚化，变成一团烟雾状。 空气子弹从中呼啸而过，却是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 然而此时付前已经追上了他，当即抬脚踏地，一道恐怖的震波瞬间席卷四周。 人影化身的黑雾一阵颤抖，下一刻雾气消散，现出原型。 铛！ 付前一把拍掉后者刺过来的漆黑匕首，另一只手抓住脖颈，像提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万众瞩目中，付前把人一路提回基地，丢到了黄乐基面前。 刚才那一击明显让这位受创颇重，几乎是没有反应的直直摔到地上，头发一下散开。 赫然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年纪很轻。 “之所以不需要，是因为我已经发现了可疑人员。” 付前若无其事的重新坐回位置上。 “昨天就发现此人鬼鬼祟祟一路跟踪，晚上甚至侵入基地内部，形迹十分可疑，顺藤摸瓜肯定能找到恶兆的踪迹。” 居然还有这回儿事！ 执夜人三人组都还是第一次听说，当即都是吃了一惊。 这性质可就严重了！ 黄乐基脸色数变，凝视付前良久，神情复杂。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时候却是地上的女人发话了。 “我不过从外面路过而已，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我完全听不懂。” “是吗？那你见了我跑什么？” 付前瞥她一眼。 ……女人一时无语。 “付顾问！” 尴尬的沉默中，黄乐基终于开口。 “您怕是误会了，小影是我黄家的护卫人员，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冒犯的事，另外……” 他深吸一口气。 “我这边刚接到信息，发现了跟昨天的案子相关的人员，我让人一会儿把他带过来。” 第六十三章 恶兆必须死（九） 啥？ 黄乐基突然改口发现线索，甚至直接找到了人，明显震惊了一群人。 早这样多好！付前摇摇头。 不管黄乐基找什么理由，他可不相信倾尽黄家之力会找不到任何线索。 找不到恶兆是一会儿事，如果连个放女人鸽子的第三者都找不着，那黄家这一百年真是混到狗身上了。 而且黄乐基今天的行为本来就很不正常。 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就找上门，直接态度诚恳的承认错误，甚至把金牌打手和精英队伍都派出来供差遣。 姿态放得实在太低了！ 两相结合下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找到了那人，然后很不巧的发现被自己说中了，那货真的是跟黄家有关。 考虑到昨天这位黄家家主已经夸下海口跟黄家绝对没关系，这就一下很打脸。 所以出于维护家族颜面，准备来个态度端正但死不认账。 很可惜没那么多时间陪他玩套路。 “那看来是我看错了，不好意思这位美女。” 现在黄乐基终于认怂，付前一脸的震惊惭愧，一本正经的向那个叫小影的女人道歉。 哼！ 叫小影的女人明显心情很不好，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不用看，这女人明显就是昨天晚上放虫子进屋的那位。 之所以没有让苏糕直接把她做了，就是为了应对这种黄家不好好配合的情况。 本来昨天目击者什么的自己就是随口一说拖黄家下水，真闹大了黄乐基还能辩称自己污蔑，毕竟自己也没什么证据。 但这女人监视刺探执夜人行动这罪过可是定死的，苏糕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 到现在黄家才算是被按死了不能挣扎。 黄乐基很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光棍的认怂了。 不得不说黄家的效率还是不错的，一群人尬等了不到半小时，就有一位仁兄被送了进来。 此人二十几岁，生得油头粉面，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黄乐基面前痛哭，然而还没到跟前就被人架了回去。 “付顾问，这个就是我们发现的可疑人物黄金永，昨天那位被害人邀约的对象。” 黄乐基毫不脸红的介绍。 “此人虽是黄家子弟，但考虑到事情重大，我让人第一时间把他带了过来。” 哦？ 付前看着地上半趴半跪的黄金永。 “你认识那个叫耿月的女人吗？” 这…… 黄金永下意识的抬头看。 “问你什么老老实实回答。” 黄乐基冷冰冰的道。 现在黄家已经没有什么脸面可言了，再遮遮掩掩下去更是丢人。 另外之前他已经仔细问过这个惹祸的混蛋，确认他跟恶兆没有任何关系。 否则也不会冒着风险为他遮掩，给了姓付的那家伙骑脸的机会。 “认……认识！” 黄金永吓了一跳，老老实实的答应道。 “昨天她邀请你共进午餐？” “对……” “那你为什么杀人潜逃？” …… “没有啊，我真的没有！我压根就没去，怎么可能杀人呢！” 黄金永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有人请客居然不去，这行为本身就很反常，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真的是真的，我已经躲她半个月了，是她一直缠着我，一定要我出来谈一谈……” “躲着她？你不妨把事情说清楚一些。” 付前抬眼望去，发现了不止一道八卦的眼神，索性就让这群人过过瘾。 “是这样的……” 已经吓破胆的黄金永，这会儿不敢有半点隐瞒，迅速把他跟耿月的关系交代清楚。 按照他的说法，耿月这女人是他一年前勾搭上的，两人暗通款曲已经一年多。 中间一直蜜里调油感情不错，无奈最近耿月越来越张扬，有意把老公甩了跟他二人世界，然后他就躲着不见人了。 呵，好一段荡气回肠的感情故事！ “我不可能跟她真在一起的，我一直都在骗她的。” 黄金永哭丧着脸。 “最初之所以能搭上手，是因为我跟她说我是超凡者，但我其实不是！” “你说她就信了？” “……我是黄家人。” 明白了。 付前点点头。 “她有跟你说过她丈夫的情况吗？” “不多，就说是个小商人，很无趣还经常要出差，而她很向往超凡者的世界……” 付前抬头看了一眼，乔队长三人都是表情僵硬。 这家伙一看就是个软蛋，说的话大概率是真的。 然而如果真的如他所言，那位耿月的老公实在是惨绝人寰。 身为正牌超凡者，放弃人上人的身份，迎娶儿时青梅竹马，从此过上普通人的平淡生活，然后老婆被一个假超凡者勾搭走了。 这都是什么虐文剧本！ “黄氏家门不幸，出了这种不肖子弟，实在有辱门风，让您和苏执阎见笑了。” 黄乐基这时候开口，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 “此人就留在这边协助调查吧，毕竟还不确定他说的是否属实。” 黄金永闻言又是一阵哭爹喊娘。 “黄老爷子考虑周详。” 付前客气了一句，压根没有提昨天对方说过的话。 咱们不是较真的人，目的达到就好了。 黄金永这家伙本身完全不重要。 他们那些风花雪月付前也不关心，事实上他一直觉得耿月的死跟恶兆有关的概率不大。 忙活这么一通，并不是为了听个八卦的。 付前的目的永远是恶兆。 从目前的结果看，似乎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但很多时候没有结果也是一种结果。 作为经营百年的世家，黄家被逼到这份上也只找到了这么个货色，某种程度上暗示了一个可能——这个恶兆藏在黄家内部。 想一想，一个外来超凡者是何等扎眼的东西，更不用说还要见缝插针四处虐杀，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搜寻下毫无痕迹？ 除非是灯下黑，这货待在一群人的盲点上，甚至借助于家族庇护掩盖行踪。 接下来，可以试试以这个为方向去缩小范围了。 希望还有时间。 就在这时，黄乐基身后有人凑上前，悄声说了什么。 后者瞬间脸色大变，看着付前一字一句。 “黄家刚刚有人被害，可能是恶兆所为！” 第六十四章 恶兆必须死（十） 来了！ 就猜到不会有太多时间给自己慢慢找，自己之前暴力推进的决策果然是正确的！ 这就是任务人的直觉。 付前心中暗暗点头。 此时黄乐基满含悲愤的话，让整个房间都处于震惊中，气氛肉眼可见的变得凝重。 尤其是黄家人，作为一方豪族，超凡者世家，怕是还从没受过这种冒犯。 本以为那家伙就算再疯狂也有个限度，最多对外面一些散兵游勇下手。 谁曾想居然真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时间群情激奋，人人杀气腾腾。 付前非常理解他们的感受，跟苏糕对视一眼。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过去看看。” “好！” 黄乐基明显也已经坐不住，一群人呼啦啦上路。 …… 跟昨天来的时候相比，黄氏庄园气氛紧张多了。 沿着庄园一路向上，几乎快到整个这片建筑的最顶端，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凶案现场。 这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院子，外面早有一群人早就等在那里，除了肉眼可见的悲恸外，似乎还有一丝恐惧。 前面不远处房门大开，里面是一个凶残至极的场面。 白色床单上，两具尸体像是被液压机挤扁的西红柿，几乎是扁平的摊开糊了一床，向周围喷溅出的血染红了视野内的所有东西。 不仅如此，两具尸体之间，还长出了数百条纠缠的肉筋，彼此纠缠环绕，已经完全无法分开。 纠缠的肉筋不仅向下跟床牢牢的合而为一，甚至还郁郁葱葱的向上伸展，密密麻麻犹如一片暗红色的灌木丛。 “混蛋……” 目睹眼前极富冲击力的一幕，黄乐基先是一惊，接着目眦欲裂。 “六叔已经不问世事多年，居然对他下这样的毒手……” 怪不得这么偏，原来是退休人员的养老地方。 现场被封锁得很好，苏糕一言不发的走进屋里。 对着地狱般的场景细细检查一番后，她冲着众人点点头。 “是恶兆的手笔。” “与以往杀人的手段并不完全相同，但是能看出一些共通之处，相比之下更加暴虐，献祭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了。” 作为一路追踪过来的猎手，苏糕的话还是非常有信服力的。 “恶兆……” 黄乐基双目赤红，咬牙齿的声音让人耳酸，不知道有没有后悔之前的作壁上观。 “付顾问……” 付前正打量着周围环境，乔队长走过来悄悄递上一张纸。 “查清楚了，这是那个吕兴最近的行动轨迹，不得不说还是有些可疑，他不久前刚从外地回来，时间点跟恶兆吻合。” 这么巧的吗？ 付前接过纸张瞄了一眼没有做声。 黄乐基却是耳朵很尖，转头看了过来。 “付顾问，是有跟恶兆相关的线索吗？” 付前一言不发把文件递了过去，黄老爷子一把接过，看了两眼脸色铁青。 “执夜人有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之前不告知我们。” 黄乐基盯着付前，沉声质问。 “还是说信不过我们黄家？” 说道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看样子是动了真火。 “仅仅是个怀疑对象而已，还远远不能确定。” 面对黄氏家主的雷霆之怒，付前丝毫不为所动，转头对着旁边的佣人。 “尸体是你发现的吗？” 佣人愣了一下。 “不是，六爷不喜欢被打扰，每天都要休息到临近中午才起床。” “那是谁发现的？” “是族中子弟路过的时候发现异常，直接找到了建元。” 一旁的黄乐湛插了一句。 这位黄氏第一人脸色同样很不好看。 “人呢？” 付前一下来了兴致。 之前把目标范围锁定在黄家内部，而众所周知，第一个发现现场的，往往都有很大的嫌疑。 “他现在在哪里？” “你什么意思？” 黄乐湛有些不悦的看着他。 “事情发生后，他跟建元一起带人追出去了。” “他叫什么名字？” “付顾问似乎对我们黄家成见很深，这里发生这样的惨剧，却第一时间怀疑我们黄家人？” 黄老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明显耐心已经到达极限。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抒发不满，就有人惊慌失措的冲上前来，下一刻黄乐基愣在当场。 “建元……” 黄建元也挂了？还是说整支队伍都挂了？ 付前想起黄乐基那个脾气火爆的儿子，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祥预感。 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下一刻一个诡异无比的场景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山顶的正上方，一株铁锈色的巨树缓缓浮现。 从火山口直插天际的枝干上，无形触手伸展蠕动，纵横交错的口器花朵一样绽开，不断地撕裂腐烂。 这个形象映入视野的一刹那，付前脑袋如受重锤，意识一阵激荡。 【san值减1】 【san值减1】 【san值减1】 …… 恐怖的提示中，付前似乎听到源自灵魂深处的耳语，诱导自己一直看下去，让意识沉醉在里面。 最终在精神彻底崩溃前，付前生生违背灵魂深处的冲动，硬是扭开头把目光收了回来。 呼！ 这就是传说中的灾难？ 付前晃了晃仿佛要炸开的脑袋，往周围扫了一眼。 面前一行人中，居然至少有一半以上在看着山顶方向，其中就包括黄乐基兄弟。 这些人全都直挺挺的立在那里，不言不语，没有任何动作。 这样古怪的举动自然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察觉到异常的人，第一反应是顺着看过去，看看天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于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剩下的人也无一幸免。 “外面怎么回事？” 还在房间里的苏糕明显察觉到了异样。 “别抬头！” 付前随口提醒了一句，接着一把拍在抬头望天的黄乐湛身上，抓紧最后一点时间。 “那人叫什么名字？” 付前看着他再次问道。 “什么人？” 黄乐湛失神的抬起头，喃喃的道。 “发现尸体的人。” “黄元昌……” 他的眼中全无神采，意识似乎已经支离破碎了。 【灾厄降临，收容失败】 【当前san值：42】 耳边提示音响起，眼前景象迅速模糊。 第六十五章 恶兆必须死（十一） 原来传说中的灾难居然是这样子。 回到了熟悉的仓库，付前闭上眼睛，一点点回忆着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 仅仅是看一眼就能让自己不断掉san值，山顶上出现的那棵血肉之树怕是位阶相当高。 仅刚刚那一会儿，自己san值足足掉了十几点。 上次遇到类似的情况，貌似还是那个邪神子嗣。 要不是自己升级到了暴徒2/3，精神抗性大大增加，刚才那一下san值怕是就要所剩无几。 那棵树就是恶兆背后献祭的对象？ 回想起黄家人一个个直挺挺望天的场面，真心诡异异常。 想来整个西原城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或许有人第一时间没有看到，但就像刚才一样，中招的人没有人能够发出提醒，没中招的人总想看看怎么回事。 最终只能是一个个排队变成白痴，剩一城的行尸走肉。 这才是灾难的真正形态？倒是比火山爆发有想象力多了！ 也恐怖得多！ 如此说来，恶兆不断地杀人献祭，就是为了让这东西降临？ 不，不一定是降临。 像邪神子嗣那次，造成那么大影响还要借助于母体才争取到一个降生的可能。 这种看上去恐怖得多的存在，怎么可能杀几个超凡者就能让它降临。 说不定它本来就在那里，只不过无法被感知，触摸和沟通。 而恶兆所做的，不是让它降临，而是让它被看到！ 通过不断地虐杀献祭，恶兆在杀死黄建元一行人之后积攒够了力量，消除了某种界限，让那棵树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危险的恶兆正在潜伏，灾厄随之汇聚。” 这才是潜伏的真正含义？ 不管怎么说，一下掉了十几点san值，这一趟堪称损失惨重。 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得到了一个名字。 黄元昌。 付前回忆着之前看过的名录，上面有这个名字。 如果没记错，这位也是黄家的超凡者，但是资质一般，无法修习家传人皇气，也就算不上家族核心成员。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这位的嫌疑可以说非常大。 这次任务时间远比想象中紧迫，没时间把所有可能一一排除，下次直接以他为目标，先干掉再说。 只要不抬头看天，自己还有足够的试错机会。 说到这点，付前心里一直都有个疑惑。 这种类型的任务，难点无非也就是在找人上，只要锁定了目标，剩下的无非就是怎么锤死而已。 就算不动脑子，只要多重复几次，用排除法也很容易锁定目标。 理论上来说，这仍然是最简单的一类任务。 可为什么介绍里会有“不管有没有办法”这么绝望的话？ 难道恶兆强到完全无法杀死？ 不可能！ 真要是强到无法战胜的存在，直接大开杀戒得了，何必被执夜人追的东躲xz。 付前一边疑惑，一边再次触碰了雾门。 【消耗1点san值，再次尝试收容，当前san值41】 【…1%…3%…7%…15%…31%…63%…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先生请用餐。”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付前睁开眼，发生血案的餐厅再次呈现在眼前。 深吸一口食物的香气，付前跟上次一样，夹起盘子里的工作餐放到嘴里，抚慰下受伤的心灵。 一边享受美食，一边按照记忆看向案发的方向。 餐厅角落里，黑色礼服，修长脖颈，一个年轻窈窕的背影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边，而对面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就跟上次看到的一样。 而下一刻，似乎是等的不耐烦了，背影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嗯？ 嗯嗯！ 居然没死？ 付前眼神锐利起来。 与上次相比，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一个本来死掉的人这会儿却是活着的！ 这世界线不对头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付前试着看向餐厅外面，很快就发现了路过的陆峻二人。 然而这两位完全没有进来的意思，正一路匆匆远去。 上次他们应该是察觉到餐厅里的异常才进来的，而这次因为某个原因，耿月没有死，他们也就不会进来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 付前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跟上次相比，自己的行为可以说没有任何区别，理论上来说不应该对原本事物的运行产生任何影响。 而且按照上次的经验，这女人应该在自己恢复感知之前就已经死了，否则这么近的距离，自己没道理注意不到被杀过程。 但这次她确实没死，肯定有什么东西导致了这个情况。 等一下，经验！ 付前脑中灵光一闪。 如果说现在的自己跟上次有任何区别的话，那就是在上次的尝试中知道了几个名字。 比如说黄元昌，比如吕兴。 因为自己知道了恶兆的名字，所以这个女人没死？ 苏糕曾经提到过，恶兆对危险有种野兽般的直觉，也是靠着这个屡屡从执夜人手里逃脱。 如果这些变化是因为这一点导致的，那恶兆这天赋怕不止是直觉那么简单啊。 这任务越来越有趣了！ 付前想了想，站起身来径直走向角落里女人的位置，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对不起我在等人……” 明显心情不好的的耿月，正要不耐烦的赶人，突然发现手里的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对面搭讪者手里。 “餐前喝酒对身体可不好。” 付前若无其事的往杯子里看了一眼。 “小姐你在等人？” 这家伙不是普通人！ 耿月眼睛一亮，三秒钟后叹了口气，摇摇头泫然欲泣。 “是啊，可惜那人怕是来不了了。” “真是太不礼貌了！” 付前点点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感觉到对方灼灼的目光，耿月心中暗喜，迅速调整情绪，竭尽全力的展现出自己最优美的姿态。 这样任付前观察了一会儿后，耿月心中得意，嘴角一翘刚要说话，就看到酒杯被推了回来。 “那你多喝一点。” ……？ 耿月脑子一阵迷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付前已经飘然远去。 果然啊，脖子上有特殊的东西。 出门的付前，回忆着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 耿月精致修长的脖子上，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力量波动。 来源是项链下方一圈透明的花纹，跟皮肤区别极小，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花纹环绕脖子一圈，纹理跟之前在吕兴的小工坊里发现的有一些相似。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这是她丈夫吕兴偷偷画在她脖子上的。 而这个带有符咒力量的东西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就会发动，把她的脑袋整齐的从脖子上切下来。 第六十六章 恶兆必须死（十二） 符咒为什么这次没按时发动？ 付前一边走在大街上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耿月是死在她丈夫手上了。 首先那枚由花纹组成的符咒很有代表性，吕兴无疑有这样的能力，也有充足的动机。 而且除了他，很难想象什么人有机会在被害者脖子上搞这么麻烦的东西。 然而这个发现让付前有些疑惑。 他一向不认为那位吕兴会是恶兆，但是自己这次出现之后，吕兴原本的杀人行为随即发生改变又有些说不通。 吕兴跟恶兆之间必定存在着什么联系，只不过目前还无法确定。 不过这不是问题，无法确定那就直接问。 付前本来想直接去找那个黄元昌的，但这个小小的变化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吕兴现在应该还在家。 按照记忆中的地址，付前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吕耿二人的爱巢。 按了下门铃，很快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三十岁不到，脸型清瘦的年轻人藏在门后，皱眉看着付前。 “你找谁？” 这应该就是那位虐文主角了。 确实是超凡者没错，虽然这家伙用某种手段掩饰了大部分气息，但残留的一丝味道还是暴露了他。 考虑到这位目前的处境，大概率不会乖乖配合回答问题，那不如…… “这里是吕兴的家吗？” 被警惕的眼神盯着，付前却是泰然自若。 “我就是吕兴，但我不认识你。” 吕兴两眼不住的打量着付前，明显警惕心很重，手掩着门不让付前进去。 “我不是来找你的。” 付前摇头，往里面张望了一下。 “耿月约我在这里见面，她人呢？” ……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就留意到吕兴门上的手指节按得发白。 “你是谁？” 吕兴五官一阵扭曲，咬牙盯着付前。 “不对啊，跟我说的就是这个时间啊。” 付前皱着眉头一脸疑惑，似乎完全没看到吕兴的咬牙切齿。 “我叫秦明泽，耿月没提到我今天会过来？” “没有，你找她什么事？” 吕兴硬邦邦的问。 “私事，我能进去等吗？” …… “好啊，你进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愤怒到达极点的反效果，吕兴这会儿语气倒是冷静下来，缓缓拉开了门。 “耿月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付前毫不客气的挤进去，在沙发上坐下问道。 “不清楚，你等一下吧。” 吕兴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响起。 “你跟耿月什么关系？” “关系？那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 付前非常诚实的回答，一边说一边手一伸抓住了某个东西。 手心摊开，那是一枚小巧的弩箭，箭头上闪烁着诡异的寒光。 这东西刚才瞄准的是自己背心，借着自己的声音掩护射出来的，很是刁钻。 “你这待客之道有点特别啊！” 付前回头看着吕兴。 “果然，你也不是个正常人。” 吕兴这会儿已经不复刚才的淡定神色，双目赤红，表情狰狞。 “我早就应该想到了，那贱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吕兴冷笑一声。 “你以为没射中就没事了？看看你的手。” 付前低头看了看，发现闪着寒光的箭头上，居然是绘满了层层叠叠的花纹。 这些黑色花纹就像活的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皮肤上，并以指数级的速度往四周蔓延。 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覆盖了整只右手。 凡是花纹蔓延的位置，皮肤肉眼可见的失去了光泽，变成冷冰冰的死物。 “有意思，你这些从哪里学的？” “这时候你居然关心这个？” 吕兴愣了一下，接着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你们这些家伙，是不是脑子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怎么变的更强？除此之外已经没有人类的思维了是吗？” “很可惜，我跟你们不一样。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是无价之宝，但是对我却是诅咒！” “从小到大，这些东西在我每一个梦里出现，每次我一闭眼就会看到它们。” “有一天我突发奇想把这些东西描绘下来，并按照直觉组合勾连，发现得到了一些诡异的效果，这让我越发意识到自己的不同。”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想让我的爱人认为我是个怪物！” “哦，然而没想到爱人喜欢怪物是吗？” 付前的话让吕兴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死到临头还嘴硬，让我告诉你你的下场吧，你的身体会一寸寸变得僵硬，呼吸被麻痹，身体从外向里腐烂，最后在痛苦中化成一蓬灰烬，懂了吗？” “整个过程不会很久，也就是十分钟而已，但请相信，这会是你人生中最漫长的十分钟，好好享受吧秦明泽！” “明白了。” 付前吐了口气。 “现在能告诉我耿月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吗？” 付前身上的黑色花纹已经覆盖了快半个身体，但他恍如未觉，反而用已经有点大舌头的声音问道。 哈哈哈！ 付前的问题让吕兴愣了几秒，接着哈哈大笑。 “你肯定是等不到了，不过你放心，再过半小时你就会见到那个女人了。” “运气好说不定还有其他人。” 再过半小时……付前眉头一皱。 吕兴说的无疑是耿月脖子上的东西发动的时间。 这岂不是说明耿月本来就不应该在自己进入的时候死亡？ 并不是符咒到时间没发动，而是上次提前发动了。 付前看了看墙上的表，距离自己从餐厅出发不过二十几分钟。 吕兴原先设置的时间应该是自己进入餐厅一小时左右。 这也解释了他刚才看到自己这个陌生人没有特别惊惶。 在吕兴的概念里，耿月这会儿肯定还没死，所以压根不会想到执夜人上门之类的。 所以归根结底，是上一次自己进入收容场景，导致了耿月脖子上的符咒提前发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迷惑自己！ 付前灵光一闪，脑中一个答案跳了出来。 自己进来是为了干掉恶兆。 而符咒因为某种原因提前发动，让一个恐怖的血案发生在自己面前，一定会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关键血案指向的还是一个不管是行踪还是行为都非常可疑的人。 这是恶兆针对自己做出的反应。 第六十七章 恶兆必须死（十三） 这求生天赋有点过分啊！ 付前看着自己毫无生气的胳膊，迅速分析着刚才得到的信息。 如果猜测属实，可以说恶兆在自己进入这里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让吕兴的安排发生了一点小故障，用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堪称全自动立体求生系统。 至于通过什么做到这一点，说不定跟看到的那棵树有关。 那东西明显位阶很高，作为他的侍奉对象，那东西给他提供了某种特殊的庇护。 如此一来，恶兆难以杀死的逻辑也就通了。 但真是这样的话，行动策略就需要调整了。 这是一种连带来危险的意图都能感受到，并迅速做出回应误导的庇护。 这将导致任何谋划都很难奏效，任何行动都会被针对性应对，堪称棘手。 付前这边陷入了沉思，吕兴却是有了新的动作。 只见他手指在脖子上一阵摩挲，最后终于找到什么，用指尖捏住，在痛苦的哼叫中一截截抽了出来。 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吕兴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 付前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是一条大约二十厘米的透明条带，上面隐约可见形状特殊的花纹。 而随着条带被扯出来，吕兴身上的气息迅速变得诡异，不复之前的正常人形态。 这应该就是他用来掩盖气息的东西，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起码成功骗过了陆峻两个人。 哦！还有他老婆。 “突然发现，杀戮真的会带来快感。” “我之前的想法可能是错误的。” 吕兴仰天大笑，状若疯魔。 “我得感谢你，还有耿月那个贱人，让我认识到了这一点。” “我背负的诅咒，还是有它的意义所在的，起码可以让我随意杀掉我看不顺眼的垃圾。” 这会儿他的皮肤表面居然隐隐渗透出道道花纹，让他更多了一丝邪气。 好一个黑化立绘。 可你这最多也就是个七阶，在这摆什么份啊！ 付前摇摇头，在吕兴惊恐的目光中，直接站了起来。 下一刻他抖了抖身子，片片皮肤带着上面的黑色花纹从身上脱落，离体的瞬间就腐朽成灰。 配合你一下而已，你还上纲上线起来了。 刚才中招的一瞬间，外面那层皮就已经跟身体脱离开了。 “感谢款待，我有点忙就不打扰了，如果想报仇，我临城秦明泽随时奉陪。” “怎么可能——” 吕兴显示来了句标准的炮灰台词。 “你明明……为什么……” 这个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毕竟层次差得有点多。 付前瞥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你不是为了耿月来的。” 吕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一直在戏弄我？” 吕兴咬着牙道，眼神变得愈发凶戾，伸手一探，抓起了放在一旁的弩。 下一刻，又是一道寒光射出。 付前背后像是长了眼睛，轻松闪过了这次偷袭。 然而吕兴射出这一箭后，却是悄无声息的上前，手上带上了一只奇形怪状的手套，对着付前背心抓了过去。 既然你这么坚持。 在吕兴惊恐的目光中，付前变成了一道模糊的虚影。 下一刻，他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炮弹击中，整个人被撞得倒飞了出去。 还没等身体落地，付前已经等在那里，左脚一脚踩下。 轰！ 劲风呼啸，震波激荡。 吕兴身体巨震，身体抖动如破布。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弱成这样子，这货要是恶兆我把键盘吃了。 看都没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吕兴，付前开门离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想做正常人，为了心中的爱情甘愿过普通人的生活或许难以评价对错。 但被爱人背叛之后转头就黑化否定以前的自己，绝对堪称愚蠢。 上次恶兆仅仅献祭了一个刚六阶的退休超凡外加黄建元一行人，直接就灾厄降临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积累已经相当足够，离成功很近了。 时间不多，需要以快打快，没有工夫跟这家伙在这纠缠。 …… 看着面前的黄氏庄园，付前脑海中飞快的勾勒出一幅地图，回忆着上次过来的路线。 付前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记下这些东西并不算难。 如果黄元昌是恶兆的话，那位死掉的退休超凡依然是个绝佳的目标。 相对独立的居住环境，随手可得的偷袭机会。 完全没有不利用的理由。 气派的大门和广场赫然在目，此时的黄氏庄园依旧是一副安乐景象。 付前没有丝毫停留，径直向前。 每走一步，他脸上的肌肉骨骼就调整一分，迅速向着另一幅面孔变化。 等到走到大门前的时候，付前已经变成了黄建元的模样。 “开门！” 付前皱着眉头哼了一声，看都没看门口守卫。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付前明显情绪不佳的表情让他们压力很大。 “您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终于有一个满脸堆笑，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付前抬起头，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 后者瞬间噤声，守卫麻利的打开了门。 果然选择变成黄建元是正确的。 短暂的接触下来，这位明显性情暴躁，平时大概率不是什么笑脸待人的主。 只要冷着脸往这一站，就算有什么反常也没人敢问，任何东西都不需要解释。 轻松进门，付前没有做任何停留，按照脑海中的路线快速前进，中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谁打招呼都一概不理。 很快熟悉的小院就在眼前，付前踏上一步，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一丝血气。 嗯？ 付前二话不说，重重的踏在地面上，身形高高跃起，直接跳进了小院。 大开的房门里，两具血肉模糊的身体还在蠕动，暗色的肉条蛇一样在身体间回转，并向着四面八方延伸。 动作好快！ 上次还是等到第二天黄乐基他们出门后才动手，这会儿直接就开杀了。 是因为知道自己会来找他？ 不过这边情况肯定很快就会被发现，也代表着他很难继续潜伏在黄家庄园里。 黄元昌怕是已经走了。 付前默默的想，下一刻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天际。 似乎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大批人马向这边赶过来。 第六十八章 恶兆必须死（十四） 警报声中，付前能感知到人正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很快把这个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此情此景，堪称百口莫辩。 不过好处是付前从来不喜欢解释。 于是付前头都没回，负手而立，做仰望星空状。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下次毒手？” 身后传来黄乐基的怒吼，几乎可以想象他目眦欲裂的表情。 有点厉害啊，这时间拿捏得可谓恰到好处。 抢在自己来之前把人杀了，然后在自己到之前跑掉，接着黄家人发现异常，把自己围在这里，让自己来背锅。 中间但凡时间错位一点点，就是玩脱的下场。 真正的火中取栗，这恶兆是仙人跳出身吧？ 目前这情况，黄家是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刚才喊话的是黄乐基，从气息里可以分辨出黄乐湛和黄建元他们都在。 这里又是庄园深处，一路杀出去难度还是有点大，而且很耽误时间。 而不管自己大开杀戒还是被拖在这里，都是恶兆希望看到的。 局面很不利啊！幸亏咱早有预案。 “你问我是什么人？” 付前哼了一声，缓缓转身。 刚才那一会儿，他的五官已经迅速调整，变回了自己的脸。 “付前，执夜人特别行动顾问。” 执夜人？ 他的话一出，一群人又惊又疑，打量着他陌生的脸。 “我怎么不知道执夜人有特别行动顾问这个头衔。” 黄乐基当然没那么好忽悠，当即眉头一皱提出质疑。 “而且你是怎么进入我黄家的？”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应该知道执夜人的事？” 付前压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转回屋内。 “恶兆……” “你说这是恶兆做的？” 黄乐基吃了一惊，打量着屋里的血腥一幕。 “要不然呢？我做的？” 付前冷笑一声。 “原来黄家也知道恶兆啊，我还以为西原第一大族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呢！” …… 黄乐基老脸一红。 “我们也是刚刚得知恶兆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执夜人联系。” “不敢劳您大驾，我们这不自己找上门来了。” 付前看着屋内的惨状。 “我跟苏执阎分头追捕恶兆，我收到消息你这位六叔是可能下一个目标后火速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苏执阎…… 黄乐基略一沉吟，往身边人使了个眼色，接着上前一步。 “付……先生，没想到恶兆居然如此凶残，潜入我黄家下此毒手…… 我已经派人去请苏执阎了，要不我们先在这等她过来？” 黄乐基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付前的反应。 “好吧，等苏糕过来再说。” 付前微微颌首，指了指院子里。 “把这里保护起来，任何人不要碰里面的东西，另外把黄氏所有超凡者最近一个月的行踪统计给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乐基目光一凝，还没说话，他身后的黄建元却是忍不住了。 “付先生为什么要调查这个，难不成怀疑我们黄家人？” 不是怀疑，是确定。 付前冷冷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黄建元被付前眼神一激，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后脸色瞬间涨红，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建元！付先生要的东西，你去准备一下。” 黄乐基手按在自己儿子肩膀上，目光严厉的制止了他。 这家伙又跑不了，他要什么，都给他！ 如果待会儿执夜人证明这家伙在装腔作势，有的是机会把他挫骨扬灰。 …… 果然也是刚刚返回西原！ 付前翻看着黄建元递过来的文件，上面是黄家每一个人最近的出行记录。 而不出所料的，翻到黄元昌这一栏，付前发现他也是最近一周才返回西原。 嫌疑越来越大了，话说为什么这么眼熟？ 行程表上按照他的要求附上了每一个人照片。 付前看着黄元昌的脸，隐隐觉得在哪里见过。 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好像落在某个认知盲点上。 西原城超凡者不多，按理说不至于这样。 付前大脑飞速运转，进入西原城之后的每一个场景在脑海中飞掠而过。 等一下，就是这里！ 付前的回忆突然定格在某一幕上。 那是自己伪装成黄建元进入黄氏庄园后。 为了不被人发现异常，自己几乎是以目中无人的姿态快速前进，不对任何人做回应。 在这个过程中与几个人擦肩而过，其中一个人的脸现在回忆起来特别模糊。 这情况不正常。 莫非这也是生存本能的效果？ 黄元昌果然已经跑出去了。 厉害啊，简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盲点来引诱误导。 不过没关系。 付前压榨着自己的记忆细胞，让那模糊的一幕一点点清晰。 很好，气息已经记住了。 苏糕来的比想象中还快。 依旧是黑衣窄帽，剑不离身。 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配上面部破碎的伤痕，如同一个破败的人偶。 然而她一出现，几乎所有人呼吸都细了一丝。 “确实是恶兆的风格。” 走进鲜血淋漓的屋里，苏糕只用了十秒钟就做出了判断，对着黄乐基道。 下一刻她心有所感，抬头看向了一边坐着的付前，身体一下停住。 那一瞬间，几十道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 付前冲她眨了眨眼。 不用问，苏糕的反应明显说明黄乐基没有告诉她自己这个“同事”的事情。 可惜黄老爷子不懂的是，这根本不重要。 “付先生也在这里啊。” 与付前对视数秒，苏糕轻轻弯腰施礼，眼神有一瞬间的灵动。 “好久不见，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谢谢关心，叫我付前就好。” 嗯。 苏糕点点头。 “您这次来西原，也是为了恶兆的事吗？” “是的。” “那太好了！” 苏糕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做了个微笑的表情。 果然有问题！听这意思两个人都很久没见过面了，这个姓付的刚才完全在胡扯。 “苏执阎，这位付先生说他是执夜人的特别行动顾问……” 黄乐基脸色铁青，打断了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 “付先生是这么说的吗？” “没错，而且我们刚才赶到的时候，只有付先生一个人在场，非常可疑——” “没错，付先生是执夜人的特别行动顾问。” 苏糕眼睛依然看着付前，淡淡的道。 第六十九章 恶兆必须死（十五） 这…… 苏糕的话让一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黄乐基更是后半句话被生生噎在那里，心中憋屈不已。 “他还说跟您约好分头行动。” “没错，我们正在分头行动追捕恶兆。” ……你糊弄鬼呢！ 傻子都能看出来你们很久没见过面，甚至都不是很熟的样子，怎么可能有什么共同的追捕计划。 这个姓付的摆明了身份可疑，但苏糕硬是二话不说钦点个身份。 “付先生还怀疑恶兆藏在我们黄家！” 黄乐基冷冷的道。 “真的吗？” 苏糕眼神终于变得凌厉，环视一周。 “付先生这么觉得，自然有他的道理。” …… 黄乐基已经彻底无话可说。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苏糕摆明了无条件护着这小子。 看样子就算这个付前说自己是恶兆，苏执阎怕是都会直接一刀砍过来。 但是就这样罢休的话实在是不甘心，黄乐基把矛头重新对准付前。 “付先生，不知道之前您是如何确认恶兆的目标是黄家人的？甚至准确到六叔身上？” “专业技能，要不怎么是行动顾问呢。” 面对黄乐基的质疑，付前嘻嘻一笑，接着说了让一群人寒毛直竖的一句话。 “不仅如此，我还确认恶兆下一个目标依然是黄氏族人！” …… 依然是黄家人？ 周围一群人瞬间心惊肉跳。 作为太平惯了的世家大族，他们之前可以说从没想过恶兆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威胁。 可惜眼前的一幕已经把这种虚假的安全感打破，而付前的话更是带来了宛若实质的恐惧。 “付先生……” 黄乐基同样愣了半晌，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时间差不多了！” 没想到这时候付前却是站了起来，冲着苏糕点点头，直接迈步向外走去，对前方的包围圈视若无睹。 后者更是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挡在前面的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无论如何这可是执夜人，总不能真的硬拦下来吧？ 对执夜人动手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很清楚，历史上因此覆灭的家族远不止一个两个。 于是乎一群人几乎是自动让开一条通路，眼巴巴的目送两个人远去。 “父亲，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阵怅然若失后，黄建元凑上前来，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父亲。 黄乐基的表情无疑也非常难看，今天肯定不能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怎么样了。 同时直觉上他也不愿意相信付前说的话。 但愿不愿意是一回儿事，眼前的凶残一幕可是实打实的。 如果放任不管，真的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发通知让所有人都回来，庄园加强戒备，这段时间没有我的批准，谁也不能离开。” 黄乐基咬着牙道。 …… “上次的事情，一直没机会向您表示感谢。” 从黄氏庄园出来后，苏糕停下来看着付前，郑重其事的说道。 其实你已经感谢过了。 付前心里笑笑，阻止了苏糕的再次道谢，递给了她一张纸。 那是刚才黄家提供的资料其中一张，黄元昌的内容已经被他标记出来。 “解释起来会比较麻烦，但初步确定他就是恶兆的真实身份。” 嗯？ 苏糕闻言眼睛一亮，认认真真的把资料看了一遍。 自从接下这个任务以来，她一路追踪恶兆，中间也有过一些机会，但每次都失之交臂，结果到现在获得的信息都乏善可陈。 付先生居然直接把人都找到了！ “刚才这家伙在黄家杀了人之后，已经逃离了那里，现在应该潜伏在西原城里，寻找下一个目标。 另外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黄家杀完人后，他的一系列虐杀献祭行为已经进入尾声。 接下来只需要为数不多的几次献祭，他就可以完成自己的目的了，那很可能是某种大范围的灾难。 总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付前快速向苏糕介绍着自己的发现，后者一言不发，听得极其认真。 “但也并不是全无机会。” “恶兆固然行踪诡秘，但是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他的目标都是超凡者。 我刚才故意说恶兆下一个目标还是黄家人，就是为了吓唬他们一下。 西原这边本来超凡者人数就不多，黄家加强戒备后，恶兆可选择的目标就会更加局限，所以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 按照脑海中的记忆，付前随手画了个草图。 “两个区域，我们一人负责一条线进行寻找。” “按照我的估计，中阶以下的超凡者，他至少还要献祭五个以上才能最终完成仪式，能在这之前锁定他的位置，那就完全有机会。” “明白。” 苏糕一口答应下来，对付前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甚至没有问付前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她并不是一个随意相信他人的人，但之前的经历让她对付前有一种近似于盲目的信任。 当时这位突然出现，自称专家的神秘人，以不可思议的直觉，带领一行人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任务，也让自己的屠杀获得了意义。 否则怕是永远难以面对那一段回忆。 “付先生请保重！” 接过付前画的路线图，苏糕深深的鞠了一躬，接着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开始了！ 目送苏糕远去，付前也不再耽误时间，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现在，小小的西原城里，恶兆要面对两个猎手了。 事实上，付前几乎可以肯定苏糕是找不到人的。 如果之前对于恶兆收到庇护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苏糕无疑是个比自己更大的威胁。 恶兆受到的庇护肯定会更加重视她，让他尽可能的避开苏糕的搜寻。 而让苏糕去搜索的意义，就是让自己这个稍微弱一点的威胁，找到恶兆的概率增加。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不告诉黄家人真相，让他们一起参与到追捕中来，这样可以进一步压制恶兆的活动空间。 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付前不认为他们能对恶兆造成威胁，反而会让情况变得复杂。 倒不如吓吓他们，让他们在家里龟缩防守得好。 一直有人送人头的局是赢不了的！ 第七十章 恶兆必须死（十六） 西原城郊某豪宅内。 轰隆！ 巨响中，付前身体急停，躲过了袭来的冲击波。 下一刻，一道笔直的沟壑出现在他脚下，足足有半人深。 豪宅客厅里的高档的木质地板，转眼间已经面目全非。 “恶兆！我等你很久了！” 前方传来一道莽气十足的怒吼。 “想杀我没有那么容易！” 这位还挺有精神的！ 付前一阵欣慰。 这是他一路搜过来第七个目标，某位八阶超凡者。 果然如他所料，恶兆完全没有浪费时间。 从黄家离开后，利用这个短暂的时间差，恶兆几乎是毫不休息的在西原城大杀特杀，效率也是高得离谱。 一路上他已经遇到了好几个横尸当场的了。 关键这些超凡者们跟森林里的动物一样，选择住处的时候都很有默契的彼此保持了距离。 这导致了他们几乎零零散散分布在西原城的所有区域。 按照计划中的路线一路追来，着实花了不少时间。 兵贵神速。 确认这位没事，付前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然而下一刻沉重的落地声传来，整个屋子的门窗全部被落下的厚重钢板封住。 背后传来洪钟般的大笑。 “来都来了，想走哪那么容易。” …… 你这求生欲略强啊！ 付前看着封得严严实实的钢板，心中暗暗夸奖了一句。 这种东西显然不可能是短时间内能装上的，大概率是这位老兄平时给自己准备的安保手段，并非专门针对恶兆。 勇气可嘉啊，早就做好防备不说，甚至还勇于防守反击。 这时候背后已经轰鸣声再起，脚下崩塌如流沙。 再次斜掠出一步，付前回头看着七号八阶兄。 黝黑的面庞，夸张的胸肌，撑得变形的背心。 这就是传说中的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吧！ 恍然间还以为顾队长飞升了。 此刻八阶兄一脸狞笑，右手拎着一柄看上去极其沉重的巨锤，跟他的体型相得益彰。 每一次这锤子敲在地面上，厚重的巨力都被传导入地下，震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看上去倒是霸气，不过老兄你最好祈祷脚下没什么光缆之类的。 “对这地方还满意吗？” 八阶兄一脸得意，锤子在地板上咣咣敲，整个屋子一阵阵哆嗦。 “我不管你是什么超凡者杀手，现在这是我的主场。” 这话但是没错，这么一个封闭的环境里，这种力量系确实很占便宜。 八阶兄手里的武器明显也不是凡品，配合之下寻常七阶怕是都不好招架。 这是恶兆给自己设下的第几个陷阱了？ 这位的生存天赋当真神奇。 每次感觉快要追上的时候，他留下的踪迹总会把自己引到类似的地方。 那里往往就有这种本来针对他的陷阱，小小耽误自己一点时间。 见付前没吭声，八阶兄冷哼一声也不再废话。 手里重锤高高举起，接着猛的落地，巨响中撕裂出一道更大的沟壑。 与此同时他捧着重锤，顺着裂开的沟壑，一路冲了过来。 面对这凶猛的攻击，付前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 在八阶兄牛车开到一半，重锤往自己身上抡的时候，他右手暴起，挥出一拳。 拳头挥到一半，手臂刷的暴涨半截，直接一把掐住了对方粗壮的脖子，顺势摔到墙上。 八阶兄自身的冲量外加抡起来的力量，整个屋子都是一震，这一下摔得可是着实不轻。 铛！ 锤子轰然落地，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懂了？” 三秒钟后，付前看着八阶兄牛铃般的大眼。 “懂……懂了。” 付前的魔爪下，八阶兄脖子都快被掐断，脸憋得通红，忙不迭的点头。 对方抓住但没有杀自己，已经充分说明不是恶兆那个疯子了，自己搞错对象了。 “开门。” “好的。” 八阶兄相当看眼色，一句话没敢多说，挣扎着在身上摸索一通，找到了控制开关。 轰鸣声中，房子外面的钢板向上缓缓提起。 付前把人往地上一丢，一步跃了出去。 临走前还特别瞄了一眼。 这钢板得两厘米厚了吧，你到底是有多怕死！ …… 小小的耽误了一点时间，但问题不大。 付前辨别了下方向，脑海中迅速理了一遍地图。 就算再有野兽般的危险直觉，杀人总归需要时间的。 即便有这种小小的干扰，付前仍然非常确认自己已经离恶兆越来越近。 最关键的，西原城这些超凡者实力都一般，大部分是八九阶的样子。 恶兆离完成献祭，应该还需要好几个人。 循着混迹，付前很快来到了下一个目标的位置。 这位明显就没有八阶兄那么有危机意识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鲜血染红被褥，不仅身首异处，两个眼球也都已经不见。 看现场的痕迹，这位应该是在睡梦中被直接干掉的。 说到这一点，其实付前也有些奇怪。 之前挂掉的那些超凡者里，几乎每个人都跟这位一样，死亡时正是在做着各种事情。 睡觉、洗澡、甚至是敷面膜，总之各种无防备状态下被一击致命。 恶兆简直是就像是收菜一样把他们料理掉，目测前后不会超过一分钟。 一次两次还能理解，次数多了就很难解释为巧合。 看来恶兆获得的庇护不止是对危险的直觉。 思考中，付前脚步不停，感知中恶兆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清晰。 等一下，付前皱了皱眉头，认出了不远处的那栋建筑。 红色外墙三层小楼，自己不久前还在那睡过觉。 恶兆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居然直接杀到执夜人基地来？ 不过西原城的执夜人队伍确实拉跨。 希望三个人这会儿在一块，不要死得也太容易了。 没有犹豫，付前直接一脚踹开大门，然后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客厅。 遍地鲜血中，一个人影坐在大厅中间，身上伤痕累累。 在他的身边，斜斜立着一株血肉之树，看上面摇曳的破碎肢体，应该是三个人的量。 “来了？” 人影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 “来了。” 付前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第七十一章 恶兆必须死（十七） 果然是你小子！ 付前看着坐在地上的黄元昌。 黄家标志性的麻杆身材，还是很难认错的。 不过眼前这形势，貌似自己还是来晚一步。 谁能想到，三个执夜人还是在基地里，居然能挂得如此干脆利落。 面前的黄元昌满身伤痕，但仍然能分辨出来，他的气息并没有那么强，撑死也不过是七阶巅峰的水平。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仅一路从黄氏庄园杀到执夜人基地。 甚至短短时间就让三个执夜人死得不能再死，然后还摆了个造型。 不知道上次黄建元一行人是不是也被摆弄成这样。 加上乔队长三人，黄元昌的献祭应该完成了。 付前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直觉告诉他收容失败的提示很快就会出现。 他迅速决定先多搞点情报。 “很不幸，你来晚了。” 黄元昌这会儿瘫坐在一地鲜血中，正以一种痴迷的神态看着自己的杰作，表情癫狂。 “最后的献祭已经完成了，你将会见证我的重生！” 大发感慨之后，黄元昌转头看着付前。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如何做到这些的吧？” “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可以杀掉那些人的？” “其实很简单，我只是能看到他们的死亡而已。” 黄元昌露出一个狂热的笑容。 “我是神的眷者，你们看不到祂，根本无法想象祂的强大。” 不好意思，事实上我看过，而且看得还挺清楚。 付前心中暗道。 “祂无所不在的指引着我，我只需要按照命令行事，引导这些人到达他们的命定之死！”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无法对抗我，因为他们无法摆脱死亡的预兆。” 这发言简直狂信徒指数严重超标啊，付前皱了皱眉头。 不过“命定之死”这个词，倒是有点意思。 付前想到那一个个死得憋屈的超凡者。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人被杀，就会死。 人不可能永远处于警戒状态，而按照这个说法，只要有被杀死的可能，黄元昌就可以在他那伟大存在的指引下看到，并出现在他们最脆弱，最松懈的时候，用可能的方式收割掉他们的生命。 这逻辑，很有点像自己之前看过的某一系列电影。 “就算他们三个也不例外，只是需要我付出一些代价，去让他们的命定之死呈现。” 黄元昌抚摸着身上的伤口，一边痛得面目狰狞一边狂笑。 “知道吗？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始终抓不到我，因为我不仅能看到其他人的，也可以看到我自己的。” “你或许很强，我甚至都看不出你的境界，但我只需要避开那些会将我引导向死亡的线，就永远没人杀得了我。” “不管你们采用什么手段，制定什么计划，懂了吗？” 黄元昌表情愈发癫狂。 “现在最后的献祭已经完成，你将有幸目睹祂给予眷者的伟大赐福。” “我已经感觉到了！” “嗯……我也感觉到了。” 付前点点头。 这可不是瞎说，从刚才他就感觉到，有很特殊的东西正在黄元昌的体内成型。 不过他没后者那么乐观，他觉的那东西不太像是什么赐福。 “你继续说，我在听！” 付前一向不怎么欣赏这种废话多的反派，但如果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的话，他还是非常欢迎的。 “其实从很多年前，他就在指引着我了。” 发癫完毕，黄元昌开始进入追忆往昔阶段。 “以前我一直不懂自己经常听到的声音是什么？直到我按照祂的要求做了第一次尝试。然后我得到了无法想象的馈赠。” “我不像其他的兄弟姐妹，继承了这副鬼样子，却没有修行的天赋，而祂让我看到了可能。” “随着我做出更多的奉献，我也收到了更多的启示，最终祂指引我回到了西原，在这里我会完成最后一步。” “而你，将是第一个见证者！” 黄元昌再次双手高举，声音激动到尖锐，状若癫狂。 付前见状悄悄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黄元昌狂热的表情凝固，脑袋像气球一样鼓胀，炸出一片红白之雨。 一条条璀璨的金色花纹逸散而出，勾联成一串玄奥纹理，只是看一眼就让人目眩神迷。 与此同时，付前脑袋一震，似乎跟某个特殊存在产生了联系。 这感觉跟上次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啊。 付前几乎可以肯定，外面天空中应该再次出现了那棵树。 而西原城内，意识崩溃的白痴正在指数级的增加。 “我就说不一定是赐福吧。” 看着黄元昌的无头尸体缓缓倒地，付前叹了口气。 这次他学乖了，虽然是在建筑内，依然平视前方不抬头，最大限度减少掉san的风险。 很快耳边提示音响起，眼前迅速模糊。 【灾厄降临，收容失败】 【当前san值：41】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有点棘手啊！ 仓库里付前皱起了眉头。 人是找到了，但局面看起来依旧很难处理。 首先这个命定之死着实有点赖皮，有它在，所有东西都会随时变化，每次的经验都无法应用到下一次。 最简单的，恶兆之前的猎杀路线将完全没有参考性。 只要自己针对性的做出调整，对他产生了生命威胁，那么他也会随之做出反应调整路线。 根据自己的行动，这东西将会永远计算生成一个最优解。 更不用说他这种可以看到死亡的能力，让他几乎可以以任何人作为目标。 算他要献祭十个人，西原城近百名超凡，排列组合出来那可是c100（10），简直是天文数字。 不对，还有一个顺序问题，应该是a100（10），更加天文！ 这年头做个任务真不容易啊，居然还得学数学。 事实上付前也不认为黄元昌说的全部正确。 首先从最后的下场看来，也不过是被个利用的炮灰而已，不一定知道所有事情。 其次单纯一个命定之死，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两次耿月的死亡不一致。 局面真心复杂啊！ 或者可以试一下暴力破解？ 比如说把c100变成c10？ 第七十二章 恶兆必须死（十八） 有道是没有最暴力，只有更暴力。 对付这种无孔不入，任何机会都可以利用的目标。 抽丝剥茧行不通的话，釜底抽薪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没有任何犹豫，付前手放在了面前的雾门上。 【消耗1点san值，再次尝试收容，当前san值40】 【技能：空气子弹、内脏暴击、猫学派、盛宴（锁定）】 【武器：暴君之拳】 【…1%…16%…21%…29%…41%…61%…98%…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先生请用餐。” 熟悉的餐厅再次出现在眼前。 感知里，角落里的耿月再次一动不动，外面陆峻二人停下脚步，正疑惑的看着里面。 吸了一口食物的香气，付前往嘴里塞了一块后直接起身出门，与进门查探的陆峻二人擦肩而过。 …… “什么人？” 黄氏庄园门口，两名守卫神情戒备的看着飞掠过来的人影，出声喝问。 然而目标充耳不闻，直接横掠而过。 守卫大惊失色，对视一眼迅速按下按钮，一时间警报声大作。 没有一丝迟疑，付前一路长驱直入，直奔那位黄六爷的小院。 而感知里，警报招来的人也在身后迅速汇聚。 咣！ 付前一脚踹飞院门，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屋内的血腥一幕。 果然，恶兆这次行动的时间更加提前了。 不过没关系，来这里本来也不是为了抓他。 付前背对院门，站在原地不动。 很快闻讯赶来的黄家子弟已经追到了外面，把整个院子团团围住。 屋内的惨状实在太过惊悚，一群人惊骇莫名，一时间没人敢上前。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终于赶来的黄乐基一声悲鸣，怒发冲冠。 付前缓缓转过身，脸上是从餐厅顺来的一个笑脸面具，看得黄老爷子就是一愣。 “宵小之辈，敢行凶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真面目吗？” 付前冷笑一声，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了黄元昌的脸。 “元昌！居然是你！” 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黄乐基更是勃然大怒。 “黄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来？” 你看，只要戴了面具，就很少有人怀疑下面脸的真实性。 “待我不薄，哈哈哈哈！” 付前仰天发出一串悲凉的笑声。 “你是指这副畸形的尊容吗？还是即便有这副尊重依旧没有修行天赋？我是不是该感恩戴德？” “恰恰是黄家对不起我！黄乐基。” 付前大吼一声，对着家主直呼其名。 “不过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得到了你们根本无法理解的馈赠。” “今天只是个开始，三天之内，我要让整个西原城黄氏成为我的祭品，你们每一个人……” 付前环视一周，声音冰冷。 “都会是跟他一样的下场。” “杀尽我黄氏族人，你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你以为自己今天还能离开这里？” 黄乐基怒极反笑。 然而付前压根没理他，狠话放完，直接身影爆闪，撒腿就跑。 包围圈一群人还处于震惊之中，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是来不及阻拦。 “给我站住！” 此时一道身影越过众人，直追上去。 全身笼罩在明黄色中，赫然是黄氏第一人黄乐湛。 五阶超凡非同小可，黄乐湛含怒出手，身法如电，对着付前背心打出了势若奔雷的一拳。 半空中的付前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以一个不可思议动作转身，右脚迎向黄乐湛的拳头。 与此同时，手指连点，五枚空气子弹呼啸而出。 劲风四溢，沉重的交击声中，付前借着反推的力量二次跃起。 黄乐湛还想再追，下一刻脸色大变，拧身闪过几枚空气子弹。 然而距离实在太近，左臂还是挨了一下，身体一震，整个人斜斜的掉了下来。 “我没事！” 推开想来扶他的人，黄乐湛捂着肩膀，看着自己哥哥。 “现在怎么办？” 后者脸色铁青，眉头紧皱。 “这个疯子，我黄氏居然能出这样的逆子！”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变得如此之强，但他可是说三天之内屠尽黄氏族人……” “黄氏立族百年，不管是什么人，也没有资格说这种大话！” 黄乐基哼了一声，目光阴狠。 “通知执夜人，就说恶兆出现在黄家，造下血案还要三天之内杀光所有人……” “另外让外面的所有人全都回来，进入最高境界状态，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出去半步， 一旦发现黄元昌出现在庄园，格杀勿论！” …… 直接变脸把杀人的事揽到身上，并扬言下一步还要杀光黄氏族人之后，付前没有丝毫停留，直奔最近的野生超凡居所。 一脚踹烂房门，尖叫声中，付前看着从光溜溜从床上跳起来的女人，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扇到脸上，把她整个人扇回了床上。 大白天的睡觉。 这时候你怎么睡得着的？ 你这个年龄段你睡得着觉？ 还特么是裸睡！ 有没有一点忧患意识！ 看着被扇懵的女人，付前踏前一步。 下一刻杀气汹涌，雪亮的刀光充斥了视野。 来得好快！ 付前不惊反喜，直接横撤半步，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击。 一声黑衣的苏糕缓缓落地，曲剑出鞘，目光如水。 …… 永远都是这么可靠啊！ 付前满意的看着苏女侠。 按照对黄乐基的了解，他绝对会想到借助于执夜人的力量。 刚才一路过来，他故意没有遮掩行踪，为的就是引苏糕追上自己。 下一刻，付前看到这位看自己的眼神一亮。 不是吧！我还带着面具呢，这你都认得出来！ 苏糕没有作声，分别看了付前和床上女人一眼，在后者惊恐的目光中抖手甩出一只刀鞘，结结实实呼在后者脸上。 裸睡女毫不犹豫的晕了过去。 “付先生……” 苏糕弯腰施礼。 “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侥幸。” 付前摘下面具，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刚才在路上，他已经顺手把面容调整了回来。 看到他的脸，苏糕万年不变的表情居然是有那么一瞬间的灵动。 “您这次也是为恶兆的事过来？” “是的。” 付前点点头。 “我们的时间不多，接下来需要你的全力配合，否则会有比上次还严重的事情发生在这里。” 比上次还严重的事故…… 苏糕目光一凝，缓缓点了点头。 “好！” 第七十三章 恶兆必须死（十九） “首先需要你把她带到执夜人基地。” 能感受到苏糕对自己的信任，付前也不墨迹，指了指晕过去的女人。 “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以最快速度把所有黄氏家族之外的全部超凡者集中到那边去。” 付前没有强调无论他们同不同意，他相信苏糕的风格。 “然后……恶兆就会自动来找我们了。” “明白。” 苏糕认真的听完，没有多问，直接把女人用床单一裹提了起来。 有一个可靠的搭档是多么重要！ 看着苏糕带着人迅速消失在远处，付前一脸欣慰。 釜底抽薪开始。 理论上来说，恶兆的命定之死堪称无懈可击。 不管自己采取什么策略，恶兆都可以靠着它躲避点所有会导致自己死亡的可能。 同时收割其他超凡者的性命，完成献祭。 就像是要到达某一个终点，中间有无数节点与岔路，恶兆受到的庇护却总可以让他选择出一条完美的线路来。 去哪里，杀谁，再去哪里…… 甚至都不需要动脑子，只凭直觉行动就好。 真正的无迹可寻，天马行空。 就像之前说的，这东西是a100（10）的数量级。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把这些岔路全部堵死，只留中间一条大道呢？ 把他所有可选的献祭目标集中到一起，让节点只剩一个。 问题就变简单多了！ 黄家那边，自己一番杀戮宣言后他已经回不去了，付前不认为七阶的他有能耐硬闯警戒状态的黄氏庄园。 再把剩余的超凡者集中到执夜人基地，他会彻底的没有选择。 接下来只要等着他上门就好了。 除非他能忍耐内心的杀戮欲望，可惜从上次的接触看，他已经是半癫狂状态，怕是没这个耐心。 当然了，更暴力一点的方式是直接把西原城的超凡者都清理完，那样无疑效果更好。 不过初步尝试，一方面暂时没有必要做这么绝。 另一方面，如果自己选择杀人，苏糕或许不会杀自己，但是让她帮忙估计会很困难。 上次这位把自己心态杀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当然如果事实证明仍然不够的话，彻底开启修罗模式也将是下一步的选项之一。 …… 轰隆！ “恶兆，我等你很久——” 再次来到八阶兄的豪宅，剧烈的震荡声中，莽气十足的怒吼只叫了一半，就被付前打断了。 蓄力、转身、一脚踩下。 面对袭来的冲击波，付前这次没有闪避，而是直接选择了硬碰硬。 乱石纷飞，两道力量相遇，脚下的冲击戛然而止。 同时付前身形不停，已经直接冲到八阶兄的面前。 对方甚至还没来得及把石锤从地上抬起来，惊愕凝固在黝黑的脸上。 呲！ 付前右手前臂暴涨几寸，再次抓住这位巨汉的脖子，拎起来直接摔在了墙上。 咚！ 后者脑袋一仰，清脆的敲击声传来，八阶兄眼睛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这位背后的墙居然直接就是金属材质的。 …… “收工。” 付前提着这最后一人赶到执夜人基地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 大厅一角，苏糕仗剑而立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所有人。 身边是三个大气都不敢出的执夜人。 而房间中间，各式各样的男男女女都是一脸惊恐，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身上都有点伤，明显苏糕也是个喜欢使用肢体语言交流的人。 刚才他们还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来着，全部被苏糕的眼神给吓回来了，心情一时间更是忐忑。 这会儿看到付前进来，裹着床单的裸睡女直接尖叫出声。 你们好歹也算是一群广义上的超人，一点超然气度都没有。 付前一脸鄙视，把八阶兄往地上一丢，后者一个翻滚护住头，险些没有再撞晕过去。 这位体质还是不错的，路上就已经醒过来，一直在假装昏迷，这会儿终于装不下去了。 “诸位！” 付前点点人数，除了三个倒霉蛋赶到时已经身首异处之外，临城散修们都在这了。 他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高手们少说有一半已经见识过这位的凶残，听他开口基本都是一哆嗦。 “大家应该都认识这是什么地方，所以相信大家都没有什么不必要的担心，毕竟来这里就跟回家一样。” “诸位需要做的也很简单，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必须待在这里，一步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直到我的通知。” 付前一口气说完，转头看了看四周。 “有问题吗？” 付前说完，一只壮硕的胳膊战战兢兢举起来，八阶兄声音有点哆嗦。 “呆在这里，不吃饭倒是没关系，可要是想上厕所怎么办？” 付前冷冷看他一眼。 “反刍。” …… “付先生。” 眼见所有超凡者们都无奈接受命运，苏糕看着后者小声发问。 “你确定恶兆一定会来吗？” “放心吧，他绝对会来的！” 付前回忆着黄元昌癫狂的笑容，这位目前的状态，是绝对停不下来的。 他唯一好奇的事情，是这位会以什么样的状态登场。 他对此甚至还有一丝小期待。 当然不是对于黄元昌，对于这位基本只会遵循本能的兄弟，他毫无兴趣。 他期待的是黄元昌背后那位。 这种超出认知的高位存在，会对眼前的局面做出什么应对呢？ …… 付前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不过一个小时，基地的大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万众瞩目中，黄元昌直接这么走了进来。 此刻的他，一改往日的猥琐形象，全身上下被水银色的神秘符号笼罩，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威严。 这个……倒是有点意思。 付前饶有兴致的看着黄元昌身上的异状。 除了颜色不同，看上去跟上次这位脑袋爆炸之后出现的东西很有些相似。 那东西可是直接导致了灾厄降临，自己的任务失败，这个会有什么特殊效果吗？ 面对满屋的超凡者，黄元昌毫无惧色，脚下不停一路走到众人面前。 “你们今天，所有人都得死！” 第七十四章 恶兆必须死（完） 闪亮登场的黄元昌，成功引爆了超凡者们的不良情绪。 在家里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被人破门而入拎到这里坐牢，一群人本来就窝了满肚子火。 这时候居然又冒出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直接把坐牢变成死刑？ 西原城的超凡者，不少人还是认识黄元昌的，也知道他的底细。 就算不认识，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 虽然造型诡异，但黄元昌表现出来的气息最多不过七阶。 比旁边那两位杀神可差多了！ 老子打不过执夜人还打不过你？ 一时间大厅内好评如潮。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黄氏疯了？就算是黄乐基来了，也不敢说这种大话！”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不知天高地厚在这里撒野！” …… 恶兆居然是他？ 三位执夜人此刻表情极其复杂，尤其是乔队长。 他自然是认识黄元昌的，完全无法接受传说中的恶兆居然是他。 真的来了！ 苏糕眼中却是光芒闪烁。 一路追捕，她对恶兆的气息还是熟悉的，几乎是瞬间确认黄元昌就是恶兆。 杀意骤起，苏糕手下意识的摸向剑柄，胳膊却是被付前拉住。 “等等！” 付前一边说，一边依旧盯着黄元昌那边。 苏糕不得其解，但还是下意识的接受了他的建议。 忍住了出手的欲望，顺便把胳膊抽了出来。 呵呵！ 这会儿千夫所指的黄元昌却是毫无惧色，反而发出一串嘲讽的笑声。 这笑声成为了引爆怒火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即就有人按捺不住，几道身影刷的掠起。 冲在最前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性，大约三十几岁，衣着考究，不施粉黛。 付前对这位还是有点印象的，如果没记错，上次见她的时候尸体脸上还敷着面膜。 此刻面膜姐身法如电，手中细剑毒蛇般灵动，直取黄元昌下半身。 招式之毒辣，充满了被迫不化妆出门的愤怒。 “我是神的眷者，神圣的律法护卫着我。” 面对这凌厉一击，黄元昌却是不闪不避，双手上举，发出梦呓一样的声音。 眼看手中细剑就要将他断根。 “所有冒犯者，都将处以枭首之刑。” 黄元昌愈发高亢的一句念完，面膜姐前冲的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震，接着脸色大变。 一道血线出现在她的脖子上。 下一刻，面膜姐精致的头颅毫无阻碍的滑离了脖颈，滴溜溜滚到一旁，惊恐的表情还残留在脸上。 无头尸体在惯性下继续前冲，以毫厘之差错过了黄元昌的身体，细剑深深插到地板上。 扑通！扑通！ 比她略慢一步的两位超凡者，目睹这一幕都是大惊失色，可惜已经收招不及，无一例外也是同样下场， 大厅里瞬间多了三具无头尸体。 死一样的沉寂。 满屋超凡者们僵在原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愣。 有点意思，居然完全看不出怎么做到的。 目睹这一切的付前默默分析。 他非常确认黄元昌刚才除了发癫没有做任何动作，甚至手上都没有带武器。 挂掉的三个人脖子上的伤口简直像是自己长出来的一样。 或许那本来就不是他做的？ 付前脑海中浮现出那株诡异的巨树，这就是你的应对吗？ 所有冒犯者都处以枭首之刑？ 意思是任何靠近黄元昌的人，都会被所谓的神圣律法切掉脑袋？ 你这么厉害怎么之前没看到？ 看着黄元昌身上愈发明亮的水银色纹理，付前猜测要做到这一点可能代价比较大。 现在应该是那位高阶存在认为靠黄元昌的实力，当前形式下已经不存在完成献祭的可能，才会对他释放这种加持。 “你们……都得死！” 黄元昌此刻脸上越发狰狞，一步跨过地上的尸体。 “死！” 轻松闪过几道袭来的远程攻击，黄元昌一声低吼。 离他最近的一名超凡者身体瞬间僵住，接着软软倒地，头颅滚到一边。 …… 每次杀的人都是靠近他一定范围的，看来斩首的判定跟距离有关。 不得不说，这招斩首术配上命定之死带来的神闪避，还真是犀利得很。 付前大脑飞快运转，同时心里有了个计划。 这时候苏糕也终于意识到付前为什么让她等一等。 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同样也超出了她的认知。 但眼见步步逼近的恶兆，她的眼中毅然露出决绝之色。 然而还没等她出手，就发现身旁的付前冲了出去。 劲风呼啸，数道空气子弹开路，付前身体化作一道虚影，直取黄元昌的脑袋。 面对这凌厉的攻击，后者露出一脸狞笑，脚下不停，迅速闪开空气子弹的攻击范围。 与此同时，已经近在咫尺的付前脖子上喷出鲜血，脑袋翻滚着飞到半空。 苏糕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然而下一刻，让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付前的无头身体不仅没有倒下，反而速度更快了一分。 扬起的右手暴涨成爪，死死握住了后者的脑袋。 “你——” 黄元昌失声惊呼，再不复之前的癫狂。 “为什么没死是吗？” 付前的声音从胸膛里传出。 “枭首之刑，你要枭掉的是我真正的首才行。” 满屋子看妖怪的眼神中，一个新的脑袋缓缓从付前脖子断口处钻了出来。 “现在你是不是看到了命定之死？” 咔嚓！ 黄元昌满脸绝望中，付前右手握紧，红白飞溅。 后者身体一阵抽搐，身上水银色的纹理疯狂扭曲闪烁，无数诡异的图案出现又幻灭，最终归于沉寂。 搞定！ 付前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战果。 刚才被掉的当然不是他的脑袋！ 虽然现在生命力相当顽强，但真的被斩首，该死还是会死的。 所以在确认斩首律法的效果后，他突发奇想，把真正的脑袋收入胸腔，原先的位置只留了一个摆设。 事实证明，律法这东西还是过于死板，没有办法做出那么精细的判断。 盛宴就是这么好用啊！ 【暴徒消化进度3/3】 就在这时，付前感觉到一股海洋般的澎湃力量在体内涌现。 【恭喜你完美消化暴徒形态】 【暴力面前，既无命定，也无律法】 伴随着道道提示，付前感觉到全身所有部位都在不可思议的冲刷强化，狂暴的力量和杀意被注入每一粒细胞，让自己彻底成为毁灭的化身。 直到气息渐渐稳固，付前深吸一口气，确认身体发生了质的变化。 别的不说，单纯从生命强度上看，至少是四阶了。 这一趟算是没有白干。 【任务完成，收容成功】 与此同时，久违的提示音也在耳边响起。 第七十五章 事故 搞定收工！ 付前满意的点点头，回头看了苏糕一眼。 这位几乎是现在整个屋里唯一敢抬头看自己的人了。 刚才拉住她胳膊的时候，衣服下面几乎感觉不出是人类的身体。 后者似乎意识到什么，半边嘴角微微翘起，冲付前露出一个不太协调的笑容。 【任务完成，编号2-103收容成功】 眼前的景物迅速消散，付前再次回到了仓库，悠然听起了任务总结。 【评价：渎神者】 【恶兆消散，危机隐藏。 神秘的存在需要借助于律法之力才能现身于世间，响应律法之种者即为恶兆。 作为不可思议的力量，律法在献祭的滋养下成长，当然，即便是幼小的它，依然拥有极高位格的力量，庇佑自己的成长之路。 可惜的是，当这些路被全部切断的时候，律法之种已经没有时间等待。 最终它不得不孤注一掷，透支形态与恶兆深度结合，但即便如此，依旧倒在卑鄙的欺骗之下。 恭喜你成功化不可能为可能，拯救了一个古老的城镇。 虽然你的杀戮手段过分惊世骇俗，但执阎者苏糕恐吓了在场的所有人并独自撰写了事故报告，你并没有受到太多关注。】 【击杀：无】 【特殊击杀：恶兆（水银律法形态）】 【奖励：san值+20；灵感+5】 【特殊击杀奖励：律令残渣】 【当前san值60，当前灵感26】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san值总算回来了一点！ 律令残渣，这是什么东西？ 付前盘点着自己此行的收获，迅速翻到奖励这一块。 【律令残渣：技能，编织律法的花纹熔铸而成的残渣，蕴含着特殊的力量形式残留，激活后可以让律法的辉耀在你身上重现】 【混乱的残渣，力量微弱到几乎只剩视觉效果】 律法？ 看到前面付前还精神一振，很自然的想到了那满地飞的人头。 可后面这句……你是在逗我？ 意思是这技能现在只剩个视觉特效？开启了可以让自己看起来高大上？ 付前眉头紧皱，试着激活了技能。 一道微不可查的金色花纹一闪而逝。 这只算视觉效果跟黄元昌身上那个都差得太远吧？ 虽然刚才闪了一丝金色，但是人家那可是亮得快刺瞎人眼的。 不愧是残渣啊！ 莫非是因为最后下手太狠，打得太碎了？ 果然慈悲为怀是有道理的。 算了，废物技能就废物技能吧，今天的收获已经不错了。 付前一向是个很看得开的人，人家自己名字就带个渣的，你还能苛求什么？ 【当前权限已提升】 查看完奖励，付前正准备下班休息，没想到又有道没见过的提示出现。 权限提升？应该是仓库的权限。 这是升职加薪了？ 【现在你可以随时查看所有已同步物品】 所有已同步物品，莫非是自己之前收容过的那些？ 付前想了想，没有急着摘下工作证，而是沿着货架一路前行。 之前他已经查看过，货架上每一个银白色盒子上都有编号，格式跟收容时遇到的是一样的。 只不过这些盒子全部密封的严严实实，根本无法打开。 恶兆必须死编号是多少来着？ 付前回忆着之前的内容，很快找到了编号为【2-103】的盒子。 看着没有一丝缝隙的银白色方盒，付前想了想，试着把手放了上去。 无声无息间，方盒盖子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付前第一次见到了恶兆必须死的真容。 盒子里是一块陨石模样的不规则石板，外形看上去像个微型石碑。 石板上到处是高温熔化的痕迹，边缘青苔一样爬满了玄奥的花纹， 这是…… 付前凑近了看，发现石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有深有浅，大部分已经糊掉，只有最下面一部分还算清晰。 “神秘猎手付前出现在餐厅中，搜寻恶兆的痕迹。” “与此同时，吕兴画在妻子耿月脖子上的符咒出了意外，某一处小小的隐患导致它提前发动了，耿月没有等来她的情人就直接死亡，这吸引了路过执夜人的注意。” …… “即便是看到了发生在眼前的凶杀案，付前依旧没有任何迟疑，而是选择直接离开了餐厅，执夜人晚了一步，没有来得及拦住他。” “藏身于黄氏庄园的黄元昌，突然无法克制内心的杀戮冲动，决定将计划提前。” “黄浩信与他年轻的情人睡得很熟，对于潜入的黄元昌没有任何防备。” …… “付前直接赶往了黄氏庄园，但是他还是晚来一步，刚好与提前离开的黄元昌错过。” “因为来历神秘，黄氏族人不会相信付前的话，而黄浩信的住所十分偏僻，佣人们通常需要很久才能注意到这边发生的血案。” …… “付前展现出了极度的不友好，硬闯进黄氏庄园并直奔黄浩信的住所，发现了尸体。” “好在守卫们非常尽职，没有耽误一点时间拉响警报，刚刚发现尸体的付前被黄氏族人包围，这势必耽误他追捕的进程。” …… “付前居然没有试图解释，而是选择变形成黄元昌的模样。可惜因为只见过照片，他的变形并不完美。” “难以置信，付前随手戴到脸上的粗劣面具，居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黄氏族人完全没有怀疑下面的脸是假的，为了躲避这个疯子的威胁，决定把所有族人撤回庄园。” “虽然并不确定，黄乐基还是选择了把付前当做恶兆上报给执夜人，希望借助于后者的力量消灭他。” “执阎者苏糕刚巧在附近活动，第一时间就接到了黄氏的通知。” “付前逃跑的时候并不小心，很快就被苏糕找到了踪迹，她赶到时刚好目睹了付前行凶的一幕。” “难以置信，苏糕对付前表现出了根本不合常理的信任，并完全按照他的吩咐去做，黄元昌的活动空间被大大压缩了。” “黄元昌感知到危险，放弃前往……黄元昌感知到危险，放弃前往……黄元昌感知到危险，前往……并成功杀死吕兴……” “除了戒备森严的黄氏庄园，西原城所有的超凡者被集中到了执夜人基地，献祭还未完成，黄元昌虽然竭力忍耐，但他内心的杀戮欲望还是无法克制。” …… “面对绝境，黄元昌体内的律法之种被迫降级成型。” 一串细密玄奥的水银色花纹。 “不过没关系，只要献祭足够的超凡者，律法依旧有重新熔铸的希望。” “黄元昌获得了水银级律法的庇护，靠近他五米范围的生灵，都将被处以斩首。” …… “不敢相信，付前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找到了律法的漏洞。” “黄元昌死亡，他脑中的律法彻底破碎消散，失去成型可能。” 一连串充满混乱气息的金色花纹，下面石块上布满了裂痕。 “黄金律法‘生灵可直视神明’凝结失败。” 第七十六章 微笑 果然有猫腻！ 一口气把石碑上的东西看完，付前长出了一口气。 就说耿月反复死去活来很有蹊跷。 果然背后有神秘存在左右，大概率就是自己看到的那棵树。 很多疑点这下算是完全的说得通了。 现在想来，第一次耿月死亡是为了分散自己注意力，让自己怀疑到吕兴身上。 第二次，在自己已经怀疑黄元昌的情况下，耿月却反其道而行之没有死，这个异状成功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反而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黄元昌，再次在吕兴身上浪费了时间。 第三次，在自己已经完全确认黄元昌就是恶兆的情况下，耿月却又死了，这次的目的并不是迷惑自己，而是想要吸引陆峻二人的注意力，自己只要犹豫半秒钟，就会被执夜人困在餐厅里，想走很大概率跟执夜人起冲突。 还有后面这一步步，可谓处心积虑算计自己。 那棵树果然位阶高的很，这种开图程度堪称全知了，幸亏还不至于全能，只能在合理的范围内施加干扰。 黄元昌果然是个傀儡，知道的只是很少的一点。 这应该才是命定之死的真正形态，黄元昌所谓的能够看到死亡规避危险，事实上全是这位在背后安排。 而它所有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黄元昌脑袋里的律法之种成型，成为所谓的黄金律法。 生灵可直视神明！ 从内容上看，这条黄金律法的具体效果应该是打破某种界限，让一定范围内的人可以直接看到那棵树的本体。 这棵树应该一直在做类似的努力，选择合适的人成为恶兆。 现在想想，按照吕兴的描述，他的梦境和能力来源其实也很有些奇怪，说不定跟这位也有关系。 只不过吕兴不太上道，没有黄元昌这么积极。 很可惜，不管你是什么高位存在，任务人加无限读档的威力，是你无法想象的！ 付前哼了一声，内心为自己默默鼓掌十秒钟。 嘚瑟完毕，付前把东西放了回去，银白盒子很快再次合上。 【本日工作已完成，感谢你的努力】 【现在可以离开仓库，明天见】 付前摘下了工作证，眼前画面迅速破碎，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家。 莫名跟一位神明级的存在打了个对局，今天的工作量真不算小。 当然了，收获也是满满。 暴徒的完美消化让自己正式晋升四阶，现在算是真正站在了中阶超凡者的顶端了。 付前自信现在就算是跟李惟玄正面对抗，他也不会落下风。 虽然最后的奖励可能有点寒酸，不过无伤大雅。 试着活动了下腿脚，前所未有的爆炸力量体内涌动。 付前想了想，没有选择休息，而是直接出门到路边拦了辆车。 有一件事他急着去做。 “到了，18块！” 十几分钟后，车停在了一条十分热闹的街上。 有日子没过来了！ 付前从车上下来，看着周围的年轻男女，心中一阵感慨。 这边是临城颇为知名的一条街道，因为处于附近几所大学的中间，一直是热闹非常。 不过作为本地人，他也就是上大学那会儿来得勤一些，毕业之后就很少过来了。 当然付前来这不是追忆青春的，左右看看，他很快找到了一个名叫望江阁的招牌，迈步走了进去。 没错他是来吃饭的。 刚才任务中，连续三次美食当前成功勾起了他的胃口。 尤其是最后两次基本只有吃一口的机会，实在是意犹未尽。 望江阁是这条街上最出名的一家店，以物美价高出名，别名“忘床阁”。 之所以有这样的美誉，是因为据说不论男女，但凡哪个人在朋友圈分享在这里吃东西的照片，晚上大概率是夜不归宿的。 当然这样的遭遇付前是没有的，作为一个性格“恶劣”，年龄也比同学小好几岁的人，大部分大学喜闻乐见的活动他都不怎么参与。 今天是工作日，时间又早得很，店里食客并不多。 付前一进门，面容姣好的服务员就迎了上来。 “先生一个人吗？” “两个。” 付前不动声色的回答。 倒不是故意说谎，来的路上付前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胃口，已经决定吃两人份的量。 这会儿这么说，待会儿就不用多费唇舌了。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付前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条街后面就是横穿临城的弥江，不算太大，但胜在树绿水缓，风景不错。 这种店上菜都不快，付前也不客气，第一道菜上来，就毫不犹豫的夹了一块开吃。 直接开吃？这是被女生放鸽子了？ 看到付前的举动，一直关注这边的服务员忍不住有些吃惊。 虽然付前衣着普通，但附近就是大学城，节衣缩食请女朋友过来奢侈一顿的并不罕见，服务员也早就见多识广了。 这位点了双人餐自己直接开吃，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 服务员异样的目光，付前自然是感觉得到，但完全不在意。 事实上要是他在意形象这东西，就不会信口胡扯了。 只要不来打扰自己，想象力是个人的自由。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付前以从容而高效的姿态，迅速消灭着道道美食。 最终，付前心满意足的把盘子一推，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招呼服务员过来买单。 “您好！” 看到他的手势，服务员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多少钱？” 付前皱了皱眉头，这服务员的微笑固然甜美，但是莫名有点怪怪的。 “您好！” 听到他的问题，服务员更上前一步，脸上的微笑越发纯净没有杂质，却依旧没有告诉他价格。 不对劲儿！ 付前眉头一皱，迅速抬起头扫视一圈。 下一刻他惊讶的发现，整个餐厅的人，不管是服务员还是食客，甚至是透明厨房里的厨师，这会儿都在看着自己，脸上全是一模一样的笑容。 纯洁灿烂如同圣徒。 …… 付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迅速查看了一下自己新获得的技能。 律令残渣，好像一直没关！ 第七十七章 不要钱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付前看着面前的服务员。 标准的瓜子脸，贝齿翘鼻，长发挽在头上，修长白皙的脖子上扎着丝巾。 即便是统一的绛红色制服，依旧凹凸有致，难掩秀色。 只是刚才还妩媚灵动的眼眸，这会儿却是目光迷离，如醉如痴。 律令残渣那个技能造成的？ 刚才自己在仓库里开启之后，因为毫无效果，确实忘了主动关掉。 可到这种程度未免也有点夸张了，群体降智光环？ 这服务员的状态甚至跟直视那棵树的那帮人有点像。 一抬头被满屋子的笑脸盯着的感觉着实有点诡异。 可自己刚才坐车过来的时候，司机似乎没什么反应。 时间！ 付前很快想到一点，自己在出租车上总共也就待了十分钟多一点，这会儿吃饭已经是一个小时多。 看来这东西要想发挥效果需要足够的时间，短期接触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叫什么名字？” 付前盯着服务员的脸，换了一个问题。 “裴烟青。” 服务员下意识的回答。 “很好裴烟青，我刚才吃饭要多少钱？” 付前叫着她的名字，慢慢的又问了一遍。 “多少钱？” 裴烟青语气木然的重复了一遍，接着喃喃自语。 “您……不用钱！” 果然神智已经受到影响了。 吃饭可以不给钱？看来律令残渣可以改名白吃光环了。 微不可查的金色花纹在身上一闪，付前果断关闭了技能。 再次抬头观察服务员的反应。 意想不到的是，裴烟青先是愣了一下，不仅没有清醒过来，甚至眼神迷离之上又多了几分茫然。 跟付前对视数秒后，后者脸颊上都泛上了一抹激动的潮红。 “您好！” 裴烟青上前一步，几乎快贴到付前身上，身体微微颤抖，弯下腰似乎想亲付前桌子上的手。 “等一下。” 付前一把抓住裴烟青的胳膊，控制住不让她近身，接着环视了一周。 裴烟青的言语举动居然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餐厅里其他人依旧面带微笑的望着这边。 好在没有人再凑上前，脸上的表情也稍微收敛了一些。 离得最远的人，已经机械性的在往嘴里填东西，但是始终放不进嘴里。 看来其他人受影响程度没这么高，果然是距离越近影响越大。 裴烟青刚才关注自己比较多，也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 总之最大受害者就是这位了！ “您好……” 裴烟青自然不可能对抗付前的魔爪，在他的控制下动弹不得。 但眼睛看到付前抓着她的手，她的笑容却是有增无减，越发灿烂，虽然徒劳，依旧挣扎着往前凑。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看这里！” 付前拍了拍裴烟青，让她看自己左手。 与此同时，中指上面清澈梦境戒指发动。 星河流转，无形帷幕扩展开来，把整个餐厅笼罩在里面。 第二次使用了，感觉还是很奇妙。 一把接住裴烟青往下滑的身体，付前把她扶到一边的座位上坐下。 无论如何，先让这位冷静下来。 这会儿整个餐厅的人都跟她一样，瞬间入梦。 而作为梦境的发动者，付前发现自己处于相当特殊的状态。 他的意识身处现实世界，但只要通过简单地自我催眠，就可以加入这个梦境。 付前靠后坐好，选择了自我催眠。 刹那间，像是穿透一层水膜，餐厅再一次动了起来。 裴烟青依然站在了自己座位旁，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其他人行动呆滞的开始吃东西。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身处梦境，还真的挺难分辨。 “多少钱？” 付前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裴烟青，试着问了一句。 “您好！” 裴烟青一脸迷醉。 “不要钱的。” 不太妙啊还没回过神来？ 这位该不会已经神智崩坏了吧？ 付前莫名想起西原城众人仰望天空的一幕。 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没结束。 恢复自由的裴烟青下一刻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太阳，发出心荡神驰的声音。 “您好。” “就像星辰一样灿烂，照耀我的身心……” 她的脸上满是迷乱的表情，甚至五官都变得圣洁剔透。 更夸张的，身上衣服居然开始一点点变透明。 还有这种事情！ 没想到在梦境里，这妹子强烈的情绪，居然能引发这样的变化。 眼见制服迅速情趣化，付前干脆利落的一记手刀切在裴烟青的后颈上，直接让她倒了下去。 这次动作比较大，餐厅内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 “她工作太累晕倒了。” 付前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 眼神呆滞的人群对这个解释没有任何质疑，再次低下头去继续自己的事情。 呼！ 再次确认了一下剩下的人影响在慢慢消除，付前迅速脱离梦境。 裴烟青正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付前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提起来出了门，并在出门前的一瞬间结束了梦境。 这怎么搞？ 完全没想到吃个饭都能惹出这样的事情，果然宅家保平安吗？ 付前皱眉看着裴烟青。 虽然不是有意，但事情毕竟因自己而起，误伤群众不可能丢下不管。 没想到那白吃光环这么夸张。 现在看来，介绍里“力量微弱到几乎只剩视觉效果”这句话，很可能是针对超凡者而言的。 对于普通民众，还是有点降维打击了。 考虑到普通人体质孱弱，目前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看看休息一会儿能不能有所改善。 休息的话，这妹子大概率还是个学生，被陌生男子带去酒店，影响怕是不好。 付前伸手拦了辆车，选择直接把人带回家。 好在正值中午，小区绝大多数大爷大妈们都回去吃饭了，还不至于引起轰动。 即便如此，付前扶着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是招来了不少警觉的目光。 尤其出于为裴烟青隐私考虑，付前还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她脸上。 “小前啊！” 围观群众中终于有大妈忍不住了。 “这女孩子是谁？不舒服吗？” “我的粉丝。” 付前一脸纯真。 “见到我太激动晕倒了。” 第七十八章 裴烟青 大妈愈发异样的眼神中，付前把人一路提回了家，小心放在了沙发上。 该怎么处理呢？ 看着沙发上昏迷不醒的裴烟青，付前皱着眉头。 这位要是真的神智被洗得干干净净，自己这岂不是精神层面的杀人行为？ 可怎么救人，目前自己针对这方面的手段真的不多。 拿暴君之拳抽两鞭子以毒攻毒？大概率雪上加霜不说，这位的小身板肯定是扛不住。 将错就错，再用白痴光环照上几个小时，让她变成彻底的迷妹，然后下个命令让她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这种只在理论上存在的套娃行为更加不可取，何况本质上还是掩耳盗铃，不是自己的风格。 付前一向认为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这是他做事的基本原则。 用他自己的话描述一下就是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如果真把这妹子搞得神智崩坏了，不管难度如何肯定要想办法的。 足足睡了两个小时，裴烟青身子抽动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要醒了。 付前一言不发，默默观察着这位的反应。 只见裴烟青睫毛颤动，先是迷迷糊糊睁开眼，接着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发现是陌生的环境后皱起了眉头。 有变化！ 眼见这位眼里多了那么一丝灵动，付前松了口气，有救就行。 下一刻，他动了动手上戒指。 清澈梦境再次开启，把两人包裹了进去。 “姓名？” “裴烟青。” “年龄。” “21岁。” “住哪里？” “临大学生公寓9号207……等一下你是谁？” 果然是学生！ 付前一脸欣慰的看着学会反问的裴烟青。 这孩子应该是救回来了。 “你可以叫我星辰。” 想起这位刚才的台词，付前随口扯了一句。 星辰…… 裴烟青下意识的重复，似乎想起来什么。 愣愣的看着付前几秒后，目光再度开始涣散。 还是没完全好啊！ 付前吓了一跳，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居然险些把人再绕进去。 看来一些精神上的印记依旧没有完全消除，有些词不能随便提。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相信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影响会逐步消除的。 付前打了个响指吸引裴烟青的注意力，阻止了她再次迷糊。 “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慢慢回过神的裴烟青再次想起了自己的问题。 问得好！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好解释。 好在自己已经打定主意把一切推到做梦上。 “天上怎么有飞碟？” 付前突然喊了一句，伸手指向窗外。 飞碟…… 裴烟青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付前小心的控制力道，又一掌敲在她脖子上。 还没完全清醒的裴烟青，再次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付前这次学乖了，直接叫了辆车让开到楼下，把人扶了上去。 “兄弟，女朋友不舒服啊？” 司机大叔看着人事不省的裴烟青，忍不住问道。 “只是我的粉丝。” 付前淡淡的道。 粉丝…… 没想到的是，司机大叔闻言后反而露出一个更加意味深长的笑容。 “明白明白，粉丝身体不舒服，你帮忙治疗是吗？”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眼见不知道想到哪里去的司机大叔，付前哼了一声。 下一刻一股冰冷的萧杀之气充斥了整个车厢。 司机一个哆嗦，莫名觉得呼吸不畅，再也不敢调笑，全程一言不发的直奔目的地。 说起来裴烟青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太适合被人看到。 吓唬了司机一下后，付前也意识到这确实是个问题。 在外面还好，到了学校，穿着打工的制服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回来，就算解释为工作中晕倒，想不引人非议依旧是很难的。 目的地很快到了，把扶着裴烟青下车，付前想了想，掏出手机给秦大少打了个电话。 “找我什么事？” 那边的秦大少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不自然，看来之前黑裙事件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还有眼前这位。 自己一个大好青年，怎么莫名成了祸乱之源了啊！ 付前一阵感慨。 “谭滢的电话给我一个。” “谭滢？” 秦明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声音变得支支吾吾。 “……那丫头最近对你可能有些意见，你确定要找她？” “嗯哼，有事找她帮忙。” 没错，付前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居然没什么人可以帮这个忙。 如果没记错的话，临大的美院也在这个校区，就见过一面的谭滢反而是最合适的人。 “好吧。” 秦明泽明显正忙着，不再多说直接把谭滢的联系方式发了过来。 按照上面的号码拨过去。足足响了四声才有人接起来，那边传来谭滢疑惑的声音。 “你哪位？” “付前，不久前咱们刚刚深入探讨过艺术。” …… “有个你们学校的女生晕倒了，你能帮忙把人送回宿舍吗？” “晕倒，女生？” 谭滢那边终于出声，语带惊恐。 “你给人弄晕的？” 还真是我弄晕的，虽然不是你想的那种方式。 付前心中暗道。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自己毫无节操无所谓，人家女生可不行。 “你把我当什么了，勤工俭学累倒了，刚好被我撞上而已。” “……好吧你等着！” 挂掉电话没多久，就看到谭滢的红色跑车穿过校门开过来，然后在付前面前刷的停下。 看到付前旁边的裴烟青，谭滢眼都直了。 “你知道她是谁？” “据说叫裴烟青，怎么了她很出名？” “临大不知道她的人可少。” 谭滢哼了一声，来回打量了几遍，一脸狐疑。 “你没对她做什么吧？” “我对一个女生做了什么，然后带来找你？” 付前揉了揉脑袋反问道。 呃！ 谭滢想了想，这逻辑确实有些荒谬了，也就不再纠结，当即帮着把人扶了上去。 随着谭滢的座驾远去，这次麻烦总归告一段落。 到时候裴烟青在宿舍里醒来，脑子里的剧情基本就是自己上班的时候晕倒了，被好心人和同学帮着送了回来，中间夹杂着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 总算搞定，还是宅家里简单啊！ 付前深深感慨。 第七十九章 白塔之王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直到第二天进入仓库的时候，付前还忍不住有点感叹。 谁能想到，一个名字干脆叫残渣的技能，居然能直接把人洗脑到那种程度。 感觉上再晚一步，那妹子就要对着自己唱《我的太阳》了。 普通人现在在自己面前有些过于脆弱了。 后面跟秦大少他们打交道要小心点才行。 相比之下，反倒是任务里的世界比较能放得开手脚。 难不成自己以后只能到那边旅游了？ 【警告，泄漏事故】 【名称：权杖，代号：2-088】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088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又是个2级！ 泄露的提醒毫不意外，但编号让付前果断联想到之前的经历。 2级的事故一般就不是那么好处理了。 就不能来个3级的，让人放松下度个假吗？ 感慨中，眼前画面迅速模糊。 【正在进入2-088收容场景】 【……2%…4%…10%…28%…82%…100%，加载完成】 【这是一个让无数人神往的所在，纸醉金迷，肆意放纵之所。 自由无拘中，回归兽性与觐见神性同在，然而规则之外的角落往往要依靠更严苛的规则才能存在。】 【技能：空气子弹、内脏暴击、猫学派、盛宴（锁定）、律令残渣】 【武器：暴君之拳】 【收容达成条件：消灭白塔之王】 【当前san值59，当前灵感26】 一串串说明文字结束，付前恢复了感知，然后眼前就是一亮。 阳光沙滩，碧水蓝天，和煦的暖风阵阵吹拂。 好像是个海岛？ 这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吗，真的开了个休闲副本？ 付前低头看了看身上，短裤沙滩鞋，领口还挂着副墨镜，完全一副海边度假的装扮。 “先生您的饮料来了。” 软糯诱人的呼声响起，付前回过头，发现一位穿成魅魔模样的美女服务生正端着盘子递过来。 蓝紫色头发，精致的同色眼影，简谱到夸张的衣服勾勒着更加夸张的曲线，头顶还有弯弯的两只小角。 专业！ 付前称赞一句，从魅魔服务生手里接过玻璃杯，里面是一杯血红的液体。 此时一道阴影笼罩过来，付前抬起头，看到了上方缓缓漂过的飞艇。 欢迎来到戒指群岛！ 一行火红的字体涂在凸起的艇身上。 这行字的后面，是一个三层的塔型标志。 这地方叫戒指群岛吗？话说这标志看着有点眼熟！ 付前想起来什么，回过头往海里看了看。 果然，碧水蓝天之中，距离这边不到一海里的岛上，正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白塔，形状跟这个很有些神似。 没记错的话这次的任务是消灭白塔之王。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目标应该就在那没跑了吧？ 这比上次找那个恶兆可简单多了。 果然是休闲副本吗？ 不过这个还要确认一下。 “嗨，美女！” 付前冲那位魅魔服务生挥了挥手。 “你知道白塔之王是谁吗？” …… 听到付前的召唤，魅魔一步三摆的扭过来，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捂嘴吃吃笑了起来。 “白塔之王，不就是先生您吗？” …… 这下轮到付前惊了。 原来这任务比想象中还简单吗，晒会儿太阳然后来个自断经脉是不是就直接完成任务了？ “虽然今天沙滩上这么多人，都是为了晚上的比赛来的！” “但偷偷告诉您……” 魅魔女继续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 “所有这么多人里面，我最看好您哦，因为……” 她舔了舔嘴唇。 “您看起来最可口！” “晚上加油哦！您一定会成为白塔之王的！” 见付前神色有点诧异，魅魔女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往海里指了指。 “您该不会是想问那个塔的主人吧？” “白塔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白金廷，很少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哦。 虽然他平时深居简出很少露面，不过晚上您肯定可以见到他。” 魅魔女说完，目光又在付前身上流连好久，抛了个媚眼就离开了。 不仅如此，她还刻意在旁边转身，让付前好好欣赏了一遍她夸张的曲线。 以及异常醒目的，背后肩胛位置那里，两只小巧的暗红色肉翼。 那东西好像不是装饰品啊！ 付前吸了口气。 那两只翅膀根部深深扎入皮肤之下，仔细看背部甚至还有淡淡的疤痕。 如果这是cosy的话，那只能说太拼了。 正想着，魅魔女轻巧的向前一跳，那两只小巧翅膀瞬间伸展成一米左右的蝠翼，扇动中轻松滑翔出十几米。 居然真的是真的！ 这东西应该是通过手术装上去的，不知道来源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人类。 有点疯狂！不愧为肆意放纵之所。 付前对刚才的介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感慨完毕，付前想起来刚才魅魔女提到的事情。 按她的说法，自己还报名参加了一个比赛，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而赢的人会获得白塔之王的称号？ 然后现在沙滩上这些，都是今天晚上的对手？ 付前往四周看了看，人数可真是不少。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共同的特点是身上基本都能看到锻炼的痕迹，似乎很是能打——相对于普通人而言。 毕竟有些人感觉连超凡者都不是，充其量就是个比较强壮的普通人而已。 这比赛要是不分级，那绝对是真正的大乱斗了。 另外这些人身上都比较正常，全部没有魅魔女那样的手术痕迹。 “看什么看！” 正思索间，付前的打量很快引起了反应。 某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直接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这边，面容狰狞。 一身腱子肉，锻炼得极具压迫力的体型散发出草履虫级别的恐怖杀气。 付前理都没理他，在全身上下唯一的口袋里摸了摸，不出意外的摸出了一张房卡，对了对图案，确认自己就住在沙滩后面的酒店里。 “说你呢小白脸！” 付前对待空气一样的态度，明显让怒汉更加火冒三丈。 狠狠肯定了付前的颜值后，这位充分发挥了能动手绝不逼逼的优良品德，果断动手。 一道黑影跨越十几米的距离，标枪般飞了过来。 第八十章 白塔之王（二） 这年头人火气都这么大吗？ 付前轻松闪过了攻击，低头看了看。 壮汉扔过来的东西居然是深深扎到了沙子里，只留个尾巴在那。 力气倒是不小。 这样的力道，就算是个低阶超凡者，直接命中要害也足以致命了。 很好…… 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付前倒踩瞬步，眨眼间跨越十几米的距离。 怒汉兄惊恐的表情都没来得及做出来，就被付前一把探出，捏在了喉咙上。 死亡的恐惧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住手！” 就在这时有人高声制止，两个穿着特殊制服的角色赶了过来。 “打架不行吗？” 付前手上没松，眨了眨眼。 “打架行，甚至杀人都可以！” 两位制服老兄板着脸解释。 “但严禁弄脏沙滩，违者罚款。” 嗯？ 付前低头看了看。 一股温热的液体正顺着猛男兄的裤管往下流，被脚下的白色细沙迅速吸收。 怪不得刚才就听到有声音。 杀掉这货还是很简单的，只需要轻轻一捏就好。 不过人体有百分之七十的水，想保持完全不弄脏还真的有点难度，加上他要是挂了，地上这滩找不到责任人说不定要自己交钱。 想到这里，把猛男兄往两人怀里一丢。 谁污染谁治理。 两位安保人员反应迅捷，直接一左一右把人架起来。 猛男兄此时已经面如死灰。 看来等待他的将是巨额罚款。 按照房卡上的信息，付前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颇为豪华，各式设备一应俱全，付前迅速连上网络，搜索戒指群岛的信息。 这地方居然是真的没人管。 戒指群岛的名气之大，随便一搜都是各种介绍分析。 而从资料上看，这里确实是特殊地方。 整个戒指群岛由七个岛组成，螺旋排列成戒指形状，最中间的位置就是有白塔的那座岛。 据说这里原本只是有几块露出海面的石头，一天某个钱多没处花的财团看中了这里，花费巨资填海造陆，生生造出来这么个地方。 因为位于三不管地带，几乎不受任何地方法律钳制，各种传统行业在岛上都兴盛非常。 只用了短短不到五年时间，就名声大噪，成为全世界家喻户晓的奢靡之所，甚至该财团都直接改名白塔公司。 当然全世界这种法外之地不算少，戒指群岛之所以特殊，在于白塔公司凭空造出这个岛之后，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与执夜人签署了特别协议。 通过这个协议，它在超凡领域获得了相当程度的豁免权，这才是它兴盛的真正基础。 按照目前了解到的资料，执夜人对一些涉及超凡力量的敏感行为容忍度是很低的。 管你是什么财团家族，触碰红线一概没用，一些乱七八糟的研究所也是见一个捣毁一个。 于是戒指群岛迅速成为奇葩汇流之地，各种外面找不到，或者混不下去的人才通通跑到这里来，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当然了，为了避免成为超凡者罪犯的避风港，它们还是要按照协议配合执夜人转交被通缉者。 除此之外，在外面被明令禁止的各种行为，人体改造，禁忌研究，在这里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接肢。 顾名思义，就是把一些超凡生物的肢体利用特殊技术与人体相接，变相获得一些原本的能力。 听起来略显变态，但是依然有人趋之若鹜，尤其是一些原本跟超凡力量无缘的人。 当然了，效果肯定要打些折扣的。 至于像魅魔女那种cosy走火入魔的，在这里也能找到不少。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戒指群岛也被成为接肢群岛。 真是个变态地方！ 想进入一般有两个办法。 花钱或收到邀请函。 花钱自不必说，价格相当天文，光数后面的零都要花好久。 邀请函的话，其中一个获取方式，就是报名参加传说中的白塔之王比赛。 任何人只要报名，不仅能获得一次免费进入的机会，在比赛中只要不是认输退场，无论输赢，都可以获得永久的通行证。 沙滩上那些老兄们无疑都是这么来的。 至于如果获得优胜，那么奖励更是夸张，据说排名靠前的人都会获得一次免费的接肢机会。 有点慷慨，不过这里面怕是有个陷阱。 不得以认输退场，那么就是打到死了。 考虑到参赛人员的鱼龙混杂程度，估计相当一部分人都会死在擂台上。 免费的东西往往是最贵的。 当然不排除有些人临死前过来放纵一把博博运气。 从资料上看，这个白塔公司实力堪称雄厚。 起码在海上生造出这么个人间奇葩来就需要相当的财力。 几乎也是因为接肢技术的存在，让它短短几十年间成长为颇有影响力的财团。 他的创始人白金廷，应该就是自己此行的目标了。 按照资料上说，他极少离开群岛，基本上所有时间都在自己的白塔里度过。 这对自己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感觉上这次的任务可以不用急了。 当然似乎急也急不来，因为单从明面上看，这地方就有不止一位四阶超凡在这养老，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位半神坐镇。 高阶超凡即为半神，也就是至少三阶及以上。 恰好这里人杰地灵，风景优美，度假胜地。 就当度假了。 徐徐图之。 在几乎所有资料的最下方，都附着一个白塔法典长长的文件。 里面详尽的列举了各种禁止行为，差不多有近千条。 左右无事，付前作为一个阅读爱好者，居然一字不漏的看完了。 并果然从中找到了禁止弄脏沙滩的规定。 如果有人认为近千条规定，束缚实在太多，未免就想多了。 付钱看完之后，得出来一个结论。 这些条款里，绝大多数只要符合人渣标准，然后实力够强，基本问题就不大。 当然最重要的，付前从头翻到尾，确认里面没有“不得杀死白金廷”这一条。 把这些条款看完，大概制定好了执行策略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很快就有人来敲门，提醒比赛很快开始。 “带上你的号牌，跟我们走。” 很快，白塔已经赫然在望。 大门缓缓打开，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第八十一章 白塔之王（三） 这群人是吃了耗子药吗！ 看着白塔内的场景，付前一阵感慨。 豁然开朗的空间里，翻滚的声浪一阵盖过一阵。 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欢呼尖叫声混杂。 有些干脆就是无意义的吼叫，听着宛如魔性的叫驴。 所有这一切回荡在一起，让人莫名想起某个叫做群蜂飞舞的曲子，忍不住耳洞发痒。 这幢建筑从内部看起来比外面更加宏伟，建筑风格却是不敢恭维。 巨大的空间以及螺旋高耸的白色立柱，让人恍然间置身某高度不可思议的大教堂。 然而空间底部，却是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场地，周围密密麻麻蜂巢一样的看台。 与此同时，平台上方各种光怪陆离的显示屏，再往上混乱的灯光条带，却又分明的告诉别人自己正置身于信息时代。 这就是传说中的宇宙无敌白塔竞技场？ 只能说充分体现了建造者的不差钱以及品位的糟糕。 那种浓浓的违和感，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一尊戴着蓝牙耳机的阎王正抚弄着手里的回旋镖。 “您好请走这边。” 一位褐发白袍，打扮的跟古希腊祭司一样的年轻女人走了上来，适时打断了付前的感慨，并以无可挑剔的笑容提醒他从旁边的通道进入内部。 付前往四周看了看，果然每个参赛“斗士”身边都站了这么一位。 按照往年的数据，参加比赛的人数可是相当夸张，难为他们找这么多黄泉引路人了。 可以想象的是，其中很大一部分女祭司的工作很快就会结束。 穿越长长的甬道，两人很快来到一间准备室一样的地方。 “您可以任选一件趁手的兵器！” 女祭司把付前领到靠近墙边的武器架前，指着上面说道。 “用什么都行吗？” 付前看了看，武器种类相当丰富，从最通用的刀剑枪到各种超乎想象的形状应有尽有。 最重要的是做工上乘，看上去质量都相当不错。 当然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特点——自己不会用。 没错，自从化身暴徒之后，自己还没来得及学习任何一类武器的用法，一直都是秉着无招胜有招的理念甩王八拳。 关键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付前暂时也不准备改变了。 “只要是上面有的都可以。” 女祭司回答道。 “另外自带的装备只要审核没问题都可以用。” “明白了。” 可谓相当人性化。 付前往周围看看，鉴于人数太多，这种准备室就不可能奢侈到一人一间了，现在这个准备室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三个人—— 一位明显精神有些紧张的小伙，一个金头发的年轻女人，还有——一个黑乎乎的铁罐头？ 付前看着最后那位选手，全套造型浮夸的黑色板甲，上面还有精致的蚀刻花纹。 覆面盔上两支尖尖的角，恍然间让人以为看到了黑骑士。 “这也可以？” 付前指了指。 “可以。” 女祭司高贵冷艳的点点头，顺带指了指房间另外一面的架子。 “事实上这里也有一些防具，您可以酌情挑选。” 付前看了看，各种形式的护具盾牌一路排到那头。 这位还是谦虚了，虽然没有黑骑士那么浮夸，但是基本各种制式都有了。 可惜我依旧没用，能伤到自己的攻击，根本不是几块铁皮能够消解的。 付前看了一圈，最终挑了一只白色面具戴在了脸上。 “好了。” 面具很轻，甚至都不是金属材质，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上次在黄家的半山庄园的时候，自己戴的就是这样一个面具。 其他都没什么用的情况下，倒不如用这个保持一下高手的神秘感。 付前的选择明显有点出乎女祭司的意料，愣了一会儿才再次调试出女神的微笑，贴心的介绍起当前的情况。 “因为人数众多，每次将有三个擂台同时进行，接下来只要在这里等待就好。” 付前点点头，听着外面潮水般的声浪，正在好奇那位白塔之王会以什么方式亮相的时候，外面的叫声突然停了。 下一刻，各种灯光瞬间聚焦在某一处，一台开放式电梯从空中缓缓降落。 呃！ 付前眼力已经今非昔比，瞬间就确认站在电梯里那位就是自己此行的目标，白塔之王白金廷。 跟看台上的妖魔鬼怪相比，这位还是相当正常的一个扮相的，没有多出几个脑袋。 问题是老爷子你都70多了吧？ 放开安全性什么的先不说，你这铁笼造型的电梯是认真的吗？ 灯光追踪中，白金廷的电梯缓缓到位，最终停在一个独立于其他看台的位置。 “欢迎来到戒指群岛！” 已经年逾七十的白金廷，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中气十足的开始致辞。 哗！ 嚎叫声瞬间增强了一倍。 “欢迎来到白塔竞技场……” 付前眯着眼，观察着周围。 这幢四不像的庞然大物里，有着严密的令人发指的安保。 除去各式各样的防卫手段，这里最大的定海神针，莫过于传说中的半神，有着风暴之灵之称的伊布。 据说这位五年前以68岁高龄荣登三阶，后因为喜欢海洋气候接受白塔集团邀约，成为了特别顾问，从此极少离开这里。 而按照资料上看，白金廷平时极少露面，一直躲在这样的严密保护之下。 唯有一年一度的“白塔之王”竞技场，他全程都会参加，最后更是会亲自为最终的优胜者颁奖。 理论上来说，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机会。 资料上明确说了这位并不是什么超凡者，一路杀成冠军，到时候趁着颁奖的机会一脚秒杀直接完成任务是个不错的计划。 到时候就算伊布出手也来不及了。 这次的任务没有时限。 先花点功夫把这个什么竞技场打完好了。 顺便也了解一下自己这位目标。 即便是一个无情的任务人，咱也是有原则的。 收罗一下罪名，消灭起来也名正言顺。 最后，付前莫名有种感觉，面前这位未必那么容易杀。 白金廷的致辞堪称冗长，最后甚至抢了主持人的活儿，把比赛规则都慢吞吞的宣读一遍。 这种浪费时间的可耻行为，成功让付前多了一丝杀心。 终于，随着白金廷心满意足的落座，主持人抢回了自己的话筒，宣布比赛开始。 第八十二章 白塔之王（四） 看到第一位对手的时候，付前恍然间还以为那位黑骑士换了个涂装。 居然同样是一位浑身甲胄的家伙！ 虽然看上去没有黑骑士那么浮夸，但依旧浑身雪亮武装到牙齿。 压根没有听裁判胡扯，付前饶有兴致的抬头观察着看台。 看台之上，堪称是戒指群岛的手艺展，各类造型琳琅满目。 三手四足，鳞皮长尾，各种挑战人想象力的构造让人叹为观止。 伴随着时不时响起嚎叫声，恍惚间像是来到了斗兽场。 只不过兽都跑看台上去了。 付前并不是个不懂包容的人，事实上他还颇为支持对身体的各种改造。 用他的话说，尊重个人让自己身体往完美方向发展的自由。 问题是看台上这些接肢群众们，造型实在是毫无美感。 幼儿园小朋友闭着眼捏的泥娃娃都比这看着顺眼。 古语有云，颜值就是战斗力，不好看的一定不厉害。 不管白塔公司的技术如何，品位实在是太差了。 相比之下，沙滩上那位魅魔女，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3、2、1，比赛开始。” 这会儿裁判终于宣布比赛开始，几乎是第一时间，对手就快步上前。 劲风呼啸中，一柄雪亮的大剑劈了过来。 甲胄保护之下，放弃防御，直接使用大剑类的武器秒杀对手，就算被反击也最多以伤换伤。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堪称合理的对策——前提是双方可以称得上是对手。 面对劈斩过来的寒光，付前不闪不避，一脚踏地。 炸雷般的声音中，尘土四溢，砖石纷飞。 看上去坚固无比的擂台，直接被这一脚跺出一个深坑。 狂暴的冲击之下，对手被整个炸飞出去，连人带剑拍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 …… 胳膊上伸出两条触须，顶端各是一只眼睛的裁判四只眼睛一起盯着地上的深坑，沉默良久才回过神来。 见付前没有任何兴趣上前补刀，终于无奈的宣布了对局结束。 付前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其他三位全都不在，四位女祭司几乎是齐刷刷的看过来表情略有些复杂。 在外面找了找，付前很快就发现那位精神小伙。 此刻他正站在其中一座擂台上，对手是一位奉行穿的越少防御越高的女性，动作间肉隐肉现。 因为技巧也以近身锁技为主，是以一打起来，整个场面堪称不堪入目。 看台上的观众却是很吃这一套，鬼哭狼嚎之中，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疯狂往擂台方向扔。 精神小伙明显不是超凡者，只不过看得出来经过了充分的训练。 身手灵活的你来我往，在对手的肉体攻势前眼神也勉强保持清明，最终艰难的赢下了这一局。 而对手力竭倒地之后，同样很有风度的没有追加补刀，惹得看台上嘘声一片。 回到休息室之后，这位终于难掩兴奋之情。 手足无措的接过女祭司递上的毛巾，还不忘警惕的看付前一眼。 大可不必！ 付前心中摇头。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忽悠来的，但真的不必把我当成潜在的对手。 很快另外两人也陆续回来，四人居然是全部撑到了下一轮。 这次没多久，精神小伙第一个被叫了出去。 很可惜这次他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他的对手是一个光头壮汉，浑身肌肉琼结，脸上遍布纵横交错的疤痕，看上去相当凶残。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这位明显是个超凡者。 几乎是上台的一瞬间，他拳头上就透出变得火焰一样炽热。 此情此景，精神小伙自知不是对手，但是又不想轻易认输。 于是打起十万分精神，盯着对手一举一动妄图缠斗一会儿。 然而他的对手完全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伴随着一道火光划过，小伙整个人被击飞出去，一直滚到擂台边缘才停下来。 他的整个上臂完全变形焦黑，人更是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这还是他反应迅捷，第一时间把胳膊架在身前的结果。 按照规定，这种直接失去意识的不算投降认输，也可以享受承诺的条件，也就是获得永久通行证。 这位说不定就是这么想的。 他的对手同样不屑于补刀，一拳之后直接站在原地，目光看着场上的裁判，等着他宣布结果。 然而后者却是迟迟没有动作，反而是盯着倒地的精神小伙。 5、4、3、2、1—— 五秒钟之后，小伙身上一震，一团黄白色火焰从他的胳膊上爆发，瞬间吞噬了整个身体，火球迅速把后者烧成了一团焦炭。 裁判此时才慢斯条理的宣布光头男获胜，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更热烈的欢呼，一本满足。 果然！ 付前摇摇头。 正所谓靠暴力拿不到的，靠道理也同样拿不到。 有些漏洞在那里，往往就是为了让你去钻的。 这位还是天真了。 付前往旁边看了看，精神小伙的女祭司面无表情，正熟练的收拾着东西，准备到时候跟他的骨灰一起寄回去。 此时付前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的第二场比赛已经到了。 不出意外的，登台之后付前看到了角落里精神小伙的焦痕。 看得出来清洁工已经很尽职尽责了，但是依旧铲不了那么干净。 此时他的第二位对手已经早早地上场，一脸挑衅的看着这边。 “3、2——” 裁判的倒计时还没数完，一道黑影夹着寒芒已经冲了上来，身体还如鬼魅般飘乎不定。 付前抬头看了裁判一眼，后者完全无动于衷。 原来如此，付前突然想起来戒指群岛的规则——法无禁止皆可为。 裁判确实会倒计时，倒是刚才宣读的规则里，并没有规定一定要倒计时结束才能动手。 面对气势汹汹冲来的对手，付前拧身、抬脚、蓄力。 轰！ 惊天动地的轰鸣中，半边擂台直接垮塌，比之前大了快十倍的深坑，出现在所有人眼里。 深坑里面，是两具失去了生命气息的身体。 如果没记错的话，规则里也没有说不能杀裁判。 两秒钟的沉寂之后，看台上响起了高潮一样的呼号。 第八十三章 白塔之王（五） 付前的暴力拆迁行为，成功激起了强烈反响。 歇斯底里的欢呼与尖叫中，作为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付前似乎体会到了这帮人的欢乐，冲着看台潇洒的挥手致意。 又是一阵肾上腺素超标的嘶吼，雨点般落下的礼物几乎快要把擂台上的大坑填平。 不得不说白塔的安保还是不错的，很快就有一支队伍赶到了擂台上，盯着地上的大坑脸都快滴出水来。 如果第一场的擂台属于修修补补还能用，这个基本只能推倒重建了。 不过不愧是肆意放纵之地，这支队伍把两具尸体从坑里捞上来之后，硬是一句话没说就撤了下去。 这一幕让付前对这地方的兴趣又多了一分。 从某个角度讲，这个堕落之地甚至比外面还要守规矩。 此时一个颤颤巍巍的裁判换上台来，站在离着八丈远的地方宣布获胜者。 付前下场的时候，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灯光更是一路追随他进入准备室，俨然已经是赛场的明星人物。 “欢迎……回来！” 手持毛巾等物品的女祭司，表情僵硬盯着付前的腿发呆，硬是不敢凑上前。 事实上不仅是她，旁边的那位金发女选手，同样正一脸凝重的盯着自己。 不得不说这位实力还是不错的。 看着盯着自己的金发女，付前给了个好评。 此女年纪不大，身穿一套利落的战斗服，金发碧眼，五官精致，雪白的肌肤跟同色衣服几乎快分不出界限。 虽然扮相娇弱，但这位跟精神小伙可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看气息妥妥的超凡者，甚至有个七阶的样子。 “薇尔。” 没想到的是，迎着付前的目光，金发女居然是主动凑上前来自报家门。 “付前。” 付前点点头。 “付先生，不得不说，你的实力强到让人绝望。” 金发女薇尔的笑容中多少带点无奈。 “过奖。” 付前看她一眼。 如此年轻的七阶，很难想象她是出于什么心态来参加这个。 接肢的奖励固然诱人，那也是针对普通人而言，真正的超凡者除非遇到瓶颈晋升无望，愿意做这种事情的不多。 更何况这种前途无量的角色。 白塔公司或许能拿出打动她的东西，但如果奖励太好超凡者太多，怎么会再有精神小伙这种普通人报名？ 要知道观赏性是由很多东西组成的，虐菜也是一种。 事实证明付前的眼光还是很准确的，金发女第二场遇到了同为超凡者的对手。 而她手持一长一短两把刺剑，几乎花了不到了两分钟就结束了战斗。 最后他的对手跪在地上，两腿上伤口累累，而她雪白的战斗服连点灰都没粘上。 漂亮的战斗，虽然因为局面不够火爆，激起的反响连自己的十分之一都没。 但从这位表现出的实力看，只要不遇上自己，大概率能挺到后面。 好吧当我没说！ 付前第三次站在擂台上的时候，看着对面的薇尔摇了摇头。 他可不相信有这种巧合。 这么多选手，目前表现最夸张的两人第三轮就遇上，这要不是黑幕才有鬼了！ 当然付前也不会无聊到去质疑分组问题，因为对他来说谁来都没有区别。 而且他早就想到了这帮人可能的答案—— 并没有规定说不能暗箱操作啊！ 薇尔同样一脸无奈，但似乎还想挣扎一下。 礼貌的鞠了个躬后，刺剑一前一后摆开架势，警惕的看着付前。 “开始！” 貌似因为付前在场，裁判这次连倒计时都不数了，直接宣布开始就跳到了角落里。 而随着他宣布开始，金发女发动了抢攻。 不得不说，这位实力相当不错，剑法甚至给人惊艳的感觉。 雪亮的刺剑在她手里化为点点寒光，一长一短相互掩护，招招不离要害。 跟很多人想的不同，虽然看起来纤细，事实上大部分刺剑分量都不轻，没练过的很难舞的起来。 面前这位明显就是在剑术上浸淫很久的那种类型。 精巧的动作和合理的发力方式，配合上超凡者的速度和力量，两柄刺剑在她手中几乎有一股无坚不摧的味道。 一左一右对身体的防护也是水泄不通。 相当堂堂正正的剑法。 付前心中暗暗点头。 这种真正的技术流选手并不多见，堪称一个难得的锻炼对象。 虽然走的是一力降十会路线，但自己对技术流永远怀着敬畏之心。 于是付前并没有选择靠实力碾压的打法，而是试着放慢了脚步，以相近的速度去应对。 而速度拉近的时候，才能体会这种技术流的恐怖。 一开始可谓险象环生，好几次几乎要被锋利的剑刃贯穿脑袋。 险之又险的避过后，付前迅速调整着身体，尝试不再纯粹依靠速度，而是力求以最合理的方式进行闪避。 很快暴徒对身体的绝佳控制力就体现出了效果，带着丝丝破空声的刺剑，再也无法靠近他的身体。 一分钟后，付前索性闭上眼，纯粹靠听觉去分辨。 自从变身超凡者之后，五感大大增强，但还从没有真正的好好开发过。 今天一试，颇有一种耳目一新之感。 此时的薇尔从一开始的抢攻，到后面终于开始力竭，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手中短剑再次被付前躲过后，一道冰蓝色射线从剑尖上射出，冰寒的气息瞬间笼罩四周。 果然还有底牌！ 实力差距巨大的情况下，知道示敌以弱，暗藏底牌，然后趁其不备出手，看能不能有奇效。 不得不说，这位从技术到心理上都算是个高手。 不过到此为止了！ 今天的目的已经得到，就到这吧！ 付前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动作，躲过了这蓄谋已久的杀招。 冰蓝色射线集中擂台一角，寒气四溢，形成大片的白霜。 “我认输！” 目睹这一幕的薇尔，终于是满脸绝望的停下，气喘吁吁的投降。 怕自己下杀手？ 倒也是，自己上一场给全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付前还没什么动作，松了一口气的裁判直接宣布他是胜者，人瞬间跑掉。 期待他再把第二个擂台踩烂的观众则是大失所望，一时间聒噪声一片。 此情此景，付前哼了一声，抬头盯着吼得最凶的那块区域，目光冰冷。 没记错的话这里杀观众也不违反规则。 当然咱不是那么残暴的人，可观众不知道啊。 果然一个呼吸间，那片看台变得鸦雀无声。 第八十四章 白塔之王（六） 成功恐吓完观众，付前心满意足的下了场。 “您要现在回去休息吗？” 迎上来的女祭司小心翼翼的问道。 现在就能回去了？ “是的，您今天晚上的三轮比赛已经结束，只需要回去等待明天的安排，当然您也可以在这边观摩完其他人的比赛再走。” 那怕是有点费劲，擂台上的选手们正打得如火如荼，像自己这么珍惜时间的并不多，估计离结束还要一会儿。 “知道了！” 付前抬头望了望白金廷所在的看台，发现除了这位白塔之王外，还多了一名红发髯面，身穿精致长袍的老者。 虽然隔得很远，但依旧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压迫感，如同那里坐着一团凝结的雷暴。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半神伊布？ 付前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级别的人物。 果然如同查到的资料里所说，高阶超凡代表着生命形式的本质变化，这位给自己的感觉与以往的对手完全不同。 目前看来这位是自己此次任务的最大威胁。 这个距离，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位，甚至可以考虑直接冲上去。 不过不用急，今天的比赛下来，自己无疑已经走入了目标的视野，后面可以慢慢寻找机会。 …… 休息是不用休息的，付前正站在窗户边眺望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付前打开门，发现自己的手下败将正站在外面，体态妖娆。 雪白的浴袍松散的系着，还没完全吹干的金发搭在两旁，薇尔的脸色已经回复过来。 “可以进去吗？” 这位的声音有一丝虚弱的轻柔。 “可以！” 付前点点头，打开门示意对方进来。 穿着浴袍来敲门，薇尔这副做派与之前表现相比可谓违和感满满。 这位打输之后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的概率是不大的，付前有点好奇她所为何来。 步履轻盈的走进房间，薇尔找到位子坐下，顺手撩了撩浴袍下摆，两条光腿交叠着翘起来。 “你今天……打得很好呢！” 嗯。 “……我已经竭尽全力了，还是连你的衣角都够不着。” 嗯。 “我从小大还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无力感……” 嗯。 眼见付前面无表情的随口应付，薇尔脸上的微笑终于维持不住，咬了咬牙。 “……其实我是……有点睡不着。” 嗯？ 付前眉头微皱。 “莫非你想跟我一起睡？” “可……可以吗？” 薇尔霞飞双颊，直直的盯着付前。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收费很贵的。” …… 薇尔表情瞬间卡住，红一阵白一阵，沉默良久之后。 “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你不仅要跟我一起睡，还让我帮你做一件事，一下提两个要求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付前皱着眉头看着她。 “不……不是这个意思……” 薇尔的声音已经有些结巴。 “那是什么意思？” 薇尔咬了咬牙，意识到色诱之术无效，第一时间把领口捂住。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我找一个人。” 这位过来果然是有特殊目的的。 付前点点头。 “什么人？” “我的妹妹，就在群岛里面。” “那你干嘛不自己去找？” 付前皱着眉头。 “我已经被淘汰了，现在只能呆在这地方。” 薇尔一脸苦笑。 “等到比赛一结束，我就得离开了。” “而你作为第一天的优胜者，已经可以进入内岛活动了。” 薇尔长长的叹了口气，神色间颇为哀怨。 你的意思怪我喽？技不如人要认的。 “你来就是为了找她的？” “嗯。” 薇尔点点头。 “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矛盾，不久前她独自离开了家。” “我多方调查，确认她应该是来了这里。” “考虑到这边的情况，我有些担心，想尽快找到她。” 担心是正常的。 付前回想起看台上那帮癫狂的观众，对于薇尔的情绪表示十分理解。 某种意义上讲，这位也够倒霉的。 明明实力强悍，而且只要再赢一场，就能顺利进入内岛找妹妹，然后就遇到了自己。 果然暗箱操作害死人。 不过自己今天收获颇丰，这位作为陪练也有一份功劳。 作为一个讲道理的人，如果可以顺手帮个忙倒也没关系。 付前点点头。 “我可以留意下。” “那太好了！” 薇尔精神一振，伸手从脖子上取下一条挂坠递过来。 “我不确定她会不会用真名字，不过她跟我长得很像。 这上面有她的照片，如果你见到她，请把这东西转交给她，告诉她我跟家里人都非常挂念她，希望她快点回来。” “如果没找到的呢？这个要怎么还给你？” 付前接过还带有体温的挂坠。 “这两天我都会在这里……” 薇尔幽幽一叹。 “如果到时候发现我不在，那就不用了。” …… 薇尔走后没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付前打开门，这次外面是一个满脸微笑的男的。 “你今天的表现……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这夸奖似曾相识啊！ 付前皱着眉头，警惕的看着这位。 你要是再来一句“睡不着”的话，就别怪我砍人了。 “逼人季平，冒昧打扰阁下休息。” 叫季平的男人先是文绉绉的致歉。 “来这里，主要是为了送一份邀请。” 说话间，这位递上一只信封。 “重生俱乐部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付前伸手接过，留意到这位手掌翻动间，掌心一只灰白眼珠正在咕噜噜转动。 想到这地方的专属技术，大概率又是什么特殊生物身上的。 季平并没有多逗留，放下东西很快就离开了。 付前打开手里的信封，倒出来一个蛇形徽章，看上去是用某种特殊材料制成，很是沉重，摸着甚至有一种温热的触感。 看来今天的高光表现还是很有效果的，转眼间门庭若市。 这个重生俱乐部不知道是什么路数，但他们既然主动来示好，没理由不利用一下，试试通过他们摸清楚一些信息，为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 当然了，最理想的情况，莫过于待会儿有第三个人敲门，白金廷自己送上门来。 第八十五章 白塔之王（七） 事实证明，过分美好的愿望是不切实际的。 虽然第二天早上确实有第三个人来敲门，但并不是自己的目标人物。 “付先生您好。” 比赛时引导自己的那位女祭司打扮整齐，在门口深深鞠了一躬。 “我是您今天的向导，您有想法在岛内转一下的话我可以全程陪同。” 不容易啊！ 付前看着女祭司重归女神范儿的脸。 昨天到后面明明已经怕的要死，经过一晚上的心理建设居然恢复了过来。 比赛依旧是在晚上，白天自己确实有充足的时间，可以逛一下这传说中的堕落之地。 “好啊有劳了。” 付前点头答应。 大部分时候付前都是个随和的人，比如他甚至都没有问这位的名字。 果然如薇尔说的，赢得了第一天的比赛之后，各区域都已经对自己开放，加上女祭司在前面引领，更是一路畅通无阻。 “这里一共有七座岛，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算是外围，主要是一些基础设施。” 女祭司走在前面，充当起导游的角色。 一路上过来已经看到了好几个这种组合。 “确实基础。” 付前看着某招牌前数名搔首弄姿的女性，深以为然。 仅仅是这几秒钟，就有好几个媚眼飞了过来，甚至有一位背上的羽翼都向上张开。 配上白皙修长的脖子，宛如蓄势待发的大鹅。 “昨天比赛的白塔就位于中心岛上，所有其他六岛都有通往那边的隧道。” 女祭司假装没注意到付前在看什么，自顾自的在前面介绍。 “上面主要有两座核心建筑，出了白塔之外，还有同为岛内核心的实验室。” 她指着高耸白塔旁边的建筑。 “就是那个了，相信这也是很多人来群岛的目的。” 接肢实验室吗？ 在这个世界也算科技树点偏了的顶级成果了吧！ 顺着她指的方向，付前仔细看过去。 与白塔相比，这幢建筑就低调多了，整体呈环形，占了岛的东南角，面积倒是不小。 “不过好像也有很多人并没有这么做？” 付前指了指她身上。 从昨天观察下来，起码这位身上并没有额外添加什么零件。 “每个人目的不同，我在这里工作的原因很简单。” 女祭司笑了笑，并不介意话题扯到自己身上。 “白塔公司给的实在太多了！” “只需要工作短短几天，就顶我一年的收入，还能顺带在传说中的戒指群岛住一段时间。” “其实很多人跟我是同样情况，只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把钱拿走。” 一边说，她一边手指了下实验室的方向。 明白。 付前了然的点点头。 接肢实验室就在旁边，甚至可以通过这个获得各种超凡能力，这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 群岛赚钱群岛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除了中心岛，我们可以在任何地方活动，您准备先去哪边？” 很不巧，我最感兴趣的就是中心岛执行官办公室。 付前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了昨天那枚徽章。 “知道去哪里找他们吗？” 这…… 看到付前手里的东西，女祭司当即就是脸色一白，小心翼翼的确认了一下后。 “这个是重生俱乐部的徽记，在五号岛上，离这边不算远。” 这位低着头，快速小声的说道。 “您怎么会有这个的？据我说知这种徽记在岛上还是非常少见的，数量并不多。” “别人送的，不过为什么你一脸看到脏东西的样子？” “重生俱乐部在这里相当知名，他们的风格……” 女祭司斟酌了一下用词。 “比较奔放，您真的要直接去那边吗？” 嗯哼。 付前点点头，见这位面露难色。 “算了，你给我指一下位置，我自己过去就好。” 就不难为这位了。 女祭司如蒙大赦，给付前指了个方向后就一脸抱歉的跑了。 看的出来重生俱乐部在这里风评不佳。 不过常言道黑红也是红，能让人有这种本能反感的反应，这个俱乐部定有其过人之处。 按照指引，付前很快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沉重的红色木门前，一名壮汉三手环抱，站在那里。 把手里的徽章亮了一下，壮汉仔仔细细的看过，推开木门把付前放了进去。 咣当！ 付前几乎是刚进们，身后就被重新闭上。 这是俱乐部？ 付前皱眉看着面前的景象。 看起来这里本来应该是个小型酒吧。 然而这会儿既没有靡靡之音，也没有酒池肉林。 取而代之的是分散在各处的干尸，或坐或卧，以各种姿态分散在各处，似乎还在继续生前的动作。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柜台前的一匹半人马。 没错，就是那种两手四足的传说生物。 这头身躯不算特别高大，背上盖着一张破烂的布条，虽然已经千疮百孔，看依旧能看出生前的华丽。 所有这一切，全部笼罩在一层无所不在的黑白灰里。 好一副百年孤独的模样！ 付前绕过人马标本，走到柜台前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同时伸手在桌面上摸了摸。 桌子表面的那层黑白灰居然是直接抹到了手指上，皮肤随即变得惨白。 不到十秒钟，全身上下都染上了那种灰白色，皮肤更是枯瘦去干尸，似乎转眼间已经经过了百年沧桑。 付前却是不以为意，靠在椅子上对着旁边的半人马细细观察。 从比例上来说，这腿是不是长了一点？ 就在看的认真的时候，半人马右手中原本上举的长矛，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铛！ 付前头都没抬，左手食指与中指往上一伸，锋锐的矛尖被稳稳夹住。 换在以前，这种偷袭的他要么会一巴掌拍飞，要么会做个方向躲闪。 但作为昨天刚刚特训完的选手，他试了一下看上去逼格更高的灵犀一指。 事实证明效果真的不错。 长矛上传来更大的力量，半人马似乎想要把武器抽回去。 可惜的是付前的根手指如同铁钳，任凭它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两秒钟后，付前手腕一转。 即便是如此的费力杠杆下，半人马手里的长矛依旧被生生抽了出来，自己也是歪歪扭扭连退数步。 嗯哼！ 一声女性的呻吟传来。 第八十六章 白塔之王（八） 啪啪啪！ 鼓掌声传来。 就像是被修复的老照片，面前的空间一寸寸的出现了色彩。 而随着黑白灰迅速退却，所有被它覆盖的干尸迅速变回真人模样，一个接一个动了起来。 其中吧台内部那位，更是直接鼓起了掌，赫然是昨天晚上给自己送徽章的季平。 “欢迎欢迎。”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季平一边鼓掌一边拿起一瓶酒，把付前面前的酒杯倒满。 “为我们的新朋友干一杯。” 付前注意了一下，这位掌心的那只灰色眼珠跟上次简单的时候见到的时候发生了变化，居然是紧紧闭合的状态。 刚才的幻象应该跟这个有关。 “工作期间不能饮酒。” 付前随口胡扯，没有接他递过来的酒杯。 “而且你们这欢迎仪式貌似不够友好。” “我们珍妮亲自欢迎，还不够友好？” 季平一脸夸张的惊讶表情，接着冲旁边打了个响指。 背后哒哒的声音传来，付前回过头，发现那位半人马已经变了模样。 起伏的胸口，摇摆的身躯，特制的黑色皮衣下，行走间露出雪白的肌肤。 最重要的，浓密的棕色长发下，赫然是一张年轻女性的脸。 付前特别往她背上看了看，破损的布条位置，现在被一条绣满精致花纹的黑金披风覆盖，一路向后盖住挺翘的臀部。 浑圆挺拔的两条后腿应该是原主人自己的，而两根前腿同样洁白纤细，从形状上看明显属于某种马类。 怪不得刚才觉得半人马体型不是很大。 付前冲着这位女士点点头，把手里的长矛递了过去。 “多有冒犯。” 哼！ 珍妮女士明显不太高兴，接过长矛一言不发，迈蹄走到吧台边，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酒已经喝了一半，还有上面的口红印，看来自己来之前这帮人正在纵情狂欢。 季平笑嘻嘻的给珍妮把酒添满。 “跟你说过付先生实力超群，现在你相信了吧？” 后者继续哼了一声扭开头去。 “付先生对我们珍妮印象如何？” 季平呵呵一笑，又转头对着付前。 “优雅动人。” 付前淡淡的道。 这并不是违心之言。 事实上如果不去联想这位改造前的样子，单以现在的形态去看，堪称四肢匀称线条流畅。 两种形态的美感以不错的角度融合，算是到现在为止见到的顶级手艺。 审美不能太狭隘，真正的艺术要触及灵魂，自己跟谭滢说的话可不是瞎掰的。 “不过——” 付前又加了一句。 “要是没记错的话，接肢对身体比例有着严格限制，这位女士的样子怕是很危险啊。” 这话付前可不是瞎说的，自从知道接肢这回儿事之后，他已经查过不少这方面的资料。 虽然白塔公司从执夜人手里拿到了许可，但为了避免无限制的改造以及伦理问题，执夜人对这方面做了极其严格的规定。 甚至有一套严格计算的公式，超过一丁点都不行。 呃…… 这下不仅是当事人，连季平都是一阵动容。 “付先生果然好眼力。” 沉默数秒之后，季平啧啧称赞。 “珍妮的改造刚好是满足最大上限设计的，放心绝对没有超过一丝一毫！” “原来如此。” 付前看着一脸愠怒的珍妮。 “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 后者本来正对她怒目而视，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 “如果加一条尾巴效果应该会更好。” 付前往她身后比了比。 这货是认真的吗？ 季平诧异的往珍妮背后看了一眼，接着嘻嘻一笑。 “或许是，不过现在我们珍妮就是超级明星了，知名度可是相当高！” 是吗？ 对季平的话，付前倒没有特别怀疑。 不管有没有瑕疵，对一些癖好特殊的人来说，这位的造型堪称deepdarkfantasy，收获众多粉丝毫不意外。 “今天应该不是只请我来打分的，现在可以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意思？” 付前掏出来那枚徽章放到桌子上。 “当然不是，相信您已经了解过一些我们的情况。” 季平嘻嘻一笑。 “其实我们的目的很简单，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加入俱乐部？” 付前皱眉看着他。 “我还以为只有成为群岛的一员才能加入你们？”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这对您来讲完全不是问题吧？” 这倒是，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到几个能打的，想获得优胜实在是轻而易举。 除非白塔公司无耻到临时塞几个自己人进去。 付前突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其实我非常好奇。” 见付前没有说话，季平再次开口。 “以您的实力，为什么会来群岛这边？” “那些其他人趋之若鹜的奖励，我相信对您来说没有任何诱惑力。” “你可以继续好奇，顺便说说加入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付前满是高手风范的哼了一声，选择以问题应对问题。 “加入我们，当然是有着绝佳的好处了。” 季平笑容不减。 “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重生俱乐部吗？” 他亮了亮自己的手心。 “相信您刚才已经体会过它的效果了。” “实不相瞒，我原先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但现在借助于它，我已经可以设下很多超凡者都无法破解的困境。” “我们俱乐部由一帮简单的爱好者组成，共同理念是接肢并不是简单的排列组合，而应该是一种生命的升华。 每个人都可以通过找到契合的那一部分，作为一个新的生命形态完成重生。”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 “而只要加入我们，您不仅可以拥有极其宽裕的选择范围，而且能无限次的尝试这个过程，直到达成完美的融合状态。” 这满满的民科既视感！ 看着慷慨激昂的季平，付前心中感叹。 他对这位口中的升华没有任何兴趣，不过从季平话语间透露的信息看，自己判断是正确的。 这个重生俱乐部背后很不简单。 随意选择外加无限次数，如果没有吹牛，它们至少对实验室有着相当的控制力。 第八十七章 白塔之王（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付前看着季平慷慨激昂的脸，丝毫不为所动。 提问，作为一个动机可疑的选手大杀四方之后，一个神棍气质浓郁的组织直接找上门来，释放程度极高的善意不说，甚至直接邀请你入伙，它的目的会是？ 1.认为你天资绝世，一见倾心，爱才之心无法抑制，决定倾尽组织之力，助你神功无敌。 2.试探 付前的自恋程度已经相当高了，但还是认为第一种可能性不大。 那么问题又来了，作为一个确实别有目的的选手，有立场不明的人试探你，应该如何应对呢？ 对此付前的人生经验是，最好让试探你的人忌惮你。 不管对方善意恶意，这都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于是满场的目光聚焦之中，付前没有说话。 他把玩着手里的徽章，似笑非笑的看着季平，直到对方表情从激昂变得僵硬。 铛！ 酒吧里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旁边的珍妮马更是再次举起了长矛。 哼了一声，付前看都没看她一眼，手指一动。 徽章轻巧的弹了出去，滴溜溜在柜台上旋转。 转动停止的时候，他已经离开酒吧，飘然远去。 …… 啪！ 徽章倒地的声音响起，酒吧里才恢复了生气。 “拽什么拽啊，多少人想加入还没机会呢！” 回过神来的珍妮松了口气，想起刚才的场面相当不忿。 “呵呵！” 出人意料的，季平望着付前离开的方向，却是没什么愤怒的表情。 “别生气，相信我，这位跟咱们是一路人。” 珍妮一群人诧异的目光中，季平神秘一笑，把他们丢在原地，独自来到后面一个房间。 “怎么样？”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暂时相处的不算愉快，但我觉得伊布那种老古板肯定更不喜欢他。” 季平自信满满的道。 “那就好，他要是直接接受反而形迹可疑。” 苍老声音哼了一声。 “既然跟那家伙不是一路人，后面可以找机会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 …… “这帮人效率还挺高的！” 第二天的比赛依旧是在晚上准时开始。 准备室里，付前发现昨天被自己毁了的擂台不仅已经重新搭好，甚至地面还做了特殊加固的样子。 而此时此刻，三个擂台上都打得如火如荼。 跟昨天相比，选手水平确实高了不少。 当然非超凡者的比例也少了很多。 女祭司从自己进来就脸色僵硬，很明显昨天心理建设的成果已经毁于一旦。 由此可见重生俱乐部那帮人的风评应该相当不太好！ 付前心中暗暗摇头。 不过并不奇怪，从那位珍妮女就能看得出来，这帮人或多或少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了。 加上又是在这种百无禁忌的地方，想不变态都难。 当然了，理解并不代表认同。 那种变态组织付前是不可能加入的，但考虑到他们的影响力，不利用一下实在可惜。 今天离开时把逼格拉满，为的就是欲擒故纵。 看他们下一步会有什么举动吧。 话说今天等待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铁甲交错的声音响起，付前抬头看了看，血迹斑斑的黑骑士正从外面进来。 没记错的话这位已经是第二趟出去了。 无论如何自己依旧等在这都有点不正常了。 “女士们先生们，一个好消息！”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主持人亢奋的声音。 “两轮决斗已经过去，但我们依旧有一位幸运儿全部轮空，相信你们都知道这代表什么……” 哗！ 观众席上瞬间一片欢声雷动。 “没错，接下来我们将有幸看到阔别已久的特殊节目！” 嗯？ 付前皱起眉头。 “也就是，幸运斗士——对战禁忌巨兽！” 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中，付前看到中间显示屏上出现了自己的编号。 无耻还是你们无耻啊！ 昨天表现最抢眼的选手，今天直接来个两轮轮空打boss。 是不是有点过于明显了？ 然而主办方明目张胆的黑幕行为，却是激起了现场观众的强烈反响，气氛热烈得跟过年一样。 果然乐子人是无敌的！ 此时随着主持人的指挥，雪亮的灯光已经打了过来。 全场注目中，付前从容出门。 这会儿所有的擂台已经全部沉入地下，空地组成了一个巨型的角斗场。 “那么我们的斗士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敌人呢？” 主持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接下来就让我们的首席执行官，为他选出最终的对手。” 灯光流转，看台上的白金廷站了起来，微笑的接过一只触摸板。 滑动几下之后，这位一脸满意的点击了确定。 “好的，勇士的对手已经确认，请给我们的工作人员几分钟时间准备，这段时间观众们不妨猜一下究竟会是什么巨兽！” 主持人继续调动着观众情绪。 付前对此毫不关心，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白金廷那边的看台上。 红发黑袍的半神伊布，就坐在白金廷不远的地方。 刚才一走出准备室，他就有一种特殊的被监视感。 循着直觉看过去，果然是这位半神。 即便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依旧能感觉到一举一动都被他锁定。 这位应该是自己目前的最大威胁了，也是必须跨过去的一道坎。 作为一个传说中的半神，在他眼皮底下隐藏实力的可能性不大。 不管自己如何表现，都势必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刻意隐藏实力，反而更加惹人怀疑。 很快几分钟过去，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一个超过四层楼高的巨大箱子被重重的放在了擂台上。 随着一声沉闷的嚎叫，箱子从里面被撞得摇摇欲坠。 “没错，它就是——禁！忌！鳄！魔！” 随着主持人最后揭晓，箱子轰然打开。 还真的是鳄魔啊！ 付前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那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背部长满长毛的鳄鱼形怪物，超过5米的巨嘴遍布森森尖牙，从口腔一路延伸到喉咙深处。 此刻这位的嘴巴几乎张成180度角，发出了一声暴躁的嘶吼。 第八十八章 白塔之王（十）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超凡生物。 不管是最初的狼人蛆人，还是熔炉里的残渣聚合体，本质上都还有点人类的痕迹，并不是这种纯纯的野兽外形。 总结一下，就是自己pve的经验并不多。 不得不说这位外形还是相当挑战人的想象力的，巨大身躯带来的压迫感也是极强。 不知道白塔公司从哪弄来的这种凶兽。 此时怒吼一通之后，鳄鱼怪终于锁定了自己的目标，头顶上硕大的独眼死死盯了过来。 咚！咚！ 巨大的后爪踏到地上，每一步都把坚硬的地面抓出深深地凹痕。 下一刻，这只凶兽上半身高高仰起，再次一声怒吼，势不可挡的冲了过来。 付前往旁边一闪，轻巧的躲过了这一次正面冲击，顺便手指抖动，一枚空气子弹脱手而出。 并没有指望有多大杀伤，主要为测试一下这东西的强度。 事实证明这东西的防御力高到惊人，足以把人体轰穿的空气子弹，在它身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鳄鱼怪错身而过，一路暴冲超过百米，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深沟后，最终一头撞在场地边上。 轰！ 半个观众席都在晃动，哗啦啦下饺子一样掉下来一堆人，瞬间哭爹喊娘之声响成一片。 然而如此夸张的冲击，也只是让鳄鱼怪懵了不到半秒钟。 巨尾一甩，随机把几位幸运观众抽成肉泥后，鳄鱼怪掉过头，再次瞄准了付前。 这血腥一幕让观众席上又是欢呼声一片，惨叫声中甚至直接有人被扔了下来。 堪称铜头铁臂，这东西生命力强悍得很啊，不击中要害怕是很难造成实质性杀伤。 付前思维飞快的转动。 问题是个头这么大，后腿甚至高过自己头顶，加上跑来跑去的，想击中要害哪有那么容易。 等一下，个头很大。 付前想了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起。 血液奔流间，全身上下的骨头肌肉都开始了破碎膨胀，向四周肆无忌惮的伸长，身体迅速拔高。 等到这一切结束，付前已经成了比原先高一倍有余的巨人。 不仅如此，整只右臂按照他的意愿，此刻已经成了一柄锋利的长爪。 果然站得高看得远，现在视野就好多了。 唯一可惜的是，质量再好的衣服也扛不住这种级别的膨胀，全身上下已经在刚才的变身中崩得粉碎。 作为一个有公德的人，付前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并非常有素质的给自己加了一道钢铁侠形状的骨质板甲。 这个状态维持不了太久，要速战速决了。 体型和力量同时暴增，但宛如实质的杀戮欲望也在不断冲击着神智，时间一久怕是会掉san。 这不是自己现在应该触及的境界。 鳄鱼怪明显智商不高，对付前的变化视而不见。 这会儿它已经调整好平衡，再次狂奔而来。 来得好！ 面对坦克一样冲过来的巨兽，付前这次没有闪避。 俯身，弯腰，蓄势待发。 在鳄鱼怪带着狂暴的劲风冲到面前，巨嘴张口欲咬的时候，付前同一时间递出了右手长爪。 惊天动地的悲鸣中，鳄鱼怪狂奔出十余米，轰然倒地。 从它的腹部一路到尾巴，身上被划出一道恐怖至极的伤口，蓝黑色血液喷涌而出，灌入深沟之中。 付前迈步上前。 【san值减1】 耳边响起的提示音让他一阵心痛。 说什么来什么，果然掉san值了！ 呼！ 风声响起，倒地的鳄鱼怪用血迹斑斑的尾巴扫了过来，然而被付前一脚踢飞。 再往前走，它腹部的伤口里居然是生出了嘴里一样的尖牙，张开想把付前吞下。 你用圣斗士的技能对付他自己？ 付前再次轻松闪过，并一脚踩住了它的下颚。 此刻一团耀眼的金色闪电正在这血盆大口里汇聚，这个距离皮肤都被刺得发麻。 要放什么决死大招的样子。 然而付前没有再给它机会，一脚踩住下颚，两只手掰住上颚，骤然发力。 惨烈至极的吼叫中，坚硬如铁的外皮寸寸崩解。 鳄鱼怪的巨嘴被生生撕成了上下两片，口中汇聚的电光无力逸散。 比它的惨叫强烈十倍的欢呼声响起，看台上已经忘了刚才掉下去人那回儿事了。 解决了对手，付前却是并没有急着变回去，而是抬起头望着白金廷的看台方向。 下一刻，他把手里鳄鱼怪的半边脑袋对着那边举了起来。 这充满挑衅性的一幕，让主持人都一时间卡壳不知道说什么。 白金廷倒是气度满满，依然坐得稳如泰山，脸上笑容不减。 付前的目标本来也不是他。 白金廷身边的那位半神伊布，此时却是已经站了起来。 哼！ 随着一声冷哼，一团太阳般耀眼的电球出现在白塔的半空，强烈的光芒刺得人几乎要失去视觉。 下一刻，几百上千道银白电蛇从中肆虐而出，轰击到下方的角斗场上，恐怖的雷鸣把所有的声音压了下去。 鳄鱼怪的尸体瞬间化为飞灰，闪电之牢笼罩了整个角斗场，然后迅速向里收缩，一直压缩到付前面前。 面对这恐怖一幕，付前却是怡然不惧，杀气四溢，与这位传说中的半神针锋相对。 就在一帮人以为要打起来的时候，稳如泰山的白金廷终于有了反应，对着伊布点点头说了什么。 后者再度哼了一声，漫天银光瞬间消散，转身坐回了自己位置。 搞定！ 付前的身体也随之收缩，再次变回正常体型。 当然腰部以下还是用变形出的骨甲覆盖着。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首次感觉有点虚弱的付前，对形势的发展却是极为满意。 他当然不是吃饱了撑了表现对黑幕操作的抗议。 既然在半神面前隐藏实力是不可能，那何不干脆搞大一点。 旺盛的斗志，对胜利的渴望，对暗箱操作的嘲讽。 把自己打造成为了胜利不顾一切的角色，比遮遮掩掩可能更好。 当然还有一点，自己展现出了跟半神对抗的意图和勇气，如果这位有什么宿敌之类的，差不多可以找上门来了。 第八十九章 白塔之王（十一） 事实上人来的比预料中还快。 成功引爆全场，把观众声望刷到烈火烹油后，当天晚上就有不速之客敲门。 付前上前开门，发现外面赫然站着一位灰衣老者。 “付先生你好。” 来人全身上下笼罩在宽大的罩袍里，眉毛胡子头发一根都没有，遍布皱纹的脸上带着神秘笑容。 “老夫陆明，不知道可有空与我同游群岛？” 同游群岛？ 付前低头看了看他被宽大袖口覆盖的右手。 虽然包得严严实实，但是形状明显不对，大概率不是原装配置。 “好啊。” 见付前如此干脆，陆明呵呵一笑，当即转身在前面引路。 早就有船在岛边等待，付前跟陆明一前一后走了上去。 “付先生今天在场上大展神威，让人印象深刻。” 坐下后，船夫一言不发的开始划船，陆明笑眯眯的先开口。 “昨天我们的人有些不礼貌，我今天主要是来表达歉意的。” 你们的人？付前想了想。 “重生俱乐部？” “没错，是我让他们去请付先生的，没想到后来闹得有些不愉快。” “算不上不愉快，有点无聊而已。” “无聊？” 陆明看着付前。 “付先生也认为接肢是邪路吗？” “这种足以搞几百场辩论会的问题，很难有确定答案。” 付前摇摇头。 “具体到我个人而言，算是挺有趣的东西，只是吸引不了我。” “可以理解，付先生实力超凡，并不需要像我们一样借助外物。” 陆明了然的点点头，沉默数秒后甩开袖袍，露出藏了一路的右手。 事实上那已经很难称作是手了，更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的头。 没有手掌五指，肘部以下完全被黄褐色鳞片覆盖，前端是一个畸形长喙，甚至能看到里面的锋利尖牙。 陆明手臂前伸，对准了起伏的水面。 下一刻，伴随着奇异的鸣叫，阴绿火焰喷涌而出，形成一个绚丽的火焰扇，覆盖了大片区域。 持续数秒后喷吐才停下来，残留的火焰漂浮在水面，经久不息如同鬼火。 果然是领导，这个看起来比季平那种强太多了。 付前默默点评。 此时秀了一把的陆明悠长一叹。 “人生而不同，这个世界尤其是这样。 有人出生就有修行天赋，有人在成长中觉醒异能，剩下的终其一生庸庸碌碌。 相比之下，我认为接肢的存在反倒提供了比血统气运之类更加公平的可能……” 滑行中的小船很快到了中心岛附近，陆明第一个下船，付前跟船夫跟在后面。 三人很快绕过白塔，直到一个环形建筑前。 这里昨天刚有人介绍过，传说中的接肢实验室，无数人心目中的重生之地。 即使是晚上，这里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守卫在验过陆明的证件后，恭恭敬敬的把他们迎了进去。 陆明在前面引路，畅通无阻的穿过道道安全门，一路来到实验室深处。 这是一个位于地下的巨大空间，上上下下摆满了大小各异的透明盒子，就像是一个地下博物馆。 只不过展柜里面的东西比较惊悚。 断手、眼球、尾巴、飞翼……各种奇形怪状的肢体零件琳琅满目。 “这里就是实验室的材料库。” 陆明站在面前，双臂张开。 “在我们的努力下，这里储藏的每一件物品，最终都会遇到它的真正主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 眼见这位如此陶醉，付前随口附和。 “天命有德者居之，这些东西的原主人不过是培育它们的土壤而已。” “说得好！” 陆明一脸赞赏的看着付前。 “英雄所见略同。” 这跟所见没关系，我只是按照你的霸道逻辑推演一下而已。 “你知道最愚蠢的规定是什么吗？” 付前的回答却是激起了陆明的兴趣，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 “接肢的比例上限？” 付前想了想回答。 面前这位接肢主义者，应该对这个深恶痛绝。 “没错。” 陆明面露厌恶。 “死板又愚蠢，除了给一项伟大创举套上枷锁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有些时候做事是挺死板的。” 付前回忆着之前数次跟执夜人打交道的经历。 “其实今天请付先生过来，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看出来付前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陆明不再瞎扯，带着付前继续向里，打开了一个造型特殊的箱子。 “请看这里。” 这个…… 里面的东西让付前皱起了眉头。 那是数条纠缠在一起的触手，长短不一通体幽蓝，此刻犹在缓缓蠕动，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我们在收集超凡肢体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我们实验了很多次，在不止一个人被这东西吞噬掉之后，一致认为需要实力强横的超凡者才有可能驾驭它。 要知道越是强大的肢体，对接受者的要求越高，要不然轻则毫无效果，重则承受不住反噬。 而从目前表现来看。我们认为这一件如果融合成功，足以让一个超凡者晋升半神……不知道付先生感不感兴趣？” “听起来好像有太多不确定性？” 付前看他一眼。 “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但高风险高收益不是吗？” 陆明盯着付前，晋升半神的诱惑，相信任何一个超凡者都无法抗拒。 “高风险高收益，你跟那些死掉的志愿者是不是也是这么说的？” “不止，其实是每一个人。” 陆明冲身后挥了挥手。 “所有接受接肢的人，我们都会明确说明，任何东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没有这样的觉悟，就别妄想超凡的力量。” 刚才的船夫低头迈步上前，轻轻的拉起了袖管，露出自己的左臂。 纤细的胳膊自肩膀之下整齐截断，下面接了一只缀满暗红条纹的无毛利爪，狰狞非常。 等一下，付前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个点。 刚才没注意，这会儿看着这位的金色短发。 “你姐姐是不是叫薇尔？” 付前掏出金发女的挂坠，对着照片看了看。 “你怎么知道……” 兽爪女猛的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付前。 “你姐姐让我帮忙把这个给你，她跟家里人都非常挂念，希望你快点回家。” 付前把东西往她肩膀上一挂，薇尔的话转述一遍，算是把话带到。 “需要你们教我怎么做事！” 五秒钟后，回过神来的兽爪女抓起挂坠，重重摔到地上，语气一下变得恶劣。 “任凭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回去的！” ？ 我受人之托递个东西而已，你回不回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的选择与我无关，但你这不礼貌的语气……” 付前看着叛逆少女，似笑非笑。 “是不是我转交东西的行为，让你产生了我是友善声望的错觉？” 兽爪女一个激灵，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跟谁说话，脸色就是一白。 第九十章 白塔之王（十二） 很明显，付前连续两天的残暴表现，已经给人留下了深刻地印象。 话一出口，不仅是兽爪女，旁边的陆明表情都是一脸僵硬。 这些反应都被付前收入眼中，当即哼了一声。 本地帮会真的是太不讲礼貌了！ 给自己划船的刚好就是金发女的妹妹。 付前可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 最可能的解释，就是这个重生俱乐部手真的略长，监视了自己住的地方，并把薇尔进出的事情都看在了眼里。 所以拿她妹妹出来试探，安排了这次巧合。 一方面可以示好，另一方面则是看是否能对自己有所牵制。 至于薇尔的妹妹，看上去就不是脑子太好使的那种，大概率对此完全不知情，稀里糊涂就被叫来了。 说不定来之前还被特地画了大饼，例如公司要对你重点培养委以重任等等。 只能说脑残者无药医。 兽爪女这会儿脸色惶然，张了几次嘴都没发出声音。 付前没有理会她，哼了一声后转过头瞥了陆明一眼。 作为一个刚刚手撕巨兽的高手，被人监视如果都没什么反应的话，那未免太没脾气了。 这一眼让陆明呼吸一紧，寒毛都竖了起来。 把薇尔的妹妹安排来，本来是想不动声色卖个人情，没想到弄巧成拙。 付前明显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被监视，并因此相当不高兴。 之前还算融洽的氛围已经荡然无存。 按照这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作风，会做什么真的很难预料。 陆明此刻由衷的后悔这个自作聪明的试探。 付前凝视良久，直到陆明身体绷紧，右手颤抖，惹不住快要走火的时候。 突然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再次端详起箱子里的触手。 …… 陆明悄无声息的吐了口气，看了眼兽爪女。 短短半分钟不到，后者已经几乎快要站不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你先出去吧。” 陆明压低嗓音，把她赶了出去。 兽爪女如蒙大赦，转身就走。 两步之后想起什么，弯腰把扔地上的吊坠捡起来，握在手里快步出门。 “陆老，我有一个问题？” 兽爪女刚出去，付前就毫无嫌隙的招呼陆明，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你刚才说俱乐部可以帮我融合这东西？” 陆明心中一惊，还以为付前会兴师问罪，没想到话题突然又转回这个。 陆明吸了口气，深深点头。 “是的，我们已经初步掌握了它的一些特性，如果付先生有意的话，我们必将全力配合。 按照您的实力，只要能融合，晋升半神概率相当大。 将来群岛必有您一席之地！” “这样啊！” 陆明说完，付前回头看他一眼。 “伊布跟你们关系不大好？” …… “怪不得我刚跟那位半神起了冲突，晚上你就找上门。”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之间能有什么矛盾？” “这个……” 陆明吸了口气，轻轻点头。 “付先生目光如炬，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伊布跟我们之间，关系确实不算融洽。” “最初是我们协助白金廷建立了群岛 而实验室基本上是群岛发展的根基，可以说如果没有俱乐部的协助，这里压根就不会出现。” “听起来真是一段峥嵘岁月呢。” 付前眨眨眼。 “我相信摸索过程中有不少牺牲者吧？” “如果其他人问我肯定说没有，但聪明人之间应该诚恳，只能说为了一些伟大的进步，愚昧之众的牺牲是值得的。” “这也是他们的荣幸。” “白金廷对此也知情？” “那当然，一开始他可是为我们提供了相当数量的基材。” “明白了，请继续。” 付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作为立岛之基，俱乐部和实验室本来地位超然，一切都发展得非常顺利。 可惜自从伊布来到这边，我们就处处受到针对……” “这位不喜欢这些东西？” 付前指了指周围。 “用视如仇寇形容比较恰当。” 陆明冷笑。 “这种靠血统和一点点努力晋升的半神，当前看不惯接肢这种歪门邪道。 关键白金廷对他反常的信任，这五年来我们受到的钳制越来越多。 之前人人艳羡的重生俱乐部，现在都成了避之不及的脏东西。” “其实倒也可以理解。” 付前指指箱子里的触手。 “就算是我，看到这东西都觉得邪门的很！” “新事物总是要一步步普及嘛！” 陆明神色略有些尴尬。 “有道理。” 付前点点头。 “我能摸摸看看？” ？ 陆明一脸吃惊。 你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融合需要很多前期的检测和准备工作。” “没事，我就看看。” “好吧……” 征求了陆明同意后，付前探出一根食指，探到了盒子里。 扭绞蠕动的触手似乎有所感应，突然停了下来。 下一刻，触手前端微微翘起，缓缓靠近了付前的指头。 “这东西的活性，比其他肢体都要高很多。” 看着付前的动作，陆明在一旁沉声解释。 话音未落，触手已经爬到了付前食指上。 冰凉滑腻的触感传来，触手所过之处，皮肤似乎被染上了一层水蓝色荧光。 就在触手爬过掌心，想要向手腕蔓延到时候，付前突然抽回了手。 回头看着惊疑不定的陆明。 “今天就到这吧。” …… 婉拒了陆明送自己回去的建议，付前跟他们要了条船，晃晃悠悠往回走。 陆明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后，付前展开了自己的右手。 月光下，星星一样的点点蓝色荧光覆盖了大半只手掌，望之如同银河。 这是那东西爬过的地方。 此时此刻，似乎有无数细小的蚊虫想要往皮肉里钻。 放嘴边闻一闻。 不仅如此，那股特殊的味道也带出来了。 只能说陆明他们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东西确实有点神奇，不是普通超凡生物那么简单。 几乎是同一时间，付前被监视的感觉一闪而逝。 果然在！ 付前没有回头望中心岛的方向，但是他有九成把握，半神伊布正在某个位置观察着自己。 一开始只是猜测，直到刚才露出触摸痕迹，让这位的情绪出现了一丝波动，这才能短暂察觉到他的存在。 这位对接肢恨之入骨，后面怕是更要被他重点关注。 这样最好，否则刚才不是白摸那东西了。 第九十一章 白塔之王（十三） “比赛很快开始，付先生我们该出发了——啊您的手！” 第二天傍晚，前来接付前去赛场的女祭司再次被吓得捂嘴惊叫。 付前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倒也理解她为什么吃惊。 仅仅一个晚上，水蓝色的印痕已经从手心蔓延到了整个上臂。 那股特殊的味道更重了。 不仅如此，所有印痕覆盖的地方，似乎都有无数小虫在细细的啃噬血肉。 好在侵蚀程度暂时不深。 这东西解决并不难，只要隔绝侵蚀蜕层皮就行了。 对现在的付前来说堪称轻而易举。 但他并不想这么干。 原因很简单——今天就是决赛日。 将会是干掉白金廷的第一次尝试。 这东西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按理说不需要你亲自来接？” 付前看了女祭司一眼。 “今天就是决赛。” 女祭司笑得勉强。 “如果您能获得冠军，我也是有额外的奖金的，总是要表现下诚意才行！”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在我身上下了注。” “赌局确实是有，不过您的赔率是最低的……我压了其他所有人，给您讨个彩头。” “不错，年纪轻轻就学会风险对冲，前途不可限量。” …… 事实证明，半神伊布对接肢确实是深恶痛绝。 几乎是一进入白塔，付前就感受到了这位浓浓的厌恶。 露出右手上的痕迹之后，敌意更是汹涌澎湃。 付前却是没有做任何遮掩，神态自若的到准备室休息。 经过两天的鏖战，选手们已经所剩无几，只需要再干掉一个对手，就可以直接进入决赛。 这次并没有新的黑幕出现，很快付前的编号就出现在了头顶的屏幕上。 站在再次焕然一新的场地上，付前忍不住心中感慨有钱就是好。 而擂台对面的选手，也让他也惊讶了那么一秒。 乌黑甲胄，巨剑大盾，双角面盔。 半决赛的对手居然是那位同个准备室的黑骑士！ 不得不说，这位一路能走到这里，还是有点本事的。 身材高大异于常人不说，光那身沉重的甲胄，就不是一般人能穿起来的。 这位的比赛付前看过一场，明显战斗经验极其丰富，风格也是不骄不躁。 一柄巨剑舞得虎虎生风，最后把对手生生拍扁了十公分。 如果说有什么弱点的话，可能就是境界太低了。 从他表现出来的气息强度看，这位最多也就是个七阶巅峰，很难想象能把大盾巨剑舞成这个样子。 这身甲胄怕不是一般物品。 当然勇气也很可嘉。 这两天下来，自己已经是凶名赫赫，寻常对手看到怕是已经绝望，这位能认认真真站在赛场上已经不容易。 裁判宣布开始后，黑骑士先是一言不发的举剑行礼，然后把黝黑沉重的大盾护在了身前。 这架势，忌惮自己的杀伤力，想打防守反击？ 看似有道理，但人不能太狭隘，不能因为对手力量强，就直接定义为属性流选手。 咱可是一直在向技术流靠拢的。 面对龟壳防御，付前直接欺身上前，躲过了自下向上撩来的一剑后，一巴掌按在了盾牌上。 没错是按上去的。 付前完全没有连盾牌带人轰杀至渣的想法，而是把手轻轻贴紧。 …… 黑骑士明显也没想到付前会这么干，忍不住有点发愣。 不过毕竟是经验丰富的战士，他迅速就把自己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第一反应就是盾牌回缩，一剑劈出。 然而再次落空——盾牌尺寸实在夸张，付前居然是躲在盾牌后面，跟着盾牌一起向前，卡出了一个攻击死角。 盾牌反而成了他的庇护。 …… 黑骑士临危不乱，盾牌再次外推，却惊讶的发现付前已经不见。 下一刻，一股澎湃巨力从身后传来。 黑骑士踉踉跄跄奔出近十米才稳住身形，一口血雾喷到胸前，黝黑的铁甲被染得越发狰狞。 借着盾牌掩护闪到他身后的付前，刚才在他背上踹了一脚。 铛！ 意识到了盾牌对自己只有反作用，这位也是干脆，自己取下来扔到一边。 从落地的声音看，分量可谓相当不轻。 而空出来的左手，缓缓按在了宽大的剑柄上，释放出比之前凌冽数倍的杀气。 甲胄撞击的声音传来，黑骑士手捧巨剑，选择了主动进攻。 门板一样的巨剑，对着付前狠狠劈了下来。 这才对嘛！ 巨剑糊脸才是男人的浪漫。 面对黑骑士的完全体形态，付前也举起了右手。 下一刻，无数条触手从右臂上冲出，纠缠成一条巨大的异形手臂，狠狠的轰在了黑骑士的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后者如同一颗棒球，连人带剑倒飞而出，一头栽在场地边上。 头盔掉到一边，露出焦尸一样的上半张脸。 这是！ 观众的嘶吼中，半神伊布直接站了起来，脸色铁青。 此时战胜对手，正式踏入决赛的付前却是并没有多享受观众的欢呼，而是直接下了场。 “恭……喜您！” 付前回到准备室的时候，女祭司声音发抖的上前庆祝。 被太残暴的场面吓到了？ 不至于啊，昨天杀鳄鱼怪的时候，可比这个血腥多了。 付前注意到这位一直盯着自己的右手在看。 原来如此。 对于不少女同志来说，最后那一击是有点限制级了。 不过也要分人，刚才观众席上明明也有女声尖叫，兴奋得都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别紧张，一下下就好！” 付前拍了拍女祭司的肩膀以示安慰，顺便在脖子上砍了一掌。 怎么会这么快的？ 此时第二场比赛已经开始，看台上的伊布却是眉头紧皱。 付前刚才的表现让人完全想不通。 还以为昨天晚上他们只是初步接触，没想到…… 这分明是已经初步融合的情况！ 莫非他们早有默契？ 这群肆意妄为的混蛋，根本不考虑后果的！ 好在融合程度看起来还不是很高，后面一定要时刻留心。 一边想，伊布一边往付前的准备室看了一眼。 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休息室里，已经不见了付前的身影。 第九十二章 白塔之王（十四） 果然，现在搞这种花活儿还是有点勉强了。 站在实验室大门前的时候，付前依旧能感觉到右手的撕裂感。 刚才强行爆发生化魔臂，给身体的负担甚至比昨天变身还重。 好在这次只是只是维持了一瞬，没到掉san值的程度。 即使是这样，这种透支性的伤害，都不是砍掉再生一个就能解决的。 不过只要能达到效果，那就是值得的。 把胳膊变成触手，付前确实是为了搞节目效果，但目的并不是吓人。 这惊悚的攻击方式，加上胳膊上染的痕迹，应该足以让伊布误会了。 接下来的机会稍纵即逝。 “把门打开。” 付前看着门口迎上来的守卫。 不得不说陆明的脸变起来还是有难度的，一些细节难以到位。 好在守卫也不太敢仔细看，手脚麻利的开了门。 按照之前的记忆，付前快速在实验室内穿行。 估计是因为比赛的关系，人甚至比昨天来的时候还少。 毕竟不是真的陆明，里面不止一扇的安全门就没那么好开了。 付前对此早有准备，全部都是人还未至一发空气子弹先到。 一时间，所过之处警报声四起。 大呼小叫中，可以确认大批的守卫正在赶来。 付前对此毫不在意，面无表情的通过一扇扇门，一路向下。 很快琳琅满目的材料库就出现在他面前。 没有理会周围那一大堆东西，付前径直往里走，找到了昨天那只箱子。 一把拉开，幽蓝色的触手再次出现在面前，见到付前的一瞬间甚至有些躁动。 付前抬起手，右手上的痕迹已经蔓延到肩膀，跟触手间隐隐在相互呼应。 付前把箱子重新合上，还没来得及做其他动作，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水晶破碎般的声音。 无数晶莹的细长冰晶在脚下升起，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并开始疯狂滋长。 不到两秒，付前下半身就被一丛丛锋利冰锥团团包裹。 “老实说，我很失望。” 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身穿宽大灰袍的陆明走了进来。 他的右手上隐隐已经有亵渎之火酝酿，张开的兽口对准了这边。 “本以为我们是见识一致的同道中人，没想到你居然也是别有用心，幸亏我一直让他们密切注意你。” “你想把触手带到哪里去？按照我们沟通的计划合作下去不好吗？ 为什么连一点点时间都等不了呢？” “这鬼话也就骗骗傻小子了。” 付前回头看着陆明。 “我小学的时候就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了，你会真的送我一个成为半神的机会？ 在你的计划里，我也是测试者中的一员吧？” 啪啪啪！ “你倒是不笨呢！” 陆明一边鼓掌一边做出赞赏的表情。 “没错，你是一个完美的试验品，也将是我们测试的最后一步。” “事实上刚才如果你不是想把东西拿走，而是直接触碰的话，我们甚至不会出手阻止，而是静观其变。” 我们。 付前转身看着仓库角落，刚才冰晶吹过来的地方。 那里站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须发皆白，右手是跟陆明形状相似的畸形长喙，只不过笼罩了一层白霜。 地上这东西就是他弄出来的。 “我猜猜，这位也是重生俱乐部的？” “是啊，你可以叫他菊池，毕竟单独对付你我没什么把握。” 陆明一脸笑容。 “跟他废话什么。” 角落里的菊池终于开口，声音倒是并不苍老，甚至听起来有一丝阴柔。 “这么搞，不怕把东西打坏吗？” 付前往箱子上瞄了一眼。 “你碎成渣它都不会有事。” 菊池冷笑一声。 “不过我会尽量不把你打碎成渣的，毕竟这么好的实验素材太难得了。” 话音未落，一道霜白的寒流从他右手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一片阴绿火焰也从陆明的方向袭来。 一时间白绿交相辉映，瞬间吞没了付前的身影。 付前没有试图闪避。 这里空间算不上大，面对这种大范围的aoe的时候，闪避是没有意义的。 随着一阵噼啪作响，付前双腿强行挣脱出来，被锋利的冰晶划得鲜血淋漓。 但这也让他短暂脱困，然后他毫不犹豫的迎着火焰，直奔陆明。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就感觉到右手已经烧掉一层皮肉，带有腐蚀性的余火甚至还在继续往里蔓延。 与此同时，菊池的冰爽喷吐也让身上如同压了一座冰山，每走一步都是沉重异常。 他的反向冲锋明显吓了陆明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往后躲，没想到刚一动作，腹部就是一痛，鲜血喷溅。 冰火掩护下，付前射出的空气子弹击中了他。 陆明受伤身形一滞，付前已经拍马赶到。 近身后这位就完全不够看了，面对他腹部的伤口，付前毫不犹豫的使用了内脏暴击。 轰！ 一击之下，陆明肚子上的伤口进一步被撕裂。 这还是付前留手的结果。 难以言喻的痛苦让陆明视野都变得模糊。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付前另一只手再次伸了过来，上面托着一团模糊的幽蓝色。 原本空虚的腹腔突然充实，好像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甚至没来得及看是什么，下一刻脖子就是一紧。 陆明被付前一把掐住，拖着冲向了另一个目标。 一道晶莹剔透的冰墙出现，试图阻隔付前的动作，然而没等成型就被撞碎。 冰屑乱飞中，数枚空气子弹已经呼啸而出。 虽然有陆明的前车之鉴，但距离实在太近，菊池全力闪避之下，肋下还是中了一发。 轰！ 受伤的菊池还没来得及调整平衡，就被狂奔的付前撞到了墙上。 一阵清脆的骨裂声后，整个人瘫成一团。 满场特效至此全部消散。 “我们可以谈谈……” 看着杀神般的付前，菊池强撑着快速说道。 “虽然我们之前是想拿你做实验，但融合的事情是真的，只要你愿意配合，加上我们之前的测试成果，真的可以让你成为半神……” 可惜的是，付前的回应是直接把陆明丢到了他身上。 强撑着躲过要害，菊池还想说什么，突然发现陆明腹腔里有蛇一样的东西在蠕动。 第九十三章 白塔之王（十五） 这…… 菊池一时间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回头看。 装触手的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 你把它塞到了陆明的肚子里？ 你疯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表示震惊，肋下就是一痛，一条触手居然是从陆明肚子里探了出来，钻到了自己的伤口里。 剧痛袭来，菊池下意识的想要把陆明推开，却发现已经无能为力。 …… 这样应该可以了。 付前面无表情看着地上的两个人。 越来越多的幽蓝触手把两个人贯穿，彻底纠缠在一起。 两个人身体迅速的变形腐烂，转眼间崩解成不分彼此的一团。 那股特殊的味道愈发浓烈。 付前一边观察一边计算着时间。 他这会儿全身上下也都是伤口焦痕，但都算不上重伤，在暴徒的效果下正在快速的愈合恢复。 大约五十秒之后，付前身形一动，一根触手炮弹一样轰在了他原先站的地方。 “某种意义上……我真的要感谢你。” 不断蠕动的身体上，陆明的脑袋睁开了眼，气喘吁吁地开始说话。 “融合这个极度危险，但回报实在太过丰厚，我一直在犹豫，今天你替我做了决定。” “而幸运的是，在之前的测试里我已经积累了相当的经验，知道一些应对状况的方法。” “作为回报……我决定让你体会……百倍于我现在的痛苦……” “你的废话太多了！” 陆明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粗暴打断。 菊池的脑袋出现在肉团的另一个方向。 “赶紧处理掉他，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把身体分开。” “不用你催我。” 陆明哼了一声，下一刻一团触手喷射而出，如同十几道蓝色闪电。 付前险之又险的躲过，坚实的金属墙壁被生生砸出一个大坑。 “感觉你们相处的还不错。” 付前笑眯眯的看着对称的两个脑袋。 “为什么要分开呢？” 说话见，他的手腕一抖，一道猩红长鞭凭空出现，抽在了两个人共同的身体上。 轰！ 刚想说话的陆明，感觉脑海中像是拉响了手雷。 各种情绪念头乱飞，理智摇摇欲坠。 “不对劲儿，快杀了他！快杀了他！” 菊池的尖叫声传来，又是一团触手抽打过来。 付前轻巧的闪过，又是数道长鞭抽了过去。 利用暴君之拳的效果，迅速摧毁着两个人的理智。 “不！” 陆菊二人只感觉脑海中混乱再次加剧，忍不住齐齐嘶吼，无数大大小小的触须四处拍打，试图抓住付前。 然而这种盲目的攻击毫无威胁，付前在这狂风暴雨中犹如闲庭散步，一边躲闪，一边用长鞭不停的抽打。 哗啦！ 碎片四溅，一个装着巨大复眼的盒子被打破，里面的东西翻滚到地上。 在付前的刻意引导下，三个人已经退到了外面的材料库。 哗啦啦！ 更多的盒子被触手击碎，实验室的多年积累四处翻飞。 掉出来的所有东西，凡是碰到陆菊二人混乱的躯体，就迅速的融入其中。 转眼之间，两个人就变成了一个拥有成百上千个眼球，无数双形态各异的手足，翅膀与触手齐飞的肉球。 吼！ 两个人也彻底陷入疯狂，开始完全盲目的四处抽打，脑袋上只剩下野兽一样的嘶吼。 可以了！ 此情此景，付前不再逗留，直接原路返回，一路畅通无阻的冲了出来。 主要陆菊二人顺利成团，实验室里已经没有可以阻止自己的力量，普通守卫连眼睛跟上自己速度的能力都没有。 此时实验室警报声已经响成一片，陆菊二人已经冲出地面开始大肆破坏，疯狂毁灭着周围的一切。 无数守卫和实验人员从四面八方逃出来。 该来了吧？ 付前躲在一边，手掌抚动，身上皮肤片片掉落，触手留下的印痕消失，身上味道彻底消散。 做完这一切，他最大限度的收敛气息，看着白塔的方向。 半分钟后，一道惊人的杀气从白塔上透出，感知中像是有一团恐怖的雷暴飞奔过来。 伊布终于坐不住了。 雷光落在实验室前，红发黑袍的伊布出现，死死盯着前面四处抽打的触手。 陆明他们搞出的声势实在太大，几乎是瞬间吸引了这位半神的注意。 就是现在！ 付前毫不犹豫的往白塔的方向赶去。 因为自己之前的表现，伊布肯定认为那个肉团就是自己。 这可以争取到一点点时间。 足够了！ “观众们期待的决赛马上开始，接下来请斗士们登场！” 付前赶到的时候，刚好听到主持人亢奋的声音。 女祭司依旧昏迷不醒，但呼吸平稳。 确实是登场的时候了。 付前吸了口气，走入了雪亮的聚光灯里。 然而观众们的疯狂喊叫中，他没有走向决斗场的方向，而是原地一跃而起。 跳到最高处的时候，手臂刷的伸长，深深的嵌入墙面，略一借力再次上跃，一路奔向白金廷的看台位置。 警报声几乎是第一时间响起，劲风烈火随之出现，试图阻拦付前的逼近。 作为白塔之王，白金廷身边不可能只有伊布一个人。 然而这种攻击，与半神相比根本算不上威胁。 付前身体连闪，轻松躲过道道阻拦，最后猛地一跃，跳到了白金廷所在的看台上。 这还是第一次与这个目标近身接触。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能够感觉到一道酷烈的闪电正在向着白塔飞奔。 不愧是半神，发现得比预想中还快！ 看台上的白金廷倒是没有太多的惊惶，只是沉着脸看着付前。 “为什么？” 付前没有回答他，直接一脚踩了下去。 …… 血肉横飞中，眼前画面一阵扭曲。 然而没有成功或失败的提示传来。 “观众们期待的决赛马上开始，接下来请斗士们登场！” 知觉恢复的时候，付前发现自己回到了准备室，外面再次传来主持人亢奋的声音。 唯一的区别是，趴在旁边的女祭司，昏睡中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 上架感言 一直觉得上架于我是很遥远的事情，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 发书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得到了大家很多的支持和鼓励，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同时也要感谢编辑耐心的指导和帮助。 作为一个新人，第一次上架，老实说心情还是很忐忑的，不知道有几位书友愿意花钱看本书。 犹记得发书后挺长一段时间，章节数都是比推荐票多的状态，当时甚至想就这样到一百章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成就。 万幸，还是让书里人物与更多的读者见面了。 更新比较慢，一直也没求过收藏推荐，这里厚颜求一下首订吧，白塔之王马上结束，只要订阅几章就能尽情吐槽啦！ 考虑过咬咬牙爆更一把，但斟酌再三还是觉得无法数量和质量兼备，所以暂时还是每天两章，后续时间多一些了再稳步提高。 所以大家还是暂时不要打赏催更（哈哈），咱们细水长流。 最后还是那句话，有机会为大家带来乐趣是我的荣幸，左轮将绞尽脑汁！ 《直视古神一整年》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一天 衷心感谢书友们的支持，月底了事情很多，今天请假一天，大家见谅。 《直视古神一整年》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白塔之王（十六） 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 付前看着周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收容失败也就算了，无非就是回到仓库重新开始。 可现在这情况—— 付前抬头看向白金廷的位置。 明明在自己脚下粉身碎骨，这会儿又好端端坐在那里。 这已经完全是回档了吧？ 难不成按照刚才的方式重来一遍？ 不，不对。 有东西不一样了。 首先主持人的声音变了，似乎多了丝莫名的疯狂。 而仔细听听，周围观众的欢呼,现在也已经近乎野兽的嚎叫了。 还有这位。 付前低头看着女祭司，后者喘息声已经越来越急促，甚至喉咙里都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声。 有点不对劲儿！ 付前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在后者脑袋上敲了一下。 女祭司浑身一抖，勐吸一口气，刷的坐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 付前看着对方泛红的眼球,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我感觉好难受！” 女祭司还没回过神来五官就一阵扭曲,忍不住紧紧捂住脑袋。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在桌子上不住的抓挠，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然而毕竟是血肉之躯，很快就指甲崩裂，鲜血横流。 “哪里难受？” “到……到处难受。” “怎么难受？” “特别……难受。” “你再睡会儿吧！” 付前摇摇头，在她脖子上噼了一下。 后者挣扎停止，咣当一声趴了回去。 不仅脑子不好使，精神还有问题，完全问不到有价值的信息。 付前转过身，没有理会外面震耳欲聋的吼叫，反方向离开了准备室。 明明在自己脚下粉身碎骨,这会儿又好端端在那里看戏。 一定哪里有问题。 …… 果然出事了！ 从白塔出来,付前看着外面的世界。 依然是晚上，但与之前已经完全不同。 一轮硕大无朋的血色月亮正挂在头顶。 给人感觉距离之近,似乎随时可能掉下来。 似曾相识啊！ 付前回想起遇到狼人的满月花园。 个头跟那个月亮有的一比了，只不过颜色不同。 此刻的中心岛，笼罩在一片灰白的水雾里。 加上无处不在的绯红色月光，把周围染得如同魔域。 轰隆！ 付前还没来得及好好观察,远处就传来巨响。 实验室正上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雷云。 无数银白电蛇从中噼下,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加上震耳欲聋的雷声，隐隐有一股末日的气息。 无防盗 而在这片闪电丛林中，一个巨大的身躯正摇摆着触手，抵抗着道道轰击。 不会吧？ 付前看着那硕大无朋的怪物。 理智上来说这个应该是陆菊他们，只是这个头也膨胀了太多，怕是十倍都不止！ 怪不得把尹布都逼得放大招了。 这恐怖的闪电风暴，半神之威恐怖如斯。 还没等付前感叹完，混乱中一道人影倒飞而出，浑身电光闪烁，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不是尹布又是谁！ 这怪物已经连半神都打不过了？ 从外形上看，这东西有点像一只脑袋上长满触须的海马。 大半个躯体匍匐在建筑上，整个实验室在碾压下摇摇欲坠。 而在怪物的身体表面，密密麻麻的长满了上百颗脑袋，此刻全部闭着眼发出尖锐的叫声。 付前大概猜到它是怎么变这么大的了。 这样子怕不是实验室的人都被它吞掉了。 付前把这些脑袋飞快扫了一遍，果然发现了某金色短发的头颅。 兽爪女。 这位叛逆少女运气不佳，已经是这个庞然大物的一部分了。 不过凡事往好处想，起码从位置分布看，这位的脑袋位于头部而不是屁股上。 还不算最糟糕的情况。 此时不断崩塌的实验室里,不时有人尖叫着跑出来。 然后只要被怪物触手捉到，就会被迅速吞入体内，成为它的一部分。 下一刻，一团堪比太阳爆发的刺眼电球出现，接着开始疯狂的膨胀。 半神尹布并没有选择离开。 很快膨胀到极限的电球脱手而出，怪物开始疯狂挣扎，全身火花闪烁。 这位还真是脾气火爆，然而怪物生命力更是顽强得可怕。 挣扎了不过半分钟，就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两位怕是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付前转身就走。 这会儿凑上去绝对不是明智之举，按照尹布老爷子的脾气，解释估计是没用的，大概率会拉一起a了。 不如去其他的地方看看。 …… 果然也沦陷了。 付前眯眼看着面前的街道。 空无一人可以理解，但墙上的新鲜血迹是怎么回事？ 正想沿着血迹查探一番，远处却是有数道身影你追我赶冲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 跑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双手刺剑的薇尔，此刻白色战斗服已经是血迹斑斑，看到付前就是一愣。 “你不应该在比赛吗？” “气氛太热烈，出来散散心。” 付前随口回道，指了指她身后。 “这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薇尔一边喘息一边摇头。 “本来想趁着决赛的时候守卫空虚，熘进来找一下我妹。 一开始很顺利，结果刚才不知道怎么被发现了，这群守卫就跟疯了一样开始追杀我。” “你确定他们不是真疯了？” 此时薇尔身后的追兵已至，付前空气子弹连发，直接放倒几人，接着蹲下来仔细观察。 冲在最前面这位不仅两眼赤红，甚至全身都长满了黑色羽毛！ 而且即便倒地依旧凶性不减，甚至试图拿牙咬人。 这是兽化了？超凡肢体的影响？ 付前又小心检查了其他几个人。 发现无一例外全部出现了变异，靠近接肢的位置尤其明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薇尔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不对，声音颤抖的发问。 “他们发现你是什么时候？” “也就几分钟之前，差不多那边出现闪电的时候。” 薇尔指了指中心岛的方向。 “比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个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几分钟前，那基本就是自己出现在准备室的时间。 岛上的异变果然跟自己杀掉白金廷有关吗？ “你原先准备去哪里？” 付前想了想问道。 “重生俱乐部。” 第九十五章 白塔之王（十七） 重生俱乐部？ 对你妹妹倒是很了解啊，猜到她会跟那帮人混到一起。 付前看了薇尔一眼，给她点了个赞。 当然付前并没有告诉这位，她心心念念的妹妹已经是那个怪物的一部分了。 “那地儿我熟，跟我来吧。” 付前摆摆手示意她跟上。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他领着薇尔，一路飞快的找到了重生俱乐部的酒吧。 月光之下,门口的三手壮汉已经变成了五足行走的动物。 见到付前二人的一瞬间，这位就低吼一声，手足并用扑了上来。 只可惜还没落地就迎面撞上了空气子弹，整个人倒飞出去。 他原先趴的地方，是两具啃得残破不堪的尸体。 这一幕直接看得薇尔脸色惨白。 “就是这里了。” 付前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嗖！ 几乎是一瞬间,一道寒芒就飞了过来。 付前右手一探，两根手指再次夹住了一支长矛。 下一刻屋里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一道黑影扑了过来。 付前轻松闪到一边,也看清了袭击者的真面目。 他也算见多识广了，但对面前这位还是表示叹为观止。 一个头重脚轻的巨大躯体上，海胆一样向四面八方伸着不下二十只手足，中间夹杂着数个脑袋。 而在最下面支撑的，是一具纤细的四足马身。 从这肢体的数量来看，怕不是之前见过的几个人都在这了。 付前叹了口气，迅速在某只手上发现一颗灰白眼珠。 后者此刻已经对准了自己。 嗖！嗖！ 褪色的感觉只维持了不到半秒钟。 付前没有给它继续施展幻术的机会，空气子弹连发，不断轰到海胆身上,一时间肢体乱飞。 《仙木奇缘》 最终海胆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一阵阵解脱般的哀鸣响起,似乎有五六个人同时在呻吟。 “这到底……” 目睹这一切的薇尔话只说了一半,就捂嘴跑到旁边吐去了。 “这就是你要找的重生俱乐部。” 等她吐得差不多了,付前说道。 “不过看上去他们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了。” 呼！ 吐完回来的薇尔,却是没有想象中脆弱,居然强忍着恶心走上前，一个个分辨起已经变形的脑袋。 从血肉模湖中确认珍妮的棕色头发后，可以看出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同时她也再次坚持不住，捂嘴冲了出去。 这位状态看上去还算正常。 果然是接肢过的人受到的影响更大吗？ 薇尔即是原装肢体，又是超凡者，应该是受影响最小的一批了。 “挂坠已经给你妹妹了，建议你还是找地方先躲一躲。” 付前对着一旁的薇尔道。 说完没有管她的反应，直接推门而出，飞速往中心岛的方向掠去。 雷声渐熄，该去补刀了。 …… 付前赶到的时候，尹布老爷子正拉开一把雷电之弓，弓弦上电光汇聚。 下一刻，怪物唯一还在活动的触手被直接切成两截，倒地不起。 而释放完这一击的尹布，身上的电光也是一下暗澹，显露疲态。 他的面前，整个实验室已经化成一片废墟。 “哎，还是来晚一步！” 付前长叹一声，迈步上前。 “你不是……” 看到付前的一瞬间，尹布明显大吃一惊。 下意识的看向怪物尸体,又回头看看付前,一脸的怀疑人生。 果然这位一直觉得那怪物是我变的。 从某个角度讲,这位老爷子还是挺耿直一人。 “我就猜到实验室这边会出问题，处理完身上隐患就一路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付前一边叹息一边把胳膊一抬，露出已经完全恢复的手臂。 “你刚才是去处理身上的污染了？” 尹布冷冷的打量着付前，面露疑色。 有点厉害！ 虽然对方大战之后状态不佳，但被这锐利的眼神盯着，付前还是有一种无所隐藏的感觉。 不愧是传说中的半神。 “没错。” 付前点点头。 “昨天陆明引我到这里，故意让我触碰一只古怪的触手。 我当时就感觉不对，没想到比赛时险些没有压制住。” “不过我刚才找了个地方处理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里怎么了？天上的月亮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确认。” 凝视付前良久，尹布终于回过头，目光转移到巨大的怪物尸体上。 “我原以为……总之我刚才感应到这东西就火速赶来，紧接着天上就出现了血月。 之前我以为天上的异像是这怪物引起的，可现在我非常确认它已经死亡，而血月依然没有解除。” 尹布摇摇头。 “很奇怪，想不通。” 果然连这位半神也没有察觉到被重置了。 刚才在杀掉白金廷之前，这位明明已经发现自己并折返了。 然而这会儿他的记忆却是停留在对付这个怪物的时候。 连半神都免疫不了的手段吗？果然蹊跷！ “我去白塔那边看一眼。” 付前说了一句，没等对方回答就朝着白塔方向奔去。 尹布的消耗相当厉害，已经失去了阻止自己的能力。 这也让自己不用补刀。 当然如果他强行阻止，自己只能不得已收个人头了。 现在已经确认怪物跟血月没关系，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妨去找白金廷聊聊。 …… 再次进入白塔的时候，里面已经是地狱级别的狂欢场。 看台上，各种妖魔鬼怪上蹿下跳，身上都已经发生了兽化。 跟海胆一样的融合体正在四处肆虐，吞食目标或被更大的融合体吞食。 踢飞了一头扑过来的怪物，付前没有犹豫，直接故技重施，向看台的方向跃去。 这次他受的阻拦更多了。 变异后的观众们攻击性变得极强，几乎每走一步，都会有各种怪物迎面扑来，而付前变换着各种动作一边闪避一边向上。 一时间像在玩某种古老的闯关游戏。 最终，冲破重重阻碍后，付前再次跳到了白金廷的看台上。 看台上依然只有白金廷一个人，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地狱般的场景。 看到付前时，他的表情再次一沉。 “为什么？” “你猜猜！” 付前这次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拖过一把椅子坐下。 “啊，我知道了！” 白金廷先是若有所思，接着突然叫了一声，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又来杀我了！” 第九十六章 白塔之王（十八） “不用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语出惊人的白金廷既没有呼叫支援，也没有试图逃跑，而是站起来走到看台边上。 “这个地方，是整个白塔视野最好的位置。” 他背对付前，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的性命，抬手指了指下面。 “要不要过来瞧瞧？就算是在群岛，这样的盛况也不多见的。” “确实，我刚才已经感受过这份热情了。” 面对他的反常举动，付前也并没有急着出手，真的站起来走到看台边，一副老朋友闲聊的姿态。 不得不说，这个角度确实视野绝佳，整个白塔内的情况可谓尽收眼底。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下面已经更加混乱血腥。 再配上这幢建筑物本身的奇怪结构，堪称地狱构图。 “感觉如何？” 白金廷问道。 “充满活力。” 付前的回答明显让白金廷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说的好！这一幕堪称生命活力极致体现。” “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我建立群岛初衷了。” “你建立群岛的初衷不应该是玩改造人游戏吗？” 这位表达欲如此强烈，付前果断决定多了解点信息。 “那只是某些人的目的而已，对我来说只是手段。” “你说的某些人，是指重生俱乐部？” “没错，听说你最近跟他们接触不少，那帮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们曾经计划帮我接上一个特殊肢体，从而让我获得永生。” “没有，不过永生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一个相当大的诱惑。” “是啊，当时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对死亡的恐惧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上我很快就答应了他们，然后就有了这个群岛的计划。” “当时他们的技术还不够成熟，为此我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为他们建了外面的实验室。 同时为了吸引更多的人过来，我通过各种方式，把这里打造成了一个堕落天堂，百无禁忌之地。 每一个进入群岛的人，都会被轻易唤醒内心深处的躁动，从而提供源源不断的测试素材。” 原来如此，这个群岛起源倒是让人毫不意外，事实上我还拜读过你的白塔法典。 付前心中暗道。 “你刚才说了曾经，看来你最后还是没有接受改造？” 回想起陆明对白金廷的怨念，很明显后来双方关系有些紧张。 “是啊，最后我没有接受，知道为什么吗？” 白金廷目视前方嘴里问道。 “为什么明明各方面已经成熟，却在最后关头停止了？” “按照我的人生经验来说。” 付前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人类抵抗诱惑的能力是很差的，大部分时候，能让人拒绝诱惑唯有更大的诱惑，是不是在这个过程中你已经获得了想要的？”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白金廷一脸赞赏的看着付前。 “比重生俱乐部那几个老头子强多了。” “一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理解我为什么拒绝配合，甚至搞了不少小动作出来试探。” 白金廷哼了一声。 “本来就是相互利用而已，他们对我早已经失去最大价值。” “然后你就找到了半神尹布？” “没错，我不能直接把他们赶走，所以付出巨大代价把尹布邀请到这里，并分了相当一份权力给他。他也没有让我失望，帮我解决了很多烦恼。” 思路客 “不过对于半神这个可笑的称呼……” 白金廷发出一阵冷笑。 “凡人的想象力贫乏至极，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类就敢妄称神明？” “我之所以拒绝陆明他们的建议，就是因为——” 他张开双臂拥抱天空。 “某一天的时候，我触摸到了某个不可思议的伟大存在，她让我看清了世界的本质，和所谓超凡力量的粗陋之处。” 这满满的神棍气息。 眼见越来越入戏的白金廷，付前很有风度的没有打断他。 “真正可以称为神的存在，压根不会有那些凡俗的喜怒哀乐，她甚至不会在乎你的目的，仅仅是你的举动吸引了它的注视，随手给予一份反馈。” “而那一天，站在白塔之上的我，获得了她的注视，得到了她的庇护。”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又了？” 白金廷看着付前。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在不久之前，你跟现在一样冲上来，并把我踩得粉身碎骨。” “不过很可惜，在这里你永远都杀不了我。” “做人最好还是谦虚点吧，上次跟我说这话的，最后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付前一边吐槽一边分析。 “你用‘在这里’的说法，看来虽然一模一样，但这里很可能不是原先的群岛，那会是什么……幻象、梦境？” “为什么不能原先是梦境？现在是醒后的现实？” 白金廷一脸戏谑。 “也不是没可能，不过我刚才针对做了个小小测试。” 付前伸出一根中指。 “这是个可以拉人入梦的小玩意，一分钟前我试了一下，梦境还没来得及扩散开就像肥皂泡一样破掉了。” “这很不寻常，所以如果让我猜一个的话，我选现在是梦里。” 哈哈！ 白金廷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 “猜的不错，这确实是个特殊的梦境，你刚才杀死我的行为，让整个群岛一起陷入了这里。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在这里是不会死的。 所有尝试杀掉我的举动，都会让你回到刚才那一刻，你不仅杀不了我，甚至无法脱离这里。”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试着杀死我，以此来确认我是不是说谎了，或者按照传统经验，你也可以尝试以自杀的方式离开梦境，但我同样不保证有效。” “我一开始就说了，你有的是时间，可以多想一会儿，不用急着下决定。” “不用那么久。” 看着这位得意洋洋的白塔之王，付前摇了摇头。 “早在你说‘又’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 付前手指连弹，空气子弹呼啸而出。 “果然选择最无脑的做法吗？” 白金廷发出不屑的冷笑，再次粉身碎骨。 第九十七章 白塔之王（十九） 随着白金廷再次死亡，类似于从梦里清醒的感觉传来。 “观众们期待的决赛马上开始，接下来请斗士们登场！” 然而神识恢复的付前，第一时间听到的依旧是主持人亢奋的声音。 果然又回来了。 刚才明明是梦中清醒的感觉，这是从一个梦到了另一个梦？ 无尽梦魔模式吗？ 白金廷嘲讽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 付前却是不以为意，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跳跃、攀爬、闪避，直到再次站上白金廷所在的看台。 “事实证明我没说谎是吗？” 白金廷冲着付前眨眨眼，语气里有浓浓的讽刺。 然而他的眼只眨了一半，就被空气子弹轰飞到了天上。 “二。” 付前数了个数，体会着又一次梦境抽离的感觉，耳边再次听到熟悉声音。 “观众们期待决赛马上开始，接下来请斗士们登场！” 开门、跳跃、攀爬、躲避，第三次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付前再次面对白金廷。 后者这次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满是关爱智障的表情。 “你在做的事情毫无意义……” “三。” 付前没有回答他，只是又数了个数，白金廷再次粉身碎骨。 …… “你已经被杀戮彻底冲昏头脑吗？” “四。” …… “无谓的挣扎。” “五。” …… “你完全是在徒劳，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六。” …… “彻底自暴自弃了吗？” “七。” …… 付前不知疲倦的一次次从准备室开门出去，重复这同一套动作，以各种方式把白金廷击杀。 而后者的姿态也终于有了变化。 从一开始的冷嘲热讽，到后面的无语凝噎。 等到击杀数累积到四十次的时候，后者终于奔溃了。 面对杀上来的付前，他开始试图逃到其他地方。 然而面对连续loading几十遍，已经闭着眼都能完成击杀的付前，他根本无路可逃。 “你到底想干什么……” 再次粉身碎骨前，白金廷一脸绝望的看着付前。 “我刚才说过，从你说又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 “如果一切都是一模一样的重复，那这个梦魔确实无解。” 付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但有你这个观众就不一样了。” “只要你还记得每次死亡的经历，我做的就不是无意义重复。” “按照我的了解，很多人都缺乏耐心，以至于喜欢滥用‘无数’、‘永远’这些词，事实上你会发现它经常被拿来形容不到三位数的一个量。” “所以我很怀疑，你受到的庇护是否真的可以让你面对无数次的死亡，一遍遍重置这一切。” “而为了验证这一点，我准备做个尝试，定个小目标。” 付前眨眨眼。 “先杀你999次。” “你刚才的那副姿态，与其说是在大方的给我建议，倒不如说一直在竭力渲染绝望，进而引导我想到自杀方面。 我不确定自杀会发生什么，但直觉上肯定不是好事，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后果怕是……哼哼！” “所以，受死吧。” “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不懂，请叫我白金之子！” …… 付前一向是个选择性有耐心的人。 只要一件事让他感兴趣，他毫不介意在上面多花点时间，以惊人的耐心重复做无聊至极的尝试。 其实白金廷如果足够谨慎，第二次看到自己的时候，应该假装一切都没有变化的。 这会让自己浪费更多的时间去寻找其他的变量。 很可惜，这位为了刷时髦值，连自己死亡梦境会重置这种事情都说了出来，导致目前他成了这个梦境牢笼唯一的已知变量。 只要是变量，就算只是个统计数字的变化，也值得一刷，这是一名顶级玩家的素养。 当然这也不怪他，某些东西的执着（变态）程度可能超出了他的认知。 “你这个……疯子！” 面对步步逼近的付前，白金廷再次发出绝望的感叹。 你是说暗月疯子吗？不好意思跟那帮人比我还是差一点的。 “四十一。” …… “五十九。” …… “六十九。” …… “九十九。” …… 白金廷第一百三十八次粉身碎骨的时候，他的哀嚎久久在白塔内回荡。 此时付前已经熟悉到闭着眼就能做完这一切。 而这次，梦境没有再回朔。 付前睁开眼，面前是白金廷破碎的身体，这位神卷者已经彻底没了生命气息。 果然是有极限的。 138，这位对永远的定义实在是有够浅薄。 可惜虽然没有回朔，但梦境也没有结束。 付前看着下面依旧纷乱的人群。 几乎是同一时间，付前感觉到某个特殊存在的注视。 下一刻身上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加诸到自己身上，让自己的存在与整个梦境产生了特殊的联系。 这是？ 付前握了握拳，感受着自己的动作对周围产生的激荡。 白金廷死亡之后，他口中伟大存在的注视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自己成了新的白塔之王？ 接下来难不成要自己杀自己了？ 不。 只用了一秒钟，付前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自己生命力可远比白金廷强太多了。 现在如果干掉自己，最大的可能是再次触发回朔，然后需要一遍遍重复这个过程，直到彻底崩溃。 这个数量很可能是个天文数字。 更不用说还有可能直接死亡，任务失败。 而且有个问题，按照刚才的表现，就算自己挂了，也很难保证那个存在的注视不会继续转移到别人身上，出现一个新的白塔之王。 无论如何这都是放在最后的选择。 付前摇摇头，总之收容失败的提示没有来，就说明还有办法。 白金廷说的有一点还是不错的，伟大存在的注视，可能并不是回应什么虔诚的祈求，而仅仅是被特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么问题就来了，白金廷为什么会吸引到背后神秘存在的注视？ 如果是因为诡异的接肢技术，那应该陆明他们更有竞争力才对。 白金廷特殊的地方在哪里？ 付前想了想，看向旁边的笼形电梯。 最早的时候，那位白塔之王就是乘坐这东西下来的。 付前走上前试着站了上去，电梯开始缓缓上行，一路向白塔顶端攀升。 俯瞰着下方蝼蚁般的人群，他倒是有点理解了白金廷为什么喜欢坐这个。 第九十八章 白塔之王（完） 怪不得从上往下看容易上瘾。 付前体会着这凌驾众人之上的感觉，电梯缓缓上行，一路抵达顶层。 整个白塔顶层都是白金廷的私享空间，坐落着他奢华至极的办公室。 不过付前从电梯上下来的时候，里面却是噪音不断，像是有一群大猩猩在摔跤。 付前一脚踹开已经变形的大门，风声乍起，瞬间一道黑影冲了出来。 付前不闪不避，后发先至，一脚把黑影踢了回去。 凄厉的惨叫响起，一条白色长蛇趴地上不动了。 蛇头位置是一张标准长发女人脸。 蛇尾连接着一团巨大的蛇球，上面伸缩着另外十几个头，正在办公室里疯狂肆虐。 这美女蛇形象有点挑战想象力了。 看地上散落各处的衣物，这群大概率是白金廷的秘书们。 肆虐的蛇团被惨叫声明显吸引了注意力，瞬间全部停下了动作，十余张人脸转了过来对着这边。 下一刻，十余只蛇头齐齐咬了过来。 付前丝毫没有客气，一发空气子弹把它们轰飞，然后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白金廷的办公室空旷奢华，然而蛇团明显已经在这肆虐了好久，这会儿就像被十二级龙卷风刮过，桌倒椅翻，残破不堪。 此刻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摆在中间位置的一块黑石屏风。 在遍地狼藉中，这面屏风却是好好的立在那里，相当完整。 屏风表面，从上到下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这会儿正熠熠生辉，与周围隐隐存在着某种奇妙联系。 这是…… 付前的记忆力不错，一眼就认出来上面的内容，赫然是流传甚广的白塔法典。 据说这是白金廷颇为自得的作品，每一条都是他亲自编写的，任何进入群岛的人都要严格遵守，包括他自己。 把这东西放在办公室里，虽然有点行为艺术，倒是也可以理解。 不过其它地方都东倒西歪，唯独这东西立得这么规整，还是有点太与众不同了。 《控卫在此》 付前想了想，试着放了一发空气子弹。 无声无息，空气子弹在接触到屏风的一刹那瞬间消散，后者没有任何变化。 怪不得在蛇团的肆虐下还能保持完整，这东西的存在不正常。 “……自由无拘中，回归兽性与觐见神性同在，然而规则之外的角落往往要依靠更严苛的规则才能存在。” 付前想起来最开始进入这里时的介绍，似乎着重提到了规则。 说起来白金廷如果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莫过于他是戒指群岛缔造者。 他建造了这个地方，并亲自编写了白塔法典作为行为准则。 正是这些宽泛至极的规则，最后成就了戒指群岛。 难不成这就是白金廷被注视的原因？ 就像走在路上的时候，人对蚂蚁是不屑一顾的。 但如果蚂蚁排成一队摆个奥运五环出来，这时候就难免有人产生兴趣，给它们拍张照或者扔块糖。 肆意放纵的欲望和人人都要遵守法典，就形成了这样一个特殊的符号。 而对制造这个梦境的存在来说，这是一个可以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 所以谁是白塔之王才不重要，只要它还在，就永远会有个白塔之王。 那是不是只要毁掉这东西，就有可能让背后的存在不再注视，梦境回归现实？ 虽然这想法实在有点跳脱，不过在没有其他思路的情况下，不妨一试。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不过刚才已经证明了这东西无法被破坏，直接毁掉的做法行不通。 有没有可能添加新的内容，制造点逻辑矛盾出来？ 付前迅速想到个点子。 他从地上捡了一支笔，在屏风上试了试，发现可以留下痕迹。 于是学着上面的格式，试着在后面加了一条——可以弄脏沙滩。 然而写完的一瞬间，就像是有一个虚空的橡皮擦，这一行字瞬间被擦除得干干净净。 与现有规则有矛盾的内容会被排斥，根本写不上去？ 这么说来制造冲突的方法也不可行。 付前想了想，换了一条不冲突但无关紧要的规定。 这一条倒是留在了上面，只不过梦境依旧稳定如初。 这种小型的增添看来根本动摇不了它的本质。 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这东西的本质呢？ 付前思维疯狂运转，接着灵光一闪。 刷刷刷，他提笔在最下方又添了一句——以上条款，一切解释权归白塔公司所有。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就发现某种东西从他身上迅速剥离。 紧接着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几秒钟后，眼前一切轰然破碎。 画面流转，付前发现自己回到了白金廷所在的看台，脚下是一地的断臂残肢，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 【任务完成，编号2-088收容成功】 提示音也终于在耳边响起。 真的可以啊？ 付前正在感叹，一片汹涌的雷光笼罩了过来。 半神尹布终于赶到，并在发现白金廷的死亡后直接含怒出手。 然而这片恐怖的雷光最终还是没有落到付前头上。 下一刻，付前的身体就从白塔内消失，再次回到了仓库里。 【收容成功】 【任务评价：百折不挠】 【在一年一度的竞技盛会中，刺客伪装成选手，白塔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白金廷被刺杀，半神尹布暂时接掌了戒指群岛的管理工作。 在半神的威慑下，戒指群岛很快恢复了秩序。 然而他远比原执行官更加严苛，对一些行为不再放任，这让群岛失去了些许生气，逐渐变得平庸。 铁律之下的肆意放纵，组成了一个特殊意义的符号，具有了吸引某些特殊存在的可能。 创造这一切的白金廷，时常会在梦中得到启示，进而将他们不断完善。 然而你堪称亵渎的行为，让它从崇高堕落至深渊。 不灭的白塔之王已经消失，留下的只是虚伪的名号，不再有特殊的力量。】 【击杀：白金廷、变异体x9、裁判、禁忌鳄魔】 【特殊成就：一命通关（一次尝试即完成收容）】 【奖励：san值+20；灵感+5；神话形态】 【特殊评价奖励：超脱】 【当前san值78，当前灵感31】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第九十九章 神话形态 搞定！ 任务总结放完，付前一阵心满意足。 总体来说，除了容易造成精神污染的怪物造型，这次任务的难度并不算高。 虽然最后的梦境连续重复了一百多次，但是完全不觉得辛苦。 与以往相比，这还是第一次打出了刷怪的感觉。 关键还是怪自己帮着reloading，并不消耗san值。 以至于让自己拿了个一命通关的成就。 至于回放就不必了。 刚才任务里的部分画面，实在是没有想再看一遍的欲望。 抗性强并不代表口味独特。 除此之外收获也是满满。 任务完成后san值已经来了95点，三位数指日可待。 付前首先拉到成就奖励的位置。 【超脱：技能，施放后让你回归原始起点，每次收容中限使用一次。】 【备注：追求完美者梦寐以求的技巧，但据说反而会增加失败的概率。】 回归原始起点？这是重开意思吧。 不得不说很符合一命通关这个成就。 只是这个技能……不好说好坏啊！ 付前皱眉思索。 理论上来说，这完全算得上一个战略性技能。 一方面每次收容让自己多一次机会，几乎相当于把san值翻倍了。 与此同时也变得更加灵活，相当于不用等着收容失败就能重开。 不过问题也恰恰在这里。 按照之前任务中经验，很多东西不到生死存亡关头是看不出端倪的。 一下多了个重开的选项，反而有可能因为错判漏掉线索。 这应该也是备注里想表达的意思。 战略性技能，不能过度依赖。 付前迅速下了判断，接着继续上拉，找到了另一個奖励。 【神话形态：使你的下一次攻击升级成神话形态，每次使用需要消耗1点san值】 【备注：窥视神话意味着要付出理智的代价。】 这？ 付前表示直接看傻。 1点san值对自己来说可就是一条——不，两条命啊！ 你直接改名天地同寿得了！ 瞬间就觉得san值不够用了。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这里只说把技能升级为神话形态，具体效果可是完全没有说明。 考虑到测试一次的代价有点大，只能后面找机会研究了。 不过好歹是氪命技能，效果不可能太拉胯吧？ 这技能比超脱更战略性！ 不管怎么说，一下获得了两个技能，这次任务只能说收获不菲。 算是没白看那么多猎奇画面。 离开仓库前，付前专门去找到了放2-088的地方。 试着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造型狰狞的黑红冠冕，根根尖刺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 豆角、番茄、牛肉、基围虾…… 一边哼着歌，一边悠闲的走在超市里，付前不断的把食物往推车里丢。 虽然他现在的体质不吃饭也绝对饿不死，但他完全没想过放弃这项享受。 之前穷得快要吃土，他唯有面条辣酱相伴，超市都好久没来过了。 现在怎么说也号称年薪千万，基本的超市自由还是没啥问题了。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考虑到自己的工作环境，付前认为应该适当接触一下人类社会，否则很容易变态而不自知。 “付先生？” 正处于沉浸式购物中的付前，身后突然有人喊自己。 “真的是您！” 回过头，一声便装的裴烟青跟另一个女生正挽着胳膊，两个人都是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表情一个兴奋一个好奇。 “你好。” 付前点点头。 “昨天听同学说是您把我送回来的，真是麻烦您了！” 裴烟青一脸诚恳的道谢。 “举手之劳。” 付前面无表情的客气了一下。 这位肯定不知道，实际上她才是受害者。 不过如果不是她提醒，恍然间还以为是好几天前的事。 果然工作强度果然还是太大了吗？ 付前上下打量了裴烟青一下，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异样。 “你身体没什么了吧？” “没问题了，谢谢关心。” 裴烟青好看的笑笑，接着看着付前满满的购物车，难掩震惊之色。 “您买了好多东西！有客人？” “我胃口比较好。” 付前无意解释太多。 “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只是偶尔在那边兼职。” 裴烟青嘻嘻一笑。 “今天是周五，我们出来采购，晚上吃火锅！” 大學生活果然是丰富多彩！ 付前點点頭没说话。 这时候旁边的女生拉了拉裴烟青的衣服，后者突然想起来什么。 “忘了介绍了，这是何娴，我同寝室的同学。” “你好。” 叫何娴的女生也算的上唇红齿白，乌溜溜的眼睛很是灵动，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好。” 打过招呼，裴烟青很快就被何娴拉着继续购物去了，紧接着有对话传过来。 “真的好帅啊！你这次倒没有吹牛。” “哼哼，那还用说。” “长这么帅会被人放鸽子？你开玩笑吧？” “骗你干嘛，我亲眼看着他自己吃完一整桌子的菜。” “哎，想不出什么样的女人能这么狠心！不对啊……你特地舍近求远跑这里来买东西，该不会就是奔着他来的吧？” “你以为我神仙吗？能掐准了在这里碰到他？人家送我回家，我遇上了肯定要认真道谢啊。” …… 目送两个人远去，付前眉头微皱。 裴烟青的室友倒是想了跟自己一样的问题。 临大离这边不近不远，中间可以买食材的地方有好几个，确实没必要专門跑到这里。 裴烟青的回答相当自然，听不出心虚的掩饰，这也恰恰是问题所在。 她如果是有着想找到自己道谢的心思也还算正常，怕就怕她自己都意识不到问题，潜意识的就选了这里。 关键还恰好遇上了自己，总觉得有点太巧合了。 自己的存在，已经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特殊影响了吗？ 付前皱着眉头。 不过无论如何，总是自己失误的受害者，就顺手帮个忙吧。 想到这里，付前直接从货架上拎起一打可乐，随手丢了出去。 可乐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尽头砸到一个与两个女生擦肩而过的青年身上。 后者猝不及防，被可乐重重一装，一下直接滚到地上。 何裴二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去扶，没想到地上那位却是麻利爬起来，夺路而逃。 第一百章 赞美太阳 这年头居然还偷手机，简直罪大恶极！ 关键手法粗糙得很，一看就是非专业人士。 丢出可乐之后，付前完全没有凑热闹的心思，推着车继续购物，深藏功与名。 换在以前，即便是有意制止，自己大概率也会选其他的方式。 然而现在自己开始变得能动手绝不逼逼了。 直接打头还是能砸趴下的，不过那样一来怕是会招来警察，这货又没有得手，事情会变得麻烦。 东西买齐，付前装了整整三大包，收获满满的出超市。 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付前本来想打车回家。 然而他留意到自己一出门，某辆车就跟了上来。 果然不是专业人士，及时止损的道理都不懂。 付前放弃了打车的想法，若无其事的前行。 身后的车也是不徐不疾，极有耐心的跟在后面。 在找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付前迅速理解了车上人的意图。 在以惊人耐心跟了足足一公里之后，一行人来到一座石桥上。 这石桥从付前有记忆起就已经在这里，原先算是临城的一条重要通道。 不过后来公路改道，这边就通车极少基本废弃，只有少数人抄近道会走这里，这会儿桥面上甚至已经开始长草。 果然没有让付前失望，走到桥中央的时候，身后的车瞬间加速。 超到前面后，车一个急刹掉头停了下来，然后打开了远光灯对着这边。 不愧是最惹人厌的行为之一！ 看着周围的雪白一片，付前忍不住感叹。 这时候车门打开，前前后后下来五个人，极其嚣张的拦在了前面。 付前扫了一眼，果然如自己所料，几个人年纪都相当轻，跟自己差不多的样子。 看着不像缺钱的样子，应该是一时顺手的兼职。 付前轻松认出其中一人就是超市里偷手机那个，这会儿一条胳膊还有点软趴趴的，看来被砸得不轻。 “就是他！” 另外一人指着付前道。 偷手机那位肯定是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这位应该是旁边望风的。 付前默默做出了判断。 “亮吗？” 一个身穿白色外套的应该是领头者，上上下下打量了付前一通后，问了個奇怪的问题。 “还好。” 付前看他一眼。 换做其他人，这会儿怕是眼睛都睁不开。 但这点刺激，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已经根本不算什么。 “多看两眼吧，以后不一定看得到了。” 白外套一脸笑眯眯的，伸手招呼了一下，几个人迅速围了上来。 “你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付前眨眨眼问了一句。 “不好说。” 白外套摇摇头。 “主要取决于你抗不抗揍，当然也有可能永远看不到了。” “那好吧。” 付前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桥上没有其他人。 “不用看了周围没有人，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地方！” 白外套笑容逐渐变得阴狠。 废话，我挑的地方能不合适吗！ 付前心中暗道，此时背后风声响起，已经有人忍不住动手。 san值减1。 付前没有犹豫，直接激活了自己刚获得的新技能。 神话形态用起来代价太大，他本来没想着这么快测试。 但有送上门的素材倒也不错。 不管是空气子弹还是内脏暴击，效果都过于血腥。 打量着自己的几个技能，付前最终开启了律令残渣。 思来想去还是这个比较温和一些，而且有之前的经验在，比较容易对比出效果。 有那么一刹那，天亮了。 付前从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夸张。 律令残渣激活的一瞬间，一道辉煌的火炬降临在了大地上。 金色的璀璨光芒向四周延伸，不可阻挡的穿透一切。 付前感觉身体似乎进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明亮通透随时像要融化。 赞美太阳！ 此情此景，付前忍不住双手上举，与身体形成一个y字形，做了一个经典的姿势。 两秒钟后，光芒散去。 面前五个人全部傻傻的站在原地，面容呆滞，看样子大脑已经进入了空白状态。 效果还真是不错，那算是律令残渣的完全体？ 刚才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一股神圣辉煌氣息圍绕，甚至有一点变形的高位格气息在里面。 就像火山口上那棵树。 看来这个神话形态，并不是简单地对威力進行增幅。 按照之前裴烟青的反应，这几位怕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 具体要多久才能恢复，还要看他们抗性强不强。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永远。 不过付前对此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出来混挨打要立正。 他捡起来放在地上的东西，绕了个位置离开。 …… “本市东郊现异常闪光，疑为不明飞行物——五名目击者精神受刺激，目前正在接受治疗。” 第二天，付前从推送的新闻中看到了这一条。 按照报纸上的说法，那五位在桥上足足待了一夜，最后被人发现的时候，嘴里无一例外的念叨着“好亮！” 至于事件的原因可谓众说纷纭，外星人、ufo、激光武器、佛祖显灵各种意见争论不休。 唯独没有任何人怀疑是人为的。 飞速把新闻看完，付前把手机放到桌上，戴上了工作证。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仓库没有让他失望，展现出了形同漏勺的仓储能力。 【名称：使者，代号：3-0177】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3-0177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终于有个3开头的任务了！ 付前一时間老怀大慰。 按照之前简单的经验总结，3开头的物品应该是相对简单的那种，应该不会面临特别棘手的情况，可以放松一点——吧？ 【正在进入3-0177收容场景：上京】 【……4%…6%…10%…18%…34%…66%…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作为西海岸最大的城市，上京汇聚着数量众多的超凡者，也是执夜人监管最为严密的地区之一。 然而这一天，某件被执夜人深藏的物品却不可思议的失窃，引发了一系列反应。 赶在执夜人之前，找到失窃的荆棘之血。】 第一百零一章 猎人渴望鲜血 【收容达成条件：找到失窃的荆棘之血】 【当前san值93，当前灵感31】 【技能：空气子弹、内脏暴击、猫学派、盛宴（锁定）、律令残渣、超脱、神话形态】 【武器：暴君之拳】 加上新获得的两个技能，现在总的技能数已经增加到7个，付前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全部带上了。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限制携带技能的情况，付前推测是技能总数量还没有到上限。 真哪天技能太多了，说不定就要有所取舍了。 神识缓缓恢复，付前观察了一下周围。 这好像是个书店？ 并不是瞎说，面前不大的空间内，纵横立着几个棕色书架，上面是一排排各色书籍。 看阳光方向应该是刚过正午，三三两两的人正在店里闲逛。 此刻自己正靠在一张沙发椅上，松软的靠枕托着脖子，面前是一个小巧的木质柜台。 好一個闲适的书店午后，这次工作环境还不错嘛！ 付前伸个懒腰，并没有太放松警惕。 想想戒指群岛的时候，一开始也是阳光明媚沙滩柔软，谁能想到后面猎奇到那种程度。 其实作为一个阅读爱好者，付前曾经一度也有开个书店的想法来着，毕竟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摸鱼看书了。 可惜后来了解了一下后，他发现书店老板也并不是那么清闲的。 除了坐在那里收银，归位、清点、做账、进货，还有许许多多杂事要做。 甚至为了财务能维持得下去，还得搞点五考三模之类的专区，遂最终作罢。 今天倒是可以借着机会，体验一把书店老板的生活。 “这个多少钱？” 这时候有人拿着书凑了过来，对着付前问道。 “一块。” 付前头都没抬。 “……你不看看是什么书吗？” “不用。” 做人就要潇洒一点。 反正在这赚了钱也带不回去。 眼见顾客匆匆忙忙放下钱就走，付前看着店里还在晃的几个人。 有没有搞错，这可是高武世界，一个个大好时光在这看书？ 给我回家打沙袋去啊！ “抱歉各位，本店关门了。” 付前想了想，直接敲桌子。 “这才一点半……” 顾客们的抱怨没有任何作用，付前直接化身任性老板，全部赶了出去。 书店里重归平静，付前靠回椅子上，享受着高成本的安静时光。 然而这份悠闲并没有持续多久。 十几分钟后，一道微风吹过。 书店门先是悄无声息的打开，接着再次合上。 抬头望去时，店里的沙发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从侧面可以看到，此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面部线条凌厉，双目炯炯有神。 当然最重要的，这位是个超凡者。 刚才那一系列的进场动作，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中年人此刻正背对这边，悠闲的打开一本册子在看。 “丁一，30岁，无业，一个月前叔叔去世，从外地赶来继承了这间书店，这是你的信息吗？” 他缓缓报出了一连串信息。· “可以是。” 付前随和的应道。 哼！ 中年人冷哼一声，站起来一路走到柜台边，把手里册子重重的拍在上面。 “你伪造信息的时候是不是也太不走心了，还是执夜人在你眼里就那么不专业？” “为了便于你认清一下目前的形式，首先自我介绍一下，秦风，上京城执夜人二支队一大队队长。” 秦风盯着付前的眼。 “接下来的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相信我，这绝对是为你自己好。” 果然是执夜人！ 付前心中一动，从刚才的任务介绍里可以知道，执夜人刚刚丢了重要的东西，按道理肯定会有所行动。 这位大概率就是为这个来的。 “首先，你不姓丁，你也不是30岁。” 见付前沉默，秦风冷冷一笑。 “方循，25岁，八阶超凡者，10天前抵达上京，我说的对吗？” “这你们都知道！” 付前有气无力的称赞了一句。 “我们当然知道！” “总有人抱有侥幸心里，以为能瞒过我们的眼睛。” “实话告诉你，每一个进入上京的超凡者，就算你不主动报备，都会第一时间被记录在案，只是平时懒得跟伱们计较而已。” 很高端的样子啊！ 付前眨眨眼，却是听出来了另一层含义。 “所以现在是有情况？能不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少废话，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題！” 秦風把柜台拍得吱吱作响。 “告诉我，你来上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吗？” 付前往周围指了指。 “开店，学习，享受大城市的生活。” “你最好不要抱有什么侥幸心理。” “要是不配合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到最后，秦风已经是聲色俱厉。 怎么个不客气法？把我抓回去严刑拷问？ 那倒是刚好。 按照任务里说，那个荆棘之血就是从执夜人基地失窃的。 刚好可以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我需要你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伪造资料这样的反常举动？你的动机是什么？” 说的好，我也想知道。 但很不幸，之前的信息我一无所知。 这是实话，对于目前的情况，付前知道的甚至还不如这位执夜人多。 甚至丁一和方循这两个名字都是他告诉自己的。 以往执行收容的时候，一向都是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出现的，周围的人也完全认识自己的模样。 这次居然是个双层套娃，确实让人费解。 付前正皱眉思索，一旁的秦风却是失去了耐心。 刚想对着这个刁民再吼上两句，突然表情变得痛苦异常。 与此同时，付前察觉到一丝异常的波动，第一时间后撤几步。 下一刻，秦风的五官一下扭曲，整个脑袋鼓胀变大，紧接着轰然炸开。 红白脑浆纷纷扬扬，洒满了整个书店。 …… 果然出场越帅死得越快吗？ 付前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摇头叹息。 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快逃开了爆炸范围，少说也被糊得满身满脸。 不过说到糊一脸，付前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迅速来到了洗手间，找到了一面镜子。 果然，里面不是自己的脸！ 第一百零二章 猎人渴望鲜血（二） 刚才就觉得不对。 此刻镜子里的脸略显清瘦，看起来比自己的年龄略大一些。 付前摸了摸自己的脸，发觉上面好像覆了一层东西，并不是真正的皮肤。 应该是某种特殊的面具，但是结合得相当好，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接口，都不知道怎么戴上去的。 所以自己这次是以付前的身份，戴着方循的面具，伪造了丁一的档案在行动？ 会不会套得有点多了？ 不过现在情况，倒是没必要摘下来。 按照秦风刚才的说法，执夜人那边关于自己的资料，应该是认定自己是超凡者方循，然后冒名丁一在这做书店老板。 虽然有小小的违规，但方循是个可靠的身份。 还有一点，死掉秦风，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境界问题。 刚才没留意，现在感受下来，自己表现出来的气息确实跟以往不一样，被压制到了八阶左右的状态。 为什么会这样，说不定跟脸上的面具有关，只能说是个很不错的伪装。 那么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是书店老板方循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当务之急。 还有个执夜人的无头尸体在自己店里呢。 在上京对执夜人下手？是不是太有勇气了？ 刚才那个爆炸范围，如果自己只有初阶超凡的水平，几乎是一定会同归于尽。 策划这东西的，本来目的应该是把自己一起干掉。 一边想，付前一边把身上稍微收拾下，洗了洗脸。 如果执夜人在上京的势力，真的像介绍里说的那么给力，那么应该快来了。 他并不准备逃跑，那几乎是把自己直接推到嫌疑人的位置上。 被执夜人处处针对的话，完成任务的难度会平白增加不少。 虽然自己涉嫌伪造资料，但是听秦风的说法，之前这么干的人并不少，并不是什么大罪过。 今天之所以找上门来，大概率是物品失窃之后，执夜人在统一摸底。 …… 几分钟后，付前就察觉到凌冽的杀气掼破长空，一路向着这边冲来。 咣当！ 巨响声中，书店的大门直接被撞得粉碎。 下一刻，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冲了进来。 不愧是执夜人大本营，这两人起码也有个七阶。 观察着来人，付前默默点评。 来人是一男一女，年纪相仿，都是三十几岁的样子。 虽然气息强度比刚才的秦风稍差，但绝对也是七阶水准了。 此刻进屋的两人看着满地狼藉，尤其是秦风的无头尸体，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看着坐在一旁的付前，厉声问道。 “这也是我想问的。” 付前一脸疑惑，指着秦风的尸体。 “大约十分钟前，这位跑到我的店里来自称执夜人，并表示要跟我核实一些情况。 然而正在愉快交谈的时候，他突然很痛苦的样子，紧接着脑袋就炸开了，毁了我的店不说，连我都差点受伤。” “现在你们又撞坏了我的门，能不能解释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想告诉我，你们两個正常的说着话，然后他的脑袋就突然炸掉了？” 男人冷冷的看着付前，看上去对他的话是全然不信。 “没错。” 付前点点头。 “那你怎么没事？” “我身手比较敏捷，跑得快一些。” …… 男人死死盯着付前，拳头紧握，似乎随时会克制不住动手。 “方循是吗？” 这时候女人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冲动。 她掏出一本册子翻了翻，样子跟秦风那本很像，只不过后者已经被炸得粉碎。 “没错。” 付前点点头。 “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女人合上册子，跟男人对视一眼，冷冷的道。 …… 在一男一女杀人般的眼神中，付前被一路“请”到了上京的执夜人基地。 看得出来两个人都是心情不佳，不过并没有再问其他问题，一路上甚至彼此之间话都很少。 不愧是执夜人势力最强的城市之一。 看着面前的建筑，付前暗暗点頭。 高大的圍墙之内，是一片宽广的灰色建筑群，而建筑群的中心位置，则是一座造型古朴的尖塔。 虽然看上去年代久远，但尖塔凌厉的造型，依旧如同一把尖刀直插苍穹。 算是真正当得起基地這个称呼了。 只不过此刻基地的气氛明显很是凝重。 不仅到处是急匆匆奔走的人群，甚至不少人都是脸色铁青。 看来有人跑到执夜人基地偷东西这回儿事，让他们相当恼火。 被两名执夜人押进基地，一路上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二人直接把付前带到了一个像是审讯室的地方。 示意付前進屋后，女人在墙上操作了几下，金属门缓缓闭合，严丝合缝的嵌入到墙壁里。 里面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不管是墙壁还是脚下的地板，全部都是同样色泽的金属质地，上面没有任何窗户。 电子门正对的那扇墙上，是一面巨大的长条镜，大概率是单向玻璃那种东西。 除此之外，硕大的房间里，只有被钉死在地上的一套金属桌椅。 两位执夜人甚至没给付前做任何束缚的手段。 想必在他们看来，这是完全没必要的事情。 就算不做限制，又有哪个人会想不开在执夜人基地动手。 事实上付前倒也确实没准备动手。 这次的任务是找东西，时间并不着急。 在缺少资料的情况，自己甚至连荆棘之血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暂时还是走合作共赢路线的好。 封闭的空间里，时间过得尤其漫长。 良久之后，随着滴的一声，电子门再次打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是个看不太出年龄来的女人。 凹凸有致的身体隐藏在白色罩袍下，五官精致，乍一看娇柔怯怯，细看之下却有一股难以描述的威仪。 晶莹的双眸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面前的一切，似乎任何秘密都无所遁形。 仅仅是被看了一眼，付前就感觉体内气血隐隐有所反应，那是面对威胁的感觉。 咝！ 付前轻轻吸了口气。 又是一个半神！ 第一百零三章 猎人渴望鲜血（三） 上京的执夜人是不是太过人才济济了？ 居然是一个半神直接来找自己问话？ 之前那位秦风队长，也不过是七阶的样子。 莫非是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准备直接人道毁灭？ 那自己的行为堪称自投罗网了。 事实上按照任务描述，自己跟执夜人之间算是竞争关系。 到竞争对手的地头刺探消息，冒点风险很正常。 付前压制住身体的反应，不表现出任何异常。 不过心里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面具的伪装效果还不确定有多强。 万一没有瞒过这位，一个三层套娃的身份暴露，怕是很难解释清楚。 到时候说不定就要直接跟一位半神亲密接触了。 执夜人基地无双，这个挑战难度不可谓不高。 “方先生。” 所幸妖娆多姿的半神进门之后，表现得倒是相当礼貌。 不仅面带微笑的跟付前打了个招呼，称呼也是相当客气。 只不过一双眼睛全程观察着付前的反应，不放过任何细节。 “不介意问你几个问题？” “请问。” 付前当然不介意，自己过来就是探听情报。 “谢谢。”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 女半神语气温柔，神态平和。 “我是元姗，执夜人在上京地区负责人。” 负责人？居然是执夜人上京地区的boss！ 那这個半神境界倒是可以理解了。 算起来这是自己第二个近距离接触的半神。 与群岛上的伊布相比，这位气势远没有前者那么凌厉。 她直接来找自己问话，遗失的荆棘之血怕是非同小可。 付前心中暗道，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久仰久仰。” 出于礼貌，付前毫无诚意的客套了一句。 元姗毫不介意的笑笑。 “我的一位同事，今天执行调查任务的时候，在你的店里出了意外…… 你能详细的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当时的情况，我已经跟那两位讲过一遍了。” 付前皱着眉头，一脸回忆表情。 “我个人其实也搞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那位秦风秦队长，先是找上门来，提到了我的一些违规行为。” 关于目前这个身份，付前依旧所知甚少，很多地方只能含糊其辞。 好在元姗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对此我也诚恳的做了解释，很可惜秦队长不是很相信我的样子，说着说着就有些情绪激动。”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的脑袋就炸开了。” “直接就炸开了？能不能描述的详细一些？” “详细一些的话。” 付前一副组织语言的样子。 “他语气变得有点激烈之后，冲我吼了两句，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突然表情就变得很痛苦，然后脑袋一下膨胀了三四倍，紧接着就炸开了。” “你确定脑袋涨大了三四倍？” 元姗表情认真的问道。 “非常确定。” 元姗没有说话，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但你却没有事？” 思索了几秒钟后，元姗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们果然是同行，问的问题都一样。 不过付前敏锐的注意到，元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似乎暗含了某种特殊的韵律。 听之如沐春风，又如附耳低语，让人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吐露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不动声色的就开启了精神攻击，要不是暴徒强化了精神抗性，怕是一不小心就要着了她的道。 关键前面一直不用，这会儿一下用出来实在是无比自然，防不胜防。 这女人是个厉害角色啊！ “呃，主要是我并不是很相信那位秦队长…… 我这个人戒心比较重，有点怀疑他的身份，所以一直都在留意他的动作，一有异常我就……” 付前刻意把自己跑到上京来是在外地有仇家上面引导。 自己的套娃身份本来就是个说不清楚的疑点，躲避仇家的解释反而合情合理。 为了增加可信度，说话时他一直保持着若有所思的状态，跟着对方的语调，两眼有些失神。 …… 付前的回答让元姗脸色有些凝重。 沉默一会儿正要说话，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 元姗手轻轻一挥，门应声而开。 一位长着一张扑克脸的男人站在外面，冲着她点点头。 不愧是执夜人重地，高手众多。 这位至少也是个四阶。 付前看着外面的中年人，想来这位在上京基地的职位也不低。 元姗回头望了一眼，见后者神色有异。 “我出去一下。” 大约半分钟后，元姗再次推门而入，看着付前神情有些复杂。 “抱歉我的人之前有些不太礼貌，今天一些突发情况，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没关系。” 刚才明显還對自己有些怀疑，这会儿…… 付前敏锐的感觉到元姗语气上的变化。 那位扑克脸带来了什么新消息？ “请看一下，秦风死之前是这样的反应吗？” 扑克臉走上前来，打开了手上的设备。 付前看了一眼，这似乎是一个监控视频，探头看起来质量一般，画质比较模糊。 但依旧能分辨出来，某道正在极速飞奔的身影，脑袋突然膨胀数倍，紧接着轰然炸开，最终无头尸体倒在地上。 果然是又出事了。 “没错，就是这个样子。” 付前眨眨眼。 元姗与扑克脸对视一眼。 “感谢协助，你可以回去了。” 元姗没有再说什么，招了招手，很快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你送方先生下去。” 嗯！ 小姑娘脆生生的答应，回头对着付前比了下手势。 “方先生请跟我来。” 除了确认又有人员伤亡，暂时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信息啊！ 付前慢吞吞的起身，在小姑娘一眨不眨的监视下向外走去。 目前看来，执夜人无疑对东西被盗反应很大，部下了天罗地网在找人。 自己的任务描述里，可是提到要在他们之前拿到荆棘之血。 这代表自己要抢在他们之前找到人，否则任务大概率会失败。 可惜虽然洗脱了嫌疑，元姗她们依旧戒心很重，无意在自己面前透露什麼消息。 不过没关系。 作为一个实力平平的马甲，这时候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付前维持着正常向外走的动作，同时五感全开，最大化的分辨着周围的信息。 很快的，元姗跟扑克脸的对话声响起。 果不其然。 这个距离，这两位完全没有考虑一个八阶超凡能听到她们说话的可能。 虽然不甚清楚，但还是听到了几个地名，元姗似乎是交代这位要重点监视这几个地区。 其中声音压到最低的，是一个名为后海庄园的地方。 按常理讲，说得越小声的，一般越重要。 后海庄园，记下了。 第一百零四章 猎人渴望鲜血（四） 果然最好的刺探情报的地方，永远是竞争对手那里。 在严密的监视下，付前一路被护送到了执夜人基地之外。 兵贵神速，付前没有耽误任何时间，等到执夜人小姑娘离开，飞快的拦了辆车。 “你要去后海庄园？” 然而司机大哥听到地址的时候，表情却是有些奇怪，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 “有问题？” 这位的反应有点让人疑惑，付前最担心的就是这地方万一是什么秘密代号，那就有点麻烦了。 “问题倒没什么问题，不过一般打车去那的不多。” 差不多一小时后，在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付前提前下了车。 在这个位置，已经能看到远处接连成片的宏伟建筑。 这个后海庄园，居然是个真正的豪门居所，与西原黄氏的祖宅相比，大了都怕是数倍不止。 怪不得司机大哥会吃惊。 出入这种地方的，应该都是名流显贵，就算混得再惨也不至于打出租车。 现在年轻人啊，死要面子活受罪！ 看到付前提前这么远下车，司机大哥一边接过付前从口袋里翻出来几张纸币，一边叹气摇头。 没有在意司机大哥的误会，付前下车后，并没有急着赶往目的地，而是耐心的等在一旁。 果不其然，大约十分钟后，轰鸣声响起，一辆张扬的豪华跑车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直奔庄园的方向。 咔嚓！ 付前一脚踹断一棵树，后者义无反顾的倒向了路中央。 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四野，跑车一路狂冲到树前几米远才停了下来。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找死。” 车内的司机压根没有给付前把贯口念完的机会。 几乎还没有停稳，车门就直接打开，一道白色身影冲了出来。 狂暴的风声响起，这位没有任何犹豫，对着付前就是一拳轰出。 果然是个超凡者，还是个暴脾气。 眼见对手白鸟般飞掠过来，直取要害。 付前一阵感慨。 霸道啊！ 站在原地不动，付前任由对方冲到自己面前。 下一刻左手一扬，后发先至，直接呼在了这位的脸上。 面对这浑厚无匹的一巴掌，这位连惊恐的表情都只做了一半，直接被抽得倒飞出去，在空中就失去了意识。 付前跟上一步，不等对方落地，直接一把掐住脖子，把人提在了手里。 不错，衣服没弄脏。 付前满意的点点头。 半分钟后，付前一边皱着眉，一边换上了这身从头白到脚的行头，顺便把晕过去的这位找地方绑好。 刚才自己下手不轻，这位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但为了行动不被干扰，还是要加一道保险。 当然了，考虑到这位现在身上只剩一件底裤，就算是醒过来了，估计也不一定会继续前往目的地了。 一切搞定后，付前把树抬起来丢到一边，开上车扬长而去。 驶出一段距离后，付前把车速放缓，对着后视镜，五官开始飞快的变化。 这個过程并不容易。 脸上套了面具之后，变脸的难度大了何止十倍。 好在面具是紧紧的贴合在皮肤上的，无论如何，还是会随着肌肉的调整而变化。 虽然不像之前变起来那么自然，导致一不小心就是一张古神脸。 不过没关系，慢慢来，只要有反应就行。 足足花了快十分钟，付前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新面孔，保证与原主人起码有八九分相似。 唯一的问题，那位脸上明显抹了粉，堪称真正的油头粉面。 付前对此表示接受不能，这一道最终作罢。 搞定这个问题，付前拿起旁边的一张请柬。 “查英俊先生……” 这名字……付前看得一阵皱眉。 不过已经花了这么大力气易容，也不挑三拣四了。 来，套个痛快！ 付前一路开到庄园前方广场，此刻已经是豪车云集，热闹非凡。 按照请柬上的内容，今天这场夜宴，几乎汇聚了上京名流，出席者个个豪门权贵，至不济也是查英泽这种青年超凡。 从车上下来，自有侍者过来泊车。 看着挺太平的样子。 几分钟后，付前站在宴会厅中，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从元姗那边的获得的消息并不多，只知道这里是她怀疑的藏身处，其他的一概不知。 目前只能静观其变，如果真的出现情况，要盡量保证偷東西的人不落到他们手里。 事实上，随着宴会开始，付前已经察觉到有疑似执夜人进入，目光炯炯的寻找着目标。 这里果然被监视起来了。 不过看起来元姗已经跟主人家打过招呼。 众星捧月中的后海庄园主人，并没有表現出任何不悦。 好在自己已经变换过相貌，而从目前受到的待遇看，自己冒充的这位也是个生面孔。 到现在为止，几乎没什么人过来打招呼，大部分人都是审视的目光。 女士们投过来的眼神倒是比较多，虽然基本都是在身材上转悠。 查英俊兄应该也是初入社交场，所以才如此盛装打扮，过来拓宽一下人脉圈子。 相对于在家打沙袋练肌肉的死脑筋这位同行，无疑深谙营销之道。 等一下，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又一位女士的目光掠过之后，付前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抬起头，正从面前经过的这位，五官实在是有点熟悉。 文璃？ 付前吃了一惊。 对这位脆如玻璃的保护对象，他可是印象深刻。 这位气运之女怎么跑这来了？ 而且看起来，这位无疑跟自己是同样待遇，都是宴会的边缘人。一副初来乍到模样。 最多因为姣好的容貌，让她受到了多一点的关注。 记得上次任务结束，这位已经是妥妥的六阶超凡。 好在自己的伪装还是十分完美的，这位明显没有认出自己，目光从身上扫过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付前正在思索，突然查覺到一道极其细微的轻鸣。 这是…… 付前第一时间意识到什么，一脚把面前的文璃踹飞了出去。 第一百零五章 猎人渴望鲜血（五） 看得出来，文璃升级之后体术有所进步。 刚才一脚之下，甚至能够感觉到下意识的闪避动作，让付前不得不稍加了一分力气。 最终文璃没有逃脱自己的宿命，以似曾相识的动作飞出数米远，重重摔到地上。 一时间惊起尖叫无数。 而在踢出这一脚后，在一群人惊恐的目光中，付前也是毫不犹豫的斜撤一步。 噼啪！ 前方响起了一阵捏核桃一样的声音。 盏盏红白之花绽放，血雾炸成一片，连绵不绝。 元姗猜的还真准！果然这边出事了。 付前心中感叹。 这时候房间内已经乱成一片。 宴会虽然超凡者占多数，但因为人数众多，普通名流的比例也不小。 面对这种堪称恐怖袭击的场面，一时间尖叫声四起，人群四散奔逃。 纷乱之中，付前站在原地，看向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把目光锁定在一个中年人身上。 地中海，体型略有点发福，气息上看完全是个普通人，此刻正跟着人群匆匆向外跑。 然而表情看似慌乱，脚步却是不徐不疾，这位好像不是真害怕。 至于气息是普通人，自己脸上就戴着个可以掩盖气息东西，这点完全不能排除嫌疑。 付前正想着如何跟上去，却发现有人挡在自己面前。 这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相貌堂堂，一身装扮气度不凡，此刻表情却是惊疑不定。 如果没记错，这位貌似是在自己踢了文璃一脚冲过来的。 估计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然后被突发情况吓到了。 直接趁乱放倒这个碍事的？ 付前正琢磨着，突然一道清晰的哼声响起。 下一刻，周围瞬间被一道奇怪的力场笼罩。 全身都像是陷入了粘稠的糖浆，随便一个动作都面临着巨大的阻力，缓慢异常。 付前抬头看过去，发现所有人都是同样反应，奔跑的人群动作就像在水中游泳。 包括那位可疑中年人。 看得出来他在竭力摆脱限制，然而没等他恢复行动能力，人群中一道身影高高跃起，伴随着凌厉的风声直插他的后背。 这不后海庄园的主人吗？ 从那身锦衣华服上，付前认出来这就是刚才众星捧月的那位，请柬上的名字貌似叫陈行。 速度倒是很快，就是这动作有点奇怪。 付前发现陈行老爷子的动作呈现一个相当不自然的状态。 似乎完全不是在靠肌肉发力，而是某种无形力量牵引着四肢做出动作。 面对他的突袭，速度缓慢的中年人避无可避，被狠狠击中了后背，血光飞溅。 然而后者似乎也借着这一击摆脱了限制，整个身体一瞬间化为薄雾，飞快消散接着又在前方数米远的地方汇聚。 与此同时，相貌也发生了变化，体型变瘦，头发彻底消失，最终变成了一个秃头无须，面容阴翳的中年人。 空中又是一阵尖鸣，这次比刚才更加刺耳。 陈行老爷子身形一滞，没有来的及跟上下一击，光头中年人直接从窗户撞了出去。 看着中年人逃走的方向，陈行脸色凝重的挥了挥手，那股糖浆一样的阻力迅速消散。 这时宴会厅各个位置都冒出人影，跟着追上去。 应该都是执夜人，付前认出来其中就有在基地见到的那位扑克脸。 看了下人数，付前放弃了追上去的想法。 先静观其变吧，反正样貌和气息已经记住了。 这位要是弱到这种追击都逃不了，最多任务失败重来，到时候自己提前找上他直接干掉。 《大明第一臣》 当然了，就算想追，面前也还有一个障碍。 付前看着面前的青年，后者目光正不断地在自己和满地血腥间切换。 陈行停止追击之后，迅速指挥手下维持秩序，清点伤亡，这会儿人群已经安静下来。 宴会厅里，数具无头尸体正伏在地上，脑浆和鲜血连成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直线。 中间唯一断掉的一截，就是付前这里。 一击秒杀这么多人，还全是爆头，有点凶残啊，应该是精神系的能力？ 此刻长进许多的文璃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地上的惨状，脸色有些苍白。 刚才人群四散奔逃，她险些被踩到脚底下。 抬头愣愣的看了付前一眼，文璃走上来轻声道谢。 这会儿周围的人也意识到了，付前刚才那一脚是为了救人。 “你是什么人？” 挡在面前的青年也回过神来，看着付前沉声道。 “查英俊。” 付前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名字。 查英俊。 青年皱眉，看来是全无概念。 “你刚才的反应，你是知道什么吗？” 看得出来青年有些怀疑，毕竟付前境界看上去不高，居然能预知到危险，明显有点反常。 “腿抽筋了。” 付前懒得搭理他，直接随口胡扯。 “你最好解释清楚一点。” 青年表情一阵扭曲，语气越发不善。 “明非，你这样就太无礼了。” 眼见青年不依不饶，旁边一人分开人群走上前来。 这位看起来年纪略大一些，面相跟青年很像，估计是兄长之类。 “我们的宴会上发生这种意外，第一时间怀疑自救的宾客，传出去陈氏的脸都要丢尽了。” 陈明非的兄长语气相当严厉。 “查先生还帮我们救下了文小姐，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表示感谢。” 转过头，这位对着一旁的文璃道歉。 “文小姐，非常抱歉让你遇上这样的事情，我们会尽快给出一个交代的。” 文璃明显很受欢迎啊。 无论是这位第一时间冲过来的陈明非，还有后面来的他的这位兄长，明显对文璃都十分关注。 不过想想也是，一位精神系的六阶超凡，关键年纪如此之轻，即便在上京，数量也不会很多。 刚才之所以一副边缘人模样，估计是因为初来乍到，很多人虽然关注，但都还处于观察阶段，并没有表现出来。 “感谢您的关心，我没事。” 文璃摇摇头，眼神迷离若有所思。 这时大门打开，追出去的扑克脸走了回来，看到这一幕的宾客纷纷投过去期待的目光。 可惜后者却是对着陈行微微摇头。 无功而返吗？看来那位还是有两下子的。 对自己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第二章要稍微晚点儿。 第一百零六章 猎人渴望鲜血（六） 执夜人那边果然没什么收获，很快陈行就跟扑克脸沟通完毕，宣布宴会结束，所有人可自行回家。 眼见宾客们陆续撤离，付前也开车离开庄园，正想着去哪查一下那个中年人的信息，突然发现有辆车一直遥遥跟在自己身后。 哪里露出破绽惹人怀疑了？ 付前皱眉沉思，不动声色的放慢车速。 如果真的有什么纰漏被看出来，需要尽快确认处理干净才行。 随着付前的减速，后面的车快速追了上来。 下一刻付前在感知里发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文璃？ 这妹子想干嘛？ 付前索性把车在路边停下，很快后面的车跟着停到一旁。 车门打开，果然是文璃迈步下车，快步凑上前来。 见付前皱着眉头看着她，文璃莫名有些局促，看了看四下无人。 “请问……您是……付先生吗？” ！！！ 付前这下的震惊非同小可。 我都套成这样了，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真的是您！” 没等他回答，文璃就一脸的惊喜交加，声音压得更低。 “上次你帮助，一直还没有机会表示感谢，这次又让您救一命。” “不用客气，你把自己理解成天命之女就好。” 这时候再否认也没什么意思，付前把声音都变了回来。 “从哪里认出来的？” 这事儿确实让他有点疑惑，自己身上可是层层套娃。 “您的伪装非常完美，完全没有破绽。” 文璃摇摇头，面带羞涩。 “只是刚才宴会上见面的时候，感觉您看到我的时候有点吃惊……” “然后刚才被踢的时候莫名感觉熟悉，就冒昧试了一下。” 还特么可以这样的！ 你这是抖m出经验来了？ 文璃升级之前就能感知周围人的情绪，升级之后这方面应该更加强化了，能感知到自己的情绪变化也不算太奇怪。 这也给自己提了个醒，这个世界有很多奇怪的能力，以后需要更加谨慎提防。 《极灵混沌决》 “好吧。” 付前摇摇头，脸上肌肉运转，很快恢复了方循的脸。 “您这是……” 这下轮到文璃傻，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双保险。” 付前并不想解释太多。 “哦。” 文璃很识趣的没有多问，沉默一会儿之后想起来一个问题。 “那上次是您的真面孔吧？” “不然呢？你以为我千层饼吗？” “……那就好。” 文璃喜滋滋的看着付前。 “这张脸可没有之前那张帅。” ……这孩子真会说话！ 付前瞬间决定原谅她冒昧的试探。 见付前情绪还不错，文璃五官也舒展开来。 “上次在您的帮助下突破，还没来得及道谢您就离开了，对此我和我父亲一直都非常遗憾。” 这就有点睁眼说瞎话了！ 你遗憾我还可以理解，你老爸看到你衣衫不整的从安全屋出来，你确定他会对没谢谢我表示遗憾？ “我后来还专门找到顾队长，认真询问了您的信息，可惜顾队长告诉我您加入团队时间不长，个人信息所知甚少，后来也就无从找起。” “我这人比较公私分明，非工作时间一概不回信息的。” “父亲让我来上京的时候，我还有些犹豫，没想到刚来这边就遇上了您。” 文璃越说越是雀跃。 “您现在做这么严密的伪装，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吗？” “首先这个是一次性的。” 付前指了指身上。 “另外你的逻辑有点问题啊，如果是秘密任务，能告诉你吗？” “……那倒也是，抱歉是我冒昧了。” 文璃赶紧道歉，接着突然又想起来什么。 “您的行动，不会跟执夜人仓库被盗有关系吧？” 少女你知道的挺多啊！ 付前一下有了兴趣。 “你怎么知道执夜人仓库被盗了？” “我也是道听途说。” 文璃嘻嘻一笑。 “我这两天拜访了一些长辈，听人提到执夜人基地出了事，好像是有内部人员偷了某件物品后外逃，他们正在四处抓捕。” “本来只是当个新闻听的，没想到今天晚上就遇上了这样的事，还险些丧命。” 文璃一脸心有余季。 “知道那人叫什么吗？” “好像是叫亨里克。” 亨里克…… 如此说来，果然是内鬼监守自盗，偷拿了荆棘之血。 今天晚上虽然人逃掉，但已经受了伤。 之前都没有逃出上京，现在更不可能，接下来只能是四处躲藏。 自己目前的对手，反而是同样在找他的执夜人。 元姗明显知道些什么，能够准确锁定到后海庄园这种地方。 这是自己不具备的信息，毕竟人和物都是他们的，这一点上自己很吃亏。 “付先生，您在上京的住所是那里？” 付前没有说话，文璃想到了什么，忽闪着眼睛问道。 住哪里？ 付前想起来自己一地狼藉的书店，那地方肯定是没法住了。 “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过来我这边坐坐，让我表达一下谢意。” 文璃递上一张名片。 付前接过来看了一眼，这位小小年纪，居然顶了一个文氏集团副总裁的名头！ 这是被派来开疆破土了？ 付前心中摇头，文璃可是正经的中阶超凡，就算再商业天才，文修贤也不会让她把精力浪费在赚钱这种事情上。 大概率还是为她的未来考虑吧？ 晋升成功后，继续窝在那种小地方，无疑对发展没什么好处。 把人丢到超凡者汇聚的上京，名义上是开发这边的业务，本质上是让她有跟超凡者世界更多的接触机会吧。 从今天陈家两个子弟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虽然初来乍到，但她已经受到了不少关注。 文修贤这父亲做得真不容易！ 不过关注这个东西，对自己来说可是越少越好。 付前一边思考，一边把车开回了之前断树的地方。 熄火之后，付前找到了依旧昏迷的查英俊，把人拖出来扔到了车里，关上门扬长而去。 虽然征用了一下你的衣服车子，但也在宴会上帮你出了不少风头，为以后的交际打下了良好基础。 这波你不亏。 第一百零七章 猎人渴望鲜血（七） 果然在加班啊! 付前收敛着气息，默默观察着前方。 他的面前，赫然是执夜人的基地。 跟文璃分开后，他并没有回自己的书店，而是再次来到了这里。 此时天色已暗，然而执夜人的基地依然是灯火通明。 可以看到不断地有人进出，甚至比白天的时候还紧张。 说明刚才宴会上的事已经传到了这里，让这个庞大机构彻底动了起来。 付前手在脸上摸了摸，面部肌肉飞快的调整着。 他当然不是来看热闹。 执夜人越加班加点，自己离任务失败就越越近。 被动等待一向不是自己风格，主动出击才是正道。 而对此他早有计划 孙子兵法有云，浑水摸鱼。 当环境对自己不利时，就把水搅浑。 没错，他要再探材料库。 以亨里克的身份。 目前的情况，自己跟执夜人相比，掌握的信息还算是太少，依旧是相当不利的那一方。对手可以是一个实力强悍，人手充足，分工明确的庞大机器。 想抢得先机，光跟在对手身后是不行的，就要搞出点别人不知道的信息点，以此来制造优势。 比如说“亨里克再入执夜人基地，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个信息足够很多人挠头了。 包括亨里克自己。 到时候仅有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 此时经过几分钟的调整，付前的五官再次换了模样。 当然他并没有变成享里克的样子。 从宴会上交手看，亨里克明显有变幻外表的能力。 而作为一个通缉对象，他要再进执夜人基地的话，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会做伪装，真要顶着他的脸反而惹人怀疑。 至于用谁的脸，这个问题付前也早已解决。 他刚才潜伏的这段时间，已经锁定了一位出门的执夜人。 这位兄弟实力不强，也就是八阶左右，跟自己戴了面具之后的状态刚好符合。 另外这位明显属于执夜人里最基层的一批。 常理来说，作为基层人员，他今天肯定会奔波到很晚，不用担心很快回来。 按照那位执夜人的脸调整好五官，付前果断起身，向着执夜人基地的方向走去。 门口守卫只瞄了付前手里的证件一眼，就把他放了进去。 果然不出所料!进入基地的检查并不严格。 这其实很容易理解，先不说现在大量人员在进进出出，执夜人基地这种地方，应诞没哪個不法分子想着往里跑的。 至于手里的证件，自然是从模仿目标身上拿来的。 作为堂堂四阶超凡，要是这都能被发现，那就不用混了。 进入基地的付前，泰然自若的大步前行。 下午过来的时候，他对基地的布局大体观察了一遍。 加上刚才潜伏的这段时间，付前已经把几个区域大概做了分类，并锁定几个可疑位置。 在他看来，这几个地方都有可能是材料仓库所在，不过因为资料有限，无法做进一步判断。 也不用做进一步判断! 自己就是过来打草惊蛇的，又不是真要偷什么东西。 真要太深入了，万一陷在里面就很尴尬了。 到时候怕不是只有超脱一个手段了。 按照计划好的路线，付前绕开了之前关押自己的那个区域，一路来到黑色尖塔的另一侧。与对面相比，这里就冷清太多了。 付前目光梭巡，很快找到了一个入口。 入口里面是一个宽广的大厅，一个穿着执夜人制服女生正坐在那里。 大厅后面则是一条甬道，尽头是一个黑黝黝的大门，两名守卫站在那里。 不得不说，这布局看上去就很靠谱，不是材料仓库也是什么重要地方。 对自己来说，能搞事情就可以。 付前毫不犹豫的迈步进门。 女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警惕的眼神一路盯着到跟前。 “你要去下面?” 付前亮了亮证件，没想到女生的眼神不仅没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 “没错。” “中阶之下进入封存区需要特殊许可的，你的许可证明呢。” 小姑娘上上下下的打量付前良久。 不是仓库? 封存区，中阶之下不能进。 下面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 付前心中暗道，表情却是十分自然。 “许可证明啊，忘了放哪里了，我找找看。” 付前随口道，然后不动声色的在身上摸了几遍。 许可自然是没有的，他也不指望这么骗过对方，为的就是表现异常把那两个守卫引过来。他的动作無疑讓女生更加警惕，手在桌子下面悄悄招呼了一下。 远处两名守卫早就注视这这边，接到信息迅速靠了过来 实在是太配合了! 付前默默给女生点了个赞。 “没有许可不得进入，登记一下你的信息然后回去。” 守衛就没有小姑娘那么礼貌了，一左一右把付前夹在中间，语气冰冷。 “不要急我当然有许可的，啊找到了!” 守卫话音未落，付前就叫了一声，手从口袋里掏出来。 一时间三个人的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他手上。 然而下一刻付前手掌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瞳孔骤然收缩，小姑娘下意识的按向警报。 然而动作刚做了一半，一道无形巨力就击中了她的胸口。 沉闷的击肉声响起，强烈的冲击把她整个人掀飞数米，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付前手臂骤然伸长，两只拳头瞬间递到守卫脸上。 duang!duang! 狂暴的劲力爆发，直接把两人轰飞出去，人事不省。 与女生相比，這两位实力已经强出不少，几乎都有六阶的样子。 然而这么近的距离，面对付前的偷袭，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一秒之内放倒三人，付前没有耽误功夫，径直走向甬道尽头的大门。 黑色大门是金属材质，十分沉重，但是并没有上锁。 付前把门缓缓推开，里面是一个向下的旋转楼梯，一路延伸到地底深处，看上去已经年代久远。 咯吱声中，付前一边下楼一边观察着周围，很快在尽头处找到了另一扇金属门。 这道门前甚至没有守卫。 付前也不客气，手按在上面缓缓推开，面前豁然开朗。 这什么味道? 好臭! 第一百零八章 猎人渴望鲜血（八） 这不讲武德的偷袭! 开门的一瞬间，付前感觉神智都收到了一丝冲击。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被条条走廊分割成不同部分。 头顶上每隔十米左右一盏灯，一路延伸到远处。 然而这个巨大空间里，此刻弥漫着一股氤氲的红色雾气。 这股雾气携带着一股难以言喻恶臭，味道之浓烈，气味之刁钻，堪比吞粪自尽臭鼬。而自从成为超凡者，付前的嗅觉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提升，一时间受创颇重。 第一时间闭住呼吸，付前往周围看了看，发现红色雾气之下，还有道道黄白色筋络一样的东西。 不管是脚下还是墙上，全部是这种奇怪的东西，有的蜿蜒成缕，有的虬结回绕，一路延伸到远处。 乍一看像是这片建筑活过来了一样。 有点邪门啊!无论如何这都不像一个执夜人基地该有的样子。 雾气是从墙上散发出来的? 付前皱着眉头。 可以清楚地看到，走廊一侧是一排样式完全相同门，里面应该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联想到上面那位女生说的话，里面看来是封存着什么东西。 至于这些筋络 付前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它们的走向，发现源头似乎是隔壁的一条走廊。 去瞧一瞧? 这一路下来，除了上面放倒的三人，还没有遇上过其他的看守。 就这么走了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打草惊蛇的效果怕是不够好。 付前迅速给找了個理由，光明正大的去满足好奇心。 悄悄上前，付前沿着筋络的方向，一路走向另一个走廊。 这些东西好像真的有活着的特性，付前看着脚下。 自己每走一步，似乎都能激起它们的一阵颤动。 很快付前就来到了拐角处，他最大限度的收敛气息，悄悄探出了头。 wtf? 走廊那边，赫然有一双眼睛也在看着自己。 付前深吸一口气，认出了眼睛的主人。 元姗! 你不在外面抓人，跑这里来窝着干嘛? 付前计划过很多可能，然而直接一头撞上这位boss是他没想到的。 元姗此刻正站在走廊的中间位置，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前。 然而看上去十分坚固的金属门，这会儿却是出现了一个大洞。 一条条触目惊心粗大筋络从破口处延伸出来，匍匐在墙上地板上，向着四面八方肆意伸展 然而其中的绝大部分，被一只黑色巨茧死死包裹住，正在里面不断地挣扎。 巨茧被撕扯成夸张的形状，然而始终没有出现裂口。 元姗在想办法把这东西封在里面? 付前瞬间明白了这位半神在干嘛。 怪不得她没有亲自出去抓人，看来是在这里处理异常状况。 可惜看周围的样子，也只能是暂缓一时。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元姗还在跟自己深情对视呢。 眼见这位半神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付前一瞬间明白了自己怎么被发现的。 行走时脚下筋络的颤动被她感知到了。 跑! 付前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向外飞奔。 直接撞上元姗，这打草惊蛇的程度绝对够了。 甚至不只是她，刚才惊鸿一瞥，元姗的身边还站着至少三个人。 每一个人的实力，感觉都不低于四阶。 如果他们是这里的看守的话，阵容未免太豪华了! 怪不得外面没有守卫，压根不需要! 付前速度全开，沿着来时的路飞奔。 从地下冲出的一瞬间，发现外面灯光闪烁，已经有人不断的赶过来。 果然远程通知手下来堵人了。 付前正想直接冲出去，然而下一刻脚下一紧，小腿已经被两道黑色丝带一样的东西捆住。“来都来了，干嘛急着走呢?’ 元姗柔媚的声音响起，从一侧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面带微笑的看着付前。 这女人居然跑到了自己前面! 付前看着元姗，果然每一个半神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元姗一边打量着付前一边搖頭。 “你在执夜人效力多年，看守中一直尽职尽责，近日却擅自触发禁制，盗走材料，导致下面一塌糊涂。” “现在又去而复返。”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原来自己地方找对了嗎! 亨里克就是从这里偷走的荆棘之血，那些筋络恶臭也是因此出现? 付前迅速从元姗的话里提炼到了部分信息。 “什么都不说吗?’ 见付前没有吭声，元姗摇摇头，右手一招。 “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聊。” 随着她手指轻挥，黑色的条带不断地出现，纵横交错中编织成一张密集的网，向着付前盖了过来。 想要把我困在刚才那样的茧里? 看着罩过来的黑色巨网，付前摇摇头。 san值减1。 元姗突然凝重的眼神中，神话形态开启。 一个半神做陪练，这机会堪称难得。 付前看了一眼手掌，感知着身体的变化。 下一刻，他身体后仰，双手伸展。 那一招叫什么来着? 黑红绽放，无数条藤蔓一样的触手，从付前的手脚躯干暴射而出。 神话形态的加成下，每一条触手都带着堪比之前生化魔臂的力量，无差别轰向了周围的一切。 tendrilbarragedevastator!! 遮天蔽日，。 “闪开!’ 这恐怖的一击之下，元姗再也不复之前的淡定。 漫天的黑色条带骤然收紧，试图阻止无所不在的触手。 然而看上去坚不可摧的条带，仅仅坚持了一秒钟就轰然告破。 轰隆! 几乎是一瞬间，失去阻挡的的触手，把整个大厅轰得四分五裂，无数碎石玻璃从头顶坠落。 黑茧被硬生生破开，强如元姗也是气息一滞。 好在元姗的阻挡之下，其他人已经及时后撤，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一片混乱之中，一条触手抓住了外面的一刻巨树，接着骤然收紧。 借着这道力量，付前身体暴射而出穿越众人，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别追了!’ 缓过一口气的元娴摇摇头，伸手阻止了其他人。 “他不是亨里克!小心调虎离山。” 第一百零九章 猎人渴望鲜血（九） 不得不说，元姗那女人有点强! 起码那一手黑色条带，就相当克制自己这种物理系选手。 如果不是神话形态的加持，想打破怕是要颇费功夫。 冲出重围付前一路狂奔，脑袋高速运转。 不管怎么说，今天打草惊蛇计划算是超额完成了。 不仅摸进了封禁区，甚至还跟上京执夜人的boss正面对抗了一把。 神话形态这个技能堪称恐怖，如果不是它的加持，刚才那一招就算能放出来，代价估计也是难以想象的大。 现在自己除了有点超频后的短暂虚弱，身上几乎没有其他异样。 当然了，那一招有可能暴露自己不是真正的亨里克，但这完全不是问题。 只要“有人试图秘密潜入执夜人基地”这件事发生就足够。 让人误解为亨里克另有同伙，打草惊蛇的效果说不定更好。 接下来就是静观其变，看各方的反应了。 事实上变化来得比想象中还快。 第二天上午，付前就迎来了一位访客。 跟设想中不一样啊，怎么是这位找上门来了? 看着楼下敲门的文璃，付前心中疑惑。 虽然昨天分开的时候，确实把书店的地址告诉了文璃。 但以文璃的智力，应该能明确体会到自己不欢迎访客的讲话精神。 怎么会第二天就找上门来? 付前隐隐觉得有点蹊跷，起身下楼。 昨天脱身之后，考虑到方循的名字已经在执夜人那里挂了号，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他还是选择回书店休息。 这栋建筑是典型的一楼店面二楼住宅结构，之前的事故影响并没有那么大。 而且执夜人的效率还是不错的。 昨天回来的时候，楼下秦风的尸体早已被运走，东西也已经被清理过一遍。 这会儿除了空荡荡的，已经没什么限制级场面。 “付先生!” 看到付前下楼来，文璃眼前一亮。 “我还以为找错地方了。 你干脆说怀疑给了你假地址好了。 付前面无表情的把门打开，示意进来说话。 迈步进店，文璃环顾四周，表情一下变得古怪。 “您的店这是煤气爆炸了吗?’ “想多了，昨天有个执夜人在我这脑袋爆炸了而已。” 付前一边领着她上楼，一边随口回答。 !! 文璃闻言身体一震，脸色发白。 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付前。 “您...您把执夜人杀了?” 你想哪里去了!我给人的印象就那么残暴? 付前很是不满的看着文璃。 “不是。’ 阿! 看到付前的表情，文璃瞬间明白过来，捂嘴惊呼。 “头颅爆炸!我知道了，跟宴会上一样!’ “您昨天就遇到过那个享里克?怪不得当时反应那么快!” 具体情况可比这复杂多了! “你找我有事?” 付前没有多解释，把文璃领上楼后直接开门见山。 “其实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 文璃略一犹豫，接着开口。 “我早些时候听到一些传闻，跟昨天宴会上的事有关 哦? 付前一下来了精神。 “说来听听。” “那个亨里克，之所以出现在宴会上是有原因的 据说他原本是执夜人的一名仓库看守，只不过多年来被超凡材料的气息影响，心智逐渐发生了扭曲。 最终他抵抗不住诱惑，偷走了一件重要材料并逃了出来，没想到因此丧失理智变得嗜血，开始不断的猎杀超凡者，并且目标无一例外都是精神系的。 之所以出现在后海庄园里，是因为陈家是罕见的修行精神类功法的家族。” 原来如此! 付前回忆起昨天那种行动受限的感觉。 能对自己造成一定影响，那位老爷子境界还算可以了。 “精神系的超凡者数量相对少，对亨里克来说，陈氏子弟无疑是一群绝佳的目标，冒险出现在那里也就可以理解了。” 文璃一口气说完，神色怅然。 “我其实有些难以想象，超凡材料这么危险吗?能让一位级别不低的执夜人丧失理智。“不一定是超凡材料。” 付前眨眨眼，回忆着昨天看到的场景。 “你知道执夜人基地裡有个叫封禁區的地方?” 封禁区! 文璃闻言一惊，看来对此有所耳闻。 “另外，如果没记错你好像也是精神系?” “您说的没错，我也是。” 文璃苦笑。 “其实這也是我今天为什么会过来打扰，我觉得他好像盯上我了 “怎么说?’ “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去拜访一位长辈，回家的路上隐隐感觉自己被跟踪，最终花了很大力气才摆脱。’ 不奇怪，升级如喝水，出门被针对，你这明显是气运之子的待遇。 “我的能力告诉我对方带有明显的恶意，而我来上京还不到一個月，按理说并没有什么仇人，所以 “你的推导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但你来找我做什么?” 这个 文璃一脸忸捏。 “因为只是我个人感觉，也没有办法找执夜人求助，所以我想. 看着文璃欲言又止的表情，付前突然领会了她的意思。 “你想让我重操旧业去罩着你?你这资本家剥削人的恶习难改啊!” 不得不说，文璃带来的消息很有价值，很是为自己补充了一些细节。 不过付前感興趣的不止是消息内容，还有文璃这个行为本身。 昨天自己闯执夜人基地，为的就是打草惊蛇。 然后文璃就如此凑巧的遇上麻烦过来找自己。 虽然整个前因后果看上去十分自然，没有破绽。 但是连起来看之后，却总能品出一点奇怪的味道。 文璃算计自己的概率不大，但如果她并不知情呢? 当然了，假设她说的都是事实，她真的被亨里克盯上了，那就是传说中的守株待兔了。只要盯着她点，亨里克自动上门，任务可以说大大简化。 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都值得一试。 付前心思电转，最终在文璃期盼的眼神中点点头。 没想到付前这么干脆，文璃一时间惊喜交加，直接表示车已经在下面等。 等等! 坐到文璃的车上后，付前隐隐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报酬好像都还没谈? 第一百一十章 猎人渴望鲜血（十） “请放心，不会麻烦您太长时间，执夜人应该很快就会把亨里克抓住。 “另外您也不必时时跟着我，只要关键时刻让我有个求助对象就好。” 顺利搬到救兵的文璃明显心情很好，一路笑靥如花，话也说的非常诚恳。 当然如果你能跟我聊一下薪资问题，那就更显诚意了。 然而文璃果然深得资本家真传，满嘴感激，但决口不提报酬的事，完全把这茬忘了。姑且认为这孩子是高兴过度吧。 此刻的文璃，明显比之前放松下来，话都多了不少。 当然她要是知道付前准备拿她钓鱼，不知道又会是什么心情。 面对活泼许多的大小姐，前面的司机全程目不斜视，一板一眼的开着车，规矩的如同机器人。 倒也可以理解，文璃能力能够感知情绪，敢斜视那是肯定瞒不过。 自己后面也要注意这一点。 不管外表是否柔弱，这位现在可是正经的中阶超凡。 与文璃交谈中，付前确认现在距离升级事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很明显跟苏糕一样，自己对她们来说，是一个行踪不定的神秘人物。 土豪果然到哪里都爱买房子。 大约半小时后，车停在了一座精致的小型庄园面前。 虽然无法跟文家的豪宅相比，但明显也是造假不菲。 这里就是文璃在上京的落脚处了。 “地方比较狭窄，请您不要介意。” 文璃嘻嘻一笑，直接凡尔赛现场。 不过对于武力说话的世界来说，她的歉意还是有几分真诚的。 按自己之前的表现出的实力，也算是中阶超凡了，对生活品质有些要求并不奇怪。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让穷人变异的收益大大增强了。 两人刚一下车，里面就有人迎了上来。 “您回来了，有客人已经等好久了!” 付前瞄了一眼，发现好像见过这位。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文家之前的管家。 直接把这位派来照顾文璃? 看来文修贤对女儿大力培养的同时，未必没有把家族重心转移到上京的想法。 “客人?” 文璃明显有点疑惑，回头看付前一眼。 “方先生，要不您先去休息?’ 不错，很有分寸。 文璃明显很有眼色，见自己没有摘下面具，就直接以现在的形象称呼。 对于此等乖巧，付前自然也是投桃报李。 “不用了，刚好尽一下我的职责。” 守株待兔这种活儿，贵在坚持。 要想不空军，就绝不能「神。 “那麻烦您了。 明显没想到付前如此爱岗敬业，文璃喜滋滋的道谢。 一起来到会客室，早有人在里面等待。 这人看着眼熟。 付前稍加回忆，就想起来眼前这位是谁一一昨天宴会上，给自己解围的那位陈家子弟。刚才在车上文璃还提到过，好像叫陈明达? 陈明达明显已经等了一会儿，看到文璃进门直接起身迎上来。 “昨天实在抱歉，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意外，我来看一下你有没有事。” “多谢关心，我一切都好的。’ 面对陈明达的上门关怀，文璃笑容得体的回应。 接着两个人就是一阵商业化寒暄，把付前听得昏昏欲睡。 “这位是 陈明达客套完，目光转到一旁的付前身上，面露疑惑。 “方循。’ “家里出了点事故，过来找文璃借地方住。” 不等文璃说话，付前直接道，并随口编了個理由。 作为一个守株待兔者，要尽量隐藏自身的信息。 “方先生你好。” 陈明达表情没有任何异样，礼貌的跟付前打了个招呼。 看得出来，这位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奇特的韵律感，行动发力似乎也跟常人有所不同。文璃说过陈家子弟专修精神类功法，看起来果然有些特别。 不过看气息强度，陈明达也就是七阶左右的样子。 对于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来说不能算弱。 但是背靠世家大族，资源充分天赋加成的情况下，只能说平平无奇了。 甚至比那位陈明非还要弱一些。 抛开这一点，陈明达充分表现出了一个大家族子弟的涵养，交谈间文质彬彬，一举一动极有涵养。 “今天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三人坐下后，陈明达寒暄片刻，说到了正题。 “文小姐有听说吗?昨天晚上执夜人基地被人闯入。 “还有这种事情?” 看得出来文璃是真吃了一惊。 “没错，第一次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我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陈明达点点头。 “而且据说执夜人上京的负责人，半神元姗当时也在基地。 然而這樣都没有把人留下来，这位神秘人士無疑实力极其强悍。” “半神带队都没有把人留下 文璃明显三观有些被颠覆。 “哪裡来的高阶超凡者吗?” “高阶超凡者可没有那么多，想不出哪一位会做这种事情，关键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目的。 “本来只有一个疯子在外面，现在局势一下子复杂了，你近期最好减少出行。” “感谢提醒!” 文璃表情凝重的点点头。 “事实上。’ 陈明达略一沉吟。 “鉴于你很大可能是亨里克的目标，现在连执夜人那边都不安全，有没有想过搬到庄园住一段时间?’ 搬到后海庄园去? 文璃愣了一下，接着摇头拒绝。 “不用了。” “我最近会尽量减少外出，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好吧。” 看得出来陈明达有些失望，但很有风度的没有坚持，又聊了会儿闲天后就告辞回府。送陈明达离开后，文璃回头看着远处的付前。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有人闯入执业人基地的一瞬间，她莫名有看向付前的冲动。 但这会儿她又否定了这个奇怪的念头。 付前很强，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自从上次付前用奇怪的方式帮自己升级，她一直对这个神秘人物有种不合理的信心。否则也不会受到威胁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他。 但半神这个称呼，文璃依旧无法把它跟眼前这位联系起来。 昨天才发生的事情，这消息传播得是不是太快了? 这会儿付前心里也在疑惑。 虽然陈明达作为陈氏子弟消息灵通些，但细节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很难相信这不是元姗故意散播出来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猎人渴望鲜血（十一） 如果元姗是故意不控制消息，那这个举动表明她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了。 比如不再把这当成一起单纯的盗窃叛逃事件。 她认为除了亨里克，中间还牵扯到别的人，否则不会做这样的试探。 毕竟面对一个心智失常的疯子，放什么消息都没啥意义 至于是之前的打草惊蛇有了效果，还是她早有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迅速把当前的信息理了一遍后，付前抬起头，发现文璃正看着自己，表情有几分凝重。嗯? 付前心中一动。 这妹子极其敏感，自己要注意控制情绪波动才行。 当然，也不能完全没有波动，太过刻意同样惹人怀疑。 而且不知道她升级之后加了什么新能力。 “说起来，你晋升之后能力上有什么变化吗?” 付前眨眨眼，不懂就直接问，要不怎么叫直男呢。 “有一点，首先体质增强了不少。” 似乎没想到付前会问这个，文璃莞尔一笑，握了握拳头 “几乎所有精神系晋升到某阶段后都会反哺肉身，只不过方式不同。 境界越高越明显，我现在感觉力气已经变大了不少。 “虽然跟您无法相比，但是单论肉搏能力，我目前已经不弱于低阶物理系超凡者。”嗯! 付前点点头。 “比如那位叶大少。” “是是，比如那位叶大少。” 文璃重复了一遍付前的话，这一变化明显让她心情很好。 “我晋升之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稳固状态，中间就没怎么见过他。 后来很快就来了上京，听父亲说现在两家来往并不算紧密。’ 完全理解。 叶家联姻的小九九是建立在文璃晋升中出了大力的情况下。 结果当时完全没帮上忙不说，还眼睁睁看着文璃被自己拖安全屋里。 说不定当时给叶大少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创伤。 这种情况下，面对前途无量的女儿，文修贤这种人精绝不会因此欠下人情了。 “能力方面的话现在对情绪的感知更加清晰了。 文璃指了指自己脑袋。 “以前只能感知到目标最强烈的那部分，现在的我只要集中注意力，几乎可以察觉到目标情绪的每一次细微波动。 当然了，级别差距太大的情况下效果就差很多了。 “另外，我新增加了一项能力，我称为一一情绪增幅!” “我可以选择目标施放，放大他当前的情绪状态，愤怒、恐惧、开心...任何一种。我测试过，全力施为的话情绪强度可以放大到十倍以上。’ 情绪增幅? 付前回忆起文璃第一次晋升的时候，类似的能力波动外溢，让那位谈组长瑟瑟发抖的场景。 说起来这个还得感谢文璃，正是在她的刺激下，让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顺利完成了暴徒1/3。 “另外，我还得到了個意想不到的好处。” 说到这里，文璃脸上带着由衷的笑容。 “我不再害怕独处了。 “很难想象，那个困扰了我那么久的梦魇就这么消失了。 现在的我，即便是独处一室，自身情绪也不会被反复放大了。 那种解脱的感觉.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在湖边坐了整整一天一夜! 早知道我应该更加努力早点晋升的!” 早点晋升跟我在这谈话就是那位依芙了。 付前心道，两扇镜子少了一面，当然不会再反复折射放大了。 不过这个不会告诉文璃。 现在看来，纯粹的战斗力而言，文璃现在依然没多少。 简而言之，依然是个辅助职业。 不过不管是感知还是放大情绪，都是偶尔会发挥奇效的能力。 很多时候比一个单纯的肌肉棒子有用多了。 怪不得精神系受欢迎。 说起来这个一 付前指了指陈明达坐的地方。 “同为精神系，他好像跟你不大一样?” “您发现了?’ 文璃嘻嘻一笑。 “没错，跟我这种后天觉醒的不一样，陈氏一直传承着被称为牵机诀的秘法，家族子弟但凡有资质的，从小就会一步步淬炼。” “他们并不像我一样，觉醒某种特殊的能力并一点点培养，他们使用的...都是功法。”“就像是一路淬炼起来的武者或剑士，只不过偏向於開發精神力?” “是的，不过我听说陈明达从小就资质欠缺，其实并不适合修行，能够成长到今天的地步已经是消耗了大量资源的结果了。 “嫡长子?’ 付前皱眉。 “是的，如果不是嫡长子，也不会这么不计成本培养。” “不过因为先天缺陷，他应该已经到达瓶颈。” 一般这种人容易心理变态啊! 付前心中道，抬头看着文璃。 “情绪增幅的能力对我用一下。” 境界差距太大可能不明显。” 文璃看着付前有点犹豫。 “没事，你总不能一直恃强凌弱。” 看着懒洋洋靠着椅子的付前，文璃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付前感觉一道无形冲击从心头拂过。 内心种种情绪似乎遇到春风的种子，飞速的滋长发芽。一股明显的不悦情绪，从心灵深处升了起来。 付前花了几秒钟，才想清楚这不悦来自于哪里一一自己饿了。于是在文璃谨慎的眼神中，付前站了起来。 “您没事吧?” “没事，餐厅在哪里?” 总的来说，文璃的能力连造成困扰都算不上。 只要本身的情绪不是特别浓烈，激起的一点波动也轻易可以压制下去。唯一的好处，应该就是发动起来无声无息了。 吃过飯，文璃早已安排人把住处收拾出来。 看得出来，文璃还是相当尊重自己的，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相当僻静的所在。风景优美不说，离她住的地方也不近，很好地奉行了尽量不打扰的承诺。很快夜色降临，付前透过窗边，看着外面随风摇摆的竹林。 半晌之后，付前突然觉得有些异样。 回头看了一下屋门，好像有人站在那里。 “请进。” 付前面无表情的喊了一句。 下一刻，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 一个佣人装扮的女人直挺挺站在门外，嘴巴木然的一张一合。 “你好，我想跟你玩个游戏。” 第一百一十二章 猎人渴望鲜血（十二） 这上京的形势略凶险啊! 自己前脚住下，后脚就有人找上门来。 文璃平时的行动，怕是早就被人监视了。 付前看着门外的女佣。 年纪也就二三十岁，长相也算清秀，不过此刻表情呆滞双目无神，明显状态不正常。这浓浓的既视感! 付前莫名回忆起之前给文璃喂毒那位，心中一阵感慨。 文璃家女佣，真心是个高危职业! 下次要建议文璃把工资开高点。 “好啊，我一向喜欢玩游戏。” 付前神态自若的回应。 此话一出，女佣沉默数秒，依旧用那种机械性的语言回应。 “非常好，希望你能保持这种乐观情绪。” 说完之后，女佣身体僵硬的走进屋里，一路来到付前面前。 下一刻，她举起了手里的托盘，掀开了上面盖着的布。 托盘里面，是两个透明的玻璃小瓶，瓶底是不同颜色的两颗胶囊。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团红色雾气凭空出现，把付前包且在内。 下一刻沉重的感觉传来，付前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浇筑在了红色水泥里。 “一颗红色，一颗绿色，你需要从两枚胶囊里选一颗。” 女佣直直的看着付前。 “其中一颗有毒一颗无毒，女人会把你选好的那一颗送到你嘴里，然后服下另外一颗。”“如果你选中了无毒那颗，那么女人就会死，束缚解除，你将能从目前困境中解脱。”“否则最多一个小时，你就会变成一颗真的琥珀。” 任选一颗? 付前看着眼前女人。 这个距离，可以清楚的看到阵阵血丝正从她全身的毛孔往外渗出，并迅速化为红色雾气，不断汇聚到两個人身体周围。 红雾明显是以她的血作为原料。 “另外提醒一下，这里的声音，外面是听不到的。” “所以建议你可以放弃一些徒劳的挣扎，安心做出选择就好，红一一还是绿?” “按你的说法，如果我选择了无毒的那枚，这女人就会死，然后禁锢消失?” “没错，你脱身的唯一方式，就是这女人死亡。” “这也是这个游戏有趣的地方。” “当然了，你也可以不作任何选择，牺牲自己救下这个女人。事实上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只能表示刮目相看了。’ 居然是这样的游戏。 付前看着两颗胶囊良久，最终长叹一声，一脸失望。 就这? 还以为能有点有意思的东西呢。 “你是觉得太简单了?不过要知道有时候越是简单的游戏，越能激发乐趣。 “最好快一点，这个身体撑不了多久。 声音开始催促行动。 你居然还以为自己很高明? 付前看着全身渗血的女仆，摇了摇头。 “我选蓝色药丸。 女佣愣了几秒钟。 “你似乎对游戏不够认真，这里只有红和绿两个选项。” “不，有蓝色的。 付前晃晃肩膀，伴随着冰晶碎裂的声音，缓缓抬起了右腿。 本来想配合一下，看这位能有什么有趣的东西的，结果完全是浪费感情。 也就这个禁锢的能力还算有点意思，而且明显很针对物理系。 如果自己还是六阶，摆脱起来可能还有点麻烦。 “本来想以一个八阶超凡的身份跟你交流，换来的却是敷衍。” “你可能不知道，我玩游戏的时候，最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设计。就像是屎味巧克力和巧克力味屎，除了凸显设计师大脑萎缩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在我看来，这种人都应该去幼儿园回炉一下，看能不能挽回一点可怜的想象力。”你比我预想中要强得多，你来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女佣依旧面无表情，但声音明显出现了情绪波动。 “你猜啊，另外知道蓝色药丸是什么意思吗?” 说说看。” “通俗的解释，叫通过屏幕，给某些自以焉是的傻叉一个耳光。” “别怪我没提醒你，這女人只是个普通人，你如果想通过傷害她的方式来攻击我，那只会是徒劳，并且无辜的人将因你惨死。” 女佣的嘴巴快速一张一合。 “因我惨死嗎，好了我知道了。 付前随口应了一句，动作丝毫不停。 抬脚，转身，践踏。 血色琥珀轰然碎裂。 付前的身体没有任何停留，电射而出。 几乎是同时，女佣身体弯曲成虾，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团血肉。 血肉落地的一瞬间，迅速扭曲成一个身形细长的兔子。 这只兔子周身没有一根毛发，鲜红的血肉直接暴露在外。 即便如此动作却是十分迅捷，落地之后撒腿就跑，速度简直快得夸张。 付前自然不会让它轻易逃脱，毫不犹豫追了出去，距离转眼间被迅速拉近。 目测了一下跟兔子间的距离，付前突然抬手，中指瞬间伸长成枪，刺穿空气。 无皮兔子瞬间跃起，躲过了这凌厉一击。 然而还没等它落地，付前伸长的中指上血光一闪，又长了一截。 一道猩红长鞭凌空抽在了兔子身体上，把它整个抽翻在地，血光飞溅。 兔子展现出了惊人的生命力，倒地之后一个翻身再次站起。 刚想再次逃跑，突然一阵抽搐，身体失去了平衡。 暴君之拳丧失心智的效果发动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从兔子腹部一下子鼓胀起来，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只不过此刻语气中已经夹杂着强烈的混乱感。 与此同时，它的身体也迅速扭曲，再也维持不了兔子的形状。 “你可以叫我一-代行者。” 付前一脚踩下，没有再给它逃跑的机会。 血肉飞溅中，碎睾般的惨叫响彻云霄。 做完这一切的付前，低头看着地上的血肉。 应该是类似于分身之类的东西，靠潜伏在女人肚子里控制对方行动，发动刚才的陷阱。否则不至于在暴君之拳面前那么脆弱，一鞭子下去就濒临崩溃。 至于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现在还不得而知。 无论如何，是个好消息。 打草惊蛇之后，来自各方的动作已经越来越多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猎人渴望鲜血（十三） “方先生您没事吧?这里怎么了?” 尘埃落定之后，文璃终于闻讯赶来，然后被一地血肉吓了一跳。 “没什么，刚才有人找上我，说要跟我玩个游戏 付前轻描淡写的道。 “然后他输了。” “另外，我的房间里有个晕倒的女佣，你可以找人去看一下，最好带她去做个胃镜。” 文璃明显听得有点傻，吩咐人去付前房间后，单独把付前请到一边。 付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她说了下，但隐藏了一些细节，只是说有人控制女佣过来偷袭自己。 事实上从一开始，付前就压根不相信那位说的话。 第一时间就找上门，所谓的做个游戏，百分之九十九是想来试探自己。 红绿胶囊二选一的游戏，又能试探出什么来? 胆色?人品?还是运气? 根本毫无意义。 结合后面的表现，付前甚至认为两枚胶囊都大概率都问题，随便吃下哪枚说不定就是那位女仆下场。 所谓选择，不过是误导而已。 听付前讲完，文璃也是脸色苍白，明显勾起了什么不好回忆。 看来她对喝汤的事情也是记忆深刻。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开除所有佣人，凡事亲力亲为。 嗯....太概率不会。 “您是怀疑，那个怪物已经潜伏在我这里很久了?’ 半晌之后，文璃终于回过神来问道。 “也不会太久，毕竟你才来了不到一個月嘛。” 付前眨眨眼。 他明显不怎么会安慰人，文璃的脸更白了。 游戏事件发生后，文璃明显变得忧心忡忡。 之前的她，应该只关注那股暗中的威胁，完全没想到家里早就被渗透成筛子。 以至于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脸上的黑眼圈已经相当明显。 “方先生，今天您有时间吗?我计划出去一趟。” 文璃明显没什么胃口，仅仅是喝了几口清汤就放下了碗筷。 “你要出门?这会儿可不怎么安全。” 付前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问。 不得不说，文璃到哪里都不会委屈自己的胃，这厨师的水准相当要得，一顿简单的早餐愣是做出了诸多花样，闻之食指大动。 “是的。 文璃坚定地点点头。 “我知道出去会增加风险，但是今天有个重要的人要去拜访下。” “好吧。” 看着这位如此坚持，付前勉强点了点头。 当然了，内心跟表现出来的完全相反，对于文璃的计划，他简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虽然是守株待兔，但老待在家里明显效果不够好。 效率最高的方式，莫过于把株搬到兔多的地方。 文璃也是雷厉风行，交代好家中事情，两个人迅速出发。 车上的时候，付前想起来文璃之前提到的问题。 “说起来，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你有再感知到之前的恶意吗?” “没有了。 文璃摇头。 “从去拜访您的路上，那股恶意就消失了，说起来这个还要感谢您。” 文璃勉强露出个笑容，神色还是有些僵硬。 刚想再说什么，突然铃声响起。 却是文修贤听说了这边的事情，专门打电话过来确认情况。 付前坐在一边，都能听到话语间的凝重。 这时候文璃倒是镇定下来，软语宽慰了父亲两句，并表示“邓伯伯”一直在照顾自己，全程没有提自己的存在。 看来自己之前猜的没错，文修贤大概率对自己很有意见，文璃不想让他知道又找了自己当保镖。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付前对此毫不在意，倒是对文璃口中的那位“邓伯伯”比较好奇。 听起来似乎是个能量不小的人，文修贤话语间也多有嘱托的意思，看上去对后者十分信任。 “邓伯伯全名邓飞舟，就是我们待会儿要去拜访的人。” 文璃挂掉电话，主动向付前解释。 “他是个非常厉害的超凡者，跟父亲是多年旧识，后来独自到上京发展。” “这次临行前，父亲专门提到让我多拜会他。” 嗯。 付前点点头。 文璃现在好说也是六阶超凡，她口中的非常厉害的超凡者，水準不會太低。 車子七拐八拐，最终在一幢很有年代感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文璃下去按响门铃，很快门就从里面打开。 里面是一位身形瘦高的中年人，头发已经有些花白。 虽然五官平平无奇，但眼中偶尔闪烁的精光，仿佛有刺穿人心的力量。 有点厉害! 付前默默点评，文璃倒是没有瞎说。 “邓伯伯。” 文璃乖巧的打过招呼。 邓飞舟看上去颇为严肃，微微颌首应了一声。 “这位是方循，我的一个朋友，最近借住在我那里，我带他来一起拜会您。” 文璃接着介绍付前，并很配合的使用了借住的说法。 嗯。 邓飞舟上下打量了付前几遍，没有说什么，示意二人进屋。 跟文璃住的地方相比，这座宅院无疑低调得多，但看屋内的装饰摆设，这位也是非富即贵。 “邓伯伯，今天又来打扰您，主要是有一些特殊情况发生。” 文璃一坐下，就直接表明来意，开始诉说昨天晚上发生的情况，连带着自己被跟踪的事都讲了一遍。 看的出来，她对这位邓伯伯颇为信任。 听完文璃的话，邓飞舟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陈氏那边有没有跟你联系?” “昨天的时候，陈明达因为宴会上的意外去过我那边道歉，后来还建议我住到他们庄园里去。” “他建议你住到后海庄园?也算是有心了，不过其实没有太大必要。” 邓飞舟眉头微皱。 “我刚刚得到消息，昨天夜里又有一名陈氏子弟被害。” “因为这个，陈家上下异常愤怒，正在全力配合执夜人搜捕亨里克的踪迹，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你也不必过分担心。” “至于你提到的寄生在身体里的神秘人物，之前倒从来没有听说过。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付前突然插了一句。 想起什么? 文璃吃惊的看过来，邓飞舟更是神目如電。 “前天我曾经被带到执夜人基地，他们的负责人元姗问了我几个问题，其中有一个比较奇怪 “她问我在我店里被害的执夜人，当时有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 付前表情凝重，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猎人渴望鲜血（十四） 元姗在问有没有吐出东西来? 付前说完，房间里就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不管是文璃还算是邓飞舟，明显都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两人的反应落到眼里，付前心中十分满意。 说谎讲究有真有假，最妙的是自己真的跟元姗单独交流过。 任何有心人有所怀疑，随变一查就能确认 虽然元姗没有问过这问题，但相信这个档口，没人会找她本人验证 至于说这个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 昨天那个被控制的女佣，具体是不是为荆棘之血的事情来的，暂时还不确定。 现在自己直接捅出来说元姗在关注类似的事，强行把两者联系起来。 面前这位邓飞舟，无疑是个消息灵通人士，相信自己的话很快就在上京流传开。 如果幕后的人真的跟荆棘之血有关，得知自己早就被执夜人盯上，真的很期待他们反应。如果没关系，那么这种小动作大概率会消停一段时间，为自己排除一些干扰项。 当然了，如果消息干脆没有流传开那就更好，证明邓飞周很大概率有问题。 “你在之前遇到过类似情况?” 邓飞舟沉吟良久，终于开口。 “没有，那人只是在我面前被爆头而已。” 爆头 “元姗既然会这么问，看来执夜人掌握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如果她真的这么关心的话，我觉得你可以把昨天的细节跟她沟通一下。 “我也是这么石的。 付前笑眯眯的看着后者。 “之前觉得出门比较危险，今天既然到外面来了，待会儿我会去一趟执夜人基地，希望这条线索对他们有一定意义。” “希望如此。” 邓飞舟叹了口气。 “上京多少年没这么不太平了，元姗的压力也是不小。 “你们当心安全是对的，尤其是文璃，你很容易成为目标。” “嗯，您放心吧。” 文璃一脸认真的点头。 “这种事以前有发生过吗?看守看到心智扭曲，听起来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超凡世界的复杂远远超出你的石象。 邓飞舟摇摇头。 “事实上我这两天得到确切消息，亨里克看守的并不是普通材料仓库，而是专门存放危险物品的封禁区。” “封禁区 付前插了一句。 “这個词我好像听过，据说前天就有人闯了进去，不过我一直不懂这个封禁区是做什么的?’ “你们不知道也正常，那地方一直是执夜人的隐秘。 顾名思义，封禁区放的是一些危险物品。” “超凡世界，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是好的。多年以来，执夜人作为超凡世界的规范者，收集了许许多多危险物品。 “其中危害最大的那一类，莫过于超凡者的尸体。” “尸体?’ 文璃一脸惊讶。 “没错，但并不是所有超凡者。 一般情况下，只有身受无法化解的污染，死后无法安葬的，才需要封存在里面。” “我懂了，这就是为什么亨里克会出事，因为他每天面对的本来就不是普通材料。 文璃恍然大悟。 “是的，事实上大部分尸体经过多年的封存净化，上面的污染都会逐步消融。 但总有一部分比较特殊的，尸体上的污染不仅不会减弱，长年累月，反而会孕育出更加危险的东西。 邓飞舟深吸一口气。 “据说这次亨里克偷走的物品，就是从一位半神的尸体上长出来的。” “当然他石拿它做什么，到现在还不得而知。 怪不得封禁区里面是那副景象，压根就是一个铅棺啊! 听了邓飞周介绍，付前心中暗道。 这么看来，是亨里克拿走了某个半神尸体上的东西，导致剩余部分发生了变异? 那件东西不用说，肯定是荆棘之血了。 自己要找的东西，居然是从半神尸体上长出来的，也是有点惊悚。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元姗不在外面抓人，一直呆在基地的原因-一她需要协助镇压那蔓延整个封禁区的筋络。 如此一来，基本情况算是理清了。 今天可谓收获颇丰。 “你要去执夜人基地那边吗?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文璃并没有多打扰这位长辈，聊了一會兒就主动告辞出門，出来后第一时间说道。 “你不要回家吗?” “现在家里也未必安全。 文璃无奈的笑笑。 “有点如芒在背的感觉，我昨天晚上几乎没睡着，反而是在你身边更安心。” “可以理解，说起来你这位邓伯伯实力很强啊。” 嗯。 文璃点点头。 “从我记事起，邓伯伯就已经是中阶超凡了，他跟我一样也是后天觉醒的那種，并且同样算是精神系。’ “怪不得他深居浅出的样子，看来也是不石遇上那个亨里克。” “任何人都不愿意被一个疯子盯上吧。” “不过我这会儿有点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文璃一脸疑惑。 “刚才隐隐有种直觉，这位邓老爷子并不是很支持我去找执夜人。’ “你也发现了?’ 文璃吃了一惊，接着凑上前来小声道。 “其实我也怀疑，邓伯伯有其他信息不方便跟我们说。” “刚才你提到元姗的时候，我明确感觉到邓伯伯情绪波动比较大，似乎很是惊讶疑惑，没石到你也看出来了。” 果然如此。 情绪付前当前感知不到的，他又不是文璃。 刚才之所以胡扯那一通，还有个目的就是为了利用这位感知情绪的能力。 如果邓飞舟真的对寄生的事完全不知情，自己提到元姗的时候，他跟之前的情绪不应该有太大波动。 但现在文璃确认他当时情绪有明显波动。 如此前后一对比，他的表现似乎有些刻意了。 甚至让自己去找元姗的建议，也有点急着撇清关系的嫌疑。 后面要留意这位的举动啊。 “那我们直接回去吗?” 文璃自然不知道自己又被利用了一把，看着付前问道。 “好啊。 “文小姐!” 两个人正要动身，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喊，抬头望去却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宴会上见过的那位陈明非，正带着一队人赶过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猎人渴望鲜血（十五） “文璃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明非快速赶到近前，表情奇怪的看着文璃。 “来拜访一位长辈。 文璃笑着解释。 拜访长辈。 陈明非往文璃身后望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付前。 “这位是?’ “方循，我的朋友。’ 见付前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文璃主动介绍，同样没有解释太多。 朋友? 陈明非上下打量了付前一通，神色有些不善。 跟陈明达相比，他这位堂弟张扬不少啊! 感受着陈明非看自己的眼神，付前心中暗道。 “外面现在不太安全，还是尽量不要长时间停留。” 看了付前一会儿，陈明非回头对着文璃道。 “嗯，感谢提醒，其实我们正准备回去，你是在带队追捕叛逃的执夜人吗?” 你们?难不成你们两人还住一起? 陈明非眉头皱得更紧，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是的，昨天又有一名陈氏子弟被害，二伯下死命令，所有人出动寻找那家伙踪迹，不抓住他誓不罢休。’ “那你也要注意安全。 文璃礼貌的提醒。 “放心吧，那家伙现在就是一只嗜血野兽，完全按照本能行动。空有境界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这g立得还真是纯熟! 对两个人的交谈，付前本来兴趣缺缺，这会儿心中忍不住感叹。 要不待会儿让文璃先回家，自己悄悄跟着这条鱼? 总觉得这段话说完，这位被找上的概率增加了80%。 陈明非明显对文璃很是殷勤，展现出了少有的耐心。 嘴上说着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人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文璃聊天。 “现在外面不安全，文小姐要不要搬到庄园去住，等到危机解除后再送你回家?”果然是一家人，跟陈明达想法差不多。 “不用了。 文璃的反应也是完全一致，微笑着摇头。 “有方先生在，我的安全没什么问题。” 故意的?摆明给我拉仇恨值。 付前看了一眼文璃，发现后者一脸祈求的看着自己。 想让我帮忙摆脱纠缠? 这次就算了，下次你最好提前跟我商量，我们讨论下收费问题。 此时陈明非已经忍不住再次看过来。 “方先生很是面生啊，刚来到上京吗?” 这帮世家子弟说话实在是绕来绕去。 这意思翻译过来，应该就是一一你丫是哪根葱，跑上京要饭来了一一吧? 付前瞥了陈明非一眼，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 “方先生.很有个性嘛。” 陈明非一阵尴尬又不失愤怒的咬牙，心头一阵杀意翻滚。 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付前压根没有理他，先是抬头望天，接着一把抓住文璃，把她向后扯了一步。 下一刻，一道流光从天而降。 成串的惨叫中，陈氏子弟瞬间倒下一片。 这是 所有人都看着中间出现的那道身影。 畸形的手脚，残破的衣物。 布满暗色血管的脸上，是野兽般的猩红双眼。 亨里克? 虽然五官有些变形，但还是能看出来宴会上亨里克的样子。 鱼儿上钩了。 今天这一行，已经不止是收获颇丰，简直堪称爆护了。 只不过这鱼好像有点大啊! 付前打量着亨里克，明显能感觉的出来，与宴会时相比，此刻这位前执夜人气息强度高得夸张。 如果不是气息杂乱暴虐，几乎有种面对半神的感觉，那种凌厉的的杀气简直要化为实质。果然暴走升一级吗? “亨里克?’ 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文璃悄悄凑了上来，屏气敛息。 “应该是。” 付前刚说完，亨里克猩红的双眼就看了过来。 暴虐，疯狂。 居然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传言不虚，这位大概率心智不存了。 这时亨里克的身影再次从原地消失。 好快! 目标是文璃? 作为唯一能捕捉到这位动作的人，付前迅速做出判断。 可惜后者此刻气噎喉堵，身体僵硬，完全是一动不动。 被亨里克杀意锁定，文璃这位辅助人员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连闪避的动作都做不出来。此情此景，付前二话不说，一脚踢出。 文璃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被踹飞的命运。 但这一脚同样救了她的性命。 流光闪现，亨里克出现在文璃原先的位置，脚下是一道深深的长沟 這僅仅是普通的一爪。 看着那道恐怖的痕迹。 不得不说，之前還觉得元姗手段神奇，现在感觉还是物理系带感。 一击未中，亨里克几乎未做任何停留，目光转移到了付前身上。 下一刻，一把奇形长刀撕裂了付前的身影。 然而也仅仅是身影而已。 付前斜掠一步，躲过了这一击。 刀光缭乱，夹杂着阵阵嘶吼。 似乎意识到了只有付前能造成威胁，亨里克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多大仇! 付前边躲边感慨。 得益于戒指群岛上的特训，此刻他的身体灵活自如，闲庭散步般穿插在刀光爪影之间。鉴于之前在执夜人基地的表现，他并不准备在这暴露自己的某些能力。 这次就换点别的技能用吧 不断地近身缠斗中，付前终于找到一个空档，手指连点。 五发空气子弹呼啸而出。 果不其然，面对这种攻击，癫狂状态的亨里克不闪不避，选择了硬抗以伤换伤。 随着连续声响，五发子弹全部命中，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不過上面的巨大威力还是让亨里克动作为之一滞。 利用这一个瞬间，付前闪到了他的背后。 亨里克的后背上，此刻仍然血肉模糊 陈家老爷子那一击，留下的伤口依然还在。 实在是太合适了。 付前毫不犹豫把手递了上去。 并没有发动神话形态，他直接施展了内脏暴击。 下一刻，亨里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整个人向前猛的扑出。 随着内脏喷涌而出，这位的脊柱几乎都分崩离析。 不过亨里克展现出了强得夸张的生命力，居然依旧没有倒下。 反而是抬起头，发出一阵凄厉无比的吼叫。 他的脚下，瑟瑟发抖陈明非正在拼命后退。 第一百一十六章 猎人渴望鲜血（十六） 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从出现到现在，这还是亨里克第一次发出声音。 虽然背部的伤口触目惊心，但他依旧没有倒下。 当啷! 手里的长刀被丢到地上，亨里克在一片血泊中匍匐了下来。 那是他现身时杀掉的陈氏子弟。 四肢像动物一样着地，这位居然是直接吞食起地上的残肢。 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响起。 这极富冲击力的一幕，让一旁的陈明非几乎是魂飞魄散。 随着大块的血肉被吞食，亨里克的身体开始颤抖，面部和四肢全部开始长出钢针般毛发。不仅如此，根根白骨从背上伤口处透出，转眼间形成两道白森森骨板。 靠!连内脏暴击地方都没了! 这是彻底兽化了吗? 付前在旁边看得一阵皱眉。 兽化先另说，可你这也太执着了吧! 视野里面，变身完毕的亨里克已经再次抬起头来。 沾满血迹的脸，盯的依旧是自己。 你不是只对精神系感兴趣吗，按理说这里哪个人都比我美味吧? 怎么就盯着我不放了! 远的不说，旁边就有个绵软弹牙的文璃! 吐槽归吐槽，看着亨里克疯狂的双眸，付前倒也不怕。 虽然变身后的亨里克，单纯透出来的气息，已经隐隐有半神的味道了。 tpj 不过放弃智商换力量这种做法，缺陷还是挺明显的。 动物的举动，永远比人类好猜。 比如说现在 下一刻，四足着地的亨里克，整个人化成一道血色流光，一头撞了过来。 果然是这招猪突猛进! 刚才亨里克做准备动作的时候，付前就已经想起来被自己手撕的那只鳄鱼怪。 事实证明自己猜的没错。 不过半神级的实力到底是非同小可。 即便已经猜到了招式，那恐怖的速度依旧让人差点反应不过来。 付前闪身躲避的时候，亨里克嘴里的森森尖牙几乎快咬到喉咙。 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击，付前迅速拉开距离。 其实对付这种对手，理论上完全可以复刻杀鳄鱼怪的策略，直接手化长矛，硬碰硬就好了 最多受点伤，付前完全有信心把他耗死。 不过一方面变化的能力付前不愿意暴露，另外他也不想表现得过分夸张。 真单杀一个半神级怪物，很难不引人怀疑。 最重要的，即便是看到了正主，但是依旧没发现什么荆棘之血之类的东西。 刚才可是亲手释放的内脏暴击，亨里克的血可以说溅得到处都是，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这一切让付前隐隐有种预感，就算把亨里克杀死在这里，可能也找不到荆棘之血。 那么就先不要暴露! 付前迅速打定了主意，此时亨里克的第二次冲锋也到了。 这次速度似乎稍微慢了一点? 付前从容闪过，往旁边看了看。 已经站起来的文璃，正抿着嘴站在一边，双眼死死盯着亨里克。 情绪增幅? 付前心中一动，这妹子还算有点勇气，比那个只会鬼叫的强多了。 即便如此，想对享里克这种级别的造成干扰，平时来说也几乎不可能。 不过亨里克本来就处于狂暴状态，情绪本身极度激烈，所以终于还是有了那么一丝效果。情绪增幅之下，再次落空的亨里克，发出痛苦的嘶吼，脑袋往地上连连摔打数次 然而让人无语的是，摔打完之后，更显狂暴亨里克抬起头，依旧死死盯着这边。 事实证明文璃的攻击没能拉住仇恨。 自己的嘲讽度有这么高吗? 付前再次感慨。 不过无所谓，咱什么场面没见过。 付前哼了一声，下一刻猩红乍现，长鞭甩到了亨里克身上。 暴君之拳，每一次抽打都可以让目标丧失心智。 事实上，他并不是很确定这东西是否有效，尤其是面对一個已经丧失心智的目标时。但他同样有点好奇，暴君之拳配上文璃的情绪增幅，最终能做到什么程度。 连续躲避着攻击，付前手中长鞭不住的抽打在亨里克身上。 而随着不断被击中，亨里克愈发疯狂，周身甚至开始出现根根尖锐的骨刺，造型越发狰狞 然而付前已经慢慢跟上他的速度，所有攻击都是徒劳。 倒地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啊!” 再次闪过亨里克的猪突猛进，付前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付前回头看了眼，却是陳明非正捂着腿狂叫。 這货剛才爬起来躲到一边，可惜运气不好，被亨里克撞飞的砖石砸到，瞬间受创。 不知道是不是被惨叫激起了兴趣，亨里克已经完全血红的眼珠，终于从付前身上移开，钉在了陈明非身上。 后者一时间魂飞魄散，下意识的想要逃。 但被一位半神正面锁定，他的反应跟文璃如出一辙，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眼看陈明非陷入绝境，下一刻一道无形力量出现。 这道力量托着他横移数米，躲过了亨里克的必杀冲击。 “我听到这边有动静。 邓飞舟出现在了一边，神色凝重的打量着四周，并深深看了付前两眼。 “没想到他会跑到这里来。” “交给我吧。’ 一边说，邓飞舟的手摆了摆，陈明非的身体又被往后送了两步。 嘭嘭! 与此同时，沉闷的暴鸣响起，亨里克脚底下出现了两團红色风暴。 两具陈氏子弟尸体，几乎是同时爆炸了。 飞溅的血肉轰击在亨里克身上，差点把他掀翻在地。 威力可观! 付前点点头，没有上前补刀，在一旁充当起了观众。 骤然遇袭，亨里克再次发出怒吼，一下从地上翻了起来，目光锁定了邓飞舟。 下一刻，弓身屈膝，高高跃起。 这跳得是不是高了点? 付前看着空中的亨里克。 他越过了残肢、越过了树梢，越过了邓飞舟，最后直接跳到了后面的房顶上。 嗯? 搞这么大阵仗，居然是要跑? “哼，哪里逃。 陈飞舟冷哼一声，伸手虚空一抓。 房顶上的亨里克动作一僵，似乎被无形之手抓住。 然而仅仅维持了半秒钟，被困住的亨里克仰天怒吼，身上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陈飞舟一声闷哼，手上一松。 后者身上的束缚破碎，迅速消失在视野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猎人渴望鲜血（十七）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众人看着亨里克逃走的方向，纷纷都有些失神。 本来自信满满的邓飞舟，也是脸色凝重。 “这家伙比想象中还难缠!’ 轻咳了一声，他看着不远处的文璃。 “文璃你没事吧?’ “邓伯伯我没事，感谢您出手相救。”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邓飞舟摇摇头，目光转向付前。 “你的这位朋友，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方先生确实是一名强大的超凡者，算起来已经救了我好几次。 文璃看着付前，知道他不喜欢暴露信息，并没有说太多。 当然，她知道的本来也不多。 “你也不错，不要妄自菲薄。 面对一个半神级怪物，能够尽己所能找机会出手，单是这份勇气就已经超过很多人了。”邓飞舟此话一出，旁边的陈明非顿时尴尬。 作为陈家这一代的佼佼者，他也早已是正牌的六阶超凡，然而刚才的表现实在是不好。关键这些还全部落在了文璃眼里 陈明非心中一阵烦躁，甚至有点庆幸自己带的人几乎全部死光。 至于付前，他这会儿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这个神秘人一眼，心中满是后怕。 这家伙看起来实力平平，谁能想到居然夸张到这种程度。 甚至能跟发疯的亨里克周旋那么久。 付前面对半神时的泰然自若，出手时的心狠手辣，一幕幕都在他心头回放。 还好刚才没有真正起冲突，否则 虽然自己背后是整个陈氏家族，但难保有些不顾后果的疯子。 付前应该是一群人里最淡定的一个。 他刚才确实没有出全力，否则一个神话形态的内脏暴击，就有可能直接让亨里克倒下。自己的任务是找到荆棘之血。 亨里克身上完全没有迹象，那么就不如静观其变。 “文小姐!” 这时远处传来呼喊，一群人呼啦啦冲了过来。 为首的两人，赫然是陈明达和执夜人那位扑克脸。 一行人赶到近前，被满地狼藉吓了一跳。 “我们听到这边发生打斗，火速赶了过来。 陈明达还算镇定，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陈明非脸上。 “明非，你们遇上了目标?你没事吧?’ “要不然呢?我们在这自相残杀好玩?’ 陈明非明显对自己兄长的关怀不买账，刚才憋屈良久，终于找到一個发泄口。 陈明达眉头皱起，不过没有说什么，转头看着文璃。 “文小姐没事吧?’ “感谢关心，我没事!” 文璃摇头，这会儿情绪基本已经恢复过来。 “邓先生也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这些人都是亨里克杀的?” 一旁的扑克脸对着邓飞舟道，看来他们早就认识。 “嗯。 邓飞舟深吸一口气。 “刚才形势异常凶险，亨里克受创颇重，不过也愈加疯狂，现在几乎快要有半神级的实力 “半神级 扑克脸吃一惊。 “是的，我也因为一时大意失手。” 邓飞舟摇摇头。 “刚才本以为能留下他，没想到还是被他挣脱了。 “您过谦了，如果不是您，怕是明非都难以幸免。” 陈明达在一旁道。 “不敢当，明非他们能活下来，主要还是靠方先生与亨里克周旋。” 邓飞舟指了指付前。 他? 这下连扑克脸都板不住了，上下打量着付前，目光惊疑不定。 他自然记得这位，元姗盘问付前的时候他曾经在场。 可无论如何，付前看上去依旧是个低阶超凡者，完全无法想象他能跟亨里克对抗 “是的，如果不是方先生，刚才只怕是会全军覆没。” 居然是这样。 扑克脸深深看了付前一眼，转身走到旁边，片刻之后转回来。 “方先生，我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了一下，我们负责人想见你一面，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元姗想见自己? 倒也可以理解，自己前后表现的差别如此之大，绝对算得上形迹可疑，换个脾气暴躁的说不定直接抓起来了。 “没问题。” 付前眨眨眼。 “那事不宜迟。 扑克脸回头招呼了两个人过来。 “我带人追踪亨里克的踪迹，你们护送方先生去基地。” 带个路而已，居然還要两个人! 是怕自己跑了嗎? 付前暗自摇頭。 “我....戈可以一起去吗?” 就在这时，旁边的文璃小心翼翼的問道。 一起去? 扑克脸明显对文璃不熟，听她如此要求有些奇怪，想当然的认为她是付前的同伴，当即点点头。 “当然可以。 这个方循神秘莫测，有个看上去正常的人跟着，说不定更好一些。 有这么怕吗? 付前看着凑到自己旁边的文璃，后者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是，几天以来，这位简直是到哪都撞鬼，有这种心情倒也可以理解。 天命之女不好当啊! 很快执夜人基地已然在望。 付前没有被送到上次的审讯室，而是被带着继续上行，来到了办公区一样的地方。“欢迎。” 带路的执夜人敲了敲门，与上次不一样，元姗已经在里面等待。 “你好啊，方先生。 文璃乖巧的等在外面，付前推门而入。 元姗放下手里文件，巧笑嫣然的抬起头。 你辖区内都已经杀超神了，你心情居然看上去还不错? 不考核kpi的吗? “方先生很有些神秘啊，上次居然连我都看走了眼，失敬。 示意付前坐下来，元姗看着他的脸笑眯眯的道。 “没关系，我这个人很低调的。” “确实低调，事实上我这边还有一份有意思的东西。” 元姗抖了抖手里的文件。 “不久前有一位叫查英俊的先生找到我们，表示自己被人劫车并打晕。 “有趣的是，我的人调查核对了下。 结果发现他昏迷的时候，居然还参加了一场宴会，是不是很有意思?” “没错那是我了。’ 付前一脸坦然。 元姗既然拿出来说了，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他并不认为执夜人会因为这种小事找自己麻烦。 “方先生还真是诚实，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元姗好笑的看着他。 “因为我需要去参加宴会，但我没有邀请函。” “这倒是个理由。 元姗点头，居然是一脸认可的样子。 “好了，那我们言归正传。’ 第一百一十八章 猎人渴望鲜血（十八） 这就言归正传了? 果然规则这东西只是针对普通人的。 虽然付前相信，只要有必要的理由，执夜人无惧对任何人动手。 但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找自己麻烦，概率太小了。 更何况除了可能冻感冒之外，那位查英俊兄几乎毫发无伤。 “超凡者之间一些小摩擦很正常，我们不可能面面俱到。” 元姗语气也是相当的理所当然。 “何况你不是还在宴会上救了人吗。”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合情合理了。 付前点点头。 “不过有一个问题我比较关心。 元姗话锋一转。 “那就是为什么?” “你刚才说自己需要去参加宴会，为什么需要?我相信你一定有个特殊理由。 理由当然有，但不能告诉你。 付前眨眨眼，他对此早有预案。 手冲外面指了指。 “我曾经受人之托保护外面那位的安全。 “文璃吗?” “原来她这么知名?” “绝大多数超凡者在执夜人内部都有记录，文璃属于比较特殊一类。 执夜人对她一直有所关注，也很高兴她能顺利成长。” “关注.....还是防范?” 付前依然记得执夜人齐学说过话，执夜人上层明显对文璃的态度暧昧。 包括对她的晋升，基本上也是静观其变的态度。 “你知道的有点多呢。” 元姗笑容收敛，深深看了付前一眼。 “对于一个受托者，并不算多了，比如我只知道你们对她有所防范，但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 “这个问题，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 元姗按了一下手边的某个开关。 “那就跟我来吧。 无声无息间，办公室侧面的墙动了。 一道暗门打开，里面是一架小型电梯。 “这么隐蔽，你的私人电梯?’ “是啊，做领导的总要有点特权才行，要不然这么辛苦为了什么。 元姗摆摆手，招呼付前一起进去。 电梯一路下行，从速度和时间上判断，应该已经来到了地下。 果然! 电梯门开的时候，外面是一条灰暗的长廊，头顶上闪着熟悉的灯光。 这画风，不久前刚刚见过啊! 付前心中感慨。 “这条通道，算起来已经存在了百年时间。” 元姗步履轻盈的走在前面，顺手拉开了通道尽头的门。 熟悉的恶臭扑面而来。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付前依旧眉头直皱。 前方赫然是自己之前来过的封禁区。 虽然感觉上，相比于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有所缓解，但是依旧让人相当不快。 “这里是封禁区，相信你已经听说过。” “是的，在最近某些传言里。 “传言基本是真的，亨里克曾在这里值守了很多年。” 元姗面无表情的在前面走。 “封禁区的看守是一项凶险的工作，亨里克虽然实力不是最强的，但绝对是最尽职的人员之一，对他的遭遇我深感遗憾。 “你今天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状态应该已经非常糟糕?” 元姗问道。 “要看从哪個角度讲了，意识方面感觉几乎已经崩溃，甚至连远程爆头都不会了，变成了纯肉搏。 不过与此同时生命强度提升了，差不多能有半神层次。” 付前一边回答，一边打量着周围。 与上次来到时候相比，墙上的筋络仍在，但感觉上收敛了少许，看来已经得到了短暂的压制。 不远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睁开眼，审视了付前一番后接着闭目养神。 又是一个四阶。 付前认得出来，这位是上次来的时候，元姗身边的三个人之一 居然真的是这里的看守! 哎! 元姗幽幽一叹。 “你知道封禁区的由来吗? “我听说是用来储存被污染的超凡者尸体?” “没错，那价知道污染是怎么来的吗?” “这确实不了解了。 付前很诚实的摇头。 “涉及到超凡层次的污染，种类其实多种多样，比如说这边。 此时两人已经走过拐角，前方赫然是那个破损的房间。 此刻里面的东西依旧没有消停，虽然被黑茧层层包裹，还是在小幅度的挣扎。 元姗手一挥，一道黑色条带凭空出现，加固在了黑茧上，让后者的动作幅度压制得更小。“这具尸体，来自于一个年代久远的超凡者。 他有一项很特殊的能力，就是可以通过吞食其他人的血肉来提升实力，在当时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直到被执夜人消灭，他已经晋升到半神层次。” 食尸鬼半神吗?这得吃了多少颗脑袋! 付前脑海里浮现出享里克吞人的场景。 “让我想想，他该不会还专門喜歡**神系吧?感覺有点歧视啊?” “精神系，物理系，这实在是个太简单粗暴的划分。 元姗摇摇头。 “超凡能力千变万化，又岂是这么简单就能概括的?” “总之这位的能力给他带来了力量，也带来了污染，他最后被击杀后，身体第一时间被封存在了这里。 然而这么多年下来，尸体内的污染不仅没有消除，反而开始不断滋长，甚至于一--开花结果。” 荆棘之血! 元姗说开花结果的时候，付前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任务目标。 “尸体长出来的那东西异常诡秘，任何人接触时间久了，都会不自觉的受影响，变得嗜血狂暴，渴望新鲜血肉。’ “我们对它十分重视，尽可能的严加防范，没想到亨里克还是 元姗叹了口气。 “关于污染我倒是懂了，但你让我看这些，是担心文璃 “这里封存的所有尸体，都带有各种各样的污染，虽然大部分没有这一具强烈，但一旦放任都会导致各種不良后果。 很可惜到目前为止，我们依旧无法确定污染的具体成因，只能对一些特殊的能力开始倍加小心，文璃的能力有些特别，因此被列为了观察，或者说是监控的目标。” 原来如此! “事实上最近这里发生了很多异常，不仅是亨里克被污染，然后盗走了危险物品。前天甚至还有人试图闯入这里，并打伤了三名执夜人成员。” 元姗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眼付前。 “哦，那个也是我!’ 付前再次一脸坦然的点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猎人渴望鲜血（十九 ） 封禁区内，杀机涌现。 “你还真敢承认啊!” 付前话一出口，连元姗都是身体一震，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这有什么不敢的。’ 半神的怒火非同小可，虽然元姗还没动手，空气中却像是出现了阵阵无形涡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另外，封闭区内可是还有三个四阶左右的看守，随时可能赶过来。 然而付前对此却是怡然不惧。 “省去了试探的时间，不是挺好吗?” “你把我带到下面来，不也是想要确认这一点?”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元姗表情森冷，眼神凌厉。 “希望你利用省下来宝贵时间，好好解释一下原因，否则你今天很难离开这里。 不用你说，我来的时候早有觉悟。 付前心中暗道。 刚才扑克脸说元姗想见自己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幕。 不过付前还是来了。 原因也很简单，亨里克身上没有找到荆棘之血。 要是刚才确认亨里克身上有任务目标，自己压根不会理睬任何人，直接收割掉完成任务得了。 然而找不到荆棘之血，又确认有幕后人物的情况下，这一趟自己必须要来，否则反而成了转移注意力的挡箭牌。 接下来是舌战裙襦时间。 “其实很简单，因为我跟你一样，认为整个事件不是亨里克的个人行为。” 付前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什么意思?’ 元姗先是一惊，语气平复下来，但目光依旧冰冷。 “不要告诉我，你一直待在基地里，也是为了享受领导特权。” “我来到上京，本意只想悠闲自在的过活，顺便照看一下故人之女。然而在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让我不得不起了疑心。” “继续说。 “我曾经跟一个名叫陆原的人打过交道，见识过一些奇怪的研究。而宴会上目睹的一些情况，让我有些不好的联想，就想确认一下失窃的到底是什么?’ 付前选择把重生俱乐部搬出来挡刀。 “陆原?’ 元姗眯起眼。 “没错，一位脑袋上没有一根毛的老先生，一直沉迷于一些尸体，肢体拼接之类的实验。 “重生俱乐部?” “你也知道这个?” “我凭什么会不知道这個?” 元姗哼了一声。 “那群疯子在海上胡作非为，把那边搞得乌烟瘴气，这些情况我可是一清二楚。” “不过据说三个月前那边发生事故，不仅白塔集团的白金廷被刺杀，重生俱乐部也是损失惨重，包括实验室在内都被破坏殆尽，你的那位旧识应该也在事故中身亡了。” “可惜的是，鉴于戒指群岛的特殊性，伊布又严密封锁消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所知甚少，只是听说刺杀者到现在都还没抓到。” 其实那个也是我。 付前心中暗道。 “不过就凭这样一个毫无理由的猜测，你就擅闯执夜人基地，甚至痛下杀手?” 元姗瞪着眼。 “首先我初衷只是想混进来看看的，其次我也没有下杀手。” 付前摆摆手。 当时放倒的小姑娘和两名守卫，自己都刻意控制了力道，绝不是致命伤。 刚才元姗说的也是打伤三人，也证明了这一点。 至于最后的tendrilbarragedevastator，自己就拆了个房子而已，执夜人财大气粗，应该没那么在意吧? “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在那之后我就被人盯上了。比如昨天晚上就遭遇了一次奇怪的刺杀 “今天上午，更是直接遇上了亨里克，虽然文璃确实算得上他的猎物，不过这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刺杀?” “没错。， 付前把女佣和兔子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那只会说话的兔子，我相信绝不是亨里克的手笔?” 元姗陷入了沉思。 “继续。” “所以我越发确认，亨里克叛逃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背后有其他人在操纵。而因为我的异101.11常举动，他们注意到了我，并决定铲除我这个不可控因素。” “虽然我目前还不确定他们是谁，目的是什么，但在我看来，亨里克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元姗凝视良久，终于点点头，身上杀气稍散。 “你听说过原生议会吗?‘ 原生议會?這可是个陌生的词。 付前搖头。 “不知道也正常，跟重生俱乐部这种摆在明面上的不同，原生议会是一个藏得很深的隐秘组织。 “跟重生俱乐部相比，原生议会做事更加毫无底线，许多牵扯到污染和诅咒的事件都跟他们有关，一直是我们重点剿灭的对象。” “所以你怀疑是他们在主导这件事?” 元姗果然早有猜测啊。 “我本来就不相信享里克会做出这种事，可惜没有证据，你带来的信息如果属实，算是佐证了这一点。’ “如果真的是这样，亨里克怕是很快就会被放弃了。 付前默默做出了推断。 亨里克已经几乎彻底疯狂，吐露不出什么信息了，如果原生议会的目的只为荆棘之血，那么他大概率会在合适的时机被放弃掉。 “事实上我觉得他现在的行为，就是在为幕后的人吸引火力。” “这也是你为什么一直不离开基地的原因，担心被调虎离山?” “是啊，一方面我不确认他们的目的，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东西一直不稳定。” 元姗指了指被牢牢封住的房间，又加了几道条带上去。 “东西被取走后，尸体剩余的部分发生了强烈的异变，不仅把周围变成这副模样，甚至隐隐在影响其他封禁的尸体。” “为此我不得不一直在处理，现在算是基本稳定下来了。 “后面只需要等总部那边派人过来，把这个彻底处理掉就好。 “原来如此。’ 付前点点头。 “不过，你很不错。” 元姗脸上突然展露笑容。 “我喜欢做事没有顧忌的男人，有没有兴趣加入执夜人?” “没有。’ 付前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只是个开书店的。 “可以先听一下福利内容，不要这么急着拒绝。” 元姗眼波流转，刚想再说什么，突然神情一肃走到一边。 片刻之后她走了回来，看着付前。 “他们找到了亨里克。 第一百二十章 猎人渴望鲜血（二十） “那么这位书店老板，有没有兴趣一起去降妖除魔?” 封禁区内，元姗面带微笑的盯着付前。 “我可以说没兴趣吗?” “不可以 付前还没问完，元姗直接说道。 “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你以为我会在自己离开基地的情况下，让你脱离我的视线?” 我就知道。 付前叹了口气。 之前的话，也不过是让元姗消除了部分戒心而已。 算起来也就是从老娘要一巴掌拍死你，到了饶你一命以观后效而已。 自己可是有硬闯执夜人基地前科的人，这个敏感时期，元姗怎么可能让自己脱离掌控!到时候基地里缺少半神坐镇，万一自己真的意图不轨，还是很有可能闹出乱子来的。 别看元姗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这可是执夜人在上京的首席，手握超凡世界生杀大权的存在。 元姗绝不可能冒这样的风险，这点是没得商量的。 不过好处在于，自己本来就是要去，这么问也是做做姿态而已。 毕竟自己现在可是世外高人人设，太殷勤也会惹人怀疑。 “出发吧，事实上我也有些好奇。” “这才对嘛。’ 再次加固封印，元姗找来那位老人看守，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就招呼付前离开。 并没有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这次走的是一条狭窄的石廊。 一路向上前行，出现在地面上的时候，付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空旷的大厅里，周围是一片黑色石制建筑。 基地中间那个黑色尖塔! 付前心中一动，猜到了现在的位置。 果然下面四通八达，通道远不止一条。 上次元姗很可能就是抄了近路去堵自己。 “你们盯着他，先不要急行动，等我过来再说。” 话说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听着元姗在那边发号施令，付前眉头微皱，想起来什么。 对了，文璃还在元姗的办公室外面等着! 算了还是让她待在那吧。 此刻的上京，没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扑克脸提供的地点十分偏僻。 一路风驰电掣，眼看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本来巧笑嫣然的元姗突然脸色一变。 有情况? 付前眉头一皱，紧接着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交手声。 元姗第一时间奔了上去，付前跟在后面，发现前方已经是打成一团。 除了扑克脸，付前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一宴会上出手的陈老爷子。 一群人围观中，两人正在合力跟亨里克缠斗。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误伤队友，陈行并没有施展上次减缓周围人行动的能力。 周围除了扑克脸以及陈明达带的队伍外，又多了不少人，应该是陈行带着过来的。 浑身伤痕累累的亨里克速度依旧快如闪电，攻击凌厉异常，生生把两个四阶压制住。半神的生命力真是强大! 付前不由的感慨。 之前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会儿依然还有这样的威势。 “退后!” 面对战成一团的三人，元姗上前两步，面无表情的抬起了手。 下一刻，一道黑色巨网凭空出现，铺天盖地的向着亨里克罩了过去。 原来可以发动得这么快吗? 付前一阵赞叹。 上次交手的经历，让他深知元姗这一招的难缠。 目的这一幕，围观群众齐齐一愣，接着发出一阵欢呼。 元姗的到来，无疑给所有人注入了一支强心剂。 这位正牌半神的强大，几乎让人瞬间放下心来，气氛瞬间轻松不少。 听到元姗的声音，扑克脸和陈行第一时间后退。 黑色大网罩住了战团中心的亨里克，接着迅速收紧。 啊啊啊! 没想到的是，吼叫声中。 无形无质，如同暗影一样的无形黑网，居然被亨里克生生撕扯出一个大洞。 然而还没等他脱离束缚，又是一道巨网笼罩过去。 元姗面无表情，没有再给亨里克再次撕扯的机会。 一道接一道黑色巨网，很快把他团团束缚，裹成了一只厚厚的茧。 最终摔倒在地，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先不要动手吗?” 元姗并没有急着上前查看，反而是看了一眼已经撤下来的扑克脸。 “我们本来确实是远远跟着的。 后者脸色讪然。 “没想到他突然发疯，开始回头攻击我们，不得已只能提前行动了。 突然发疯吗? 元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转向旁边的陈行。 “陈家主辛苦了。” “他杀害众多陈氏子弟，我责无旁贷。” 陈行虎目含煞，冷冷的看着尤在挣扎的亨里克，眼中杀意凛然。 “对此我深表歉意。” 元姗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向束缚中的亨里克。 看到对方已经扭曲变形的身躯，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恐怖伤痕。 似乎永远都是巧笑嫣然的元姗，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后者的挣扎已经停了下来，正愣愣的看着元姗的脸，身体发出难以克制的颤抖。 “亨里克. 元姗轻轻唤了一声，试图跟后者交流 然后还没等她继续说话，亨里克突然捂住脑袋，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接着再次开始疯狂的挣扎。 “小心!” 扑克脸第一时间冲上前，防止亨里克出现什么异常。 不断的挣扎中，亨里克身体开始剧烈的变化。 身体再次拉长变形，无数狰狞的巨大骨刺从体内窜出。 决死之下爆发出来的力量，把身上半神级的束缚生生切碎，露出不断剥落的血肉。 重获自由，带着濒临崩溃的身躯，亨里克径直扑向了身后，一时间尖叫声四起。 下一刻，整个区域变得缓慢异常，如同陷入了粘稠的糖浆。 一直在注视他的陈行挡在了面前。 突然发动的能力，让状如魔神的亨里克，也不可避免的收到了一定影响，迟滞了那么一瞬。 虽然很少，但已经够了。 陈行闪身上前，以一个古怪的动作，狠狠击中了后者的头骨。 清脆的碎裂声传来，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亨里克，终于轰然倒地。 全身上下一阵竹节爆裂的声响，他的身体终于收束不住，寸寸崩解。 第一百二十一章 猎人渴望鲜血（二十一） 半神之后，果然不一样啊! 眼看已经崩解成糜，却依旧在挣扎蠕动血肉，付前一阵感叹。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级别超凡者死在面前。 付前有些理解为什么会有封禁区这种地方。 让这种邪异的东西散落在外，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过面前的情况，也终于验证了他的猜测。 即便亨里克已经粉身碎骨，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像是荆棘之血的东西。 自己当时没有下杀手是对的。 扑克脸他们明显训练有素，第一时间就招呼人上去把亨里克的残尸控制起来。 元姗抬头看着亨里克冲过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陈明达兄弟二人正站在那边。 跟着看过去，付前发现陈明达的目光在自己和元姗之间梭巡，脸色很有些奇怪。 “元首席，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先带人回去了。 陈行凑上前来，咳了一声，脸上是大仇得报后的释然。 然而后者却是没有搭话，依旧冷冷的盯着陈明达二人。 你也觉得可疑?亨里克最后的爆发确实有些奇怪。 “明达兄你没事吧?’ 付前直接走了上去，跟陈明达打了个招呼。 “方兄，没想到你也赶过来了。 陈明达勉强笑道。 “我跟元首席接到信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付前刻意把话说得容易让人误解。 “很高兴看到你在这里。” “什么意思?’ 陈明达眉头一皱，警惕的盯着付前。 然而下一刻，一道猩红长鞭划破长空，劈头盖脸抽了过去。 “你干什么!’ 陈明达大惊失色，避无可避之下，脸上生生挨了一记，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痕。 “不干什么。 付前又上前一步，又是一鞭子抽出。 “你敢!” 目睹这一幕的陈行，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 正要上前，两道交叉的黑色条带挡在了他的面前。 “元首席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家伙是什么人?” 没想到元姗会挡住自己，陈行忍不住厉声喝问。 眼见陈明达节节后退，在付前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就算他是执夜人，也不能无故殴打我陈氏子弟。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阵压抑的嘶吼声响起。 陈明达不再后退，两条胳膊诡异的涨大，挡住了付前的下一次抽击。 这恐怖的一幕，让旁边的陈明非惊叫出声。 “烦死了!” 陈明达抬起头，露出血红的双眼。 充满暴躁的声音响起，陈明非只叫了一声，就被削去了半边脑袋，只剩下口腔里的舌头在抖动。 “明达你...为什么?” 看着陈明非的无头尸体，陈行目眦欲裂。 “为什么?’ 陈明达看着身上，发出一阵嘶哑的狂笑。 此时异变不再局限于他的胳膊，全身上下都诡异的涨大数倍。 伴随着秘密麻麻的凸起，无数血纹在体表浮现。 “我比所有人都努力，但却始终跨不过那道坎。” “甚至连这个蠢货，都敢肆意嘲讽我。” 陈明达晃着手里陈明非的脑袋。 “这个草包有哪一点抵得上我，却敢天天在我面前嚣张跋，甚至以继承人自居。” 陈明达果然有问题! 目的达成，付前收手退到一边。 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压抑太久心理变态了啊! 之前的时候，他就怀疑过陈明达来得有点太巧。 现在看来，他果然跟那支兔子有关系。 当时去文璃那边拜访，其实是在借机试探。 刚才亨里克似乎短暂恢复了神智，拼死一搏就是针对他去的。 可惜元姗到底是执业人首席，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即便有所怀疑，也不可能直接出手。自己可没有那些顾忌。 刚才话语间刻意让他误解自己跟元姗早有默契，并暗示是针对他而来。 如果他心中真的有鬼，第一时间肯定会想到秘密暴露了。 之所以直接用鞭子抽，是因为从之前的表现看，陈明达心机较为深沉，心里素质说不定不错。 除了吓唬之外，最好辅以一点手段，稍微降低一点他的理智。 这才有让他露出马脚的可能。 另外鞭子比较温和，到时候真搞错了说不定还能解释为现场切磋。 事实证明效果相当不错。 连续几鞭子下去之后，陈明达直接自爆了。 暴君之拳简直是逼供神器啊，在目标不是很强的情况下，付前看着手上的戒指。 “我已经努力了太久了，在我濒临绝望的时候，发现他们可以给我想要的，所以我做了这比交易。’ 陈明达看着陈行。 “只要能够弥补我的先天缺陷，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我也不在乎，我已经没有时间等了。“跟原生议会交易的蠢货，我已经见过太多了。” 元姗冷冷的看着他。 “任何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连自己变成了什么都不知道。 “可笑，你以为此刻的你还是自己?” “为什么不是，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陈明达话音未落，突然发出一阵惨叫。 他本来已经涨大的脑袋再次鼓涨，炸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诡异的是身体依旧没倒下。 “元首席对我们评价还是有失偏颇。” 血肉模糊中发出一道古怪的声音。 “虽然理念不同，但原生议会并不是欺诈之徒。”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促成这笔交易的。 “可惜啊，他的心智还是太脆弱了!” “另外 破碎的头颅转向付前。 “你手里那东西很有趣。” “是么?’ 元姗手挥了挥，漫天条带把周围团团围住。 “消灭我毫无意义，这不过是我的一道携带意识的血肉而已。” “就算粉身碎骨，对我也造不成任何伤害。 “东西我已经拿走了，在你们手里完全是暴殄天物，你们根本不理解它的珍贵之处。“怎么个珍贵法?’ 付前突然插了一句。 “你感兴趣?” “可以感。” 哈哈哈! 那声音愣了一下，接着发出疯狂的笑声。 然而笑声戛然而止，头颅被一拳轰碎，飞溅成无数血水。 做完这一切的陈行，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 第一百二十二章 猎人渴望鲜血（二十二） 周围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盯着身上溅满血水的陈行。 这位本来锦衣华服，相貌威猛。 此刻被迫亲手杀死自己儿子，面色已经是灰败至极，恍然间已经是风烛残年的神态。“元首席，我这边就先带人回去了。” 良久之后，陈行缓缓抬头看着元姗，声音嘶哑沉郁。 “明达的尸体我会留在这里。’ “好。’ 元姗点点头，并没有多说。 陈明达明显已经被污染，虽然无奈，但尸体肯定不可能交给他带走。 只能说陈行毕竟还是有分寸的。 陈行说完，再次俯下身子，看了一眼倒在自己身边无头尸体，眼神沉痛。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片惊呼声中，陈明达肿胀断颈处，闪电般窜出一根细长血色肉条。 几乎是一瞬间，肉条一下缠住了陈行的脖子。 “父亲。’ 陈明达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就这么把我丢在这里吗!” 紧紧缠住陈行的肉条表面，迅速分解出无数细密的触角，向四周疯狂延伸，试图钻入陈行的体内。 骤然遇袭，陈行几乎是瞬间就被团团缠住。 然而他没有丝毫惊惶，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只是死死地盯着陈明达的尸体，一副心灰若死的模样。 嗯? 远处的元姗刚要出手，突然发现不对，动作停了下来。 下一刻，一阵诡异的扭曲在陈行身体周围出现。 一切似乎凝固了，血色肉条瞬间如同石化，再没有一丝动作。 嗯? 付前在一旁眯起了眼睛。 半跪在地的陈行，身上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像是毫无生命气息的木偶。 然而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陈行身上的气息强度在疯狂的提升。 下一刻，缠绕住头脸的无数条血丝，几乎是瞬间崩解成粉。 甚至还没有结束，这种解离不断地传导，一路反向延伸到陈明达的尸体上。 凄厉的惨叫声中，后者开始一点点的化为灰烬。 这是! 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再次站起来的陈行，眼中无悲无喜，身上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半神? 一个念头在众人心目中升起。 晋升了? 丧子之痛特殊心境下，陈行居然突破障碍，直接晋升到了传说中的半神? 最初的惊愕散去，周围反应过来的陈氏子弟，都是难以按捺心中兴奋。 陈氏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半神了....没有人比他们更懂一位半神的价值。 对于陈氏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虽然代价大了一些。 “有意思。 在陈明达的身体被完全解离前，那声音感叹了最后一句，接着彻底消散。 哎! 不远处的付前则是一阵摇头 刚才他全程盯着陈明达的尸体，结果直到灰飞烟灭，依然没有发现可能是荆棘之血的东西。 “恭喜。” 此时元姗长出一口气，对着陈行轻声说道。 陈行先是看着自己身上，又看看已经彻底消解的陈明达，眼神复杂。 良久之后，他冲着元姗微微致意，连陈氏子弟都没有招呼，径直向远处走去。 留下一群人怅然若失。 犹豫一会儿后，陈氏子弟纷纷跟上。 陈明达的尸体已经不剩下什么，扑克脸还是下令去把周围封锁起来。 看了亨里克的尸体良久，元姗环视一周，走到付前了面前。 “需要对你表示感谢，我们的过节就一笔勾销了。” 看得出来，亨里克被证明是无辜的，让她心里好过了不少。 刚才因为亨里克的举动，元姗对陈明达确实有所怀疑，可惜没有证据。 但没想到付前直接就那么上去了，完全没有考虑后果。 从之前的行为看，就知道这家伙做事异于常人，但依旧没想到会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刚才甚至已经在想如何给帮他收拾善后了。 有的时候，能有这么个打破常规行事的人，反而会有奇效。 “那感情好。 付前随意的点点头。 元姗口中的过节，明显是指自己夜闯基地的事情。 这货谁啊? 听到两人的对话，周围一群人眼神都变了。 看着年纪轻轻，居然跟一位半神有过节? 而且这对话的姿态是不是太高了点? 刚才都被陈行吸引了注意力，这会一帮人再次回忆起付前刚才的疯狂举动。 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毫不犹豫的出手，用奇怪的手段把陈明达逼得现出原形。而且好像跟首席早有默契，首席甚至为他拦住了陈行。 这位神秘高手因为某件事欠元姗人情，特意来帮忙? 结合两个人的对话，大部分人下意识的判断。 众人看向付前的眼神越发谨慎。 “真的不考虑一下加入执夜人吗?” 元姗又笑眯眯的道。 “不了，哪天再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可以提供收费服务。 付前回答。 元姗笑了笑。 “那一起回基地?’ “不了，你肯定会很忙，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是啊，一大堆报告要写，还要继续安排追捕原生议会的人，虽然按他们的风格，已经大概率逃走了，不过你不去接文璃吗?’ “我为什么要去接文璃?” 付前一脸奇怪。 “我又不是她的保镖，更何况现在危机解除。” “在上京，我只是个书店老板而已。’ 好吧! 见付前态度坚决，元姗也不再墨迹，挥挥手带着大部分人离开 扑克脸则带人把地上的残骸收拾完毕，临走前脸色凝重的看了付前一眼。 完全想不出来这位什么时候跟元姗达成的默契。 很快的，原地只剩下付前一人。 好了! 竞争对手已搞定，任务正式开始。 付前看着执夜人离开方向。 这一趟过来，看似一无所获，实际收获良多。 证明亨里克是无辜的之后，元姗明显把问题全都推到了那个原生议会上面。 虽然会追查，但大概率只是在这个组织的罪行簿上加一条而已，后面就是常规行动了。而且看得出来，她并没有特别纠结丢失的荆棘之血。 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猎人渴望鲜血（二十三） 付前一路前行，脑海中飞快的梳理着当前的信息。 他现在非常怀疑一个人一一邓飞舟。 目前整个事件被定性为陈明达和原生议会的阴谋。 而公认的剧情就是，陈明达为了弥补先天缺陷，不惜和原生议会合作，帮助他们拿到荆棘之血。 而作为回报，原生议会帮助陈明达突破瓶颈。 为了达到目的，他们把目标锁定在亨里克身上，最终通过特殊手段控制了他的心智，把荆棘之血偷了出来。 他们本来的计划，无疑是让亨里克表现成被半神尸体污染，盗出荆棘之血。 然后控制他四处杀戮，变成吃人脑子的怪物，然后在合适的时机被消灭，整件事情结束。然而自己成了一个变数，他们没有想到，一切按计划进行的时候，居然有人夜闯了执夜人基地。 而事情失控闹大，绝对不是陈明达他们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们迅速开始调查这件事，自己因为宴会上的表现进入他们的视野。 这也是为什么文璃会被跟踪。 后来先是陈明达假借探望之由，跑到文璃家里试探自己。 然后是那个无聊的游戏，试图控制自己未果，最终他们损失一个傀儡。 第二天文璃带自己去邓飞舟家里，自己故意编造元姗的问题，然后出门没多久亨里克就来了。 这中间未免太过凑巧了，很有可能亨里克是来灭口的。 而只有邓飞舟知道自己要去找元姗。 文璃已经证明了，当时自己编造元姗的问题时，这位情绪就很有些激动。 后面亨里克在暴君之拳的影响下，似乎神智有些恢复，他又适时出现把他放走。 无论如何，这位邓老爷子相当可疑。 付前很快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邓飞舟住的宅院。 学着文璃的样子按了下门铃。 一分钟后，门从里面打开，邓飞舟面无表情的看着付前。 “方先生怎么单独过来了?文璃呢?’ “请不用担心，她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至于我为什么过来，很简单 付前笑着眨眨眼。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我不懂你的意思。” 邓飞舟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不过目光下意识的往付前背后看去。 “放心，后面没有执夜人。 付前直接从打开的门里挤了进去。 下一刻，背后风声传来。 付前毫不犹豫的抬手，生化魔臂狠狠甩出。 果然有问题，付前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笑眯眯的看着邓飞舟。 “何必这么急，为什么不先听听交易内容呢。” “你 力量相撞，邓飞舟连退几步，吃惊的看着付前的手。 “如你所见，我面临一些困境。 付前刻意控制着手臂，让它尽量缓慢的变回原样。 “我尝试了很多方法，然而效果并不是理想，所以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邓飞舟没有说话。 “跟陈明达类似的交易。 “现在我们能坐下来谈一谈了吗?” “不得不说，你给了我不少惊喜。” 凝视付前良久，邓飞舟终于开口。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喜欢隐藏实力吗?” “人还是低调一点好。” “陈明达不过是个低阶超凡，你的实力至少已经是四阶，难不成你想让我帮你成为半神? “不行吗?” 付前眨眨眼。 “上京这边的事情，我是个局外人。你知道局外人的好处是什么吗?” “那就是可以更客观，更整体的去分析。’ “比如说，不管什么阴谋，总要有受益者。 而目前整个失窃事件里，亨里克死了，陈明达死了，执夜人的物品失窃。 原生议会无疑是最大赢家。 但其实还有一个人也得到了好处。 付前笑了笑。 “那就是陈行。” 此话一出，付前敏锐的注意到了邓飞舟目光闪烁了一下。 “看来我没猜错呢，成大事者不惜小费，这位为了晋升半神，连儿子都献祭了。 “继续说。” “今天真是一场精彩的表演。” 付前哼了一声。 “承受丧子之痛的老超凡者，心灰若死的情况下立地成佛，一举突破多年桎梏，成就半神。 “很巧妙的安排，甚至于连执夜人都骗过去，你跟陈行制定的计划?陈明达怕是到死都不知道他不过是个炮灰吧?’ 付前一边赞叹一边看着邓飞舟。 “这种事情我并不关心，告诉我，什么东西可以交换到成为半神的方法?” “你就这么想晋升半神?’ “追求力量是每一位超凡者的责任，不是自由，是责任。” 哈哈! 邓飞舟突然笑了起来。 “你很不错。 “实力强横，心性也够。不过很可惜，你还是料错了一点。” “哪一点?” 付前眼睛一亮。 “亨里克带出来的东西不是目的，而是方法。” “居然是这样..我明白了!” 付前一脸恍然大悟。 “那东西是用来帮陈行晋升的材料?” “那就很奇怪了，就算你愿意平白无故的帮忙，一个明显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交易，陈行居然也敢答应?” “因为他没有选择，陈家需要一个半神，而且我也并不是不求回报。 “所以，如果你想要做到同样的目的，需要拿出让我足够感兴趣的东西才行。” 居然真的被消耗掉了! 付前心中摇头。 但是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失败，就说明还有机会。 “意思是说，我现在不仅要开一个你满意的条件，还要再去执夜人基地找一份半神尸体上的材料。’ “没有了。” 邓飞舟摇头。 “执夜人基地里只有那一份，这也是我为什么说这个方法行不通。” “只有一份"那我有一个问题? 付前眉头微皱，接着突然拍了下脑袋。 “有没有可能，我去把陈老爷子杀了，把那东西拿过来让你帮我晋升?” 邓飞舟一下沉默，明显被付前的发散思维惊到了。 “可以吗?” 付前一脸期待。 哈哈哈。 邓飞舟再次大笑。 “可以啊，如果你有能力杀掉一位真正的半神的话，那东西会从他尸体上再次析出，你到时候可以拿来给我。” 这才是我想要的答案啊。 付前仰天长叹。 第一百二十四章 猎人渴望鲜血（二十四） “你的状态确实很有趣。” “之前的鞭子也是这么来的吗?” 邓飞舟这会已经放松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付前。 “不是。” 付前甩甩手，把暴君之拳亮出来。 “事实上是这个东西的效果，比较偶然的机会得到的。” “很有趣的物品，蕴含了诅咒的力量。 看着这枚造型奇特的戒指，邓飞舟脸上毫无惊讶神色，反而是微笑着点头。 这货早就看出来了，刚才是在试探自己。 付前心中暗道。 果然难缠啊! 幸亏自己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品德一一诚实 非必要，不说谎。 另外从邓飞舟的话语间，付前也听出来别的涵义。 “傀儡看到东西你全知道?’ “反应很快。’ 邓飞舟赞赏看他一眼。 “没错，凡是被我附身的人，我可以共享他的一切感知，即便是处于潜伏状态。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当时踩碎你的身体，一定很疼。” “没关系，毕竟是我试探在先。” 邓飞舟笑容不减。 “你也不用试探我，傀儡身亡对我确实会有一定影响，但远不到严重的程度。” “文璃家里那次是我看走眼了，你隐匿气息的能力相当不错。” “谢谢夸奖，习惯性低调。 “那陈明达呢?他知道自己被你附身了吗?’ “陈明达当然不知道，虽然偏激了一点，但他并不愚蠢。” “事实上我并不喜欢做这种事，那相当于把自己的一部分分割出去。 那种肉体乃至灵魂撕裂的感觉，相当不舒服。’ 邓飞舟一边耐心解释，一边举起右手，岔开手掌。 很快，像是里面的骨头融化了，五根手指开始扭曲蠕动。 像是条条肉虫，五根手指最终一点点把自己从手掌上拔了出来。 沿着光秃秃的手掌边缘爬行数周后，手指与皮肤再次融合到一起，最终缓缓消失在掌心。手掌前端，五根手指再次长了出来。 为什么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目睹眼前一幕，付前心中感叹。 怪不得自己一展示生化魔臂，这位的态度就发生了迅速的转变，一副把自己当成同类的样子。 呼! 演示完的邓飞舟长出了一口气，看着付前。 “这么多年了，每次依旧会有些不适。 陈明达身上的那一部分几乎是注定无法回收的。 不过为了防止他死前乱说话，我不得不做出牺牲。 “也是为了让陈行的晋升更自然吧?’ “没错。’ 面对付前的问题，邓飞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陈行不可能永远压制自己的状态。 而一个半神的晋升，在任何时候都是影响巨大的事件。 作为一家家主，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卡在瓶颈这么久后突然晋升，为了避免遭人怀疑，必须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明白了，感谢你的分享。” 付前点点头 “呵呵，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吗?” 邓飞舟看着付前。 “不是因为我是你的新客户?’ “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有跟我交易的资格?” 邓飞舟冷哼一声，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其实很简单，因为你是个天才。” 邓飞舟看着付前。 “在明显不懂得方法的情况下，居然一路晋升到了四阶水准。” “甚至还没有任何失控崩溃的迹象，在见到你之前，我完全无法想象会有这种事。 “知道我们的组织为什么被称为原生议会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们所做的，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壮举，一个把人类从桎梏中彻底解放的尝试。”“身体中蕴含着最伟大的财富，人类却是坐拥宝山而不自知。” “多少年来，人们只知道按照本能行事，沉迷于权势财富，而不是探索思考。” “即便后来超凡力量出现，也被迅速归结为少数人的幸运。 大部分人依旧是终其一生庸庸碌碌，在桎梏中消逝。 实际上跟人体蕴含的巨大潜力相比，修行、天赋、异能，不过是一群愚钝之徒的可笑总结而已 “你这番话，让我想起一位老朋友。” 面对慷慨激昂的邓飞舟，付前突然道 “哦?’ “一位叫陆原的老爷子，喜欢从事一些肢体拼接工作，同样认为这是解放人类伟大创举。 “你认识陆原?’ 邓飞舟饶有兴致的看着付前。 “他没有邀请你作为他的接肢对象?” “有，但我拒绝了，我讨厌往身上加零件。’ 付前快速回答。 “虽然理由可笑，但你是明智的，重生俱乐部虽然有几分探索精神，可惜理念完全落后了 放弃探索人类自身，反而去追求与超凡生物的杂糅，很早就被证明是个愚蠢的想法，他们却是不不舍得放弃。’ “当然，比执夜人那群食古不化的脑袋，他们还是强得多 邓飞舟看起来对接肢之类的相当熟悉的样子。 “好了，你们的理念我已经了解。 事实上我对这个并没有那么关心。 现在可以告诉我，需要什么东西才能换晋升半神的方法了?” 付前直接说道。 “不要这么心急，年轻人。’ 邓飞舟看着他。 “很快你就会发现，我们的目标远远不是什么所谓的半神。’ u “可现在我的目标就是半神。 在没有确切的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我不会相信任何人，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付前冷冷的看着邓飞舟。 “不会太久的，还有几分钟。 邓飞舟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很快你的烦恼就会消失了。” “什么意思?’ 顺着邓飞舟指的方向，付前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反应过来什么。 “你是在拖延时间?’ “被你发现了?我们在等一个朋友。” 邓飞舟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一脸微笑。 “你凭什么认为贸然闯到我这里，就有资格跟我做交易?” “事实上就算是陈行，都不知道自己付出的真正代价是什么。 呼! 付前看着邓飞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来的是陈行?’ “是啊，我们约好了八点整见面，否则我早就离开上京了，执夜人迟早会查到我。”邓飞舟眨眨眼。 “陈行一向是个守时的人，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或者你也可以尝试一下逃跑。’也就是说不到十分钟后，自己要同时面对一个陈飞舟外加一位新晋半神。 付前往周围看了看，发现身边似乎有道道无形之墙，把自己团团困在原地。 “就算是半神，也不能短时间内破除这个，建议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 “另外我刚才说的可是真话，你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材料，我会让陈行尽量不破坏它，后续我会好好利用。’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我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了?’ 等邓飞周得瑟完，付前终于开口。 “没错。’ “这样啊!” 付前突然眨眨眼。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拖延时间呢?” “三分钟，把你骨灰扬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猎人渴望鲜血（二十五） 哈哈! 付前的话让邓飞舟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大笑。 “那我倒是想见识一下 话只说了一半，他突然瞪大眼睛看着付前。 后者居然神态自若站起来，甚至还走两步。 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把他困住了! 邓飞舟心中大惊，不可思议地盯着付前。 下一刻一道辉煌的火炬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金色的璀璨光芒笼罩了付前全身，让他一时间宛若天神，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怎..么会 几乎是一个瞬间，邓飞舟感觉自己的思维如同生锈的齿轮，只能以龟速般转动，意识中充斥着那团神圣璀璨的光芒。 怎么会? 跟你这种家伙打交道，怎么可能不多做点准备。 付前一边摇头一边走上前，指枪暴射而出，直接把后者从腰部刺了个对穿。 从进门回击邓飞舟的试探开始，接着生化魔臂的掩护，他就顺手开启了律令残渣。 正常情况下，这东西无疑是废技能一个。 生效极慢不说，而且对方又是超凡者，效果更加微弱。 但带来的好处就是不易察觉。 所以付前抱着不开白不开的想法，顺手拾了一下。 “其实我也没想到你这么配合，所以发现你在有意拖延时间后，我也就跟你多聊一会儿。 事实证明，邓飞舟毫无觉察的跟自己促膝长谈。 于是这么近的距离，这么久的时间下来，终于有了点效果。 原本付前还不确定律令残渣能起到多少作用。 直到邓飞舟刚才暗中部下陷阱困住自己的时候，留下了好大一个漏洞而不自知。 所以付前刚才在对方摊牌之后，果断发动了神话形态。 然后又是一次赞美太阳冲击。 与之前的影响累积到一起，陈飞舟的意识终于被击溃。 摇摇头，看着邓飞舟被刺穿的身体。 付前手甚至都没收回来，直接发动了内脏暴击。 先不说邓飞舟已经意识模糊，就算听得懂，他也不会跟他详细解释的。 人死于话多。 这可是1点san值争取来的机会，怎么可能浪费在废话里。 血光飞溅! 邓飞舟缓缓低头，木然的看着自己身上的恐怖伤口。 伤口的外缘，无数粉色的肉芽在蠕动，试图修复破损严重的身体。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感受到一丝疼痛。 然而没等他说什么，下一刻一道无形的空气子弹，轰碎了他的脑袋。 邓飞舟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满地血泊中，残肢血肉迅速汇聚，以难以想象的活性试图再度聚集在一起。 然而在意识涣散的情况下，越尝试越不成人形，最终变成血肉混杂的一个球。 付前毫不犹豫的再次发动了内脏暴击。 连续三次之后，蠕动的血肉终于失去了活性。 这位原生议会大佬，最终融化成一滩滩无色液体，渗入了地板下。 “搞定!” 付前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满意的点点头。 时间刚过去两分半。 完美兑现刚才的承诺。 说起来这位也是阴险得很。 嘴上说得好听，把自己夸成万年难遇的奇才。 背地里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着陈行过来后干掉自己。 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一块上好实验材料而已。 不过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他还是透露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的，算是有所收获。 离八点还有一分钟。 很快新晋半神陈行就会来到这里。 付前想了想，并没有选择逃走，而是走上前去把刚才倒地上的桌椅扶正。 开玩笑! 目标自己送上门，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之前的交手虽然凶险，但是动作并不大，几乎没有对屋子造成什么损伤，收拾一下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做完这一切后，付前直接在邓飞舟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甚至没有尝试变成邓飞舟的样子，付前靠着椅背，懒洋洋的注视着大门的方向，就这么等着陈行的到来。 八点整，门铃准时响起。 付前并没有站起来开门，而是伸出一根手指。 手指顶端迅速伸展成触须，灵巧的把门打开。 新晋半神陈行站在外面，一脸凝重的看过来。 “请进。’ 付前刻意没有第一时间收回触须，而是让它缓缓的蜷曲回来。 陈行的目光几乎全程盯在上面，直到付前的手指变回原样，才迈步进屋。 上钩了! 付前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暗暗点头。 刚才他之所以没有试图变成邓飞舟的模样，是因为面前这位可是一位半神。 他完全不认为这小小的一面墙能够隔绝对方的感知，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面具干扰的易容术能瞒过对方。 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陈行察觉之后，第一时间的判断肯定是邓飞舟已经被杀。 到时候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陈行掉头就走，自己想留下他基本不可能。 到时候他回到家里时刻提高警惕，自己再想找到他动手难度会几何级数增加。 所以付前选择以真面目坐在这里，并且刻意展露出触须。 邓飞舟大概率在陈行面前展示过掉手指的游戏。 所以目睹这一幕之后，陈行第一反应肯定是自己跟邓飞舟有渊源，然后进门确认情况。然后自己再冒充原生议会的其他成员，鉴于屋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这种反常，陈行肯定要搞清楚。 “坐。” 付前吐了口气，示意对方在面前坐下。 凝视付前良久，陈行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邓飞舟呢?” “执夜人动作有点频繁，为了避免意外，他需要先离开。 付前面无表情的道。 “他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说?” 陈老爷子明显也是非常警觉，当即反问。 “事发紧急，要尽量减少可疑的接触。” “你居然是原生议会的人?’ “很奇怪吗?刚才要不是我出手，你觉得能打消元姗的怀疑?’ 付前哼了一声，暗示之前自己抽陈明达的行为是邓飞舟授意。 “还是说你准备追究我杀你儿子的仇?’ 哼! 提到陈明达，陈行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接着摇头长叹一声。 “放心，我还是拎得清的。为了家族，一些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 “陈家已经太久没有半神了，久到连自己人都开始怀疑血脉和传承本身....阴达会理解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猎人渴望鲜血（完） 陈行这番慨叹，很难说几分真假。 毕竟很多人为了心安理得，是连自己都骗的。 好在陈行很快就感慨完，抬头看着付前，表情坚决。 “虽然如此，你的话依旧无法证实，后续的约定我只会与邓飞舟兑现。” “那是你跟他的事情，我只是受托跟你说一声而已。” 付前一副毫不在意的语气。 “很好。” 陈行点点头，看的出来对付前的回答很是满意。 “近期你尽量不要来这边了，合适的时候陈飞舟自会跟你联系。” 付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向外面走去。 “话已带到，我还有自己的任务，就先告辞了——什么人！” 付前话说一半，猛地抬头看向门口方向。 有人？ 付前的反应让陈行也是一惊，第一时间循着看过去，然而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不仅如此，感知里也是空无一物。 不对！ 意识到什么，陈行猛地回头。 胸腹位置已经是劲风及体！ …… 往往最简单的套路最有效。 比如这种“看有飞机”的套路，只要时机合适表演到位，永远都可以骗到人。 刚才付前先是展示形态，接着表示对合作内容不感兴趣，传话之后又干脆利落的要走，一系列操作把陈行的戒备降到了最低。 然后用一个简单至极的套路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而面对这一闪即逝的机会，付前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攻击。 目前看来，正面击杀这位半神，是自己现在完成任务的唯一方式。 这是个艰巨的挑战，但并不是完全做不到。 从之前测试来看，神话形态技能效果，基本上就是让自己下一击获得了半神级的威力和形态。 也就是说，自己攻击方面，是完全可以做到半神级的。 只要能抢占先机，杀死一位半神并非不可能。 当然了，代价也是巨大。 要知道神话形态每用一次，对自己来说都是一条命。 事实上现在锁定了目标，直接重开去找陈行，看能否趁他没晋升直接干掉也是个思路。 考虑到消耗也不过是1点san值，概率上来说很有可能更省。 但那不是自己的风格——纯爷们就要知难而上！ 神话形态！空气子弹！ 付前干脆利落的出手了。 攻击方式，选的也是动作幅度最小，最隐蔽的空气子弹。 因为他刚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人的距离不过一米左右。 陈行反应过来时，半神形态的空气子弹已经是轰到了面前。 “不自量力！” 面对杀招，陈行却是丝毫不见慌乱。 随着一声冷哼，一股比宴会上强了千百倍的凝滞感扩散开来。 周围一瞬间似乎进入了静止状态。 付前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吃力无比，身体僵硬近乎石化。 不愧是半神！ 相比宴会上的出手，这能力提升非同小可。 空气子弹的威力，怕是多少会受影响。 付前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发现陈行果然没有被击中的表现。 然而取而代之的，他的身上溅起了一片白霜，刺骨的极寒随之扩散开来。 这股极寒温度之低，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隐隐都能看到各种颜色的冰花。 这个是……付前瞬间反应过来什么。 刚才自己还奇怪，神话形态加持下的空气子弹，似乎并没有变成空气大炮之类。 现在看来，莫非是直接改变了性质，附加了极致的低温效果？ 受陈行能力影响，空气子弹的威力削弱，但是极寒的效果却是结结实实传导到了这位身上。 下一刻在陈行惊骇的眼神中，付前察觉到周围的凝固感消失了。 而陈行的腰部位置，从体表开始，衣物皮肤血肉正一点点的凝结。 表面甚至能看到闪耀的冰晶！ 付前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 原计划是准备接一记内脏暴击的，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直接一拳轰在了陈行被冻结的部位。 几乎是一瞬间，极致的低温就将胳膊上的皮肤冻裂。 下一刻，让人牙酸的碎裂声出现。 碎冰纷飞中，受反震的影响，付前整只小臂直接粉碎。 让人欣慰的是，陈行也是一样，腰部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 一击奏功，付前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一道野兽一样的吼叫声响起，陈行的身躯居然是瞬间暴涨。 面前的空洞随之扩大，沿着手臂一路包裹上来。 下一刻，付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封闭的空间之内。 四面八方是一根根狰狞的尖刺，恍然间像是掉到了七鳃鳗嘴里。 只不过此刻每一根尖刺都是晶莹剔透，散发着极致的低温。 这家伙战斗本能可以啊！ 这明显是没有被完全化解的空气子弹。 付前迅速反应过来。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莫非你本姓姑苏慕容？ 面对四面八方碾压过来的尖刺，付前哼了一声。 看我六百脉神劍！ 抬頭、後仰、伸臂，沐浴在极寒中，付前再次开启了神话形态。 tendrilbarragedevastator！ 无数条触须暴射而出，迎向了逼过来的尖刺。 冰屑纷飞，有那么一瞬间，付前似乎看到尖刺深处有一颗颗眼球浮现。 【san值减1】 与此同时，他耳边响起了一道提示。 我靠，你这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半神！ 付前心中大吼，莫名掉了一点san值，加上之前用的四次神话形态。 这次买卖亏大了！ 下一刻，无声的哀嚎在心头响起。 眼前一亮，付前发现自己已经重见天日。 呼！ 付前第一时間往四周打量一眼。 遍地是被自己刚才轰碎的肢体和冰块，而在数米远外，则是一个巨大的畸形头颅。 后者差不多有一个浴缸那么大，脸上没有五官，只有数张硕大的孔洞，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尖刺。 好像也没什么其他东西，只能是这个了。 付前走上前去，对着隐隐还在抽动的脑袋，一脚踩了下去。 一瞬间汁液四溅，数百只亮晶晶的东西飞了出来。 那是一堆硕大的眼球！ 每一个眼球的末端，都有一条暗色肉筋，一路延伸到头颅深处。 果然有问题啊！ 如果半神都是这样子的话，那实在是有点恶心。 想起邓飞舟之前的话，这莫非就是那个陈行都不知道的代价？ 付前一路翻找，很快在血污里发现了一颗暗红的放射状石头。 这就是荆棘之血？ 付前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 石头晶莹剔透，摸着还是温热的。 随着他的举动，根根肉筋随之断裂，数百只眼球停止蠕动，迅速破裂干涸。 任务还没完成？ 没有听到提示，付前正在疑惑，手心石头却是化为一团血雾，涌到了自己脸上。 下一刻，付前心有所动。 伸手在脸上摸了摸，直接摘下来一个白色面具。 面具的左脸上，赫然是一块暗红的血渍。 【任务完成，编号3-0177收容成功】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同步 【任务评价：莫测狂徒】 【在多方努力下，失窃事件终于结束，原生议会的罪行又多了一笔。 执夜人亨里克被证明了清白，不过他死前那一段无情杀戮中，是否有那么一丝出于他的本心，不得而知。 原生议会损失了他们在上京地区的负责人，最让人困惑的，他们甚至不知道是如何损失的，这让他们对此事给予了密切关注。 在迫切追求晋升的诉求下，陈行最终选择了与不法之徒合作，制定了严密的计划，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子，可惜依旧功亏一篑。 荆棘之血从被亵渎的身躯上长出，这是一种污染与错误的高度凝结，却被愚昧的人误以为生命的高阶形态。】 【击杀：邓飞舟、陈行】 【特殊成就：完成3-0177的拼接】 【奖励：san值+45；灵感+5】 【特殊成就奖励：3-0177的使用权】 【当前san值132，当前灵感36】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what？ 耳边响起的一连串提示中，付前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 迅速往回翻了一下，付前找到了那一条特殊成就奖励。 【3-0177，使者】 【效果：激活之后将你完全同步至已锚定位置】 【注意：此状态下，时间会同步流逝，如果被杀，你会真正死亡。】 完全同步，真正死亡？ 付前皱着眉头，让自己获得仓库物品使用权，还从遇到过这种奖励。 想了想，付前按照编码一路寻找，很快就找到了3-0177的盒子。 手放上去把盒子打开，那只染血的白色面具赫然摆在里面。 付前试着拿起来，发现后者握在手中的时候，隐隐有一股冲动想把它戴到脸上。 略一犹豫，付前还是把它放了回去。 不急着研究，先回去吃个饭先。 这次虽然没有重复劳动，但是时间耗得有点久了。 付前把工作证摘下来，眼前画面流转，瞬间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客厅。 从冰箱拿出买好的食材，付前悠闲的给自己整了一顿。 这两天在文璃那边吃香的喝辣的，家常的味道都快忘掉了。 吃饱喝足，稍事休息之后，付前再次来到仓库，并迅速找到3-0177盒子。 这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它戴到了脸上。 那一瞬间，付前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自己跟仓库的联系更紧密了一分。 五感恢复时，付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往四周扫了一眼，付前一下就认出来这是书店的二楼。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没有面具。 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找到了洗手间，镜子里赫然是自己的脸。 付前控制着五官，在付前跟方循两副面孔间迅速切换。 这种状态下，面具已经完全不影响自己切换形象了。 遮掩气息的效果倒是仍然在。 正在研究，付前突然感知到楼下有人。 沿着楼梯走了几步，付前探出头去看了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书店已经被修好，包括大门也重新换了新的。 一身休闲装的文璃，正坐在柜台后面，悠然自得的翻着一本书。 下一刻，似乎意识到什么，文璃抬头看了过来。 “擅闯民宅是不道德的。” 付前信步下楼，在后者的注视中走到了柜台前。 “付……先生？” 文璃面带惊喜，眼睛盯在付前脸上。 “您回来了？” “是啊。” 付前点点头，若无其事的问道。 “我离开很久了？” “一个多月。” 文璃笑了笑，把手里的书合上，往周围指了指。 “而且我可不是擅闯民宅哦，我正在帮忙做一些修缮工作。” “受您很多帮助，无以为报，就想着把这里修一下，算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看看，还满意吧？” 付前往周围看了看。 看得出来文璃还是花了不少心思。 所有破损地方全部修好的同时，几乎是最大限度的保持了原样。 这可比新建个书店都麻烦。 “很不错，感谢！” “我在执夜人基地等了好久，后来元首席说您有事不回来了，并派人把我送回了家。” 见付前不反感，文璃面带喜色，开始滔滔不绝。 “我当时还担心您是出了意外，不过元首席心情不错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一些。” “不过邓伯伯似乎出了什么事，住所被执夜人封了起来，后来我再也没见到过他。” “陈家老爷子呢？” “陈老爷子可能是伤心过度，回去之后就完全谢客不见人了，后来更是发声明要闭关稳固状态，后来再没有露过面。” 倒也合理。 付前点点头。 陈家好不容易出个半神，结果回头就不见了，对他们来说还是很难接受的。 谢客、闭关、雲游，一套流程搞下来，至少虚张聲勢的效果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付先生，您这次过来，是又有什么秘密任务吗？” 文璃这时想起来什么，看着付前小心翼翼的道。 这次真没有。 付前看了她一眼，看来自己每次出现都会有事发生，给这妹子留下阴影了。 “没事，来店裡转转。” 付前摇摇头。 “这样啊！” 文璃听了一喜，又聊了几句后就笑眯眯的离开了。 付前看了看周围，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 时间完全同步，莫非指的是以这种方式进入后，现实世界的时间也会同步流逝？ 以后是不是可以无缝切换书店老板生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在里面待的久一点，岂不是会变成失踪人士？ 不过倒也没什么。 就自己的社交圈，失不失踪本来就没多大区别。 最多秦明泽他们找自己找不到，不过自己本来也会偶尔玩失踪。 一直悠闲到太阳落山，付前把面具摘了下来，再次回到了仓库。 把面具放好，付前正准备回家，却发现了异常。 等一下，我工作证呢？ 脖子上的工作证居然没有了。 这…… 心有所感，付前抬起左手，发现手腕位置多了个亮晶晶的图案。 跟自己融合了？ 付前回忆起刚才那种联系加深的感觉。 倒也不错，比之前更加方便。 付前尝试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下了个解除的命令。 下一刻，他再次回到了卧室里。 付前第一时间向外看，发现居然已经是夕阳落山。 果然，时间在两个世界同步流逝了！ 正在感慨自己的发现，桌上的手机适时响起。 付前拿过来一看，是秦明泽打来的。 在这之前，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你在家吗？” “在啊。” “过去找你，我们很快就到。” “现在跑我这来干嘛？” 付前有点疑惑。 “据说你那附近发现了ufo，我跟小鱼约好了一起过去瞧瞧。” －－－－－－题外话－－－－－－ 感谢书友2018******7231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怎么站我的位置啊 年轻人果然是精力旺盛啊！ 听着电话里秦大少的声音，付前忍不住一阵感慨。 昨天之后一直没人找上门来，还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没想到当时的异像居然引发了群众的好奇心。 不过凡事往好处想。 一帮人理解为飞碟而不是佛光普照，至少说明更倾向于相信科学，吾心甚慰。 虽然他们是等不到外星人了。 挂掉电话放在一边，付前注意力迅速回到今天的任务上来。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这次任务算不上太辛苦，倒也算是符合3级物品的水准。 至于最后跟陈行的交手，实话实说，这位半神给自己的感觉并不是太强。 至少跟伊布、元姗相比，这位是真的不行。 还有那诡异的变身，孔雀开屏一样的眼球，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邓飞舟口中的代价。 可惜没有机会去了解更多。 说起来陈行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邓飞舟表现出来的实力，撑死了也就是四阶巅峰，他居然寄希望于这位能帮自己晋升半神？ 也可能是寄希望于荆棘之血。 付前暗暗判断。 陈行不是蠢人，应该是了解了荆棘之血的一些信息之后，最终选择了这条路。 他相信的是荆棘之血的位格，而不是邓飞舟。 没想到的是，荆棘之血最后居然是跟自己带的面具融合到了一起，组成了3-0177。 至于3-0177的说明，从使用后的效果看，付前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自己以往所有的收容任务，都是在那个世界的过去进行的。 而使者状态下，自己相当于到了真正的现在。 要确认这个也很简单，只要过个两天，自己再使用一次使者。 到时候看看时间有没有跳跃式前进就可以了。 不过用这个要注意安全。 使者状态下，自己可是会“真正的死亡”。 也就是说自己只有一条命，做事要愈发谨慎才行。 好处是随时可以摘下面具解除使者状态。 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即便面对半神也有一战之力。 神话形态的效果也测试出来大半。 到时候只要足够警惕，不碰上什么一阶二阶的变态，应该不至于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 迅速整理了一遍思路，付前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很快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 “你们还真是闲啊！” 看着门外的秦明泽和吴青余，付前忍不住摇头感叹。 “你知道个毛！” 秦明泽语气却是十分兴奋。 到底是年轻人，几日不见，秦大少已经走出了黑裙事件的阴影，重现讼棍的容光。 “这次可不是那种三流科幻故事，不少附近居民都表示当时看到了闪光，更不用说那五个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要不是上午那边还封锁着，临城的科幻爱好者估计得有一半要跑过去！” “这可是发生在身边的大事件，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完全不。 付前心中暗道，转头看着旁边的吴青余。 “你也是科幻爱好者？” “不是。” 吴青余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回答的异常干脆。 “我对科幻故事不感冒，中招的那五位如果愿意让我瞧瞧我还有点兴趣。” “但我跟老师竭力强调我是，这样我就能偷个懒透口气，过一个真正的周六夜晚……” “明白了。” 付前拍拍后者的肩膀。 “你吃晚饭了没？” 秦大少看着付前。 “没。” “那刚好，我跟小鱼已经吃过了，咱们出发吧。” 不愧是讼棍练习生，这逻辑能力已臻化境。 不过付前也不纠结，别说一顿不吃，现在他十天半个月不吃饭都毫无问题。 明明离得不远，秦大少却是死活都要开车。 十分钟后，一行三人抵达了石桥附近。 此刻已经是夜幕降临，远远看去，那五个人的车已经不在桥上，应该是被被拖走了。 不过秦大少还真没说谎，平日里人迹罕至的石桥上，都这个点了，居然还有零零散散的数十人。 一眼扫过去，除了架着长枪短炮守候的专业人士，剩下的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应该是附近学校出来凑热闹的学生。 付前甚至在里面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人群之中，裴烟青跟何娴赫然在列。 “果然青春的女生是无限的！” 只扫了一眼，秦大少就是一阵感慨。 “突然怀念我的学校生涯了。” “付先生！” 此时人群中的裴烟青已经看到付前，一阵兴奋的摆手，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付先生……她是在叫你？” 秦明泽不可思议的看过来。 “是。” 付前无意解释太多，信步上桥，对着裴何二人点点头。 “叫我付前就好。” 跟二女打过招呼，付前顺便介绍了一下秦明泽二人。 “你最近的女人缘有点夸张啊！” 逮到机会，秦明泽悄悄对着付前说。 “正常！” 付前一脸的理所当然。 “不要拿你的爱好挑战别人的职业。” …… 秦明泽直接被这句震得外焦里嫩，无言以对。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科幻爱好者。” 看着裴烟青，付前眉头微皱。 老实说，他现在很不想这位出现在自己附近。 “我可不是。” 裴烟青嘻嘻一笑，指指自己的死党。 “何娴拉我来的，她对这种事情比较感兴趣，但天黑她害怕。” “害怕？” “是啊，因为有五个人精神失常，所以现在越传越玄乎了。 甚至有说法是被做了某种神秘实验，这才烧坏了脑子。 据说他们现在情况不乐观，智力基本退化到了婴儿水平。” 你也曾经差一点。 付前扫她一眼，没说什么。 “不必同情他们。” 秦大少此时哼了一声，一脸冷笑。 “那五个本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平日里胡作非为相当不少，我可不相信他们是来这里赏月的。” “某种意义上讲，真是外星人那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虽然我觉得大概率是假酒喝多了。” 秦大少作为从业人员，知道的内幕不少啊！ 而且猜得也八九不离十。 “这样吗？” 裴烟青跟何娴闻言都是皱起眉头。 这两位肯定不知道，事情最初是因她们而起的。 付前并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的四处打量。 下一刻他目光一凝，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怪怪的了！ 裴烟青现在的位置，就是自己昨天晚上站的地方，分毫不差！ －－－－－－题外话－－－－－－ 感谢书友2022******6368、2020******2907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邪物 “你们来多久了？” 凝视着裴烟青牛仔裤下浑圆修直的长腿，付前突然问道。 “来了好一会儿了。” 裴烟青捂着嘴笑。 “虽然对外星人什么的不感兴趣，不过出来散散步倒也不错。” “光是站在这里就有一种神奇的感觉，莫名觉得心情舒畅。” “感觉今天的月亮也格外明亮。” 神奇的感觉？心情舒畅？ “是吗？” 付前随口回道，抬头看了看天。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月亮跟平时有区别的？ 然而眼角的余光扫过去，莹白的月光下，包括秦明泽在内，众人居然全都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迷醉。 就连看上去要精尽人亡的吴青余，这会儿也是一脸神往。 出事了！ 付前深深的吸了口气。 再次回头看着裴烟青，发现后者表情幽然，正直直的盯着手旁的栏杆。 这座桥是那种老式拱桥，两侧是那种青石雕成的栏杆，每一根栏杆上都刻了造型各异的石狮子。 不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大部分已经损毁得比较严重。 比如面前这只，已经只剩半个脑袋。 似乎留意到付前的目光，裴烟青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悄悄的凑上来。 “你有没有觉得……” 她打量了下周围，接着指了指面前的石狮子。 “这个狮子好亮啊！我刚才甚至觉得它好像是活的，你说我眼睛还是脑子出问题了？” 你脑子跟眼睛都没问题。 刚才付前已经发现了异常。 此时此刻，石狮子表面确实泛着一层微不可查的淡淡幽光，只不过在本来就雪白的月光下不够明显。 裴烟青居然能直接看到这一点，大概率跟她之前的经历有关。 因为律令残渣的效果，她对某些东西变得异于常人的敏感。 至于活过来，上面的幽光是在微微闪烁，望之有种莹润通透的邪门。 付前非常确信，自己昨天来的时候没有这种异常。 这东西的出现，怕是跟昨天的事有关。 自己在这边释放过一次技能——神话形态加持下的律令残渣。 这异常大概率是因此引起的。 而除了这只石狮子，周围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 想必是因为当时离自己太近，受的影响最强。 裴烟青相对其他人更加敏锐，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本能的找到了这里。 这东西不能留，时间长了怕是会出事情。 看着周围一圈陶醉的神情，付前眨眨眼，悄悄抬起了脚，然后毫不犹豫踩了下去。 泛着青苔的桥身，起了一阵微不可查的震颤。 很好！ 测试完毕，付前第二脚又踩了下去。 轰！ 这下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样。 陶醉在月光中的人群终于被惊醒，纷纷吃惊的打量着周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桥要塌了！” 下一刻，某人高喊一声，撒腿向桥头跑去。 这一举动迅速激起了连锁反应，包括专业爱好者都是抱着设备就跑。 付前跟在其中，为了督促这帮人跑快一点，又悄悄踩了两脚。 桥身的摇晃更加明显。 混乱中，付前手按在栏杆上微微用力，石狮下缘被掰开一条裂缝，落入了桥下水中。 一群人迅速退到桥外，直到晃动慢慢停止，却没人再敢走上去。 付前观察着周围，几乎人人脸上都有一股怅然若失。 其中裴烟青尤甚。 付前打个响指，把身边几人唤醒。 “我回去吃饭了，你们走不走。” “走……走吧。” 秦大少几乎是瞬间答应。 本来也就是打卡式行为，没几个人真指望在这发现什么不明飞行物。 现在热闹看完，桥还危险，再待着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付……同学，再见。” 裴烟青也终于缓过神来，对着付前打个招呼，跟何娴一起告辞离开。 …… 深夜，去而复返的付前站到桥上，此处已经空无一人。 手扶栏杆，他闭上眼睛，默默感知着周围的异常。 很快的他就锁定了水里的目标。 下一刻，一条黑红色触须从手上长出，缓缓地探入了水里。 再出来时，顶端已经是编着一只湿淋淋的石狮，月光下散发着莹白的光辉。 带着战利品，付前迅速赶回家，把石狮子摆在桌上细细观察。 石狮上面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气息，微弱而稳定。 幽光闪烁间，似乎凝结着某种永恒的韵律。 这东西是个危险物品！ 付前用一只手抓起来，掂了掂，接着五指用力。 细密的脆响中，石狮子表面出现了纵横交错的裂痕。 把石狮子放回去，让人惊讶的一幕却是出现。 已经被捏碎的狮子，居然是并没有分崩离析，反而像是在某种奇特的链接下，继续维持着外形。 不仅如此，上面附着的气息也没有丝毫减弱。 有点意思！ 付前把玩着布满裂痕的狮子。 这东西大概率是因为自己动用了半神级别的力量而导致。 如此说来，自己今后如果真的晋升为半神，难不成一举一动都会产生这种影响？ 这方世界，竟已容纳不了付某了吗！ 付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深深感慨了二十秒。 话说回来，这东西到底该怎么处理呢？ 强行捏碎倒不是不可以，但是上面的气息不消散的情况下，难保不出什么问题。 留在家里？好像也不太好。 付前想了想，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工作证消失之后，手腕上就出现了一个同样形状的印痕，变成了自己新的通行证。 事实上，付前认为其他人大概率看不到这东西。 说起来，自己进入收容场景的时候，携带的东西会有所限制，但进入仓库好像并不会。 试试？ 付前把石狮握在手中，注意力集中在工作证上，用神识激活了它。 熟悉的仓库再次出现在眼前。 付前第一时间看向手里。 残破的石狮正散发出淡淡的幽蓝色光华。 然而仅维持了一瞬，光华就逸散在幽暗的空间中。 下一刻，哗啦啦的声音传来，石狮子化为片片碎石掉到地上。 上面再没有任何特殊的气息。 还可以这样！ 付前甩甩手上的石粉，打量着仓库深处。 这地方，果然神奇！ 第一百三十章 失序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神奇归神奇，借助于仓库解决了石狮子问题后，付前并没有把精力纠结在上面。 可能的猜测实在是太多了，而目前掌握的信息量太少，胡乱下结论没有任何意义。 第二天一早，他照旧进入了仓库。 而这一次，他破天荒的发现仓库里居然没什么动静。 最近反常的事情有点多啊，意思是可以摸鱼一天？ 或者说打个卡就能下班了？ 付前啧啧称奇，顺便看了下昨天石狮子粉碎的地方。 这会儿地上已经没有一丝痕迹，连石粉都看不到了。 【警告，泄漏事故】 就在付前思考以何种姿势摸鱼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出现。 【名称：失序，代号：1-019】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1-019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原来只是晚了点吗？ 而且还真的是给人惊喜，刚准备摸鱼你直接来了个1级物品？ 付前目视前方，一团薄雾已经缓缓成型，灵魂被抽取的感觉袭来。 【正在进入1-019收容场景】 【……4%…6%…10%…18%…34%…66%…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当前san值131，当前灵感36】 这就完了？ 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付前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对啊，这内容也太少了！ 背景介绍之类的完全没有是一回儿事，好歹得有个任务目标吧？ 联想到之前1级物品的任务难度，付前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此时眼前画面流转，五感恢复。 睁开眼，付前发现自己正位于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房间面积不大，不到二十平的样子，看上去已经很有年头。 此刻自己正坐在其中一个角落，屁股底下是坚硬的条石。 在自己的右手方向，是一扇看起来十分沉重的金属门。 其他三个方向，都是灰扑扑的墙壁，全部都没有窗户。 这次任务莫非是越狱？ 付前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原因无他，这房间造型实在是太经典了，怎么看都是个牢房。 第一时间低头看了看身上，倒是没有手铐脚镣之类的东西。 不过……下一刻付前有个意外的发现。 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和手，此刻正透着一股异乎寻常的惨白，望之几乎有种非人的感觉。 这是…… 付前有点疑惑，这种加了荧光粉一样的白，几乎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了吧？莫非我已经挂了？ 想到了什么，付前对着地面，手指搓动。 空气子弹没有出现。 果然！ 刚才没有告诉自己任务目标的同时，也没有技能选择的提示。 事实证明目前技能处于失效状态，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跟一个普通人无异。 甚至不只是这样。 付前挥了一拳，发现力量速度相当一般，怕是连普通人都比上。 这个1级物品实在是有点邪门！ 很久没有体会到过这种一级小号的感觉了。 不管是墙面还是地上看上去都十分结实，这种情况下，想要靠蛮力闯出去几乎没有可能。 付前小心的观察着四周，发现房间的中心位置，有一个硕大的黑色油灯。 油灯造型古朴，外面罩着发黄的巨型玻璃罩，上面隐约可见斑斑血痕。 此刻它正发着昏黄的光芒，灯光微弱似乎随时可能熄灭。 不过这已经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正打量的时候，门口却是传来响声，铁门被缓缓的移到了一边。 下一刻，一个造型夸张的人出现在了铁门外。 此人身材极其高大，不仅全身上下套在黑色罩袍里，脸上也戴着一面铁黑色面具。 一手握着一把造型奇怪的武器，前端全是倒刺，另一只手则是提着一只黄铜色的壶。 监狱的狱卒？这造型略奇诡啊！ 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这位几乎是以一种飘的姿态走了进来。 完全没有搭理付前，狱卒直接背过身去，伸手把沉重的玻璃灯罩拉了起来。 接下来，他提起手里的铜壶，缓缓倒出了一缕浅绿色的油。 油灯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起来。 那一瞬间付前感觉自己的皮肤更白了。 直到狱卒离开，付前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感觉体内的热量在加速流失，同时意识也是一阵模糊。 油灯有古怪！ 付前瞬间反应过来，迅速退回角落里。 这东西似乎在加速自己的死亡。 怪不得自己刚才醒过来的时候是蹲在一角，应该就是在躲避它。 【当前任务已更新：设法终止失色状态】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提示。 终止失色状态？ 付前看了看身上，应该是就是指的目前的情况了。 专门强调了当前，看来后续还会有新的任务。 跟以往直接给出一个终极目标不同，这次有点引导式任务链的味道。 没关系，那就一步一步来。 付前并没有太头疼，有目标总比没有好。 添油之后灯的效果明显变强了，即便是在墙角，热量流逝的感觉依然存在。 油灯的外壳极其坚固，以目前的状态想徒手打烂几乎不可能。 付前环视一周，贴着墙角直奔牢房的另一个角落。 这个房间可以说是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东西。 除了自己之外，比较显眼的就是另外一个角落里，抱膝而坐的一具骷髅。 骷髅明显已经死去多时，骨头表面都开始风化。 付前蹲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手里有东西！ 很快他就发现骷髅的两只手处于交叉紧握状态，而嶙峋的指骨间握着什么东西。 没有耽误时间，付前伸出手去，试着把两只手掰开。 啊！！！ 就在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从骷髅颅骨内发了出来。 幽暗的空间，突然的惨叫。 这种恐怖片的经典桥段，堪称经久不衰的吓人利器。 然而刚叫了一半，声音就戛然而止，骷髅的下巴已经被付前一把握住。 可惜咱已经今非昔比了！ 付前默默感叹。 倒不是完全没有被吓到，只不过自从成为人形凶器之后，自己面对威胁的方式，已经越来越倾向于攻击而不是逃跑了。 即便是现在状态不佳，刚才那一下也几乎是本能反应。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强者之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失序（二） 仅仅自恋了半秒钟，付前就查看起从骷髅手中拿到的东西。 自己时间不多，油灯的炙烤下，随时有可能失去行动能力，进入等死状态。 那是一枚黑乎乎的圆形铁片，大约有手表表盘大小，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整体很薄，里面藏东西的概率不大。 付前把玩着手里的铁片，突然想起来什么。 转身再次扶起骷髅的脑袋，付前这次直接把下巴掰开，手伸了进去。 刚才骷髅叫的时候，好像看到里面有什么。 摸索了两下之后，付前用两根手指夹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沉甸甸的圆球。 应该是骷髅死前含在嘴里的。 搜查结束，付前一手一个，打量着自己的发现。 首先是喉咙里拿出来的石头。 大约拇指大小，椭圆形的表面布满暗红色纹理，曲折的花纹中有长短不一的数十根尖刺。 如果不是明显是石头，自己说不定以为是什么变异的扁桃体。 至于右手里的铁片，一面什么都没有，另一面擦去污垢后，有一个用简陋线条勾勒出的奇怪图案。 除了这两样东西，房间里似乎没有其他用得上的了。 可用它们来解除失色状态？有点考验想象力啊。 付前回头打量着骷髅，想象着他死前的状态。 从姿势上看，很像是嘴里含着刺球，眼睛注视着铁片。 可这有什么用？ 付前想了想，握着刺球的手收紧，掌心的皮肤直接被刺破。 在灯光的映照下，掌心流出来的是近乎透明的液体。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失色了？ 想起自己的任务目标，付前顺便看了下身上。 全身的血肉似乎一点点在变透明，甚至已经能隐隐看到皮肤下的骨头。 这样下去，自己估计很快就会跟铁片主人一样的下场。 与此同时，掌心的痛感传来，让付前神智为之一清。 这东西…… 付前试着用指甲在胳膊上划了一下。 半透明的皮肤划出一道口子，但是毫无感觉。 失色状态下，本来应该感觉和理智一起消失的？ 而这块石头可以让自己感受到痛苦，从而维持一定的理智？ 付前吐了口气，大致对这东西的作用有了猜测。 看来死掉的这位当时是在用它提神。 那铁片呢？ 付前想了想，直接把骷髅推倒在一边。 然后直接在他原先的位置坐下来，按照设想，摆出一模一样的姿势。 一手握着石头，另一只手把铁片有花纹的那一面对着自己，所有注意力集中到上面。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就感觉视野中的图案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阵阵无声的嚎叫充斥了意识。 生命不断流逝的感觉开始慢慢放缓。 从刚才到现在，他首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付前缓缓睁开眼。 生命流逝的感觉已经完全停下。 长长吐了口气，付前看着一旁的骷髅。 这位看来是知道如何对抗失色的，甚至准备好了道路，可惜最终失败了。 【当前任务已更新】 【设法逃离监牢】 这时新的任务提示出现，确认了之前的任务已经完成。 设法逃离监牢…… 付前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位狱卒，他进来添油的时候，无疑是个绝好的机会。 问题在于那狱卒身形高大不说，甚至可以单手把灯罩提起来，力量之大明显不是常人。 想要放倒他，目前的状态怕是很难。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付前几乎是一动不动，全程把注意力集中在铁片上。 很快的，他的皮肤开始一点点恢复血色，甚至明显能感觉到到体内力量的增长，体表散发的幽光也逐渐减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随着一阵发痒，付前胳膊上开始长出一圈圈的圆形细鳞。 这一幕堪称惊悚，但付前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无论如何，力量每增长一分，自己脱身的概率就大一分。 有点副作用没关系。 就这样，一直到身体不再发生变化，付前才停了下来。 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几乎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按照之前的标准，起码有个七八阶左右了。 付前默默的做出判断。 封闭的空间内难以确定时间，不过应该不到一天。 付前对这个效率还是比较满意的，刚想站起来，却是身体一歪倒了下去。 什么情况？ 刚才明明是想站起来，动的却是手？ 运动神经紊乱？付前想起一个叫乱身冲的技能。 是那东西的副作用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付前一边大脑飞快运转，一边调整着身体，一点点习惯着新秩序。 比如用抬头的命令来控制腿部。 然而就在他好不容易有点适应时，混乱的感觉却是一下消失了。 骤然的反差差点让他再次摔到。 来无影去无踪，这东西有点坑啊。 不会每过一会儿就会来一次吧？ 付前一边想一边默默等待。 果然，没过一会儿混乱的感觉再次袭来。 这次他早有准备，先是试着套用刚才的经验。 然而事实证明，混乱的效果是随机的，刚才的预案已经失效。 真是麻烦！ 付前一边感叹，一边毫不犹豫的继续尝试。 如果这个情况一直在的话，那自己必须要习惯。 终于，连续循环十余次后，付前开始逐渐适应每隔一段时间的混乱冲击，并把恢复行动的时间缩短到了一分钟内。 只要不是战斗中出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付前看着牢房中间的油灯，油已经所剩不多。 狱卒应该快要进来了，目前的情况已经可以试一试。 付前开始默默的调整身体，为待会儿的行动做准备。 …… 铛！ 开门的声音传来，此时付前已经回到墙角坐好。 为了避免暴露状态，他把脸埋下来，并尽量盖住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 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狱卒再次出现，径直的飘了进来。 这位看起来完全没有观察犯人状态的意识，直接拉起灯罩开始添加灯油。 付前缓缓移动到对方的视野盲区。 正要出手，神经错乱却是瞬间占据了身体，险些让他再次摔倒。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失序（三） 果然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吗！ 感受着体内的混乱，付前心中暗道。 即便是刚才练习了那么久，要想把所有的混乱理顺，至少要一分钟的时间。 可眼看灯盏已经快要填满，狱卒随时可能转身出去。 错过这次机会的话，估计又是一天左右的等待。 虽然有更多的时间做适应练习，但同样增加了被发现的概率。 而不想错过机会的话，除非能十秒内够理顺错乱的神经。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付前十分清楚对自己这个身体的熟悉程度还不够。 此时狱卒已经加好了油，缓缓地把灯罩放下，转过身去准备往外走。 不能再等了！ 付前勉强站了起来，抬头挥出一拳。 看似勉强做出了攻击，但实际上因为对身体掌控的混乱，他根本无法正常发力。 这一拳不仅毫无攻击力，甚至身体都因为动作太大有点失去平衡。 不过咬牙坚持下，付前还是借着偷袭的先机把拳头递到了狱卒背上。 等等，这东西不是人？ 下一刻付前小吃一惊。 拳头反馈的触感，却像是砸在了花岗岩上。 坚硬无比，毫无皮肤的韧性。 如果不是力道不足，手腕怕是都要折了。 这轻飘飘的一拳，无疑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狱卒几乎是瞬间转身。 寒光闪烁中，他毫不犹豫抬起手里武器，当胸刺了过来。 速度不算很快，但依旧不是现在的身体能躲过的。 劲风及体，付前勉强扭动身体避开要害，用左肩硬接了这一击。 咔嚓！ 武器上携带的力道大得出奇，随着一声脆响，付前的胳膊直接软软的搭了下来。 一下遭受重创，付前却是不退反进，选择了继续缠斗。 这种自杀式行为，让他顷刻间伤痕累累。 鲜血横飞，断骨声不绝于耳，不到十秒钟，全身上下几乎只剩一条胳膊还能活动。 很好，可以了！ 此时付前却是深吸了一口气。 众所周知，混乱往往来自于变量太多。 全身的神经混乱确实极难调试，但如果只剩几个变量，那么适应起来就容易多了！ 下一刻，付前举起唯一能动的胳膊，一拳轰出。 与之前不同，这一拳成功爆发出了真正的力量。 大部分身体部位的瘫痪，让专注于一点变得更加容易。 咚！ 骤然变快的速度下，付前这认真一拳，直接糊到了对方下巴上。 那一瞬间，付前感觉自己这条胳膊也废了。 这东西的下巴跟后背一样，完全是捶到石头上的感觉。 加上这一拳汇聚了吃奶的力气，两者相撞，付前瞬间感觉指头断了好几根。 不过这伤势看起来还是值得的。 随着轰隆一声，晶石碎裂的声音传来。 狱卒带着面具的脑袋，居然是直接从脖子上飞了出去。 无头的残躯的动作也随之停止，接着直挺挺的向后仰倒。 这东西果然是硬度有余，韧性不足。 只要不怕受伤，输出力量足够的情况下，干掉它倒也算不上很难。 付前坐在地上喘着气，看着不远处的脑袋。 面具早已经摔飞到一边，露出下面的真面目。 那确实是一个有着人类五官的脸，可惜僵硬如雕塑不说，皮肤表面似乎还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结晶，灯光映照下跟钻石一样闪闪发光。 付前看了看断颈处，倒是能看到红肉白骨，然而大动脉都断了，愣是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这地方真的是处处透着邪门！ 稍作观察，付前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身上来。 刚才这一番死斗下来，身体可谓千疮百孔。 其中最严重的伤反而是最后的爆发造成的，极限程度的身体负荷，外加一拳捶到石头上，反震的力量相当不好受。 由俭入奢易啊！ 自己现在的战斗风格，多少是习惯了超高恢复力体质后的选择。 默默地等待神经混乱的效果结束，付前站起身，艰难的移动到门口。 这地方也太大了吧！ 付前头探出去望了望，外面光线依旧昏暗，看起来应该是在地下某个地方。 而粗略看过去，这地方面积相当夸张，估计至少五个足球场以上。 而且上下不止一层，密密麻麻都是这样的囚室。 中间数根巨大的石柱支撑，一排排的监牢连廊相接。 怪不得这么久都没人来，这么大的地方得配多少狱卒才够。 囚室的门是那种最简单的插栓结构，然而因为门上连个送饭的小口都没，越狱的难度反而变得极大，至少从里面是想不到什么办法能打开的。 这地方似乎压根没有想过给囚犯吃东西。 大致确认了当前处境，付前一点点把大门复位，最后留下一道缝隙退了回来。 算好角度，用胳膊抵着墙壁把脱臼的地方复位，然后慢慢的包扎起其他位置。 好在身上不少地方都长出了那种圆形鳞片，还是有些防护效果，否则伤怕是会更重。 另外让人欣慰的是，虽然跟原先的身体没法比，这个身体的恢复力也称得上惊人。 坐在地上，付前清晰的感觉到伤口在飞速的愈合，体力也是快速回升。 按这个速度，最多一个小时就能自由行动了。 默默的做出判断后，付前转头继续研究起地上的尸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异变的原因，无头尸体依旧重得夸张。 花了不少力气，付前终于把他那身罩袍扒了下来，穿到了自己身上。 罩袍下的皮肤果然也是那种钻石般的结晶状态，摸上去跟石头一样。 除了罩袍之外，付前还从尸体身上摸出了两件东西。 一个八边形的黑色铁牌，外加一把硕大的钥匙。 钥匙表面已经生锈，一看就是很久没用过了。 付前把两样东西，加上之前发现的铁片和石头都装了起来。 试了试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付前把尸体拖到了醒来时的角落。 靠墙放好后，付前把掉到一边的脑袋也捡了回来放到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把狱卒面具戴到脸上，付前提着武器和油壶，缓缓拉开了囚室的门。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失序（四） 这座地下监牢，无疑是一幢相当宏伟的建筑。 扮作狱卒的付前，无声行走在连廊中。 罩袍明显有些偏大，而且质地坚硬，穿在身上很不舒服。 不过想到它原主人的状态，倒也可以理解。 皮肤都那样了，大概率是不会觉得硌得慌的。 一边走一边收集着四周的信息，付前很快就在脑海中把监牢的结构搭建出来。 自己现在的任务是离开这里。 锁定了几处可能是出入口的地方，付前开始以它们为目标，不断的调整着行进路线，必要时还要走一下弯路。 监牢里提壶的狱卒数量并不算少，并且都在不断地巡逻。 而走廊相对狭窄，付前没有把握近身不被认出来。 好在地方够大，提供了足够的迂回空间，可以最大化的规避正面相遇。 这种迷宫式的兜兜转转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中间付前还看到了狱卒押送下的新囚犯。 不出所料，每一个新囚犯都跟原先的自己一样，体表反射着异样的白光，也就是所谓的“失色者”。 这地方不是监狱，而是葬坑。 联想到囚室里的景象，付前默默做出了判断。 虽然不知道这些失色者有什么危害，但无疑有人正在把他们统一集中到这里，由这些奇怪的狱卒集中看管。 而狱卒们除了看住他们不让出来，甚至还承担了催逝员的工作。 比如不停的添加灯油，保持囚室内的油灯不灭。 之前自己已经测试过，那灯光对失色者相当致命。 一个个失色者们，就这样迅速消逝在监牢里。 一小时后，这场惊险的吃豆人游戏终于结束，付前根据失色者被押解的路线，来到了可能是出入口的一个地方。 应该就是这里了！ 他的前方是一个向上的旋转楼梯，高度一眼望不到头。 付前并没有急着往上爬，而是站在原地等待。 很快的，神经混乱的感觉袭来，付前迅速调整适应着身体，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大约一分钟后，付前再次适应了新的错乱方案，迈步向上走去。 楼梯明显已经年代久远，付前在吱呀声中不断行进。 直到神经混乱的感觉消失，付前终于来到了楼梯顶端。 然而让他有点惊讶的是，虽然前方的门是虚掩的，却已经能听到外面嘈杂的人声。 透过门缝看了一眼，付前发现外面并不是想象中的荒凉所在，反而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想了想，付前把几件物品都取了出来，然后快速的脱掉身上的罩袍，丢到了隐蔽处。 做完这一切，整理了下身上，他推开了面前的门。 几乎是一瞬间，周围的谈话声就停了下来，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脸上。 然而付前并没有在意这个，而是第一时间抬头看着天上。 此时蔚蓝的天幕中，数道异彩纷呈的光华正挂在上面，形态各异，光辉灿烂。 极光？ 倒是有点像，可这明明是白天。 付前凝视着这从没见过的场景，由衷的感到不可思议。 刚才数了数总共是七道光华，而最重要的，其中有一道的外形轮廓，跟铁片上的图案简直是一模一样。 居然还有这种事！ 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付前可不相信两者之间没有关联。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力量之源？星座信仰？超凡之光？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下一刻就听到有人尖叫出声。 “你……你怎么出来的？” 一个年轻人指着自己，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认识你吗？ 付前心中吐槽，但是从面前人的反应看，自己无疑应该是认识他的。 年轻人眼珠滴溜溜乱转，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付前。 下一刻他目光看到了付前胳膊上的鳞片，表情更是惊骇莫名。 “你这是……” 付前依旧没有理他，而是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钟塔一样的建筑旁边，刚刚出来的门口就位于建筑侧墙上。 而周围围观的这帮人，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个衣着打扮都很有些特别。 这地方有点古怪啊！怎么感觉跟其他的任务场景画风不一样的？ 联想到任务开始时的异状，付前心头不祥的预感更重了。 这时候围观的人群散开一道缝隙，一队人匆匆赶了过来。 这只队伍一行五人，统一的黑色风衣，腰间佩着武器，气息都相当不弱。 跟也帮围观群众相比，这只小队算得上武力超群了。 队伍的领头者是一名四五十岁，看上去颇为知性的女人。 这位女士一路走上前来，神色凝重打量付前良久，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你好，能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吗？” “两天前我们接到举报，鉴于你身上的失色迹象，我们把你投入了地下监牢，但是你现在……” 女士看着付前的身上。 “不仅走了出来，而且似乎已经觉醒了？” “是的，下面颇为清净，实在是参禅悟道的好所在，我摒弃杂念，灵台通透，然后很快就觉醒了。” 付前随口胡扯。 下面是参禅悟道的好地方？ 女人同样蹙着眉头，明显对付前的话不怎么相信。 下一刻她挥了挥手，身后几个人迅速上前，把付前围了起来。 这帮人明显对失色者洪水猛兽一样的态度。 付前看着周围的人，大概明白了失色者为什么是那个待遇。 这东西在这里怕是就跟传染病一样，自己甚至是被举报抓捕的。 而从这些人的反应看，付前基本可以断定，凡是送下去的失色者，应该没几个还能回来。 现在想来，跟自己同一囚室的那位前辈，应该就是知晓了即将面对的命运，提前做了准备。 想着依靠带进去的两件物品，努力一把觉醒，从而摆脱悲惨的命运。 很可惜的是，即便他把带刺的石头吞进嘴里提神，在被催逝员送走前，依旧还是没能成功。 僵持之中，远处又有一道身影匆匆赶来，人还未至，看到付前就难掩震惊。 “真的是龙飨！”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失序（五） 大哥您哪位？ 付前看着面前激动不已的男人。 白色领条，衬衫长裤加咖啡色外袍，如果手里再托本书的话，简直是妥妥的神父形象。 从周围人的反应可以看出来，这位神父在这里颇有威望。 随着他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一句，付前感到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瞬间炽热。 “真的是龙飨？已经消失几十年的序列？” 风衣女士看着神父，脸色凝重得吓人。 “相信我女爵，不会有错的，蓝色圆形细鳞，从四肢躯干开始……” 神父声音都在抖。 “这么多年，终于有一条序列回归了！” 咝！ 被称呼为女爵的风衣女深吸一口气。 “我觉得最好还是确认一下，不要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嗯！ 神父重重的点头，一脸热忱的看着付前，以不容质驳的语气招呼道。 “请跟我来。” 龙飨？序列？回归？ 在女爵众人的押解下，付前一边跟着神父往前走，一边莫名想到了三年之期已到的名言。 不过虽然刚才只有只言片语，但是勉强能拼凑出一些内容来。 序列应该指的是不同的力量类型，而自己觉醒的就是其中一种，名称是龙飨。 而听这位神父的意思，龙飨这个序列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算是稀罕物。 自己的觉醒算是让这个失去的序列回归了，而他们对此异常兴奋。 神父这边应该是有某种方法可以验证真伪，现在正在领着自己去。 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付前默默的做出判断。 当然了还有一点，自己现在可以说是越狱。 虽然从刚才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关心这一点，但很难说被发现了是什么反应。 付前决定静观其变。 在沿途群众的注目礼中，一行人跟在神父身后，很快来到了一个教堂模样的建筑前。 穿过长长的门廊一路来到内部，付前在大厅四周的彩窗上，一一找到了天上那几团色彩的形状。 果然是相关的信仰。 “其他人在这里等，我跟女爵上去就好。” 神父把人带到大厅内一侧的扶梯旁，示意小队其他人等在这里。 其他人果断停下脚步，女爵则是一言不发，用眼神示意付前走在前面。 几分钟后，三人来到另一座塔楼的楼上，最终停在一扇棕色大门前。 神父先是鞠躬敬拜，接着把门向两边推开。 门后是一个宽广的大厅，从近及远立着七尊石像，形态各异的组成一个环形。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这里是光辉大厅。” 神父望着一个个雕像，眼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虔诚和狂热。 “跟我来。” 在他的示意下，付前来到其中一尊石像前。 石像的外形倒是跟天上的极光区别很大，基本上都还能看出来人类的轮廓。 不过局部能看出来有一些特殊的异变。 而付前面前的这一尊，体表赫然覆满了细密的鳞片，外形跟自己胳膊上的极其相似。 当然相比之下，自己现在程度还很轻，除了鳞片其他地方都还正常。 石像看起来就狰狞许多了，不仅面如同蜥蜴，甚至背部都长出来了飞翼一样的东西。 按照神父的提示，付前把手按在了石像上。 在两人紧张的眼神中，石像上缓缓透出道道金黄色纹理，看上去光辉灿烂。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听到了两道粗重的呼吸声。 “是真的龙飨！” “虽然位阶还不算高，但是是真的！” 神父看着女爵，脸上满是狂喜。 后者也终于动容。 “七光庇佑，这是所有人的希望！” “是的，我马上去宣布这个消息！” 宣布好消息我没意见，但你们真的不关心我是怎么出来的？ 付前看着激动不已的两个人。 “抱歉，可以解释一下吗？” “解释？” 神父疑惑的看他一眼，旋即恍然大悟。 “之前的失色状态对记忆产生了影响？你还记得多少？” “几乎没多少。” 神父直接把理由都给找好了，付前也就顺势而为，非常坦诚的回答。 “你总该知道龙飨吧？” 神父指了指他身上。 付前摇头。 “哎……” 神父上下打量着付前，长叹一声。 “可以理解，身中失色诅咒下的觉醒，必定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不过没关系，你已经成为序列之一，后面不用再担心了。” “那倒是不错。” “我们边走边说，先给你简单介绍一下情况。” 神父拉着付前往外走。 “这座光辉大厅里，是七位序列之王的雕像，也是七条序列的最终力量形态表现。” “七条序列对应着的就是永恒不灭的七光，也是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础。” “很可惜的是，从多年前传承就开始凋零，部分序列再也没有觉醒者出现，其中就包括龙飨。” “一直到现在，我们已经只剩三条序列的觉醒者了。” 女爵在一旁插话道。 原来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你的觉醒让人如此振奋，古老序列的回归，代表了最大的希望。” “外面的民众，已经在恐惧中生活了太久。” 明白了。 “可是失色又是怎么回事？” “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这下连神父都惊了。 “我只记得有段时间非常痛苦，全身的知觉记忆在一点点消失，但是其他的完全没印象了。” “是的，那就是失色诅咒。” 女爵声音低沉。 “每一个还没有进入序列的人，都会处于失色诅咒的威胁之下，一旦染上，生命就会逐渐黯淡，最终彻底消散。” “事实上，近一年来甚至一个觉醒者都没有。 与此同时，失色者却在不断增多，我们一边调查原因，一边不得不把失色者关到监牢里。” “你是目前所知的唯一一个，身中诅咒还能活下来的人。” “总之，你的杰出表现给了所有人希望。” 神父一脸的热泪盈眶，情绪都快收不住。 身负绝世天资，于绝望中拯救世界。 何等天选之子既视感啊！ 了解了大致情况的付前一阵感叹。 没想到咱也有成为龙傲天的一天。 【当前任务完成，目标已更新】 【调查失色者增加的原因】 付前正感慨中，耳边声音响起，期待已久的任务终于更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失序（六） 事实上，作为一个思维清奇的青年，付前极少有这种天选之子的幻想。 在他看来，这种把自己当成世界中心的想法无聊且愚蠢。 任何人都最多做自己的中心，甚至很多人连这点都做不到。 而这种思想带来的好处，是付前很少有不劳而获的想法，真遇到天上掉馅饼的事，他第一反应就是有什么阴谋。 举个例子，如果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个美女冲过来亲了自己一口，付前的第一反应绝不会是自己魅力无限，而是这位该不会刚刚吃了屎吧！ 所以面对这种天选之子境遇，他反而越发警惕了。 当然神父女爵看起来确实非常激动，几乎是马不停蹄的把他带出来。 外面早就聚集了不少民众。 神父康慨激昂的宣布了验证结果后，现场瞬间沸腾。 作为祥瑞，付前在围观群众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羡慕。 如果神父说的都是真的，确实在这个地方，只有成为序列的一员，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感。 毕竟谁都不想一觉醒来，就要去面对那帮催逝员！ 说到这里，还是那个问题。 付前看了旁边的神父和女爵一眼。 这帮人真的不关心自己怎么出来的吗？ 虽然自己现在是希望之光，估计被发现了问题也不大。 但是问不都问还是有点反常了吧。 这时不远处的钟楼传来整点的钟声。 付前发现女爵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终于发现问题了？ 付前心中默默的想，却看到女爵弯下腰，悄悄在神父耳边说了几句。 后者也是微微一愣，又勉励了围观群众几句，接着就驱散了狂热的人群。 带着付前一路来到一个小房间，神父看着付前略一犹豫。 “你身上没什么问题吗？” “我身上能有什么问题？” 付前还以为两人要质问越狱的事，没想到居然关心起自己的健康来。 “代价啊。” 女爵一边摇头，一边不可思议的看着付前。 “受光耀者必生暗影，每一个序列都有与生俱来的代价。” “而龙飨序列的代价……” 神父皱着眉头。 “就是间歇性控制混乱，正常每个小时都会发生一次。” “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足够一个小时了，你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这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神父跟女爵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是疑惑这个。 付前心中暗道。 他当然不是没有异常，事实上刚才就有一阵。 只不过这段时间的练习下来，面对混乱状态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控制住肢体做一些正常动作。 虽然发挥不出什么力量，但已经不至于摔地上。 不过付前却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反问。 “好像也没有看到你们的代价？” 我们？ 两人对视一眼，神父摇头叹息。 “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同序列的代价，表现形式是不同的。” “龙飨是所有序列中攻击性最强的一种，异常也最明显。” “而我隶属的尖塔序列，异常是持续存在的。 具体表现就是极重的杀戮欲望，必须时时克制，事实上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这位呢？” 付前又看着女爵。 “女爵属于星辰序列，她的代价跟你有些类似。” 神父沉吟一下。 类似？ “抱歉我失陪一下。” 付前正在疑惑是什么的时候，女爵却是突然开口，并且不等二人回答，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是什么？” 付前看着神父。 “周期性的强烈欲望。” 趁着当事人不在，神父快速说道。 怪不得！ 付前想起刚才女爵走之前脸上有点怪怪的。 女爵五官精致，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堪称自带ed光环，属于绝对不会让人想到色欲方面的那种。 没想到偏偏是这样的代价。 神父此时吐了口气。 “序列之内，能力越提升，异常也会越严重，事实上很多星辰序列的人都需要通过自残去缓解。” 明白了。 付前点点头。 “我记得你提到过现在有三个序列，还有一个呢？” “你之前已经见过了。” 那群狱卒！ 付前一下明白了神父的意思。 “没错，他们是辉石序列。” “辉石序列的好处，是极强的防御力以及显着的寿命延长，代价是反应迟钝和怕光。” 怪不得那帮人全身包得严严实实的。 “所以他们几乎全部住在地下。” “明白了，其实我的异常并不是消失了。” 搞清楚事情原委后，付前直接开口。 考虑到自己的任务，后面不可避免的要跟这帮人打交道，不必要的怀疑还是消除的好。 “我依然会间歇性的失控，只不过通过练习，我能稍微适应一点了而已，否则我也不能从监牢里出来。” 从监牢里出来…… 神父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你刚才怎么出来的？” “杀出来的。” 付前一脸的轻描澹写。 自己现在可是希望之光，他有极大的把握这位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所以没必要隐瞒。 …… “其实没必要动手，跟他们语言交流一下，确认失色诅咒消除了，他们应该会放你出来的。” 凝视付前良久，神父终于开口。 我可不这么认为。 当时自己那点力道，基本跟拍肩膀差不多，那位就直接上家伙了，完全看不出有多友善的样子。 “交流了，不过他们似乎更喜欢用肢体语言。” “……好吧，这事你就不要管了，到时候我来处理。” 神父摇摇头道。 “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的女爵去而复返，见两人神色有异。 神父并不准备瞒她，把代价和越狱的事都说了一遍。 居然是这样！ 女爵听完也是一脸震惊。 “监牢的事不用担心……你真的纯粹靠意志对抗住了异常？” “勉强而已。” “已经很不错了！” 女爵难得表示了夸张。 “接下来还需要你尽量露面，这对士气有很好的鼓舞效果。” “没问题，事实上我有个更好的主意，比如加入你的队伍。” 付前看着女爵。 “相对只做个吉祥物，我更希望去调查失色诅咒。” 最新的任务是调查失色者增加的真相，跟这位在做的工作相当一致，加入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加入队伍？ 对付前的提议女爵明显有些惊讶，不过犹豫了几秒钟后，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样当然是更好。” “事实上，我们现在就有一个目标。” 82中文网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失序（七） 看到出来，女爵在这里还是颇有话语权的。 一口答应了付前建议后，神父完全没有提出异议的意思。 而这位女中豪杰也是雷厉风行，跟神父打过招呼，直接就带着付前出了房间。 两人很快找到了外面等待的队伍，监查小组的另外四人。 小组人员配置是三男一女，年纪都不算大。 付前大概观察了下，感觉气息上哪一个都比自己要强，算得上精英小队了。 “这位想必你们都认识了。” 在队员们疑惑的目光中，女爵指了指付前。 “作为新的序列成员，付前会加入我们的行动。” 这…… 看得出来，组员们对于这个决定有些抵触情绪。 然而在女爵的淫威下，几人只是互相望了一眼，没有人提出异议。 接下来女爵向付前大概介绍了一下四人。 从介绍中知道，唯一的那位女组员，跟她一样同样是星辰序列，其余三位则全部是尖塔。 “序列有性别限制？” 找了个机会，付前悄悄问女爵。 “部分序列是，比如星辰只有女性才有可能觉醒。” 女爵肯定了他的猜测。 此时一行人正站在一个案发现场，也就是之前女爵提到的调查目标，怀疑是失色者所为的血案。 不大的房间里，此时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四处是喷溅的鲜血，地上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从样式明显的长袖外袍上能看出来，死者应该是一位修女。 过分惨烈的死状，让几乎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应该是教会的修女。” “简直丧心病狂！” 队员们愤慨中， 女爵一眼不发的弯下腰。 上下观察了一遍后，她试着掰开了死者的嘴，从血水里摸出了一枚亮晶晶的东西。 “胸针！” 很快就有眼尖的队员认出来。 “怪不得尸体的嘴有些微的变形。” “把这东西含在嘴里，应该是想留下什么线索吧？” “样式明显不是女性用的。” …… 队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展开讨论。 “付前，你有什么看法吗？” 等组员们讨论了一会儿后，女爵看着一言不发的付前。 付前瞬间感觉到数道目光盯了过来。 果然，自己这种靠时髦值加入的，被质疑实在是太正常了！ “我吗？” 付前想了想，跟女爵一样走上前去，上下的打量起尸体。 看到付前认真的样子，组员们心头倒是升起些微认可。 起码还是有些胆色的，这种场面换个新手来估计都吓尿了。 一分钟后，付前站了起来，冲着众人点点头。 “应该是他杀。” 我…… 假装没有看到周围一圈要吐血的表情，付前若无其事的走回了队伍。 他早就过了凡事都追求别人认可的年纪了――对他来说也就是十岁。 尸体毁成这样子，除了女爵手里那东西，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这帮人分析得热火朝天，自己本来就准备打会儿酱油的，没想到女爵突然问自己的意见。 对此他直觉是这位动机不太纯良，似乎是想试试自己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这确实是一枚男士胸针，我们就先从她交往的男性查起，看是否有人有失色迹象。” 修女还有男朋友？ “教会并不禁止修女结婚。” 看出了付前的疑问，女爵直接道。 “事实上因为失色诅咒的威胁，很多人结婚的年龄都不大。” “明白了。” 付前点点头，继续扮演着失忆的角色。 事实证明，这位修女还真有一个情人，一行人循着信息，很快找到了对方的家。 可惜的是，家中此时已经是门户大开，里面一目了然的没人。 “我们好像来晚了。” 当即有人道。 屋内明显有些凌乱，可见主人离开时应该是行色匆匆。 “这位现在有很大的嫌疑了。” “很可能是修女发现了他的失色迹象，他担心被举报抢先一步杀人，接着畏罪潜逃了，最近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我们最好尽快发布通缉，否则一个四处乱跑的失色者，会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众人纷纷附和。 “不一定。” 眼见众人意见已经达成一致，女爵也没有表示异议，付前咳了一声。 嗯？ 见付前突然开口，一帮人纷纷震惊，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东西。 刚才的他杀判定，众人堪称印象深刻。 “谁说这里没有人的？” 付前上前两步。 “这里一目了然，哪有藏人的地方？” 当即就有人反驳。 一看你们平时文化生活就很贫瘠，没有经受过变态脑洞的熏陶。 付前瞥了众人一眼。 不过可以理解，刚才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这地方工业水平看起来相当落后，这帮人大概率没有接触过电影电视之类的。 犯罪现场调查的意义之重大，远超你们想象！ “说的没错，这地方堪称一目了然，乍一看确实没有藏人的地方。” “但如果放弃一些成见，比如说人体的外形，就会发现还是有一些空间的。” “正常来说人体密度略大于水，那么算起来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团成一团差不多也就是长宽高各几十厘米。” “而房间里这样的地方还是有的，作为专业人士，至少要确认一下才能宣布没人吧？” 说完付前走到了一个红色木柜前。 这是个衣柜，盖子早已打开，里面只有凌乱的几件衣物。 这种箱子往往会有不大的夹层，用来放一些相对贵重的东西。 付前伸出手拉了一下，下面是一个小巧的隔间，这会儿被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塞得密不透风。 卧槽！ 看到了？ 付前向震惊的众人比了个手势，蹲下来仔细检查。 这看起来是个人体，uu看书只不过已经严重变形，被蜗牛一样盘在箱子里。 连头骨的形状都不复存在，一些部位甚至还打了结，不让体液流出来。 这扭曲一幕可谓极具冲击力，身边几位队员顿时有些扛不住。 那位年轻女士已经跑出去吐了。 “估计是比较仓促，不太方便带出去毁尸灭迹，所以处理了一下藏在这了。” 付前应该是神色最自然的一个，蹲在箱子旁边观察，甚至还伸手捏了捏。 “摸不到骨头，应该不是被捏碎了，那样大概率会有伤口留下，看起来倒有点像体内的骨头都化掉了。” “失色诅咒会造成这种效果吗――咦？” 问题问了一半，付前突然咦了一声，从箱子里摸出来一块椭圆形石头。 “这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失序（八） 一瞬间，包括女爵在内，整支队伍的目光都被付前手里的东西吸引了。 椭圆形，奇怪的暗红色纹理，表面长满了长短不一的尖刺。 这是—— 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茫然，唯有女爵脸上的凝重神色一闪而逝。 这一幕没有逃过付前的眼睛。 石头当然不是箱子里的，这是付前从骷髅身上得到的那一枚。 刚才蹲下去检查的时候，付前悄悄把它摸了出来握在手中。 巧妙的卡了个视野的死角后，付前把它从箱子里摸了出来。 之所以这么干，自然是有目的的。 从自己使用的效果看，这枚东西似乎跟失色诅咒间有某种联系，这也是为什么付前一直留着它。 但是女爵也好组员们也好，对自己明显谈不上信任。 就像之前说的，自己不过是个提振士气的吉祥物而已。 而失色诅咒相关的信息，无疑是个事关重大的秘密。 自己拿出来直接问，很难得到答案不说，说不定还会招来怀疑。 所以付前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试一下。 让人欣慰的是，从女爵的反应看，这位明显知道点什么。 “不是失色诅咒的话……你们有听说过什么能力，能造成这种效果吗？” 付前若无其事的把石头放到一边，又关心起尸体为什么会这样子来。 一行人依旧是摇头，其中一位硬着头皮上前观察一番。 “没听过什么恶毒的能力能把人变成这样，不过尸体身上确实没有失色诅咒的迹象。” 所以那位修女也不是因为发现情人的秘密才被杀的？ 甚至有可能两个人的死是同一个凶手？ 情况一下变得复杂了！ 组员们表情严肃起来，纷纷若有所思。 不过因为刚才的表现，大家付前的印象倒是稍有改观。 面对那团东西，还能若无其事的翻找分析，一般的人还真办不到。 虽然实力不高，但是就表现出来的心理素质而言，还是很强力的。 …… “说起来这个，一直还有个问题没问你。” 从房间里出来后，女爵一脸的若有所思，突然转头对着付前道。 “身中失色诅咒觉醒龙飨，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还从没有过这种事，那简直是神迹！” “要知道在地下监牢里，你甚至不能对着七光祈祷。” 女爵此话一出，其他人也是都看过来。 确实，这位传奇振奋人心不假，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不仅看不到七光，还得烤油灯呢。” 付前盯着女爵笑眯眯的道。 听到油灯这个词，后者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不自然。 看来这位知道下面那帮狱卒是怎么对待失色者的。 付前心下暗暗摇头，无意评价什么。 手伸到口袋里，把铁片摸出来亮了亮。 “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份虔诚之心加上这个。” “这是七光的约定之证，一般是随身携带在室内祈祷用。其中龙飨印记虽然少，但也不算罕见。” 女爵看了一眼，表情倒不是很奇怪。 “你们先分头去调查。” 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女爵先是回身遣散众人，接着对付前招手。 “你跟我来。” 嗯？ 其他人看着付前，又看看女爵。 看着后者脸上一丝不正常的晕红，似乎明白了什么，什么都没问麻利的跑了。 又发作了？如果是一个小时的话，算算时间倒是差不多了。 从组员们稍显古怪的表情中，付前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对此他倒是没多大担心，按照对这位的了解，应该还不至于把自己当炉鼎。 故意不掩饰异常，甚至不惜造成误会，这位怕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 呼！ 没有看付前，女爵一马当前走在前面，直到来到一处僻静位置之后，后者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抱歉请稍等一下。” “请便。” 付前闻言后退一步，女爵手中出现了一道虚幻的长鞭，布满了星光点缀的根根尖刺。 下一刻，女爵迫不及待的把它抽在了背上。 长鞭直接穿透衣服，发出抽打肉体的声音。 女爵鼻子里一声痛哼，呼吸一下变得粗重，又咬牙连挥数鞭。 几分钟后，女爵缓缓睁开眼，脸上重归平静，ed光环重启。 把刚才付前给她的石头托在手心，女爵严肃的看着付前。 “这是脓石！” “是一种被诅咒的物品，一般只有在觉醒者尸体上才能找到，被它刺伤会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这东西还是个舍利子？ “我对脓石了解不多，但它出现在这地方，真的很有些奇怪……” “加上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失色者让人绝望的不断增加，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所以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凝视着付前的眼睛，女爵语气前所未有的诚恳。 “我想请你再下去监牢一趟。” 嗯？ 付前看着她没说话，希望这位能有个解释。 “监牢里面有一个人，对脓石比较熟悉，我希望你能去见她一面，看她还在不在那里，或者——是否还活着。” “明白了，但恕我直言，你自己为什么不下去？怎么说也比我这个初级觉醒者靠谱一些吧？” “我知道有些过分，但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女爵苦笑一下。 “监牢里那帮家伙，跟上面的关系并不好，从很多年前开始，我们就不被允许进入下面，相对的他们也不会出来。” “而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从下面走出来的人。”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过于冒险，在你下去之前，我会帮你尽量晋升，确保你有足够的实力。” “当然了，升级带来的负面效果增强，是你要自己去克服的。” “明白了，这个任务我接了。” 付前没有再墨迹，直接答应下来。 当然了，不管表现的多诚恳，付前对这位女爵的话并不全信。 这女人相当有心计，前面就已经多次试探，这次嘴上这么说，不排除是利用自己达到其他目的。 不过没关系，试探出相关线索在监牢里这个信息，自己怎么说都是要下去一趟的。 “我的目标在哪个位置？” “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的，我已经太久没去过下面，不过我知道她肯定会被关在最深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失序（九） 女爵的情报工作无疑做得相当一般。 除了一个目标位于监牢最深处，压根就没有其他信息。 “那到时候怎么知道哪个是我要找的人？” “没关系的，只要看到了，你就会知道她的不同。” 这么厉害吗？ 女爵的回答，让付前对行动的兴趣又加了一分。 “总之现在先帮你晋升，你跟我来。” 女爵没有再说什么，领着付前一路前行。 来到一个看上去相当隐秘的房间后，她让付前原地等待，自己则是匆匆离开。 龙飨字面意思应该是吃龙，这位莫非是去屠龙了？ 看着这位的背影，付前心里忍不住想。 没过多久，门被从外面推开，脸色不佳的女爵去而复返，直接递过来一个水晶杯。 “喝了它吧。” 这气息明显有些虚弱，不会真去屠龙了吧？ 付前眉毛动了一下，接过杯子看了看。 晶莹剔透的杯身内，一滴澄澈的透明液体正在其中翻滚。 表面反射的银白光泽，仅仅是望一眼，就让人觉得目眩神迷。 “这是什么？” 付前看着女爵。 “龙血。” “真的有龙这种生物？” “很久之前是有的，只不过后来逐渐消失了。” 女爵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 “龙飨序列的每一次晋升，都要吞食消化不同的龙类血肉。” “果然，可要是龙都灭绝了的话，这龙血又是哪来的？” “一件遗留物品。” 女爵缓缓举起另一只手，手心握着一枚怀表一样的东西。 不过表盘已经被打破，里面波光荡漾。 “这是初代龙飨留下来的，用强大的龙族之血制作，可惜已经损坏很久。”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打破它。” “原来如此。” 付前点点头。 “这是目前能找到唯一跟龙相关的东西。 虽然年代实在是太久远，无法确认具体效果，但放心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 何等苍白无力的保证。 “好吧，不过既然年代久远，干嘛不多来点呢？” 付前指了指杯子里可怜的一滴。 “任何东西都要循序渐进，你现在刚刚觉醒，承受不了太强的力量的。 而且龙飨的消化过程极其痛苦，越强大的越痛苦。” “没关系，在承受痛苦这一块，我已经是身经百战了。” …… 最终在付前的强烈要求下，女爵免为其难又向杯子里滴了一滴。 付前也不犹豫，一口把龙血倒进了嘴里。 像是吞下了一口沸腾的铁水，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就感觉不到嘴巴的存在了。 下一刻，一团灼热汇入了四肢百骸，在每一条血管脉络里沸腾。 女爵说的没错，确实很痛！ 不过还可以承受！ 烈焰焚身般的痛苦中，付前竭力的控制住每一条神经，让身体不发出一丝颤抖，甚至呼吸都尽量保持平稳。 痛苦稍有减退的时候，付前直接睁开了眼。 “有效果吗？” 付前这么快就恢复神智，女爵表情有些凝重。 莫非真的时间太久已经失效了？ 付前叹了口气，晃晃手里的杯子。 “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 “跟你想的一样，这东西效果流失太多了，效果不太理想。” 这样吗？ 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付前，女爵最终接过了杯子。 一滴、两滴、三滴…… 直到怀表中剩余的液体全部倒入杯子，付前才伸手接过。 像红酒般晃了晃，确认没什么杂质后，付前举了举杯。 “cheers!” 比刚才强烈数倍的痛苦袭来，四肢百骸都开始颤抖。 这次时间过得尤其漫长。 付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女爵正盯着自己发愣。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付前发现身上鳞片居然是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波浪状的神秘条纹，从手到脚，布满了整个身体。 “你感觉怎么样？” 女爵盯着付前。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付前点点头。 “强而有力！” “如果消化完全的话，你有可能会获得相应的龙族能力，你自己试一下。” 相应的能力吗？ 闭上眼睛沉思半晌，付前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他的前方出现了一个虚幻的灰白龙首。 女爵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一道透明的无形波纹沿着龙头方向喷了出去，轰在了前方的架子上。 直到龙首消失，付前伸出手去摸了摸。 木架顷刻间倒塌，无声无息的化为尘埃。 腐蚀效果？ 付前摇摇头。 更像是加速衰老，让这东西在时光冲刷中湮灭成尘了。 无论如何，效果不错！ 甚至光肉体力量的提升，几乎都相当于之前的六阶水准了。 这血真的没有白吃。 龙血当然没失效，付前故意在没有消化完的情况下睁开眼，就是为了把剩下的都吞掉。 女爵很可能担心自己失去掌控，刻意控制自己的提升。 这个世界很有些诡异，自身实力的提升至关重要，有这种机会必定要好好把握。 “那就好。” 看着腐朽成灰的木架，女爵脸色很有些难看。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再说什么，把话题引回到正事上来。 “你的实力应该足够应付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找人？” “找一个狱卒，说明来意，让它给我引路？” 付前眨眨眼。 “你疯了！你身上没有失色诅咒，被发现了他们压根不会允许你下去，怎么可能还给你引路？” 女爵表情有些傻住。 “目标也没有中失色诅咒吧？但是她就在下面。” “那你因为她被认为罪大恶极。” “作为一个狱卒杀手，我也算罪大恶极了，说不定还能被关一块呢！” …… “不行，还是太乱来了。” 女爵连连摇头，完全不同意付前的激进方案。 “我开玩笑的，其实我有一套狱卒的衣服，准备穿着它秘密潜入的。” 付前指了指太阳穴。 “里面的路线都在我脑子里。” 这还差不多！ 女爵点点头，没有问衣服的来历。 “即便如此，你也要多加小心，被发现了会很麻烦。” “没关系，被发现了就物理潜入。” …… 女爵再度无语，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个错误。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失序（十） “话说起来，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付前指了指女爵手里。 龙血全部到出来后，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只普通的怀表。 “这是教会的圣物。” 女爵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从教会偷的？” 付前一下反应过来，这位还真的是杀伐果断。 “物尽其用。” 女爵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把脓石丢了过来。 “你尽快出发吧。” “下面那群人的首领叫科里森，那家伙是个虐待狂，记得一定要避开他。” ……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付前临阵脱逃，女爵交代完后，还非常贴心的一路“护送”他到了钟楼旁。 直到付前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才终于罢休。 黑暗中付前拾级而下，很快找到了之前丢弃的罩袍面具。 把衣服穿好，付前迅速回忆着监狱的构造。 按照神父的说法，这帮狱卒因为觉醒的副作用，不可避免的反应迟钝。 这倒是能说明自己为什么能那么容易脱身。 现在自己已经今非昔比，理论上来说应该更加从容。 唯一的问题，是去哪里找自己的目标。 监牢最深处，这个定义可就太宽泛了。 这会儿付前已经再次到达了连廊上。 他故技重施，一边躲着狱卒一边快速的穿插下行，很快的就抵达了监狱的最下层。 这一层的面积依然很大，可以看到中间位置有一个巨大的深坑。 深坑中随处可见细碎的白骨，看上去有人有兽，估计不少是那些死掉的失色者的。 自己同监牢的那位老哥，估计再晚一点也会被丢到这里。 而古怪的是，此时此刻一大片的狱卒正围着深坑缓缓绕行。 同样的黑面长袍，保持着固定的距离，行走间没有一丝声音，望之如同一条吞尾的黑色蜈蚣。 这猎奇的一幕，把付前看得啧啧称奇。 “欢迎。”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欢迎~” 下一刻，环形队伍也停下了脚步，一张张发亮的黑面齐刷刷望了过来，发出梦呓一样的声音。 “杀死看守者并越狱，居然还敢再回来！” 整齐划一的打过招呼之后，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充满了扭曲暴虐。 “夜不能寐，这不自首来了吗？” 付前笑眯眯的道，并没有觉得惊讶。 刚才一进来他就觉得奇怪了——实在太正常了，跟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说因为自己的一些处理，他们并没有及时发现狱卒死亡还有可能。 那么后面这一路下来，有些狱卒甚至像在躲着自己走，这就实在可疑了。 很难说不是请君入瓮的套路。 对此付前的选择是将计就计。 时间宝贵，否则怎么能效率这么高的到达下面？ “好啊，既然回来，那就不要走了。” 此时一道身影分开众卒，缓缓走上前来，发出一阵怪笑。 “我们有很多需要交流的。” 与其他人不同，这位的面具是金色的。 特殊的造型往往代表着精英怪，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这位就是科里森了。 付前摇摇头，缓缓摘下了面具。 下一刻科里森语气变得惊疑不定。 “龙飨？” “看来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这位明显非常吃惊，看来是知道龙飨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哼，就算是归来的龙飨也一样——” 科里森哼了一声。 然而他话只说了一半，就发现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灰白龙头。 强烈的危机感传来，科里森身前出现了一道蓝灰镜盾，上面无数棱面闪烁。 然而仅维持了一瞬，镜盾就骤然粉碎，无形的吐息直直的轰到胸口。 下一刻，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科里森的身体轰然倒塌，罩袍下流出一地碎晶。 仅仅数秒钟，狱卒们就失去了自己的领袖。 “我的罪犯完了……” 付前看着不知所措的一群人，向前伸出两只手。 “你们可以把我关起来了。” …… 最终付前作为顶级危险分子，在重重包围中被带到了监狱一角。 有狱卒走上前去，打开了一扇沉重的石门，把付前赶进了一条向下的甬道。 要不是科里森送人头，这地方让自己找还真不容易！ 付前一边感叹一边走了下去。 那帮狱卒明显都不愿意下来，付前一进来就从外面关上了门。 下面是一个无光的巨大空间，一只巨大的怪物骨架透着荧光，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四周隐约还能看到其他的尸骨。 那位大姐如果活着，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徜徉在这个黑暗的坟场里，付前借着骨头上的亮光观察着四周。 就在这时，黑暗中升起了一道冰蓝色的幽光。 幽光从弱变强，很快就把尸骨的磷光盖住。 下一刻，一道匍匐的巨大身影从幽光中浮现。 那是一只造型特殊的生物。 巨大的身躯背对着自己，幽蓝色的皮肤似乎闪烁着点点星光，数只布满了环形条纹的触手，一路垂到地面上。 背部则是两只珊瑚状的巨大长翼。 似乎感应到了付前的审视，这位缓缓地回过了头。 事实上，付前并不确认那是头。 一团椭圆形的凸起上，生满了摇曳的根管。 根管环绕之中，数只不规则排列的眼睛在望着自己。 静谧而优雅，让人下意识的觉得是一位女士。 付前认真的欣赏着面前的一幕，试着把这奇妙的造型记下来。 不知道多久过去，面前的巨大身躯突然消失，冰蓝色的幽光缓缓汇聚到了角落里。 一个瘦削的人类身影出现，头上是一顶巨大的黑色尖帽。 “你这个人，有些古怪啊！” 身影的声音有些疑惑。 “刚才的样子，很好看吗？” “当然。” 付前点点头。 “那种怪异的造型，大部分人不应该觉得恐惧吗？” “怎么能让凡俗的审美代替自己的判断呢？” “摇曳的触手，飘逸的双翅，意识与生命的美感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用恐怖来形容！” “事实上，我甚至觉得可以称之为精灵！” 哦？ “那刚才跟现在，哪一个更好看一些？” 角落里的人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苍白却魅惑的脸。 某种意义上的极致反差，让付前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会儿。 “各有千秋。” 第一百四十章 失序（十一） 虽然经常在众目睽睽下胡说八道，但付前一向自封是个诚实的人。 在很多时候，他有着奇怪的认真。 比如刚才之所以得出各有千秋的结论，就是他经过反复考量，公证对比的结果。 绝不是随口妄言。 刚才那个奇妙影像，在付前看来，是生命美感的一种极致体现。 而面前这位女士，虽然身体纤细瘦弱，并且严严实实的藏在宽大的罩袍里，却仍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 那是一种跳过普通意义上的评价标准，直接把美这个概念灌输到意识里的魅力。 不仅如此，即便是这种暗无天日的地下，与众多畸形尸骨关在一起，这位依然保持着一种别样的优雅。 听到付前的评价，尖帽女士明显有些惊讶。 “你有一双慧眼。” 凝视他半晌后，她对付前的点评做出了点评。 很明显，这点评内容也是不知谦虚为何物。 “大家都这么说。” 对此付前也是自信点头。 当然了，付前所谓的大家，总共也不过一两个人而已。 事实上即便是秦大少他们，也经常被他独树一帜的审美惊到。 并没有问刚才的那个影响代表什么，付前直接在一旁坐了下来。 对方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脑袋上的帽子又大，刚才那种姿势说话无疑非常别扭。 “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付前的举动，尖帽女士手托着腮问道。 “付前。” 付前？ 尖帽女士重复了一遍付前的名字，眉毛皱了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有表情变化。 思索良久，这位低头喃喃自语。 “有趣！” 对自己名字的评价是有趣？ 尖帽女士的反应让付前心中一动。 听起来倒是像那些跟自己搭讪的女生们说的话。 没错，虽然性格恶劣，气质非人。 但得益于不错的外在形象，付前还是遇到过一定数量的搭讪的。 当然了，那些女生最后的反应统一都是——“老娘当时真特么是脑子抽了啊！” 眼前这位，付前当然不会把她当成那种不知人间险恶的小女生。 所以这样一来，这评价就更耐人寻味了。 “你呢？” 付前想了想，反问道。 “我的名字吗？” 尖帽女士发出低低的笑声。 “你想清楚了？知道我的名字可不是好事。” “尤其是对于你们来说，我可是绝对的污秽之女！” “如果只是想要一个交谈用的代号，你可以称呼我为魔女，事实上这确实是个贴切的称呼。” 魔女？这位自我评价很不简单啊！ 付前并没有纠结于是否真名，他注意到的是另一个问题，刚才这位说了一句话——尤其是对于你们。 付前想了想，指了指身上的纹理。 “你是指这个吗？” “是啊。” 魔女目光迷离的望着黑暗处，表情似笑非笑。 “你的信仰赐予你力量，被我亵渎了可不好。” “我的力量是胃口赐予的，跟信仰没什么关系。” 付前随口道。 “你说这种话，可是严重的亵渎行为！” 魔女再次抬头看了付前一眼。 “其实你身上的力量还是不错的，传说中的时光之龙呢，呵呵……” 不加呵呵你这句夸奖还有点说服力。 付前瞥了她一眼。 “没关系，我这种活该下地狱的人，从来不指望被庇护的——” 话音未落，付前发现对方伸出了一只手。 “你身上，有很有趣的东西。” 下一刻，付前发现口袋里的脓石自己跑了出来，缓缓飘了过去。 女爵果然知道些什么，所以才让自己来下面的！ 付前并没有尝试把脓石抢回来，而是飞快的想到了一点。 刚才他刻意没有把脓石拿出来，一方面是觉得新奇，想着跟这位神秘存在多聊一会儿。 另一方面，则是想看看这位能不能感知到身上的脓石。 事实证明魔女对脓石的存在相当敏感。 “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魔女凝视着手里的脓石，半晌之后幽幽一叹。 “你在哪里发现这个的？” “某间监牢，一只骷髅的嘴里。” 付前往上指了指。 “所以你曾经被关在里面过？倒也是……身上有褪色的痕迹。” 这位说的是褪色？ 付前眉毛动了一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魔女凝神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微笑。 下一刻，坚硬的脓石在她手里迅速融化，变成了红黑相间的一滩液体。 呈现出油膜般色彩的液体，一下膨胀成了一只虚幻的龙头。 与付前发动吐息的那只龙头不同，这只堪称狰狞非常，充满了腐败堕落的意味。 下一刻龙首张开，喷出一片紫褐色的锥形云雾。 恶臭腐败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地下，能见度飞速下降。 直到吐息结束，魔女手中脓石已经被消耗干净。 “你是想告诉我，这东西跟我的力量，本质上是一回儿事？” 第一时间发现避无可避，付前直接站在原地放弃了挣扎。 这会儿见人停了下来，索性直接发问。 “不是你，是你们。” “这是人之脓的残片，是你们的信仰堕落的产物。你基本可以把它理解为褪色的对立面。” “所以你要小心了，说不定它会找上你哦。” 魔女似笑非笑的看着付前，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再次伸手。 “居然还有件有趣的东西！” 下一刻，付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口袋再度打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飞了出去——当时从狱卒身上翻出来的那把。 接住钥匙，魔女饶有兴致的翻看了两下，接着指尖出现了一团闪烁的星光。 下一刻，钥匙上的锈迹瞬间消失，晶莹的星光笼罩了表面，让后者看起来一下逼格暴涨。 “上面带有星空的气息，似乎可以打开一个神秘的地方。” 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付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胡扯。 星空气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钥匙被你摸过之后才变这样的！ “好了。” 魔女把手一举，改造后的钥匙缓缓飞回付前手里。 “带上星光之钥，去履行你的职责吧。” “渎神者。” －－－－－－题外话－－－－－－ 感谢书友阿撤托斯、菊月二十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先保持稳定更新，下一步再次尝试把更新时间提前。 82中文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失序（十二） 这位真是怎么看怎么神棍！ 付前接过钥匙，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凉。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次已经收获满满了。 随手就能利用脓石催化出腐化龙息，明显对这个世界的力量认知极为深刻，魔女的话还是很有些可信度的。 对于脓石，或者叫人之脓，虽然刚才魔女说得隐晦，但有价值的信息不少。 首先这东西是失色的对立面，那么基本可以断定，越来越严重的失色诅咒，跟这东西的出现有关。 同时她还提到让自己小心被感染，侧面说明这东西是会传染的，而且即便是觉醒人士也无法免疫。 此外她称失色为褪色，这个称呼也是相当有趣，可惜暂时不确定背后的涵义。 【当前任务完成，目标已更新】 【寻找并清除人之脓】 就在此时，付前耳边响起了新的提示。 这就完成了？ 付前一时间都有点惊讶。 自己不过得出来几点猜测而已，都还没确定的事，任务直接就更新了？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把之前的猜测都肯定了——人之脓就是失色诅咒加剧的源头。 而看新的任务内容，大概率这里有人已经感染。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失色者越来越多。 “时间紧迫，别怪我没提醒你！” 见付前没有反应，角落里的魔女悠然开口，并顺手在空中画了个圈。 点点星光迅速汇聚成环，并迅速扩大到能容一个人通过。 “从这里你可以直接到地面上。” 果然啊，这位随时都能走，只不过自己想呆在这而已！ 付前默默的道。 “谢谢了。” “不客气，愿星光指引你找到答案。” 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付前走进星环的一瞬间，魔女的身影也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 “回来了？” 女爵看着面前的付前，一脸的惊疑不定。 这位果然对自己能回来没什么信心！ 看着女爵的反应，付前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这位之前让自己下去，基本就是充当一次性炮灰的，为的只是把脓石出现这个信息带给魔女。 至于自己是死是活，面对魔女会是什么下场，这位大概率没什么把握。 心思电转，付前神色丝毫无碍，笑眯眯的环视一周。 几位小组成员都在，而且气氛明显有些压抑。 看来调查行动没什么收获。 “嗯！” 付前点点头。 “那位怎么说？” 女爵紧张的问道，甚至下意识的望向付前身后。 “那位休息了。” …… “我们相谈甚欢，深入交流了一些有关审美，碳基生物的成见之类的问题后，那位有点累我就先回来了。” …… 付前的回答明显超出了女爵的认知，让后者陷入了一种大脑短路的状态。 事实上，依靠从魔女那边得到的信息，想完成任务，接下来的步骤已经很简单。 自己只要把人之脓与失色诅咒的关系告诉女爵，接下来卯足全力找人之脓的感染者就好了。 危机面前，女爵绝对会倾力相助，并动员起所有人。 正常思路是这样的，可惜付前算不上普遍意义上的正常人。 离开的时候，魔女的话明显意有所指，现在他对钥匙兴趣更大一些。 “对了，那位还给了我这个。” 付前直接掏出了星光之钥。 “她告诉我用这枚钥匙，可以找到解决失色诅咒的方法。” 解决失色诅咒的办法！ 女爵的反应先不说，四人组一听眼睛都直了，纷纷看向付前手里的东西。 可惜观察一番之后，最后都是摇头。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形状的钥匙。” “这光泽与质地，还有这古朴自然的做工，给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我有种预感，用它开启的，必定是一个惊天秘密。” …… 连玄之又玄都出来了，几位兄台想象力都很丰富啊。 会不会只是因为这是地下监牢的东西，你们没见过这种样式而已？ 听着诸人的点评，付前心中默默感慨。 “我想到了，有一个人可能知道！” 愁眉不展中，唯一没说话的女生突然跳了起来。 “神父！” “他不仅见识广博，教会这边不少东西也都是他在看守，他应该是最有可能认识这东西的人了。” “倒是有一定道理……” 此话一出，女爵眼看着脸色就有些不自然。 付前完全知道她表情变化的原因——这位之前刚从那边偷了东西！ 加上自己实力暴涨，就这么往人面前一站，不被神父怀疑才有鬼了。 不过面对手下的建议，女爵明显不好推脱。 “到时候就说是地下那位帮我提升的。” 付前找了个机会，追到女爵身边悄悄地道。 这倒是个办法。 女爵明显有些意动。 “真要到时候如果还是露馅，你就直接推到我身上。” “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执而已。” 女爵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 “到时候真的被识破，我就坦诚交代，神父应该会理解的。” …… 一行人赶到教堂的时候，神父明显有些惊讶。 “目标找到了吗？” “找到了，不过有新的问题。” 女爵也不墨迹，直接走上前去，把箱子里的死人讲了一遍，还着重强调了付前的贡献。 “总之，要不是付前的发现，我们差点被误导，现在基本可以断定，修女的死另有原因。” 居然是这样！ 女爵讲完，神父也是喃喃自语。 少顷，他抬起头来看着付前。 “不得不说，你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又一个惊喜，对于你的工作能力，我现在没有任何怀疑了！” “好说。” 付前丝毫不谦虚的道。 “另外，我们这次来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 一旁的女爵又道。 “哦？什么事情？” 女爵使了个眼色，付前掏出钥匙递了出去。 “我们得到了启示，这枚钥匙可以打开的东西里，有解决失色诅咒的方法。” 启示…… 意识到什么，神父眉头皱了起来，接着脸色大变。 “你们跟她接触了？这太危险了！” “确实危险，同样也是多亏了付前！” 女爵再次指着付前。 “那位明显跟他比较谈得来，甚至还顺手帮他晋升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失序（十三） 这…… 听完女爵的话，神父看付前的眼神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而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居然还会帮人晋升！那位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不过理智上再无法相信，付前的实力变化是摆在这里的。 就在不久之前，这位还只是刚刚觉醒，此刻实力已经远远超过监查小组其他几人。 “你到下面去，科里森没有为难你么？” 神父突然想起来什么。 “没有啊。” 付前摇头。 “他还欢迎我来着。” 这可不是说谎，不管目的和语气如何，那位确实说了欢迎的。 这下不仅是神父说不出话来，连女爵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之前看到付前顺利回来，她想当然得以为这位是顺利骗过其他人，一路找到了目标。 现在听这说法，居然是直接跟科里森照过面，甚至还打了招呼？ 监查小组四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也都听过科里森的风格。 “那个变态虐待狂会欢迎你？” 女爵吸了口气皱眉问道。 “是啊非常热情，甚至组织了不少人一起列队欢迎。” …… 一旁的神父终于听不下去，决定把注意力集中到钥匙上。 被魔女加工过的星光之钥，无疑卖相极佳，他的目光几乎是瞬间被吸引。 “抱歉。” 然而良久之后，神父还是摇了摇头。 “这把钥匙确实神奇，上面蕴含着极其纯粹的力量，却又不属于七光任何一种。” “我非常确定，教会这边没有与之对应的东西。” …… 包括女爵在内，一时间都是失望的表情。 “教会这边没有，意思其他地方还是可能有的？” 付前却是听出了别的含义。 “可以这么说。” 神父抬头，深深地看了付前一眼。 “旧城那边，倒是有一些可能。” “旧城？” 女爵闻言眼神一凛。 “是的，那边可能还有这样的力量残留吧……但毕竟年代太久远了，我无法断定。” 神父叹了口气，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不过你们最好不要有什么想法，那里是绝对不能去的禁地。” “旧城是什么地方？” 一旁的付前没说什么，监查小组已经有人忍不住发问。 “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神父摇摇头。 “事实上，这边镇上的人都是一路迁徙到这里的，旧城是附近最早的落脚地，之前在那边生活过很久。” “只不过后面暴风雪越来越严重，才放弃那边，整体搬迁到这里。” “仅仅因为暴风雪就搬迁？” 提问者明显有点难以理解。 “那可不是普通的恶劣天气。” 神父表情严厉。 “那是足以毁灭一切的天灾，残酷程度超越你的想象，任何踏入其中的生命都会迅速凋零。” “事实上，当时确实有部分人不愿意退到这里，选择留在了原地。 最初两边还有往来，甚至为此专门打通了一条隧道，可惜很快就再也没有那边的消息。” …… “你们也不用太灰心。” 神父看着再次沉默的众人，把钥匙递还给付前。 “那位既然把这个交给我们，肯定有她的深意。” “你们先回去休息，钥匙的事情我再好好想想。” …… 神父那边说的继续思考，明显没什么说服力。 从教堂出来，队伍明显士气低落。 倒是付前悠然自得的看着周围。 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去那位口中的旧城一探了。 地下监牢里那位，明显实力强大到夸张。 女爵让自己去找她，应该是认为她有解决目前问题的能力。 然而她的态度让人相当玩味，即便是看出来脓石的问题，但表现得依旧兴趣缺缺，宁愿继续囚禁在那种地方。 这样的一个存在，却给了自己这么一把钥匙，这成功勾起了付前的好奇心，最终决定先去研究一下这条支线任务。 说起来不管是教堂还是钟楼，甚至于附近其他建筑，都很有一股岁月的沧桑感，至少已经跨越了几十上百年的时光。 这样的一个地方，居然是后来搬迁来的，旧城那边必定更加古老。 不知道还能有多少痕迹留下。 “嗨！” 左顾右盼间，迎面一位褐发女郎的媚眼飞了过来，表情充满暧昧。 见付前看过去，这位甚至还故意提了口气，让胸前愈发挺耸。 会不会太热情了点？ 付前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今天已经遇到好几次了，这种挑逗性十足的招呼。 关键抛媚眼的这位，此刻还亲热的挽着一位男士的胳膊。 而从衣着言谈来看，这两位明显是一对。 虽然付前相当自恋，依旧觉得有点不合常理了。 “看上了只需要招招手，他们另一半不会有任何不满的。” 似乎看到了付前的疑惑，监查小组中的年轻女士神秘一笑。 “能够跟觉醒者亲密接触，大部分人都不会拒绝的，尤其是你这位天降祥瑞。” “毕竟在失色诅咒的威胁下，任何一丝增加觉醒概率的可能都异常珍贵。” 原来是这样！ 对失色诅咒的恐惧吗？ 倒也是，虽然不管觉醒哪个序列都会有副作用，但总比一个随时可能出现的死刑好多了。 也算是合理的趋利避害了，只不过很难说体液交流能有几分作用啊！ 付前看了那位绅士一眼，后者神情木然的看着自己妻子，没有任何表示。 “不用不好意思，甚至有人为此假冒觉醒者呢。” 年轻女士一边冲付前眨了眨眼，一边舔了舔嘴唇。 很明显，这位跟她领导走的完全是两种风格。 付前眼角的余光瞄了女爵一眼，发现后者嘴角崩得紧紧的，显然对此不太认同。 …… 夜幕降临，从女爵安排的住处出来，付前望着头顶上的天空。 此刻七道光辉更显绚丽，把整个世界都映照得魔幻异常。 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七光教会了。 这样的神迹面前，把人变成信徒实在是太过简单。 辨别了一下方向，付前迅速走进了阴影中。 他已经计划好，趁着晚上的时间往旧城一探。 然而没走多远，付前就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衣的女爵静静站在前方。 “你要去哪里？” －－－－－－题外话－－－－－－ 感谢一剑葬雪的打赏，感谢每一位书友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失序（十四） “一起？” 面对女爵的质问，付前没有一丝被抓包的尴尬，直接往远处指了指。 出现得如此及时，这位想必是一直蹲守在这里，对自己的目的也心知肚明，着实没有掩饰的必要。 显然没想到付前会是如此的坦然，女爵一时间都有些发愣。 “神父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这非常危险！” “我知道啊，但都到这种时候了，任何一丝希望都不应该放过不是吗？” 付前微笑的看着她。 “你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还是说你放下其它事情不做，跑这里来蹲守，仅仅是为了抓我？” “总之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去的，除非重新把我关到下面去。” “走吧。” 女爵沉默片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坚持一下，最终还是重重叹了口气。 “隧道很早就被封锁起来了，我们需要找一条另外的路。” …… “我也是在现在的镇上出生，所以对于旧城没有任何记忆。” 黑暗中，女爵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轻声说着。 “对于那边的了解，也仅限于一些文献记录，以及家里长辈的口述。” “但即便是有限的资料里，也足以看出那边极度危险，一会儿你务必听我安排。” “明白。” 女爵明显早有准备，几乎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辨别方向。 两个人在林叶间快速穿行，一会儿就感觉到气温直线下降。 四周的树叶岩石上，已经可以看到白霜。 幸亏之前升过级，否则继续下去，怕是不一定能抗得住。 付前正心中感慨，前方的女爵突然打了个招呼，示意付前停下。 “小心——” 警惕的看着四周，女爵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出声提醒。 话音未落，付前同样听到了一阵一阵呼啸声。 下一刻，一片苍茫笼罩下来，周围瞬间变为冰天雪地，能见度骤然降低。 果然称得上天灾！ 对抗着那似乎能冻结灵魂的极寒，付前想起神父的话。 前方的女爵身上爆发出一团金色的光晕，把自己跟付前一起包裹其中。 低温和暴雪被挡在外面，体温迅速回升。 “怎么会……” 不过女爵的脸色明显有些差。 “怎么了？” 付前看了她一眼。 “按理说还要向前走一段才能到，暴风雪的影响范围似乎扩大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女爵摇摇头，表情更加凝重。 “你确定还要继续吗？前面可能比预料中还危险。” “好像我说回头你就会停一样。” 没等她说完，付前就直接道。 “继续吧。” “那好。” 付前态度如此坚决，女爵也不墨迹，直接继续前行。 看得出来，天灾影响范围的扩大，让她很有些忧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试探自己了。 两人在风雪中继续前行，很快周围完全成了一片冰雪世界，目之所及全是白茫茫一片，几乎看不到一丝杂色。 也没有一丝生气！ 头顶上隐约还有一点七光的痕迹，然而同样是说不出的黯淡。 “找到了！” 前方的女爵突然叫了一声。 付前闻言跟上两步，发现脚下不再是碎石白雪，变成了陶瓦一样的东西。 而前方影影绰绰，出现了数个笔直的尖顶。 “咱们现在是在屋顶上？” 付前反应过来，看着女爵道。 “看来这地方已经被埋得差不多了啊！” “是的。” 眼前这生机断绝的一幕，让女爵声音都低沉下来。 略一观察四周，后者一马当先，直接冲着最高的尖顶而去。 付前不得不自己对抗着暴雪，跟在她身后。 虽然绝大多数已经被掩埋，但依旧能看出来这地方的规模，比现在的镇上要大不少，可以想象当年的盛况。 “快一点。” 前方女爵站在尖顶旁边，已经在挥手喊人。 付前赶到的时候，一团璀璨的光芒已经在她手中汇聚，狠狠砸在尖顶的一侧。 哗啦啦！ 无数碎冰四溅，彩瓦崩飞，面前出现了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缺口。 女爵一言不发直接跳了下去，甚至都没有招呼付前。 这位明显情绪恶劣啊！ 付前一边感叹，一边跟着跳了下去。 沿着道道横梁迅速下落，女爵手里不断地发射出点点亮光，照亮了周围。 付前一边下降，一边打量着四周，这明显也是个跟镇上教堂类似的建筑，甚至还要大一些。 他很快追上了女爵，发现后者正往脚下看。 那里压根不是地板，而是一层厚厚的冰雪，他们应该是站在教堂的半空。 即便是建筑内部，绝大部分也已经被掩埋在厚厚的冰雪下了。 从外面看这个教堂已经是周围最高的建筑，它都被掩埋成这样，其他地方可以不用想了。 想在这种地方寻找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 女爵一声不吭的低着头，付前自顾自的继续观察，下一刻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异响。 好像是是铁片撞击的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的。 “上面！” 反应过来什么，付前出声提醒。 走神的女爵一下惊醒，抬头刚好撞上了一道从天而降的黑影。 璀璨的光芒升腾，千钧一发之际迎上了黑影，女爵借机一下翻到一边。 光芒映照下，袭击者的真面目暴露出来。 居然是个全身罩在盔甲中的高大人影。 这里都这样了，居然还有守卫？ 付前一时间都有些吃惊。 这位明显是从上面某处跳下来的，应该是被女爵和自己惊扰到了。 女爵看起来也是又惊又疑，眼见袭击者再次举起手中长剑。 下一刻，一道星光汇聚的虚幻大锤，狠狠的捶到了厚重的盔甲上。 袭击者轰然倒下，面盔直接飞了出去滚到一旁。 然而让人吃惊的是里面居然是空的。 盔甲成精了？ 付前在一旁做起不负责任的猜测，无头盔甲却是重新站了出来。 下一刻，一团漆黑粘稠，如同沥青一样的东西，从盔甲领口处缓缓的冒了出来。 啊！ 目睹这一幕，一向冷静干练的女爵脸色剧变，发出一声颤抖的尖叫。 无穷无尽的光芒从她身上爆发，照亮了整个建筑。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失序（十五） 虽然不知道女爵为什么会被吓到，但她歇斯底里的爆发，还是体现出了十足的威力。 无穷无尽的光芒中，四溢的流光从四面八方轰击在无头盔甲上，发出铁锤敲打般的声音。 无头盔甲被轰得连连后退，甚至看上去坚固无比的甲胄，都被生生砸得变形。 包括盔甲中的黑色流体，也在轰击下不住地扭曲挣扎。 不知道持续轰击了多久，直到无头盔甲被砸成纠结的一坨，不再有丝毫动弹，女爵才一下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别发呆，可能还有！” 付前此时却是冷冰冰的提醒。 话音未落，连续两记落地声传来，又有两道黑影跳了下来。 我就知道，这位刚才叫那么大声，如果还有其他怪物，肯定会被引过来。 落地的两道黑影中，其中一具也是一样的盔甲造型，只不过手里是一柄圆锤，看上去沉重异常。 另一个则是穿着主教服一样的外套，只不过此刻身体已经肿胀成一团，加上手里长长的权杖，俨然一位胖头陀。 不仅如此，全身上下还湿淋淋的，布满了大片大片的黑色区域。 新的盔甲哥甫一落地，就直接对着女爵甩手锤了过去。 好在付前的提醒之下，女爵提前惊醒，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锤子。 这一锤也让她彻底回过神来，手臂连连挥动，一圈圈光晕把对方困住。 付前这时候已经没工夫关注她了，因为那位胖头陀目标正是自己。 只见胖头陀手中法杖高举，浓厚的阴影在上面汇聚。 无声无息间，一个脸盆大小的黑球冲着付前的脸糊了过来。 最好别让它碰上，这是付前的第一感觉。 好在那东西飞得不快，付前迅速闪到一边后，直直的砸在旁边的石墙上，瞬间腐蚀掉一大块区域。 呼！ 下一刻，一击不中的胖头陀居然是直接跑到了付前面前，手中权杖劈头盖脸的搂过来。 这年头都近战法师了是吗？ 眼见权杖上同样带着黑色阴影，付前再次闪过没有硬接。 下一刻，一只苍白龙头凭空出现。 被动挨打从来都不是咱的作风。 胖头陀一击落空，身形一滞，付前果断开大。 汹涌的透明吐息瞬间轰在胖头陀的身上。 胖头陀一下站住，紧接着身体出现了剧烈的反应。 就像体内充满了煮熟的沥青，他的身体表面翻涌出大片大片的气泡，身体被撑成各种形状，皮肤变得近乎透明。 心下不妙，付前直接抄起前一个盔甲哥的盾牌挡在身前。 下一刻，胖头陀身体膨胀到了极限，然后如同气球般炸开，墨汁一样的体液向四面八方飞溅。 铛！ 等冲击平息，付前把手里大盾丢到一边。 盾牌的鎏金表面，居然已经被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好在盾牌尺寸够大，他身上没有溅上一滴。 另外一边就狼狈得多了。 女爵自然是把付前那边情况看在眼里的，可惜本身正在应付盔甲哥，行动并没有那么自如。 最后还是见势不好，勉强勾引盔甲哥背对爆炸，用它的身体挡了一击。 此时又是一只苍白的龙头出现，汹涌的吐息轰在盔甲哥背心。 铛！ 重锤落地声传来，后者缓缓停下了动作，接着分崩离析散落一地。 警惕的盯着盔甲之内，发现没有东西再出来，女爵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脸色苍白异常。 连续的突发战斗，让她的负荷极大。 “有什么问题吗？” 付前走上前去问道。 发现那团沥青后这位反应那么大，傻子都能看出她知道点什么。 深深喘了几口气，女爵抬头看着付前，发出近乎啜泣的声音。 “它们来了！” 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女中豪杰露出这种姿态，付前一时间好奇心大起，指了指地上。 “你说的它们是指？” “那群毁灭一切的怪物……没想到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 女爵看着地上腐蚀的坑洞，口中喃喃的道。 “具体是什么样的怪物，这么夸张！” “无法描述……” 女爵眼中的绝望宛若实质。 “你知道为什么最初的那批人会迁徙到这里吗？” “我曾经听人讲过，他们躲避的并不是战乱或者瘟疫，而是能带来无穷混乱和扭曲的怪物。” “那些怪物每一个都强大到让人绝望，它们可以腐蚀扭曲一切，甚至包括无生命的东西。 据说仅仅是看你一眼，就可以把你的灵魂撕裂。 甚至它们的名字本身，都是一种污染，仅仅是知道都会给你带来厄运。 很久之前……外面的世界就已经被毁了。” 女爵的声音如同梦呓。 “现在它们又找到了这里……即便进来的路第一时间被毁掉，它们还是来了……” 原来这里是类似于桃花源记的地方吗？ 第一次听说这段历史秘辛，付前心中暗道。 如果女爵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基本算是个被毁灭的末世了。 “现在看来，当年这里被废弃，很可能并不只是因为肆虐的天灾。 他们说不定已经发现了端倪，才果断离开的。” 女爵一点点整理着思绪。 “看到脓石的时候，我就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事实证明，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等等！” 喃喃自语一番后，女爵突然惊叫一声，迅速站了起来。 “脓石是在镇上出现的，那岂不是说明——” “要赶紧回去告诉神父这件事！” 所以这东西就是人之脓了？ 付前看着四周被腐蚀的坑洞，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要是这东西是人之脓的话，那自己的工作量很有可能会超出想象。 仅仅这周围，就足足有三个被感染的目标。 而且这地方绝大部分都被覆盖在冰雪中，里面有没有这种被感染者？ 这些完全无法确定，难不成要一个个挖出来看看？ 这任务的本质居然是愚公移山吗！ 付前一时间感到十足的蛋疼。 “该出发了！” 有了目标之后，女爵迅速提起了精神。 刚要动身，她突然想起来这次来的目的。 “对了，你身上的钥匙有反应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失序（十六） “被冰雪掩埋成这样，这里应该是找不到尝试这把钥匙的地方了。” 女爵一边往四周观察一边叹了口气。 “确实。” 这片旧城应该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被埋了，而两人刚才下来这一路，几乎看不到任何可能用钥匙的地方。 付前点点头，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星光之钥。 黑暗之中，后者依旧是晶莹剔透熠熠生辉，然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常。 “嗯，你先收好吧。” 女爵扫了一眼，脸上倒是没有多少失望之色。 “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可以说比失色诅咒要严重得多，暂时顾不上这个了。” 嗯！ 付前不动声色的把钥匙收了回去。 事实上，付前本来就没准备拿它开什么东西。 目睹过“星光之钥”诞生全程的他，可以说相当清楚这东西不是用来开锁的。 按照付前的判断，那位魔女应该只是把它当成一个载体，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气息而已。 刚才他早就确认过，钥匙没有任何变化，否则他不会展示给女爵看。 当然了，有一件事情他没有告诉女爵——就在此刻，距离教堂顶端不远处，有一扇彩窗正在熠熠生辉，发出静谧悠远的光亮。 教堂内部并没有光源，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景象。 而从女爵的反应看，她显然是看不到这一点的。 这种事情之前出现过。 早在第一次遇到苏糕的那个任务中，仪式笔记上有一段特殊密语，其他人看不到，仅仅自己能看到。 现在类似的情况又出现，付前大概猜到，应该跟自己的灵感有关。 …… 稍作休息，二人直接沿着原路返回。 女爵明显归心似箭，全程一言不发的在前面带路。 一直到脱离暴风雪的范围，天上的七光再次闪耀，才稍稍有点放松下来。 看得出来，刚才的连续突发战斗，让她消耗颇大。 小镇上依旧是一片安静祥和，但是今天的种种经历下来，付前深知这安静背后的扭曲。 尤其是对于普通人而言。 本来想直接回去休息的，但女爵明显不愿意放过付前，拉着他直奔七光教堂。 一路来到神父的休息室，却被告知太晚了已经睡下，女爵毫不客气的让人把神父喊起来。 “怎么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过了好一会儿，神父才从里面打开门，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 “进去再说。” 女爵不由分说的挤了进去，坐下后指付前直截了当的开口。 “我们两个去了一趟旧城。” “什么！” 神父一下脸色大变。 “别着急，我知道这个违反了禁令。” 女爵板着脸，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但我们发现了比禁令可怕得多的东西。” “那群怪物……它们来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愣了一下才明白女爵的意思，神父的声音都出现了奇异的颤抖，眼珠都开始发红。 “你先稳定情绪。” 女爵冷冰冰的提醒，神父的尖塔序列，代价是无法消除的情绪冲动，必须时时压制。 明显这个消息太过震撼，让他情绪有些失控了。 神父也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当即闭目凝神。 良久之后，他的脸色缓缓恢复，第一时间看着女爵。 “你在那里究竟见到了什么？” “污染严重的尸体，具备自我意识的盔甲，以及……盔甲里面的黑色流体。” 女爵盯着神父，吐出一个个词语。 即便是已经远离那边，语气中依然难掩震撼。 “我在一些笔记中看过，这是外面某些怪物非常典型的表现。” “而且还有，旧城几乎已经全部被埋在冰雪中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听完这些信息后，神父的反应跟女爵当时如出一辙，一副无法接受现实的模样。 “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所在，不可能被它们找到的……” “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而且这不是重点。”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我们之前在镇上发现了脓石，我认为两者之间很可能有关联。” “你是说……” 神父一下反应过来。 “没错，污染很有可能已经传到了镇上，只不过我们没有意识到。” “所以我们回来后第一时间来找你，我们要尽快开始应对。” 女爵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们要对所有人，包括序列内成员进行检查，同时做好离开这里的准备……迁移到远离污染的地方。” …… “绝对不行！” 女爵说完，神父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坚决摇头。 “那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的，本来因为失色诅咒的事情，现在的秩序已经是勉强维持，如果觉醒者这边再乱起来……” “那你是希望这里变下一个旧城吗？” “并不急在这一时，而且我们能搬去哪里？” “你想清楚，随时都可能是灭顶之灾，就算你能免疫失色诅咒，可免疫不了那些怪物带来的污染……” “总之我不同意！我认为应该先秘密调查……” 两个人互不相让的争吵，付前百无聊赖的站在一边，自顾自观察着四周。 看得出来神父在这里已经生活很久，虽然布置不算豪华，但各类物品都一应俱全。 “总之这件事你们要绝对保密，我们现在承受不了消息泄露的后果。” 最终神父体现出了少有的坚持，表情严厉的看着两个人。 对方多年来的威信仍在，这次女爵哼了一声扭过头，没有再反驳。 …… “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从教堂出来，女爵明显情绪恶劣，但还是对着付前说道。 无论如何，这位今天的表现相当不错。 多次涉险不说，在旧城的时候自己有些失神，如果不是他提醒，未必能躲过第二次偷袭。 “好的。” 一路返回住处，付前脑海里却是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 神父的房间极其规整，各种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压制情绪故意这么做。 摆放整齐的物品里，其中就包括一排整洁的礼服。 有礼服，那么胸针也是有可能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失序（十七） 因为先入为主的概念，女爵也好，她的组员们也好，几乎第一时间把修女的死归结于失色者，而没有考虑过可能是序列内成员。 如果修女会因为发现失色诅咒被灭口，那么同样可能因发现人之脓的污染被灭口。 修女嘴里那枚胸针确实是男性的，而且大概率属于亲近的人，虽然她的情人同样惨死，但并没有规定只能有一个情人。 就现在的情况，作为最资深的序列内成员之一，神父的受欢迎程度绝对不低。 不过如果真的是神父干的，自己处境就有点危险了。 女爵又不傻，今天只是连番冲击之下脑子混乱，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这一茬，后面反应过来是迟早的事。 这一点神父肯定想得到，对此必定会有所动作。 这种情况下，最合理的选择，莫过于把知情者都干掉——也就是女爵和自己。 而且是越快越好，避免人之脓的事情流传太开。 比如说现在。 下一刻，付前抬头看天，神经混乱的感觉再度袭来。 自从消化掉龙血之后，虽然能力升了级，但是负面效果也增强了，现在的冲击强度远超之前。 付前花了不少力气，也不过是勉强适应。 呼！ 数分钟后，付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确认没人来找自己。 这时候就体现出保密的重要性了。 鉴于自己之前对负面作用的强力适应，始终没有在人前暴露具体的发作时间。 否则的话，真有人想对自己不利，肯定会选择这个合适的时机的。 不过那位可就不好说了…… 付前想了想，直接起身出了门。 虽然只是猜测，但最好还是验证一下。 如果女爵真出了事，那么自己绝对是下一个。 女爵住的地方非常好找，距离这边也并不远，是一座占地不小的庄园，在小镇上堪称独树一帜。 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但是庄园里依旧是灯火通明。 可以理解，当家的刚回来，手底下人少不了要折腾一通。 付前压根没想过走正门，而是直接轻轻一跃，翻墙而入。 随手打晕了几个人，付前成功潜入了庄园内部。 然后没用多久，他就在寂静中发现了一丝异样。 一路循着动静摸到了一个房间前，门虚掩着，旁边是人事不省的佣人。 自己果然没想多，还真的有情况！ 站在门外，虽然里面动静不算太大，但已经可以清晰的察觉到里面的力量波动。 下一刻，付前敲了敲门，然后不等里面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门内的场景堪称激烈。 满地凌乱中，一团蛇一样的黑色流体正盘踞在面前，庞大的身躯粘稠发亮，几乎占了小半个屋子。 一圈圈的蛇身环绕中，全身光芒闪烁的女爵正被困在中央，表情狰狞苦苦支撑，眼看就要不行了。 黑蛇的尾巴末端，则是连接着失去了半边身子的神父。 不复平时的慈眉善目，被付前的敲门声惊醒，这位正一脸狰狞的看过来。 “没打扰你们吧？” 打了个招呼，付前悠闲的迈步进屋，挑了快干净的地板站住，然后饶有兴致的打量起黑色巨蛇。 这东西跟旧城那边盔甲哥身上的，只能说一模一样。 “没事我就看看，你们继续。” 神父当然不可能相信付前的话，一边加紧对女爵的绞杀，一边警惕的盯着付前的一举一动。 黑蛇的躯体翻涌，分裂出一条手臂粗细的黑蛇，遥遥对准了这边。 女爵那边，看到付前的一瞬间，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喜，身上的护盾都亮了少许，然而面对黑蛇的加力绞杀，很快就黯淡无光。 付前一开始还好奇这位为什么不说话，看了一眼后，发现女爵不仅被团团围困，脸上甚至还带着异样的红晕。 果然是处于负面效果的发作中，神父时间拿捏得非常准啊！ “杀了……他……被……污染了……” 花了好大力气，女爵终于蹦出了几个字。 这还用你说吗，我用眼看就知道了。 不过考虑到对方现在的状态，付前也不苛求什么了。 “所以说，修女的情人就是这么死的喽？” 对瞄准自己的蛇头视而不见，付前指着被困的女爵。 “差不多。” 明显没想到付前会问到这个，神父愣了一下，终于冷笑回应。 “所以是修女发现了你身上这个东西，才给他们两个招来杀身之祸？” “……只怪她的好奇心太重了。” “果然是这样，那作为监察小组的一员，我不得不秉公执法了。” 付前点了点头，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半空中出现了一个虚幻的灰白龙头，张口吐出一道透明的无形波纹。 然而神父一直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几乎是龙头出现的一瞬间，黑蛇就有了反应。 巨大的身躯体现出了惊人的灵活，飞快的游移闪避，最终付前这一记吐息落空，轰在了房间一侧。 虽然没有击中目标，倒是为女爵争取了到了机会，压力骤减之下，她身体连闪，终于跳出重围。 然而还没等她落地，右腿却是一紧，被一条细蛇死死缠住。 神父居然早在旁边埋伏了一手，反倒是利用她的松懈抓住了她。 咔嚓！ 没等女爵做出反应，一条腿就被生生折成三截，惨叫声中整个人倒了下去。 “有意思的能力，来源于圣物里面的血吗？” 神父只看了女爵一眼，就把目光转向被龙息击中的墙壁。 后者正在迅速腐朽凋零。 “不用吃惊，你们真的以为可以从教会这边偷东西不被我发现？” “你这个怪物！我居然一直没想到是你！” 此时女爵在一旁吼道。 断腿被死死缠住，她已经是彻底动弹不得。 不过好处是断腿带来的痛楚冲淡了负面效果，可以自由说话了。 “怪物？” 神父哼了一声。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知不知道真的按照你的计划去实行，会是什么下场？” “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告诉你，我这样的怪物，镇上远不止一个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失序（十八） “不可能！” 神父话中的消息明显过于爆炸，女爵下意识的出声反驳。 “为什么不可能？” 神父哼了一声。 “我觉醒的时间远比你久，你凭什么认为我对这里的了解会不如你？” “我非常确定，镇上的觉醒者中，出现这种情况的远不止我一个，只是程度高低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你要审查所有人，想没想过会是什么下场？” “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去过旧城，然而还是出现了异变。” “这种难以预料的污染，你认为换个地方就能逃得过？” …… 神父的话让女爵一时陷入沉默。 “而且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自从发生异变后，我觉醒带来的负面效果没有了。” “负面效果真的没有了？” 这下连女爵都是眼睛一亮。 “没错，从在身上发现这东西开始，我就发现情绪失控的情况在慢慢减弱。” “反而是为了不惹人怀疑，还要假装被情绪左右成了一件苦差事。” “从某个角度讲，这种没有负面效果，甚至可以称之为赐福的东西，真的需要称之为污染吗？” 神父回头又看了看付前。 “之所以跟你们说这些，是希望跟你们达成共识。” “如果我们意见能达成一致，你们愿意把这件事保密，那么完全没必要互相杀戮。” “不用装得这么宅心仁厚，主要是我今天来了，你没把握把我们两个一起杀掉吧？” 付前瞥他一眼。 “所以在你的原计划里，是准备干掉她就去找我的？杀了我们之后你准备怎么对外交代？” “简单，你被力量迷惑，为了晋升偷盗并损毁圣物，被女爵发现后杀害了她，幸亏我及时赶到。” 神父毫不犹豫的回答，看上去思考已久。 “倒是个不错的故事，也没什么逻辑上的破绽。” 付前听得连连点头，又看向女爵。 “你意下如何？” “抱歉，我不能同意。” 此时女爵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你说这东西堪比赐福，但长久以来失色诅咒逐渐增多，再没有新的人觉醒，真的不是它在影响吗？” “不能排除，但那种事情你为什么要管它？” 神父声音温和柔缓。 “他们跟我们不一样，不能进入序列的人，本来就是不受七光庇佑的。” “抱歉，但我看来是一样的……” 女爵摇摇头，眼神变得决绝。 “所以我不同意你的建议。” “可笑的固执，那你呢？” 神父转头看着付前。 “作为一个年轻人，希望你的头脑没那么僵化。” “你以为我傻吗？只要她不同意，我的意见已经没有意义了。” 付前瞥他一眼。 “你之所以愿意谈一谈，是因为没把握把我们两个一起收拾掉，今天她要是死在这里，你没有任何理由放我这个隐患在外面。” “问我刚才的问题，无非就是想我不插手让你干掉她，我看起来那么蠢吗？” “你倒是不笨。” 付前一边说，神父一边脸色数变，最后却是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好好劝劝她不是吗？” “我劝了啊，可惜这位不同意。” 付前看着女爵。 “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我心意已决。” 女爵语气毫无转圜余地。 “劝你也不要有什么幻想，他的话没有任何信用可言。” “我们合力对付他，还能有一线生机。” “如果你不想这样，那就我来拖住他，你马上逃走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他不一定能留下你。” “你能有这觉悟真是太好了！” 让女爵意想不到的是，付前没有再试图劝说，反而是连连称是，接着转身对着神父。 “看来是没得谈，那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各凭本事…… 神父警惕的看着付前。 下一刻，女爵一声惨叫，被黑蛇抓住断腿整个人扯飞过来，挡在了两人中间。 对于付前刚才的杀招，这位明显还是有些忌惮的。 “你看。” 付前对着女爵。 “我就知道这位会拿你当挡箭牌，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很高兴你有刚才的觉悟。” …… 轻巧的躲过了另一条偷袭的黑蛇，付前脸上笑容不减。 “那我就送你们一起上路了？”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付前看着被黑蛇缠绕的女爵，却是迟迟没有释放吐息。 “杀了他，别管我！” 女爵有些急了。 神父见状却是哈哈大笑。 “他比你聪明多了，知道一旦误伤了你，他一个人绝对逃不掉。” 转头对着付前。 “我想我们还是可以再谈一谈的，其实我有个新主意。” “哦，什么新主意？” 付前闻言上前两步。 “你现在直接离开，并永远不再回来，我承诺绝不追杀你。” 神父盯着付前，依旧不忘把女爵挡在一侧。 “这倒也是个思路……” “呵呵，你能有这种成熟的考量实在是太好——” 神父话只说了一半，就看到灰白色的龙头出现在面前，并以比刚才快了一倍的速度吐出一道无形的吐息，浑然不顾挡在前面的女爵。 距离实在太近，避无可避之下，只能控制黑色流体挡在身前。 然而锥形的吐息却是无穷无尽，不断地轰击在流体表面，让后者迅速变得不稳定。 下一刻，人之脓轰然炸开。 “你，真的敢……” 神父看着不远处的女爵，作为盾牌的她同样无法幸免，被吐息结结实实的轰中。 这会儿她也是一脸懵逼，半边身子在迅速的干枯腐败。 “既然……为什么刚才不出手？” 神父看起来思维都打结了，人之脓的毁灭让他几乎失去了半边身体，已经是奄奄一息。 “这东西前摇有点长，刚才动手大概率打不中你。” 付前这话是真心的，从之前的试探里就能看出来，这位身手灵活得很，有防备的情况下，想命中并不容易。 想让神父乖乖的站着任喷，最好是让他相信自己足够安全，比如说有人质在手里。 “难得这位以身做饵，不好好利用一下可惜了。” “而且我跟她确认过了，她视死如归。”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失序（十九） 不止是神父，女爵一时间也是石化状态。 还以为这家伙不想误杀自己，没想到居然早就想好了连自己一起干掉！ 他甚至反过来利用这一点设了陷阱，成功让神父放松警惕，大摇大摆的躲在自己这个人质后面。 然后出手就是无差别攻击。 简直…… 虽然刚才已经决心赴死，但女爵总感觉不是滋味。 “怎么了？你该不会后悔了吧？” 付前看着她。 “刚才你可是让我不用管你，尽管出手的，我没动你还很不高兴来着。” …… 女爵无语，整个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哈哈哈！ 最终还是神父打破了寂静，惨笑着开口。 “好手段！算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疯狂！” 你都趴地上了，还这么点评不觉得有点羞耻吗？ 付前鄙视的看了神父一眼。 这位的状态比女爵更惨，整个右半边身体都在刚才的爆炸中灰飞烟灭。 说起来，自己的吐息似乎对人之脓效果格外的好。 不管是这位，还是旧城那边的胖头陀，都是中了之后立马进入不稳定状态，直至爆炸。 “说起来我有个疑问。” 付前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指了指地上。 “你刚才说镇上远不止你一个有这种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你们还有个同好会？” 哈……咳咳！ 听到付前的问题，神父只笑了半截就开始疯狂咳嗽，看起来随时可能断气。 “怎么会，我们……肯定不认识……但我……我就是知道……” 他的声音也是微弱得快听不到，付前不得不凑到他面前。 “那是一种微妙的联系，身上的异变，可以让你感知到同类……只不过都心照不宣……” “而我……在太多人身上……发现过——” 下一刻，劲风突起。 垂死的神父展现出了恐怖的速度，残躯一跃而起，还完好的左手弯曲成爪，对着付前的喉咙抓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实在是出乎意料。 完全想不到神父都这样了还有战斗力，女爵本来正在侧耳倾听，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眼见神父的决死一击就要命中，一只拳头却是在他视野中迅速扩大。 沉闷的击肉声中，神父的跃起的身体直接倒飞回去，重重糊在地上。 “你……怎么会……” 吐出一口血水，神父不可思议的看着付前，他的脸被刚才一拳几乎碾碎。 “想什么呢？” 付前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哥哥我墙角阴人的时候你还是液体呢，而且还学我话说一半出手，专利费交了没有？” “你知道……那你刚才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直接打死你，你怎么会回答问题呢？” 付前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我相信为了取信于我，你刚才的话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 神父又是一口血喷出，一声万念俱灰的叹息中，眼中神采彻底消失。 这…… 目睹这一幕的女爵，看着付前转身过来，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明知神父在骗自己过去，故意提出疑问让他回答，然后对方满心以为有机会偷袭的时候，发现早就被算计在内，被直接一巴掌打死。 某种意义上讲，这位的表现满满的邪恶范儿，不怪神父死不瞑目。 “感觉如何？” 付前走到女爵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位大半个身体已经是干枯如树枝，只有脖子以上还算正常。 “不太好……身体在迅速老化，力量消失，我拼尽全力，只能勉强保持清醒。” 女爵下意识的避开付前的目光，摇头回答。 “不过我倒不会因为要死而恐惧，只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实在太恐怖了……让人看不到希望……” “你呢？” 我？ 面对女爵的问题，付前也是点点头。 “我也觉得恐怖。” 这下要干掉多少个目标才能完成任务啊！ “还真看不出来。” 女爵端详着付前，最终无奈摇头。 “其实我还要向你道歉，之前让你重返监牢，是一个特别冒险的计划，老实说当时我并没有指望你还能回来。” 这个我早就知道，本来就是互相利用而已，我要是不想去你以为能强迫我？ 付前心道。 “没关系，你现在不是要死了吗。” …… 女爵看着付前。 “你的那个吐息，似乎相当克制这种污染。我知道这很难，但能不能拜托你，试着拯救这个地方？” “你是希望我把所有感染者杀干净？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如果神父说的是真的，那么人数怕是会相当惊人。” “……如果有必要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了解。” 付前点点头，突然弯下了腰。 女爵当即就是一惊，几乎是下意识想躲闪。 然而用了一下力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个废人，无奈放弃抵抗。 下一刻，付前的手按在了她被折断的腿上，后者已经腐朽到透出森森白骨。 咔嚓！ 女爵惊恐的眼神中，付前直接把断腿从膝盖处扯了下来。 “你想干嘛——” 女爵话只说了一半，惊讶的发现断腿里扯出来一条东西。 细如小指的黑蛇在付前手中拼命挣扎。 “还真是个演技派呢，表面上万念俱灰，实际上还有后手。” 付前双手把蛇握住，看着神父的尸体。 这东西无疑是刚才趁机躲到女爵体内的，虽然不知道神父能不能靠它复活，但明显是个隐患。 “这……” 虽然身体已经没有了感觉，女爵还是一阵恶心。 “我帮你喊一下人，你就在这里安度晚年吧，我还有点事情。” 此时耳边传来付前的声音，抬头望去，后者已经走出了屋门。 要开始杀戮了吗？ 女爵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闭上眼缓缓摇头。 …… 黑暗中，付前摊开右手，掌心露出一道伤口。 伤口里面，黑色流体正在血肉中盘绕。 没错，他并没有把那东西消灭，而是主动割开一道伤口，让它感染了自己。 感受着对身体的侵蚀，一巴掌把门外的人拍醒，付前径直走进了黑夜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失序（二十） 寒风呼啸。 虽然变成了人体雷达，但付前并没有直接去镇上大开杀戒。 他选择沿着之前的路，一路来到了旧城。 考虑到血肉转化的速度，时间还完全来得及。 有一件事情他想搞清楚。 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付前直奔教堂雪中的尖顶。 …… 几分钟后，付前再次从教堂顶上一跃而下。 黑暗之中，上次没有机会查看的彩窗依旧是光彩夺目。 确认周围没有动静之后，付前一路下行，很快来到了彩窗面前。 近距离下观察，彩窗表面像是覆盖了一道透明的帷幕。 付前伸出手，发现似乎触摸到了一层隐藏的边界。 手上加力一推，彩窗缓缓向后打开。 等待了两秒钟没有袭击出现，付前直接整个人挤了进去。 果然有东西！ 彩窗后的场景，让付前都忍不住有点惊叹。 后面居然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面积倒是不大，也就是十平米的样子。 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几乎占了半面墙壁的窗户下，立着一个巨幅的画板。 画板旁边是一个高脚凳，上面摆着几根画笔，和已经干涸的颜料盘。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东西。 付前走上前去，画板上是一副已经完成的画。 画的内容看起来非常繁杂，其中最醒目的，就是天空中的七道彩色光辉。 跟窗户上这个角度望出去是一模一样。 这是…… 下一刻，付前察觉到了异样，从口袋里把星光之钥掏了出来。 本来就晶莹剔透的钥匙，这会儿更是光芒大盛，散发着一圈圈的光晕。 付前只看了一眼，就把钥匙丢在一旁的凳子上，自顾自的继续看画。 这幅画明显已经年代久远。 不仅整体有些褪色，右下角部分也已经有腐烂一样的翘起，变成了陈旧的黄褐色。 部分地方甚至已经开始剥落。 咝！ 这里有点眼熟啊，貌似就是现在站的地方！ 发现这一点后，付前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凝视良久，他突然扭头对着凳子上的钥匙。 “不管你怎么看，老实说我觉得画得不咋地。” “尤其是上面的七光，简直是随手糊上去的一样，幼儿园小朋友都画的比这好……” “线条笔法也是相当业余……” …… “你找得有点慢呢！” 就在付前自言自语批判一番之后，钥匙处突然传来了声音。 下一刻上面光芒汇聚，勾勒出了一个苍白的身影。 头戴尖帽的魔女坐在凳子一角，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画。 “没办法，毕竟我作为监查小组成员，还是要办案子抓凶手的。” 付前随口道。 这会儿他已经基本确认，这位魔女希望自己找的就是这个地方。 而之前来的时候，大概率是彩窗外面的那层帷幕起到了屏蔽作用，让钥匙感知不到里面。 这就是为什么当时钥匙没反应。 而一旦进到里面，屏蔽也就不再起作用。 此时魔女端详半晌，最后也是摇摇头。 “我也觉得画得不好。” “虽然用的是我母亲的血。” what? 付前看她一眼。 考虑到这位的真正形态，这位的母亲肯定也是不简单的存在，居然是用她的血画的？ “说起来，现在你懂我为什么要让你找这个了吗？” “让我想想。” 付前看着画。 “你该不会想告诉我，外面的那帮人其实一直生活在一幅画里？用你母亲的血画的。” “猜对了！” 魔女语气毫无波动。 “不过可能跟你们固有的概念有出入，对我们来说，母亲这个概念，更加类似于根源或者种子，而不是直接生育。 事实上我甚至没有跟她见过面。” “我出生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被毁灭了。” “虽然具体的过程并不清楚，但基本上就是这个世界遭遇了一场灾难，其中牵扯到各种强大的存在。 而就在最后关头，有人猎杀了其中一个强大存在，并用她的血画出了这个世界，作为人类最后的避难所。” “神奇的力量！” 虽然已经猜到一些，但付前还是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是啊，可惜太多年过去了，而血是会腐败的。” “这就是为什么这里开始出现天灾？” 付前指了指右下角。 “天灾仅仅是表现之一。” 表现之一…… 付前瞬间想到什么，抬起右手对着魔女。 “人之脓也是？” “把那东西从我面前拿开！” 魔女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不过没错，这个也是腐败的表现。” “那失色诅咒呢？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人之脓跟失色诅咒是对立关系？” “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有个问题考考你，你觉得那人为什么要在最后画这么丑的七道光？” 为什么特别画上七光…… 付前看着天空中的几块涂鸦。 “为了让人有信仰？进而觉醒进入序列？” “回答正确！就是这个目的。” “究其原因，说白了这毕竟是个画出来的世界，跟现实世界到底有着本质的不同。 普通人要想长久的生存在这里，必须真正的融入画中，否则容易被排斥。” “所以失色诅咒是被排斥的表现？” 付前一下明白过来。 “是啊，运气不好被排斥的那些人，他们的存在从这个世界一点点消失了。” “七光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生的，它们是融入画中世界的渠道。” “只要能够以七光为基础觉醒，不管是哪一条，都相当于跟这个世界完全同步了。 从此不仅不会褪色，还可以分享漫长的生命与力量。” “这本来是个很不错的设计，但是就像刚才说的，时间久了，血是会腐化的。” “很多年过去，不仅力量本质流失日趋严重，进入序列越来越困难。” “甚至已经同步的这帮人，也被世界的腐化牵连，人之脓在体内滋长，反过来又加剧了力量流失。” 居然是这样…… 付前一下把所有事情都联系起来。 “这东西是不可逆的？有解决办法吗？” “有啊！” 魔女凝视付前，无悲无喜。 “再画一幅。” “但原来的世界会在这个过程中毁灭，这些人都会死。” －－－－－－题外话－－－－－－ 下一章是本篇结局，今晚上赶出来时间紧张，我尽量在明天上午更新，大家周末愉快！ 第一百五十章 失序（完） 原来如此！ 付前理解为什么魔女看到脓石会是那个反应了。 对这个世界的前途，这位早就心知肚明，并没有什么插手的欲望。 “话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还被关在监牢最深处？” 付前想起来之前就有的疑问。 “不然又去哪里呢？” 魔女无声叹息。 “我诞生的时候，世界已经是一片混沌焦土，实在是无趣得很。” “我游荡了很多年，最终在这里发现了一丝母亲的味道，以及一批幸存者。” “虽然弱小，但好歹可以交流。” “当然了，他们对我比较恐惧一些。” “所以你见到了这幅画的作者吗？” “没有。” 魔女摇摇头。 “虽然那时候这里还是有些实力不错的人在，但远远没有这个本事。” “小小打了一些交道之后，发现他们对我并不欢迎，后来我就假装被捉，让他们把我封印在了下面。” “虽然这个世界狭窄破败，但比外面多少还是有趣一些，我也就在这边待下来了，一直到现在。” “怪不得，这边明显流传着一些有关你的传说，而且都不太友好。” 付前叹了口气，目光转回画作上。 “你刚才说重画一幅，画起来这么简单吗？” “本来就不难，关键就在于颜料而已。” “颜料，你莫非想说可以用你的血？” 付前有点惊讶的看着魔女。 “作为同源的力量，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魔女端起来旁边的颜料盘，细细的嗅了一下。 “不过只能在这个画板上，这就是为什么说旧世界会被毁灭。” “准备好了吗？你将即是创世主，也是毁灭者。” “为什么让我来画？” “否则呢？你觉得我有兴趣拿自己的血画画？” 魔女一脸奇怪的看着付前。 我同样兴趣不大，不过动机很足。 付前心中暗道。 毕竟自己的任务目标，是消灭所有人之脓。 真要如她所说的灭世了，也算变相完成任务。 付前想了想，伸手取过旁边的画笔。 “提前说一声，我这人美术功底一般。” “没关系，你可以随意尝试，我先给你点基础原料。” 魔女挥了挥手，下一刻，颜料盘里多了一团晶莹剔透的液体，上面回荡着无数幽光波纹。 “我可以混上其他东西吗？” “混合任何东西都可以，你现在是创世者。” 魔女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似乎非常乐于观察付前的反应。 任何东西…… 付前沉思半晌，把笔一扔，伸出了右手。 掌心伤口中，人之脓比之前已经膨胀了不少，正在不断的涌动。 在魔女惊讶地目光中，付前直接把右手按在了她的血上。 随着一阵无声的悲鸣，原本晶莹剔透的血液一点点变得浑浊。 良久之后付前抬起手，看着上面沾染的墨色液体，直接一巴掌按在了画板上。 画中世界的天空上，瞬间多了一道手掌形状的暗色光辉，七光变成了八光。 “你……” 魔女玩味的表情消失，转头看向玻璃窗。 一道广袤的手形光辉缓缓浮现，占据了大幅的夜空。 光辉通体暗红，仅边缘透出一缕光亮。 很难想象，那帮居民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反应。 “为什么要这么做？” 魔女看着付前的手。 “反正都要灭世了，试试又不花钱。” “我刚才只是在想，既然七光是融入世界本质的通道，那么有没有可能，让腐败也变成世界本质的一部分。” 付前看着她。 “根据你的描述，我可以理解你看到这世界时的感受。 任何事物都会有诞生消亡，我同样认为没必要强行插手，所以我不准备重画这个世界。 如果腐败也能成为世界本质的一部分，而不是作为异常被排斥，那么我想在衰亡的过程中，这个世界至少不会那么混乱。” “喏，已经有反应了。” 付前让魔女看自己的手心。 黑色流体已经渐渐安分下来，不再给人活物的感觉。 它开始缓缓消融，变成一道虚幻的暗影气息，最终彻底融入身体。 仅仅是一瞬间，付前就感到了时光带来的冲刷，身体飞快的衰老了几分。 付前甩了甩胳膊。 “事实上感觉还不错，觉醒带来的负面效果似乎也消失了。” “之前每个序列自带的天然代价，应该是与世界过分同步的结果吧？竭力想要保持永恒的副作用？” “这倒是个有趣的思路，把衰亡作为世界的一部分。” 魔女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 “果然想象力很重要。” “这样一来，人之脓被化解，因为它导致的失色诅咒增多也会回归正常，甚至多了一条觉醒的途径。” “唯一的代价，就是觉醒者变得跟普通人一样，无法再规避衰老，不过我倒觉得这样更合理。” “那些人接下来只要躲避暴雪就好了。” “只不过，七光变八光，可能会对信仰有些冲击。” 付前的举动明显引起了魔女的兴趣。 “我想到了！” 魔女突然指着周围。 “我可以在这里建立一个新的教派，代表第八光的信仰。” “叫什么好呢……不得不说你画的实在有点丑，血指，暗月？” “暗月比较好听一点。” 付前在旁边一本正经的点评。 “我也觉得，那这里以后就是暗月教堂了，而我就是第一任教宗，你有没有兴趣做个圣殿骑士之类？” “暗月骑士吗？听起来倒也不错的样子。” 【当前任务已完成，1-019收容成功】 这时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宣告付前的尝试成功了。 短短的时间，所有人之脓都已经完成了转化。 省时省力啊！ 付前对这个批处理操作十分满意。 “要走了？”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魔女抬头看着付前。 “为什么这么说？” 这下倒是付前吃了一惊。 “直觉，你身上有很多秘密的样子。” “是的，此间事已了，付某将云游四海，就此别过。” “那好吧。” 魔女微微一笑，从高脚凳上跳下来，优雅的施了一礼。 “再见了，神秘的美学鉴赏家。” “再见了，不知名的宇宙美少女。” 打完招呼，眼前画面流转。 下一刻，教堂魔女画板通通消失，付前出现在了仓库里。 －－－－－－题外话－－－－－－ 不好意思晚了一点点，大家周末愉快！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可疑的奖励 【任务评价：污秽之手】 【你以近乎亵渎的方式完成了使命，把衰败散播到了整个世界】 【击杀：狱卒、科里森、神父、人脓甲胃、祭司】 【奖励：san值+33；灵感+5；待定】 【当前san值164，当前灵感41】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待定是什么意思？ 一连串提示中，付前发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东西。 迅速翻回奖励栏，他很快找到了名为待定的那一项。 【你可以从以下两个奖励中任选一项】 选定之后，眼前一下冒出两团光球，同时一行提示出现。 居然还可以自由选择的吗？ 付前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中一个光球上。 【名称：已完成的仪式】 【介绍：完美完成的晋升仪式，可将你升级为对应的半神形态】 【备注：使用者本身需要半神以下级别，选择后自动接受灌注，过程不可逆】 直接晋升半神，这么夸张吗？ 这第一项就让付前吃了一惊。 而且看起来是什么都不用做？上京的陈老爷子看到这个不得哭死！ 付前一边想，一边把目光转向第二团光球。 【名称：亵渎之拥】 【介绍：特殊物品，使用后将暂时性的封印太阳，使其进入暗影状态。】 【备注：这是一件不祥的邪物，里面充斥了污秽之力，每次激活后，使用者将进入24小时失色状态。】 这两个奖励对比是不是太鲜明了一点？ 看到第一个奖励时，付前对第二件还是很期待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封印太阳，听起来是很夸张，可惜完全想不到有什么用处，更不用说还有副作用了。 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奖励，按理说做选择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但是…… 付前把目光投向了仓库深处。 今天的工作，从一开始就很有些蹊跷。 缺失了很多信息不说，能力也被完全封印。 甚至任务都是一点点发给自己的，颇有点刻意引导的味道。 而且不管是魔女还是神父他们，都明确表示那个世界已经是末世，这跟之前去过的地方完全不同。 这种情况下，这种毫无可比性的奖励，简直是赤裸裸的诱导。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付前并没有急着做选择，而是试着把面前的选项关掉。 他想去看一下1-019的箱子。 然而尝试了一下后，付前发现这东西居然无法关掉。 强制必须马上做出选择，过期不候？ 你这姿态有点高啊！ 付前眉头微皱，直接选择了第二项。 纯爷们无所畏惧，区区一个半神仪式就想要挟我？ 自己现在已经是至少四阶的水准，配合上神话形态，半神级对自己的迫切性真没有那么大。 下一刻，被选中的光球一阵闪烁，一件近乎没有重量的东西出现在付前手里。 一把弓？ 付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奖励。 这是一把看不出材质，近乎透明的长弓。 晶莹剔透的外观，异常精致的造型，还真看不出可以封印太阳这么夸张。 提着自己的奖励，付前没有犹豫，直接走进了仓库深处。 果然！ 付前很快找遍了存放1级物品的区域，始终没有发现编号为1-019的箱子，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不确定具体原因，但今天的工作绝对有猫腻！ 【本日工作完成，感谢你的努力】 【你已连续工作四天，为保证劳逸结合，接下来三天时间将进入强制休假，期间你将无法登陆仓库】 正思索间，休假提示也已经到了。 不知不觉间又已经工作四天，果然兴趣是最大的动力吗！ 感慨中，付前暂时把疑点放诸脑后，选择离开了仓库。 回到自己的房间，付前伸个懒腰，掂了掂手里的长弓。 不管是造型还是材质，这东西还是有点扎眼的，需要找个东西把它装起来。 否则万一秦大少他们过来不小心碰到，难免出什么意外。 说起来，这个时间应该做午饭了，冰箱里之前采购的食材也是满满。 但是对于付前来说，做饭这事完全看心情，并不是天天都想那么干的。 正犹豫是简单煮个面还是出去吃，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居委会查户口？不至于吧！ 门压根挡不住付前的感知，他清楚的知道外面不是秦大少他们任何一位，而是个年纪不小的老太太。 心下有些奇怪，付前直接站起来把门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清瘦老人站在外面。 楼下的老邻居刘奶奶，付前一下认出了来人。 这位老阿姨今年六十几岁，身板依然硬朗，为人也颇为热心。 付前父母还在的时候，家里跟她有过一些交道。 不过这位为人十分正派，对付前转变后的风格有些看不惯，已经很久没怎么说过话了。 “刘奶奶，您找我有事？” 付前有些奇怪的问道，后者手里掐着一把芹菜，明显正准备做饭的样子。 但此刻表情却明显凝重，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向身后瞟。 “小前啊。” 看着付前，刘奶奶压低声音。 “你是不是在外面惹到什么人了？” 惹到什么人？这个倒是难免。 付前心中暗道。 对自己拉仇恨的能力，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刚才有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好路数的，拿着你的照片跟我打听。” 不等付前回答，刘奶奶就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我当时没告诉他们，现在那两个人应该还在小区里熘达。” 刘奶奶小心翼翼又往身后看了一眼。 “我看到他们不像什么好人，就上来跟你说一声，你要是真惹了什么麻烦就赶紧报警吧，年轻人不要吃眼前亏。” “我还要做饭，先回去了。” 飞快的把话交代完，刘奶奶迈着碎步蹬蹬下了楼。 看得出来，这位心里还是有点憷的，但不仅帮自己打掩护，还想着上来提醒，可以说很难得了。 两个可疑人士，拿着自己照片四处打听，好事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刘奶奶的判断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样的话…… 想起来自己刚才的选择困难，付前迅速决定出去吃麦当劳。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麻烦 没有耽误功夫，把新获得的奖励放好，付前直接迈步下了楼。 没走几步，付前就发现了刘奶奶提到的两个人。 寸头墨镜，一模一样的装束，膀阔腰圆的两个彪形大汉，正在小区里东张西望。 这样的形象在小区里打听人，属实是十分扎眼。 付前并没有刻意隐藏，两个人此时也是发现了他，愣了一下后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来。 《大明第一臣》 付前完全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向目的地前进。 估计是觉得周围人多眼杂，那两位也只是远远的跟着，并没有急着凑上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前天的时候好像刚刚经历过。 付前一阵感慨。 事实上他很怀疑这两位就是为那事儿来的。 自己的社交活动整理起来实在太简单，思来想去能引发冲突的，也就是有仇必报的那五位了。 “朋友。” 就在走出小区不远，跟在后面的两人就紧走两步，其中一位更是直接跨到前面。 “借一步说话？” “不借！” …… 付前的回答明显出乎了这位的预料。 愣了几秒钟后，杂兵甲脸冷了下来，伸手把袖子缓缓拉起，露出胳膊上大片的刺青。 周围本来看热闹的行人迅速退到了一边。 “现在方便了吗？” 杂兵甲无疑非常享受这种被人惧怕的感觉，然而话只说了一半，就发现目标已经走了。 靠！ 这位快走两步，再次把付前拦住。 背后的杂兵乙也是赶着站了上来，直接伸手去抓付前的胳膊。 “我们不想搞得难看，你最好还是配合点。” 话还没说完，这位手刷的缩了回去。 只觉得掌心一阵痛麻，似乎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脑袋轰然一震，一股难以克制的狂乱怒火涌了上来。 视野里面，对面的同伙也是目光呆滞愣在原地，而目标已经再次走远。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一巴掌抽了上去。 “你干什么吃的，怎么又让他走了？” 嗯？ 后者挨了一巴掌，一下从发愣的状态回过神来。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紧接着也是恶火攻心，一拳对着面门甩了过去。 拳来脚往，鼻血横飞，几乎是一瞬间，两个人就打成一团。 暴君之拳对于普通人来说堪称立竿见影，刚才不过是各抽了一鞭子而已。 对身后的激烈场面，付前甚至回头看一眼的兴致都没。 这种场面，实在是有些审美疲劳了。 直到倒在地上，两个人都不忘张嘴互咬，让围观群众大饱眼福。 …… 人一定要有健康的体魄，这样才能尽情的吃不健康的食品。 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满满的喝了一口冰凉的快乐水，付前心中一阵感慨。 那两个明显只是马仔，不出意料的话，正主很快就会出现。 果不其然，大约十分钟后，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个子不高，气势很足，眉宇间很是凌厉，一看就是习惯发号施令的角色。 中年人径直走到付前的位置，拖开一把椅子坐下，死死的盯着他。 跟刚才两位仁兄相比，虽然体型差一些，气场却是强多了。 只是此刻有些杀气腾腾，把隔壁桌子两个小姑娘都吓得低头勐吃。 “我是许勐。” 良久之后，这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两天前，我的儿子出了点意外。” 许勐一边说话，一边盯着付前的眼。 “直到现在，他不会说话，不会交流，连自己吃饭都不行，自理能力甚至不如一个儿童。” “我不相信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释，我也不想问原因，我只知道如果他是被人害成那样，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果然是来寻仇的！ 付前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应该是你吧？” 许勐抽出两张照片，丢到了付前面前。 付前看了一眼，一张是自己扔可乐砸人的画面，另一张则是自己拎着东西离开超市。 画面虽然有些模湖，但还是认得出来的。 “我想知道，后来你去了哪里？” “买完东西，自然是回家了。” 面对许勐的质问，付前笑眯眯的道。 这位明显对自己儿子挺了解，从五人组的某位成员跟自己的交集，就推导出有可能跟自己有过冲突。 不过只拿得出来这几张图，基本说明没有其他东西了。 想想也是，那几位刻意跟自己到桥上才动手，大概率也不会留下什么其他记录。 当然了，有记录也没关系。 “中间呢？你是不是遇上了他，你对他做了什么？你最好说实话……” 许勐的面目一下狰狞。 “你不会想见识我的手段的。” “如果我是你，是不会想展现你的手段的。” 付前又喝了一口可乐。 …… 眼中的厉芒几乎要眼前的人刺穿，有那么一瞬间，许勐几乎想要直接动手。 儿子突发意外，一夜之间形同废人。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愤怒的同时，更多的也是憋屈。 因为那确实不像人类能做到的事情，甚至不止一个人看到了奇异的闪光。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无论如何，他都要找一个目标，发泄自己的怒火。 许勐的反应，付前自然是看在眼里，对这位的心态也非常理解。 他同样也知道，这个时候辩解是没有意义的。 不管自己是否无辜，大概率都不会改变这位的想法。 当然了，也不需要辩解。 跟信奉丛林法则的人打交道，最大的好处是不用费心思讲道理。 而这位误打误撞找对了人，但显然不清楚真正的实力对比。 就在此时，付前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谭滢，她找自己做什么？ 付前拿起来接通，谭滢的声音急匆匆的传出来。 “你在哪里？” “吃饭啊。” “裴烟青今天遇到一件怪事，刚才跟我提起来。” “今天早些时候，有人曾经拿着你的照片找她打听，她当时没说什么，后来觉得奇怪就跟我说了一声，问我要不要提醒你，你是不是惹什么麻烦了？” 听谭滢的语气，两个人已经是颇为熟稔。 “感谢提醒，小事情而已。” “所以今天有奇怪的人找你麻烦吗？” “有啊，就坐我对面。” －－－－－－题外话－－－－－－ 感谢反物质生命、陆山君、仆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抱歉今天只有一更，下一章改在明天。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四十九级浮屠 谭滢到的比预料中还快。 虽然付前表示小事一桩，但是这位明显不太认可。 “我跟秦明泽说了一声，他那边走不开。” 谭滢边走边说，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包括付前面前的许勐。 看到谭滢的瞬间，许勐表情就变得惊疑不定。 目光在付前跟她中间来回梭巡，忍不住猜测两人的关系。 “什么情况？” 谭滢只瞥了许勐一眼，就把目光转回付前脸上。 “没什么，这位许总让我帮忙找谋害他儿子的凶手。” “你什么时候又成私家侦探了？” 谭滢一脸奇怪。 “我是凶手。” …… “只是有点问题跟付先生确认。” 许勐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良久之后终于开口。 “现在看来，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我还有事先走了。” “到底什么情况？” 看着许勐离开，谭滢把包往桌子上一丢，直接在付前旁边坐下。 “丧子心切。” 付前把刚才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原来是他，怪不得有点眼熟！” 谭滢一下反应过来。 “你认识？” “知道，这位在临城还是有点势力的，只是名字跟脸对不上号。” 嗯。 付前点点头。 “他倒像认识你的样子。” “没办法，有的人总是容易成为全场焦点。” 谭滢撩了下头发，抛了个灵动的媚眼。 “这位风评一向不太好，前两天儿子莫名其妙出事，做出这种迁怒于人的事倒也不奇怪。” 很明显，她也完全没想过真是付前干的可能。 “不过你不用放在心上，有姐姐罩着你，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这么自信？果然如秦大少所说，谭滢家世不一般啊。 “不过这么说起来，我今天算不算救人一命？” 谭滢反应过来什么，手托着腮，一脸狡黠的看着付前。 “这么说倒也没错。” 付前点点头，掐着指头算了一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造了——” 他回忆着许勐带着的人数。 “四十九级浮屠。” 啥？ 谭滢眉头皱起，明显有点不太理解付氏数学，不过倒也没有深究。 “既然如此，是不是也可以请你帮我个忙？” 谭滢露出一个暧昧的眼神。 “你说。” 虽然不欠谭滢什么浮屠，但付前一向恩怨分明。 之前曾经拜托她把裴烟青送回去，说起来还是欠谭大小姐一个人情的。 “大后天你有空吗？” “有。” 付前想了想，那是自己休假的最后一天。 “我过生日，方便赏脸光临？” 嗯？ 付前看了谭滢一眼，后者冲他挤了挤眼。 “不要有什么疑虑，只是很俗套的生日宴会，人多到无聊的程度。” 是担心许勐不肯善罢甘休吧？ 付前一下明白了这位的想法。 许勐明显知道谭滢的背景，看到她之后，搞不清楚自己跟她的关系离开，并不代表彻底绝了心思。 这位邀请自己到她的生日宴上走一圈，多少有些罩着自己的意思。 只能说想得还是挺周到的。 “好啊！” 付前点点头。 这种事情，不过举手之劳。 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恶魔。 与人为善，不喜争端。 …… 三天之后。 夕阳西下，付前如时赴约。 考虑到对东道主的尊重，他甚至还专门收拾了一下。 一时间西装革履之下，虽然神色依旧懒散，反倒显得邪气凛然，把做司机的秦大少看得嫉妒不已。 诚如之前的判断，谭大小姐家境不俗，办宴会的豪宅堪称顶级档次，宴会厅中更是宾客云集。 很显然，谭滢的家长把她的生日变成了一次社交活动。 当然了，作为谭滢亲自邀请的异性，付前无疑受到了不少瞩目。 不过在这种场合，大部分人还是很有分寸，最多是多看两眼，让付前得以悠闲的吃吃喝喝。 本想就这么混到结束，然而事实证明付前还是把谭滢想得太好了。 “人体艺术家你好啊！” “你真的叫付钱吗？好有趣的名字！” “真的很帅啊，小滢没有骗我们……” 没过多久，付前就被谭滢的一帮同学包围了。 这群二十出头，水灵鲜活的女生，看着付前吃吃发笑，毫不避讳的当面点评。 不知道谭滢怎么跟她们介绍的自己，但听话语间的内容，似乎个个都知道p图事件。 哄笑声中，作为宴会主人的谭滢，在一旁完全是看热闹的姿态。 见付前望过去，这位甚至露出挑衅性的笑。 果然还是对黑裙事件耿耿于怀啊！ 付前心中暗道。 上次被自己摆了一道，这位明显咽不下那口气。 这次虽然是帮忙，但能借着机会把自己和秦大少拉一块奚落，报一箭之仇，这位还是非常乐意的。 可怜的秦大少来的路上还一脸兴奋，期待着鱼塘遨游呢。 付前甚至看到不远处的裴烟青都在捂嘴笑。 谭滢果然把她也请来了！ 这位此刻一身素雅长裙，在各种名门淑媛中倒也毫不失色。 如此强度的围观，连秦大少这未来讼棍都有点抵挡不住，坚持了一会儿就尿遁了。 唯有付前脸皮厚如城墙，随手取着各种美食，一边吃一边应对自如。 “你除了做艺术家，平时还做什么呀？” 笑闹中，有女生看着付前问道。 “那可太多了。” “降妖除魔、打家劫舍、顾问咨询……我通通都干的。” 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那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爱好啊…… 付前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经历。 “探索肉体？” “……还有呢？” 这位明显有些不死心。 “探索人性？” 探索肉体和人性？ 这位看起来一脸清纯的女生愣了半晌，低头小声问道。 “sm？” 总的来说，虽然有不少误会，付前的宴会之旅还算轻松愉快。 谭滢这帮同学年龄普遍比付前还大，但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纪。 青春靓丽带来的天然自信，让她们一举一动间都充满了蓬勃朝气，交流起来并不辛苦。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唯一失落的就是谭滢了，付前的应对自如，无疑让谭大小姐很有些不甘，心志难酬。 不过没事，人生不如意事七八九十，即便是在过生日。 －－－－－－题外话－－－－－－ 感谢书友2022*******9156、卿北、洛世杰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月底比较忙，今天还是两更，昨天的一章我尽快补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剑心之遗（一）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假期过后，付前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 与此同时，仓库的表现依旧稳定，完美保持着每日一露。 【名称：剑心之遗，代号：2-010】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010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吃过早饭，付前再次进入仓库后，耳边的提示几乎是瞬间响起。 按照面前出现的提示，付前轻车熟路的做好了准备工作。 【技能：空气子弹、内脏暴击、猫学派、盛宴（锁定）、律令残渣、超脱、神话形态】 【武器：暴君之拳】 【当前san值163，当前灵感41】 【正在进入2-010收容场景：学宫】 【……4%…6%…10%…18%…34%…66%…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这里是奥秘之学宫，超凡力量的研习之所。 近年来剑道兴盛，参剑院作为学宫最繁盛的一脉，人才层出不穷。 而马上就是一场盛会，一年一度的剑阁开放日到了。 为了磨砺出专属于自己的惊天一剑，踌躇满志者为此准备已久。 危机也随之诞生】 【任务目标：摧毁剑心之遗】 学宫？ 听到任务介绍，付前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词。 没记错的话，早在1-003的任务里，自己已经跟学宫的探索队伍打过交道。 没想到这次直接跑到他们地盘来了。 从上次李惟玄的表现看，学宫还是很有一些高手的，需要谨慎行事。 尤其这个任务内容，怎么看都是要搞些破坏的。 不过凡事往好处想，至少这次的任务看起来还正常。 “怎么还有人没进去？快一点不要耽误时间。” 感知刚刚恢复，付前就听到耳边有人在喊。 定睛一望，只见一位头发乱糟糟的中年人站在不远处，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自己。 应该是跟自己说话，问题是进去哪里？ 作为不继承任何记忆的任务人，付前对此自然是一头雾水。 没有急着回应，他先往周围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幢颇为复古的建筑前。 从外面看，建筑共有六层，斑驳的外墙一望年代久远，风格也是极其庄严肃穆。 《仙木奇缘》 中年人说的进去，无疑就是这里了。 “动作麻利点！” 此时中年人已经打开了身后的门，示意他往里面走。 “记住了，活动范围仅限于从这里向上三层，否则触发禁制后果自负。” 这位如此盛情，付前也就不再推辞，直接迈步进楼。 几乎一走进建筑内部，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意。 里面的空间相当大，结构也极其简单，以一种相对杂乱的方式陈列着众多利器。 重剑玄铁，秋水寒锋，这些剑以各种各样的姿态摆在里面。 甚至有的是直接插在地板上，满满的萧杀之气充盈。 不用问，这个肯定是刚才介绍里提到的剑阁了。 付前数了一下，仅仅这一层，就摆了近百把剑。 而这地方总共六层，绝对称得上是收藏丰富。 按照介绍里的说法，这里每年开放一次，供学员参悟磨砺，算得上是学宫的盛事。 所以这次又是学宫的学生？ 不知道跟上次是否是同一身份。 付前心中暗想。 自己这次的任务是摧毁剑心之遗，总不能是把这里烧了吧？ 此时剑阁内部，早已有不少学员在用功，所有人都非常默契不发出一点声音。 无声的在大厅里行走，偶尔选定一个目标，集中精力去体会感悟。 因为地方宽敞，每一柄剑面前都有足够的空间让人驻足，彼此之间并不会影响到。 付前同样看得很认真，但他认真的地方跟其他人不一样。 背负双手，悠闲的在地板上踱步。 付前几乎是以逛博物馆的姿态在左瞧右望，并一一评估销毁难度。 剑道这一块他接触不多，对他来说这就是众多修行法门中的一类而已。 不过参考李惟玄四十岁四阶巅峰的实力，这无疑是一条效率不错的修行法门。 他这副轻松姿态无疑有些特别，一时间收获了不少奇怪的目光。 但学员们最多也就看一眼，就回过头继续自己的参悟。 剑阁开放机会难得，没人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八卦上。 不过在众多望过来的眼神中，付前发现了一个熟人。 上次探索队伍里的那个，好像是叫袁新？ 付前回忆着在1-003里面的经历，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不过这位明显并不认识自己，目光几乎是空洞洞的从脸上划过。 要么这个任务的时间在1-003前，要么因为1-003的效果，原先那个身份的信息已经被全部抹杀。 付前飞快的推断出两种可能。 不管哪一种，都代表原先的身份信息不可用了，这算不上个好消息。 很快转完一圈，看了眼依旧用工的诸人，付前准备上楼瞧瞧。 刚准备动身，他就发现刚才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走进来。 目光扫了一圈之后，这位飞快的走到了自己面前，压低嗓音。 “你的学员卡拿出来，刚才还没有登记。” 学员卡？ 付前想了想，伸手在全身的口袋里摸索。 最终在中年人不耐烦的注视里，他翻出一张饭卡一样的东西递了过去。 …… 没想到的是，中年人看到之后，却是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付前，满脸上写着你特么的在逗我。 “怎么了？” “这是你的卡？” “有什么问题吗？” 付前忍不住都有些奇怪。 刚才递出去之前他已经看过，卡身上可没有名字照片之类的东西。 这位神仙啊，刷都不刷就看出来有问题？ “问题可大了！” 中年人眉毛皱成八字，伸出两根指头夹起了付前的卡。 “首先这不是学员的卡，这是学宫导师的款式。” “其次，从颜色上看，这甚至都不是参剑院的，而是天启院的身份卡！” 不知道为什么，中年人在提到天启这个词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如果这是你的，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穿着参剑院的衣服？” 第一百五十五章 剑心之遗（二） 导师卡？ 面对中年人的质问，付前也是心中困惑。 原来这次自己的身份不是学员，而是导师吗？ 这倒是出人意料。 不过不是坏事，相比于学生，导师身份明显更加行动自如。 “我们先到外面去。” 眼见不少学员眼神疑惑的看过来，中年人意识到他们的对话已经对周围造成了一定干扰，示意付前先跟他出去。 一路来到入口处，中年人眼神严厉，示意付前原地等待。 接着他拿起付前的卡，在旁边一个设备上刷了一下。 “付前？” 半分钟后，中年人看着显示出的信息，又上下打量付前，表情复杂。 “没错是我。” 看来自己这次也没改名。 付前的位置同样可以看到显示屏上的内容，确认不仅有自己的名字，连头像都一致。 “……居然真是天启的导师……这也太年轻了吧！” 中年人喃喃自语，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 下一刻，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了比刚才更深的厌恶。 “抱歉，虽然你是天启院的导师，但擅闯剑阁已经违反了规定，我要上报学宫，对你进行处罚。” 手握付前的身份卡，这位硬邦邦的道。 你这一副突然杀父仇人的样子又是闹哪样？ 对于中年人的情绪转变，付前有些不能理解，不过对于擅闯指控却是马上否认。 “我可没有擅闯，你再回忆下，明明是你请我进去的。” 好像还真是…… 中年人再次愣住，想起刚才的场景。 貌似确实是自己主动让他进去的，而且忘了检查他的证件。 严格来说，这确实是自己的工作失职。 可谁能想到一个天启院导师会这时候蹲在剑阁门口呢，甚至还穿着参剑院的衣服。 对，衣服！ “别的不说，衣服总是你自己穿的吧？你敢说自己没有其他想法？” “那确实是有原因了。” 付前面带微笑，信口胡扯。 “我虽然对剑道没什么研究，但剑阁开放，诸多学员参悟，作为一个超凡力量的研究者，对这个盛势我却是很感兴趣，所以在这边观察学员的气息变化。” “为了不让他们觉得太突兀，特别借了身衣服而已。” 你丫再扯！ 中年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付前，合着你还是在这做研究呢！ 但这明显是胡扯的说法，却又一时间无从反驳。 “不对。” 没等他说什么，付前却是眉头一皱，狐疑的看着他。 “你刚才先是邀请我进去……接着又找到我说我违规…… 为什么我觉得有点钓鱼执法的味道……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为了钓鱼你，故意放你进学院禁地？ 中年人差点一口血喷付前脸上。 这货简直无耻之极，跟天启院那帮神经病果然如出一辙。 不过此情此景，他已经心头打鼓，质疑要不要跟付前纠缠下去。 这家伙明显是个无耻之徒，关键真计较起来自己也有过失。 反正就进去了几分钟，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付前！” 眼见有了效果，付前正准备再施加点压力，这时远处走来一个高挑身影，还没到跟前就冲着付前大喊。 “刚才去你那边没找到，一猜你就在这里！” 来人是个褐发蓝眼，成熟艳丽的女郎，对着付前很自然的说道。 话音未落，她看到了中年人手里的卡，又看了看付前身上的着装，脸上忍不住升起一丝惊讶。 “你该不会想进去吧？这可是参剑院禁地，不要太乱来了！” “拉娜娅导师。” 看到来人，中年人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跟女郎打了个招呼。 “怎么会呢，我跟这位聊聊天而已，他觉得我太年轻，不相信我是这里的导师。” “喏，现在卡可以还给我了？” 付前一脸微笑的看着中年人。 后者愣了一下，似乎在做某种激烈的思想斗争。 良久之后他终于僵硬的点头，把付前的卡递了过来。 …… “我有事情要找你，咱们边走边说。” 虽然明显有些质疑，但是事情妥善解决，拉娜娅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转身走在前面。 “什么事情？” 跟在拉娜娅身后，付前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建筑一边问。 “有紧急任务。” 拉娜娅没有看他，快速解释。 “今天早些时候，袁氏财团找到了学宫，他们本地的一个秘密仓库被劫，物品丢失人员被杀，希望学宫帮忙调查。” “这不应该是执夜人的事吗？” 付前有点疑惑。 这么多次任务下来，他对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还是有所了解的。 总结起来也很简单，跟超凡力量相关的所有事故，无脑找执夜人。 “按理说是这样，所以我也有些奇怪。” 拉娜娅叹了口气。 “不过委员会为此专门找我过去，希望惩戒部能妥善处理，鉴于现在没几个人闲着，只能辛苦你陪我跑一趟了。” 说话间，拉娜娅已经带着付前上了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往目的地。 而在路上，旁敲侧击间，付前也差不多搞清楚了目前的情况。 自己这次的身份，果然是隶属于学宫天启院的一名导师，而且是刚刚加入不久。 虽然实力还行，但因为资历较浅，按照惯例在惩戒部挂名兼职。 而这位拉娜娅，一方面同样是学宫导师，另一方面，则是惩戒部的负责人之一。 这次事情紧急无人可用，直接抓自己做壮丁了，也算帮自己刷点ki。 …… 一小时后，两人来到了事发地点。 此刻周围已经被团团封锁，几乎是一下车，就有一群人警惕的看过来。 拉娜娅亮明身份后，二人终于被允许进入现场，里面早已有人在等待。 那是一位面容精瘦的中年人，下巴笔直，目光炯炯，看上去颇为干练，只不过脸色不大好看。 这位明显认识拉娜娅，招呼之后上下打量着付前。 “这位是……” “付前，也是学宫导师。” 见拉娜娅没有多做介绍，付前也只是微微颌首，逼格尽显。 －－－－－－题外话－－－－－－ 感谢书友天方夜谭10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 第一百五十六章 剑心之遗（三） “作为袁氏财团在本地区的负责人，我一向对学宫十分敬重。” 没有多做废话，这位名叫贾亿的负责人，直接领着付前二人往里走，来到一处满地狼藉的杀戮现场。 “所以这次贸然要求学宫协助，请相信我们不是无理取闹。” 贾亿一边说，一边拉开了一个裹尸袋。 咝！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听到前面的拉娜娅吸了口凉气。 裹尸袋里，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从上到下，尸体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口，几乎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 骨头估计都断差不多了，这凶手剁饺子馅呢？ 大概扫了一眼伤口，付前明白了拉娜娅为啥是那个反应了。 虽然伤痕无数，但明显全部是利刃割出来的…… 剑伤？ 确认两人已经发现了异常，贾亿示意手下把其它裹尸袋也拉开。 果然，每一具尸体都是被纵横交错的剑伤撕裂，看上去手法也是十分相似。 “总共死亡六人，三名看守，一名主管，外加两名工作人员。” 贾亿面色如铁，似乎在勉强压制怒火。 “仓库内所有超凡材料全部丢失。” “他们身上的伤口，相信两位已经看到了，这也是为什么我第一时间向学宫请求协助。” “如果能妥善解决，我们并不想闹到执夜人那里。” …… “死者都是什么实力？” 看着面前这一幕，拉娜娅也是脸色凝重，知道了为什么委员会那边如此重视。 这个世界以剑道入超凡的人并没有那么多，其中绝大多数集中在学宫的参剑院。 而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一群人死在凌厉的剑伤下，超凡材料被劫，学宫确实很难摆脱嫌疑。 看贾亿的样子，差点就指着鼻子让学宫交出凶手了。 “三名守卫都是七到八阶，不过主管是准五阶。” 贾亿直接道。 准五阶，这实力已经算是不错了。 付前在一旁默默地想。 能一举击杀这么多人，如果只是一个人干的，实力可谓相当不俗。 “这里应该有监控录像？” 默默思索片刻，拉娜娅接着问道。 “有。” 贾亿明显早有准备，很快有人走上前来，放了一段视频。 时间应该在晚上，一道头戴面具，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出现在摄像头里。 面对第一时间戒备的守卫们，这位没有片刻迟疑，长剑挥出杀气凛冽，瞬间血光四溅。 从反应上来看，这位第一时间干掉反应最快的准五阶之后，随手一剑砍掉了监控，录像至此结束。 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觉到那挥剑间的凶戾。 这…… 看着面前的录像，拉娜娅沉默许久。 过了一会儿，这位吐了口气看着贾亿。 “我联系一下学宫那边。” 片刻之后，拉娜娅去而复返。 “我已经把情况作了汇报，学宫会全力协助调查，在有结果之前，我跟付前会留在这边，以免再发生意外。” 说这种话之前是不是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我什么时候说要留在这边了？ 付前心中暗道。 不过对于拉娜娅的反应，他倒是可以理解。 视频虽然短，但已经足以说明是剑道高手做的。 看这位贾亿兄的神色，应该已经认定是学宫的人。 作为地区负责人，发生这种事情他的压力无疑相当大，当然希望尽快抓到凶手。 直接找上学宫，并拿执夜人来鞭策一下，确实是效率最高的方法。 而学宫委员会那边这么快派人过来，明显也是希望把事情妥善处理。 拉娜娅主动提出留在这边，本质上也是学宫姿态的表现。 “辛苦两位了。” 见拉娜娅这么说，贾亿的脸色也稍有缓和。 “那我们就等学宫那边的消息。” …… “你预计多久会有结果？” 贾亿让人帮忙安排的休息处，付前看着神色严肃的拉娜娅。 “不会太久的，我已经跟委员会申请，派专人查昨天的出行记录了。” 面对付前的问题，拉娜娅十分肯定的道。 “有这种实力的学宫虽然不少，但是范围缩小到修习剑道的，就好找多了。” “虽然这几年参剑院发展迅速，但修行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中阶以上人员暂时还没有那么多。” “加上剑阁开放，大部分人行动很是集中，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我们现在等在这里，一个是防止再次出现案件，再一个也是防备袁氏这帮人做出什么不冷静的事情来，让局面难以收拾。” 说到这里，拉娜娅哼了一声。 “他们这些年顺风顺水，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这次最好的结果，就是排除学宫这边的嫌疑，到时候让他们自己找执夜人哭去。” 看得出来，这位不喜欢被要挟。 …… 如拉娜娅所说，考虑到事件性质，学宫那边明显效率很高。 不到一个小时，拉娜娅就收到一份加密文件。 飞快的看完，这位表情却是突然有些僵硬。 “有人行程对得上？” 见她神色有异，付前奇怪的问道。 “没有。” 拉娜娅不自觉的摇头，让付前自己看发过来的资料。 “不止是能斩出那一剑的人，参剑院凡是中阶以上的人群，行踪都已经筛查了一遍，名单上的人已经全部排除嫌疑。” 那你脸色还这么难看？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付前随手翻看，目光飞快的在一条条信息上扫过。 虽然名义上是学宫的导师，但是他脑子里并没有多少概念，对参剑院更是不熟悉。 不过简单翻了一遍后，付前却是意识到什么问题。 好像少了一个人？ “李惟玄呢？他应该也是用剑的吧？” “是的。” 拉娜娅轻声回答。 “闭门静修，未做回应。” “一个月前，他就开始闭门静修，为冲击半神做准备。” 付前明白拉娜娅脸色难看的原因了。 如果没记错，这位可是学宫的风云人物。 要是最终证明他跟这件事有关系，问题可就大了。 沉默之际，外面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没等回话，门直接被从外面推开，贾亿一步跨了进来，表情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又有一处遭劫！” 第一百五十七章 剑心之遗（四） 这么快？ 而且听贾亿的语气，估计场面又是惨烈。 贾亿带来的消息，明显让拉娜娅吃了一惊。 跟付前对视一眼后，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刚才的谈话内容。 “学宫那边有消息了吗？” 可惜贾亿却是没有忘，直接盯着两个人问道。 “暂时还没有。” 拉娜娅微微摇头，没有多说。 现在还不能完全排除，但有关李惟玄那边的猜测，现在更不可能告诉袁氏。 “带我们去现场看一下。” 她没有看贾亿，用不容质驳的语气道。 看得出来学宫平日里积威甚重，贾亿明显有些不满，但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没说什么。 …… “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一片狼藉的仓库内，拉娜娅对着付前悄声说道。 这位明显相当专业，仅仅简单的扫了几眼，就直接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愧是学宫惩戒部的负责人！ 付前之前大概了解过一些，知道根据侧重点不同，学宫的导师大致可以分为两类——研究和战斗。 其中研究型平日里主要以超凡力量的研究和学员培养为主，而战斗型则是更注重精进自身，同时负责更多的外勤事宜。 拉娜娅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确实。” 付前也认可她的判断。 眼前这第二处仓库，场景与之前见到的几乎如出一辙。 凶手明显刚离开不久，尸体还没有来得及收殓。 纵横交错的伤口下，鲜血都还没凝固。 从尸体人数上看，袁氏还是临时加了人手的，可惜并没有起到作用。 “至少有五阶的实力，剑意极其凶戾。” 拉娜娅轻轻叹了口气。 “几乎是把人当畜生一样宰杀。” “就算是学宫，有这种实力的也不是很多，怎么会……” “从接到警报到失去联系仅有几分钟。” 一旁的贾亿脸色异常难看，事故连续发生，让他相当难以交代。 “东西又丢了？” 付前往里面看了看，发现空空如也。 “是的，跟上个仓库一样，其中大部分是超凡材料。” “学宫不会缺少修行资源……” 拉娜娅看着付前，言下之意如果是学宫的人，应该不会有动机杀人越货。 尤其是李惟玄！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可，这位如果能够晋升半神，妥妥的会是下一任学宫总院长。 他会因为缺少修行材料杀人越货？说出去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可这种恐怖的实力……又让人难以避免的想到那位。 贾亿的手下此时已经把监控录像找了出来。 然而这次有效的内容更短，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斩了。 这位作案手段明显越来越纯熟，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的痕迹。 “连续出现这样的惨案，情况比预想中要糟糕。” 看完一圈，拉娜娅表情突然严肃，对着付前道。 “你回去一趟，找到李院长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一下。” 没等付前说什么，这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担心，这里我会一路追踪下去，你到时候尽快赶回来就好。” “明白了！” 付前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边明显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两个人都留在这里确实没什么意义。 拉娜娅故意提到去找李惟玄汇报，明显就是想让自己回去确认那位的行踪。 如果能确认李惟玄这段时间一直在学宫，那么在其他人都摆脱了嫌疑的情况下，后面就一切好说了，甚至直接撂挑子都可以。 而万一要真跟那位有关，至少学宫这边能先有斟酌。 见付前干脆利落的离开，贾亿明显有些迟疑，担心学宫这边掌握了什么信息没有分享。 可惜拉娜娅的说法滴水不漏，实在是提不出什么异议来。 …… 一路沿着原路返回学宫。 付前并没有直奔目标，而是根据身份卡上的信息，先找到了天启院的位置。 原因无它，他实在对学宫的布局毫无概念。 就算要去打扰李惟玄，起码也要知道人在哪闭关才行。 天启院的核心区域，是一幢异常宏伟的三层建筑。 而几乎是一进门，付前就察觉到了异常。 这味道！ 付前有点吃惊的闻着空气中的浓烈臭气。 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边快步行进，付前一边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 几秒钟后，他终于想起来在哪里闻到过了——上京执夜人基地的地下封存区，那具特殊的尸体。 因为荆棘之血被取走，那具尸体发生了异变，把整个封存区搞得臭气熏天，逼得元姗亲自在下面盯着。 执夜人没有把它处理掉，反而被天启院要过来做科研了？ 这帮人还真是百无禁忌，难怪名声不好。 付前回想起来刚才路上时，来自拉娜娅的谆谆告诫。 虽然对外是个统一的机构，但严格来讲，学宫其实是几个组织的集合体，彼此之间联系并没有那么紧密，理念和特点也各不相同。 与奉行剑道修行的参剑院不同，天启院顾名思义，几乎所有人都是直接觉醒的能力者，类似于文璃那种。 这导致了天启的人对于超凡力量没有太多敬畏，更多的把人体看成一个奇妙的构造体。 他们不仅热衷于研究特殊能力的来源，甚至试图破解和复制。 这跟讲究修心修身的参剑院完全是两个路数，所以平时就相当不对付。 这种情况下，你还没事往剑阁那边凑，岂不是自讨没趣？ 那帮人把修行看得宛如天道，岂容你跟研究动物一样把他们当观察对象？ 回忆着拉娜娅的话，付前很快找到自己的办公室，并把需要的资料检索了一遍。 包括并不限于参剑院的布局，剑阁开放的时间安排等等等等。 不得不说，拉娜娅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是有些棘手的。 要知道之前学宫的调查中，李惟玄“闭关潜修，未作回应”已经算是正式结果。 自己这时候找上门，说为了排除这位的嫌疑，我得进去看一眼，大概率是行不通的。 但不管是拉娜娅的要求，还是自己的任务，都很有确认的必要。 而且是越快越好。 好在来的路上，付前已经想好了主意。 确认剑阁这会儿依旧处于开放时间后，他稍加准备就出了门。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剑心之遗（五） 非常时期，当施非常之计。 拉娜亚特别提到让自己“找到李院长汇报”，意思也很明确，那就是一定要见到本人。 确认计划后，付前没有再耽误功夫，选择直奔参剑院的地盘。 虽然各成体系，但正常来说还是可以互通来往的，这也是付前为什么能直接跑去剑阁门口。 只不过像剑阁内部一样的核心区域就不对外开放了。 他之前即便是搞到了一身衣服，也仅仅是在外围活动而已。 此时此刻，大部分学员都还在剑阁那边观想参悟，参剑院内可以说相当安静。 不得不说，跟天启那边相比，这边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之前离开的比较匆忙，没怎么认真观察。 天启那边基本上就是个大型实验室的样子，布局也是相当现代化。 而参剑院这边，则是建筑精美，气韵十足，莫名让人想起参剑悟道之说。 一边看一边往前走，付前很快找到一个僻静处。 看了看四下无人，付前先是把衣服再次套上，接着闭上眼睛。 他回忆着之前在剑阁里遇到的学员们，并从中挑了一个最不起眼的。 下一刻，他的面部五官开始迅速变化，不到半分钟就换了一副样貌。 经过多日的练习，付前现在的变脸技术已经炉火纯青。 只要是见过的人，基本上都能模彷个八九不离十。 按照之前查到的资料，剑阁每年开放一次，每次持续七天，中间每天可以进入五个小时。 这种难得的机会，考虑到现在还没到结束时间，没几个学员舍得出来的。 所以不管变成谁，撞上正主的概率都不大。 而自己只要趁这段时间悄悄混进去，找到李惟玄闭关的地方确认一下就好。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 变换模样后的付前，很快混进了参剑院的核心区域，开始寻找李惟玄的闭关之所。 基本确认方向之后，眼见目的地就在眼前，付前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季流霜，她怎么在这里？ 这位前队友正缓缓的走在前方，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剑阁开放这样的大日子，你这种好学生不去认真观想领悟，居然跑这里来偷懒？ 虽然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季流霜，但付前没有什么兴趣了解，他还有正经事要做。 收敛气息，保持着不缓不急的速度，付前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很快超过了季流霜。 嗯？ 然而就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付前感到一道气息锁定了自己。 本来神情恍忽的季流霜突然抬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站住，你是谁？” 季流霜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这眼力有点夸张了吧，这都能认得出来？ 付前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着季流霜。 此刻后者眼中彷徨之色已经尽去，正目光严厉盯着自己。 “你不是佟明辉。”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参剑院学员混进这里？” 付前看着季流霜的手上，对方已经是把剑铃握在手里，一言不合就要激发的样子。 从之前的接触看，这妹子行事称得上杀伐果断，这举动绝不是在吓唬人。 只要自己回答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这位绝对会摇人过来。 而以这副样子被发现的话，无疑会有些麻烦。 杀人灭口？倒也不必！ 付前想了想，手直接在脸上抹了一下，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果然不出所料，季流霜看过来的眼神依旧迷茫，这张脸对她来说是个完全的陌生人。 看来因为安乐天使的原因，之前学员身份的付前，已经被彻底抹杀了。 不认识就好，有足够的空间自由发挥。 哎！ 付前没有回答季流霜的问题，而是喟然长叹。 “本来想看一眼就走的。” “流霜，真是个好名字。” 他用一种深情中带着怅然的眼神望着季流霜。 “时间真快，一晃都长这么大了。” “你妈妈……她还好吗？” …… 听到付前的话，季流霜明显有点发懵，完全没想到这个人会问到自己妈妈。 “你……到底是什么人？” 季流霜眉头依旧紧皱，语气却是放缓下来。 付前依旧没有回答她，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季流霜，满脸感慨。 “没想到她真的拿流霜做你的名字！” “以前她最喜欢这个花，顺带着爱在月光下散步，叫都叫不回来。” “当年我还开玩笑将来就用这个给孩子起名得了，没想到她居然当真了。” …… 有效果！ 看着发愣的季流霜，付前暗暗点头。 不久之前，他在利用“使者”面具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在书店里待了一个下午。 利用那段时间，他顺手了解下这个世界的一些信息，并在一条花边新闻里，看到了这位前队友的名字。 联邦最大的财团之一，拥有第一继承权的长公主季雪，因不满足于家族安排的婚姻离家出走，并在数年后带回了一个婴儿。 虽然后来季氏承认了这个子嗣，但依旧把这视为奇耻大辱，以至于季雪从此之后就被软禁在家，极少露面。 那个婴儿就是季流霜，而她的父亲至今无人知晓。 这些内容，结合上安乐天使里这位说过的愿望，足够忽悠一下了。 “刚才我还专门去剑阁了一趟，可惜直到被赶出来都没找到你的人。” 付前满脸释然的微笑。 “我不死心，又偷偷熘了进来……幸亏我熘了进来！” …… 季流霜已经彻底懵了。 这副说辞，他是在暗示是自己父亲吗？ 明明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这也太荒谬了！ 但他又知道母亲喜欢流霜花，甚至是月光下散步的事情。 “我这个样子是吗？” 像是意识到什么，付前往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 “一点邪术而已，让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尤其是对于你们参剑院来说。” “你现在很好……非常好。” 付前“深情”凝望着季流霜。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位的身上，跟上次见面时相比，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东西。 82中文网 第一百五十九章 剑心之遗（六） 事实上付前也很奇怪。 虽然跟上次见面时相比，眼前的季流霜明显有所精进。 但严格算起来，实力依旧没有突破六阶，跟自己堪称一个大境界的差距。 在自己的刻意掩饰下，按理说她发现的概率极小。 更不用说还是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无论如何，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被付前的话震惊良久后，季流霜终于稍稍回神。 “先出去再说。” “好啊！” 付前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现在这样子，想继续去李惟玄那边已经不可能。 而季流霜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剑铃甚至都还没放下来。 季流霜又不傻，刚才那番话最多把她暂时唬住，任何一点异常都会被她察觉。 不过倒也不算全无收获，季流霜的状态很有些特别，可以趁机研究一下。 于是乎付前一路影帝附体，带着充满慈爱的眼神，跟着季流霜一路走到了外面。 “你先把衣服脱了吧，否则被人发现了很麻烦。” 直到此刻，季流霜才稍稍松了口气的样子，把剑铃收了起来。 “这边没事的。” 付前笑了笑，不过还是依言把口袋里东西掏出来，并把衣服丢到一边。 “我现在是天启院的导师，来这里没问题的。” 他把手里的卡晃了晃。 天启院的导师…… 季流霜再次愣住。 这个自称自己父亲的家伙，居然还是学宫的导师？ 不过如果是真的，倒也证明了他说的话，天启院手段众多，让一个人保持年青样貌并不难。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奇妙。 比如早上好好的出门，走到半路就多了个爸爸。 见季流霜说话间神情复杂，而且刻意不看自己，付前笑着解释，并故意把动机说得含糊。 “我加入学宫的时间不长，今天无疑是我最高兴的一天。” “其实没准备跟你说话的，就是想先看一眼……你也不用急着说什么。”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对自己的伪装还是挺有信心的。” 付前面露好奇，假装为了避免尴尬故意岔开话题。 “……其实我也不知道。” 季流霜沉默良久，终于摇头开口。 “事实上我跟佟明辉并不算熟悉，我也看不破你的伪装。” “但我就是知道不是，在看到你的时候。” 这么玄乎的吗？还讲不讲道理了！ 听了季流霜的回答，付前心中默默感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今天不是剑阁开放吗？你为什么没有参加？” “我参加了，只是提前离开了而已。” 季流霜无声的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接着突然想起来什么。 “你刚才说你去了剑阁？” “是啊！” 付前微笑着点头，没有说为什么。 “可惜只进去了一会儿就被赶出来了，连二楼都没上去。” …… 季流霜闻言低低的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后。 “我在四楼，你肯定看不到我的。” 四楼？ 那位粗心守卫不是说只能到三楼吗？ 付前想了想，猜到这大概是给这位优秀生的优待。 “今天在剑阁里观想时，突然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是想转移注意力，还是迫切的想要倾诉，季流霜继续说道。 “整个人突然说不出的疲劳，脑袋也是浑浑噩噩，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再把注意力集中到剑上。” “我坚持了一会儿一直没有改善，最终决定出来走一走。” “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然后就看到了你。” 季流霜扫了付前一眼，看不出情绪。 “所以你问我怎么知道的，答案是我不知道。” “事实上因为精神恍惚，我甚至都没注意到你，但你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就好像有个声音，跟我说这个人有问题。” 有个声音在说话？季流霜这个描述让付前一下来了兴致。 “可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剑意，未免有些太荒谬了。” 季流霜有些惆怅的笑笑。 “剑意到底是什么？” 见这位谈兴正浓，付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果断不耻下问。 不过付前的这个问题，在季流霜看来更像是顺着自己攀谈，她并没有点破。 “剑意是剑道修行的概念。” “从第一天起，每一个导师都告诉我们，手中有剑，更要心中有剑。 只有明心见性，才能找到自己的剑道真意，也就是剑意。 剑意不受境界束缚，任何阶段都可以感悟蕴养。 一旦领悟，就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半神之路。” 虽然有一些玄乎，但听着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剑意代表了半神之路，这下可以理解剑阁开放为什么这么被重视了。 付前一边思索，一边观察着季流霜。 那种感觉越发清晰了，这位身上确实多了点东西，让她的整个存在发生了一些变化。 用个文艺一点的说法，莫名的有股仙气——或邪气。 剑意，剑心？ 联想到自己的任务，莫非季流霜才是此行的目标？ 除了一丝非人气质，暂时看不出太邪异的地方。 “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季流霜抬头看了看远处，突然脸色转冷，回头首次直视付前。 “你刚才的话，我就当做没听到，你也不要跟任何人再提起。” “我马上就会走。” 虽然季流霜说得不客气，付前却是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付前瞬间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赶自己走。 一支长长的队伍正由远而近，每一个人都穿着参剑院制服。 到时间了，剑阁已经关闭，今天的观想结束了。 而不管自己刚才的胡扯她信了几分，季流霜肯定不想让其他人看到眼前这一幕。 远远望去，经过一天的观想，学员们的表现也是各不相同。 沉默，亢奋，疲惫，这支情绪复杂的队伍很快走到了近处。 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站在这里的季流霜二人，学员们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流霜你没事吧，刚才你怎么了？” 队伍前面，之前遇到的袁新一马当先，关切的看着季流霜。 第一百六十章 剑心之遗（七） “我还好……” 面对袁新等人的问候，季流霜缓缓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 “就是有点累，出来休息一下。” 悄悄瞪了付前一眼，对于这位磨磨蹭蹭，没有在其他人过来之前走掉，她还是有些不太高兴的。 “那就好！” 季流霜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再问什么，不约而同的看向付前。 这人谁啊？完全的生面孔。 一直勤奋刻苦的季流霜会这时候跑出来休息，打死他们也不会信。 季流霜居然会剑阁开放都不顾，跑来跟这个这家伙见面？ 而且看季流霜的表情，明显谈得不太愉快。 “这位是？” 袁新在付前脸上扫了几眼。 他是…… 季流霜看着付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于刚才付前的说辞，她理智上是一点都不想相信的，但有些内容又让她无法完全否认。 “我是谁？” 见季流霜卡壳，付前哼了一声，表情一下倨傲。 “你又是什么人？我跟流霜正在谈话没看到吗？” …… 付前叫得这么亲近，袁新一时间更是皱眉。 “流霜，刚才你不在太可惜了，错过了精彩一幕！” 此时另一个女学员凑上前来打破尴尬，对着季流霜道。 “精彩一幕……你领悟剑意了？” 季流霜先是一愣，上下打量着这个女生。 “怎么可能是我！” 女生笑着捂嘴，指了指袁新。 “刚刚这位心有所感，成功悟道。” “真的？” 季流霜讶然的看着袁新，留意到这位确实不太一样了。 “只是一颗种子而已，离剑意还差得很远。” 袁新勉强保持住表情，不过眼中光彩还是难以遮掩。 一直以来，他天资境界跟季流霜都有所差距。 此次能走在前面一步，让他很有些意气风发。 这位更是重量级！ 此时的付前同样也在观察这位得道高才，心中啧啧感叹。 跟季流霜身上的异常相比，这位就明显得多了。 虽然境界甚至还差了半筹，但举手投足间，却自带一丝阴寒之气。 这就是剑意？邪气有点重啊！ 作为血肉飞升的行家，付前对有些东西极其敏感。 这位的剑意，看似是极寒冰冻之类，但本质上更接近于消除生命活性，堪称有点邪性。 “恭喜了。” 季流霜努力控制住情绪，对着袁新表示祝贺。 虽然剑阁年年开放，但每年这么多学员里，能够真正领悟剑意的也寥寥无几。 作为本届学员中最被看好的一个，季流霜免不了有些情绪复杂。 “啊！我好像见过你，你刚才是不是去过剑阁？” 有人突然想起来什么，惊讶的指着付前。 “是啊！我去找人来着。” 付前若无其事的承认，还顺便看了季流霜一眼。 果然…… 这个举动落在其他人眼里，迅速对一些事情有了解释。 这位刚才是去找季流霜的，可惜没找着就被赶了出来。 而季流霜知道后更是连参悟剑意都顾不上了，直接出来会面。 这俩人关系不简单啊！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暧昧莫名。 “剑意吗？这个倒是很有趣的东西。” 眼见季流霜脸色僵硬，付前突然对着袁新说道。 “能不能刺我一剑，让我见识一下？” 刺你一剑？ 袁新明显没想到付前会这么说。 不过作为一个刚刚获得新技能的选手，有人主动出来试刀，实在是再好不过。 “放心，我绝不还手的。” 付前一边说一边直接把双手背在身后，神态活像一个给闺女出头的老父亲。 这下不只是围观群众，连季流霜都是眼神闪烁。 当然了，只有付前知道，他是真的想确认一下这剑意有没有蹊跷。 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个剑意参悟很有可能跟任务有关。 “那就得罪了。” 见付前这副做派，袁新心中不悦，当即哼了一声，手按在了腰间。 他当然不会在这里伤人，但秀一手还是可以的。 下一刻，他全身被一股阴寒气息围绕，光线似乎都为之一暗。 季流霜本来就情绪不佳，想直接扭头就走的，但两个人出手实在太快了，无奈在一旁驻足观看。 几乎是一瞬间，袁新的剑就到了付前面前。 上面附带的阴寒气息，几乎让剑身变成墨色。 下一刻，剑锋被两根手指死死夹住，再也动弹不得。 这？ 眼前的这一幕，不止是袁新，围观群众都是呆立当场。 这一剑的威力，绝对是中阶水准了。 见袁新愣住之后试图抽剑，付前若有所思的松开手指。 虽然速度力量都一般，但是上面附带的枯萎凋零之气却是相当有趣。 如果换个人，这两根手指大概率已经血肉枯竭。 “打得不错。” 付前先是出口赞赏，接着转身对着季流霜。 “要不你还是转到天启来吧。” …… 万万没想到付前会这么说，季流霜一时无语，低头看了一眼对方的手。 手指安然无恙，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再说什么，她直接转身离开。 …… 信心满满的一剑，被轻松接住，甚至出言嘲讽。 加上那一剑的损耗，袁新脸上堪称青白交加。 意气风发之际被当头一棒，这感觉相当不好受。 付前却是压根不关心他怎么想，撂下嘲讽力十足的评价后，直接走人。 离开参剑院后，他迅速联系了拉娜娅。 “你那边怎么样？” 拉娜娅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听起来情绪不佳。 “见到李惟玄了吗？我知道会有些困难，但务必要确认一下。” “只要李惟玄没有问题，老娘立马走人，再也不用受这鸟气了。” “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直到这位抱怨完，付前才终于开口。 “我想我们调查的范围需要扩展一下了。” 啥？ 对面的拉娜娅明显有点呆住。 “这一届的学员惊才绝艳。” 付前把自己跟袁新交手的过程说了一遍。 “那一剑确实威力一般，但如果再有所精进，未必不能秒杀一个五阶。” “还有这种事……” 拉娜娅那边沉默良久，最后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下麻烦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剑心之遗（八） “你暂时先不用过来，在那边等我通知。” 付前带来的明显不是什么好消息。 拉娜娅情绪一时间更加沉重，沉默良久后交代了一句。 看来那边的追踪没什么进展啊！ 付前心中默默地想。 调查学员资料不会有太多阻力，但是鉴于人数众多，速度不可能太快，付前选择了先回去休息。 说起来这剑意简直bug，刚刚领悟就能让一个低阶超凡直接拥有越阶的杀伤力，甚至为半神之路扫清障碍。 妥妥的天命之子模板啊，付前现在完全理解参剑院兴盛的原因了。 虽然按比例算概率不是太大，但是没人不喜欢中奖，尤其是在按部就班修行也不差的情况下。 …… 休息了两小时后，付前接到了拉娜娅的通知。 “我找了参剑院的人，把所有学员的信息都查了一遍。” 这位惩戒部负责人在那边快速说道。 “人数众多，出行比较难统计，考虑到剑阁正在开放，我让他们查了剑阁的进出记录。 现在看来，有一个叫阮烁的学员有些可疑，今天提前很久就离开了剑阁。” 接下来我需要你去确认两件事，一个是他此刻是否在学宫，二是看住处有没有可疑的超凡材料。” “超凡材料没什么意义吧？如果我是他，绝不可能把那么多东西带回来，就近挖个坑埋了都行。” 付前直接道。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现在参剑院那边对我们意见很大，如果能有点证据是最好的。” “事实上这次你甚至不能单独行动，参剑院要求参与调查，一会儿应该就会有人去找你了。” “我知道了。” 付前对此并不意外，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管是出于哪个目的，参剑院肯定都要争夺主导权。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有问题随时找我。” 拉娜娅在那边叹了口气。 “希望你的猜测是错的……” …… 事实证明，参剑院的人来得确实很快。 拉娜娅这边交代完不到半小时，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付前应了一声，门被缓缓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来人四十岁左右，并没有穿参剑院标志性的制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剪裁得体的烟灰色风衣，配上收拾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给人的感觉静谧而凌厉。 只不过风衣兄神色看上去有些不善。 “付前教授吗？我是参剑院的菅景政。” 风衣兄上下打量着付前。 “听说我们的一个学员被怀疑在外杀人，特来协助调查。” “好啊，一会儿记得听我指挥。” 对于这位的态度，付前毫不意外。 而他也压根没有与人为善的想法，直接懒洋洋的道。 …… 菅景政眼皮跳了跳。 “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出发吧，主要天启这边，空气也实在有些清新。” 这位夸张得吸了吸鼻子。 你懂什么，这可是半神之臭！ 付前瞥他一眼，知道参剑院素来对天启不待见。 如果没记错，这位进门之后甚至还很嫌弃的拍了拍身上。 在菅景政的带领下，付前再次返回了参剑院的区域，并直奔学员居住区。 虽然剑阁已经关闭，但是外面活动的人依旧不多。 大部分学员要么在休息，要么在消化今天的感悟成果。 “最好快一点，我不希望打扰学员休息，当然看起来付教授似乎很喜欢打扰……” 你这话意有所指啊，因为季流霜的事？ 这倒不奇怪，之前那么多人围观，八卦一点的导师知道也不奇怪。 而很明显这位对天启成见颇重。 甚至来的路上，一大半时间都在瞄自己的脸。 众所周知，天启这边的科研狂人，不少都喜欢拿自己身体做实验，导致外形奇怪的相当多。 而自己过分年轻的相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非常规操作。 “放心，我效率很高的。” 付前神秘莫测的笑笑，示意菅景政上去敲门。 菅景政明显有些反感被付前支使，可惜没有理由拒绝，板着脸上去敲阮烁的门。 门几乎是应声而开，一个外表颇为阳光的小伙子探出头来，看到菅景政吃了一惊。 “菅老师，您找我有事？” “我没有，不过这位付教授有。” 菅景政瞥了付前一眼，直接走在前面进了屋。 见面带疑惑的阮烁看过来，付前也跟着进门。 “阮同学今天好像不怎么刻苦啊！” 坐下来之后，付前笑眯眯的看着阮烁。 “您是指——” 阮烁先是有些迷茫，接着恍然大悟。 “您是指提前离开的事吧？” “说起来这个，我刚才还在难受。” “这已经是我第三年进入剑阁，本计划拼尽全力，没想到不一会儿就心烦意乱，难以集中精力。 强行镇定甚至有些气血翻涌，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我就提前出来了。” 阮烁一脸懊恼。 “回来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感觉好了些。” “没必有难过，你的做法是对的。” 听完阮烁的解释，菅景政直接道。 “剑道参悟切忌心浮气躁，否则伤身伤神，必要时稍事休息是合理的。” 说完他又转头看着付前，嘴角微微翘起。 “付教授，要不要搜查一下超凡材料？” 这家伙明显在挤兑自己。 付前往周围看了一眼。 阮烁的房间并不大，布置也正常得很。 一眼望去，藏着两仓库材料的概率约等于没有。 “也好，你仔细检查，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付前挥挥手，示意菅景政四处看看。 …… 见付前打蛇随棍上，再次把自己当手下人使唤，菅景政忍不住一阵气血翻滚。 “菅老师，我不明白……” 旁边的阮烁一脸的无辜迷茫。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菅景政冷哼一声。 “这位付教授怀疑你洗劫了两个仓库并杀死守卫，特来找你配合调查。” 不理听完石化的阮烁，他又看着付前。 “付教授，我想情况很清楚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去找拉娜娅汇报了？” “是差不多了。” 付前笑眯眯的看着阮烁，捏了捏手指。 “阮同学，准备好受死了吗？” “你想干嘛——” 完全没想到付前会是这种反应，被宛若实质的杀气一激，菅景政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然而质问的话都没说完，他的身体一抖，直接被扇飞了出去。 －－－－－－题外话－－－－－－ 感谢sergiokatya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 第一百六十二章 剑心之遗（九） 万万没想到付前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居然敢对自己动手。 下意识的躲避完全没起到作用，菅景政只觉得一股庞然巨力传来，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一头栽到了墙上。 “菅老师。” 旁边的阮烁惊叫一声，看着付前连连后退。 “你疯了？” 疯？ 付前踏上一步，手上猩红一闪而逝。 你很快就会知道谁疯了。 啪！ 面对暴君之拳的攻击，阮烁拼尽全力依旧没能躲开，手背上被扫了一下。 付前毫不犹豫的又是一鞭抽出。 “你就……这么想死吗？” 下一刻，阮烁的身体突然加速，躲过了这一击后缓缓抬头，完全换了一种语气。 他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惊惶，取而代之的，是疯狂之中的滔天杀意。 “你看，人还是要坦诚一些比较好。” 这次付前没有再追击。 “刚才那么说话，你自己也觉得恶心吧？” “是啊，人还是坦诚一些好。” 阮烁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手里多了一柄长剑。 “比如说……你们今天都得死！”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也是阵阵脆响，四肢开始诡异的拉长。 直到变化完毕，他身上的每一处都仿佛变成了利刃，一眼望去，宛若一只嗜血的螳螂。 “有意思，纯粹杀戮化身的感觉。” 付前站在原地，任由这位把身体伸展开，一边观察一边点评。 “如此看来，仓库里那些材料你都丢了？” “你真正的目的就是奔着杀人去的，拿走那些材料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转移注意力吧？” “很对！我只要侍奉杀戮之剑就可以了，怎么会需要那些垃圾。” 阮烁以一种痴迷的目光看着手中剑。 “这是真正的剑道，每一份杀戮都在让我成长。” “你们也是——” “这样啊！” 付前思索数秒，指了指墙边的菅景政。 后者正以一种怀疑人生的目光，呆呆的看着这边。 “你请便，我不会拦着的。” 这可不是瞎说，付前是真想看一下剑意成长的过程。 可惜的是，阮烁明显不太领情。 “放心，你们都跑不了！” 一阵狂笑之后，他还是挥剑冲向了付前。 与录像中相比，阮烁的攻击更加凌厉，每一击都快如闪电，充满毁灭杀戮的味道。 就像他刚才说的，杀戮让他在不断成长。 可惜啊，这还远远不够。 付前轻松了避开想把自己开膛破肚的一击。 对于他来说，这种攻击仅仅算得上能造成伤害而已。 而且以现在的生命力，就算要害挨上两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击不中的阮烁毫无退缩之意，动作更加疯狂。 跟袁新相比，他的剑意并没有附上什么奇怪的力量，而是单纯的增加了速度和威力。 异变的四肢让他可以轻松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从任何角度发动攻击。 付前并没有急着把他解决掉，而是选择了近身缠斗。 一道道猩红闪烁，他手上的暴君之拳不断发动，一鞭又一鞭抽到阮烁身上。 “死死死死！” 随着被不断抽中，暴君之拳效果累积，阮烁嘴里的声音已经近乎野兽。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攻击依旧快而不乱，遵循着最效率的杀伤模式。 就像是现在主导身体的并不是他，而是杀戮本身。 刺啦！ 付前再次闪过一道疯狂斩击后，二人错身而过的瞬间，阮烁的左边肋下突然裂开。 一只枯瘦长爪闪电般探出，握着一柄漆黑匕首，对着付前腰间刺了过去。 第三只手？ 这突如起来的一击，连旁边的菅景政都是惊叫出声。 他的实力不够又受了伤，不管再怎么惹人嫌，如果付前真的倒地，自己绝对难以幸免。 可惜付前一开始就没把阮烁当正常人类看待，这一击虽然隐蔽，但离杀招还差得太远。 不过付前并没有去躲这歹毒的一击，而是任由匕首插到自己身上。 鲜血飞溅。 付前哼了一声，一把抓住那只枯瘦长爪，接着狠狠一拉。 阮烁一声惨叫，长爪被生生扯了下来。 没有犹豫，付前顺着长爪留下的伤口，直接使用了内脏暴击。 自己的任务可是【摧毁剑心之遗】。 如果阮烁真的是目标，那么直接消灭才是正理，反而不能抓活的。 在参剑院的地头杀人，受点伤能让这个行为显得自然。 轰！ 血光飞溅中，阮烁的胸腔被这一击几乎掏空。 然而即使这样的伤，阮烁依旧没有倒下。 他甚至手中长剑回撩，试图直接把付前斩首。 可惜下一刻他的脑袋就被一只手抓住。 清脆的骨裂声中，黄白飞溅。 阮烁一阵颤抖，身体终于停止动作，软软瘫成一团。 看来不一定是“你”在成长。 付前摇头一阵感叹。 他现在再次肯定剑意有些问题。 一方便顶着必死之伤还能动，这表现实在有点非人了。 另外这位之前被暴君之拳抽了不下二十次，神智早已崩溃的情况下攻击依旧不乱，甚至还能用出第三只手的偷袭，这也绝不正常。 阮烁早就死了，自己最后面对的怕是另一种东西。 倒是跟自己的任务要求有些契合了。 可惜的是，付前等了半分钟，收容完成的提示也没出现。 事实证明，这个不是自己的目标。 哎，早有所料！ 付前摇摇头，看了一眼菅景政，后者正盯着满地的血腥发愣。 “目标已消灭，你可以开始写报告了。” “……我承认。” 良久之后，菅景政咽了口口水，声音干涩。 “这次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阮烁早已经走火入魔。” “不过虽然你看出了问题，还是应该跟我沟通，而不是贸然行动。” “你该庆幸自己判断正确，否则你今天麻烦大了。” “谁说我看出来了。” 付前疑惑地看着他。 “这家伙伪装得很好，我刚才诈一下而已。” “你不知道？” 菅景政直接傻住，接着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什么都没看出来！就为了打草惊蛇！你直接攻击一位学宫导师？” “是啊。” 付前看都没看他。 “觉得委屈可以去找李惟玄哭，让他来替你讨回公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剑心之遗（十） 没有理气得发抖的菅景政，付前擦了擦手上血迹，直接推门离开。 他刚才说的是实话，阮烁隐藏得确实很好。 跟之前的袁新不一样，他身上没有任何的杀戮气息。 直到被诈破变身前，付前也仅仅是觉得他身上多了点东西，跟录像中的暴戾剑气搭不上边。 所以当时唯一确定的，就是他在剑阁不是一无所获，对此做了隐瞒。 然而菅景政基本就代表了参剑院对这件事的态度，明摆着对自己学员被怀疑不满，就是跟自己过来走个过场。 这种情况下，仅仅这一点异常，指望参剑院这边查清楚几乎不可能。 鉴于没有发现超凡材料，估计阮烁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 虽然这次任务没有给出时限，但是按照以往经验，一直拖下去绝不是好事。 自己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这帮人扯皮，快刀斩乱麻才是王道，另外菅景政那个货早就想抽他了。 如果李惟玄真能因为这个出关来找自己麻烦，那更是求之不得，刚好确认一下这位是不是目标。 …… 付前来到外面时，人比刚才已经多了不少。 虽然全程没超过一分钟，但阮烁那几声吼叫还是很响的，这些学员明显是被吸引过来的。 此时一群人都是即惊且疑的看着付前，但无人敢上前盘问。 已经有人认出来他就是跟季流霜谈话的人。 八卦总是传得很快，这会儿他天启导师的身份已经不胫而走。 “问题解决。” 没有理会这些学员，付前径直离开，找了个地方联系了拉娜娅。 老实说他现在心情并不好。 事实证明，阮烁虽然掀起了好大动静，但并不是自己的目标。 可以说是白忙活一场。 “这么快！” 付前的话让拉娜娅吃了一惊。 距离两人上次通话还没有一个小时吧？ “确认是他？” “他自己都承认了，大体就是一位低调天才默默修行的故事。” “……现在人呢？” “死了，负隅顽抗”。 付前把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具体情况，参剑院那边很快会有报告给你。” …… 听完付前的描述，拉娜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只感觉头痛无比。 确认正主当然是好事，但正主是学宫学员就很不妙了，关键现在还成了一具尸体。 而且虽然付前说得轻巧，中间过程怕是没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还得麻烦你过来一趟。” 拉娜娅想了想终于开口。 贾亿那边，简单说一句人找到但死了不一定能交代过去。 这种事情，付前作为亲历者还是出场解释一下比较好。 过去一趟？ 老实说，拉娜娅怎么跟贾亿交流付前并不关心，不过既然这位要求。 “好啊。” …… 付前再次见到拉娜娅的时候，后者表情相当古怪。 看来她已经收到报告了。 “你也太乱来了！” 拉娜娅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付前。 “没有任何证据直接出手杀人，还把拦着你的菅景政打伤了？” “知不知道那家伙在报告里给你列了多少罪名？手段残忍，暴虐成性……” “我可不是故意干掉阮烁的。” 付前指了指身上。 “他应该提到我被捅了一刀吧？” “那家伙虽然有点小心眼，不过还没胆子隐瞒这个。” 拉娜娅点点头。 “你的伤怎么样？” “差不多了。” 付前拍拍伤口附近，示意不同担心。 事实上按他的体质，要不是刻意压制伤口的恢复速度，这会儿大概率连疤都看不着了。 即便如此，现在伤口也近乎愈合。 但这不代表阮烁那一记偷袭不严重，那匕首不仅锋利，上面明显还涂了毒，换个人早趴下了。 “那就好！” 拉娜娅看付前也不像太严重的样子，算是放下心来。 “后面还是尽量不要这样，容易落人口实。” “嗯，我这人就是容易冲动，这会儿都还在后悔呢。” 付前随口道。 “那位菅景政老师应该没事吧？回头我找个时间登门道歉。” 你这样子有一点后悔的意思吗？ 拉娜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按照菅景政的性格，背后打打小报告还可以，付前真要是登门道歉，敢不敢露面都是个未知数。 …… “付先生是想告诉我，参剑院一个中阶不到的学生，连续屠杀了我们两个仓库的守卫？而且人还在抓捕过程中死了？ 恕我直言，这种结果我没法跟总部那边交代，如果学宫就是这种态度，那我不得不考虑找执夜人了。” 会议室里，贾亿看着付前连连冷笑，明显对于调查结果不满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学宫会拿一个学员的命来搪塞你？” 拉娜娅闻言直接拍桌，看的出来之前压了不少火， “我可没这么说。” 贾亿却是并不怕她。 “只是觉得调查未免太草率，既无证据又无证词。” 哦？ 付前此时抬头看了贾亿一眼。 “贾总说得也有道理，太草率了确实不好。” 喂！ 拉娜娅直接瞪着付前，你到底哪边的？ “所以谨慎起见，我送你去亲自问一下这位学员？” “……你什么意思？” 贾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付前的意思，脸色瞬间煞白。 如果换别人这么说，他只会以为是恐吓。 问题他刚才也已经看过学宫那边的报告，虽然只是简化版，里面对于付前的恶劣行径描绘不多。 但仍然能知道，就是这位直接出手格杀了阮烁，甚至还当着参剑院导师的面。 这家伙绝对是个胆大包天的狠人，能做出什么来真的很难说。 “字面意思。” 看着一下沉默住的贾亿，付前没有再理他。 其实这货就是觉得一个学生分量不够，担心没法对集团交代而已。 事实如何，对他来说未必有那么重要。 实话实说，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在付前看来，不管出个什么调查结果，袁氏都不会因为这种事跟学宫撕破脸。 但一个不够漂亮的事故报告，作为地区负责人的贾亿被问责却是很有可能。 或许很冤枉，但说白了这种事情发生在你的地头，直接认倒霉就好。 背锅是无背景领导的职责之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剑心之遗（十一） 这家伙还真是肆意妄为啊！ 没想到付前居然直接这么说，拉娜娅欲言又止。 这个贾亿确实很烦，但是这么赤裸裸的威胁，学宫那边知道了绝不是好事。 更何况本来就已经被参剑院举报。 但不得不说，阴阳怪气良久的贾亿，这会儿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她看着也是莫名畅快。 “贾总，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复命了。” 拉娜娅笑眯眯的站起身，没有多说什么。 …… “你到底怎么发现阮烁有问题的？” 二人回去的路上，拉娜娅一边开车一边问。 “报告里菅景政可都快把你说成人形恶魔了。” “其实我也是猜的，不过事急从权。” 付前把详细过程讲了一遍。 “真要跟那帮人扯皮起来，大概率是个漫长的过程，所以我选择了效率一点的处理方式。” “……万一猜错了呢，你就没想过后果？” “错了就错了呗。” 付前一脸的若无其事。 “本来就是诈一下，如果没问题我又不会真的继续出手。” “到时候我解释说天启那边的臭气闻太多，脑子被熏得不正常了。好歹是为党国办事，还能把我抓起来不成？” 呃！ 拉娜娅扶额无语。 “好吧，我回去尽量帮你协调一下，不过按我的了解，待会儿可能会有人找你谈话，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多谢，说起来我倒是有个疑问，剑意这东西是不是强得过分了？” 付前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个阮烁也就是七阶巅峰的样子，然而剑意激发之后，杀伤力至少有五阶水准，这提升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了？” “之前我还觉得参剑院规模有点大了，要是都有这种效果，只怕是人还不够多。”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拉娜娅摇头。 “不过算起来，参剑院崛起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剑意这东西确实神奇，但一向可遇不可求，参剑院这么多年来领悟的人也不超过两位数。 其中就有李惟玄，而我不记得当时威力有这么夸张。 也就是这几年的时间，领悟剑意的人才开始多起来。” 以前是可遇不可求吗？ 但光这两天自己已经见过三个了，威力也大胜从前。 所以说这两年是发生了什么特殊事情吗？ 有点蹊跷啊！ …… 事实证明，拉娜娅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 回去没多久付前就接到了通知，要求他去某会议室。 而他赶到的时候，发现台上已经坐了一男两女，其中一位正是一脸无奈的拉娜娅。 另外神色萎靡的菅景政坐在一边，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付教授，这次邀请你过来，是跟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 三人中间是个面容严肃的女人，示意付前落座后直接开口。 “首先感谢你在调查中做出的努力，但同时你也被指控手段暴力，甚至殴打其他导师。” “我们想确认的是，这些描述属实吗？” 嗯? 付前看了菅景政一眼，后者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 “是啊，菅老师的伤是我打的。” …… 提问者表情冷了下来。 “既然你承认了——” “只是过程可能跟菅老师描述的不一样。” 付前打断了她。 “我不知道参剑院平时风格如何，但菅老师在明知学员有问题的情况下，试图阻止我拘捕嫌疑人，所以我才对他动手的。” “胡说八道！你是在说我包庇吗？” 听到付前这么说，菅景政一下坐不住了。 付前哼了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 “作为一个连剑都不会用的人，我都能察觉到阮烁身上的异常，菅老师这种自己人会察觉不到？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而且菅老师承不承认，当时我让你确认超凡材料的痕迹，而你动都没动直接宣布没问题？” “真有这回儿事吗？” 台上三人几乎是同时看向菅景政。 “菅教授，这个你可没在报告里提到。” 我…… 菅景政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他当时没有检查是不假，但绝不是付前说的包庇。 那么小的地方，只要眼不瞎可以说一目了然，自己又不满被这家伙支使。 没想到这个疏漏，成了对方指责自己的把柄。 “而且不知道菅教授有没有提到，阮烁发现自己暴露后可没有想着逃跑，而是准备拿我们两个人祭剑。” “我不知道放任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在学员中，是不是菅教授想看到的。” …… 台上几人明显都看过袁氏那边提供的录像，知道阮烁的凶残。 付前的行为可能有些鲁莽，但放任这样一个人物在学员里，后果可以说不堪设想。 三人对视几眼，最终还是中间的女人开口。 “另外，你还暴力威胁袁氏的负责人。” 贾亿果然来告状了。 可以理解，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做出的对命运的抗争了。 “是的我威胁了。” 付前再次大大方方的承认。 “那位贾总有些拖拉，而我认为快速解决纠缠，对学宫是有利的。” …… 三人直接会意。 虽然凶手是学宫的人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但事实如此的情况下，越快拿出结果，越能表现出学宫的态度。 那位负责人的心思并不难猜，拒绝承认学宫这边的调查结果，本质上是想牺牲学宫的信誉为自己背书。 “好的，这个我们知道了。” 这个话题被迅速结束。 “最后……似乎有人提到你骚扰学员？” “季流霜吗？简直是信口雌黄！” 付前一脸愤慨。 “她修行上有疑惑，跟我请教而已。” 跟你请教，你自己刚说了剑都不会用！ 季流霜能找你请教什么，美容养颜？ 虽然按你资料上的年龄，保养得确实不错。 不过这种事情，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也没有任何人受伤，他们也只能是提醒一下。 …… “好的。”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三人组看着付前。 “具体情况我们了解了，最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到我的回合了？ “有啊。” 付前眉毛动了一下。 “能不能让季流霜做我的学生？” “……为什么？” 这下可谓满座皆惊。 “她在参剑院有些浪费天赋。” 第一百六十五章 剑心之遗（十二） 你还真敢说啊！ 付前话一出口，连拉娜亚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你这货嘲讽天赋点满了吧！ 打完导师杀学生，转头还要挖人家明星学员？ 真就把参剑院得罪到死呗？ 作为这届最优秀的学员之一，季流霜的名声可不限于参剑院，知道她的人相当不少。 虽然现在为止还没有领悟剑意，但是基本上都认为是迟早的事。 你居然直接去挖这种墙角！ …… “我们无权决定学员个人发展计划，这个你只能去找参剑院协调了。” 主持会议的女人也是半晌无语。 “是吗？” 付前看了管景政一眼，后者脸色铁青，双眸映血，隐隐有点狂化征兆。 “你刚才说，季流霜留在参剑院是浪费天赋？” 死死的盯着付前，管景政问道。 “是我说的。” 付前若无其事的啧了一声。 “实不相瞒，其实我来学宫的初衷，一是向往这个研究超凡力量的圣所，二呢也是想找一个有天赋的年轻人继承衣钵。” “这段时间我挑来选去，最终发现了季流霜这块璞玉，只可惜选的路不合适，明珠暗投。” “明…珠…暗…投！” 管景政一字一顿的重复，脸上冷笑不已。 “看来我们参剑院这点微末道行，完全入不得付教授法眼啊！” “怎么会。” 付前摆摆手，一脸正色。 “我对参剑院一向敬重有加，只是俗语说得好，很好与优秀只差一点点距离！” “距离……” 管景政怒极反笑。 “那我怎么听说不久前付教授试图混入剑阁呢？甚至还穿着参剑院的衣服。” “看起来对我们这点道行，付教授兴趣比想象中要大啊！” 事实上，作为一个详细了解了全过程的人，管景政猜到付前可能是去找季流霜的。 但是没关系，这种东西是解释不清的。 跟这种邪魔外道，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参剑院一向没那么小气。” 管景政看着付前呵呵冷笑。 “回去我跟他们交代一下，剑阁开放期间，允许您自由出入，希望付教授到时候有所收获，不要做井底之蛙。” “就这么说定了！” 付前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管景政实在是太配合了！ 本来随口胡扯转院的事，就是为了不惹人怀疑的跟季流霜接触，从而观察她身上剑意的变化。 目前的情况依旧棘手，即便是确认问题出在剑意上，也总不好把领悟剑意的人都杀一遍。 为今之计，仔细观察，细致分析，从中找出异常来，是相对合理的策略。 季流霜明显是比较特殊的一个，这也是为什么会把她作为目标。 没想到管景政为了一点嘲讽效果，居然直接让自己可以自由出入剑阁。 这下观察素材何止多了几倍！ “至于付教授说的转院问题，我们教不了高材，也不会刻意埋没。 不过要看季流霜自己的意愿，只要她愿意，我们一切好说。” “可以啊，回头我去问一下她的意见。” …… “咱能消停一点吗？不搞事不舒服是吧？” 会议结束，拉娜亚刻意留到最后，看着付前好一阵感叹。 “教学理念之争，又不掺杂个人情绪，学宫总不能因为这个处罚我吧？” 付前却是不以为意。 “而且就这位管老师的性格，你觉得我跟他赔礼道歉就能冰释前嫌吗？” “管景政气量是差了点。” 拉娜亚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学宫不会因为这个处罚你，不过管景政在参剑院还是有些声望的，估计你还是会多不少麻烦。” “算了，看样子你也不在乎！” 拉娜亚之前跟付前算不上熟悉，这次桉子搞下来，尤其是目睹付前嘲讽贾亿之后，她对这位肆意妄为的程度已经有了清晰地认识。 这家伙完全不在乎自己名声的，又怎么会把管景政的仇恨声望放在眼里。 …… 第二天，付前当着守卫的面，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剑阁。 不过考虑到为人师表，付前还是很有公德心的收敛气息，尽量不惊扰他人。 按照季流霜的性格，这会儿不在剑阁的几率约等于零，根本没必要四处找她。 小书亭 一边随意打量着四周，一边一路上行，没多久付前就发现了熟人——昨天交手过的袁新。 这位此刻正笔直站立默默观想，估计是在巩固昨天的收获。 神奇的是，仅仅一晚上的功夫，这位身上的寒意就凝练了几分。 虽然因为自己的到来，情绪略微有些波动，但依旧气势如虹。 而在另一边，季流霜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柄奇形长剑前，迷离的目光与前者形成鲜明对比。 明显不在状态，这要是能参悟出啥来才叫有鬼了。 不过与此同时，昨天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也是更加明显。 果然变严重了！ …… 季流霜发现付前的时候，表情略有些复杂，不自觉的扭过头去。 付前对此却是完全不介意，自己观察自己的。 “你来找我？他们怎么会让你进来的？” 没多久季流霜就抵挡不住，放弃参悟小声问道。 “算是。” “去外面说吧！” 季流霜眉头微蹙，转身下楼。 “感觉如何，你好像看上去状态不大好啊？” 两人来到外面，付前首先问道。 “还好。” 季流霜叹了口气。 “就是进入不了状态。” “刚才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你已经听说阮烁的事了？” “是啊，阮烁比我来得早一些，平时也算熟悉，没想到会做出那种事来。” 季流霜幽幽的道。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最近比较危险，你这样魂不守舍可不太好。 身为一名剑士，需要时时刻刻保持警觉，从而面对未知的危险。” 付前自顾自的说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还有什么危险？阮烁不是已经死了吗。” 季流霜有些疑惑。 “这个危险。” 付前眨眨眼，突然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下一刻，他右手食指按在了季流霜的额头上，凌冽的杀气从身上爆发。 －－－－－－题外话－－－－－－ 感谢智珠在握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六月继续加油！ 第一百六十六章 剑心之遗（十三） 四阶超凡的杀气非同小可。 此情此景，只要动一下手指，季流霜绝对横尸当场。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季流霜却是毫无惧色，甚至连后退一步都没。 “你在吓我。” “哦，你怎么知道？” 付前看着她，手指依旧没有撤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知道。” 季流霜很自然的回答。 你搁这绕口令呢？ 付前看着季流霜有些迷离的眼，知道这很可能跟她的剑意有关。 有意思！ 刚才付前确实是在试探，并没想过真的要杀人。 但说起来简单，面对这种致命的威胁，只要有那么一丝怀疑是真的，就不可能澹然处之。 事实证明，那东西给了季流霜难以想象的直觉，意念单纯澄澈，自带祛妄效果。 当然了，副作用是脑子也被祛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浑浑噩噩。 就像刚才，她轻易就被自己岔开话题，完全不复平时的机警。 这种奇怪的剑意，不排除可能是自己的目标啊。 付前心中暗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找我有事吗？” 季流霜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 “其实是有点事。” 付前终于收回手指，一脸笑眯眯的。 “今天过来是想问你，要不要离开参剑院，加入天启这边？” “为什么？” 面对这个超乎常理的问题，季流霜终于表现出了一丝震惊。 明显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看来那位管景政还没来得及找她谈话。 笃定了自己是胡说八道，这位高徒绝不会改投他派？ 这莫名其妙的自信！ “明显看得出来，你近期遇到了瓶颈，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另辟蹊径呢？” 付前指了指季流霜的脑袋。 “加入天启院……可以另辟蹊径？” 季流霜认真的看着付前。 “是啊，不管是金刚芭比还是黑百合，只要你愿意什么路线都可以走，晋升中阶手到擒来。” 付前说话间堪称满满的传销范儿。 “哦。” 季流霜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片刻之后，她缓缓抬头。 “那条路，可以让我成为半神吗？” “你想得有点长远啊！” “嗯，因为李院长已经晋升半神了，如果让我转到天启去，要证明也可以做到才行。” 季流霜一本正经的解释。 李惟玄半神了？ 付前一下来了兴致。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季流霜摇摇头，转身望向远方。 早该知道是这个回答。 付前顺着季流霜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下一刻，旁边的剑阁里，突然传来一声金铁铮鸣。 余音未歇，接着又是一声。 一声接一声，铮鸣很快密如雨点，摄人心魂。 甚至连看上去坚固无比的剑阁，都开始震动不已。 惊叫声中，柄柄形态各异的长剑，从剑阁的每一层破窗而出，汇聚成流，密密麻麻飞向远处。 在这波剑雨的尽头，一道人影缓缓而来。 他右手伸开，手中无剑，却是如同托着千斤重物。 所有长剑飞到他身边后，围绕着他空着的右手形成了一个旋涡，丝丝破空声如同蜂鸣。 fo 李惟玄！ 每个从剑阁里追出来的学员，都认出了那人是谁。 院长……半神？ 眼前这壮观的一幕，让一群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开始猜测。 “开！” 托着这座剑山走到近处，李惟玄哈哈一笑，一把甩出。 旋涡向四面八方炸开，每一柄剑都像有了生命一样，周身流光溢彩，气韵千姿百态。 下一刻，这些剑扩散成一个圆圈，齐齐插在了剑阁周围。 “还好没有错过这个日子！” 李惟玄朗声长笑。 “这些天参悟的一点心得，与大家分享。” 目睹着壮观的一幕，学员们一时间欢声雷动。 此情此景，已经不用猜测，闭门静修多时的李院长，已经正式晋升半神。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学剑，先不用说实力如何，光这逼格堪称拉满！ 付前看着如同剑仙降临的李惟玄，好一阵感慨。 局面越来越复杂了！ 半神状态的李惟玄，此刻给人的感觉如同一柄锋锐古剑。 如果这位是自己的目标，收拾起来怕是要花点功夫。 说起来这个，他转头再次看向季流霜。 这位同样神奇！ 按她的境界，刚才几乎可以排除靠感知发现李惟玄的可能。 但她不仅知道李惟玄从那边过来，甚至确认晋升了半神。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实在是耐人寻味。 万众瞩目中，李惟玄步伐似缓实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剑阁前，一边享受着学员们的欢呼，一边跟大家打着招呼。 当然了，作为唯一一个奇装异服者，付前第一时间受到了他的关注。 “你是？” 李惟玄看着这张陌生面孔，面露疑惑。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当然几乎都是幸灾乐祸的目光。 不管学员还是工作人员，可以说对付前都没什么好感。 如今院长晋升半神，这个给参剑院带来重重阴影的家伙，终于是踢到铁板上。 “恭喜，鄙人天启院付前。” 付前打量着李惟玄，笑眯眯的道。 虽然说不上仙气飘飘，但也看不出来什么邪异，很正常一位半神的样子。 “今天来这里，是希望一名学员可以做我的学生。” 付前指了指季流霜，后者神色木然没有吭声。 啥？ 这家伙这次过来，居然是想让季流霜当他的学生？ 一群人还是第一次知道付前来的目的。 简直是……目中无人到极点！ “做你的学生，为什么？” 李惟玄也是一脸震惊，打量了一下季流霜后，突然眼前一亮，面露喜色。 “做得好！” “流霜你果然是参剑院最有天赋的学员之一！” “这么快就领悟了剑意！” 什么？季流霜领悟了剑意？ 李惟玄的话明显把观众们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季流霜。 完全不像啊，明明脸色苍白，精神不佳。 “神识通透，心剑交感，这是——” 此时李惟玄仍然没有停止惊叹。 “剑心通明！” 第一百六十七章 剑心之遗（十四） 剑心通明？ 半神的连续两声惊叹，瞬间让季流霜再次成为目光中心。 不仅早早领悟，甚至剑意类型让院长都会吃惊的那种，真不愧天才之名啊！ 还有她这两天的表现……现在想想也太低调了吧！ 不少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袁新。 相比之下，高低立判。 妹子，你这招式名称很危险啊！ 付前也打量着季流霜，心中感叹。 不过也很贴切。 澄澈通透，不受迷惑，之前就一眼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只能说这位越来越像自己的目标了。 当然了，嫌疑最大的还是李惟玄。 付前看了这位新晋半神一眼。 早不晋升晚不晋升，刚好自己做任务的时候升级，结合以往的任务经验，很难说没有干系。 不过即使任务人也是讲道理的，滥杀无辜不是咱的风格。 目前看来，李惟玄也好，季流霜也好，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看不出有收容的必要。 《逆天邪神》 反倒是已死的阮烁，造出了最多血桉。 暂且静观其变，随时一击必杀。 付前迅速制定好了行动策略。 …… “听我说。” 此时李惟玄感慨完毕，转身对着所有人。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做得很好，超出我意料的好。” “很高兴能看到我参剑院的学员如此发奋上进。” “剑意参悟可遇不可求，往往是悟性机缘的多种巧合，所以没有领悟的也不要气馁。” “相信这几天下来，大家都有所心得，今天晚些时候，我消化完晋升的收获，会在这里分享一些感悟，以供大家参考。” 真是个不错的老师呢！晋升后第一件事居然是开大课。 付前对李惟玄的敬业颇为欣赏，顺便看了季流霜一眼。 李老师上一分，妹子你要努力了。 而李惟玄话说完，周围瞬间一片欢声雷动。 虽然参悟被打断很可惜，但为此有机会聆听一位半神的分享，就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 李惟玄出关的消息，在学宫无疑引起了强烈反响。 静修多时，一举晋升半神，这位成为下一任学宫院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而他要公开分享修行心得？ 一时间天还没黑，剑阁之外就人头攒动。 这次李惟玄特别强调，不局限于参剑院，所有学宫成员都可以参与。 所以几乎每个院都有人赶了过来，付前甚至看到了天启院的妖魔鬼怪们。 很明显，一个活着的半神，比一具半神尸体还是有吸引力的。 …… “你这学生看来是收不成了！” 剑阁外围，一身便装的拉娜亚笑眯眯的揭付前的短。 “目前这个形式，你最好消停点吧，参剑院直接多了位新晋半神，李惟玄回去不可能不听说你的所作所为。” “虽然听证会最后判定你的行为没有不妥，但毕竟是对着参剑院又打又杀，他怕是很难对你有好感。” 嗯哼！ 对于拉娜亚的劝戒，付前不置可否，自顾自的打量着附近。 剑阁周围那一圈剑，李惟玄并没有急着让人收掉，而是任由它们插在哪里，围绕着剑阁圈出一个圆形。 虽然还没开始，剑圈内部早已被参剑院的学员们占满。 对此其他学院的人也没什么可说的，环绕在剑圈的外围。 而剑阁上方，这时候已经临时搭出来一个平台，供一会儿李惟玄使用。 “这不是付前教授吗？” 就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凑上前来。 管景政一扫之前的萎靡，语气中满是扬眉吐气的畅快。 参剑院的人都在剑阵里面，这位明显是专门找过来的，看来之前憋得实惨。 “还以为你这位伯乐没时间参加呢。” “三人行必有我师，半神的修行心得可是珍贵得很。” 面对管景政的嘲讽，付前随口应道。 不参加，开玩笑？ 李惟玄公开分享心得，几乎把所有可能是目标的人都聚到了这里，这么好的观察机会怎么可能不参加。 理论上来说，待会冲着剑阵中放个大杀器，自己的任务铁定完成。 此时前方欢声雷动，剑阁上已经出现了李惟玄的身影。 晚风习习，随意而坐的李惟玄衣袂飘飘，宛若神仙中人。 这位也没有拖拉，示意学员们安静下来后，直接开始讲述这段时间的闭关成果。 修行的体悟，剑意的淬炼。 摒弃执念，坚守本心。 总的来说，这确实是一门很讲究的修行法门，并没有什么极端的地方。 学员们听得如痴如醉，付前则是直皱眉头。 怎么看也不像什么邪门功法啊！ 此时李惟玄讲到兴起处，信手一招，剑圈之中一柄斑驳长剑飞起，直入手中。 下一刻，这把锈迹斑斑的古剑一声铮鸣，剑身雷光闪烁。 虽然不是自己的本命剑意，但身为半神的李惟玄已经可以轻易捕捉剑上残存的气息，也就是学员们参悟的东西，并把它们激发呈现出来。 这一幕把学员们看得心潮澎湃，亢奋不已。 随意把长剑放到一边，李惟玄再一招手，又是一剑飞来。 …… 一次次剑意激发中，付前留意到参剑院众人也在不断转变。 已领悟剑意的，气息迅速变得纯粹凝练，包括季流霜都变得愈发空灵。 甚至还没领悟剑意的学员，周身隐隐都有意念激荡。 一时间整个剑阵中异彩纷呈。 朝气蓬勃，众志成城啊！ 付前看得一阵感慨。 半神的激励效果实在是太强了！ 等等！ 下一刻，付前突然眉头微皱，试着抓住某道一闪而逝的灵光——一个很离奇的念头。 吸了口气，付前抬头再次看向参剑院众人。 有没有可能…… 剑心之遗不是李惟玄，不是季流霜，也不是任何一个领悟剑意的人。 而是指的眼前这一幕。 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动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但是又浑然一体。 剑心之遗是他们集合在一起之后体现出来的东西。 也是剑意这个概念本身。 每一个领悟剑意的人都是一只蜜蜂，剑心之遗就像是蜂群。 它会扩张，会成长，但又不是任何一只具体的蜜蜂。 所以任何一只个体的死亡，都不会影响它的存在。 这个念头进入脑海的一刹那，付前发现人群中的季流霜回过头来，眼神空空荡荡。 －－－－－－题外话－－－－－－ 刚刚意识到又是高考，如果有明天考试的小伙伴，祝金榜题名，考完再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剑心之遗（十五） 季流霜的审视只持续了几秒钟，很快就再次转过头去。 然而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付前发现每一个领悟剑意的参剑院成员，都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他们的动作极其自然，就像是听课久了之后随意张望，看不出任何异样。 就连表情都是悠然闲适。 如果是平时，绝对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然而此刻付前的视角里，这一幕就透着浓浓的诡异味道。 它发现了？ 如果自己猜测正确，剑心之遗是一个特殊的概念型存在，那么自己刚才的行为，相当于观察到了它。 《仙木奇缘》 自己知道它的一瞬间，它也知道了这一点。 刚才的那一幕，说明它很可能具备活着的特性。 就像一只阴影中的野兽，自己的观察威胁到了它，所以自己被盯上了。 “你的知名度还真是不低。” 此时拉娜亚鲜艳的红唇凑到付前耳边，咯咯直笑。 “不少人都在偷偷看你呢。” 以拉娜亚的眼力，参剑院众人的行为自然瞒不过她。 但在她看来，这群人只是听闻了付前的所作所为，隐晦的观察而已，并不会想到其他方面去。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付前一边随口回应，一边念头飞转。 事实上，付前并不能从这些审视中感知到多少恶意。 感觉在这些人的自我认知里，真的就是随便看一眼而已。 他们依旧是自己，并没有被什么伟大存在湮灭心智。 但恰恰是这种个人行为，组合到一起后让人感觉很不善！ 它在用这种方式观察自己吗？ 那如果让它观察不到呢？ 付前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左右打量了一下，他很自然的走了两步，让自己隐藏在人群之后，同时最大程度的收敛气息。 今天的观众很多，想找个能挡住自己的位置并不难。 “你怎么了？” 对于付前的奇怪举动，拉娜亚明显很是不解。 下意识的跟着他来到人群之后，忍不住皱眉问道。 嘘！ 付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对方不要说法。 拉娜亚无奈摇头，不理他的奇怪举动，抬头继续听课。 然而下一刻，她突然咦了一声。 不止是她，很多人都是同样反应。 只见剑阵之中，原本坐在中间的季流霜款款起身，排开众人走了出来。 这一举动无疑引起了听众们的注视，然而季流霜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招呼，也不做任何眼神交流。 万众瞩目中，这位天才少女一路走到剑阵之外，穿越了层层叠叠的人墙，并在张望中找到了付前。 “我想好了。” 她吸了口气，语气坚定。 “我跟你去天启院。” 声音虽小，但足够清晰。 本来她的举动就引人注目，旁边所有人都是屏住呼吸看她想做什么。 此时她一开口，一群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旁边的拉娜亚直接张嘴傻在那里。 有没有搞错！ 你剑意都领悟了，半神钦点天才，没事儿跑天启干嘛？ 哦？ 同样作为目光焦点的付前，审视着突然做出决定的季流霜。 幽怨、决然，此刻这位的眼中，甚至还有一丝隐藏很深的期盼。 这该不会是……看抛弃自己的生父的眼神？ 付前忍不住一阵头疼。 对于转到天启院这件事，他不过随口一说而已，按照对季流霜的了解，根本没想过对方会答应。 然而这会儿，她似乎说服了自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从未谋面的父亲。 并为了跟在自己身边，不惜放弃参剑院的一切。 以这妹子的智商，按照之前自己胡扯的内容，不至于被忽悠到这种程度。 更不用提心中可能的怨念。 是“它”吗？ 为了时时让自己处于观察之下，“它”让季流霜说服了自我，认可了自己这位父亲？还毫不质疑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是针对自己隐藏起来的反应？ 简单粗暴，还真像一只按本能行事的动物。 “流霜你怎么回事！” 付前还没有说话，反应最大的却是管景政。 这位从季流霜站起来就死盯着她，听到她说的话之后，更是一下跳了起来。 大步跑上前，管景政直接拦在付前和季流霜中间，声音多少有些气急败坏。 “你脑子是不是湖涂了，跑天启院去干嘛？” 下一刻这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勐地抬头看向付前。 “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要挟她？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你又能怎么样？” 付前没有看他，而是目视季流霜良久，接着轻轻摇头。 “我教得不好，你还是继续练剑吧。” 季流霜浑身一颤，眼中几乎瞬间有了泪光。 “把人接回去吧，她可能太累了。” 付前没有再看她，对着目瞪口呆的管景政道。 这…… 万万没想到，最终居然是这个始作俑者不收了。 管景政一时间情绪复杂，下意识看着身后的季流霜。 后者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往回走的意思。 哎！ 拉娜亚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付前跟季流霜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眼前的局面还是要收拾的。 她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季流霜的胳膊，略一用力后，扶着后者回到了剑圈里。 付前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幕，转身再次把自己隐藏在阴影中。 似乎是注意到了异样，此时李惟玄的声音也停了下来，示意学员们稍事休息。 看着被拉娜亚搀扶的季流霜，李惟玄从剑阁上一跃而下，走上前查看具体情况。 “可能是太累了。” 简单检查之后，李惟玄叹了口气。 季流霜的异常，或许有一点疲劳的因素，但更像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 下午的时候，他已经听说了不少跟付前相关的事迹。 这位刚刚加入学宫不久的导师，手段堪称专横强势，甚至直接出手格杀了参剑院的学生。 但也恰恰是这果断的举动，让事情最快速度得到了解决。 高手往往是有些个性的，李惟玄对此倒也没有太大意见。 但此时此刻，这位跟季流霜的奇怪交流，又实在让人费解。 第一百六十九章 剑心之遗（十六） 付前默默地看着剑阵中心。 如果自己刚才的猜测，不是精神病人思维广的话。 那么“它”对被观察到的敏感反应，还有这段时间散播剑意的行为。 “它”不仅在隐藏，而且在成长！ 付前有点理解为什么会让自己收容这东西了。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情况可以说超出想象的糟糕。 完成任务的条件，可是“摧毁剑心之遗”。 而没有实体的概念型存在，就算杀光在场所有领悟剑意的人，也很难说就一定能“摧毁”！ …… “付前教授。” 剑阵之中，李惟玄示意把季流霜先扶到一边。 接着在万众瞩目中，这位直接对着付前的方向道。 “听说你对参剑院的修行理念有很多看法，怎么不坐到前面来？对于刚才分享的一点经验，我也很想听一下指教。” 原来是你小子！ 李惟玄此话一出，一群人齐刷刷的看向阴影里的付前。 付前这个名字，不少人都已经听说过。 刚才那一幕和这会儿李惟玄的话，迅速让他们把人和名字对上了号。 之前你可是嚣张得很呐，现在人家半神找上门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吃瓜群众们一时间八卦之心爆棚，都很好奇付前要如何应对。 “受益匪浅，无力吐槽。” 面对李惟玄的邀请，付前直接回了前后矛盾的八个字，身形稳如泰山。 “过去就不必了，我在这里听得挺清楚。” …… 比传言里还要狂妄啊！连半神都不想搭理。 围观群众的震惊中，李惟玄首次脸色沉了下来，他身边的参剑院学员也是一阵鼓噪。 此情此景，连拉娜亚看过来的眼神也是无奈，不理解为什么付前跟参剑院如此不对付，过来聊两句都不肯。 就算李惟玄对你再不满，还能众目睽睽下对你动手不成？ 那还真不一定！ 看着拉娜亚的眼神，付前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 然而他毫不为所动，眯着眼观察着剑阵中每一个人的反应。 眼前这一幕，表面上是李惟玄听闻了之前的事情，想为参剑院讨个说法，算得上正常。 但如果从“它”的角度去看，同样也可以理解为自己的不断观察，让“它”的不安加剧。 而“它”试图在自己身边安插尾巴不成后，想直接把自己诓过去，意图不轨。 自己真要是去了，瞬间身陷诛仙大阵都说不定！ 伸手示意众人安静，李惟玄无意把好好的一出教学变成闹剧。 勉强压制住心中的不快后，他正想回到剑阁上继续授课，学员里却是有人站了起来。 刚刚领悟剑意的袁新，一边盯着付前，一边冷笑连连。 “付教授，我不知道您这种莫名优越感是哪里来的！” “知道我是怎么看待天启院的吗……” “在我看来，你们这些直接觉醒能力的人，永远都不会理解力量的本质。” “与你们相比，参剑院的每一个人，每一点进步都是自己修行参悟的结果。” “体悟力量的本质，不断试错，不断改进，探究自己的成神之路。” “在我看来这才是正道，相比之下，你们不过是中彩票的赌徒而已……” 请君入瓮不成，又换激将法了？ 看着康慨激昂的袁新，付前并不怀疑他愤怒的真实性。 然而恰恰是这样，才体现出“它”的恐怖。 李惟玄也好，袁新也好，还有季流霜，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异常，都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首先，你刚才的话少说得罪了学宫一半人。” 付前慢条斯理的道。 “另外你这正道高徒，好像还是打不过我这彩票？” …… 其实还有一点。 看着哑口无言的袁新，付前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别人不好说，你的剑意大概率不是“自我”领悟的。 结合之前的猜测，付前有理由怀疑，“它”为了成长，在搞剑意大派送。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近两年领悟剑意的人明显增多，威力也大得夸张，能轻松催发出越阶的杀伤力。 …… 付前的回答让袁新一阵气血翻滚。 咬牙看了季流霜一眼，他的表情变得极度轻蔑。 “看到了吗，这无赖就是你想拜为老师的人。” 一直以来，不管是对家世的顾虑，还是那一丝仰慕之心，他对季流霜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会儿嘲讽完，虽然也惊讶于自己怎么如此无礼，但也隐隐有些畅快。 可惜的是，季流霜此刻目光呆滞，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拉娜亚眉头微皱，既对季流霜的样子有些不忍，又觉得袁新话说得太过。 不过年轻人比较冲动，付前那家伙嘲讽力又实在太强，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李惟玄怎么也不制止一下。 拉娜亚还特意回头看了看，发现李惟玄面沉如水，目光正在自己跟付前之间梭巡。 “拉娜亚教授。” 下一刻，李惟玄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 “怎么了？” 听李惟玄喊自己，拉娜亚以为他是有什么话想说，下意识的向前凑了一下。 然而就在此时，她心头涌起极度危险的直觉。 一团宏大无匹的剑气，带着山川碎裂的气势，瞬间轰了过来。 拉娜亚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李惟玄会对自己动手。 不过到底是多年的中阶超凡，积累颇丰。 骤然遇袭，拉娜亚身上各色光芒连闪，防身物品被动激发，连续抵消了数段剑气。 利用这争取来的短暂生机，她拼尽全力向后闪避，试图逃出剑气的覆盖范围。 然而下一刻，一道冰冷阴邪的气息突然出现，拦在了她撤退的路上。 这道剑气并不算强，放在平时根本对她造不成威胁，然而此时此刻，却是让她的身形一滞。 《五代河山风月》 仅仅受阻了这一瞬，拉娜亚就再度被李惟玄的剑气卷入。 无坚不摧的剑气下，她的身体被寸寸撕裂。 为什么？ 巨大的疑惑中，拉娜亚双眸映血，死死盯着李惟玄，身体缓缓倒地。 半神级别的偷袭下，这位惩戒部负责人生机彻底断绝。 －－－－－－题外话－－－－－－ 感谢无夜小学徒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 第一百七十章 剑心之遗（十七） “趁我闭关时间，勾结他人陷害我参剑院学员，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死一样的寂静之中，李惟玄哼了一声，缓缓抬头看向付前。 “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 玩不起啊！ 反复试探不得，就直接掀桌子了？ 这个“它”很有点熊孩子风格啊！ 付前默默地看着地上的拉娜亚。 已经来不及了。 刚才李惟玄的攻击，即便是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凌厉。 半神级别的偷袭，杀伤力实在太恐怖。 而唯一的生机，也被袁新恰到好处的断绝。 还真是诛仙大阵啊！ …… 当然了，“它”真正的目标是自己。 杀拉娜亚不过是让李惟玄的认知合理化而已。 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是“它”明显是花了大力气，让李惟玄脑补出了自己跟拉娜亚合谋陷害的桥段，并对“自己的判断”坚信不疑。 这样的判断无疑漏洞百出，最多只能让他“一时湖涂”。 看样子是拼着牺牲掉李惟玄，也要致自己与死地了。 …… 李惟玄杀了拉娜亚？ 此时剑阵外面的围观群众们，几乎无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好的一场公开课，怎么一下变成这样了？ 虽然按李惟玄的说法，是他识破了拉娜亚与付前的阴谋，但大部分人对此却是将信将疑。 即便如此，面对杀神般走来的李惟玄，一群人还是第一时间闪到一边。 不管事实如何，这杀气可是实打实的，没人愿意直面一位半神的怒火。 而事发突然，有这个能力的人，怕是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付前的身边瞬间出现了一大片空地。 …… “等我诛杀你们两个恶徒之后，自会向学宫解释。” 虽然刚刚杀了一名同事，李惟玄眼神依旧坚定凌厉，不见丝毫迟疑。 离付前还有一段距离，无穷无尽的剑气就再度爆发，以比刚才更加夸张的威势轰向了付前。 这也太强了吧！ 剑道半神恐怖到这种程度吗？ 看到这一幕，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付前要步拉娜亚的后尘，一时间都不忍目睹。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san值减1！ 风暴中心的付前居然是不闪不避，双手上举。 下一刻，一团团黑红的触须轰然炸开，齐齐迎了上去。 无数炮弹爆炸般的声音响起，无坚不摧的剑气被生生击碎，硬是挡了下来。 这…… 那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正面抗衡半神的全力一击？ 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团海胆一样的球体，后者正在迅速收缩。 不对，人呢？ 一群人突然发现，纵横交错的触须中，居然锁定不到付前的身影。 李惟玄同样是眉头紧皱，接着眼神一凛，望着剑阵的方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付前已经站在了剑阵中心。 从他手上延伸出的一道触须，正提着刚才义愤填膺的袁新。 而后者的爱剑已经只剩一只剑柄。 “李院长邀请人的方式还真是热情！” 付前轻声道。 “不要急，我这不是来了吗？” “我就知道……” 李惟玄还没有说话，被捆住脖子的袁新极力挣扎。 “……你就是个怪物。” “是吗？” 付前低头看着他。 “那你怕吗？” 刚才他直接用了tendrilbarragedevastator，借着制造出的混乱跑到了里面，第一时间抓住了这位。 “哈哈，我堂堂参剑院学员，怎么会怕你这种妖孽……我劝你早点束手就擒，否则就跟她一个下场。” “这么说你很勇咯？” 付前面无表情地喝了个彩。 受“它”的影响，恐惧似乎都被压制住了！ 下一刻，挣扎的袁新突然完全动弹不得。 低头看去，发现全身上下被条条触须从不同方向抓住，一时间极度的恐惧涌上心头。 《最初进化》 然而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他的身体已经四分五裂。 “很遗憾的是，我也不怕！” 把袁新的残尸随手甩向四周，付前端详着袁新脸上的惊恐。 看来英勇加持是有限度的。 “散开！” 这时一声怒吼声响起。 付前抬起头，看到了划破长空袭来的李惟玄。 san值减1。 下一刻，黑红触须再度遮天蔽日。 连续不知道多少次轰击声后，剑气和触须双双散去。 剑阵之中，付前跟李惟玄对面而立。 刚才李惟玄的命令之下，几乎所有人都撤了出去，把战场留给他们。 除了一个人—— 季流霜正揽着拉娜亚的尸体，默默地坐在原地，没有任何躲开的意思。 “你，必须死……” 李惟玄看着直接被分尸的袁新，神识锁定付前，语气坚定无比。 “借你吉言，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点问题要问……” san值减1。 一边说着，付前再次激活神话形态，接着抬起手。 空气子弹。 一道圣洁璀璨的光束脱手而出，瞬间轰到了李惟玄面前。 这次神话形态加持下，空气子弹似乎附上了净化效果。 沉闷的轰击声响起，李惟玄原本的攻击受阻，被迫收招应对，片片耀眼的焰火溅起。 而借着这个功夫，付前走到了季流霜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就不能当我什么都没看到吗？” “你……我不懂……” 季流霜终于有了反应，愣愣的看着他。 “不是跟你说的。” 付前摇摇头，回身补了一发空气子弹。 这次是一道火龙呼啸而出。 “至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必要改变什么。” “是吗？可我努力的初衷，只是……想证明你的血统，也很优秀而已……” “不需要，我自己来就好。” …… 付前的回答让季流霜再次愣住，最终惨然一笑，眼中彻底失去神采。 对不住了！ 付前摇摇头，盯着木偶般的季流霜，继续说道。 “这样不行的话，那我弃暗投明可以？比如你直接传授我十道八道的剑意，我做你首席大弟子？” “亵渎者没有机会。” 良久之后，付前已经又补了两发空气子弹，季流霜终于开口，声音变得毫无起伏。 “不管你如何祈求，你的声音都将被弃绝。” “原来如此，我懂了。” 付前一脸惋惜，转身看着李惟玄。 “那就先送你上路！” 第一百七十一章 剑心之遗（十八） 这货说啥？ 围观群众们在目睹了付前跟季流霜的奇怪交流后，又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这家伙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刚才跟季流霜的对话就有些神经不说。 面对杀意已决的李惟玄居然不跑，甚至扬言要直接干掉他？ “有趣，没想到出关的第一天，就能遇到你这种级别的对手。” “你这样的人潜伏在学宫，目的怕不止是参剑院吧？” 李惟玄同样不理解付前跟季流霜的对话，但同样也没有被付前吓到。 “你刚才的那一招很有意思，不过似乎不能持续？应该是动用了某种代价才爆发出来的？” “你猜？” 面对李惟玄的问题，付前眉毛动了动，回了一个神秘笑容。 “你倒也确实没有义务告诉我。” 李惟玄哼了一声，伸出三根指头。 “不管是什么都一样，三剑之内，解决你！” “那我拭目以待。” 付前肩膀动了动，深吸一口气，下一刻全身响起了一阵噼啪声。 血流奔涌，筋肉膨胀，他的身体迅速拔高。 在一片惊恐的目光中，付前就像面对鳄鱼怪时那样，再次变成了巨人形态。 这种形态下，体型力量都是暴增，代价是理智会被疯狂的杀戮欲望冲击，时间久了容易掉san值。 但是没关系，先不说自己现在san值还是三位数，光是神话形态刚才就用掉不少了，不差这一点。 刚才跟季流霜的对话，除了自己，没有人懂得真实的涵义，包括季流霜本人。 自始至终，自己的目标都是那个无形的“它”。 虽然前面的种种试探，基本确认了这东西的存在，但作为一个概念型生物，依旧是难以把捉。 刚才之所以找上季流霜对话，是因为所有组成“蜂群”的个体中，唯有她是最特殊的。 剑心通明，神识通透。 思来想去，如果“它”想跟人直接交流，季流霜是最有可能的纽带。 所以付前是在尝试跟“它”对话。 事实证明，在季流霜精神受刺激，个人意识削弱到极点的时候，“它”的意志真的更多的凸显出来。 当然了，从唯二的两句回答也能看出来，自己观察它的“亵渎”行为，已经堪称罪不可赦，绝没有和解的可能。 不过没关系，自己本来也没想着和解。 刚才对话最有价值的地方，一是确认了“它”的存在，另一方面则是“它”对于剑意参悟的描述——无论如何祈求，你的声音都会被弃绝。 fo 这几乎是承认了，剑意的领悟确实受“它”操控。 而这一点，就是付前想确认的。 …… 想知道的已经清楚，接下来先试试物理摧毁吧！ 变身完毕的付前笑眯眯的锁定了李惟玄。 跟陈行老爷子那种水货不同，李惟玄可是货真价实的半神！ 理论上来说，虽然跟四阶虽然只差了一个境界，但是已经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所以如何送这位上路，还是要好好想想。 下一刻，付前缓缓举起右手，无数条触须从手臂上炸开，扭绞成一条狰狞巨龙，刺向了李惟玄。 他自创的限制级技能，生化魔臂。 巨人形态下，这一击的威力更是强了不止一筹。 哼！ 面对这恐怖的一击，李惟玄却是毫不畏惧，凌厉的剑气爆发，与前者狠狠撞在一起。 “很强，但跟刚才相比依旧差出等级，果然已经无以为继了吗？” 连续数十次轰鸣后，李惟玄傲然而立，全身上下一尘不染。 “那就接我的第一剑！” 话音未落，李惟玄手里长剑平举，如同挑着一座山岳，缓缓递出了一剑。 这一招付前见过。 熔炉里尝试打破屏障的时候，这位就用过一次，威力让人印象深刻。 而半神之后，想必已经更加恐怖。 好啊！ san值减1！ 面对李惟玄的攻击，付前再次开启神话形态。 轰！ 巨人加神话形态的加成下，一道比刚才庞大数倍的生化魔臂暴射而出。 什么！ 这突然暴增的攻击力，无疑出乎了李惟玄的意料。 一时间闲庭散步的姿态再也保持不住，果断长剑上迎，同时身体急速后撤。 就算是如此快速的应变，他的身上还是被撕扯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飘洒。 即便受伤，李惟玄的动作却是丝毫不见停顿，落地后身形连闪，躲过了付前的后续追击。 “真是阴险！” 找准机会一剑逼退付前，李惟玄站稳身形，低头看着腰上的伤口。 “如果是闭关之前，还真没有把握能打赢你，可惜……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晋升半神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的变化。” 李惟玄露出一个笑容。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还有什么近身才能用的手段，那才是你的杀招？” “何以见得？” 付前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我能感觉到，你似乎很想近身缠斗。” 李惟玄神态悠然。 “这就是剑道入神的带来的战斗直觉，刚才的攻击固然恐怖，但并不是你最后的依仗。” “真是个厉害角色，可惜我不是那么死板的人，针对这种情况，我决定放弃三剑的限制。” “从现在开始直到你死亡，你休想摸到我一下。” 这半神还真是难杀，居然能感觉到自己想用内脏暴击？ 面对气定神闲的李惟玄，付前眨眨眼。 “那我试试。” 不愧是半神高人，接下来李惟玄真的贯彻了他刚才说的话。 无论付前发动什么攻击，全部被他用剑气逼退，边打边逃，牢牢地把对手压制在一定距离之外。 即便是激活神话形态，也不过是让付前有了半神级杀伤力，面对一个一心放风筝的半神，想短时间拿下几乎不可能。 与此同时，他的防御跟李惟玄却是有着等级上的差距的，在对方偶尔的反击下，很快身上已经出现了道道伤痕。 貌似已经进入慢性死亡节奏，付前却是没有任何要放弃的意思，依旧是有条不紊的追击。 剑光交织成网，李惟玄第四次逼迫付前拉开距离，后者左手一抬，化为数条触须闪电般刺出。 一声冷哼，剑气纵横。 李惟玄一边保持距离，一边随手把几道触须搅碎。 这种干扰性攻击，即便是被击中也造不成什么伤害……等等！ 下一刻李惟玄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低头看去，一只细长的奇形手臂正按在自己的腰上。 －－－－－－题外话－－－－－－ 感谢书友2010******9847的风怒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七十二章 剑心之遗（十九） 那不是触须，而是真正的手！ 只不过此刻诡异的变形拉长了，甚至皮肤都是黑红色，乍一看跟触须几乎没有分别。 而刚才自己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付前身上，并没有特别去甄别…… 感受到体内传来的异样，李惟玄心突然沉了下去。 san值减1. 面对脸色骤变的李惟玄，付前没有客气，发动了内脏暴击。 神话形态加成下的内脏暴击。 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很久。 作为他目前的最强杀招，内脏暴击威力虽大，但发动条件异常苛刻。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必须是手接触到伤口——付前曾经试过，多灵巧的触须都不行。 而面对一个半神的时候，想要创造出这种条件可不容易。 尤其是李惟玄居然意识到了危险，开始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 所以一开始拼尽全力在李惟玄身上留下伤口后，付前就开始配合李惟玄玩起了风筝战术。 数个回合下来，直到李惟玄认定保持一定距离自己就拿他没办法，付前才终于开始尝试自己的计划。 利用盛宴的效果，把手臂迅速变形并伪装成触须。 只有一次机会！ 如果不成功，李惟玄下次有所防备不说，学宫可不止一个半神，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赶到了。 血光漫天！ 付出巨大努力才施展出的内脏暴击，总算对得起观众。 身为半神的李惟玄，在这一击之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神话形态下的内脏暴击，不止是杀伤力倍增。 付前看着抽出来的左手。 各色内脏碎片中，后者正闪着奇异的光泽，似乎每一寸皮肤上都饱饮鲜血。 丝丝暖流从上面汇入身体，甚至连伤口都在加速愈合。 相对的，李惟玄的生命气息在快速流逝。 吸血效果吗？ san值减1！ 付前没有犹豫，神话形态再次发动，半神级空气子弹呼啸而出。 李惟玄的脑袋被一道黑色射线击中，无声无息的腐蚀掉了大半头颅。 剧烈的抽搐中，这位新晋半神、未来学宫院长缓缓倒地，生命气息归零。 李惟玄真的被这家伙杀了！ 死一样的寂静中，付前甩了甩手，没有理会李惟玄的尸体，而是抬头看向远处。 数道惊人的杀气正飞奔而来。 来的还真快！ 可惜任务完成的提示没有出现。 付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参剑院众人，发现那种蜂群的感觉近乎消失。 逃走，还是隐藏了？ 物理摧毁大概率不可行啊！ 付前摇摇头，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此时他已经能感觉到，身边一道无形帷幕正在升起，想必是学宫半神们的手段，人还未至就封死了他的退路。 下一刻，伴随着可以冻结灵魂的极寒，无形帷幕迅速收缩。 “不要试图反抗，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好！” 付前随口道，直接激活了“超脱”。 …… 自从获得这个技能，这还是第一次用。 效果发动的一瞬间，付前只觉得眼前画面一阵扭曲，整个人的存在被迅速抽离。 《大明第一臣》 “怎么还有人没进去？快一点不要耽误时间。” 熟悉的台词在耳边响起。 付前抬眼望去，一位头发乱糟糟的中年人，正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自己。 这种主动读档的感觉还不错！ 而且跟被半神们围攻消灭相比，好歹省了1点san值。 唯一的问题，就是奖励似乎被吞了。 虽然没完成任务，但自己可是拼死拼活干掉了一个半神啊！ 希望只是延迟发放，否则可就亏大了！ 跟上次一样，在中年人不耐烦地催促中，付前迈步走入了剑阁。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物理消灭不可行。 不过本来就是试一试，一开始他就没抱多大希望。 接下来是nb时间。 事实上付前有个疯狂的主意——不能用物理方式，那就用精神方式。 比如尝试领悟剑意，成为蜂群的一员，与“它”达成精神层面的联系。 按照“它”刚才的说法，自己想要领悟剑意是不可能的，因为“它”认识自己的声音，会第一时间拒绝自己这个亵渎者。 逻辑上确实没有问题——前提是在上次的收容尝试里。 此时此刻，是超脱之后重新开始的故事。 自己确实知道“它”的存在，但因为还没有观察过“它”，“它”并不一定知道自己知道。 虽然很拗口，但这代表了一个机会。 利用时间差，领悟剑意，加入“蜂群”的机会。 …… 在偶尔投过来的奇怪眼神中，付前快速拾级而上。 按照守卫的说法，普通学员只允许在三楼以下活动，再往上可能会存在一定的危险，只有少数人获准继续上行，比如说季流霜。 付前对此的理解，就是越往上走，可能剑上残存的剑意可能越危险，普通学员参悟不成，说不定会受到伤害。 但那是对普通学员而言，此刻的自己，需要的就是更强烈的刺激。 在付前的想法中，所谓剑意，可能就是用剑时特殊直觉的集合。 而作为一个从用过剑的人，理论上来说不可能领悟。 但考虑到“它”正在搞剑意大派送，付前并不认为“它”是严格按照悟性来分配的。 你只需要让“它”注意到你，意识到你对剑意的执念，说不定就会降下馈赠，收拢你成为一员。 袁新和那个阮烁，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而作为一个任务人，付前认为自己绝对有足够强烈的执念。 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干掉“它”完成任务。 这方面够了的情况下，在加上激烈点的刺激，说不定就能引起“它”的注视。 只要馈赠降下，成为蜂群一员，到时候就算“它”意识到自己有问题，也已经晚了。 …… 四楼比想象中还要冷清。 事实上付前只看到了季流霜一个人。 后者正呆呆靠在一旁，目光迷离。 果然，此时此刻这位已经剑心通明了！ 付前没有理她，而是环视一周，锁定了一柄看上去煞气最重的黑色巨剑。 开始吧！ 没有耽误功夫，付前迅速上前，把所有心神集中在剑上，放纵自己的渴求。 第一百七十三章 暗战（一） 剑阁四层。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只能在下面三层活动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付前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中年剑阁守卫。 后者正怒目而视，声色俱厉。 “马上跟我下去，还有你的学员卡拿出来，刚才还没有登记。” 好啊！ 付前轻车熟路的掏出卡递了过去，只见后者的表情肉眼看见的僵住。 “……这是你的？” “对啊！” “……你不是参剑院的人？” “可以是。” “这是天启院的卡，还是导师……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还穿着参剑院的衣服？” “可以解释一下吗？” 跟上次一样，中年人的脸冷了下来。 而跟上次不一样的是，付前早就想好了答桉。 “身处黑暗心向光明，我只是认识到了真正的自己。” 付前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 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一道浩然剑气划破长空，带出一片萧杀之气。 “最近心中隐有所感，本来只是在外面看看，没想到你盛情邀请。” “现在我准备弃暗投明，加入参剑院。” …… 这是——剑意？ 不止是中年人，连一旁发呆的季流霜都已经看傻。 参剑院无数人梦寐以求、行思坐想的剑意，这位上来几分钟就悟到了？ 这让下面努力的学员们情何以堪。 “朝闻道夕死可矣！” 付前喟然长叹。 “如果不是你的邀请，我怎么能悟到此等真意，付某实在是感激不尽！” “无论如何……我们先到外面去。” 眼见一脸陶醉的付前，中年人表情一时间奇囧无比，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啊，头前带路。” 付前十分随和的回答。 “哦，对了！” 刚要走，他回头看着季流霜。 “欲速则不达，你还是出去散散步的好。” “呃……好的。” 季流霜下意识的回答，只觉得付前的话似乎有种特殊的说服力。 …… “不管怎么说，剑阁仅针对参剑院成员开放……” 来到门口，中年人看着刷出的付前的信息，一脸为难。 “不用说了，我懂你的意思。” 付前一脸认真。 “我现在就回去办手续。” ……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中年守卫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放心很快的，在天启那边，我弃暗投明之心路人皆知。”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词！ 这下不止是中年守卫，连一起下来的季流霜都听得发愣。 “付前！” 尴尬的沉默中，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身材高挑的拉娜亚准时赶到。 “刚才去你那边没找到，一猜你就在这里。” 台词也是分毫不差。 “你该不会还想进去——” “我已经进去过了。” 拉娜亚的下一句刚说了一半，就被付前无情打断 “啥？” 拉娜亚一脸懵的看着付前，不懂他的意思。 这货该不会真去了参剑院的禁地吧？ “刚才我剑台悟道，现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没看我连衣服都换了吗？” 付前一边胡扯，一边食指中指再次并拢。 与刚才不同，这次是一道血色半月呼啸而出。 两种剑意？ 眼前的一幕，直接让中年守卫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认知都被颠覆。 还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同时领悟两种剑意的，更逆天的还是在五分钟内！ 这货到底是不是人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付前此刻身上的剑意远不止两种。 刚才坐下后，借助于强烈的执念和刺激，付前很快就感知到了异样，发现某种特殊的意念被灌输到了精神中。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它”果然在搞剑意大派送，根本不需要什么剑道感悟之类。 而在加入“蜂群”后不到一秒钟，付前就被无数汹涌的剑意淹没了。 各种形态各异，甚至性质完全冲突的剑意，根本不管他是否可以消化，被疯狂的灌输到脑海里。 即便是现在，一刻不停的剑意冲击依旧让他的思维一片混乱，如同有千万根钢针在撕扯着神经。 事实证明“它”比想象中还要敏感，瞬间就发现了自己这个亵渎者。 而“它”消灭自己的方法，就是不计成本的灌输剑意，试图把自己的脑袋烧掉。 这就是为什么短短几分钟内，付前两次出手，剑意却截然不同的原因。 剑意？ 拉娜亚也是识货的，虽然没看到之前的表现，但是付前一个天启院导师，抖手甩出一道参剑院的绝技，还是让她下意识的揉眼睛，看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你找我什么事？” 震惊完三个人之后，付前收好架势，一边抵抗着冲击，一边笑着问道。 这本来就是一个疯狂的尝试，而对于“它”发现自己后可能做出的反应，付前做过不少预桉。 目前的情况还不算太糟。 接下来是意志力的较量。 凡事要往好处想，“它”目前这种行为，固然是想用信息流的冲击烧掉自己脑子，但本质上依旧是在灌输剑道真意。 要是自己能抵抗住冲击，收束剑意，到时候岂不是万法全通，剑神再世？ “确实有事，你跟我来我们路上说。” 这会儿拉娜亚总算也是回过神来。 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这位也没有客气，拉上付前就走。 一旁的中年人依然没有从震惊状态中解除，脑子一片混乱中，已经完全忘记了付前违规处罚的事情。 …… 迅速拉着付前到自己的车上，拉娜亚一边带着他直奔学宫之外，一边介绍不久前发生的惨桉。 “袁氏在附近还有其它仓库吗？” 付前这次没有问为什么执夜人不管。 按照时间推算，这会儿阮烁应该已经早早从剑阁出来，并在第二处仓库外面埋伏好，用不了多久就要行动了。 也就是说时间合适的话，赶过去几乎刚好能撞上。 直接撞上作桉现场，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 阮烁的问题要尽快解决掉，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 疯狂的剑意冲击只是开胃菜，仅有自己跟“它”知道的无形较量才刚刚开始。 －－－－－－题外话－－－－－－ 感谢恋空缘的打赏，先更后改！ 第一百七十四章 暗战（二） 本质上，自己利用剑意混入蜂群的行为，有点像把自身化为病毒去感染宿主。 而“它”发现自己后，肯定是千方百计想要消灭污染，净化自身。 这完全可以理解，就像自己千方百计要干掉“它”一样。 “你问这个做什么？” 听到付前问有没有其他仓库，拉娜亚忍不住皱起眉头。 下一刻她神色一凛，有点理解了付前的意思。 “你是说杀人者有可能连续出手？” “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你怎么会这么肯定的？” 她皱眉看着付前。 “不是肯定，是直觉。” 付前肆意伸展着身体。 “剑士的直觉。” …… 说起胖你还喘上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跨专业搞出剑意这东西的，但是剑士直觉都来了是不是太夸张了？ “专心开车。” 付前不用看，就知道拉娜亚此刻心里的想法。 “我刚才那一招你感觉如何？” “还算不错吧。” 还以为付前又要得瑟，拉娜亚有些随意的回道。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确实是真正的剑道真意，而且煞气腾腾。” “事实上不止是煞气，在挥出那一剑的时候，我的直觉告诉我，只要肆意的杀戮，就可以让它不断成长。” “你是想说……” 拉娜亚有些理解付前的意思了。 “而听了你刚才对于现场的描述，我第一反应居然是有些心动！” 付前脸上摆出震惊的表情。 “甚至有点照着复制一遍的冲动，这才是为什么我说是剑士的直觉。” “然后我就想了想，如果跟我一样，这时候赶往下个点，说不定能撞上那位！” 你是想说自己可以充分的跟杀人者共情吗？ 付前说完，拉娜亚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她跟这位临时拉来的壮丁打交道不多，对他算不上了解。 但付前说话间的语气实在太过笃定，让她忍不住思考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略一犹豫，她直接拨通了贾亿的电话。 听得出来，那边贾亿对于她的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把另一个仓库的地址报了出来。 拉娜亚当即以不容质驳的语气，要求直接赶到那里会面。 贾亿虽然一肚子意见，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决定。 时间差不多！ 两人的对话付前都听在耳朵里。 回忆着上次仓库遇袭的时间，算起来应该刚刚好。 …… 两人赶到的时候，贾亿还在路上。 而车还没停稳，拉娜亚就是脸色一变，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惨叫声。 眼中闪过无法克制的惊讶，这位直接夺门而出，飞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付前跟在她身后下车，并没有急着过去，而是观察了下四周。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杀戮味道的剑气划破长空，直直斩向了他的背后。 突然被偷袭，付前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缓实快的跨出一步，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头戴面具，全身包裹在罩袍下的瘦长身影站在那里，喉咙间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我的直觉没有错，目标在这里！” “我能感觉到……我的剑道，渴望饱饮你的血！” 面具下传出阮烁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 那是你以为，事实上那不一定是你的直觉！ 付前心里默默吐槽。 原本应该在里面大开杀戒的阮烁，居然是玩了一手声东击西，把拉娜亚引开后偷袭自己。 哔嘀阁 要说这背后没有“它”的意志付前是不信的。 只能说自己刚才的判断没错，信息流冲击仅仅是个开始，针对越来越多了。 “死吧！” 阮烁明显知道时间紧迫，没有废话直接欺身而上，滔天杀意瞬间爆发。 威力比上次更夸张了！ 面对阮烁的凶残斩杀，付前回忆着在学宫交手时的场景。 跟那时候相比，这剑意怕不是更加残暴了几分。 当然了，理智也更少了几分，这位脑子受剑意影响越来越重了。 本来就是足以斩杀五阶超凡的剑意，这会儿更显凶残。 迎着这凌厉的剑气，付前不闪不避，一拳轰出。 并没有搞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甚至没有附上刚领悟的万千剑意。 脑子乱的情况下，反而要打得朴实一些。 密集的骨骼碎裂声中，化身杀戮之剑的阮烁直接倒飞出去，重重的湖在墙上。 勇气可嘉，但光勇气没用，偷袭不成后这位已经再也没有机会。 虽然几乎不成人形，阮烁依旧挣扎想要起来，很可惜还没成功，就被一道劲气砸趴下。 这次他再也没能起来，干脆利落的断了气。 “来了。” 付前对着冲过来的拉娜亚点点头，后者正不可思议的打量着付前，似乎无法相信他居然一拳忽死了目标。 “看来我的直觉没错，这位果然跑这来了。” 付前不才管她在想什么，事情赶快处理完，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贾亿带着几个人匆匆赶到。 看他黑得跟锅底一样的脸色，应该在路上已经接到汇报了。 呼！ 拉娜亚吐了口气，决定暂时不思考付前的问题，走上前去掀开了阮烁的面具。 “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袭击你们仓库的人了。” 拉娜亚明显不认识阮烁。 “接下来只要确认身份就好。” 这…… 看着地上的尸体，贾亿的表情却是有些古怪。 “你们怎么知道他会袭击这里的？” “直觉！” 付前的回答言简意赅。 “这个理由可说服不了人，我回去怕是没法交代。” 贾亿皱着眉头，充分发挥了怀疑精神。 “你们毫无理由的就要来这里，把人打死了就说他就是凶手，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提前安排好的？” “贾总这是什么意思？” 拉娜亚当即火大。 虽然付前的理由确实牵强，但贾亿这么说未免过分了。 “没什么其他意思，只是事出蹊跷，我怀疑一下还是合理的吧？” “合理。” 旁边的付前却是附和了一声。 “对了，伤亡统计了吗？” 接下来他随口问道。 “这边仓库吗？死一人，伤两人。” 贾亿哼了一声。 “不！是死两人。” 付前摇了摇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暗战（三） 满场沉默中，贾亿目送拉娜亚二人离开。 在付前赤裸裸的人身威胁面前，这位地区负责人再次认怂。 虽然对这位学宫导师怎么行为如何恶劣很疑惑，但他明显是不敢拿命去赌一赌的。 反正凶手尸体在这里，又有学宫的背书，后面等身份确认下来，自己只要好好想想怎么做汇报就好，湖弄过去并不难。 至于举报给学宫，上点眼药还是可以的，但他很怀疑会有多少效果。 “合作愉快。” 付前最后看了一眼阮烁的尸体，把车窗升了起来。 兵贵神速，没时间跟贾亿在这边纠缠。 跟自己从物理到精神的策略转换相反，“它”明显是从精神到物理。 先是海量剑意冲击，接着直接诱导阮烁转变目标物理消灭。 可以想象，回到学宫后，必定还有更精彩的等着自己。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才得赶紧回去。 不能给“它”时间从容布局。 要知道李惟玄可是随时可能以半神的姿态出关，到时候“它”就会多一个金牌打手。 而回程路上，拉娜亚同样是沉默良久。 事情能以这样的效率解决，对她来说自然不错，但是付前的表现实在有点夸张了。 几乎是按着头让贾亿把质疑收了回去，学宫被他搞得跟黑恶势力一样。 不过不得不承认，看到贾亿前的样子，又莫名觉得畅快。 另一方面，虽然还不确定杀人者的身份，但明显是个剑道修行者，年纪又轻。 万一真是参剑院的人，对学宫来说就不是个好消息了。 “你觉得他会不会是——” “是。” 拉娜亚话只问了一半，付前就回答。 “怎么这么肯定？” 拉娜亚一脸惊讶。 “剑士的直觉！” 我特么—— 那一瞬间拉娜亚有打人的冲动。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这么恶劣的！ 拉娜亚心中愤愤，忍不住回头瞪他一眼。 后座上的付前，这会儿已经在闭目养神。 …… “拉娜亚导师，这到底怎么回事？” 拉娜亚也是雷厉风行之人，原路回到学宫，直接马不停蹄的拉着付前直奔参剑院。 此时衣着得体的管景政早已经在等待，看到拉娜亚二人进来直接发问。 来的路上，拉娜亚已经通知了参剑院这边。 “需要你协助确认一些信息。” 拉娜亚也不废话，直接把手里资料丢了过去。 管景政毫无疑问是认识阮烁的，只看了一眼，表情就变得严肃。 “你是说这个人袭击仓库，劫杀看守？” “你认识？” 拉娜亚眼光也是极毒，第一时间就察觉到管景政的异样。 后者表情古怪看她一眼，从资料里抽出一张纸。 “认识是认识，可按照您提供的信息，被杀的看守中甚至有五阶超凡者……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是。 他叫阮烁，还只是个学员，虽然平时还算刻苦，但据我说还没有晋升中阶。 他能以一敌多杀掉那些人，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了？” 这…… 刚才拉娜亚赶到补刀的时候，阮烁已经是被湖在墙上，具体出手过程并没有亲眼目睹，这个问题一时间难以回答。 “合理。” 见拉娜亚目光向自己求助，付前也不推辞，上前一步，轻飘飘的吐了两个字。 …… 喂，你不会在这都要乱来吧？ 拉娜亚很有些紧张的看着付前，真担心他再来个死亡宣告，让场面没法收拾。 “这位是？” 付前的语气明显让管景政不大高兴。 “天启院的付前，跟我一起处理此次事件。” 拉娜亚在一旁抢着介绍道。 天启…… 管景政哼了一声，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接着突然想起来什么。 “付前……我今天接到举报，有人擅闯剑阁，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那是我。” 付前直接大大方方承认了。 “这是绝对的违规行为，如果阁下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恐怕我要上报要求处罚了。” 管景政眯起眼睛，盯着付前道。 “我与剑道有缘，路过剑阁心有所感，情不自禁的就上去了，这个解释可以吗？” “情不自禁？” 管景政被付前的理由惊到，接着嗤之以鼻。 “你说有缘就有缘，你觉得谁会相信你的说辞？” “我相信。”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外面突然有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 管景政先是皱眉，接着反应过来什么，勐的抬头看着门口进来的人。 “院长您出关了？莫非您已经……” “还没有。” 李惟玄摆摆手，脸色不是太好看。 “突然心绪不宁，剑心凌乱，继续坐下去有害无益，索性就出来瞧瞧。” 这是真急了啊！ 为了尽快干点自己，直接把临近突破的李惟玄都给拖出来了？ 付前看着面前的李惟玄，虽然气势依旧凌厉，但跟半神状态还是有着根本性的区别。 “它”这是急到半天的时间都不想等啊！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李惟玄待会儿肯定会有个理由干掉自己。 “我在这位身上，感知到了剑意的存在。” 李惟玄同样也在上下打量着付前，接着慢条斯理的说道。 剑意？ 管景政不可置信的看着付前，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堪称天赐机缘的存在，就算是参剑院里，能领悟的也是少之又少。 就像自己，虽然多年苦修下来，已经顺利进入中阶，但是依旧没有摸到剑意的那一丝灵光。 《极灵混沌决》 现在你告诉我一个门外汉在剑阁里坐了坐就领悟了剑意？ “这……不可能吧？” 他下意识的道。 李惟玄却是没有回答他的质疑，而是直接走上两步，气息锁定了付前。 下一刻，他手按在腰间，瞬间剑意如滔，浩浩荡荡， 受激之下，付前只觉得身上的剑意一阵活跃，不由分说的做出了回应。 一道充满暴虐杀戮的气息出现，凛冽杀机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真的是剑意……管景政一时愣住。 他还是识货的，就算再不情愿，也必须承认眼前的事实。 就是杀性有些重了！ 这杀气腾腾的剑意，似曾相识啊！ 此时付前跟他也是一样的疑惑。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杀戮剑意自己不久前在阮烁身上见过。 刚好在李惟玄出手试探的时候，灌输给自己的剑意变成了这个。 简直是满满的阴谋味道！ －－－－－－题外话－－－－－－ 从早上开始就眼冒金星，直到快天黑才敢看屏幕，所以抱歉告个假，今天只有一更。 ps：剑心篇会在明天结束。 第一百七十六章 暗战（四） 这是…… 在那一瞬间，包括拉娜亚在内都忍不住愣住。 “确实是剑意，但是杀性实在重了些。” 逼出付前的反应后，李惟玄面无表情的做出点评。 “能告诉我你参悟的是哪把剑吗？” 这跟哪把剑完全没关系。 付前一边平息着身上的反应，一边心中道。 “院长……” 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管景政却是突然凑上前去，附在李惟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后者的眼神就凌厉了几分。 付前大概能猜到管景政说了什么。 刚才拉娜亚已经把相关资料都给了他，里面的内容他自然是都看过的。 但凡有点联想力，就能把刚才的剑意跟仓库里的杀戮场面结合起来。 而阮烁是全程带着面具的。 陷阱居然从学宫之外就已经开始了。 阮烁的偷袭，一方面是杀掉自己的尝试，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用这种反常举动让自己变得可疑。 甚至连自己后续的反应都在“它”设计之内，可疑程度瞬间加倍。 这时候李惟玄已经结果管景政递上的资料，翻看几下之后就皱起眉头看向拉娜亚。 《诸世大罗》 “一个仅仅七阶的学员，先后格杀了近十名超凡者，其中甚至还有中阶，这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阮烁表现出的实力，确实远远超越了自身的境界。” 李惟玄的意见，拉娜亚还是不得不重视的，当即解释道。 “不过我们是在行凶现场抓到的阮烁，当时他不仅已经又杀伤几人，还试图偷袭付前，感觉上神智已经有些疯狂。” “神智疯狂……” 李惟玄低低的重复了一遍，转头看着付前。 “所以他甚至不逃走，反而偷袭你？这倒确实疯狂的不合常理。” “其实我也很好奇，付教授怎么会知道阮烁的下一个目标的？” 管景政也在旁边插了一句。 这确实是个问题啊！ 拉娜亚忍不住侧目，付前之前的解释是剑士的直觉，这会儿肯定不能作为理由。 “在我看来，这件事疑点颇多，不适合仓促下结论。” 李惟玄看付前的表情已经相当不善。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二位跟我一起去一趟委员会那边。” 这…… 拉娜亚抬头看了一眼，她直觉上还是偏向付前的。 倒不是多熟，只是短短时间接触下来，付前给人的感觉堪称印象深刻。 让人觉得他就是想行凶，也不屑于搞这么复杂。 然而直觉不能作为依据，这会儿形势无疑对付前相当不妙。 你说你干嘛下手那么狠呢！ 拉娜亚心中长叹，虽然最后一刀是自己补的，但是当时的阮烁无疑已经生机断绝了。 本来是非常简单的情况，凶手行凶现场被抓，只要还留口气，有的是办法确认。 还真是环环相扣啊！ 看着面前杀机隐现的李惟玄，付前心中感慨。 看起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它”的水准。 虽然之前给人的直觉近似于野兽，但借助于对蜂群成员的无形掌控，那东西无疑有着极高的布局能力，随手都是浑然天成的陷阱。 通过李惟玄和阮烁简单的几项动作，就让自己几乎没办法洗清嫌疑。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西原城抓恶兆的时候。 事实上这次可能更糟，因为自己也已经是蜂群的一员。 直接对阮烁下杀手导致死无对证，当时自己这个动作未必没有受“它”的影响。 看着面前的李惟玄，付前毫不怀疑他的决心。 刚才与其说是建议，倒不如说是命令。 而目前的情况，只要被怀疑是幕后黑手，行动无疑就会大大受限。 关键因为身上的杀戮剑意，想洗清嫌疑几乎不可能。 还真是麻烦！ “好啊！” 付前点点头道。 目前的形势没有其他的选择，不去李惟玄怕是会直接动手。 而学宫一堆高手不说，之前已经证明过了，物理摧毁没有用。 不过这陷阱虽毒，但有一点却是“它”却没有意识到的。 前面为了摧毁自己的神智，“它”对自己进行了疯狂的剑意冲击，非常痛苦没错，但也让自己有所收获。 比如说每一次剑意的变换，都代表了一次新旧交替的过程，而千百次的体验下来，付前已经隐隐把握到了一些东西。 作为一个没用过剑的人，剑意本来就是强行灌输给自己，结合程度没那么紧密。 “它”可以灌注给自己，自己未必不可以反向剥离。 只要到了学宫那边，无法在自己身上找到杀戮剑意，事情就好处理的多了。 “那我们马上过去。” 见付前答应，李惟玄也是不犹豫，直接示意拉娜亚出发，甚至后面的管景政都跟了上来。 付前走在中间，回头看到了拉娜亚既担忧又松了一口气的眼神。 担心自己不配合直接打起来吗？看来自己之前给人的印象深刻啊！ 付前心中一笑，开始尝试把剑意从身上剥离。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感觉到融合有所松动。 等一下！ 正要进一步行动，付前却是停了下来。 不对劲儿！“自己”有问题！ 他再次看向拉娜亚，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拉娜亚刚才的反应，无疑是缘于对自己性格的认知。 因为在她看来，面对这种指责，就算是无辜的，自己都很可能不配合。 这个刻板印象来自于自己之前的表现，实际上还是非常贴切的。 但自己刚才被质疑的时候，第一反应却是摆脱嫌疑，这与平时的自己不符！ 之前发生过的每一件事，在付前脑海中迅速闪过，意识到了“它”真正的目的。 “它”设计的这个陷阱，不是为了让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而是让自己自愿的跟剑意脱离！ 从之前的表现看，“它”可以用海量的剑意对自己进行信息流轰炸，但是却不能切断已经建立的联系。 这种联系极其牢固——除非是自己主动。 通过多方面因素，把自己逼入通常意义上的绝境，然后刻意露出一点破绽，让自己掌握与剑意脱离的方法。 如果没猜错的话，只要刚才再稍一努力，“它”就会顺水推舟收回灌注给自己的剑意。 与蜂群脱离后，自己将失去对“它”的威胁。 到时候自己会直接面对上一次的情况，必死无疑。 剥离剑意将失去威胁，这么明显的问题，自己刚才居然是完全没有意识到。 果然，“它”对蜂群中的每一个个体，都能一定程度上扭曲认知，包括自己。 幸亏自己选择做一个纯爷们，给拉娜亚留下了深刻印象。 “没错，人是我杀的。” 付前突然停下了脚步。 －－－－－－题外话－－－－－－ 写着写着发现要明天才能结束这一篇了，今天先更两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暗战（五） 啥？这就承认了！ 付前没头没尾的一句，一时间可谓满场皆惊。 “给大家省点功夫，毕竟都这么忙。” 付前抬起头，露出一个有些神经质的笑容。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人也是我杀的，阮烁不过是被我控制，推出来当替死鬼的而已。” “只可惜啊——” 他叹了口气。 “千算万算，没料到李院长提前出关，可谓天亡我也。” “李院长剑法如神，我自认为不是对手，你可以就地正法了，我绝不反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付前一番话说完，一旁的拉娜亚已经听傻，忍不住道。 “多说无益，动手吧！” 付前没有回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李惟玄。 就像之前杀掉李惟玄“它”不会死一样，付前非常怀疑，就算自己现在挂了，也不会真正意义上消亡。 甚至有可能意识融入蜂群，变成跟“它”一样的存在，彻底让污染无法清除。 而原因在于两个点。 一是自己被灌输剑意，二是意识到蜂群的存在。 这两点缺一不可。 这也是“它”为什么对亵渎者这么敏感，意识到“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污染。 否则的话，“它”根本不需要如此拐弯抹角，引导自己主动脱离，只要等李惟玄半神出关，然后照着上次的情况再来一遍就好了。 除非不脱离蜂群的情况下杀掉自己的结果，是“它”不能接受的。 当然了，这些毕竟是猜测，也说不定“它”其实在第三层，故意诱导自己，让自己承认“罪行”，从而借刀杀人把自己干掉。 但这个猜测完全值得去赌，说不定还有机会体验一下变成概念性生物的感觉，这比一点san值有价值多了。 “你承认了？” 李惟玄表情森冷的盯着付前，管景政更是第一时间摆出了警戒姿态。 “是的。” “为什么？” “你也会问这种问题吗？” 付前无奈摇头。 “其实没什么，一点研究爱好而已，我对剑意这东西比较好奇。” 研究、好奇…… 拉娜亚跟管景政都是一惊，想起来付前之前偷进剑阁的行为。 “就为了满足个人的好奇心，你就拿众多人命当儿戏？” 李惟玄手再度按到了腰间，房间之内一片肃杀之气。 “那只是你们凡夫俗子的想法。” 付前哼了一声。 “你凭什么认为这是儿戏？没有什么东西，比探索生命和力量的奥秘更伟大。” 他一副无可救药的狂热分子状态，在拉仇恨的路上一路狂奔。 “他们的牺牲，是超凡力量探索之路上的璀璨星辰，注定要彪炳史册！他们是真正的圣徒！” 《仙木奇缘》 一旦决定作死，付前可以说火力全开，完美复刻重生俱乐部陆老爷子的语气，一脸的虔诚圣洁。 “蠢货，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 …… 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听完付前的胡言乱语之后，一旁的管景政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迅速做出判断。 我就说天启院那群疯子迟早搞出事来，学宫还一直纵容他们。 这位一边全神戒备，一般愤愤的想。 天启院那帮科研狂人一向都被他列为无药可救那一类，并且极度危险！ 异于常人的思想，让他们压根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寻常的道德与规则也根本束缚不了他们。 某种意义上，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在心上。 “不动手吗？那我可回去了。” 眼见面前杀气蓄到max的李惟玄迟迟没有动作，付前又拱了把火。 这家伙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拉娜亚一边惊叹一边看着李惟玄，后者的实力她是清楚的，几乎可以说学宫半神之下第一人。 付前虽强，但李惟玄一旦出手，绝对无法幸免。 这个念头刚起，下一刻李惟玄动了。 剑气浩荡，无坚不摧，出手的一瞬间，强如拉娜亚都忍不住有一丝窒息感。 反观他的目标，付前居然是真的一动不动，不做任何反应。 眼见付前就要在李惟玄的攻击下粉身碎骨，道道凌厉的剑气，却是突然改变方向，转而轰向地面。 付前站立的周围，瞬间撕裂出道道交错的沟壑，完美避开了他的位置，没有伤到他分毫。 看来赌对了！ 满场寂静中，付前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一次冒险，可以说相当程度验证了刚才的推断。 现在几乎可以确认，“它”前面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诱导自己主动切断与剑意的联系，脱离“蜂群”。 呼！ “放”了付前一条生路的李惟玄也是吐一口气。 “我李惟玄绝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不会随便冤枉无辜者，你还有一次机会，下一剑就不会噼地上了……” 李惟玄刚才还一副吃人的模样，这会儿又突然改口？ 拉娜亚只觉得当前的场景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然而她更没想到的是，付前居然是话都没说，直接迈步向外走。 在李惟玄给了一线生机的情况下，他居然是理都没理，完全按照刚才说的去做。 不动手我可就走了——这货真走了！ 拉娜亚和管景政目光齐齐汇聚到李惟玄脸上，然而付前直到付前的身影消失，李惟玄都没有再动一下。 …… 目前的情况付前反而不着急了。 他心里非常清楚，试探出“它”不敢直接杀掉自己后，目前该急的应该是对方。 “它”肯定马上会有新的动作。 自己只要留意别被潜移默化的引导，然后静观其变就好。 目前来说，“它”暴露了很多，但还不够多，比如还不确定究竟该怎么彻底摧毁“它”。 …… 事实上对方的动作比想象中还快。 付前回到天启院的办公室，然而只休息了不到半小时，外面就有敲门声响起。 “请进！” 付前应了一声，紧接着办公室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神色木然的季流霜低着头，一发不发的走了进来，并反手把门关好。 铛！ 下一刻，这位没有任何迟疑的长剑出鞘，对着付前斩出了一剑。 第一百七十八章 暗战（六） 剑法不错，上次一别又有精进。 面对上来就砍的季流霜，付前依旧是没有任何动作。 他非常确认这位不是来杀自己的。 这一剑长驱直入，最终剑尖点在付前眉心。 一道无形波纹迅速扩展。 下一刻，付前精神一震，眼前一片漆黑。 视觉恢复的时候，付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纯白空间内，对面的季流霜正襟危坐。 “这里是问心剑狱。” 见付前恢复感知，季流霜缓缓开口，依旧是那种毫无起伏的语调。 “我刚才斩出那一记问心剑，让我们可以在这里神识交汇，以纯粹的意识体交流。” “幸会！” 付前没有任何吃惊，对着亲自出马的“它”打了个招呼。 “问心剑狱特别的地方，就是身处其中时不能说谎，这也是为什么我决定与你在这里交谈。” 季流霜一眨不眨的看着付前。 “然后……我有一个建议，针对目前的情况，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好啊，对了怎么称呼？” “没必要用特别的称呼吧？” 季流霜摇摇头。 “事实上我以这个身体过来，一方面是因为最省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你对她排斥度低一些，继续原先的称呼就好。” “好。” 付前也不是较真的人，当即点点头。 “可以说你的建议了。” “我的建议很简单……成为我的卷者。” “卷者……然后呢？” “我们会停止无畏的厮杀，你将共享我的力量并受到永恒的庇佑，这种联系即便是我也无法解除。 然后你会是古往今来剑道第一人，并在成神之路上畅通无阻！” 季流霜往自己身上指了指。 “此外所有领悟剑意的人，都会无意识的以你为中心，你将是他们生命中的无形之王。” 《骗了康熙》 “听起来倒是很有诱惑力。” 付前右手摸着下巴做思索状。 “这都是好处，那坏处呢？” “没有坏处，如果你想问的是变化的话……成为我的卷者，意味着你对我开放心灵，你会忘掉我的存在。” “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你只需要享受庇护就好，反而可以避免现在的情况。” “差不多明白了。” 付前叹了口气。 “那你的意思？” 季流霜直直的盯着付前。 “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另外在正式回答你之前，能不能问几个小问题？” “……你问吧。” “你是什么时候跟剑意融合的？” “我……” 似乎没想到付前会问这个，季流霜一时间有些沉吟难答。 “果然，你在这里没法说自己就是剑意这种话。” 付前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看来我猜的没错，咱们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对剑意这个概念的污染，只不过你先入为主。” “参剑院这帮人也真是倒霉，好好地埋头修行，突然精神图腾变邪神了！” “如果不是我，他们大多数人这辈子都别想领悟剑意。” 季流霜哼了一声，默认了付前的猜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很久了，但完全消化是几年前。” 面对付前的问题，“它”也不再隐瞒。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你开始主动回应祈求？” 付前想起之前拉娜亚提到的参剑院大发展。 “是的，但我做的非常克制，没有人可以感知到我的存在，除了你……” “事实上这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坏事，他们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而我悄无声息的成长。” “相信我，在成为我的卷者之后，你得到的将远比他们多！” “好了，我已经回答了足够多的问题，现在轮到你给出答桉了。” 嗯！ 付前点点头。 “非常感谢，我疑惑的地方基本都得到了解答，此外我也感受到你的诚意。 天生剑神、气运之子，听起来确实不错——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 那一瞬间，“它”的语气变得冰冷阴沉。 “我是个追求自由的人。” 付前眨眨眼。 “不喜欢被支配。” “可笑，认知、意识本来就被各种因素所影响，你怎么确定自己现在的想法，没有被更高位的存在所掌控？” “要知道即便是我这样的存在，也无法判断是否有命运这个东西。” “结合我最近的经历，还真的不能。” 面对“它”的反问，付前很诚实的回答。 “那你所谓对自由的追求有什么意义？我无形的庇护对你有什么影响？ 难不成你跟那些年轻的人类一样？ 稍受挫折就高喊着错的是整个世界，号称要追求绝对的自由，然而反叛往往持续到自己功成名就为止。 从没有哪个人能做到你所谓的支配命运，甚至都无法确定什么是命运……你应该不至于这么可笑吧？” “探讨哲学吗？好啊！” 听着“它”变得有些急切的声音，付前笑容不减。 “我确实不是那种错的是全世界的人，当然了，在很久之前某些事情发生后，我曾经短暂的处于那种状态，大约一周吧。” “事实上，我与他们的区别在于——” 付前表情变得严肃。 “我根本不关心世界的对错！” …… 面对沉默的季流霜，付前伸出一根手指。 “我来，我见，我思，我行，我对自己的要求只有一点……就算有朝一日，从亿万年的光阴中醒来，发现宇宙不过是神明的玻璃球，自己的人生只是虚幻的一道闪光，仍不后悔每一刻的思维和决定。 可以愚蠢笨拙，但不可自欺欺人。” 付前往周围指了指。 “你看，我同样把这些说出来了，证明我没有说谎。” “你真的疯了……” “它”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疯？按照你刚才的逻辑，‘疯狂’这个东西又是谁来界定，不符合你想法的就是疯吗？” “够了！” 在付前连番不断的精神强暴下，“它”终于承受不住。 “既然你如此不可理喻，那我们就不死不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季流霜勐地站起来，手一挥试图解散剑狱，然而下一刻却是愣住——纯白剑狱稳固如初。 “呀，没有反应，怎么回事呢？” 付前哎呀一声，笑容变得癫狂。 “我刚才就在想，既然本质相同，没道理你能做的我做不到，这地方由我们两个的意识结合而成，自然也受两份意志影响。” “所以来都来了，在有结果之前谁都不能走！” “今天必须死一个！” －－－－－－题外话－－－－－－ 还有一章稍晚一些。 第一百七十九章 暗战（完） 剑狱之内，付前跟“季流霜”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 “它”明显没想到付前居然嚣张到这种程度，直接要在这里一决生死。 然而事实上，早在“它”斩出问心剑的时候，付前就有这个打算了。 付前之前一直在苦苦寻觅的，就是真正能够摧毁“剑心之遗”的方法。 可惜之前已经证明物理摧毁没有效果，“它”甚至可以随意隐藏转移，堪称神出鬼没。 所以在确认“它”急于消除自己这个污染之后，付前的策略就是引“它”出手。 现在好不容易这家伙主动以精神体的形式跳出来，这个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 “我们现在是纯精神体，在这里面没法互相攻击的。” 死死地盯着付前，良久之后“它”终于开口。 “你就准备这样一直坐到死？” “不行吗？” 付前看上去却是轻松得多。 …… “行啊！” 季流霜哈哈大笑。 “即便是精神体，确实也会随着时间消解，但需要的时间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这里的时间与外界流速完全不一致，你不要指望有人发现我们！” “……你真的准备跟我在这枯坐百年？” “百年，那是有点久哦。” 付前眨眨眼。 “所以拜托你还是保持这个形象吧，起码我看起来赏心悦目一些。” 呵呵！ 季流霜冷笑连连。 完全虚无的空间里，时间过得尤其得慢。 虽然作为资深宅男，付前一向擅于消磨时间，可惜这边连本书都没有。 关键作为精神体还不能睡觉，就又少了一分乐趣。 不过没关系，这件事本身就是乐趣。 “1、2、3……99……999……9999……99999……999999……” 付前开始数数，用来作为自己耐心的计量。 …… …… …… “你这个神经病！”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僧入定状态的季流霜一下跳了起来。 这就急了？ 好歹也是‘高位存在’，这么没耐心的吗！ “既然你泽么想死。” 不知道是不是入定太久，这位话都有点不利索。 “那我就成全你！”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下一刻，季流霜的身体瞬间炸成一团五彩流光，充斥了整个空间。 “让我们来玩场游戏。” …… “喂！我们该走哪边？” 五感恢复的时候，付前发现纯白空间消失了，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商场一样的地方，季流霜正站旁边说话。 商场很大，各种设施也都开着，然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并没有人，莫名有些诡异。 那位呢？放了一番厥词之后跑了？ 付前心中疑惑。 “快点，那东西要追上来了！” 付前没有反应，季流霜变得有些焦急，强忍住没有去拉付前的袖子。 付前意识到这位有些奇怪，看上去焦急而害怕，却又不想正眼看自己，神态间甚至像在闹别扭。 付前刚想问那东西是什么，脚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破玻璃跑了出来。 …… 回头看了一眼，季流霜脸色发白，死死的咬着嘴唇，强忍住没有叫出来。 我们是在躲避某个东西的追杀？ 眼前这一幕明显不是现实，看来这就是自己跟“它”的死亡对局。 刚才的那一幕，莫非“它”把自己卷入了季流霜的意识世界，然后把这里作为了最后的战场？ 那么下面那东西很可能就是“它”的化身了。 不能被它抓住，否则自己就输了。 付前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这边走。” 付前一把拉起季流霜，几乎是拖着她沿着扶梯快速上行。 这商场明显是季流霜意念构造出来的，看不出来这妹子如此喜爱shopping。 层数高得夸张不说，各种门店也都是大开，想找个严实地方都难。 与此同时，追逐的声音却是一刻不停。 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那东西都在迅速接近中，没有任何东西能阻碍它的脚步。 金属被生生撕裂的声音，在硕大的商场回荡。 这游戏也太不公平了！ 付前边跑边吐槽。 刚才付前已经试过了，自己现在完全是一个普通人。 然而“它”却可以手撕钢铁。 不过可以理解，如果没有优势，“它”也不会主动跟自己玩。 而就在付前拖着季流霜更上一层楼的时候，付前看到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身高超过两米的人型生物，四肢长得夸张，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毛发，灰白色皮肤裸露在外。 西红柿 然而就是这种血肉之躯，付前眼睁睁的看着它徒手撕裂了一扇卷帘门，就像扯烂一张豆腐皮。 “啊！” 季流霜终于忍不住惊叫出声，身体不住的发抖。 不过其实发不发声影响不大，付前注意到那东西几乎是直线冲着两人前进，就跟开了导航一样，绝不绕任何弯路。 就这样你追我赶，一路拖着季流霜来到顶楼，此时付前已经能感觉到了体能的下降，季流霜更是几乎快要走不动路。 没说什么，付前拉着季流霜狂奔数十米，找到了一排直行电梯。 迅速把所有的电梯都按上，在第一台打开的时候，付前直接把季流霜塞了进去。 “对不起！” 这时候季流霜终于开口，眼中隐隐透着泪光。 “我不该一定要去看那个东西，你明明提醒我不对劲儿，但我就是想跟你对着干……” “没事。” 付前跟在后面走进电梯，迅速按下下行键。 电梯门徐徐关闭，付前默默看着前方，怪物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就在厢门关闭的前一刻，一只灰白色长爪伸了进来。 嘶拉！ 金属轿厢如同纸板，被生生向两边撕开，电梯随之停止。 一只狭长的脑袋探了进来，居中的一只独眼死死盯着付前二人。 抓到你们了！ 虽然没有人类的五官，但能感觉到“它”在笑。 那一瞬间，付前感觉胳膊被季流霜抓得生疼。 “都怪我……其实你陪我出来，我很高兴的！” 季流霜已经是泪流满面。 原来妹子你的执念就是老父亲陪你逛商场？这要求还真不高。 “我一直想叫你一声——” “没关系。” 知道这位想说什么，付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后面的话拍了回去。 “你是我的骄傲。” 说完付前抬起头，怪物半边身子已经挤了进来，瘦长利爪一寸寸前伸，如同死神的脚步。 下一刻付前不退反进，直接伸出手握了握。 三目相对，气氛凝固。 “你……” 怪物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嘶哑的吼声。 “我怎么没事是吗？” 付前四十度角仰望天空，看着商场顶上垂下的巨大彩球。 “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我们之间的胜负只由意志力来决定，那么凭什么我被抓住了就算输呢？”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梦境对我来说的致死项，并不是被抓住，而是被抓住产生的失败恐惧。” “这个心灵破绽一出现，会直接投影到刚才的剑狱里，代表着在这场意志力角逐中真正败下阵来，接着就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这也是你一直在误导我的，从各个角度让我相信被抓住了就输了，进而诱发我的恐惧。” “说起来你还真是没什么出息，生死之争都想着靠欺诈来获胜，当然在你的角度看自己赢的概率很大。” “很可惜，纯爷们无所畏惧——包括失败本身！” “意志的最高境界，你永远不懂！” …… “剑意是个很不错的东西，在我看来代表了百折不挠的毅力与催化到极致的感悟，真正的力与智的结晶。” 付前哼了一声，一脸不屑。 “不管位阶高低，剑心之名，你这种货不配！” 随着付前的嘴炮，整个梦境开始摇摇欲坠，怪物身体上荡起了一圈圈波纹。 “这种规则级的游戏，要想把消灭对手的可能引入，自己大概率也要带入其中，否则你不会坐到快圆寂了才冒险一试。” “现在我没输，某人应该要承担后果了，对吗？” 话音未落，周围似乎响起阵阵哀嚎，让整个空间都为之颤抖。 下一刻，梦境、剑狱接连破碎，回过神来时，付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依旧剑指眉心，只是执剑人季流霜表情错愕，一脸懵懂。 “剑不错！” 付前不动声色的夸了一句。 【任务完成，编号2-010收容成功】 －－－－－－题外话－－－－－－ 不好意思晚的有点多了……幸亏字数多一些，稍表歉意。 第一百八十章 半神 办公室里。 一脸迷茫的季流霜回过神来，慌不迭的收回长剑，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拿剑指着这位学宫导师。 付前却是不以为意，只是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下一刻眼前画面流转，熟悉的仓库出现在面前。 “终于搞定！” 付前活动了下手脚，刚想喘口气，下一刻诡异的感觉传来，似乎有奇怪的无形力量在拉扯自己的身体。 付前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胳膊一瞬间变得极其粗壮，甚至长出了一层灰白色细鳞。 还没等他仔细观察，细鳞转眼间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片片带着奇异油彩的羽毛从皮下钻了出来，四肢也变得纤细轻盈。 虽然看不到，但付前能感觉自己的脸同步变成了骨质的尖喙。 试着想拔下一根羽毛仔细看看，然而刚摸上去，后者却是瞬间融入到了皮肤里，抓了个空。 皮肤一下又变得冰凉滑腻，布满了金属色泽的花纹。 付前感觉自己的尖喙如蜡烛般融化下垂，形成了条条蠕动的触须。 甚至视野都变得昏暗，眼前似乎有无数个怪异的形状交叠在一起…… 呼！ 付前缓缓的吐着气，设法让自己从这一片混乱中抽离，并竭力稳固着自己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付前感觉到身上的异变渐渐平息，不再有那种随时都会融化变形的感觉。 睁开眼看了下身上，各处都已经恢复了原样，但是隐隐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任务评价：裂心者】 此时任务总结终于出现。 【享誉盛名的学宫近日来发生了连续恶性事件，幸运的是在多方努力下，发狂的学员被第一时间击毙，失窃的材料也陆续被找到。 对于学宫的处理，袁氏财团表示没有异议，集团地区负责人对惩戒部的努力更是表示了高度赞扬。 即便如此，为了预防类似事件再次出现，学宫决定进一步加强精神卫生建设，引导学员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一年一度的剑阁开放日正式结束，遗憾的是本年度参剑院仅有一名学员参悟剑意，新增人数为三年来最低，与此同时院长李惟玄的闭关静修被中断，未能一窥半神之境。 另外，天启院发生研究事故，部分教授被半神遗体感染，导致长达两周的恶臭弥漫，引发多方投诉。】 【击杀：阮烁、腐化剑心】 【奖励：san值+26；灵感+5】 【特殊成就：仪式，你与众不同的举动，无意中契合了晋升仪式的要求】 【特殊成就奖励：血肉入神】 【当前san值183，当前灵感46】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为什么这次的任务总结画风有些奇怪？ 付前忍住吐槽的冲动，想起刚才身上的异变，迅速翻到了特殊奖励的位置。 【血肉入神：你获得本源意义上的升华，正式成为神话生物，因为你没有固化任何特质，所以你的状态还不够稳定，容易引来各种注视】 【寻找合适的特质并吸收，可以固化你的半神形态】 半神？ 付前这次真的是有些出乎意料。 这么说来，刚才那是晋升为半神的异相？ 而按照介绍的内容，应该是自己在任务中的某项举动，刚好满足某个晋升仪式的要求？ 这个实在是让人不知该如何评价。 关于仪式的描述，让付前想起来上次的那个可疑奖励。 如果没记错的话，【已完成的半神仪式】的介绍是“完美完成的晋升仪式，可将你晋升为对应的半神形态。” 从字面意思看，【已完成的半神仪式】不仅能让自己晋升半神，形态应该也是确定的。 相比之下，自己目前的半神形态则是还没固化，差不多可以理解为境界到了，职业未定。 不过后续只要找到上面提到的“特质”，就算是仪式补完了。 虽然没有那么一步到位，但胜在灵活，可以有一定的选择权。 之前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没有接受那东西的灌注。 另外“容易招来各种注视”，让付前想起来刚才身上的各种变形。 如果真的是因此导致的，光注视就让自己产生异变，那些家伙们得是什么样的存在？ 后续任务中要小心一些了。 不过再怎么说，这次任务的奖励还是相当不错，甚至称得上惊喜了。 想了想，付前伸出手指，瞄准了仓库虚空处。 嗖！ 下一刻，一道晶莹剔透的蓝白结晶脱手而出，呼啸着撞在地上，溅起无数细碎的晶体。 不需要神话形态，也可以发出半神级的空气子弹了。 当然仓库依旧是毫发无伤。 付前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再次把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多出什么零件后，选择了离开仓库。 屋里依然是吃完早饭时的状态，初升的旭日透过窗户照入客厅。 而外面的大爷大妈们，早已经开始了清闲又忙碌的一天。 瘫在沙发上打了会儿盹，付前艰难的爬起来摸到了洗手间。 这次任务算不上太凶险，但也耗了不少精神，光对抗海量的剑意冲击就让人心力交瘁，在剑狱里数数同样也花了不少力气。 洗了个脸之后，付前对着镜子仔细观察了一下。 暂时看起来一切如常，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可能是还没有固化形态的原因，付前心中暗想。 这样也好，可以让中间有个过渡——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付前手按在洗手台上，向外面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什么。 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隐隐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脑子在晋升中受到了冲击，出现幻觉了？ 这是付前下意识的反应。 那些注视自己的神秘存在在呼唤？也有可能。 当然相比之下，还是前者稍微能接受一些。 付前屏住呼吸，试着再次倾听，刚才那个声音实在模湖难以分辨。 然而几分钟过去，并没有声音传来。 摇摇头，付前决定放弃尝试出去散个步。 然而就在穿戴整齐正要动身，付前心中一动——又有声音传了进来。 相比之前，这次明显清晰了不少，可以确定喊的就是自己名字。 等一下，这声音甚至有点耳熟！ －－－－－－题外话－－－－－－ 感谢无夜小学徒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最近工作比较忙更新不稳定，我会尽快恢复。 番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半神的悠闲生活 事实上如果不是听到声音，付前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不久前刚刚找过自己麻烦的许勐。 鉴于只见过一面，时间还是在四天前，这位的相关信息几乎已经被扫出内存。 付前花了好大力气才回忆起来。 然而明显这位不是，呼喊声中听得出来恨意满满，尽是怨念。 付前对此倒是毫不意外，他一向不相信一笑泯恩仇这种事。 可能因为谭滢的关系，这位确实打消了拿自己泄愤的念头。 但毕竟都是成年人了，虚空把人千刀万剐的精神胜利法总归还是会的。 唯一奇怪的，这位勐男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 自己跟他真不熟，幻听应该也轮不到他。 付前屏住呼吸，仔细分辨着听到的声音。 那一声饱含怨念的呼喊过去半分钟后，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 付前下意识的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上面。 刷！ 下一刻，一个深色帷幕倏地展开，付前发现房间里一下变得虚幻朦胧。 在他的周围，变得有些昏暗的光线里，一团团飘忽不定的光球闪烁又湮灭。 许勐充满怨念的声音，就来自于其中一颗。 付前试着伸手触碰了一下。 下一刻眼前一亮，一副画面闪过。 横眉怒目的许勐坐在那里，身前桌面上满是滚烫的茶水。 一身职业装，身材饱满圆润的女人噤若寒蝉，不远处是满地的茶杯碎片。 这也没有说话啊！ 影像很快结束，付前从头看到尾，直到许勐站起来开始撕扯女人的衣服，后者半推半就一起滚到沙发上，都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 难不成自己听到的是内心的怨念？ 只要有人在内心里想到自己，声音就可以被自己听到？ 虽然有点离奇，但感觉上也只能是这个解释了！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付前已经大概猜到了原因。 自己今天的唯一变化，就是晋升了白板半神。 半神的描述里，特别提到了“获得了本源意义上的升华，正式成为神话生物”。 好歹带个神字，有一些神异的地方也算合理。 刚刚跟某概念型生物打过交道的付前，对这些已经不是特别难以接受。 大号已经废了，祝许总老当益壮、老而弥坚、老树开花吧！ 付前没有再理许勐，转而打量着周围。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又有新的光团出现，同时也有一些原本就暗澹的彻底消散。 付前把注意力集中到新出现的这一团上，里面传出的声音听起来同样有些愤愤。 眼前画面再度展开。 教室一样的房间里，头发简单束在脑后谭滢歪着头，粉润的嘴唇翘起，正咬着笔头凝眉思索。 虽然在上课，但眼睛完全没有在看黑板。 就那么一点点过节，至于这么怨念吗？ 付前一阵感慨，这位还真是记仇！ 没有多看，付前直接当前画面里退出来，又陆续翻看了几个。 秦明泽、吴青余……几乎都是熟人，大部分已经非常模湖，可能时间比较早了。 付前有些庆幸自己的袖珍的社交圈了。 这要是个名人，怕不是要被烦死。 凡有思，必被知。 现在看来，晋升半神之后的副作用，让任何跟自己有关的念头都可以化为声音传到耳朵里。 而看了一圈下来，所有的声音里最响的俨然是那位许总。 果然敌人是最关注你的人！ 感慨中，付前试着把注意力从这些声音上收回来，周围的虚幻感一下消散。 但即便如此，依然隔一会儿就有新的声音冒出来，只不过没有关注状态下那么响。 得想个办法把它屏蔽掉，自己又不是什么窥私爱好者。 付前皱眉往四周打量了一下，那声音是直接出现在自己意识里的，戴耳机之类的估计不行。 等一下！戴耳机不行—— 付前想起来什么，二话不说激发了手腕上的印记。 画面流转，再次进入仓库，付前没有迟疑，快速找到了代号3-0177的【使者】。 这面具让自己可以同步到另一个世界，应该可以切断这种无形联系。 把染血的面具往脸上一戴，眼前画面快速变幻。 五感恢复的时候，付前再次在书店二楼醒来。 从床上坐起来，付前没急着做什么，只是凝视前方默默等待。 不管是许勐还是谭滢，声音都没有再出现——事实上没有任何声音再出现。 不过对此付前反而又有点奇怪了。 其实想想，相比之下，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社交面反而更广一些，按理说不可能听不到声音。 在付前的预计中，自己到这边后，不会听到谭滢她们声音的同时，应该会有这个世界的一些声音取而代之。 然而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居然是什么都没有。 自己的半神位格在这里没有引起任何变化？ 这个世界本身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倒也是，这个世界半神总数算不上太少，可之前从来没听说类似的事，应该是有它的特殊之处。 《第一氏族》 可惜了，付前瞬间感觉自己的美好愿望落空。 被打扰是一回儿事，但如果刚才的效果在这个世界也有效，那么后面自己的任务难度肯定直线下降。 这可是类似于心灵探测器的存在，到时候没有谁能够算计自己不被察觉。 可惜啊！ 付前摇头。 不过凡事往好处想，自己至少多了一个可以享受清净的地方。 哪天在那边被烦得不行了，直接跑这里来就好。 付前一边想一边打量着四周，从窗台上的灰尘看，跟第一次同步过来几乎没有区别。 果然两个世界时间流逝是同步的。 当然了，最准确的还是待会儿出去看看日期就好。 说起来还没怎么在这地方逛过。 付前想了想，考虑到回去面临的骚扰，决定在这儿临时散会儿步。 …… 在这个凶险的世界，人类文明依旧得到了尽量的呵护啊！ 某种意义上讲，执夜人做得真的不错。 书店附近的某商场，付前一边漫步一边感慨，下一刻突然一愣。 前方不远处，两只胳膊挂满购物袋的元姗，正面带疑惑地回过头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箭神一笑 认出付前，元姗明显很有些惊讶。 “上次一别，可是很久没见了。” 她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 “还以为你离开上京了呢。” “此地灵气汇聚，堪称上等修行之所，我怎么会轻易离开呢。” 付前笑眯眯的望着这位执夜人首席。 看得出来这位最近很闲，居然有时间出来逛街。 “元首席好像有些失望？” “是啊，你这种无法无天的人物不在，我肯定省心得多！上京可是刚太平了没多久。” 元姗竟是毫不掩饰的承认了，明确表示付前是个影响社会安定的危险分子。 不过下一刻她脸上笑容就突然凝固，不复之前的澹定。 这位半神死死地盯着付前，红唇微张，有点被吓到的样子。 “你……晋升了？” 上上下下打量了数遍之后，元姗以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 不愧是半神，感知还真是敏锐！ 自己跟元姗不过见过几面，算不上有多熟悉。 更不用说脸上还戴着【使者】，这面具本身就有一定遮盖气息的效果，这样都能被发现。 “……才不到两个月！” 元姗不自觉的摇着头。 “你之前虽然有些不错的手段，但明显还没有跨过那一步，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这段时间没出现，就是去布置仪式了？” “可以这么说吧！”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付前都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满足了什么仪式要求。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对半神状态李惟玄的击杀。 某种意义上讲，自己强行把一个半神给按回了中阶。 而且最终结算的时候，这一项可是漏掉了，多少有些不正常。 “你居然早就掌握了自己的晋升仪式！” 元姗眼中难掩震惊。 “跟那些修行传承不同，我们这种天生异能，每个人跨过那一步的方式都不相同。 关键除了概念上的一点原则之外，几乎无法可循，不知道多少人倒在那一步上，或者终其一生都找不到方法。 你这么快的速度完成晋升，必定是早就掌握了正确的仪式……你身上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多了！ 关键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年龄，但绝对是肉眼可见的年轻，真是让人羡慕！” “过奖了。” 付前这句谦词是真心实意的。 “不知道元首席跨过那一步的仪式是什么？” 哦…… 听到付前的问题，元姗似笑非笑。 “这可是相当隐秘的事情！” “没事，我也是。” 付前指了指身上。 嗯？ 元姗愣了一下，接着瞬间会意，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 “想让我给你保密？直说就好了，而且这只能怪你自己不小心……” “我怎么会想到，堂堂执夜人首席居然上班时间在这里逛街。” “这就是首席的好处了。” 元姗抛了个媚眼。 “如果是副手，就难免很多事务性工作了。” “理解。” 付前点点头，一脸了然神态。 “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不惹事，你是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没有人会轻易招惹一位半神。” “不过作为交换，必要的时候记得为上京的治安贡献一份力量哦！” 元姗笑得可以说开心得很。 “一位潜伏在暗处的半神，肯定可以帮上我不少的忙。” 也可能是添不少的乱，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没问题，这是一名热心市民应该做的。” 付前一口答应下来。 “真乖！” 元姗满意地夸了一句。 “另外你刚才的问题，因为我的晋升仪式参考了内部资料，所以确实不能告诉你，除非你愿意加入——” “明白了，感谢分享。” 付前直接打断了对方，暂时真没这个想法。 告别一脸惋惜的元姗，付前又在附近游荡了一会儿，直到临近傍晚，才摘下面具返回。 这次出来倒是清净了不少，看来这群人的执念也是分时间段的。 刚这么想不到一分钟，脑海里又有新的声音出现。 这么不经念叨的吗！ 付前暗自滴咕，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 画面刷的展开，某宽敞的写字楼里，西装革履的秦明泽侧身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望着窗外，一脸被掏空的样子。 “终于搞差不多了！” 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喃喃自语。 “真羡慕小前啊，不用在这些事情上浪费生命。 阿姨我也不想努力了……” …… 成为讼棍不是你毕生所愿吗？这么快就背叛理想了？ 看着突然贤者模式的秦明泽，付前忍不住吐槽。 不过倒是少见秦大少这种状态。 下一刻付前想到了什么，直接回到卧室，翻出来一件东西。 亵渎之拥，上次舍弃半神仪式换来的特殊物品，到现在还没使用过。 把它提在手里，付前来到窗边，看着逐渐西下的太阳。 也没什么使用说明书的！ 手按在近乎透明的弓弦上，付前摆了一个标准的拉弓姿势，隔着窗户，遥遥对准了天上。 随着弓弦缓缓拉开，付前发现亵渎之拥上居然是出现了一条条铁锈色触须，密密麻麻，蜿蜒蠕动。 不仅迅速覆盖了整个弓身，部分触须还互相融合收束，最终汇聚成了一支虚幻的箭失。 随着弓被拉满，箭失也越发笔直。 付前松开手，这支亵渎之箭呼啸而出，没有任何损伤的穿过玻璃。 大约三秒钟之后，太阳的位置突然炸出一股浓稠的铁锈色，阵阵阴影随之向四周扩散。 思路客 刚才还明亮的天空，转眼间就被一股铁锈色暗霾覆盖，太阳更是只剩下了一圈亮边，中间完全变成了暗红。 真的有效？ 感知了下周围，确认没什么不良影响后，付前安心的欣赏起这副奇景。 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 天文爱好者秦大少一下坐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中的异象，碎碎念瞬间停止，链接也随之断掉。 这下清静多了！ 付前满意一笑，直接来到洗手间。 镜子里面，自己的脸白得近乎透明。 这是亵渎之拥的副作用——使用后二十四小时内进入失色状态。 鉴于之前经历过，并不算难以承受。 此外让付前惊喜的是，接下来很长时间，没有任何呼声再传进来。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付前想起关于失色状态的描述，这东西本质上似乎是跟世界失去同步？ 如果没有其他副作用，倒也是个避免打扰的方法。 付前看着外面的天空——临城人民没意见的话。 －－－－－－题外话－－－－－－ 感谢无夜小学徒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 第一百八十三章 白瓷人偶（一） 太阳的封印状态，前后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 鉴于本来就是傍晚，等到暗霾散去，太阳几乎已经落山。 而不出付前所料，这一幕奇异的景象，几乎是瞬间刷爆网络。 付前甚至在朋友圈里看到了秦大少一整个的跟踪报导。 简单看了一下相关新闻，付前很快确认了封印的影响范围，基本覆盖了整个临城还要多。 只能说亵渎之拥的效果还是相当强力的。 而由于临城这边接连发生异象，人民群众的兴趣明显被勾了起来。 付前甚至看到某电视台搞了三个专家，围着圆桌你一言我一语，为了异常天象的成因争得面红耳赤。 地震、火灾、凶兆……在否定诸多猜测，把两个对手驳斥的快要脑溢血之后，看上去最年轻的专家扶了扶金丝眼镜，开始旁征博引，侃侃而谈。 他很自然把今天的事件跟前两天的异常闪光联系在一起，说的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把浓妆主持人都听得眼中异彩连连，最后什么结论都没得出来。 付前看了一会儿，等到几位专家没活了开始互相人身攻击的时候，就关掉了节目。 …… 事实证明亵渎之拥还是有它的霸道之处的，说好的二十四小时副作用，一秒钟都没有打折。 而即便已经位列半神，失色状态的感觉依旧不怎么好。 针对这种情况，付前的选择是默默享受二十四小时的清净时光，一直等到第二天状态消失，才最终进入仓库。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仓库从不让人失望，运转一如既往的稳定。 【名称：白瓷人偶，代号：2-090】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090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当前san值182，当前灵感46】 轻车熟路的把技能配置好，付前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正在进入2-090收容场景】 【……4%…6%…10%…18%…34%…66%…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这里是神秘禁忌之地，常人不敢涉足之所。 作为探索队伍的一员，你受到雇佣，带着特殊的使命来到这里。 你们计划周详，准备充分，并对此行充满乐观，这本该是一场轻松愉悦之旅——】 任务介绍戛然而止，付前同时恢复了感知。 活动了下手脚，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密林之中。 抬眼望去，周围全是绿得发黑的草木，几乎看不到一点地面，甚至头顶上都被密密层层的树叶封得严实。 与此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腐败味道。 下一刻，一声诡异的鸣叫在身后响起，听起来甚至有点像人类的哭声，距离非常的近。 付前回头看过去，发现了一只造型极其古怪的庞然大物。 那东西差不多有一层楼那么高，乍一看像一只巨型蜘蛛。 只不过看着像是脑袋的部位，并没有嘴和眼睛这样的器官，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旋涡状的孔洞，同时前前后后的脚加起来足足十几只，分布也极其杂乱。 与此同时，这位从背部到腿上，全部覆盖着厚厚的灰色甲壳。 甲壳的缝隙里，伸展出无数黄黑尖爪，如同一柄柄锋利的匕首，指向四面八方。 然而如此狰狞的怪物，这会儿却是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付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蜘蛛”的大部分腿都有被折断的痕迹。 它是被故意放在这里的，只是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付前迅速做出了判断。 此时随着他的回头，那东西似乎有所觉察，“脸”转了过来，鸣泣瞬间变得更加凄厉。 “你在干嘛？赶紧回来。” 此时不远处的传来声音。 付前回过头去，发现一根参天巨木后露出来半边身体。 身体的主人四十岁左右，头发稀疏，神色冷澹，穿着易于野外行动的衣服。 “快一点，不然它们要来了。” 见付前看过去，这位冷冷的提醒了一句，示意躲到那边去。 “还是你愿意留在那里当活饵？” 原来自己刚才是在布置陷阱，这么说这东西就是诱饵了？ 付前瞬间了然，又看了一眼蜘蛛，转身走了过去。 树后面已经躲了几个人，年龄有大有小，装束倒是非常一致。 与此同时，付前也发现了在这片区域周围，以蜘蛛为中心，还围着十余道气息，其中有几个相当不弱。 就在付前释放感知的时候，一股诡异的感觉传来，让他身体一阵冰凉。 下一刻，他感觉皮肤开始发痒，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想要从下面钻出来。 这是…… 这种感觉付前并不算陌生，事实上在昨天晋升半神的时候，他刚体会过一次。 在无形的影响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发生种种变化。 之前奖励里好像提到过，自己现在属于白板半神，容易招来注视。 虽然反应还很轻微，但明显这里不简单啊！ 嗅着空气中的腐败气息，付前隐隐有种感觉，眼前的密林中似乎有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收束心神，付前缓缓稳定着状态，直到身上的异样消失。 树后其他人明显注意力都放在外面，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来了。” 此时叫付前回来的那位突然压着嗓子说道。 中间的“蜘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叫声愈发刺耳凄厉，甚至试图挪动断腿，支撑身体往后退，可惜无济于事。 下一刻，一种奇怪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听起来既不像虫豸也不像野兽，相当清脆。 与此同时，“蜘蛛”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断腿剧烈的挣扎。 它的身上，一块厚重的甲壳居然是被生生撕开，飞溅出无数暗红色的汁液，露出下面的血肉。 而这只是个开始。 不到一分钟，不管是断腿还是胸腹，道道汁液四溅，甲壳被一块块撕扯开。 而血肉模湖的身体上，一只只巴掌大小，莹白细腻的东西钻了出来。 付前的眼力极好，从这边看过去，发现那些居然是一个个造型精巧的人偶，五官都栩栩如生。 第一百八十四章 白瓷人偶（二） 【任务已更新，寻找完美的白瓷人偶】 就在这时，付前耳边也终于响起了任务提示。 这次的任务目标就是找这东西？那倒是不错！ 只是这么多，不知道所谓的完美又是指什么。 一时间付前更加仔细的打量了一遍。 事实上如果不是在这里看到，付前甚至会以为是女生房间里的摆件。 从外形上看，每一个人偶都各不相同。 统一特点是看上去极其美好可爱，人畜无害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 可惜此刻上面血肉淋漓，造成了一种极致的反差。 人偶的动作机械僵硬，不过这不代表它们速度慢！ 恰恰相反，这些小家伙不仅动作迅捷，而且力量大得夸张。 付前眼睁睁的看着其中一只，举起自己体型百倍的骨甲丢了出去，把旁边的一棵树生生砸断。 而它转身继续沐浴在一片血浆中，手脚并用疯狂撕扯，激起一阵阵惨叫。 像它这样的还有十几只，每一只看上去都乐在其中。 几乎是一分钟不到，蜘蛛怪物就被拆成了一个空壳外加满地零件，彻底没了生命气息。 屠宰场也不过如此了！ 付前一边点评，一边能听到身边几人都是心跳加速，气都不敢深喘，明显被眼前这一幕震慑到了。 包括把自己喊过来那位，此刻也是脸色铁青，不过好歹比其他几人还镇定些。 这位硬汉貌似是叫德林，刚才听到其他人称呼他队长，明显是此次行动的指挥。 这会儿人偶们已经把蜘蛛残骸做成了骨肉摇篮，上蹿下跳好不快活。 德林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死死地盯着那边。 良久之后，那群人偶终于玩得差不多，开始陆续四散离开，直到只剩下一只。 《仙木奇缘》 后者依旧在埋头苦拆，压根没在意小伙伴们已经离开。 就在现在！ 德林勐一挥手，无声无息间，一道透明大网从上方落下，把这最后一只跟蜘蛛残骸一起裹在了里面。 随着巨网勐然收紧，埋头苦拆的人偶终于有了反应，然而为时已晚。 而发现被困之后，它的反应相当激烈。 网几乎是透明的，里面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人偶状若疯狂，左冲右突，把网撕扯成各种形状。 但这网的韧性无疑极佳，任凭它怎么挣扎，都始终找不到逃脱的路。 “上！” 随着德林一声令下，好几个人冲了上去。 看着自己被包围，人偶挣扎的动作愈发暴躁，行动间发出一阵泡沫擦玻璃般的声音，疯狂摧残着人的神经。 冲在前面的几个人瞬间面露痛苦之色。 强忍着噪音，其中一位捧出一只铁黑色箱子，小心翼翼的在网上解开一个口，把打开的箱子凑了上去。 人偶的智商明显不太高，终于有一个空隙，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往前挤，一头钻进了箱子。 进入箱子的一瞬间，暴躁的它像是一下生锈，动作瞬间变得迟缓。 卡！ 铁箱子的盖被合上，付前听到德林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做得不错！” 看着队员们捧着盒子回来，他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候埋伏在周围的人也陆续钻了出来。 付前大概观察了一下，发现基本上可以分为两拨人。 其中一半以上，是跟自己一样穿着统一制服的，差不多有十几个。 这明显是一个队伍，唯旁边的德林马首是瞻。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拨七八人，领头者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这时候德林接过铁盒子，递到了青年面前。 “宫本先生，第一只已经捉到，请检验吧。” “德林队长辛苦了。” 青年笑容满面的夸奖了一句，回头对着身后一人。 “洛先生，您看……” 被称为洛先生的，是现场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一位。 两鬓已经发白，全身罩在一件厚厚的灰袍里。 即便是叫宫本的青年，跟他说话时神态也是相当敬重。 洛先生一言不发的走上前，伸出一根食指，把铁盒的盖子顶开到一半。 刚才还暴躁无比的人偶，这会儿直挺挺的横在里面，完全失去了反应。 不得不说，这人偶的材质相当特殊。 刚才明明已经浑身浴血，这会儿挣扎一番后，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通体洁白如玉。 洛先生弯下腰，把人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露出满意的神色，对着宫本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铁盒里的人偶却是突然动了。 一跃而起，虽然速度稍慢，但纤细的手臂依旧直插洛先生的双眼。 它刚才是装的？这家伙居然会骗人？ 这突发情况瞬间激起一片惊呼。 卡！ 捧着盒子的德林反应最快，几乎是第一时间把盖子合上，然而依旧没来得及。 面对突然袭击，洛先生却是未见丝毫慌乱。 眼见窜出的人偶已经飞到眼前，这位不闪不避，无比自然的探出右手。 人偶的突袭瞬间中止，被他轻轻捏在手中。 看似轻描澹写，但力大无穷的人偶却是动都动不了，只是不断地尖叫。 手持人偶，洛先生若无其事的把它凑到眼前，继续细细打量。 卡察！ 上下翻看了一遍后，洛先生手上用力，人偶表面出现了道道细密的裂纹。 尖叫声也戛然而止。 下一刻，人偶直接被捏成碎片，哗啦啦掉了一地。 把手凑到鼻边闻了闻，洛先生冲着宫本点点头。 “可以的，符合要求。” “太好了！” 宫本对这结果明显非常满意，转头对着德林队长。 “后面就要麻烦你们了。” “按照之前说好的，除了基本的佣金之外，每一只都有额外报酬，不论死活。” “好——” 德林闻言点点头，把铁箱子交给身后的人，示意他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 后者就没洛先生那么奔放了，先是戴着手套，接着小心翼翼的把满地碎片捡起，收拢到箱子里。 与此同时，德林的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看向洛先生。 很明显刚才这位的表现让他有些吃惊。 可惜鉴定完之后，后者直接就回到了队伍里，压根没有搭理德林的意思。 －－－－－－题外话－－－－－－ 感谢无夜小学徒的打赏，先更后改。 第一百八十五章 白瓷人偶（三） “头儿，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一边收拾善后，看着四下无人，队伍里有人凑到德林面前，小声开口道。 那是个身材壮硕的中年人，年纪看起来只比德林略小，金色的头发已经有些地中海。 “回去再说。” 德林看他一眼，明显知道他的意思，只是示意不要乱说话。 看得出来他平时颇有威信，地中海瞬间闭嘴，不过神色间依旧有些担忧。 把怪物的残骸挖了个大坑埋掉，善后基本也就差不多了。 接下来付前跟在德林一行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临时营地。 营地很新，看得出来这只队伍也是刚到。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这会心里更加没底了。” 几乎是一回到帐篷里，地中海兄就迫不及待的再次开口。 “那群东西太邪门了，我还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怪物。” “在这种地方，受超凡力量的影响，碰到什么怪物都不奇怪。” 德林这次没有制止他的抱怨，只是声音平澹的回答。 “可那群小东西看上去真的是残暴得很！” 地中海兄拍了拍手边的铁盒，压低声音。 “这帮人明显对这里很了解，连这种铁盒子都准备了不少，说明没少在这上面花力气，最后偏偏花钱雇我们来做事，我总觉得有猫腻！” “这个倒不用担心。” 德林话语间却是颇有自信。 “别忘了我的习惯，接这个活儿之前我摸得很清楚了，不过一个有钱的小企业，没能力对我们有什么心思的。” “之所以雇佣我们，大概率是空有信息，却没有实力探索。” “另外他们准备做得齐全，对我们来说算是好事，不用担心太多。” “好吧……” 见德林神色坚持，地中海没有再说什么。 “说起来，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价值？之前完全没听说过。” 此时团队里唯一一位女性开口。 “我也没见过。” 德林非常诚实的道。 “我唯一知道的，是他们把这个称为材料。” “材料……怪不得不在意死活，这么大方的给钱，这东西怕是相当珍贵……” 女人话只说了一半，隐隐意有所指。 “雇主给的价格已经够优厚了，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德林看她一眼。 “而且要不是他们，我们弄不到这地区的通行证的。” 嗯。 女人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见队员们不再有异议，德林满意一笑。 “既然样品合格，那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今天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正式行动。” “那位洛先生有些神秘莫测，你们平时稍微留意些。” 不过到最后，德林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明白。” 一群人齐齐答应。 会议结束，德林看了付前一眼就离开，没有说什么。 很明显，付前不算这支队伍的核心成员。 而他今天的表现无疑也是一般。 当然当事人对此完全不以为意。 之所以还留在这，是自己的任务内容跟他们的目的刚好一致，否则早就拍拍屁股单独行动了。 考虑到他们掌握了不少信息，暂时静观其变就好。 …… 按照原计划，要明天上午才会出发去抓下一个诱饵，所以一行人吃过饭后直接原地休息。 见识过白天那群人偶的手段后，一行人可以说紧张程度大增。 晚上轮流守夜的人每一个人，都是瞪大眼睛盯着四周，不漏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生怕被哪里跑出来的白色小恶魔给活撕了——除了付前。 轮到他时，他不仅没有瞪大眼睛，反而是尽量收束自己的感知，让它不那么敏锐。 之前已经验证过，这地方很有些诡异。 每次付前感知扩散的时候，都隐隐有种被反向注视的感觉，而直觉告诉他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就算把脑袋埋土里，付前比这群队员们还是强出太多。 比如说这会儿，薄雾笼罩中，付前依旧清晰的感知到有人在远远窥视，就在自己背对的方向。 付前非常确定那是个人，而不是白天遇到的小人偶。 要知道营地里的人可是一个没少，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地方居然还有别的人，队伍不知道的人。 神秘人明显非常谨慎，一直保持着距离，所以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被发现。 此时一个帐篷打开，洛先生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 看了摸鱼的付前一眼，这位没有说什么，抬头望向了背后方向。 …… 第二天的清晨，从一声惊叫开始。 付前看着从帐篷里冲出来的地中海，后者正惊恐的揉着自己的脑袋。 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头顶上已经是郁郁葱葱，长出一片乱糟糟的新发。 事实上不止是他，每一个走出帐篷的人互望，都发现对方的头发长出来好大一截，一时间人人惊诧。 “不用担心。” 此时却是洛先生主动上前，出口安抚众人。 “这地方的生命气息极其浓郁而已，还记的出发时我提到的？” 他看着德林。 “记得。” 后者点点头。 “身体尽量包裹，减少裸露在外的面积，同时避免任何身体接触。” 眼见德林对答如流，洛先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目光投向了营地某个帐篷。 下一刻，里面传来两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唯一的女队员拉开帐篷，双手抱胸跑了出来。 她的背后是一名彪形大汉。 两人的裸背紧紧的贴在一起，中间看不到一丝缝隙，也无法分开。 这…… 德林看着变成连体婴的两名队员，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记住了警告。” 洛先生只是冷冷的望着两人。 “可以救他们吗？” 面对德林的请求，洛先生看他一眼，最终点点头，举起了右手。 “下不为例。” 下一刻，一道暗色光华在他手上一闪而逝，瞬间笼罩了连在一起的两个人。 伴随着再次的惨叫，两个人勐的分开，忙不迭的把衣服套在身上。 “在这个地方，不仅生命气息浓郁，生命的界限也被模湖。” 洛先生看着众人，再次强调了一遍。 “距离，是非常重要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白瓷人偶（四） 看这样子，再晚一点两人怕是就长一起了。 眼见洛先生随手把两人分开，付前看得心中感慨。 生命的界限被消除？这个概念还真有些新奇。 不过这位洛先生也是个狠人啊！ 别人不清楚，他却看得出来两个人被乌光笼罩之后，虽然顺利分开，但生命气息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弱。 简单来讲，这位大概率是加了个诅咒，以加速衰老的方式让连接的区域失去活性。 对于这位的解决方法，付前不予置评，但可以确定的一点，这位明显知道很多。 对可能发生的问题，心里怕是都早有预桉。 …… 无论如何，亲密合体的惨痛教训，还是给其他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接下来，几乎每个人都用各种方式，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行走之间都小心翼翼，生怕跟别人有任何接触。 而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一群人开始了今天的行动。 付前这时候已经把行动计划搞清楚。 昨天的行动只是试探，为的是把那群人偶引出来，然后取样一只进行观察。 听德林的解释，雇主对人偶的品质要求严格。 如果不符合条件，此次委托会直接取消，仅支付很小的一部分报酬。 本来委托继续是件好事，但清晨诡异的一幕下来，是否所有人都还这么想，就不好说了。 …… 前往目的地的过程中，付前却是意外获得了不少关注。 原因很简单——这群人里只有他的头发没变长。 一时间人人都忍不住往他头顶上瞄。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咱作为血肉力量的专家，现在甚至已经位列半神。 要是控制个头发生长还做不到，说出去怕是要被元姗笑死。 早在昨天晚上，付前就发现头发的异常，随便针对性的调整了下。 倒不是有多注意形象，主要这片密林里水汽充沛，头发长了很是麻烦。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一阵爽朗的大笑，到后来连那位宫本雇主都凑上前来套近乎。 他的头发也长出来不少。 “付前。” 付前看他一眼。 按照队员们闲谈中提到的，这位宫本少爷属于某小家族的富二代。 不学无术到二十多后，依仗着一点点天赋外加家族资本，掌握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 公司主营一些灰色地带业务，跟一些财团关系还算不错，这次的通行证就是他搞来的。 对普通人来说，这位绝对算得上高高在上，神通广大。 但是对于队伍里的一众超凡者，宫本这点资本仅仅是增色一点而已，而他的实力和家族也没到足以震慑众人的程度。 这应该也是德林为什么会接下这个委托，因为在他看来，这项交易相对可控。 要是甲乙双方差距过大，委托是会变形的。 “……好名字！” 听完付前的回答，宫本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声一时间更是浮夸。 “纵观这么多人，唯有你气度最为不凡。” 废话，因为只有我保持了发型。 “说起来你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宫本冲着付前头上比了比，一脸的不可思议。 “被动技能，我以前做程序员的。” 付前面无表情的道。 …… 宫本最终也没有深究，在一阵爽朗的大笑中又回到了自己的队伍。 有点奇怪！ 搞定这位雇主，付前却是有些皱眉。 感觉昨天的时候，这兄弟的性格还没有这么浮夸。 感觉这里面呆久了，每一个人都变得有些不正常。 …… 没用多久，一行人就赶到了上午的目的地。 而面前这片区域，跟密林完全相反，完全是一副焦土模样。 沙尘遍地，寸草不生。 两者之间保持了一个清晰的界限，堪称泾渭分明。 跟密林相比，焦土上视野极好，除了昨天那种蜘蛛，还可以看到骨骼精奇的生物在四处活动。 “那群人偶领地意识极强，这里的任何一只怪物，只要闯入绿洲里，就会被攻击。” 无错 德林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当然相应的，它们也轻易不会出来。” “接下来，我们需要再挑一只怪物作为诱饵。” 他一边解释，一边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目标——一只外形类似螃蟹的生物，个头比昨天的蜘蛛还大一号。 从横在身前的巨大独鳌上，能看出来这东西相当凶残。 可惜的是，在一群会使用工具的超级人类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了。 稍加引诱，这位八肢壮硕的巨型生物就落入了布置好的陷阱，被透明的网死死困住。 德林一声令下，队员们一拥而上，在它壮硕的躯体上紧锣密鼓的操作，试图尽快把它变成合格的诱饵。 不知道是否因为昨天的优异表现，付前只是被安排在远处戒备，落得清闲。 眼见前方打得热闹，付前突然眉头一皱，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看了下无动于衷的洛先生，付前想了想，上前拍了拍德林。 “好像有情况。” 啥？ 德林脑袋明显有点没转过弯来。 付前往身后指了指。 “似乎有人在监视我们。” 你特么也神经过敏了吧！ 虽然没有声音，但付前从德林的眼里看到了这句话。 “……再探再报！” 德林一阵沉默，对着付前下了命令。 “现在就可以报……” 付前吐了口气，开始倒数。 “9、8、7……2、1，来了！” 啊！ 随着付前数完最后一个数，一声惨叫响起。 正卖力虐囚的一位老哥突然失去平衡摔到地上，低头看时一根小腿已经不见。 这突发状况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想当然的以为他被巨兽的反击伤到，下意识的上去搀扶。 于是又有两人倒下。 此时再迟钝的人都反应过来不对劲，迅速停下手上动作。 这时候才终于看清楚，就在巨兽旁边，几只小巧的人偶正举着刚扯下来的腿耀武扬威。 不是说这东西不会离开后面的密林吗？ 一群人齐齐望向德林。 后者此时满脸惊愕，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付前。 不相信专业人士就是这样啊！ 付前心中长叹。 “看我干嘛，看前面啊！” －－－－－－题外话－－－－－－ 最近才发现上架后的章节会被锁定，捉虫的书友们不要急，过两天我跟编辑交流下，看能不能解锁修改错别字。 第一百八十七章 白瓷人偶（五） 被付前提醒后的德林如梦初醒，第一时间让队员后撤。 其实不用他下令，大部分人第一时间已经撤了下来。 有人试图去扶旁边的队友，然而刚抓住胳膊，就发现轻飘飘的不受力。 倒地的队友就像暴躁儿童的布娃娃，眨眼间就被肢解。 这凶残的一幕让他一时间愣住，要不是身边的队友拉了一把，险些被人偶抓住。 即便如此，小臂上也被扯下一大块血肉。 一时间再没人敢去管伤员，全部跟被电到一样，远远的退到了后面。 人类的肉体实在是太脆弱了，倒地三位的尖叫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如既往地残暴啊！ 付前在旁边看得一阵感慨。 不得不说，这群人偶的行动还真是隐蔽。 它们刚才应该是从地下过来，虽然有自己刻意压制感知的原因在，但这么近的距离才被发现，可以说相当厉害了。 此时骤然遇袭，没有提前布置好现场的情况下，虽然德林的队员们配合默契，依然有些招架不住。 不仅如此，人偶们一反常态，对背后挣扎的怪物完全没兴趣的样子，始终以队员们作为目标。 今天有组织多了啊！ 付前看出了端倪。 从数量上看，人偶队伍跟昨天差不多，甚至还要少一些。 但如果之前是一群熊孩子撒欢，现在基本上就是童子军水平了。 彼此间的行动甚至还隐隐在互相配合。 惨叫声中，很快就再次有人挂彩。 靠！ 这时付前听到身边的德林骂了一句粗话。 下一刻他的两只手突然膨胀，快速拉伸成两只青黑色巨臂。 表面流淌着一层血光，最顶端的手掌几乎有三个脑袋那么大，直接对着人偶拍下。 一只人偶躲避不及，被直直的拍到地上，生生嵌进了岩石里。 即便如此，它看上去依旧没什么损伤，挣扎了一下就要爬出来。 下一刻，一支带着极寒气息的箭失射到了它身上。 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却溅起一片冰雾。 霜冻凝结，这只人偶被瞬间冻在里面。 付前留意到射出这一箭的居然是地中海兄，真的很难看出来他会有这么好的箭术。 此时后者面容严肃，一箭接一箭不停，撞到岩石上后凝结出大块的坚冰，把人偶彻底封锁在里面。 其他人也终于回过神来，纷纷各显神通，不再是单方面被吊打的状态。 眼见局面慢慢稳住，没想到异变又生。 正举着拳头乱捶，充当绝对主力的德林，突然发出一阵压抑的嘶吼。 下一刻他脸和脖子上青筋暴起，血肉蠕动。 不到五秒钟，德林就变成了一个全身青黑的畸形巨人。 彻底变身后的他威力也是暴增，一巴掌直接拍碎了一只爬到大腿上的人偶，碎片四溅。 这凶残的一幕不仅震慑了对手，队员们看上去都有些吓到。 这时候人偶们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整齐划一的开始逃亡。 队员们纷纷围追堵截，但在速度差距下，收效甚微。 其中一只选的逃跑方向恰好是付前这边，被他当头一脚踹了回去，送到了德林的拳头上。 德林也没有客气，直接一巴掌从半空中呼到地上，接着跟上一脚。 doublekill！ 转眼间人偶已经跑了个干净，但德林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暴突的巨目直接瞄向了周围。 噤若寒蝉的队员们下意识的继续后撤。 此时德林则是发现了身边的巨兽，嗷的一声扑了上去。 卡察！ 刚才一群人都奈何不得的家伙，被他直接一拳打穿了甲壳。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隔着网，杀红眼的他双手握住怪物巨螯，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 一阵剧烈的挣扎后，怪物彻底没了声息。 “冷静。” 此时洛先生的声音响起，其中似乎带着某种奇妙的韵律，听到耳朵里昏昏欲睡。 与此同时，一道浓郁的乌光笼罩了德林的身体。 后者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缩小，最后缓缓坐到地上。 意识到不再有威胁之后，他的队员们走上前把他搀扶到一边。 至此这场袭击终于告一段落，而现场已经是满目疮痍。 一开始就被偷袭倒地三人，加上受伤的一个以及德林，队伍战力几乎是瞬间减半。 谁能想到局面会一下凶残到这个程度。 说起来也有些讽刺，本意是出来捉诱饵，引诱人偶上当的，没想到它们居然是主动出击了。 某种意义上倒也起到了诱敌的效果。 正在士气低落之际，一阵咯咯的笑声响起。 队员们还以为是那帮家伙去而复返，集体吓了一激灵。 下一刻碎冰四溅，却是之前被冰封住的那只终于脱困。 目睹这一幕的队员们面面相觑，杀意骤起。 刚想要围上去，下一刻人偶吱的一声，已经落入了洛先生手里。 付前在远处看得清楚，这一只形状有些与众不同——居然有四根胳膊！ 虽然人偶各不相同，但这绝对是之前没见过的。 不过洛先生端详良久，最终还是失望摇头，把它丢回给了队员们，示意任意处置。 于是在一阵尖利的叫声中，这只人偶被直接锤成碎片。 “你刚才发现它们过来了？” 没想到的是，刚才表现颇为亮眼的地中海射手，此时却是凑到了付前身边。 耳朵蛮灵的啊！ 付前看他一眼，如果没记错，这位刚才跟自己一样也是属于外围把风的。 跟德林的对话应该是被他听到了。 “是的。” 付前点点头。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怎么发现的？” 射手闻言眼前一亮。 “这群家伙简直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我是侦查专精，感知强大。” …… 射手一时无语。 “你刚才在做什么？” 此时连体婴之女也注意到了两人的谈话，看付前的态度很是不善。 一场殊死搏斗下来，就付前身上最干净，没意见是不可能的。 看德林的样子，我要是出手，你们现在还活着的概率不到一成。 付前知道她怎么想的，却是看都没看她。 “我是侦查专精。” …… “而且虽然没出手，但我出脚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白瓷人偶（六）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那种不稳定的引导对所有人都有影响，而不只是针对自己一个人的。 只不过自己白板半神的状态特殊，所以最为敏感。 袭击现场，付前打量着已经恢复正常体型的德林。 刚才德林一开始变形的手臂，应该就是他的超凡能力，看得出来平时应该挺给力的。 然而刚才稍微催发，就直接蔓延到了全身。 洛先生的手段稍晚一点，这位怕是已经失控。 如果换成自己的话…… 付前稍微发挥了一下想象力，怀疑自己随便哪招就会直接秒杀全场。 事实上刚才踢的那一脚，也更多是技术而不是力量的体现。 这地方应该是对血肉方面的能力有特殊的影响。 这还是在外围，回去密林里的时候更是要小心。 …… 付前超出想象的恶劣态度，把唯一的女队员气得一阵哆嗦。 她刚才倒是也留意到付前跟德林的交流，但是并没有听到具体内容。 在她看来，付前昨天的表现就有些拖后腿，今天更是全程作壁上观，工作态度实在恶劣，堪称团队败类。 当然主要原因是因为行动受挫，损失惨重，让她心里面窝了一团火。 眼见付前把自己当空气的姿态，忍不住就要凑上前去。 “好了。” 此时一个有些干涩的声音传来，却是德林终于缓过神来。 他现在的外表无疑相当凄凉，因为之前的变身失控，导致他全身皮开肉绽。 好在只是皮肉伤，虽然眼神依旧迷离，但已经没什么大碍。 制止了女队员找茬后，他看着周围的惨像，久久无语。 刚才失控的第一时间，他还是抱有神智的，因此完全推测得出发生了什么。 而眼前这一幕，实在不在计划之内。 良久之后，他终于勉强支撑着站起来，找到这次的雇主宫本。 “受到这种意料之外的偷袭，我的队员们也都有损伤，今天的计划肯定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我希望先回去休整一下，然后再商讨下一步行动，两位觉得怎么样？” “应该的。” 宫本的语气里倒是没有多少失落情绪，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凡事往好处想，虽然跟计划不符，但还是得到了三份战利品不是吗？” 不仅是德林，这话把其他人听得也是一阵皱眉。 这位表现得也过分随意了，付前在一旁看得也是好奇。 虽然完全是利益关系，但如果打手死光了，势必对计划要有影响。 然而出师不利，这位看上去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 回程的路沉默而凄凉，与早上的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鉴于付前之前的优异表现，几乎受到了整支队伍的孤立。 偶尔愿意跟他搭话的，就只剩地中海射手了。 “你跟我来。” 一路回到营地，不知道是不是密林中浓郁的生命气息，德林看上去精气神有所恢复。 “刚才……” 上下打量付前一会儿，德林终于开口。 “你是怎么发现异常的？” “事实上，这可不是刚才发现。” 面对德林的问题，付前直接把昨天晚上的发现说了出来。 “上次仅仅是隐约有点感觉，并不确定。 不过今天行动的时候，紧要关头，同样的被窥视感再次出现，我这才觉得有问题。” 竟然是这样…… 德林听到后面，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 很明显他意识到问题没那么简单。 “这件事你还跟谁讲过？” 思索了一会儿，他盯着付前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不过那位洛先生不一定不知情。 付前摇摇头，同时在心里加了一句。 倒不是他故意想隐瞒，只是在他看来，知道洛先生的情况，对德林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因为付前非常怀疑，在这个小小的营地里，有多少隐秘可言。 在他看来，此刻两人的谈话，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正在被监听。 那位洛先生明显不是德林能对抗的，而德林知道和不知道这个信息，对他的意义很可能是不一样的。 “这件事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讲。” 德林思索良久，最后神情严肃的看着付前道。 “知道。” 面对他的要求，付前直接答应下来，没有问为什么。 其实德林的决定并不难理解。 今天计划受挫，队伍实力也受损不小，这份委托的风险性无疑要重新评估。 队伍意见暂时没有统一的情况下，这事传出去估计会有不少人萌生退意。 到时候人心一散，大概率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眼见付前答应得干脆，德林满意的点点头。 之前还不知道这个队员的感知如此敏锐，不过无论如何，有这么一个侦查人员在，对现在来说意义重大。 正想勉励付前两句，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又来了？ 德林勐地站起来，下意识的反应是那群人偶追杀到这里来了。 不等他说话，付前已经打开帐篷走了出去。 发出惨叫的是一个体型高大的勐男，付前认得出来，他就是早上连体婴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 此刻他状如疯魔，摇摇晃晃的四处奔逃，已经接连撞倒了好几个帐篷。 不过在他的身边，倒是没有发现人偶的痕迹。 有其他队员试图去按住它，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 然而他挣扎的力量如此之大，一时间没有人能控制住他。 从帐篷里钻出来的德林，目睹这一幕脸色更加难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位叫得实在凄惨，继续下去士气都要被他叫没了。 于是虽然身体依旧虚弱，这位还是上前一步，右手小心翼翼的做了局部变化，一把按住了他。 见男人还在挣扎，其他人一拥而上，把他死死按住。 被按到地上的男人看起来极度痛苦，甚至可以听到牙齿咬碎的声音。 那名女队员低下头想安抚他，下一刻却是被鲜血浇了一脸。 在一群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男人的脑袋轰然炸开，变成了一团蠕动的花菜。 －－－－－－题外话－－－－－－ 感谢书友2021*******0093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遍八十九章 白瓷人偶（七） 营地里惊悚的一幕，直接让所有人陷入了短暂的失声。 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脸上的血，看着面前蠕动的脑浆，女队员发出了一声不像人类的嚎叫。 惊恐之下连滚带爬的拼命后撤。 这是…… 付前看着炸裂的头颅，皱眉沉思。 稠密的血浆里，一点人偶的影子都没有。 可以看到一根根经络一样的东西浸泡在里面，乍一看甚至像是树根。 付前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他吸入了一颗种子。” 这时候神出鬼没的洛先生出现，观察了下地上的尸体，得出了结论。 种子…… 一群人面面相觑，突然隐隐有咳嗽的冲动。 “你是想说他身体里长了棵树？” 德林勐地抬头，冷着脸问道。 “没错。” “生命界限的消除，并不只存在于会动的生物之间，植物也一样。” “他应该是在之前吸入了一颗种子，并在浓郁的生命气息催发下发了芽。”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洛先生还没说完，现场就炸了锅，好几个人下意识的捂住嘴。 之前的遇袭已经让这群人绷紧了神经，这会儿更是近乎崩溃。 “我之前提醒过你们的。” 洛先生却是不以为意，面无表情的看着叫嚷的众人。 德林举手制止了炸锅的队伍，目光依次从德林和洛先生脸上飘过，最后没有说什么，转身回到了帐篷里。 …… “头儿，这个委托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帐篷里面，掩埋好死者之后，德林把剩下的人聚集到一块儿。 而几乎是第一时间，射手兄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久之甚至还有人嘲笑他胆小，这会儿纷纷沉默不语。 连番打击下来，这只经验丰富的队伍几乎快要丧失信心。 不过半天时间，整个队伍还能动弹已经只剩八个，其中还有两名伤员。 “我建议直接放弃委托，马上撤离这里。” “那他们可就白死了！” 有人小声提出反对意见。 “再继续下去我们也会白死的！” 射手直接冷冰冰的回应，后者一时哑然。 “你怎么看？” 德林犹豫了十几秒，抬头看着付前问。 有必要问他的意见？ 德林的举动明显让其他人都吃了一惊，就连刚刚痛失爱人的女队员，都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 在她看来，付前几乎不可能有第二种意见。 “我的意见？对委托我本来也没什么兴趣，放弃就放弃吧。” 付前非常干脆的回答。 “不过这里风景不错，到时候我会在这边游玩几天，就不跟你们走了。” 不过在一片不出所料的眼神中，付前又加了一句。 不管这帮人做什么决定，自己肯定是要留在这里完成任务的。 有一帮炮灰帮自己蹚路当然不是坏事，但付前也不会刻意诱导他们留下来送死。 另外付前隐隐有种直觉，这帮人现在就算想撤，也未必能撤得出去了。 这地方远比想象中诡异！ 你脑子里有坑吧！在这种地方游玩？ 听完付前的话，队员们瞬间愣住，纷纷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面对一片看外星生物的眼神，付前却是压根懒得搭理。 德林明显也没想到付前会这么回答，一时间同样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他环视一周，众人的样子让他意识到这支队伍已经失去战意。 “那就放弃吧……” 最终他咬了咬牙，声音低沉地下了结论。 无论如何，信誉和报酬都没有命重要。 目前的状态，他真的没有信心再去面对那群疯狂的人偶。 “我一会儿就去跟雇主交流，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就离开这里。” 好……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如释重负。 “不用我已经来了。” 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外面却是突然有人说话——那明显是宫本的声音！ 德林脸色瞬间难看至极，今天的伤对他影响颇大，居然连有人在偷听都没发现。 后者却是压根没有不好意思，直接走了进来。 面对一众凌厉的目光，这位依旧是满脸笑容。 “首先请相信，我绝对是无意中听到，而且就只有几句而已。” “其次的话，我来也不是劝诸位留下，而且来提醒一件事。”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他露出一个堪称阳光的微笑。 “从我们手里的资料看，那些东西很记仇。” “凡是沾染过它们同伴尸体的，都会带上一种只有它们能辨识的气息，而被标记为仇恨对象的，它们会抓住一切机会报复回来。” “现在的外面，可能比想象中要危险。” ……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诸位能够留下来，一起合作把这笔生意完成。” 宫本笑眯眯的环视一周，看着众人发白的脸色，最终目光落到付前身上。 “尤其是付先生，如果其他人坚持要走，不知道付先生有没有意加入我们，报酬任你开。” 这家伙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啊？连雇主都想招揽。 听到宫本后面的话，大部分队员们都忍不住再次打量起付前。 “好啊。” 付前澹澹的道。 这问题根本没意义，此情此景，德林他们大概率是走不了了。 …… 此时德林的目光也是忍不住在宫本和付前之间打转。 如果宫本说的是真的，那么队伍里几乎人人都是仇恨目标。 光自己都亲手拍死了不止一只。 反倒是不准备走的付前，无辜的概率大一些。 而目前的队伍规模，如果离开的过程中被人偶盯上……生还的机会怕是很渺茫。 “哈哈，其实不用那么急着回答我的。” 目睹这一幕的宫本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今天我们先休息，诸位可以好好讨论一下再做决定。” “运气好的话，今天晚上说不定就能见识到那帮小家伙的报复心，所以建议提前做好一些准备工作。” “考虑到减员有些严重，我的人也会一起帮忙，为各位分担一些压力，放心报酬不会打任何折扣。” 无防盗 说完这位站起身来，冲着德林眨了眨眼。 “希望我们还有机会继续合作。” 第一百九十章 白瓷人偶（八） 宫本走后，帐篷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会不会是危言耸听，吓唬我们留在这里？” 最终还是地中海射手第一个发言。 很明显，这位非常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完全没看出来他们有这么好心。” 当即就有人附和。 “可是今天那群家伙看起来确实是冲我们去的。” 德林摇摇头，表情愈发沉郁。 “我之前还在疑惑……现在看来这很可能就是解释，我们已经是猎杀目标了。” “可就算留下来，咱们下场也未必会好。” 地中海射手忍不住再次开口。 “这帮人很明显就是在利用我们，根本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其实还有一个信息，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一下。” 眼见陷入僵持，德林抬头看了一眼付前。 可惜后者完全无动于衷，无奈他只能自己开口。 “昨天晚上的时候，付前发现有人在窥探我们……这个营地之外的人。” 还有这种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望着付前的眼神都是又惊又疑。 “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起？” “这件事的责任在我。” 德林这时候表现得还算光棍。 “是我让他保密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忌。” “这就是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还以为你真的是不怕死呢！” 德林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再发作，不过唯一的女队员本来就对付前很有意见，忍不住抓住一切机会冷嘲热讽。 “不是。” 付前懒洋洋的回答。 “刚才说了是出于兴趣……至于你们讨论的去留问题，在我看来毫无意义。” “你什么意思？” 女人冷冰冰的问道。 “选择权是很珍贵的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有。” 付前充分发挥了他的嘲讽天赋，把女人刺激得眼皮直跳。 “你们在那边分析情况，讨论对策，就好像还有的选一样。事实上你们好好想一想，从很久之前你们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 “现在摆在你们眼前的看似有两条路，但其实两个选择对宫本他们来说区别都不大。” “要么你们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做炮灰，冒着极大的风险，帮宫本那帮人寻找诱饵，捕捉人偶。” “要么冒着更大风险拍屁股走人，然后大概率直接充当免费诱饵，两者之间有什么太大区别吗？” 付前的一番话，直接让队伍士气降至冰点。 “不过我看宫本的样子不像作伪，应该确实还是希望你们留下来的，想必你们直接走的话对他来说效果达不到最好。 “你得意什么，你不也是困在这里？” “我说两遍了，这里风景秀人杰地灵，我待得很开心。” …… 会议在一片沉默中结束，收获一片灰败的脸。 付前倒不是故意吓唬人，他没这么无聊。 这支队伍目前面临的困境是实打实的，真正的进退两难。 然而归根结底，菜是原罪。 在他们接下一个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委托时，危机就已经种下了。 后面无非就是如何迈向无法挽回的死局而已。 而会议之后，德林在帐篷里面枯坐良久，最终还是去找了宫本。 他们交流的内容付前并不关心，不过看德林出来时的表情，想必暂时还是再次达成了合作。 不得不说宫本还算说话算数。 很快的，他随行的人也加入了营地的护卫工作，算是帮德林他们分担一些压力。 甚至他本人都一起动手，拿出了更多特制的网布置陷阱。 很明显之前的装备也是他们提供的。 而这些人里，唯一没有动作的就是洛先生。 自始至终，这位始终藏在厚厚的罩袍下面，观察着营地里的人来人往，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从之前的表现来看，这位不仅地位超然，实力也是母庸置疑的强。 直到营地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陷阱包围，德林他们看上去终于松了一口气，稍微找到了一点安全感。 然而做好准备后，人偶却是迟迟没有出现。 当然这不代表没有事情发生。 没有多久，几名队员急匆匆的冲出来，抬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直奔洛先生的位置。 “他从刚才开始就昏迷不醒，麻烦看一下是不是也吸入了什么种子？” 昏迷？ 洛先生这时终于有了反应，扫了一眼之后，示意其他人把人放下。 付前一眼认出来，昏迷的这个正是白天在行动中那个伤员。 一点点皮肉伤，对超凡者来说不算太严重的情况，突然昏迷不醒也难怪其他人紧张。 不过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充分吸收了之前那位的经验，全身上下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十分严实，连口鼻都用东西遮住。 洛先生上上下下的观察了一下，似乎没发现什么端倪。 于是如法炮制，浓郁的乌光再次出现，笼罩了担架上的伤员。 这是他之前用过的手段，有着近乎衰老诅咒的效果，一定程度上可以延缓异变。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番动作下，昏迷的伤者不仅没醒，甚至开始了剧烈的抽搐。 刺啦！ 洛先生的眼神变得凝重，一把把伤者胸口的衣服撕开。 眼前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胸口上，此刻居然有一个血肉交叠而成的旋涡，狰狞异常。 最中间的位置甚至有种隐隐的半透明感。 这是…… 一群人还没震惊完，旋涡突然开始鼓胀，下一刻中心位置一道裂缝迅速扩大。 血光一闪，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跳了出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奔洛先生的面门。 洛先生本来正蹲着观察，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可以说瞬间就到了眼前。 危急关头，他一只手抬起，挡在了自己的左眼上。 伴随着一声闷响，红光撕裂了手套，在掌心扯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不过好歹眼睛保住了。 这时候众人终于看清了跳出来的东西，居然也是一只人偶。 只不过跟它喜欢用血肉洗澡的同类不同，这只身上的血色似乎是来自于本体。 此刻全身透着殷红的血光，如同一只吸饱的水蛭。 第一百九十一章 白瓷人偶（九） 洛先生反应也是极快，挡下奇怪人偶的一击后，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毫不犹豫的探出。 这反击不可谓不快，然而这十拿九稳的一抓却是依旧落了空。 在一群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洛先生的反击居然偏了！生生抓了一把空气。 血色人偶一击不成，也完全没有恋战。 抓住这个空档，身体化成一道流光向外逃窜。 速度之快，连连触发的网都来不及把它罩住。 “怎么样？” 直到他远去，一群人才如梦初醒，宫本上前看着洛先生问。 “没事。” 洛先生摇摇头，手掌轻轻握了一下，鲜血瞬间止住，甚至连伤口都在快速愈合。 处理完伤口，他低头观察着地上的尸体。 可以看到坚硬的胸骨都融化般缺了一块。 跟之前见过的不一样，刚才那只人偶似乎是寄生在体内并吞噬血肉。 “这东西跟其他的不一样，晚上要加倍小心。” 他都这么一说，德林一群人本来稍稍安定的心又悬了起来。 不过被突发情况吸引之下，他们都没注意到营地里已经少了一个人。 …… 付前的身影在密林中快速的穿行，遥遥锁定着逃跑的人偶。 这东西速度算不上夸张，追踪起来算不上太难。 麻烦的是要小心翼翼控制力道，避免动作稍大就引起异变。 所以付前几乎是一分多余的力气都不愿花，只是远远的一路追踪。 目前为止大概的信息已经掌握。 不管这些人各自是什么想法，付前已经没有兴趣继续留在营地，跟他们玩甄嬛传了。 而这只红色人偶，无疑是目前为止见到的最特殊的一只，不排除就是自己的任务目标。 所以不管怎么说，付前都不会放弃这个线索。 一路追踪了不知道多久，这片密林看上去无穷无尽，按照付前的估算，自己这会儿已经相当深入。 而随着一路前行，周围草木的密度越来越高。 终于，再次穿越一片致密的灌木丛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让人惊讶的是，密林的后面居然是一片密密匝匝的建筑物。 基本上都是石头砌成，看上去年代已经颇为久远，斑驳的墙上爬满暗绿色苔藓。 而就在不远处，自己的目标正趴在一具尸体上。 那具尸体应该是个人类，不过身材极其高大，至少有两米以上。 类似于树皮制成的衣服下，是粗壮到夸张的四肢。 他并不是唯一一个受害者，周围还有横七竖八的数具尸体。 以及一个呆呆坐着，看上去像是吓傻了的小姑娘。 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直接有人居住！ 付前暗暗感叹。 之前发现有人在窥视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可能有第三方势力躲在一旁，想坐收渔人之利。 现在看来，说不定是这帮本土原住民在观察入侵者。 此时血色人偶也发现了付前，敏捷的从尸体上跳了起来。 再次饱饮鲜血之后，它身上的光泽越发妖艳，望之目眩神迷。 付前能清晰的感觉到它在打量自己。 从目前的情况看，这货不仅是个独行侠，甚至完全是无差别攻击，逮着一个目标就杀人吸血。 地上这几个位比较倒霉被它撞上，直接变成了口粮。 而在观察良久之后，人偶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扑了上来。 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付前默默点评。 看得出来，跟那些肤色不同的同胞相比，它的脑袋要灵光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否则的话它现在应该是逃跑而不是攻击。 付前一个闪身躲过突袭，接着右手一扬。 一道猩红长鞭凭空出现，迎面抽了上去。 自己现在确实不好动用太多力量，但也有折衷的办法。 暴君之拳作为一件特殊的武器，只需要一点点力气就能催动，针对目前的情况刚刚好。 没想到的是，这十拿九稳的一击居然同样落空了。 有意思！ 付前有点理解为什么刚才那位洛先生会失手了。 这只人偶应该是有某种奇怪的能力，可以扭曲周围的光线，从而对攻击者产生视觉误导。 这种小小的障眼法，不知情的情况下，初次遇上往往会有奇效。 不过要对付起来也简单。 付前直接闭上眼睛，不再依赖于视觉去锁定。 噗！ 下一刻，再次冲上来的人偶就结结实实挨了一鞭。 这一下几乎被抽了个跟头，人偶在空中翻了几圈，落地之后似乎意识到不能力敌，转身就跑，迅速消失在密林里。 居然不受影响？ 这下轮到付前吃惊了。 明明拥有意识，但暴君之拳丧失心智的效果，在它身上似乎无效。 本来计划是一鞭子抽疯就不担心它逃了，没想到跑得这么干脆。 怪不得会被当做是特殊的材料，这东西很有些神异！ 暂时失去目标，付前倒也不以为意。 回头看了看，刚才坐着发呆的那个小姑娘，已经趁着人偶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的机会跑了。 杀伐果断！ 付前对此倒是颇为欣赏，这种情况下，知道抓住一切机会求生而不是原地捂脸，相当不错了。 转而观察地上的尸体，让人吃惊的是，虽然每一具尸体看起来都十分粗壮，但从五官可以分辨出来，这些人年纪并不大，甚至还带有典型青春期的特征。 除此之外，让人更加印象深刻的是，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奇怪的纹理。甚至是植物一样的脉络布满了大半张脸。 付前很自然的想起那位脑袋变成花菜的队员。 倒也合理，如果这帮人正是长时间生存在这里，没道理不偶尔沾染一点种子。 全身干干净净的反而不正常。 事实上这群人的症状已经算是很轻，也就是多点天然的纹身，并没有被爆头。 付前回忆了一下，就算刚才那个坐着的小姑娘，左边半张脸上似乎也隐隐有暗红色的纹理。 只是这下难度稍微有点高啊！ 付前叹了口气，把几具尸体翻了翻，最终选了一个身上纹理最不复杂的。 先是把衣服脱下来换上，接着开始对着捏脸。 第一百九十二章 白瓷人偶（十） 花了近半小时，付前才好歹把脸捏好。 一方面是因为骨骼精奇图桉复杂，完全复刻起来有点麻烦。 另一方面，这片区域的无形影响对捏脸也造成了干扰，一不小心就变得浮夸。 付前反复调整多次，才好歹掌握了力度。 把尸体处理好，付前开始沿着路向内部探索。 虽然被那只血色人偶跑了，但此行也算有所收获。 好歹是在顶尖学府做过导师的人，付前对禁忌区域这个概念还是有所了解的。 简单来讲，就是这个世界一些区域，因为超凡力量的影响，比如环境气候，或者是大量的超凡生物，变得不适合人类生存。 这些区域就被统称为禁忌区域，不仅被严格管控，还按照危险程度进行了等级划分。 《最初进化》 一些危险性没那么高的，甚至会对外开放，允许普通民众进入参观。 另外并不是所有的禁忌区域都受执夜人的管辖，也有一部分掌握在财团之类的组织手里。 尽责任管控的同时，它们也拥有开发权，某些区域出产的特殊材料，不少也是价值不菲。 但无论如何，像这种长期生存在禁忌区域里的情况，还是太奇怪了！ 作为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付前被成功勾起了兴趣。 而随着不断前进，付前发现这片区域面积还不小。 只不过大部分建筑此刻都陷在沼泽里，被红绿泛滥的腐败物不知道浸泡了多久。 那种直冲脑门的腐臭堪称沁人心脾。 总算知道臭气是从哪里来的了。 沼泽之中，同样有各种长满树瘤的巨木，没有几片叶子的阴沉枝干上，是颜色形状各异的诡异果实。 繁茂而腐败，这是付前的感觉。 这地方怎么看都不适合人类生存！ 更不用说那些人看上去并不像是超凡者，只是强壮而已。 很难想象他们怎么在这种地方生存繁衍的。 在这种地方生活久了，不变植物人已经不错了！ 付前心中暗暗感叹。 不得不说，那位小姑娘比想象中还要机智。 不仅见机跑路，甚至路线也是曲折离奇，似乎是怕自己追踪。 可谓求生欲满满！ 只是对于记住她气息的付前来说，想靠这种方式甩开是不可能的。 良久之后，付前终于来到了一幢建筑前。 跟其他地方相比，这里看起来还算清爽干净。 虽然不能刻意释放感知，但是从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判断，小姑娘应该躲进了这里面。 付前略一犹豫，正考虑要不要进去打扰，此时耳边传来一阵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什么东西？ 付前转过头往旁边看去，发现旁边的一棵树正在摇摇晃晃。 伴随着一阵风声，付前躲过了一根甩过来的树枝，凑上去仔细观察。 乍一看跟其他的树没区别，这棵同样长满了疙疙瘩瘩的树瘤。 黑灰色的表皮上布满各种各样的苔藓真菌，根部有被腐蚀出的树洞，头顶上甚至还晃着一片拳头大的果实。 怎么看都是一棵树，居然能动？ 付前一阵好奇。 此时一击不中，树干也诡异地扭曲起来。 其中一支树杈的根部，虬结的树皮撕裂开来，露出一条血红的破口。 眼睛？ 付前意识到这个举动的意义。 跟这只眼睛对称的另外一边，树皮也在竭力伸展，可惜已经被层层叠叠的树瘤湖住。 这东西真的有可能是人变的。 付前低头看了看身上，莫非让自己猜对了？ 身上的感染控制不住后，真就会变成植树人？ “你是……谁？” 这时候树干下方，一张倾斜的大嘴突然张开。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就感觉到一股比刚才浓烈百倍的臭气扑面而来，甚至有黑红色的液体流下。 “巧了，我也想知道。” 付前摇头，他是真不知道现在这个形象的名字。 “你又是谁？” “我是……” 树人下意识的回答，可惜思索良久都没有说出答桉。 它看上去已经把自己名字给忘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树人最终放弃挣扎，转而对着付前提问。 “我在找人。” 付前随口把小姑娘的样子描述了一下。 后者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不在这里。” 良久之后树人终于开口。 你这就有点此地无银了，虽然气息很澹我还是追踪的到的，那小姑娘明显就在里面。 付前心中暗道。 这树人干嘛故意误导？自己长得就那么像坏人吗！ 绝对是捏脸影响了气质，付前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那刚好，没人我进去休息一下。” 随口回了一句，付前转身就往里走。 下一刻他背后像是长了眼睛，斜挎一步躲过了抽过来的树干。 误导不成，树精居然是摇摇晃晃的发动了攻击。 虽然速度算不上快，但比大腿还粗的枝干挥舞，看上去也是声势骇人。 一击落空，树人开始勐地摇晃身体。 下一刻，一枚枚橙黄色果实，被炮弹一样甩出来，瞬间覆盖了大片区域。 卵型果实撞到地上瞬间破碎，饱满的汁液一下溅射开来，溅起一片青黄色雾气。 这门神的战斗意识还真不错，如果里面所有的树都是这水平，那还是有点厉害的。 付前暗暗赞赏了一句。 就在一人一树纠缠的时候，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异样的声音。 那声音从沼泽深处传来，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摇着一只铃铛。 铃声似乎带着特殊的效果，听到耳朵里莫名一阵恍忽。 本来还咄咄逼人的树人突然停下，身体拧了一百八十度，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付前也顺势看过去，发现沼泽池中的一座小岛上，一道白光骤然亮起。 那白光源自于一颗没有树叶的树，通体亮白，树身挺拔，上面也没有任何东西寄生。 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望之莫名有种妖异的感觉。 离小岛不远处的道路上，一支队伍远远走了过来。 为首的一位，一边走一边晃着手里的摇铃。 与此同时，付前身边也多了个人。 之前独自逃走的小姑娘，已经从家里悄悄走了出来。 －－－－－－题外话－－－－－－ 感谢书友左边秃毛的堪塔斯、无夜小学徒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谢谢！ 第一百九十三章 白瓷人偶（十一） 腿真长！ 付前打量了下旁边的小姑娘。 这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身高着实不低。 琥珀色的眼睛先是警惕的观察自己，接着转头看向沼泽中的白树。 她刚才应该已经发现了自己在外面，所以一直在屋里躲着，听到铃声后才敢出来。 事实上不仅是她，铃声召唤之下，三三两两的人群，都在从不同的建筑物里往外走。 走出来后，这些人全部是一样的反应，老老实实的站在路边，沐浴在炫目的白光里。 《我的治愈系游戏》 此时摇铃声越来越近，声音也变得愈发急促。 总觉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 付前学着其他人的动作，同样在路边站好。 此时白树上的光勐然爆发，比之前强出数倍不止。 被这光线一照，付前突然有种血肉沸腾的感觉。 下一刻精神一阵恍忽，暴露在外的皮肤上一阵麻痒，生出了一根根透明的肉芽，向四周肆意伸长。 还有这种事？ 白光照耀之下，付前隐隐感觉自己的一部分正在脱离而去，甚至连捏好的脸都难以保持。 好在此刻所有人关注点都在那棵树上。 付前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把皮肤遮住，一点点收束心神。 与此同时，其他人的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路边乖巧站立的人群，大部分身体表面都是一阵血肉蠕动，一颗颗晶莹的光点随之析出。 光点汇聚在身前，在不断变幻中凝结成一个虚幻的影像——类似人偶的影像！ 那些东西居然是这么来的？ 差不多稳定住的付前，目睹这一幕只觉得大开眼界。 仔细看去，每个人偶的凝程度也都有所不同。 有的仅仅是一团光，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外形。 有的则已经近乎实体，细节都极其明显。 当然也有自己这种完全没反应的。 付前本来还想这样会不会太明显，结果回头一看，发现女孩居然跟自己也是一样麻瓜。 看来问题不大。 此时那只摇铃的队伍已经走到了近前。 让人惊讶的是，这帮人居然跟路边观众形态上有很大区别。 不仅体型身材近乎常人，甚至身体上的污染痕迹都不明显。 为首摇铃的那位，完全就是一副普通老人模样。 此刻他一边摇铃一边打量着路边，仔细观察着凝结的情况。 当然面对付前这种，这位眼神连一个毫秒都不带停留的。 啊！ 此时伴随着一阵解脱般的叫声，其中一人面前的光芒终于凝结成实体。 一只莹白的人偶先是摔到地上，紧接着翻了个身，迅速钻到了他的衣服里。 周围的艳羡一时间几乎化作实质。 与此同时，付前注意到他的身体也在迅速缩水，向着正常人体型转变。 人偶分享了生命力？ 原来宫本他们捕杀的那些人偶，并不是什么超凡生物，而是从这帮原住民身上长出来的。 付前暗暗感叹。 还真是出人意料！ 此时付前注意到队伍的尾部，还有人抬着数具尸体。 一、二、三…… 付前仔细观察了一下，注意到其中一具赫然有四根胳膊。 回想起昨天那场突袭，付前大概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了。 看来人偶被打碎，本体也会跟着死亡。 此时长长的队伍已经走到了沼泽边缘，剧烈白光的照耀下，人变得几乎透明。 三具尸体被推入沼泽中，很快就被红绿色浆液淹没。 下一刻摇铃声戛然而止。 这支沐浴在光辉中的队伍，齐刷刷的脱下衣服，开始就地交合。 实在是毫无美感啊！ 震惊于这种神展开的同时，付前打量了几眼就移开了目光。 往周围看了一圈，大部分人都是一脸陶醉的注视着这一幕。 旁边那个女孩倒是低头看着地面，似乎也不怎么欣赏。 好在没多久白光减弱，一切回归平静。 甚至连旁边的树人也平静下来，眼睛都闭上了。 付前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孩已经悄无声息的在往回走。 想了想，付前小心的从树人身边绕过，跟着走进了后面那间房子。 房子比想象中整洁，明显有人长期居住的样子。 而女孩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警惕的看着自己。 “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好人。” 付前随手找了把看上去还结实的椅子坐下，上下打量着对方。 不得不说，这女孩长得颇为灵秀，体型也不像其他人那么五大三粗，只是左脸上大片珊瑚色腐斑，把气质破坏大半。 很难想象她是怎么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的。 “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关于今天那个东西。” 付前伸手比划了一下。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你是说狂灵……” 凝视付前良久，女孩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迟滞，似乎已经很久没说过话。 “原来那东西叫狂灵吗？” 付前点点头。 这称呼倒也还挺贴切。 “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它吗？” “不知道。” 这次女孩回答得非常干脆。 “没有人知道狂灵在哪里，它总是突然出现，吃完人就跑。” “听你的说法，它经常袭击你们？” “嗯。” 女孩点点头。 “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据说它本来也是一只白灵，直到它吃掉了自己的主人，然后就发狂了。” 吃掉自己的主人……付前回想起刚才那一幕。 “你是从外面来的人？” 这边正在思索，女孩却是突然发问。 “是！” 刚才这女孩没有告发自己，付前也就没有隐瞒，直接承认了。 原以为这妹子会继续问，没想到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却只是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说起来刚才那群人是在干什么？” “巡礼……圣树会在每天固定的时间发光，沐浴在里面可以让体内的白灵快速成长。” 果然是这样！ “每个人析出的白灵都可以控制？” 付前想起另一个问题。 “本来就是一体，为什么不可以控制？” 女孩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不过每隔一段时间，白灵会脱离本体自由狩猎。” 自由狩猎时间。 付前一下想起来开始被引诱的那一群。 宫本和洛先生他们，对人偶的习性了解得很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白瓷人偶（十二） 在这样的对手面前，原住民怕是没什么机会。 不过看刚才的风格，他们大概率也不会放弃报复。 付前上下打量着女孩。 跟她的同胞们相比，穿得还是很干净的。 树皮衣服的领口处，甚至还能看到里面的丝质衬里。 屋里的一些家具，例如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 虽然粗糙，但明显花了心思，不是一个野人能做出来的。 这妹子应该还是受过不错的家教的。 女孩手里甚至还有一只编了一半的花环，红彤彤的很是鲜艳。 这里面没看到什么正常的花朵，看形状应该是收集花丝编出来的。 “说起来我的伪装有什么问题吗？” 付前指了指身上。 “门口那位好像对我很不友善。” “没有问题！” 女孩看了付前一眼，紧接着低下头小声道。 “艾雷爷爷是我们的邻居，爸爸妈妈死后是他在照顾我，保护我......” “后来他不能再走路，就守在了那里，除了我之外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一开始我经常去找他聊天，后来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听起来你们在这里很多年了？” “是的。” 女孩点点头。 “听爸爸妈妈说，最开始还没有现在这么……疯狂。” 这妹子果然还是受到了比较正常的教育的，家具什么的应该都是她爸妈的作品。 “既然疯狂，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外面都是怪物，我们出不去的。” 女孩摇头。 “那些人应该不怕怪物吧？” 付前冲外面指了指。 那群人偶的暴力行径他可是见识过的，控制它们开路，外面那点危险应该完全不是问题。 “他们确实不怕……但是他们已经不愿意离开了。” “听艾雷爷爷说，一开始确实有人组织出去过，尤其是在刚刚学会析出白灵后，但是一波波出去探索的队伍全都一去不返，没有任何消息。” “最后一次尝试，其中就有我的爸爸……后来妈妈也去世了。” 居然是这样。 付前再次想起宫本和洛先生那群人，消失的探索队怎么想都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节哀。” “……总之连续几次之后，剩下的人里就没有多少执着于出去的了，而是专心培育白灵，越来越狂热。” 这倒完全可以理解。 “刚才你叫那东西叫圣树？” “是的，圣树每天固定时间发光，沐浴巡礼是每一个人都要做的，不过只有超脱者才有繁育的资格……” 每天……看不出来身体素质还不错。 付前点点头。 “那个岛可以上去吗？” “从来没有人去过。” 女孩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恐惧的摇头。 “据说那座岛会吃人，谁都不允许靠近。” 吃人……付前这下兴趣更大了。 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尽快去追那只狂灵，但是刚才目睹的东西让他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圣树、人偶、巡礼…… 跟女孩聊下来，付前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感谢你的解答。” 打定主意后，他对女孩报以一个微笑，一本正经的道谢。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的问题让女孩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观察了一会儿终于确认付前不是开玩笑。 “你是……外面来的吗？” “嗯，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你身上很干净。” 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脸，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这妹子倒是不笨。 “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比这里好不少。” 付前实话实说，虽然不确定现在的时间点，但从德林那帮人的装备看得出来，外面生活水准绝不是这帮原始人能比的。 付前回答完之后，女孩就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虽然很理解她的心情，但也实在没什么可安慰的。 付前站起身来，跟女孩道了个别。 “对了有个事情提醒你一下。” “出于安全考虑，最近最好别乱跑，能找个地方躲躲更好。” “嗯，谢谢！” 女孩摩挲着花环，有些笨拙的弯腰道谢。 再抬起头时，已经不见了付前的身影。 …… 付前站在艾雷老爷子旁边，后者正眯着一只眼留意着他。 不得不说，跟女孩的交流还是收获很多的。 从目前的情况看，德林关于宫本的资料大概率不靠谱。 这家伙绝不止是什么小企业负责人，背后怕是有更大的势力。 而有去无回的探索队，大概率全都栽在了这个势力手上，他们也因此掌握了人偶的秘密。 这是一个比较合理的猜测。 当然，付前最关心的仍然是人偶的由来。 他站在这里观察了一下，岛的周围只有寥寥几个守卫，分别看着不同的方向，可能是大部分人都出动报仇去了。 而这几个守卫明显是刚才巡礼队伍里的人。 此刻虽然在履行职责，但精神总体还是有点萎靡。 加上析出人偶后，这些人体质上看上去也一般，对付起来应该不难。 不过听女孩的说法，岛本身怕是就有潜在的危险，待会儿登岛之后反而要注意。 付前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在艾雷树下等了一会儿。 如果人偶每天放风的时间固定的话，那么应该很快了。 果不其然，大约半小时后，付前看到巴掌大的人偶从守卫们衣服下爬出来，一蹦一跳的快速远去。 可以了。 出于稳妥又等了几分钟，付前接着选了一个角度，保持自身只落在一个守卫的视野里，径直向前走去。 守卫明显注意到了他，不过并没有多少警惕，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 直到距离进一步拉近，他才终于想起喝止。 “你干什么？” 守卫话刚说完，就发现刚才那个擅闯禁地的身影不见了。 疑惑中四处张望了一下，周围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最终这位揉揉眼睛放弃寻找，继续了自己的看守工作。 半分钟后，已经绕过守卫的付前捏了捏手上戒指，关掉了清澈梦境。 不得不说，在这个特殊地方，两枚戒指都派上了用场。 第一百九十五章 白瓷人偶（十三） 作为禁地，看守们也只是在岛的外围，并不会深入到里面去。 而利用把守卫拖入梦境绕过监视后，付前很快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越是靠近沼泽中的小岛，那种扭曲异变的感觉就越严重。 甚至于皮肤的麻痒感都再次出现，付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克制着皮肤上蠢蠢欲动的肉芽。 花了不少时间，付前才最终踏到小岛上。 小岛面积不大，付前很快到了那棵白树前，打量着这一株被称为圣树的存在。 从这个距离看，白树更加莹白耀眼。 它的表皮并不像其他的树一样富有纹理，而是柔滑细腻，如同人的皮肤。 而在远处不容易注意到，这棵树居然是由两根枝干互相缠绕而成。 只不过中间几乎没有间隙，所以并不明显。 下一刻，付前突然一阵恍惚。 他的脑海里同时出现了两个画面。 一个是理论上来说自己双眼的视野，也就是这棵树。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画面是自己在看着这棵树，似乎在从另一个视角观察着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的一瞬间，付前就感觉不对——自己的精神好像正在被引导成两部分。 他瞬间联想到那帮从身体里跑出来的人偶。 付前第一时间后退两步，同时移开目光，不再直视白树。 那种分裂感终于稍有减弱。 不过付前隐隐有感觉，只要自己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精神分裂是迟早的事。 即便如此，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转而观察起周围。 这个岛面积不大，简单看了几眼之后，付前就在不远处发现了特殊的地方。 那是一截黑色矮墙，就在小岛的中心位置。 付前循着方向走上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矮墙全部是由纯黑色条石砌成，而且远不止一截。 只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大部分被埋在了泥土残渣下面，所以从远处看着不明显。 同时让人奇怪的是，这片矮墙本身相当不整齐，歪歪扭扭高低不平，一眼望去充满混乱感。 小朋友用积木搭的都比这个好。 看黑色条石的表面，明显是精心加工过的，拿来砌这种墙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矮墙是全部连在一起的，从外向里，一圈圈往中心环绕。 最中间的位置，可以看到一个斜插向下的洞口，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 付前想起来女孩儿提到的小岛会吃人。 黑暗中视物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所以他并没有犹豫，选择了顺着洞口向下。 洞口里面同样是黑色条石砌成，而且风格跟上面一样，相当的不整齐。 最让人难受的，甚至连脚下台阶的间距都不同。 踩在上面行走时，那种忽远忽近的感觉让人相当不愉快。 同时进入洞口的一瞬间，付前就感觉身体的混乱感陡增，险些控制不住。 看起来这里应该是整个区域混乱力量的源头。 付前一边思索一边脚下不停。 这条黑色通道并不是直的，而是旋转着蜿蜒向下。 付前一开始以为这是个地下祭坛之类的，然而越往下走越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 除了统一的黑色条石，这条通道堪称简陋到夸张，两边再没有任何装饰。 而且非常深，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地方要真是个祭坛，别的不说，换个体力差的祭司，来回一趟怕是就地坐化了。 倒是有点像是矿井之类，在挖什么东西的样子。 良久之后，付前从最后一层石阶上迈下，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稍显宽敞的空间。 黑色条石至此已经不见，再往前走是纯粹的石洞，缝隙间殷红如同渗血。 这一幕基本肯定了付前的猜测。 这个地下建筑的初衷，好像还真是在挖什么东西。 而这个位置能见度已经极低，即便以付前的视力，依旧感觉昏暗异常。 他仔细打量着周围。 这地方似乎是地下位置的一个中心点，前后左右通道不下十条，往各个方向都有挖掘，而且乍一看分辨不出什么区别。 等等！ 下一刻付前眉头一皱。 在其中一条通道前，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背对自己的人影。 还是个女人？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下半身臃肿繁复，似乎是那种老式的宫廷礼服。 站着，还是活的？ 鉴于光线灰暗，同时刻意收敛了感知，付前往前走了两步，想确认一下这位的状态。 而似乎感知到了付前，那位突然有了反应。 下一刻，那看似臃肿的脖子居然跟蛇一样的伸长，几乎达到了身高的两倍，瞬间把一张巨脸送到了距离付前二十厘米的地方。 椭圆形脑袋，黑黄色细鳞，肿胀的人类五官，一双无瞳的眼珠死死的盯着前方。 嗯…… 被迫近距离端详了一下，付前最终轻轻点头。 无毒的概率应该大一些。 下一刻，似乎终于确认了付前的存在，蛇人瞬间活了起来。 嘴巴无声张开，露出颗颗锋利的尖牙，对着付前的面门就咬。 嗖！ 几乎是同一时间，付前面无表情的发动了空气子弹。 不轻易动手不代表不动手。 虽然不确定空气子弹会有什么变异效果，但是对这种不知底细的存在，付前并不想直接用拳头触碰。 血光迸现！ 蛇人硕大的脑袋被结结实实的轰中，连带着脖子都摇曳的飞了出去，如同一颗带线的网球。 咚！ 飞出去的脑袋一头撞在旁边的石壁上，碎石四溅。 直到这时候，蛇人的身子都还没转过来。 这威力还真是不错！ 付前低下头，端详着自己的右手。 升级外加奇怪力量的扭曲，空气子弹表现出的威力堪称凶残。 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的，此时付前的右手食指正软趴趴的耷拉着，前面一截指骨已经被当子弹发射了出去。 刚才的血并不只是蛇人的。 本来像这种伤，非战斗状态打个哈欠的功夫就能愈合。 可惜此时此刻，本来就是勉强维持形态，这么一搞终于维持不住。 付前眼睁睁的看着，整根食指扭曲成了一条黑红触须。 果然邪门！ 付前心中感慨，对着再次咬过来的脑袋又开了一枪。 第一百九十六章 白瓷人偶（十四） 第二发空气子弹命中后，蛇人的脑壳直接被轰碎，死得不能再死。 而不出意外的，付前再次收获无骨手指一根。 付前尝试了一下，接着就放弃了把它变回来的想法，转而把精力放到维持其他部位状态上。 差不多稳定之后，付前走上前去，低头观察已经变成尸体的怪物。 虽然有着蛇形的脑袋，不过这怪物确实有着双手双足，甚至现在都还直立在那里。 之前自己认为是裙子的东西，其实是一圈圈蜕下来的皮。 不知道多少年的积累下来，交叠在那里形成曳地长裙的形状。 这也是为什么尸体没有倒下，因为被撑住了。 真是……付前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战斗力如何不说，光这画面就够掉san值的了。 【san值减1】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付前耳边就想起了一个提示。 ？ 还有这种事情吗，另一种意义的言出法随？ 付前一时无语。 莫名其妙的就掉了一点san值。 一点san值倒是不怕，关键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是最恐怖的。 不过倒是可以简单推理一下。 蛇人已经是死得透透的，那么——付前回过头，眯着眼看向周围。 是其他什么妖魔鬼怪吗？ 下一刻他惊讶的发现，视野内的每一个通道口上，都出现了一个蛇人的身影。 而且全部是背对自己。 这算什么？真蛇人从不回头看敌人？ 心中忍不住升起一句吐槽后，每个洞口的蛇人同时动了起来。 可它们并依旧没有攻击，而是各自向着面对的方向走去，缓缓消失在昏暗的通道里。 与此同时，付前听到了空间里有奇怪的声音回荡，像是什么东西在唱歌。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脑袋如受重击，精神一阵恍惚。 【san值减1】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san值又掉了一点。 这……付前眉头皱了起来。 上次san值掉这么勤快还是对战半神李惟玄的时候。 照这速度，用不了半小时自己就会san值归零。 付前看着往四面八方走去的众蛇人，歌声极其虚无缥缈，就算真是它们在唱，也完全没办法听声辨位，确定是哪一只。 付前想了一下，迅速把几条通道的方位记下来，然后选了右手边第一条走了下去。 无声的在通道内行动，付前很快赶上了前面的蛇人。 而几乎是靠近的一瞬间，那位就停下脚步，脑袋刷的甩了出来。 付前这次没有再用空气子弹，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蛇人脑袋被整个扇飞。 歌声没停。 付前转身就走，直接原路返回压根没有管后面追上来的蛇人。 【san值减1】 刚刚回到出发的大厅，付前脑袋一沉，再次掉san。 这情况，一个一个试下去怕是要损失惨重！ 而且唱歌的万一不是其中任何一只呢？更不用说这边这么多岔路。 直接超脱当然简单，但是还没到那时候。 毕竟如果这次搞不清楚，下次来还会是一样的局面。 付前一边想一边脚下不停，又选了旁边的通道走了下去。 这次蛇人已经走出老远，付前没有客气，追上之后同样是一巴掌。 歌声依旧没停，同时身后追着的蛇人变成了两只。 付前控制着速度，再次按照原路返回。 这次他没有选择再换一条路，而是带着两只蛇人转起了圈子。 【san值减1】 原来如此，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四次掉san的提示传来后，付前意识到了什么——掉san的间隔并不是固定的。 虽然歌声一直没有高低变化，但是掉san的频率却是一直在变。 其中第二次和第三次的间隔是最长的。 这就很有些蹊跷了，牵扯到掉san的频率是什么决定的？ 不是固定频率，会不会是自己跟唱歌者之间的距离呢？ 付前脑海中迅速规划出一条路线，带着两只蛇人挨个洞口转了一圈。 但仅仅是转一圈而已，他并没有深入任何一个。 最终san值降低的提示连续响起十余次后，付前风筝着两只蛇人来到了一个角落。 【san值减1】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在又一声san值降低的提示中，付前二话不说，对着空地一脚踩下。 轰然巨响，碎石崩裂，脚下被生生踩出一个坑。 下一刻歌声戛然而止，身后追着的两只蛇人也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眼前空白处一阵扭曲，凭空出现了一道身影，摇摇晃晃差点摔倒。 果然是这样的，差点被杀伐果断给坑了！ 付前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不出多少的怪物。 这次倒真的是人类了！ 虽然长裙已经腐朽到看不出颜色，但基本上胸部以下都还是人类形状，只是上面部分惨不忍睹。 具体有多惨呢？ 差不多有点像是脑袋里拉响了手雷，然后炸开的每一块碎片都长成了一个新脑袋，最后挣扎着簇拥在一起的样子。 这些脑袋大小不一，大部分五官也不齐全。 唯一一致的地方是都长着两只以上的眼睛，此刻全部眨呀眨的看着自己。 现在很清楚了，刚才是这位多脑姐利用能力隐匿在这里唱歌。 一边利用歌声发动精神攻击，一边制造了蛇人幻象引诱自己去追。 实际上不管哪头蛇人，歌都不是它们唱的。 自己如果二话不说一直追下去，大概率是付出巨大代价把所有蛇人消灭，然后歌声依旧没有停下，最后顶不住了放超脱。 之所以掉san的频率奇怪，就是因为离她越近，掉san越快，而自己每次回来，离这位的距离都很近。 刚才就是猜到了这种可能，付前规划出路线并测试，最后一步步缩小范围，锁定位置。 虽然说的轻巧，但回头想想其中凶险程度还是挺高的。 如果判断失误，那么自己相当于白白浪费了近二十点san值。 现在的话，只能说无论如何，打得不错。 付前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而面对行踪败露，张开双手向自己冲过来的多脑姐，付前把一只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中指对准，一发空气子弹直接轰出。 第一百九十七章 白瓷人偶（十五） 毫不意外，又是一根指骨带着血光呼啸而出。 多脑姐手段众多，但明显肉体抗性一般。 被指骨子弹击中之后，整个人直接被轰飞出去，飞溅出一片暗红液体。 与此同时，付前再度收获触须一根。 被击倒在地的多脑姐，即便是那一大束脑袋已经破碎了大半，依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付前这次没有再用空气子弹，而是再次一脚踩下。 层层叠叠的惨叫声中，多脑姐彻底殒命。 当然付前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连续踩人后，这会儿他感觉自己的右腿像是浸到了岩浆里，皮肤已经融化成了一层灼热的液体，紧紧的包裹在肌肉外面。 后者则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不断挣扎的想要脱离。 这地方还真是夸张！再待一会儿怕是就彻底不成人形了。 付前一边感慨，一边弯下腰翻看着多脑姐的尸体。 干枯变异的左手上，甚至可以看到一枚黯淡的红宝石戒指。 是个人类无疑了，只是很难想象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也是为了那个在找的东西？ 多脑姐身上没有其他有效的信息，查看一番之后，付前站起来打量起四周。 从刚才走过的两个通道里的情况看，这地方面积相当大。 就算不迷路，全都查看一遍都要消耗不少功夫。 可对这些人在挖什么，付前还是有着相当的好奇心。 这下面四面八方的通道，说明当时的挖掘者，并不太确定目标的方位，否则不会搞出这种场面。 所以东西有可能还在。 再次环视一周，付前脑海中默默回忆着刚才走过的路线，选了远处的一条通道。 【san值减1】 没想到走了没两步，恐怖的提示再次响起。 又刷怪了？ 这是付前下意识的反应。 目前的白板战神状态，似乎让自己特别容易受影响。 就在他做好战斗准备后，蛇人的幻象没有出现，也没有飘渺的歌声响起。 好吧！ 付前心中居然隐隐的有点失落。 虽然要命，多脑姐其实唱得还挺好听的说。 可如果不是多脑姐的话，这突然扣掉的san值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其他的怪物？连唱歌都不用，就可以直接摧毁自己神智怪物？ 那未免也太过分了！ 连敌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总不能在这白掉san值，先回上面去？ 可惜还不知道这帮人到底在下面挖什么。 正考虑要不要原路返回，付前突然灵光一闪。 他们在挖一个东西……没有怪物，但自己依旧在掉san值。 如果让自己掉san值的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呢？ 岂不是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人肉雷达，用来探查那东西的方位？ 就像刚才找多脑姐一样。 作为一个行动派，付前迅速以目前的位置为中心，再次规划了一条路线，开始了行动。 花了不少时间，以及十余点san值的代价后，付前最终来到了其中一条通道的尽头。 看着面前坚硬的岩壁，付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扭曲感。 举起右手，因为空气子弹生成的三根触须，沿着岩石间缝隙缓缓向里探索。 《最初进化》 【san值减1】 几秒钟后，付前再次听到了氪命的提示。 与此同时，眼前空间一阵扭曲，奇怪的腐蚀感顺着触须一路流淌到身上。 一股难以克制的暴虐在内心升起，付前感觉到从肉体到精神都在迅速堕落。 如果他们找的是这个的话，只能说这帮人真的爱好独特。 付前迅速把手抽了回来，只见一团流水般的黑雾正萦绕在触须上。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对着石壁一拳挥出。 【san值减1】 频率更高了。 付前不仅没有后退，甚至开始徒手拆石。 石缝间已经开始有血一样的东西渗出。 与此同时，身上的不稳定愈发明显，连之前捏好的脸都维持不住，缓缓变了回来。 付前手上不停，恍如未觉。 终于随着最后一块石头拆下，一件东西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那是一枚拳头大小的墨色石头。 引人注目的是石头的中心，有一团暗红色的雾气在萦绕，把石头映得晶莹剔透。 眼前这一幕，让付前突然想起来自己在上京的经历。 伪半神陈行，脑袋打碎之后掉出来的荆棘之血，也是一块类似的石头。 只不过个头小一些，感觉也远没有这个邪异。 这就是整个区域的腐化源头？ 有人意识到这一点，花了好大力气想把它挖出来？ 感觉不太像那帮原住民会做的事情。 付前想了想，食指化成的触须翘起，先是环绕石头一圈，最终轻轻在顶端碰了一下。 让人意外的是，石头里的雾气似乎沸腾起来，瞬间穿过了看上去严丝合缝的石头，直接爬到了触手上。 比刚才强烈百倍的腐化堕落感传来。 那一瞬间，付前感觉自己的四肢五官内脏全部有了自己的想法。 它们不再协调统一，而是各自疯狂滋长，彼此挣扎吞噬。 同时一股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暴虐和冷血疯狂升腾，从根本层面迅速改造着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付前睁开眼，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力。 “痛。” 他下意识的用古怪的音调说了一个词。 伴随着剧烈的痛楚，他的身体表面凭空出现了道道伤口。 有点意思！ 付前非常怀疑，自己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半神状态了。 同时内心深处涌动的毁灭欲望，说明这半神职业可能有点偏邪恶。 而石头里的雾，就是自己要找的某种特质。 随着雾气被自己吸收，能感觉到地下区域的扭曲感正在迅速削弱。 看来这大概率就是那帮人在找的东西。 可惜他们没有自己这样的人肉探测器，最终离正确答案只有一步之遥。 …… 付前返回地面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黑。 在这样的光线下，岛上的白树越发显得耀眼。 这次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足足消耗了30多点的san值，但好处还是有一点点的。 虽然现在这个状态有些古怪，但真正成为腐败扭曲的源头后，力量施展已经不再有任何限制。 该去干正事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白瓷人偶（十六） 站在螺旋形矮墙的中心，付前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自己现在看这些东西居然觉得顺眼了很多。 甚至原先让人不适的参差不齐，现在看上去反而有种莫名的规则感。 这已经不止是精神污染了吧。 压制着内心若隐若现的杀戮欲，付前意识到这是自己融合那东西之后的变化。 倒也合理，毕竟某种意义上自己就是扭曲的根源了，看同类东西觉得亲切很正常。 正所谓自从得了精神病，看什么都顺眼了。 克制住自己不沉迷于那种毁灭一切的欲望，付前走到了白树旁边。 接下来还是要先找到狂灵，虽然还不确定。 但无论如何，目前看来它依旧是最像任务目标的一个。 考虑到已经不需要压制实力，追踪锁定可以说简单太多。 往周围观察了一下，下一刻付前眼神一凝——岛周围那三个看守，现在居然已经只剩两个，并且全部变成了尸体。 而周围原本就死气沉沉的，这会儿更是多了股肃杀之气。 有点奇怪啊！ 看天色自己在里面也没有待特别久。 按理说就算双方动上手，也不至于这么快打到里面来。 付前有些疑惑，轻轻一跃，直接跳到了其中一具尸体边。 不得不说，这形态的肉体力量还真是强悍，如果不是会影响脑子，还是个不错的选择的。 蹲下去看了一眼，尸体胸口处，一个圆形破口赫然在目，边缘的骨头融化般整齐。 狂灵？ 这伤口实在太经典了！ 没想到这段时间它居然来过。 自己要是一直在这边守株待兔，是不是直接就能碰上了？ 付前下意识的想。 不过也没关系，伤口还很新鲜，应该还没有跑远，追起来难度不会太大。 正想到这里，远处传来一声异响。 付前抬起头，只见数团阴绿色火球连续炸起，成片的树木无声无息的倒下。 这难度还真是不大。 付前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向着爆炸的方向奔过去。 轻松几个跳跃，付前就靠近了目标。 事实证明确实没错，最前方迅速奔逃的赫然就是那只狂灵。 而在它的身后，两只白瓷人偶正高高跃起，高举的胳膊上各自凝结出一道绿焰长枪，对着狂灵狠狠投出。 再往后面，是不久前巡礼队伍最前方的那位摇铃者，以及另外两人。 就这么几个人了？ 目睹这一幕，付前差不多猜到发生了什么了。 大概率这群原住民为了报仇倾巢出动，没想到内部空虚之际狂灵跑出来捣乱杀人。 连杀数人之后，这位祭司模样的摇铃者不得不带人对付它。 此时绿焰长枪左右夹击，呼啸而至，狂灵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运动中的身体猛然变向，再度躲开了攻击。 绿焰长枪再次炸成火团，这种火焰似乎带着极强的腐蚀效果，瞬间把周围侵蚀掉一大片。 成长的有点快啊，上次见它还没这么灵活的。 眼看狂灵就要逃之夭夭，半空中突然升起一道灰色帷幕，拦住了它的去路。 借着狂灵闪避的功夫，手持摇铃的祭司终于赶上，控制着另一只白灵加入战斗。 狂灵似乎相当忌讳那道帷幕，直接再次变向，试图从另外一侧逃脱。 可惜的是，它选的方向上同样升起一道帷幕，拦住了它的去路。 毫不犹豫的再次变向，然后再次被挡。 短短数秒钟之内，一个半透明的宝石形牢笼形成，把狂灵结结实实困在了里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狂灵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就像是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 无路可逃的狂灵猛地转头面对着祭司，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能够感受到它的暴怒。 然而没有人理会它的情绪，祭司跟他面前的人偶一起合并双手，下一刻牢笼的体积迅速缩小。 与此同时，另外两只人偶也已经追了上来，手里再次凝结出绿焰长枪，对着被困的狂灵丢了过去。 眼看就要被击中，几乎无法行动的后者身上异彩闪烁，居然生生往旁边闪烁了一小段距离，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击。 又有新技能了？上次被鞭子抽它可没用过这一招儿。 还有吸血、视觉误导，这只人偶的技能有点丰富啊！ 付前在旁边看得暗暗点头。 不过其他的白灵能修炼出能力来，它作为一个特殊分子，会多点倒也还能理解。 可惜虽然勉强躲过攻击，但狅灵明显已经陷入绝境。 两只人偶的绿焰长枪已经再次凝结，而仅仅这一小会儿，灰色牢笼体积又小了一半。 眼见两只绿焰长枪凝结完毕，正要再次丢出。 绝望之际，狂灵的牢笼边却是突然多了一道身影，一个全身上下罩在厚重灰袍里的人。 洛先生？ 付前一下认出了来者。 这位果然有古怪啊，外面大概率正打得热闹，这时候只身跑到这里面来？ 对于突然出现的洛先生，原住民们明显也非常紧张。 只听数声怒吼，两只人偶的火焰长枪换了个方向，遥遥对准了他。 洛先生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右手不受阻碍的伸进牢笼，一把抓住了还在挣扎的狂灵。 与此同时他左手一挥，两支还没来得及投出的绿焰长枪无声无息的炸裂。 阴绿火球瞬间笼罩了凝结出它们的人偶，祭司旁边的两人同时身体一抖，险些倒地。 火焰散去，人偶的身上已经出现了道道裂纹。 下一刻，洛先生一把把狂灵从牢笼里拖了出来，接着迈上一步，赶到了两只人偶的旁边，把它们全都抓在手里。 咔嚓！ 清脆的响声中，两只奋力挣扎的人偶同时粉碎。 不远处，它们的主人同样倒地，生命气息迅速消散。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 只剩孤家寡人的祭司撤掉了已经空了的牢笼，声音沙哑的问道。 “你可以称呼我洛先生，至于原因......” 洛先生并没有看他，而是从手心里拿出一块人偶碎片，把它放到了狂灵嘴边。 “我是来找它的，抱歉不能让你们打坏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白瓷人偶（十七） 咯吱咯吱！ 被喂食的狂灵似乎是愣了一下，接着整个面部裂开一条缝，向两边打开。 伴随着一阵咀嚼声，人偶碎片被它直接吞了下去。 下一刻，一道绿色火焰在它体表显现，颜色跟碎掉的人偶一模一样。 然而仅仅亮了一瞬，紧接着就熄了火。 洛先生若无其事的掐着人偶的脖子。 怪不得这东西那么多才多艺，原来只要吃掉同类就能获得相应的能力？ 这一幕让付前瞬间明白了一点。 “去死！” 孤家寡人的祭司发出一声暴怒的吼叫，似乎洛先生的行为是十恶不赦的亵渎。 道道灰色帷幕出现，挡在了洛先生面前。 可惜的是，这坚不可摧的屏障在洛先生面前如玻璃般脆弱。 “你什么都不懂。” 洛先生发出一声低笑，伸手在帷幕中间点了一下。 一阵微不可见的波纹从他指尖触碰的位置开始荡漾，并迅速向周围扩散。 最终在层层叠叠的震荡中，灰色帷幕轰然破碎。 噗！ 祭司当即就是一口血喷出来。 “你们根本不知道这片区域内真正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洛先生把手里的狂灵举起来，眼中有少有的狂热。 “它存在的意义，远超你们的想象——” “我们现在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还真热闹啊！ 付前看着赶上来的宫本一行人，感慨了一句，并瞬间决定静观其变。 此刻的宫本走在最前面，手下一队人各个全副武装，神情戒备。 粗略一看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很明显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而德林的队伍更加凄惨，只剩三个人跟在队伍最后。 德林本人、射手兄、以及那位唯一的女队员。 “战斗正激烈地时候，洛先生不告而别，搞得我们都很担心。” “看到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行人走到近前，宫本笑眯眯的出声，最后目光落在后者手里的血色人偶上。 “抓住这个特殊品种了？那真是太好了！ 回去我会跟父亲说，一定要给您记上一功。” 嘴上说得客气，他手下的人却是隐隐的把洛先生和祭司都围了起来。 内讧了？这位洛先生果然秘密很多啊，还特别自己一个人跑进来，连宫本都不告诉。 “效率很高！” 面对突然出现的宫本，洛先生倒不是特别意外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 “还好，主要是担心来不及救您。” 宫本笑着摇头，转头使了个眼色。 一个手下当即捧着一个铁黑色箱子走到了洛先生面前。 盖子已经向一边打开，示意后者把人偶放进去。 洛先生没有动作，只是眯着眼盯着宫本，后者嘴角含笑，也是毫不客气的跟他对视。 局面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而本来面对祭司全神戒备的德林队伍，这会儿却是吃了一惊的样子，目光不住的在两人之间梭巡。 看来宫本跟他说的确实是进来救人，而事情的发展明显跟设想中不符。 “有什么问题吗？” 见洛先生迟迟没有动作，宫本笑容收敛。 “我们最好快一些，父亲那边还等着我们回去……” “你也是一样，什么都不懂……” 良久之后，洛先生摇了摇头。 下一刻，一团绿色火焰从他手里的狂灵身上爆发，接着汇聚成数条火焰长鞭，向四面八方卷了出去。 围住他的宫本手下们，瞬间被长鞭勒住了脖子。 “包括你的父亲也一样。” 洛先生轻描澹写的把面前的人举了起来，跟扔垃圾一样丢到一边。 那名手下的脖子上呈现出一片惊心动魄的焦痕，并迅速蔓延到全身。 不过几秒钟就崩解成一团焦黑的血肉。 洛先生手上不停，火焰长鞭同时发力，地上瞬间多了一圈焦尸。 目睹这一幕的宫本直接呆住，脸上笑容不再。 “是不是有些超出你的预料？” “你……” 宫本身体一颤，回过神来，表情瞬间变得惊恐。 看来他之前完全没想过，自己面对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存在。 “我想我误会了。” 宫本咽了口唾沫。 “这次行动收获颇丰，我这边准备马上返程。” “这次洛先生功劳最大，并主动留在这边处理危险，我会让父亲付双倍、不三倍的酬劳过去。” 他一边盯着洛先生，一边快速说道。 面对不可力敌的敌人，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的思维飞速转动。 “听起来倒是不错。” 洛先生看了他几秒钟，没有情绪的点评了一句。 “知道你错误的地方在哪里吗？” “在哪？” 心中被洛先生的语气勾起强烈的恐惧，宫本咬着牙道。 “自知之明……不止是你，包括你的父亲，乃至你们整个家族，都根本不知道自己扮演的真正角色是什么！” “狩猎？” 洛先生指了指面前。 “你以为当年我建议你父亲把这批人偷偷运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们每十几年收获一批铸造材料？ 幼稚的想法！” 什么？ 这下连瘫倒在地的祭司都是勐地抬头。 呵呵！ 洛先生看他一眼。 “否则呢，你以为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地方的？ 你的某个长辈难道没跟你讲过，所有人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了这地方，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 …… 洛先生的话似乎让祭司想起来什么，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还有那一批批的探索队，自然也是我们处理掉的。” “当然后面已经不需要我们动手了。” 洛先生对着他眨了眨眼。 “最后一批人，不就是死在你们手上吗？” 原来这一批也不是原住民，而是被圈养在这的。 眼见祭司彻底无语，一旁的付前默默感慨。 不过听洛先生的说法，还有小女孩提到的内容。 看来最后她老爸那一批人，是被祭司这帮狂热分子直接处理掉了，都没要宫本他们出手。 …… “那你的真正目的到底是……等一下我不想知道！” 已经有些听傻的宫本下意识的问，但问到一半就勐的咬住舌头。 很明显，他相当清楚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果断刹住了车。 “很有眼色，怪不得你父亲会派你来。” 洛先生回过头，笑着夸奖了一句。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书友们周末愉快！马上200章，冲！ 第二百章 白瓷人偶（十八）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奔着它来的？” 眼见宫本噤若寒蝉，旁边看戏良久的德林，却是忍不住开口。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该问，但是连番的冲击下来，他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当然了，否则我怎么会在它身上留下血迹呢？” 洛先生亮了亮自己的手。 “你那时候……” 德林一下意识到什么。 “你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的？” “是啊，毕竟那时候我还不是很确定，而当着一群人的面确认还是有些麻烦。”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原来这家伙手掌受伤都是故意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血沾到人偶上方便后续追踪。 他早就想好了要趁着混战的时候进来！ 德林心中忍不住升起一阵难言的叹息。 自始至终，所以这群人不过都是被利用的角色。 就像这家伙说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并不是第一批。” 似乎看出来了德林所想，洛先生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怪物的诱饵往往没有人类效果好，尤其是超凡者。” “所以每次来收割，都会有一支重金雇佣的队伍跟着过来，你可以问问那位，他们的人来过多少次了。” “当然了，那些人最后都没有回去，你们也一样……” 呵呵！ 德林闻言惨然一笑。 虽然心里早有感觉，但被明确告知之后，还是不可遏制的感到绝望。 他的两名队员也是脸色灰败到极点。 “所以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生机断绝之后，德林索性也放开提问，满足一下好奇心。 “这还算个有意义的问题。 某种程度上讲，你可以把这些人偶当成一种位阶很高的超凡生物。 至于我手里这只，你只要知道非常特别，是它们完美的形态就对了。” 洛先生非常大方的解答了他的疑惑。 “好了，闲聊就到这里。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先送你们上路。” 话说完，洛先生手里的狂灵身上，同时凝结出了好几道绿焰长枪，威势看起来比原版还强上几分。 下一刻，它们各自锁定一个目标，同时射出。 万万没想到洛先生说动手就动手。 面对这恐怖一击，一群人纷纷狼狈躲避。 一时间火光四起。 其中那位祭司兄因为行动不便，只能凝结出一道帷幕硬抗。 好不容易把绿焰长枪挡了下来后，人偶身上的裂纹又多了好几条。 ...... 戏看得差不多了。 眼见一帮人开打，一旁的付前轻轻跳起，一跃进场。 “欺负老人家可不太好。” 在一片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付前慢悠悠的道。 “终于肯出来了？” 洛先生是唯一没有吃惊的。 “可惜这位老人家凶残得很，你可能没见过他把人剥皮剔骨的样子。” “我说的不是这位……虽然你描述的事我一点都不奇怪。” 付前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方向。 “那也是位老人家。” 啥？你指的方向哪有人？ 下一刻，众人的目光汇聚中，一棵烧焦小半边的树适时地动了一下，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恶臭弥漫。 没错，一群人选定的战场，刚好在艾雷老爷子的旁边。 而作为一个不会走路的存在，刚才这位似乎是想苟着不被发现，结果还是不小心被殃及池鱼了。 哦？ 洛先生有些好奇的看付前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 “其实刚才我一直想，你什么时候会出来。” “你的实力远比表现出来的强，这也让我难以理解你出现在这样一支队伍里的目的，不得不有所提防。 甚至发现你突然离开后，我都不得不提前了计划…… 当然了，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洛先生举起了手里的人偶。 “感谢你旁观的这一会儿，我已经与它取得了七八分的同步，这已经足够了。” “莫非你以为我喜欢废话？” 洛先生哼了一声。 “现在的话……如果不想拦着我，那就让开一点。” “拦着你倒不至于，我出来是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洛先生一脸狐疑的看着付前。 后者眨眨眼，指了指他手里的狂灵。 “我能摸一把这完美的高阶生物？” …… 这下不仅是洛先生，所有人都是你特么在逗我的目光。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付前是认真的。 他当前的任务内容，依旧是【寻找完美的白瓷人偶】。 目前来看，虽然颜色有点差异，但这只狂灵依旧是最像任务要求的一只。 可惜上次交手时，自己的任务却没有更新。 这让付前不得不怀疑，只有像洛先生一样把它提在手里才算数。 本来想着出来后就验证一下的，没想到这位抢先一步。 呵呵！ 这下连洛先生都忍不住失笑。 “好啊，那你过来吧。” “感谢理解，那我来了。” 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来洛先生语气中的不善，付前径直上前，直奔对方手里的人偶而去。 还真要摸啊？ 生命危在旦夕的观众们都看傻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德林忍不住开口发问。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我也很忙就是了。” ...... 德林一时无语，但洛先生明显有些忌惮这个神秘下属，让他本来已经绝望的情绪，莫名燃起了一丝期望。 “你小心不要被他暗算了！” 眼见付前脚步不停，他忍不住大吼。 “感谢提醒，没事的。” 付前随口回答，下一刻却是脚步骤停，站在洛先生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并不是担心被暗算，而是就在这会儿，他脑海里的任务有了变化。 【任务完成，当前任务已更新】 【破坏完美的白瓷人偶】 这是怎么回事？ 新任务的内容并没有出乎付前的意料，他奇怪的是这个任务转变的时间点。 之前自己拿鞭子抽狂灵的时候，距离可比这个还要近。 难不成当时这位还没吃饱，所以不够完美？ “怎么了？害怕我偷袭你？” 看着付前停下脚步，洛先生嘲讽的一笑。 “那倒不会。” 哼！ 从付前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洛先生最终冷哼一声。 “不知所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跟你浪费！” 一边说，洛先生一边转过身，看向小岛的方向。 “邪魔！绝不允许你靠近圣树！” 目睹这一幕的祭司反应却是异常的大，跳起来就要动手。 可惜这次灰色帷幕都还没成型，就被洛先生随手拍散。 “奇怪了，我都不知道我当年种的是圣树。” －－－－－－题外话－－－－－－ 200！ 第二百零一章 白瓷人偶(十九) 洛先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你种的？” 本来声嘶力竭，一副拼命架势的祭司突然愣住，浑身抽风一样开始发抖。 “不然你以为？” 洛先生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以为你们通过析出人偶，从而对抗扭曲的方法是怎么出现的？毒蛇出没，七步之内必有解药吗？” “还是祈祷显灵，众神怜悯？” “既然是测试，有些东西自然要提前设计好，这株愚人树可是异常珍贵的东西。 当然了，你们后续的表现让我对这个主意非常满意，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 《基因大时代》 “你……这个……” 祭司已经几乎无法组织语言，软软的跪着看向白树的方向，表情一片崩坏。 信仰崩塌是这样子的。 付前对此倒是非常理解。 这位明显是这圣树信仰中的狂热分子，从他能把探索队剥皮拆骨就看出来了。 而骤然得知自己心中至高无上的信仰，居然是别人随手种下来的，估计就跟得知心中女神三百包夜差不多。 心里崩溃一下是应该的。 “何必这副样子，换个角度想，是我让你们拥有了在这里活下去的能力……以及对超凡力量的掌控。” “否则以你们大多数人的资质，这是你们永远触碰不到的东西。” “当然了，现在到你回报的时候了。” 听到这句话的祭司猛然一惊，意识到了什么，身前下意识的出现了层层叠叠的灰色帷幕。 然而下一刻，洛先生手中的狂灵身上，一根粗大的熔岩长鞭凭空出现。 长鞭以无坚不摧的姿态穿透了一切阻碍，刺穿了祭司的脑袋。 帷幕崩解，被直接爆头的祭司却是依旧没有倒下。 脑袋上的巨大空洞里，血肉脑浆正在疯狂蠕动，条条肉芽交联，试图把伤口愈合。 洛先生却是没有理他，下一刻身形一闪，一把抓住了因为祭司受创而变得发呆的人偶。 人偶之前已经受伤，身上裂纹密布。 他手上用力，让人牙酸的声音传来。 后者彻底崩解，跟其他人偶一样被捏成碎片。 下一瞬间，祭司正在恢复的身体失去了支持，轰然倒地。 “可惜的是……” 洛先生一边拿着新获得的瓷片喂给狂灵，一边轻轻摇头。 “作为这帮人的领袖，你的资质实在是一般，白白浪费了这个位置。” …… “整个计划我都了解过，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种树这回儿事的？” 目睹这一幕的宫本，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找上门合作的时候，这片区域已经在我们控制中很多年了，你怎么可能提前过来布置？” “不可能？” 洛先生玩味的看着宫本。 “我刚才说了，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也完全不懂的这片区域的价值。” “从很久之前开始，这里就充斥着的污染扭曲的力量。” 洛先生把手中人偶高高举起。 “这力量诡异又强大，可以让任何深入其中的生灵得到难以想象的滋养，获得超凡的能力。但与此同时，难以控制的扭曲效果，让你根本无法控制最终的样子。” “我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做了不计其数的测试，最终才找到这个方法。” “愚人树作为极其珍惜的超凡生物，象征着分裂的力量。长时间受它影响，即便是精神都会不受控制的解离。 我把它种在这里，尝试让超凡力量脱离本体，以特殊的形式存在，以此来避开其中的混乱效果。 对立有统一，与本体保持奇妙的联系一直成长。” 洛先生指了指手里的狂灵。 “终于，我们得到了这些人偶，天生超越肉体的存在。” 虽然其中大部分太过平庸，只配被拆成碎片用做材料。但幸运的是，这次我终于发现了一个特殊的个体！” “你一直在利用我们？” 宫本身体起了难以克制的颤抖。 虽然不确定洛先生找这个特殊人偶的目的是什么，但对方堂而皇之的告诉自己这些，那么几乎就说明他不会让自己走了。 “无论如何，你应该不会想让你做的事情被执夜人知道吧？” 求生欲让宫本下意识的给自己寻找生机。 “如果我失踪，父亲一定会想尽办法找我，执夜人绝对不会放过你这种行为的！” “你在开玩笑？” 洛先生好笑的看着他。 “但凡有点脑子，你应该能想到你死了之后，最害怕执夜人的会是你的家族。” …… 最后的要挟失效，宫本彻底无语。 而就在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放大，一道雪亮的绿色火网，铺天盖地的罩了过来。 火网及体的一瞬间，一道无形护盾从他精致的外套上激发。 然而仅仅抵抗了一瞬，就在灼烧下粉碎。 灼目的火网瞬间笼罩住他，深深地陷入皮肉中。 哗啦啦！ 下一刻，宫本的身体变成了一堆拳头大小的焦黑肉块，呈放射状四散于地。 啊！ 尖叫声中，这恐怖的一幕终于有人承受不了。 只见德林身后的女队员，正一边尖叫着一边往远处跑。 洛先生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狂奔。 直到她跑出一段距离，下一刻洛先生原地消失，接着出现就在她的背后。 全身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狂灵双手伸出，捧住了女人的脑袋。 随着跟狂灵同步程度的提高，洛先生对后者能力的掌控也越发娴熟。 无数火焰裂纹出现在女人脸上，后者脑袋居然是被直接拿了下来。 洛先生手捧着焦黑的人头站在原地观赏，女人的尸体狂奔出数米之后才轰然倒地。 因为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焦化成炭，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 随手把人头丢到一边，洛先生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付前。 后者自始至终，脚都没有挪动一下。 “看来这些人的死活，对你来说真的无所谓呢！”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难以理解你居然还有想法拿他们要挟我。” 付前无奈的叹了口气，比了个手势。 “你随意。” “不用，已经够了！” 就在德林两人噤若寒蝉时，洛先生却是松开了掐着人偶脖子的手。 而狂灵不仅没有逃跑，甚至主动配合他的动作，乖巧的坐到了肩膀上。 “运动了这一会儿，同步已经彻底完成了。” “接下来，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我决定先送你上路。” －－－－－－题外话－－－－－－ 感谢月影回风、不入道、嘿嘿嘿我的仙剑漂亮吧、2022*******9436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 第二百零二章 白瓷人偶（二十） 果然，像咱这样的纯爷们，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鲜明、出众、仇恨满满！ 很明显，从一开始自己都是洛先生最大的顾虑，他时刻都在提防着自己。 所以在彻底掌控了手中的狂灵后，这位压根不再给自己旁观的机会。 “确定不再考虑一下了吗？我看你们还没破裂。” 呵呵！ 洛先生只是冷笑，丝毫不受付前胡言乱语的影响。 下一刻，以付前为中心，四面八方出现了一道道灰色帷幕，同时朝着他挤压过来。 消化得倒是挺快。 看来刚才吃掉祭司的人偶后，狂灵已经吸收了它的能力。 与此同时，一只篮球大的绿色火球在洛先生手里成型。 而仅仅是几秒钟，后者的颜色就迅速变深，直至漆黑如墨。 衰老诅咒的力量？ 付前从上面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洛先生没有吹牛，他对狂灵的掌握程度之高，已经可以随意融合两者的能力了。 下一刻，只见洛先生双手一推，黑火球缓缓冲着付前飞了过来。 所过之处，一切都被腐蚀凋零。 火球速度不算很快，躲起来其实不难。 可惜在灰色帷幕的作用下，空间被压缩，行动也变得迟缓，闪避难度无疑大大增加。 这是刚才人偶们对付狂灵的策略，对身手灵活的目标可以说相当有效。 不过付前本来也没准备闪避。 面对蓄满了诅咒力量的黑火球，他伸出左手，毫不犹豫的开了一枪。 轰！ 下一刻，刚刚飞了一半，处于弹道状态的黑火球直接炸裂。 烈焰纷飞，诅咒四溢。 爆炸波及之处，甚至连坚硬的石板地面，都被生生侵蚀出一个大洞。 剧烈的冲击同样让洛先生受到了影响，他再也无法控制空中的灰色帷幕，一时间后者纷纷碎裂消散。 “不错的攻击，让我忍不住都燃起来了。” 在洛先生凝重的表情中，付前活动了下手脚，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台词。 “接下来到我的回合了！” 下一刻他先是手臂平伸，接着高高举起。 在满场惊恐的目光中，一条滑腻触须从上面蜿蜒而出，迅速膨胀延伸。 接着是下一条…… 再一条…… …… 半分钟后，总共上百条触须在头顶汇聚到一起，互相环抱扭绞成一面巨大的圆盘，如同伞盖一样遮住好大一片地方。 …… 不仅是洛先生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旁边的德林还有射手兄更是早已石化。 这真是那个付前？我居然跟这样的存在组队了？ 两个人心底是一模一样的念头。 “这还只是我的起始卡牌，呸——起始形态，这还不是我最厉害的形态！” 付前继续念着记忆中的台词。 “现在，拿出你的百分之百！” …… 明显被这富有挑战想象力的一幕惊到，面对付前的胡言乱语，洛先生什么话都没说，用行动做出了回应。 绿得发黑的火焰再次在他手上出现，只不过这次没有汇聚成团，而是瞬间蔓延全身。 与此同时，空中出现了比之前数量更多的灰色帷幕，向着付前围拢过去。 “只有这种水准吗？” 付前发出一声冷笑。 “哼，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滓！” 话音未落，空中的数百条触手瞬间散开，每一条都笔直如枪，瞄准了洛先生。 然而就在这时，洛先生的身影却是突然模糊，紧接着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洛先生出现在了付前的身侧，带着满身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把按在了付前的肩膀上。 闪烁这能力用来突袭实在是太合适了！ 付前身边的数条触手瞬间调转方向，毫不犹豫的刺向洛先生的胸膛。 然后这迅捷的反击却是依旧落空，仅仅是穿过了一层虚影。 视觉误导，可以干扰距离的判断，给对手造成视觉误差，同样是狂灵之前的能力。 洛先生脸上现出一丝狞笑，利用这争取来的一点时间，身上黑火轰然炸开，送出一团巨型火球，同时闪电般后退。 与此同时，周围的灰色帷幕也是加速聚拢，要把付前牢牢困住，不给他逃走的机会。 眼看付前陷入绝境，下一刻洛先生突然发现撞到了一团触手上，一眼望去退路居然已经被完全封死。 雅文库 他居然没有收回触手防御，而是做出了一道更大的屏障，把两人一起困在里面！ 意识到这一点后，洛先生突然心中一紧。 “干嘛急着走？” 爆燃的黑焰中，付前平静的看着洛先生。 这年头怎么都爱学恐怖分子呢！ 闪烁、牵制、爆炸、围困。 如此连贯的攻击，明显是一开始就做好了计划。 为了麻痹自己，甚至故意先丢黑火球误导，让自己以为他偏向远程攻击。 真是处心积虑啊！ 很可惜，今天我拿到的是boss剧本！ “既然要寻求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喽！” 下一刻，无穷无尽的黑焰轰然爆发。 洛先生明显不是那种为了胜利会同归于尽的人，即便是采用这种恐怖分子型的战术，也不会不给自己留后手。 事实上，刚才这位冲过来的时候，付前就注意到他肩膀上的狂灵不见了。 判断出这很可能是他的最后保险后，付前决定给他一个动用的理由，所以直接封锁了他的退路。 你担心我跑，其实我更担心你跑！ 让我见识一下你真正的底牌吧。 充满毁灭力量的爆炸下，洛先生的身体几乎是瞬间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屏障外面的狂灵像是活了过来，动作迅捷的后退，避开了爆炸的余波。 良久之后，烈焰散去。 所有人望着爆炸中心，全部说不出话来。 这种毁灭性的爆炸之后，付前的身影却是依旧屹立。 虽然与之前相比，有十余条触须断裂，焦痕遍布全身。 但很显然，刚才的爆炸并没有对他造成难以承受的伤害。 更不用说绝大多数伤口都在飞速愈合。 目睹这一幕，空中的血色人偶也是愣在那里。 四目相对，狂灵直接化成一道流光，毫不犹豫的夺路而逃。 第二百零三章 白瓷人偶（二十一） 这见鬼一样的反应，倒是充分说明了情况。 看着狂灵夺路狂奔的一幕，付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只人偶确实是洛先生最后的手段。 大概率在身体粉身碎骨后，借着刚才的完全同步，他的意志转移到了狂灵的身上。 而对方选择的逃命方向，同样很有意思。 他居然是直奔小岛而去，并迅速绕过高耸的愚人树，直奔中心位置。 “你……不去追吗？” 硕果仅存的两位之一，射手兄忍不住问道。 虽然付前的形象诡异骇人，但洛先生刚刚可是要杀死他们，哪个威胁更大不用说。 他还是很希望看到付前把那位斩于马下的。 “你们居然有功夫关心这个？” 没想到的是，下一刻付前背后的触手齐齐掉了个头，遥遥对准了他们。 “你们有十秒钟的时间。” …… 德林和射手兄万万没想到，付前转头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二人，一时间可谓魂飞魄散。 下一刻两人的反应完全一致，直接向着来时的方向没命奔逃。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旁边的艾雷老树人发出了一阵沉重的呻吟，扭动了一下身子。 他唯一的那只眼睛，刚好位于烧焦的半边，此时已经是没有办法做看这个动作了。 而随着他的扭动，小女孩的头从上方露了出来，趴在一条枝干上不住的咳嗽。 此情此景，显而易见。 自己让她找个地方躲躲，结果这位直接躲到树上来了。 严格来说，这还算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扛不住人倒霉，这位置刚好被卷入战场。 事实上付前早就发现她在树上，洛先生想必也一样，只是懒得搭理而已。 “躲得不错，就是你出来的是不是早了点？没看到那两位刚跑了吗？” …… 女孩摇摇头，只是直直的盯着他。 “我能感觉到你没有恶意。” 这造型居然连一个小女孩都没吓到？ 付前闻言一阵感慨，缓缓把触手收敛入体内。 “你为什么不去追他？” 女孩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接着指着远处的小岛。 “我大概知道他想去哪里，先让他跑一会儿。” 嗯。 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指了指地上的残肢。 “你不喜欢他们？” “不熟，不过确实算不上喜欢。” “所以你刚才不救他们？” “刚才我试着救任何一个人，你们就都死了。” 付前轻描淡写的道。 “当然了，就算不是我也懒得救。” 嗯。 女孩再次低低的应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付前的身影正高高跃起，如流星般投向沼泽中的小岛。 ...... 站在小岛中心，付前确认附身狂灵的洛先生已经进了下面。 很明显他早就知道这个地方。 这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旁边这课树都是他种的，这地方他没下去过的概率怕是很小。 事实上付前非常怀疑，之前的蛇人和多脑姐都跟他有关。 顺着螺旋形的楼梯向下，付前很快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 浑身浴血的狂灵并没有试着躲起来，而是光明正大的站在最下方的中心平台上。 而一股股暗红色雾气，正从各个通道渗出，全部汇聚到它身上。 “忙着呢？” 付前上前两步，语气就像在跟邻居大爷打招呼。 滚滚雾气当场就是一滞。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出意外的，洛先生的声音从人偶身上传了出来，而且听起来很不愉快。 “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不好意思，不过你的计划具体是什么？” 付前依旧没急着动手，而是兴致勃勃的问。 …… 洛先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傻子都能看出来自己现在正处于关键阶段，付前却完全没有上前打断的想法，而是任由自己操作。 这让他有很不好的联想。 犹记得刚才也是这样，任由自己跟人偶完成同步，甚至杀掉碍事的角色，然后…… 但无论如何，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在原先的计划里，第一步只是完成同步，并不会这么急着融合。” 洛先生有些沉郁的声音响起，再次选择了拖延战术。 “这是一场严谨的研究，不应该如此仓促而冒险。” “研究？” “没错，这是一场始于很多年前的研究……” “最早我从某个特殊的记载中知道了这个地方，并最终找到了这里。” “这里无处不在的诡异和混乱让我惊喜，凡是进入其中的生物，都会不可避免的发生异变，充满神秘和惊喜的异变。” “而这里就是扭曲力量的核心。” “为了掌握这种力量，我进行了很多次测试。” “最开始是超凡生物，后来我意识到可能需要有智慧的人类。” 有智慧的人类……付前第一反应就是多脑姐。 看来那位确实是被掳来的实验品。 “可惜人类不仅脆弱，更严重的是不够纯粹，接受灌注之后扭曲程度比超凡生物还要高，而获得的力量根本没办法与身体完美结合。” “看地上的痕迹，相必你已经见识过了？” “于是我有了一个想法，既然无法结合，那有没有办法把它们直接分离开？于是我种下了外面的愚人树。” 《控卫在此》 “事实证明我的思路是正确的，扭曲的超凡力量以人偶的形式析出体外，与本体得以和平共处。 而我得到了更完美，更纯粹的容器，有可能真正承载灌注的容器……” 原来如此！ 在洛先生的积极配合下，付前基本上把事情搞清楚了。 很明显蛇人也好，多脑姐也好，以及外面的人偶人，全部是这位的实验对象。 估计是工作量太大，他还找了那位宫本的家族，借助于他们的势力去操作。 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下面埋藏的东西——也就是被自己融合的那个。 “这么多次挑选下来，这一只是我见过最完美，状态最特殊的，你知不知道我融合后的感受？” “你根本无法想象，甚至不用追寻，你可以感到各种各样高位力量的关注，纷纷想要注入你的身体。” 我完全可以想象。 付前心中道，这无疑非常类似于自己的白板半神状态。 洛先生有一点说的没错，这些人偶的位阶相当高。 “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能感觉到你跟我是一样的人，那些可笑的道德和正义之类根本束缚不了你……” 见付前没有吭声，洛先生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 “为什么不跟我合作呢，总有一天你也会有这样的机会。” “我想不出一定要你死我活的理由。” “原先确实没有。” 面对洛先生的循循善诱，付前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务栏。 “但是现在有了。” 第二百零四章 白瓷人偶（二十二） “为什么？” 付前的死亡宣告一出，人偶的身体又是一抖，洛先生发出了无力的抗议。 “这个我很难跟你解释……” 付前慢条斯理的捏了捏拳头。 “毕竟我只是一个无情的代行者。” “……既然如此。” 洛先生的语气听起来充满无奈。 “沉重！” 下一刻他的音调突变，发出了饱含污秽气息的声音。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就感觉周围的空气如同凝滞，沉甸甸的压在身上。 哈哈哈哈！ 洛先生发出一连串癫狂的笑声。 “你的傲慢是你失败的根源，不论是刚才还是现在！” 哦！ 付前站着没动。 “感谢你让我不得不做出的冒险，现在我无比庆幸这个决定！” “这力量……实在是太适合我了！” “我想我已经初步掌握了这份恩赐，亵渎之语的感觉怎么样？” “虚弱！” 不等付前回答，洛先生又吐出了另一个词。 一阵寒意袭来。 付前低头看了看，只见皮肤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似乎连里面的血液流动都在逐渐凝滞。 “一般！” 付前手在上面一抹，下一刻就恢复如初。 “你先看看周围再说。” 洛先生得意的声音响起。 果然不管是谁，融合这东西之后性格都会受影响。 这位洛先生刚才还科研范儿满满，一副邪恶科学家的做派，这会儿直接嗨起来了。 付前一边感慨，一边抬头看向四周。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面面灰色帷幕层层叠叠，已经把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甚至已经隐隐弥漫着灼热的味道。 嗨归嗨，本能的周密还是在啊！ “我能感到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成长，飞速的升华。” 人偶的胳膊动了动，虚空向前迈了两步，道道雾气随之被牵动。 “这种快感真的难以形容！”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的答案是……” 面对要起飞一样的洛先生，付前依旧是摇摇头。 “我是无情的代行者。” “哼！冥顽不灵！” 洛先生不算意外的哼了一声，直接吐出一个诡异的音节，宣判了付前的死刑。 “毁！” …… 下一刻，看着对面好好站着的付前，人偶一时间愣在原地。 明明应该四分五裂的，为什么没反应？ “毁！” …… “痛！” …… “你的发音不够准确。” 看着坚持不懈的洛先生，付前叹息一声，打断了他。 “来，跟着我念——痛！” 几乎是一瞬间，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传来，人偶的外壳上出现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纹。 “怎么可能！” 洛先生发出一声标准的咸鱼之叹。 怎么可能？ 付前也是同样皱眉。 开玩笑吧？都这样了任务还没完成？ 破坏完美人偶，这还不算破坏吗？真要碾成齑粉那种啊？ “你到底——” 此时随着人偶身体出现裂纹，道道暗红色雾气逸散而出。 努力牵引着雾气覆盖到到身体表面修复损伤，洛先生声音也变得越发癫狂。 “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力量依旧在源源不断的灌注到我的——” 可惜话只说了一半，洛先生就再次愣住。 各个通道内涌来的雾气几乎肉眼可见的淡了下来。 “很奇怪是不是？” 付前走上两步，比洛先生身上强烈百倍的红雾在他体表萦绕。 皮肤变得暗红邪异，利刃般的花纹遍布全身。 “你奇怪我还奇怪呢！” “失去了源头居然还能维持这么久，只能理解为那东西埋在这的时间太长了，力量不可避免的有所残留。” …… 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洛先生的思维已经停止了运转。 很明显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的世界观受到了剧烈冲击。 “另外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变得不谨慎了？如果是平时的你，进来看到地上的残肢时，应该自然而然的会有一些联想。 足够谨慎的话，甚至会放弃这次机会，先跑了再说才是。” 付前的嘲讽却是依旧没停。 “这力量很明显有些副作用的。” …… 洛先生彻底陷入了沉默，同时布满裂纹的人偶开始了剧烈颤抖，身体如同发酵般膨胀开来。 仅仅几秒钟，人偶就变成了一只全身腐烂的畸形怪物，巨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个地下空间。 体表瓷片的缝隙间，可以隐约看到翻滚的血肉，蠕动间甚至拼凑出一张张人脸，难以言喻的恶臭从里面逸散出来。 《逆天邪神》 付前悄无声息的后撤两步，躲着下雨一样的血水脓液。 “你……必须死。” 洛先生梦呓般的声音传来，听起来理智已经近乎归零。 火焰、屏障、衰老、呓语，下一刻他激发了自己掌控的所有攻击方式。 与此同时，布满腐烂血肉的巨大骨爪也是直接抓了过来。 “湮灭”。 面对火力全开的暴走人偶，付前只是站着不动，吐出了两个字。 无声无息间，满屏特效瞬间消失。 后者疾奔中的身体也是寸寸崩解，轰然倒地。 搞定！ 付前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战果。 这亵渎之语还真是好用！ 其实回想一下，这次任务还是有点危险的。 如果自己不是好奇心过盛，生生花了三十几点san值搞定这边，到时候被洛先生先一步溜进来，大概率会是一场苦战。 果然兴趣是工作的最大动力，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等等，任务还没完成？ 然而就在下一刻，付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任务完成的提示依然没出现。 开玩笑的吧，还有这种事？ 付前看着满地的腐肉碎骨。 这要是还不算破坏，难不成还得火化？ 不可能！ 付前摇了摇头，他可不是自欺欺人的人。 眼前的情况虽然匪夷所思，但只有一个解释了——狂灵并不是自己要找的完美人偶！ 可问题在于刚才任务确实刷新了……这说明那会儿完美人偶肯定在场。 不是它的话，还能是什么东西？ 黑暗之中，刚才的一幕幕画面在付前脑海中快速重现，不漏过任何一丝细节。 等一下！ 在某个瞬间，付前心中一动，猜到了某个可能。 －－－－－－题外话－－－－－－ 感谢lionzhangch、黒夢小肥仔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今天继续争取三更。 第二百零五章 白瓷人偶（二十三） 没有耽误时间，从小岛中心出来，付前径直走到了白树旁。 按洛先生的说法，它应该叫愚人树。 不得不说，形意都是相当贴合。 愚人树的效果，是可以把同一个体，以各种奇怪的概念分割。 刚才已经领教过它的效果了，这东西不止影响肉体，时间久了包括精神都会分割成具有特殊联系的不同部分。 通俗一点解释就是，看久了会精神分裂。 而此时此刻，即便是神功大成，站在它面前时，付前依旧觉得神智在不自觉的恍惚。 很好！ 下一刻付前不退反进，直接把手按在了树上。 很快的，他脑海中就出现了一团团纷杂的画面，就像是以各种不同的视角观察着世界。 甚至于脑袋里的每个念头都活了过来，各自之间不再是一体，而是彼此攻讦，让思维一片混沌。 效果还真是不错！ 自言自语间，付前松开了手，脑袋一下清明了不少。 不行，自己现在的精神抗性太强了，恢复得太快。 付前往远处看了看，估计了下时间。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愚人树人手一样的侧枝被他直接折断一根，断口处流出滴滴碧蓝色液体。 试了试韧性，付前把手里树枝轻轻一弯，几下之后就编成了一只头环。 把它往头上一戴，脑袋一沉，思维混沌的感觉再次出现。 很好！ 付前们齐齐吸了口气，迈步出岛，直奔刚才的战场。 …… 跟离开时几乎没有区别。 焦痕腐土之上，遍地遗骸残肢，而德林和射手兄明显是一去未返。 女孩甚至还保持着自己离开时候的样子，正坐在艾雷的树杈上，手有节奏的拍打着树干，小声给对方哼着歌。 半边身体被毁掉的艾雷，看上去已经越发混乱。 不仅不停地摇头晃脑，伤口处更是流出血一样的汁液，气味相当不好。 女孩倒是恍如未觉。 果然是这样啊！ 望着树杈上的女孩，付前心中感叹。 这么明显的疑点，自己之前居然完全没意识到。 这妹子既没有超凡能力，身体也说不上强壮，可以说几乎没有生存能力，又是怎么在这种地方活下来的？ 总不可能是门口的艾雷打猎给她吃。 与此同时，上次见到她时，她手里有一只没编完的花环。 当时就隐隐觉得奇怪，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一般情况下，编花环总会有一定预设目的。 然而那只花环的大小实在有些不合适，做手镯太小，做戒指又太大。 现在终于知道她是编给谁的了。 此时付前混乱的头脑中，存在着众多观察视角。 其中一部分是女孩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而另一部分，在女孩的左边肩膀上，正坐着一只精致到极点的白瓷人偶，头上戴着一只花环。 想见到你还真不容易！ 付前“看”着这只人偶，心中一阵感慨。 女孩并不是麻瓜，恰恰相反，她析出的就是自己要找的完美人偶。 只不过这只人偶有着特殊的能力，类似于心理学隐身一样的思维欺骗。 这导致所有人对它视而不见，无法意识到它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次跟踪到女孩家里时，自己的任务并没有触发。 因为虽然目标就在自己面前，但自己并没有观测到它。 而上次从小岛回来时，因为自己已经跟愚人树近距离接触过，保留了一丝精神分裂的效果。 而当时女孩和人偶就躲在树上，自己上前要摸洛先生的狂灵时，那一丝分裂的人格观察到了人偶的存在。 这才是为什么任务会完成！ 可惜的是，因为副人格极其微弱，根本不足以让自己的本体意识认知到这一点。 现在的话，可以了。 果然只有陷入疯狂，才能看到世界的真实？ 付前忍不住想起了一句话。 嗯？ 此时树上的女孩突然皱了皱眉，却是艾雷的身躯摇晃间，一滴汁液甩到了人偶脸上。 《基因大时代》 她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给后者擦拭，直到再次纯白无瑕，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正要继续哼歌，她突然发现了树下的付前。 “你回来了？” 女孩语气间甚至有一丝惊喜，直接从艾雷身上跳了下来。 嗯。 付前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你杀了那个人吗？” 女孩上下打量着付前，突然问道。 “是的，已经处理了。” 付前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那现在你……要离开了？” “不急，还有事情没做完。” 付前看着她肩膀上的人偶，笑眯眯的道。 顺着付前目光看过去，女孩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失。 “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好人。” 付前重复了一句两人初见时说过的话。 “所以接下来有几个问题问你。” ……嗯。 女孩盯着付前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这只人偶，是你身上析出的？” “……嗯。”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 “一开始就是这样吗？” “嗯。” “除了你自己，从没有其他人知道？” “……妈妈知道的，我第一时间告诉了她，然后她让我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说。” 原来如此！ 付前点点头，倒是可以理解女孩妈妈的想法。 就那帮巡礼者们的德行，要是这只人偶暴露出来，很想想象女孩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妈还说了什么？” …… 女孩沉默一会儿，指了指脸上。 “妈妈还说让我一定要画好，不能洗掉。” wtf？ 付前顺着她手指看过去，突然意识到那一片珊瑚状的霉斑居然是画上去的！ 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付前心中长叹。 “很抱歉，我还是要处理掉你的人偶。” “为什么？” 女孩一声惊叫，把人偶紧紧抱在怀里。 “玛德琳女士从来没有做过坏事！” 居然还有名字的！ 付前看着戴花环的人偶。 跟其它的不同，这只看上去相当的安静，安静到有些呆呆的。 “真的我不骗你！玛德琳女士一直陪在我身边，甚至从来都不参加自由狩猎的！” 女孩表情越发焦急。 “我相信。” 第二百零六章 白瓷人偶（完） 事情发展到现在，付前已经大概猜到了为什么会有这个任务了，也懂了为什么这位玛德琳女士会是完美的人偶。 其实重点就在女孩说的那句话上——她一直安安静静，从来不说话，也从来没离开过。 这代表她也没有参加过释放天性的自由狩猎。 所有这一切，全都说明了一点，玛德琳女士很有可能并没有自我意识。 也就是说，她从女孩身上分离时，没有携带分裂出来的意识碎片。 她是一个真正的、纯粹的人偶。 而这让她成了一个完美的容器。 付前看着女孩怀里的玛德琳女士，即便是面临灭顶之灾，她依然没什么反应。 纯白无暇、容颜精致，就像个真正的玩具娃娃。 从刚才洛先生的话中可以知道，人偶因为性质特殊，极容易受到高位存在的注视。 而很有可能，自我意识对高位存在来说是干扰项。 于是天生无意识的玛德琳女士，成了力量降临的最合适载体。 前面这些年，玛德琳女士可能因为特殊的隐匿效果没有被注视到，这让她目前为止表现还算正常。 但一旦哪天暴露，就很可能会有恐怖的东西没有任何副作用的降临到它身上。 “很抱歉。” 看着紧紧抱着人偶的女孩，付前叹了口气。 “玛德琳女士的存在，会招致一些难以控制的危险。” “但这并不是它的错，它什么都没做！” 女孩盯着付前。 “这确实无法否认，但有的时候完美和纯粹就是会变成一种罪过。” 付前上前一步，指了指对方的脸。 “这也是为什么你妈妈让你这么做，随着慢慢长大，你会越来越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到人生的无奈。” 啪！ 头都没回，一巴掌把艾雷拍过来的枝干抽回去，付前继续盯着女孩。 “好了，谈心到此结束，让我们开始吧。” 眼见女孩梨花带雨，不住摩挲着人偶的样子，付前感觉自己今天boss力爆棚了，越来越往邪恶方向发展。 不过没办法，人格被切割的情况下，内心的杀戮欲望分外难以克制。 再拖下去，有任何一个思维人格失控，周围都会被自己碾成碎片。 时间不多了。 …… 事实证明，女孩毕竟是在残酷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角色。 泪珠噗噗落下，虽然万般不舍多年的玩伴，最终还是把它递了出来。 她还是看得清形式的，并没有做逃跑这样的尝试。 “一定要把玛德琳女士毁掉吗？就像……那些一样？” “不一定。” ……嗯？ 迎着女孩惊讶的眼神，付前给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刚才他突然意识到一点，自己的任务是【破坏完美的白瓷人偶】，这个破坏的定义其实很值得玩味。 比如女孩妈妈让她在脸上做的事情，本质上就是一种破坏行为。 放到人偶身上的话，其实也有类似的手段。 “如果你能尝试让玛德琳女士活过来，那么有可能就不需要毁掉她了。” 活过来…… 小女孩收回双手，愣愣的看着手里的人偶。 “可她只是一个娃娃，怎么让她活……过来？” “我只能提供一个思路，就是跟你的同胞们一样，把人性分她一点，但具体怎么分你要自己想了。” “另外提醒一下，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并不是故意给压力，就目前的情况，付前基本确认最多再坚持五分钟。 超过那个时间，大概率是压制不住杀戮欲望，直接大招清场了。 到时候别说是玛德琳女士，艾雷老爷子都保不住。 …… 死死地抓着人偶，女孩突然想到了什么。 下一刻她神情一振，抱着玛德琳女士就向小岛跑去。 果然，之前她藏在树上，把一群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知道愚人树的效果。 看着女孩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的在沼泽中前行，付前叹了口气。 还真是杀伐果断！ 经过了艰难的挣扎，女孩最终穿越沼泽，踏入了从未来过的禁地。 没有管满身的腐臭，她怀抱人偶，直冲到愚人树前。 因为付前掰树枝编头环的行为，碧蓝色汁液犹在潺潺流下。 每一滴都晶莹剔透，如同无数冰晶凝结而成，映照出层层叠叠的人脸。 一只手抱着人偶，女孩另一只胳膊大大张开，直接抱在了愚人树上。 作为一个普通人，精神抗性尤其差，她的眼神迅速变得迷离。 “还剩一分钟。” 跟着上岛的付前并没有阻止她，只是出声提醒了一句。 一分钟…… 女孩的眼神几乎已经不聚光，愣愣的重复了一遍。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偶，后者依旧是安安静静，没有反应。 女孩眼中现出决然神色，下一刻手掌前伸，承接了一捧愚人树汁液，动作僵硬的送入了口中。 一声压抑的痛哼传来，付前仿佛看到了女孩的灵魂在挣扎撕裂。 下一刻，后者直接摔倒在地，痛苦的蜷曲成一团。 她的身体上出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纹，就像随时会崩解。 噼啪！ 与此同时，女孩怀里同样有碎裂声响起，并迅速变得密集。 【任务完成，编号2-090收容成功。】 某一刻，付前都开始意识模糊的时候，任务完成的提示终于响起。 而愚人树下，浑身浴血的女孩已经站了起来，眼神茫然而陌生。 玛德琳女士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女孩的左半边身体，从头到脚，被片片白瓷覆盖。 仅仅是其中一个人格碎片了，付前第一时间就理解了女孩的状态。 “想出去的话，往那边一直走，你的实力足以自保了。” 付前指了指密林的方向。 “到外面之后，可以去找一个叫执夜人的组织，他们应该对你的故事感兴趣。” 嗯？ 女孩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 与此同时，付前眼中的画面正迅速模糊。 等一下！ 就在传送前的一瞬间，付前最后瞥了一眼女孩的脸。 因为左半边完全破碎，上面已经没有假霉斑覆盖。 付前只觉得跟记忆中某个形象快速重合……苏糕？ 虽然稚嫩了些，但真的有些像啊！ 说起来，自己还真一直没问过她名字。 第两百零七章 一杯 【任务评价：深渊行者】 【无知让人如同被圈养的家畜，知道太多却又会陷入疯狂。 漫长的培育中，特殊的个体总会出现，但培育者能否发现则不一定。 堕落扭曲之源最终消失，这片土地也重归安宁。 人们对远古隐秘的探索从未终止，然而任何野心与自信，都需要与其相匹配的实力作为支撑。 因为接下能力之外的委托，探索队伍遭遇灭顶之灾，最终只有两人逃脱。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他们的雇主同样横尸当场】 【击杀：蛇人、歌唱少女、腐败人偶】 【奖励：san值+34；灵感+5】 【特殊奖励：一杯深渊之雾】 【当前san值178，当前灵感51】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仓库里，付前听着耳边的一连串提示。 随着回到仓库，身上的异样已经恢复，包括之前固化的半神形态。 杀戮欲望消失，精神分裂痊愈，巨大反差让他思维前所未有的清爽。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遇到san值入不敷出的情况！ 一杯深渊之雾？ 这份特别奖励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雾这个词，让付前很容易联想到之前在坑洞里的收获。 迅速翻回奖励栏，他很快找到了名为深渊之雾的一项。 【名称：一杯深渊之雾】 【类型：特质】 【效果：喝下之后，半神形态将固化为祸乱骑士】 【注意：此过程不可逆】 还真是一杯啊？ 付前端详着手里出现的东西，那是一只上窄下宽、个头硕大的纯银酒杯，表面布满了精致玄奥的花纹。 而在杯子内部，一团浓稠到近乎液化的暗红之雾正在旋转萦绕，却始终没有逸散出来。 仅仅是望上一眼，就感觉心头恶意骤起，这很明显就是自己在地下坑道找到的东西。 刚才还在想那三十多点san值有点亏，没想到直接作为奖励发给自己了。 《五代河山风月》 而且按照说明来看，使用起来也很简单，直接喝下去就行。 实话实话，之前那个形态的战斗力还是相当不错的，暴徒的血肉能力也都得到了保留甚至进阶。 可是—— 付前晃了晃杯子，还是决定先不着急。 原因很简单，这东西喝了好像有点降智商。 那种无时无刻的杀戮欲望，让付前可谓印象深刻，他不喜欢情绪被操纵的感觉。 先做个备选好了，反正看这意思自己可用的特质远不止一种。 不过这东西的效果，储存是个麻烦啊。 打定主意后，付前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埋在那么深的地下，都把周围扭曲到那个程度，这要是放在家里……绝对是地狱绘图。 不能带回去！ 可扔在这里？ 会不会下次过来就找不着了？ 说起来要是有个地方能放东西就好了。 付前看着不远处的货架，正想着能不能从上面腾个位置出来。 没想到念头刚起，旁边的空间就是一阵扭曲。 下一刻，一张造型优雅的长桌凭空出现。 这……付前下意识的伸手按了按，只觉得触感冰凉。 确认是实体后，付前试着把酒杯放了上去。 看着稳稳的摆在桌上的酒杯……好像还缺点什么，是不是该有把椅子？ 念头未落，一把造型古朴的靠背椅应声出现。 这也可以啊？ 那要是再搞个电脑，拉根网线，是不是就能在这打游戏到永远了？ 事实证明愿望是美好的。 无论付前怎么想象，也没法在桌子上变出哪怕一只鼠标来。 算了凡事不能强求，有这么一套家具就已经方便很多了。 付前很快就放弃了尝试，并直接激发了手上的印记。 离开仓库回到客厅，付前直接把亵渎之拥拿了出来。 之前一直担心这东西放家里不安全，现在完全可以把类似的东西都放仓库了。 正准备激活印记回去，下一刻付前耳边响起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呼喊。 “这是要疯啊？” 恍然间付前还以为自己的愚人树头环没摘下来。 对于听到呼唤声付前早有心理准备，可今天这帮人是吃药了吗？ 手里东西放下，付前注意到最响亮的赫然是久违的裴烟青。 看不出来平时文文静静的，内心这么狂野吗？ 付前把注意力集中到裴烟青的光团上，很快发现自己错怪了她。 这位看上去一切正常，正悠闲的坐在床上刷剧，怎么看也不像情绪激动的样子。 有点不对劲儿！ 付前眉头一皱，意识到问题并不简单。 说起来今天的人也是尤其的多。 周围闪烁的光团里，每一个声音都远比之前响亮清晰，内容却没什么特别的。 可如果他们没问题，这种异常情况，难不成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付前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没喝深渊之雾，现在的状态跟早些时候几乎没有区别…… 等等，好像也不是全无区别。 付前盘点起这次任务的收获。 深渊之雾自己确实没喝，san值甚至还掉了，但与此同时，有一样东西却是增加了——灵感。 这项一直没有太搞清楚作用的属性，几乎是随着每次任务结束稳步增加，现在更是已过半百。 截至目前的行动中，灵感的效果，似乎就是偶尔让自己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难不成增加到一定程度，开始对这个世界也有影响？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 要知道每次任务结束，灵感几乎都会获得增长。 到时候岂不是这些噪音会越来越响？ 而且只增加不减少，相比之下甚至没有san值好处理。 付前思索片刻，抓起桌上的亵渎之拥，没有搭理众多呼唤，直接激活了手腕上的印记。 …… 再次回到仓库，让他欣慰的是桌椅都还在，银酒杯也稳稳地放在上里。 把亵渎之拥放到桌上，付前走向仓库深处，找到了使者面具。 没有耽误时间，他直接把面具带到了脸上。 有个事情他要验证一下。 下一刻画面流转，付前在书店二楼醒来。 并没有马上起床，而是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足足二十分钟，付前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噪音。 灵感的增加，并没有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也能听到呼唤。 －－－－－－题外话－－－－－－ 感谢无名的剑锋、老咸鱼本鱼、菊月二十四、酱油先生1224、1402******2556的打赏，感谢每一位书友的支持！ 第两百零八章 交易 当然也不排除有可能，这个世界压根没人记挂自己。 享受着脑海中的安宁，付前从床上下来，悠闲的下楼。 楼下的书店依旧是之前离开时的样子。 事实上在两个世界时间同步的情况下，也不过刚过去一天而已。 在柜台旁坐下，付前随意张望了一圈，下一刻留意到了门口的异样。 地上有一封信，应该是从门缝下塞进来的。 水电费账单？ 这是付前的第一反应。 作为一个信息时代成长起来的人，纸质信件这东西几乎已经失去了交流作用，化为了单纯的告知道具。 走到门口，付前把信捡起来打开。 信纸手感绝佳，明显不是凡品，纸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字迹。 “方先生， 我发现了特别的事情，想你可能感兴趣，也希望能得到你的指导，方便时可来我住处一叙。” 《最初进化》 落款赫然是文璃。 看来前面那个假设不太成立，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一定社交圈的。 有趣的事？不知道文璃具体发现了什么。 她应该是之前来找过自己，后来考虑到自己时隐时现的风格，干脆留下了封信。 专门从从门下塞进来，这位还是挺讲究的嘛！ 毕竟之前主持维修工程，她肯定有这里的钥匙。 称呼也是很谨慎的用了方。 付前把信放到柜台上。 既然选择写信这种方式，说明事情并不紧急。 有时间可以去瞧瞧，现在自己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如果小女孩真是苏糕，那么说明这次任务的时间在相当久之前了。 小女孩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而苏糕……不太确定，感觉上应该比自己大。 虽然奖励的深渊之雾自己暂时没有喝掉的想法，但这次任务其实还有一个巨大隐形收获。 那就是洛先生说过的一句话——他从某个特殊记载里知道了那个地方，埋深渊之雾的地方。 适当的联想一下，既然有记载，岂不是说明曾经有人研究寻找过类似的东西？ 比如挖出那条地下坑道的那帮人。 这绝对是自己寻找其他特质的一条线索。 而想了解这些信息，有一个人是最合适的。 …… 半小时后，付前来到了久违的执夜人基地。 出于对元姗职业道德的一点点信任，他没有选择去商场找人。 看着前方熟悉的黑色尖塔，付前冷哼一声，嘴角翘起，迈步而入。 三年之期已到！ “喂！那边那个，进门登记。” 上次来时就在的门口老大爷，这次终于不再睡眼惺忪，气势凛然的把他喊住。 “你找元首席？” 问完付前来意之后，老大爷眼珠瞬间瞪得溜圆。 “是。” “有预约吗？” “没。” “……我不能让你进去。” “没关系，你跟她说有书店老板来找就行。” …… 老大爷明显被付前搞得发懵，但后者的语气实在太过自然从容，看上去又没有明显的精神问题。 最终老大爷没有直接赶人，而是联系里面的人做了汇报。 大约五分钟后，一个秘书模样的女人走了出来。 “方先生吗？请跟我来。” 看来元姗今天很敬业！ 付前暗暗赞叹一声，在老大爷沉默的目光中，跟在女秘书身后进了门。 还是记忆中的路线，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元姗面积奢侈的办公室。 女秘书帮忙开门后就直接离开。 一身灰色套裙的元姗正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的表情还挺像那么回事。 而看到付前进门，这位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把手里东西放下，示意付前随便坐。 “抱歉没有亲自迎接，主要是考虑到你向来低调，我直接跑出去可能影响不太好。” 元姗一脸笑眯眯的。 “没事儿，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付前不客气的坐下来，顺口胡说八道。 在他看来，这位或许说得有道理，但更大的可能性是懒得动。 “怎么今天突然过来？莫非改变主意了？” “没有。” 付前依旧是干脆的拒绝。 “不过你放心，今天过来也不是有什么麻烦。” “哦？那你想做什么？” 元姗忍不住一脸好奇。 “我想查一点资料，思来想去，还是你这边最合适。” 付前直接说明了来意。 “查资料？这倒确实没错，想找一个比执夜人资料库更齐全的地方可不容易。 只不过，这些都是机密文件，是不允许对外开放的，即便我这个首席，也不能违背原则——” “提前预支下一次协助的费用如何？” “成交！” 元姗闪电般答应下来，一脸得意的笑，好像就等着付前说这句话。 “不过无限制的给你查还是不行的，这样吧，我的权限之内，你可以任意调阅三份资料，然后用一次协助的机会冲抵。” “可以。” 付前爽快的答应下来，对于元姗的条件并没什么意义。 您情我愿的交换是人类美德，不管是利益还是体液。 虽然元姗看起来不着调，但以为她好糊弄就太天真了。 付前可从没小看过这位执夜人的一地首席。 付前二话不说接受条件，元姗神色间也是颇为欣赏。 当即带着付前出门，一路把他领到了档案室。 考虑到只有三次机会，付前并没有试图通过宫本或者洛先生这样的名字去寻找。 在他看来，这两个名字的可信度都非常存疑，不值得浪费一次机会。 至于德林他们，作为一个秘密委托，付前也不认为会有相关记录。 付前第一时间要的就是苏糕的资料。 考虑到是内部人员，特别请示过元姗后，里面的人才帮付前把资料调出来。 苏糕的档案非常简单，尤其是部分内容被隐去之后。 付前大概瞄了一眼，就看到了让自己感兴趣的信息。 果不其然，苏糕是在十几年前加入执夜人的，而在此之前的内容几乎没有，只提到她来自于一个叫腐败林的禁忌区域。 还真是这妹子！ 这次任务居然直接跑到了十几年前！ 基本确认猜测，付前忍不住一阵感慨。 看最后苏糕的样子，应该是在愚人树汁液影响下，心智已经有所缺失，倒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后来不认识自己。 “腐败林，我需要这个区域的档案。” 付前直接对着资料室管理员道。 第两百零九章 资料里的异常 【腐败林：禁忌区域】 【危险等级：安全】 …… 这次资料管理员倒是很痛快，直接把档案导了出来，看来这东西保密等级不高。 接过资料细细的阅读，付前很快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信息。 从资料上看，这个名为腐败林的地方，现在是直属执夜人管理的禁忌区域。 然而并不是一直这样，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它都在一个名为川崎家族的控制下。 直到十几年前，川崎家族发生了一些变故。 因为“令人发指的暴行”，一大半人直接被执夜人“处理”。 剩下的家族人员直接分裂出去，并主动向执夜人让渡了控制权。 那个时间点…… 付前回忆了一下，按照苏糕档案上的内容，正是她加入执夜人不久。 腐败林，应该是这地方没错了。 想起那一片片腐烂扭曲的草木，名字倒是很贴切。 不过按照资料内容显示的，现在的腐败林已经是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任何人只要提出合理申请，都可以随意前往，甚至不限制是超凡者。 想必是扭曲源头被自己拿走，而洛先生最后又起了空气净化器作用，把腐败的残留吸了个干净。 按论迹不论心的原则，只能说洛先生也是积了功德的！ 唯一的问题，付前没有在档案里发现任何跟洛先生相关的信息，甚至名字不一致的类似角色都没有。 洛先生已经灰飞烟灭不假，但被抓的那帮川崎家的人，居然没有任何一个咬出这个始作俑者？ 这么明显反常的情况，要说没人在后面给他擦屁股，付前是绝对不信的。 这位洛先生大概率不是孤家寡人啊！ 付前心中道。 说起来这算是个好消息，后面只要能摸到这个组织，说不定就能找到神秘典籍的出处。 “有发现？” 一旁的元姗明显眼睛很毒，看付前的神色就感觉他有所收获。 “有。” 付前很诚实的点点头。 “什么发现，说来听听？” 元姗一下来了兴致，刚才她就站在旁边，随便瞄上几下，资料内容就尽收眼底。 然而都是陈年旧事，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说。” 付前的回答也很干脆，把后者气得杏眼圆睁。 “那个苏糕……是你的熟人？” 毕竟是大领导，心理调试能力还是不错的。 深呼吸几口后，元姗迅速平复了心情，又换了个问题。 “算不上熟，之前遇上过。” 付前还记得恶兆事件最后的总结，里面提到苏糕帮忙遮掩了自己的存在，自然不会再把这事抖出来。 …… 见付前说话滴水不漏，元姗也是恨得牙痒痒，瞪了后者一眼后，抬手指了指前方。 “随你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不用了，先存着吧。” 没想到的是，付前直接把资料递还给管理员供其销毁，拍拍手不再查阅。 “价格昂贵的三次机会，总不能一次用完，下次需要的时候再来查阅。” 付前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元姗。 “元首席总不会给我做作废了吧？” “……嗯！” 付前的话直接把元姗想说的堵在喉咙里，片刻之后这位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 “元首席果然通情达理。” 付前笑眯眯的夸奖了一句。 常理来说，他应该顺手查一下川崎家族的相关信息才对。 但首先直觉告诉他，不会有什么有意义的内容。 而且对于这种叫得出名来的家族，回去随便搜索一下就能查出不少信息，至不济亲自跑一趟摸底都行，没必要浪费一次机会在这上面。 要知道三次查阅机会是用一次协助的承诺换来的。 自己通过使者同步到这个世界的状态下，可是不能拿san值抵命的，自身又是白板战神状态，行动风险可以说不是一般的高。 而就对元姗这女人的了解，到时候逮着机会肯定是往死里用，怎么能让她这么容易就赚到。 除此之外，关于特质的事情，付前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自己刚才查了两份档案，苏糕和腐败林。 想从这里面推导出自己的意图是很难的。 在旁观者看来，更容易理解为自己是对苏糕感兴趣。 这是一个很好地转移视线的误会。 多查一份资料就是多一个限定维度，很容易被锁定一些意图。 …… “元首席什么时候需要我的协助，可以留一封信在我的小店，我看到了之后会第一时间响应。” 出来档案室，付前笑眯眯的跟元姗告别，并约好联系的方式。 这是受之前文璃行为的启发，作为一个不常在的人，信件一个很不错的沟通方式。 付前也不担心元姗会因此不悦，要知道自己现在可是正经半神，这种级别的人物太闲了反而不正常。 “嗯。” 果然元姗对此完全没意见，直接一口答应下来。 …… 从执夜人基地出来，付前并没有耽误时间，而是马不停蹄直奔文璃的豪宅。 刚才借用文璃创意的时候，付前很自然的想起来她之前在信里提到的内容。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有趣的发现……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可以去瞄一眼。 同时这妹子做事情比较认真，口风也严。 可以考虑把收集川崎集团信息的任务交给她，肯定比自己去翻各种n手新闻效率得多。 很快付前就抵达了目的地。 跟执夜人基地的老大爷相比，文璃的豪宅安保看起来就正规多了。 各种护卫人员全副武装，精神抖擞，无比认真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角色。 当然这都是表象，所有这些人加起来，怕是都会被执夜人老大爷一指头戳死。 而在报上方循的名字后，众护卫皆是神情一变。 甚至连问询都没有，直接就有人跑去通报，剩下的则是小心翼翼的邀请付前坐着等待。 反差也忒大了！文璃这是特别交代过什么吗？ 不过几分钟，文璃提着裙子匆匆跑了出来。 看到付前的一瞬间，这位脸上就绽出一丝微笑。 “方先生，你来了！” 第二百一十章 噪音 “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领付前进屋后，文璃挥手把所有人遣散。 而多次提醒过之后，这位也终于把敬语改过来了。 “其实并不是很急的事，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在，所以就留了封信在那里。” 虽然这么说，文璃明显还是喜孜孜的样子。 “你最近不忙吗？” “其实挺忙的。” 付前接过文璃亲手泡的茶尝了一口。 几日不见，这位生活技能长进不少，当然战斗技能也是。 能够感到文璃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沉寂稳健，明显有所精进。 挺过六阶那一关之后，这位的晋升明显没遇到什么阻碍。 想想也是，单论刷熟练度这一块，文璃的能力实在是太方便了。 “怪不得，感觉你的情绪……有些混乱呢？” 文璃若有所思的看着付前。 精分刚好能不混乱吗？ 付前心中暗道，自己当时可是戴了好久的头环。 不过从一点能看出来，文璃的能力敏感度还真是不错，居然能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 “是吗？” “嗯。” 文璃歪着头，斟酌了一下措辞。 “给人感觉非常纷杂，就好像有很多人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你确定没问题吧？” “当然了，我们已经好多了。” 付前自信满满的回答。 …… “不过你的能力确实长进不少。” 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文璃，付前主动岔开了话题。 “真的吗？” 文璃一下喜上眉梢，瞬间忘掉刚才的疑惑。 “刚才我还以为自己能力出问题了。” “说起来，其实信里提到的事情，也跟这个有关。” 此时文璃终于想到了正题。 “具体是什么事？” “我最近遇到了一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太正常了！” 文璃皱着眉头，详细解释道。 “跟你刚才的状态恰恰相反，他的情绪正常到不真实。” “按照我的经验，每个人情绪中都会有不稳定的部分，我把它们称为情绪中的噪音。” “而自从晋升六阶后，我对这方面的感知也更加敏锐。” “但这个人很奇怪，他的情绪中没有任何噪音，一丁点都没有！” 文理皱着眉头，回忆着当时的感受。 “但他又不是那种没有意识的人偶，不仅言谈举止十分正常，各种情绪也是真的……” 嗯。 听完文璃的描述，付前点了点头。 完美到虚假的情绪表现，确实有些意思。 “你在哪里遇到这个人的？” “一个小型宴会，听他自我介绍，似乎是刚来上京不久。” “他的言谈举止都非常自然，看不出什么问题。” “不过后来我特别留意了下，发现他似乎对前段时间的失窃事件很感兴趣，甚至旁敲侧击的打听邓伯伯的消息。” “你说他会不会跟邓伯伯的失踪有关？” 文璃说完，目光炯炯的看着付前，看来这个想法在心头很久了。 邓飞舟吗？其实最有关的人在你面前。 付前心中道。 虽然邓飞舟灰飞烟灭，但付前对他还是印象深刻的。 居然有手段直接让一个人强行达到半神之境，堪称惊人。 不过文璃的怀疑没什么问题。 邓飞舟混了这么多年，交际广泛，失踪后有人打听行踪不奇怪，但太过鬼鬼祟祟就不正常了。 付前忍不住想起当时提到的原生议会。 既然都叫议会了，好歹得三个人以上吧，要不然票都没法投。 而成员之一不明不白的挂了，有点反应实在再正常不过。 这个可能性不算小。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作为杀人凶手，还是得适当关注一下，避免措手不及。 “其实邓伯伯失踪后，元首席还找我了解过一些情况，并特别交代有什么异常随时跟她汇报。” 元姗皱着眉头。 “你觉得我有必要跟她们说一声吗？考虑到完全是个人猜测，我其实一直在犹豫。” 《基因大时代》 元姗找过文璃？ 倒也合理，记得文璃提到过执夜人曾经封锁邓飞舟的家里。 以元姗的水准，虽然现场一片狼藉，但确认邓飞舟已死应该不难。 还有陈行的变异尸体，相信元姗早已认识到失窃案另有隐情。 这种情况下找文璃了解情况，怀疑她的概率当然不大，但自己就不好说了。 眼见文璃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 这妹子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故意先跟自己说？想按照自己的意见行事？ 还真是考虑周全。 理论上来说，自然是先掌握大概情况，有所准备后再告知执夜人比较好。 付前刚要说话，突然眉毛一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鬼鬼祟祟打听邓飞舟的消息，一方面当然可能是原生议会。 另一方面，未必不会是元姗的试探。 假设这人是故意暴露在文璃面前，而文璃跟自己接触后，并没有向执夜人汇报…… 怕不是刚好验证了了元姗的猜测。 考虑到这种可能性的话，倒不如换个思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就算元姗是无辜的也没关系，借刀杀人不说，没准真查出什么来她还得找自己帮忙。 到时候既解除威胁，又刚好把一次协助的承诺用掉。 堪称一石多鸟。 “元姗既然特别交代过，你告诉她一声好了。” 付前打定主意，直接对着文璃道。 “据我所知她最近闲得很，给她找点事儿干不用不好意思。” …… 从文璃家出来时，天色已黑。 付前并没有回书店那边，而是随便找了个隐蔽地方，直接摘下了面具。 虽然回去有点吵，但在这个世界休息还是太危险了。 自己现在体质特殊，随时有可能被什么东西盯上。 不得不防。 回到熟悉的客厅，让人庆幸的是，可能是天色已晚，呼唤声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响。 坏处是依旧够响。 听着五分钟多重奏后，付前情绪就变得十分不佳。 安静！ 看着一圈闪烁的光团，他心中一道念头闪过。 …… 卡！ 宿舍里，何娴看着一把盖上笔记本的裴烟青，一脸吃惊。 “怎么了？什么片这么吓人？” “也没有……” 裴烟青一时间也是难以理解自己的情绪。 低头沉默一会儿后，这位丧失了继续看电影的心情，默默带上东西洗漱去了。 同一时间，临城好几个人跟她都是同样反应。 这么神奇吗？ 看着一个个黯淡消失的光团，付前若有所思。 借着这种特殊的链接，自己的意志似乎能够一定程度上传达给这些人？ －－－－－－题外话－－－－－－ 感谢oniygod的打赏，感谢书友们的每一份支持！ 今天看得我目瞪口呆，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票……很高兴能给大家带来乐趣！ 第二百一十一章 蚀之虫（一）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轻松震慑一帮人，成功睡了个好觉的付前，第二天一早就进入了仓库。 而后者的运转一如既往的稳定。 【名称：害虫，代号：1-077】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1-077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当前san值177，当前灵感51】 【正在进入1-077收容场景】 【……1%…5%…15%…45%…75%…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害虫隐藏于血肉之中，即是污秽的亵渎，也是另类的赐福。 当然，愚人们并不会这么认为。 事实上，即便是被选中的幸运儿也不会这么想。 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会发现，在最深沉的黑暗中，唯有拥抱污秽，才能带来一线生机。】 没有让自己配置技能？ 任务介绍结束，眼前画面流转，付前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异常。 居然没有配置技能武器的选项！ 他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依稀记得上次出现类似的情况，自己可是手无寸铁被丢到了地牢里。 这次应该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此时感知恢复，付前目视前方，下一刻忍不住一脑袋问号。 这次倒确实没有把自己丢到昏暗的地牢里，但是感觉上比那个画风还奇怪——自己的正前方居然是一块黑板。 这是……反对称矩阵吗？ 付前一动不动的望着黑板，认出来了上面的内容。 倒不是对线性代数多有兴趣，只要是他现在只能做“看”这个动作。 此时此刻，付前能明显感觉到全身僵硬，除了眼珠可以动之外，其他位置没有任何知觉。 与此同时他也确认，技能装备已经全部失效，甚至手上的戒指都不见了。 很明显这又是个受限任务。 问题是虽然这种事情之前也出现过，比如遇到宇宙美少女那个任务中。 但就算是失色诅咒，也没有到手脚都动不了的程度。 这是准备让自己把怪物瞪死？ 而且这场景画风也不太对，跟打打杀杀的学宫不一样，这看起来可是真的学校。 《仙木奇缘》 【任务已更新，隐藏你的异常】 思维飞转的同时，耳边终于响起了提示。 这任务？ “付前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黄？” 此时旁边有人在说话，可惜就目前的状态，甚至连扭头这个动作都做不出来。 这就来了吗？ 想到自己的任务，付前试图张嘴说句没事，却发现不仅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下一刻身体甚至直接往一旁歪了下去。 咣当声中，付前的视野转了九十度，激起惊呼声一片。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看到了刚才问话的人。 那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带着一副黑边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正一脸紧张的看过来。 按照付前的经验，这位大概率是辅导员之类。 与此同时，周围也有一圈年轻的面孔看过来，其中有男有女，不少看起来依然稚气未脱。 怎么看都是个正常的大学晚自习！ 付前心中暗暗判断。 很多大学前两年都会有自习，这并不奇怪。 而刚才他已经留意到，此刻外面天是黑的，也刚好对的上。 “怎么回事，要不要送校医院？” 看着凑上来的眼镜男，付前想起来刚才的任务介绍。 按照正常的理解，此时此刻自己身体里大概率有个虫子，这也是导致自己身体不听使唤的原因。 这要是被拉到校医院拍个片……好吧他们大概率没那设备，甚至按照经验说不定消炎药止疼片一开就回来了。 但最好还是不要冒险。 想到这里，付前先是眨了眨眼，证明自己还没挂，接着集中全力感知着身体的存在。 还好，随着时间的推移，付前慢慢能体会到除了脑袋之外的地方了。 眼见旁边的女生让开通道，辅导员穿过来要扶自己。 付前试着动了动胳膊，打算自己先坐起来。 没想到下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成功——胳膊没动，反倒是脖子扭了两下。 奇怪，我明明动的就是胳膊——不对！ 随着身体被摆正，付前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自己确实能感知到手的存在，但并不是放在桌子上这只。 感觉上的手似乎正插在一团黏糊糊滑腻腻的东西里。 “呃……我没事！” 下一刻，付前察觉到恢复了说话的能力，慢慢开口道。 “是吗？可你的脸真的黄得吓人！” 辅导员按着付前的肩膀，让他靠在旁边坐好。 “防冷……” 付前艰难的回应。 “啥？” 辅导员明显不得其解。 “防冷……涂的蜡！” …… 不止是辅导员，付前的回答可以说让半个教室瞬间冷场。 “没事就好……” 辅导员都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不过还能开玩笑应该问题不大，多少是放下心来。 “注意一下，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不要硬撑。” 小心的叮嘱一番后，辅导员交代其他人帮忙照看，终于是退了出去。 眼见危机度过，付前小小的松了口气。 因为对身体的控制还没恢复，他只能靠在墙边，摆出一副思想者的姿势，把旁边的人看得好一阵别扭。 摆了一会儿姿势后，付前再次动了动胳膊，竭尽全力向前延伸。 这次倒是终于有了反应——他的右手直接一巴掌挥了出去，险些打到人。 与此同时，付前感觉到一道特殊的链接被构建，下一刻右手一撑，终于是扶住了差点摔倒的身体。 旁边的女生吓了一跳，直接跳到一边。 “蚊子！” 不等这位说话，付前直接道。 你刚才还说防冷涂的蜡…… 女生没有吭声，不过看过来的眼神却很是不善。 可惜付前压根没有再理她，而是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付前竭尽全力的舒展着身体。 一道道特殊的感觉传来，身体的控制权一点点恢复。 等到基本能行动自如，他伸出双手握了握。 所以说——付前直直的盯着两只手。 回忆着刚才的感受，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害虫竟是我自己？” 第二百一十二章 蚀之虫（二） 教室里，付前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身上。 之所以有刚才的判断是有原因的。 先不说之前那奇怪的感受，就算是现在，依旧能感觉到手脚有些僵硬，就像是中间隔了一层。 而如果自己的猜测正确，刚才的任务性质无疑就变了。 一下从隐藏自身的异常，到了隐藏异常的自身？ 之前还以为是带病作战，要在身体被寄生的情况下去完成任务，现在看来比想象中更糟。 【当前任务已更新，保持正常状态，在学校内存活到第二天日出】 此时任务提示再次响起，新的任务目标出现。 保持正常？意思是让自己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吗？ 而存活到第二天，这任务内容，几乎是百分百暗示学校里要有事情发生！ 付前下意识的望向窗外。 可惜外面现在黑乎乎的，加上窗户的反光，这个位置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付前收回目光，尽量让身体放松，接着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 黑板、讲台、原色木纹桌。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里都是一个正常的大学自习室，除了旧了点看不出任何问题。 自己面前甚至还摆着听课笔记，一切看起来都非常正常。 此外应该是夏季，天气异常的闷热，头顶上呼呼旋转的电扇，却几乎没有多少效果。 等一下这是什么？ 下一刻，付前注意到笔记下面似乎还压着别的东西。 摸出来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本厚厚的硬皮书。 黑色封皮上多有折损，纸张泛黄发脆，书名更是模糊无法辨识。 应该是很有些年头了，中间甚至还夹着一张老式借书卡作为书签。 这是？ 付前直接翻到书签的位置，发现了一张醒目的黑白配图。 画中应该是一只蜈蚣，身体由多个体节组成，步足细长，整体弯成一个s形。 线条勾勒十分简单，但一眼望去莫名灵动。 这怕不会就是自己吧？ 付前脑袋里第一时间涌现出一个念头。 书签放在这个位置肯定是有原因，而如果刚才的猜测没错，自己真的是占据身体的害虫……那这个可能性不小。 “污秽之虫……不洁之源……” 付前小心分辨着旁边已经模糊的字体，只认出了一点点内容。 回想起刚才任务介绍里的描述，似乎也有类似的说法。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很有些惊悚了。 这可是……付前翻到最后，发现这本书足足有大几百页。 这得有多少种？ 该不会读了这书，身体内就会长出对应的害虫吧？ 付前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随便翻了几个位置，并且对着每一页都刻意等上几分钟。 并没有异样的感觉出现。 可能是自己已经是感染者的原因？ 付前默默推测。 “不好意思，能不能不要在这里看这种东西？” 此时旁边有人说话，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悦。 付前回过头去，发现坐在旁边的女生眉头皱起，眼睛正盯着自己手里的书。 现在打开的书页上，是一只酷似蜗牛的生物，螺旋状外壳，顶端是一只七鳃鳗一样的嘴，看不到任何形式的眼睛。 总而言之，相当不美型! 付前很有公德的把书合上了。 听刚才辅导员的称呼，这位好像叫柳毅。 跟其他人一样年纪不大，长相还算干净利落，眉宇间的青涩还没有全部褪去，还不是很懂得掩饰自己情绪。 看到付前把书合上，柳毅的表情和缓了不少，但看上去多少还是有些不忿。 眼倒是挺尖，可惜有些东西是不能乱看的。 付前没有理会她，先是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灵活度，接着手在桌子上一撑，直接跳了出去。 在一个教室的注目中，付前直接拉开门来到了外面的走廊。 根据任务内容，可以断定这一夜不会太平。 刚才在教室里看外面不清楚，这会儿凑在走廊玻璃上看了看，付前发现外面果然是黑得异常。 不仅看不到任何月华星光，甚至隐隐有浓重的雾气翻滚。 这幢建筑属于那种老式的教学楼，窗户高且小，廊灯昏暗发黄。 加上此刻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清晰的脚步回响中，整个楼道莫名有些阴森，似乎外面的黑暗已经在往里渗透。 呆在这里面不是个好主意。 付前默默下了判断，转身回了教室。 不过离开了几分钟，教室里似乎又安静了几分。 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对于付前的进进出出视若无睹，头都没抬一下。 “辅导员去哪里了？” 付前眉头微皱，突然对着门口边的一个学生问道。 他本来想直接返回自己的位置收拾东西的，但是眼前这一幕让他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出去了。” 被问到的是一位矮矮胖胖的男生，闻言抬起头看了付前一眼，语气毫无起伏的回答。 “去了哪个方向？” “右边，方向。” 已经低下头的这位听到付前再次发问，继续神情木然的抬起头。 果然有点不正常! 不仅这位回答问题的语气平淡到没有情绪，周围的人对于自己二人的对话也是没有任何反应，所有人依旧都在各做各的，这完全不合常理！ 《最初进化》 自始至终，也就是不远处的柳毅抬头看了两眼，似乎对两人的对话有些不理解。 整个教室里，她反而是还算正常的一个。 不过她明显还没有意识到异常，转头又继续用功去了。 得马上离开这里! 付前见状迅速打定了主意。 这里人多不假，但如果人本身出问题，那无疑是越热闹的地方越危险。 更不用说万一被发现的可能。 付前取过自己的包，迅速把东西收拾好，那本黑皮书同样装了进去。 “你要回去了？” 一直在留意他举动的柳毅，这会儿忍不住问道。 “是啊，辅导员刚才不是说我可以回去休息吗？” 付前把包往身上一背，看了后者一眼，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 “我刚才看过了，外面天气不太好，其实你也可以早点回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蚀之虫（三） 哒！哒！哒！ 这栋老式教学楼没有电梯，只能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走。 而付前有些僵硬的动作，导致他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异常的响亮。 刚才从走廊上经过时，他还特别留意了其他教室里的动静，发现全部异常安静，几乎没有人走动。 甚至走到一楼时，付前留意到连门卫室都是空的。 果然很不对劲！ 看着外面宛若实质的黑暗，付前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推开门走了出去。 雾比想象中还要浓！ 几乎是兜头一片水雾扑过来，付前甚至有些呼吸不畅，视野里能见度无疑也是很低。 一边辨别方向一边前行，很快付前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好像有只牛在叫。 学校里还养着牛？ 付前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四面八方的黑暗里，似乎隐藏着难以计数的怪物。 真的是牛！ 他仔细分辨了一下，虽然分不清从哪个方向传来，但是牛叫肯定是没错的。 虽然诡异，付前依旧没有转头回去的想法。 外面不安全，不代表里面就安全，那些人明显已经开始不正常了。 目前看来，最优的选择，莫过于找一个没人的室内，在里面独自熬过这个晚上。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室内地方这个时间点人少呢？ 校医院! 没错，就是这个自己刚才没去的地方。 下来之前付前就已经想好了。 宿舍不用说，而要知道即便是图书馆，这会儿还可能有不少人在用功，但过了下班时间后，校医院最多也就有个值班的急诊医生。 真要有什么问题，处理起来也相对简单。 而刚才在教学楼门口，付前专门找到了学校的地图，知道校医院离这里不远。 打定主意后，他没有耽误时间，迅速分辨方向后，直奔校医院的位置。 辅导员？ 没想到的是，刚走出没多远，付前就发现了一个戴眼镜的身影。 刚才出门的辅导员，这会儿正在不远处扶着一辆自行车。 似乎是眼镜上沾了雾气看不清路，这位正在拿着t恤反复擦拭。 不过他的动作很有些奇怪，虽然在擦眼镜，眼睛却是直直的望着另一个方向，手上的动作也是僵硬木然，一下一下的不知停歇。 付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黑暗之中，一个侧身对着这边的人影若隐若现，手里捧着一只硕大的黄牛头。 下一刻，牛头的嘴巴大张，发出一道浑厚绵长的吼声，震得周围雾气翻腾不已。 像是激起了连锁反应，下一刻辅导员居然是丢下了眼镜，自行车也任由它倒在一边。 紧接着，他并双手扶着脖子，跟着发出一阵悠长的吼声，同时发力想把脑袋摘下来。 【san值减1】 同一时间，付前感觉脑袋一震，对身体的控制一阵混乱，险些失去平衡。 果然不能乱看啊！ 咔！ 付前直接甩手给了下巴一拳，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接着头也不回的直奔校医院。 距离并不远，付前很快就靠近了目的地，甚至已经看到了值班室的灯光，只是此刻门关得紧紧的。 “谁啊？” 付前按下门铃，里面传出一个略显不耐烦的声音，似乎被打扰了休息。 “学生，有点不舒服。” 付前不动声色的说道。 “进来吧。” 几秒种后里面声音再次传出来。 与此同时，付前听到门锁从里面打开的声音。 “好！” 嘴上应了一声，付前手按在门把手上，却是没有推门。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相对于其他人来说，门内这声音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听起来完全就是个熬夜班的年轻医生。 可问题就在于，他凭什么正常？ 目前为止，自己见到的所有人里，只要两个人没有进入那种古怪的状态。 一个是自己，一个是柳毅。 自己因为性质特殊可以理解。 而那个柳毅，付前也大概能猜出来为什么——她刚才看了自己包里那本书。 理论上来说，她身体里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有虫存在。 然而屋里这位呢？ 付前想起来那张作为书签的借书证，上面的名字不止一个。 如果看过这本书的人都会中招，那么理论上来说，这个学校里应该不止自己跟柳毅两个被虫感染。 雅文库 而且这些被感染的人，态度如何也不好说。 “你在干嘛？别磨磨蹭蹭的！” 此时门里面传出来不耐烦地催促声。 “不用了，我突然感觉好多了。” 付前直接回答道。 里面的声音闻言沉默许久。 “来都来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给你看看吧。” …… “好啊，那我进来了。” 付前嘴上答应，脚下却是直接悄无声息的走人。 大约五秒钟之后，黑暗中传来一道巨大的声响，似乎门被猛地拉开了。 果然有问题啊！ 而且不管怎么看，这位似乎也不是善意。 确认了猜测后，付前一边沿着原路返回，一边思索下一步该去哪里。 而就在他靠近教学楼时，前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隐约还能听到压抑的喘息。 嗯？ 付前猜到了某种可能，悄悄的驻足观察。 很快的，只见柳毅一边张望，一边快步的从楼里走出来。 然而此时外面又是一声牛叫声响起，吓得这位当场就愣在那里，不敢再往前走。 左右张望一番后，她一下发现了不远处的付前，当即就是眼睛一亮，下意识的跑了过来。 “你……” “怎么了？” 付前看着后者有些泛白的脸，能明显听出声音在抖。 “你没有回去休息吗？” 听到付前的声音，柳毅一边平复呼吸一边道。 “我走错方向了，话说你不是应该在自习吗？” “我……” 柳毅下意识的回望了一下教学楼，似乎在斟酌该怎么措辞。 “他们……他们突然都不坐着了……” “什么意思？” 付前问道。 “就是他们突然都站了起来。” 柳毅的话流畅了不少，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更加惊惶。 “本来一切都好好地，结果他们突然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站在教室里……” 第二百一十四章 蚀之虫（四） 一边似乎，一边描述着刚才的恐怖画面，柳毅看着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么快吗？ 从自己出来到现在，最多不过半个小时而已。 而且听这位的描述，那场景是有点阴间。 不过付前更关心的是速度。 他往周围看了看，莫名觉得跟刚才相比，雾气似乎愈发浓郁，甚至隐隐有种活物的感觉。 很明显那帮人受的影响正越来越大。 还有刚才的牛头姐。 至于柳毅为什么没事，付前猜测应该是那本书的原因。 自己在翻的时候，那位碰巧看到了，然后虫就在她体内出现了。 虽然没有表现出异样，但这位跟自己一样，已经是个被寄生者。 当然这么说有点不严谨。 看柳毅的语言动作，被寄生是没问题，自己事实上却是寄生的一方。 两者有着本质区别，不能一概而论。 其实说到这个付前也很奇怪，就目前的信息，很难断定是什么因素导致了这么大的区别。 因为害虫的种类不同？ 柳毅那边是润物细无声路线，而自己这只更加简单粗暴？ 感觉还是有点缺少说服力。 “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了？不可能那么多人一起梦游吧？难不成在恶作剧吓唬我？” 虽然又惊又怕，柳毅仍在试图用常理来理解眼前的事情。 “这一点儿都不好玩！” “恶作剧，你以为你是楚门吗？” 付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 可如果不是恶作剧…… 柳毅的脸忍不住更白了几分。 “另外友情提示一下，你最好捂着嘴。” 付前比了个动作。 捂嘴？ 为什么，这雾有毒吗？ 柳毅有些不得其解，但看到付前的样子不像玩笑，还是下意识的捂上了。 而就在下一刻，一声浑厚悠扬的鸣叫传来。 啊…… 那一瞬间柳毅忍不住惊叫出声，下一刻反应过来后，两只手死死的捂在嘴上。 “不要看。” 付前冷冷的提醒一句。 虽然还不确定牛头姐通过什么方式造成影响，但刚才辅导员目光直勾勾的样子堪称历历在目。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稍稍平复了下情绪，柳毅捂着嘴小声问道。 “听不出来吗？牛。” “学校里养牛的吗？” “说不定，毕竟这年头黄牛哪都有。” 付前没兴趣跟这位解释太多。 ……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算再迟钝，一连串的异常下来，柳毅也意识到有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了，忍不住看着付前问道。 “目前来看，建议找地方躲起来。” 付前往周围指了指。 “外面并不比里面安全，建议你找个安全无人的地方躲着，至少到明天天亮。” “另外不是我们，我会独自行动。” “为什么？” 柳毅明显吃了一惊，有些恐惧的张望四周。 “到处都是危险，不更应该一起走吗？” “不应该……” 付前摇摇头转身就走。 刚才校医院那边的经历让他隐隐有种感觉，能在这诡异的迷幻中不受蛊惑，背地里是有巨大代价的。 害虫之间最好不要离得太近，更不用说自己的情况尤其特殊。 友情提醒这位两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喂！ 没想到付前真说走就走，柳毅明显急了。 正犹豫要不要追上去，这时前方有急速的脚步声传来。 下一刻，一道人影从浓雾中冲了出来，并以极快的速度凑上前。 又一个？ 这突发的一幕让付前都有些好奇。 来人身穿黑色t恤，看样子应该也是学生，不过身材高大，情绪也比柳毅淡定得多，这会儿正神情严厉的盯着后者。 “别出声……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突然出现个人，柳毅明显被吓了一大跳，好在还保持了捂嘴的姿势，第一时间刹住了车。 “这里就你们两个还正常？” 不等柳毅说话，黑t恤目光在付前和柳毅脸上梭巡两遍，沉声问道。 “是的。” 柳毅下意识的点头，接着突然意识到什么。 “其他地方也......” “没错。” 不等她问完，黑t恤指着身后的方向。 “我是从宿舍那边过来的，那里现在的场面简直难以描述！”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 “这边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就是所有人突然都直挺挺的站起来不说话......” 柳毅指着身后的老教学楼，声音有些颤抖。 站着不说话…… 黑t恤沉默数秒。 “这种还算好，现在的宿舍那边……所有人都在徒手抓老鼠。” “捉老鼠？” 柳毅一时间都有些听懵了。 “没错，两条腿，没有毛的老鼠，我甚至能看到它们皮下的血管……” 黑t恤深深的吸了口气。 “就那么突然冒出来，然后那些人却又完全不怕，就一声不吭的在那捉……” “甚至有人已经追到了地下室，我跟着去一眼，地板上塌了一块，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就像是地下建筑一样。 闻着全是潮湿腐烂的味儿，老鼠就是从那儿出来的。” “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人下去了。” “光着脚……” “别说了！” 光是听黑t恤的描述，柳毅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个场景更是想都不敢想。 《青葫剑仙》 居然每个地方的异像都不一样？ 付前看着无边无际的浓雾，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牛头姐一样的存在。 “目前来看，所有地方都不安全。” 见两人没有说话，黑t恤再次开口。 “我们需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为什么不干脆逃到外面去？” 这位居然是跟付前一样的想法，柳毅下意识的发问。 “我试过了……找不到路。” 黑t恤沉着脸。 “每次一靠近学校边缘，方向就会变得极其混乱。” 这…… “前面不远就是校医院，没记错的话那里没有病床，晚上应该是空的。” 黑t恤快速说道，明显早就打好了主意。 “我建议可以躲那里去。” …… 柳毅明显处于六神无主状态，下意识的看向付前。 没想到的是，后者竟然是转身就走。 “你走错方向了。” 目睹这一幕，黑t恤有些惊怒交加，忍不住去抓付前的肩膀。 “校医院不是那边！” “我知道。” 付前侧身闪过。 “我只是不接受你的建议。” －－－－－－题外话－－－－－－ 感谢_charlotte_的风怒打赏，感谢书友们的每一份支持！ 第二百一十五章 蚀之虫（五） “你不接受建议？” 付前的话明显让黑t恤相当不解。 “是的，事实上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什么？” 黑t恤悚然一惊，忍不住打量着付前身上。 “那里的人也发疯了？” “似乎没有，不过严格来说我只是隔着门，跟里面的人说了两句话。” 付前一边说话一边活动着手脚，不放过任何时间提高适应力。 “从对方的语气看，我只能说他跟我们差不多。” “那不是最好吗，为什么……” 不管黑t恤还是柳毅，明显都有点迷糊了。 “我只是把情况描述一遍，具体你自己做判断就好。” 付前并没有解释，事实上这个也没法解释。 总不能跟这两位说，自己感觉他们比那些发狂的学生更危险吧？ 最终在两人复杂的眼神中，付前转身离开。 “怎么说，你要过去看看吗？” 黑t恤收回目光，对着柳毅问道。 “……好的。” 目送付前消失在浓雾里，柳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上去。 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她跟这位确实算不上熟，今天的付前也尤其让人感觉陌生。 而无论如何，一个人待在这里，她是万万不敢的。 …… 悄无声息的在黑暗中穿行，付前默默消化着刚才黑t恤提供的信息。 如果他的描述属实，那么异变毫无疑问是覆盖整个学校的。 而源头的话，大概率就跟这奇怪的雾气有关了。 这应该就是一开始任务介绍里提到的，最深沉的黑暗。 这一路走来，感觉上这东西似乎带来了充沛的灵性，不仅让身处其中的人状态诡异，同时也有不少东西被唤醒。 比如牛头姐，比如双足老鼠。 正思索间，付前听到黑暗中再次响起牛叫，而且似乎比之前更加接近。 这一片区域无疑是牛头姐的地盘儿，刚才虽然只有惊鸿一瞥，但那位给人的感觉相当难缠，正面冲突怕是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不能力敌，最好是摸清规律绕着走。 付前迅速确定了策略。 说起来这么近的距离听到牛叫，自己却没有掉san值，似乎说明了声音并不是关键点？ 回想起刚才辅导员的神态，那种对神智的冲击，感觉像是受视觉影响更大。 看来待会儿遇上的时候，要尽量避免视觉接触。 一边想，付前一边计算声音的方位，刻意绕了个远路，避免一头撞到怀里的情况出现。 这是什么？ 没想到的是，在付前保持距离前行的时候，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了一只长长的队伍。 学生模样的男女们，正列着松散的行列，悄无声息的往前挪。 付前看了一下，去的正是牛叫声传来的方向。 果然，普通人的抗性实在是太低了，根本抵挡不了牛头姐的呼唤。 只不过这么多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沿着这只目不斜视的队伍，付前顺着他们队尾的方向看过去。 黑暗和浓雾中，仅仅只能看到一点最简单的轮廓。 但毫无疑问，背后那幢巨大建筑应该是学校的图书馆。 这牛头姐有点狠啊，直接把图书馆给清空了？ 事实证明，付前之前的判断是没错的，看这长长的队伍，爱学习的好孩子还是很多的。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把位置腾出来了，图书馆一下变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付前一下有了想法。 正要动身向队尾的方向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厉哭般的吼叫。 又有其他的东西？ 这是付前的第一反应。 主要那声音绝对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 最关键的，听起来还很近。 正疑惑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下一刻神色惊惶的柳毅从浓雾里冲出，一边跑一边还回头看。 “你在这里！” 看到付前的一瞬间，柳毅表情一振。 而几秒钟后，黑t恤也几乎是同样的动作跑了出来，左边的肩膀一片鲜血淋漓。 看来是最糟糕的情况啊！ 目睹这一幕，付前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发出刚才那个声音的，就是值班室里那位。 这俩人拉怪的本事真是一顶一的。 “小心那怪物追上来了——” 看到付前，黑t恤明显也是吃了一惊，接着压着嗓子快速说道。 “看得出来。” 不用他提醒，付前眼盯着面前翻滚的浓雾，刚才那个声音明显已经近在迟尺，追击者的速度绝对不慢。 “不该不听你的，非要跑去那里。” 黑t恤看上去一脸懊恼。 “那东西声音听起来正常，打开门之后其实是个怪物。要不是柳毅在外面没进去，怕是……” “是吗？” 付前随口应了一声，下一刻就看到有东西从雾里跳了出来。 看起来那似乎是两个人拼接而成的，主体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五官什么的也都还正常，看上去十分年轻。 唯一的问题是，他的胸口位置正连着另一具身体的脖子。 那具身体脑袋已经不见，其他部分看上去已经跟他长在一起，躯干仰面朝上，四肢却又诡异的向下翻转立到地上，让这个组合体变成了六条腿。 这…… 目睹这诡异的造型，付前脑海中很快模拟出一个场景。 某位身体不适的学生，实在忍不了了之后跑到校医院去看急诊，此时值班的医生接待了他。 然而就在他仰着头让医生给他检查时，这位却是一头撞到了医生身上。 刚才躲在门后跟自己对话的，应该就是他了。 这么个东西躲在门后，费尽心机想哄自己进去，目的怕是不大和善。 自己当时如果上当，下场估计就像这两位一样。 付前一边摇头一边啧啧感叹。 虽然动作怪异，双人怪的速度却是极快，从雾中冲出来之后，几乎是一瞬间就锁定了三人。 “怎么办？” 柳毅说话间已经有了哭声。 怎么办？跑肯定是跑不过的，这东西的速度明显比三个人都要快。 “跟上。” 付前想了想，直接一百八十度转了个方向，接着大步向前，向着队伍前进的方向而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蚀之虫（六） “不要往那边看。” 付前低着头，快步向着牛头姐的方向前进，压根没有理会两个人能不能跟上。 很快的，周围的人影就越来越密集。 而且不只是学生，付前看到了各式各样的装束，想必刚才的辅导员也在里面。 一边跟着吼叫，每一个人都是双手捧着脑袋，试图用拔萝卜的方式把脑袋摘下来。 咔咔！ 力道之大，付前似乎听到了颈椎被拉扯的脆响。 这样的摧残下，不少人脖子上已经可以看到大片淤青血痕，却个个恍如未觉。 《青葫剑仙》 所有人都对路过的自己没有任何反应。 差不多了。 此时吼声响起，能感觉到牛头姐就在十几米远的地方。 空气中隐隐的已经有血腥味。 停下脚步，迅速转过身。 付前这才抬起头来，面对着来时的方向。 有了之前的教训，柳毅二人明显配合得多了。 几乎都是死死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紧紧的跟着。 与此同时，双人六足怪正在动作迅捷的朝着两人疾追。 “嗨！医生你好。” 付前算着时间，对着怪物打了个招呼。 可惜后者仅仅是顿了一下，脑袋快速往这边瞄了一眼后就转了回去，依旧锁定原目标狂追。 反倒是周围的队伍一阵骚动。 “来之前我在网上查过了，我这个病应该是没救了！” 见怪物仇恨有些不稳定，付前又加了一句。 吼！ 几乎一瞬间，付前就看到了一张狰狞的面孔。 双目暴突，眼角开裂，怪物死死地盯住了自己，以及在同一条线上的牛头姐。 下一刻，伴随着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怪物六条腿齐齐发力，生生把身体从地上拔起，冲着这边扑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一声浑厚的吼声也在背后响起。 这么近的距离，一瞬间付前只觉得手脚都变得麻木，几乎要与这具身体断开联系。 此时空中的怪物也是一抖，身体瞬间变得僵直。 控制着两条僵硬的腿横移两步，付前堪堪躲过了这一扑。 下一刻，落地的怪物没有再做其他的动作，而是愣愣的盯着付前身后的方向。 妥了！牛头姐威武！ 幸亏这位还留了个头，不然还真不好办。 事实证明，牛头姐的力量诡异异常，就算是这位也没法免疫。 深吸一口气，付前一边盯着这位，一边竭尽全力恢复着对身体的控制。 下一刻，只见怪物的两条胳膊扶到了脸的两侧，同时发出了一声吼叫。 不得不说，比之前的叫声还要好听不少的。 与此同时，周围一大片区域内，全都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吼叫。 付前几乎可以想象，那些人费力摘下自己的脑袋的样子。 不过胳膊毕竟力量有限，想要把脑袋这么生摘下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咔！ 事实证明，六足怪果然不是一般人。 随着一道血光飞溅，吼声戛然而止。 这位真的把脑袋从脖子上摘了下来，双手举到了空中。 因为近在咫尺，付前看得尤为清楚。 在难以想象的怪力蹂躏下，整个脑袋已经严重变形，就像一个瘪下去的篮球。 而最重要的，此时脖子的断口处，看起来居然还有一只大脑，颜色雪白。 正疑惑间，只见这只“大脑”抖了抖，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 那压根不是大脑，之所以看起来有沟回一样的结构，是因为那是二十多条弯曲的骨头合抱而成的。 此时这些变形的骨头已经是像孔雀尾巴一样伸展开，并不住的左摇右晃，挣扎着想摆脱控制。 可惜看起来似乎无济于事，捧在手里的脑袋已经开始发出吼声，听着分贝比刚才还高。 啊！ 因为刚才付前的提醒，柳毅自始至终，几乎是只敢盯着这只怪物看。 如果说刚才脑袋被摘下来的一幕让她觉得诡异血腥，那后来的大脑开屏堪称毁灭性打击。 尖叫一声后，这位直接跪倒在地开始干呕。 靠！ 旁边的黑t恤比她略好一点，毕竟之前近距离直面过，但是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忍不住爆粗口。 “走！” 没有给两个人调试心情的时间，付前直接一马当先直奔图书馆方向。 不好说牛头姐一定能困住这东西，一秒钟都不能浪费。 而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见付前直接走人，不仅黑t恤第一时间跟上，就连柳毅也是挣扎的爬了起来。 两人甚至都牢记付前的教诲，始终挡着视线，不看牛头姐那边的情况。 很快的，付前已经抵达了图书馆前的台阶。 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里面已经是空空荡荡，视线范围内一个人都没有。 牛头姐的号召力恐怖如斯。 在门口的楼层导图上瞄了一眼，付前没有停留，直奔楼上。 外面浓雾中无疑酝酿着难以理解的危机，虽然现在人都被喊了出去，但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完全不确定。 阅览室那种地方，开放性太强了，不是什么合适的藏身处。 而太高的楼层，后面万一出现不可控的局面，逃生会是个问题。 回忆着刚才的楼层图，付前迅速找到了四楼的办公区。 以极快的速度把走廊里的门试了一遍，付前成功找到了一间没有上锁的，推门而入。 其实都锁了也没关系，用发夹钢圈开锁，对付前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此时柳毅二人几乎是不分先后赶到。 付前没有说话，直接示意两人进屋，随手把门关上。 转过身，付前注意到两个人呼吸都还很平稳。 这段路不远不近，外加一口气爬四楼，居然连大喘气都没有，完全不是大学生应有的水平。 只能说这两位也已经有点不正常了。 跟自己一样。 “那东西有追上来吗？” 柳毅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一眼，惊疑不定的问黑t恤。 “应该没有，我进门的时候把一楼玻璃门关上了。” 后者摇头。 “如果它闯进来，玻璃门被撞碎了肯定有声音。” “那就好！” 柳毅长长的吐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下一刻，付前面无表情的盯着黑t恤，突然问了一句。 第二百一十七章 蚀之虫（七） “我叫什么名字？” 黑t恤明显被付前的问题搞得有些发懵，总觉得这问题有些不合时宜。 “梁云天，怎么了？” “好名字。” 付前随口评价了一句，没有回答他的提问。 转身走到窗边，付前把脸贴在玻璃上。 以外面的能见度，浓雾滚滚中，这个距离根本看不到什么。 从一波又一波的吼声里，倒是依稀可以分辨出那位怪物兄的声音。 当然这会儿声音已经逐渐变形，似乎在不计后果的摧残下，连声带都已经撕裂破碎。 牛头姐果然厉害！ 不过付前的关注点并没有在这方面，而是在刚才t恤男报的名字上。 这种情况下姓名上撒谎的概率是极小的，但是梁云天这个名字…… 如果之前的推论正确，就说明这会儿学校里所有的害虫感染者，全部是因为看过背包里那本书造成的。 考虑到书现在在自己手里，除了自己跟柳毅之外的人，应该都是之前借阅过那本书，然后被种下了害虫，然后直到这个“至暗之夜”来临时被激活。 这也是付前为什么会关心t恤男叫什么。 书里那张用做书签的借书卡时间跨度很长，而付前早已经把上面的名字记了下来。 他非常确认里面没有一个叫梁云天的。 当然这并不是没可能的事儿，柳毅就是在自己翻书的时候瞄了几眼染上的。 但如此一来，就必定还有一个感染的人，而且大概率跟梁云天很熟悉。 那一位又去哪里了呢？这是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付前可是清楚的记得，梁云天说过宿舍那边除了他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正常人了。 之前为了安全起见，付前并没有打开房顶上的灯，而仅仅是开了角落里的一只台灯。 这会儿借着微弱的光，付前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梁云天。 整体看来，这位的样子还算正常。 不过不管是脸上还是脖子，都隐约可以看到成片的青色血管，杂乱而细密。 “是吗？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似乎察觉到付前的目光，梁云天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古怪。 下一刻，他嘴角翘起，一丝微笑浮现在脸上，嘴里也是很不客气的自夸。 少年很嚣张啊！ 付前对此却是视若无睹，直接收回目光，接着若无其事伸出右手，放到台灯的光线下打量。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整只右手上已经覆盖了一层乌黑的甲质，上面细如发丝的黄色条纹，勾连出让人头晕目眩的图案，指甲甚至都额外长出了一截。 刚才近距离听牛头姐的吼声，让之前跟这个身体建立的联系差点被切断。 而在尝试重新适应的过程中，能感觉跟这个身体的融合程度比之前更高了，身体似乎也在发生着异变。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付前握了握手，能够感觉到力量的提升，锋锐的指甲几乎要扎进肉里。 也算是另类的不破不立了。 …… 此时对面的梁云天注意到付前的举动，也是循着看过去。 然而目睹这一幕后瞬间眼神凝滞，笑容敛去。 “那东西好像被困住了？” 跑了窗边听了一会儿，此时柳毅也辨别出了雾中怪物的声音。 确认怪物还在那里没追上来，她一时间有些兴奋的道。 因为注意力都在外面，她并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异样，只是对两人的对话内容有些困惑。 这种紧张时刻，两个大男人居然在那边讨论名字好不好这种话题？ 真的是无法理解的脑回路。 “等一下，好像又有变化了……” 没等付前跟梁云天说话，下一刻柳毅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是有点。” 旁边的付前自然也听的出来。 这会儿怪物的吼叫声居然是慢慢停了下来。 这种情况颇有点难以断定，往乐观的方面想，那位有可能已经是不行了，叫都叫不出来了。 而与此同时，也有可能是那位已经摆脱了束缚。 “怎么办？它是不是脱困了？会追踪到这里吗？” 柳毅眉毛忍不住皱成一团。 “我去看看吧。” 没想到的是，旁边的梁云天却是突然出声。 “不行，那太危险了！” 万万没想到梁云天会这么说，柳毅几乎下意识的摇头。 “放心，我就远远望一眼而已，不会让它发现的。” 梁云天假装没有看到付前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继续说道。 “之前是偷袭，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它想追上我也没那么容易的。” “如果真的被发现了……我会带着它走另一条路，尽量不暴露这里。” “辛苦。” 听完这位视死如归的陈词，付前只是简单地点头，再没有做其他表示。 “可——” 柳毅还想说什么，梁云天却是已经走到了门边。 耳朵附在上面听了听，确认外面没有动静后，这位直接把门拉开走了出去。 …… “还是太危险了！” 一脸担忧的目送梁云天，柳毅良久才收回目光。 “你感觉怎么样？” 付前对此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下一刻却是突然问道。 “我吗？还好的不用担心。” 柳毅下意识的摇头。 “刚才有些不舒服，脑袋被吼得发晕，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是吗？” “嗯，就是好像有点过敏，从那之后身上一直有点痒，你说这雾是不是有毒啊？” 伸手抓了抓胳膊，柳毅仍旧试图用能够理解的方式解释目前的困境。 “或许。” 付前眼睛落在后者手背上。 白皙的皮肤上，此刻正浮现出着一个个硬币大小的红斑。 注意到付前的目光，柳毅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胳膊往身后藏了藏。 不过下一刻，她几乎忍不住惊叫出声。 “你……你的手？” 把胳膊藏起来之后，她下意识的看了眼付前身上，终于发现了后者满是邪异气息的利爪。 “看来确实有毒，我也过敏了。” 付前对此却是若无其事，甚至把手放到了旁边的办公桌上。 下一刻手指用力，锋利的指甲轻松的在桌面上拉出一道痕迹。 那一瞬间，柳毅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第二百一十八章 蚀之虫 （八） 昏暗的办公室里，柳毅目瞪口呆的看着付前的脸。 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这张脸跟那只狰狞的手臂联系起来。 可是活生生的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她不相信。 平心而论，跟刚才那只怪物相比，付前的整体外形还是正常得多的。 然而很多时候怕的是反差。 在预设了那是怪物的情况下，即便造型再狰狞，也不会恐怖到难以接受的程度。 可当一个你心目中妥妥的人类，却突然伸出一只怪物爪子，那种冲击力实在是难以形容。 死死地盯着付前，柳毅已经下意识的在后退。 而对于她的举动，付前丝毫没有理会，继续在桌面上写写画画。 坚硬的实木桌面，在他手指下跟豆腐一样。 “你——” 手已经按在门把手上，柳毅却是没有第一时间拧开。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会儿外面同样危机重重，堪称进退两难。 “怎么了？” 付前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 没想到付前会关心自己，柳毅下意识的回答。 “就是有点饿。” “饿？” “嗯，其实我之前吃过东西的，可能是一直在跑消耗太大了。” 这样吗？ 柳毅的回答让付前陷入沉思。 跟自己不一样，柳毅和梁云天他们、甚至是掉脑袋前的六腿哥，都还是宿主的意识在掌控。 但这不代表，他们的行为不会潜移默化的影响。 柳毅的饿，有可能不是单纯的生理反应。 “刚才你们两个去校医院的时候，是梁云天进到了值班室里？” “嗯。” 柳毅明显不清楚付前为什么问这个，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虽然那个怪物在里面喊我们进去，因为你之前的提醒，梁云天还是让我外面等着。” 所以梁云天是在值班室里受的伤。 付前点点头。 以那怪物的速度和力量，那么狭窄的地方被偷袭，就算有所防备，梁云天受的伤也有点轻了。 这位情况很有些不一般啊！ 刚才自己可不是故意显露变异的胳膊的。 那即是震慑，也是试探。 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意识到发现他身上的异样时，那一瞬间梁云天似乎起了杀心。 看到胳膊上的异样，柳毅的表现无疑是正常反应。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梁云天吃惊归吃惊，却没有表现出无法理解，而是直接提出下去看看。 固然可以理解成他吓到了，随便找了个理由跑路。 但也存在另一种可能，就是梁云天本来想在这里干掉自己和柳毅的。 因为自己身上的异状让他觉得没有把握，最终作罢。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付前猜测他有可能跟柳毅一样，饿了。 害虫之间似乎有互相杀戮吞食的欲望。 如果真的是这样，梁云天跑下去真正的目的基本也可以确认了—— 因为对付自己暂时没把握，他跑去吃别的了。 事实上，算算时间的话，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六足哥那里了。 如果六足哥真的已经挂掉，这位说不定已经在大快朵颐。 至于他吃完之后会干什么，那就很不好说了。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其实我也有点饿了。” 想到这里，付前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柳毅身上。 后者皮肤上的圆斑已经愈发明显，甚至看上去有粘稠的液体在渗出。 忍不住让人想起书里那只奇怪的蜗牛。 而此时此刻，付前的动作无疑十分容易让人误解。 柳毅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手放在背后，悄无声息的拧开了门把手。 “我……我也出去看看。” 下一刻，沉重的防盗门被她一把拉开。 哐啷！ 然而就在她要跳出去的时候，楼下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声响。 柳毅的动作瞬间僵住。 那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之前梁云天说过，他会把玻璃门关上。 那只怪物进来了？梁云天被他杀掉了？ 要赶紧躲好，可这里还有个…… 念头飞速的在脑袋里打转，柳毅一时间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只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绝望。 啊！ 最终尖叫声中，柳毅还是夺门而出。 应该不至于蠢到往下面跑。 付前若无其事的走到门口瞧了瞧。 如果自己刚才的猜测属实，那么破门的很有可能是梁云天。 而那位可是知道这个藏身处的。 柳毅换个地方躲起来，活下去的概率应该还能增加几个百分比。 至于自己。 付前手握住门把手，咔嚓一声中，后者直接被拧了下来。 与这具身体进一步融合之后，已经算是有一定战力了。 相对于带着几个猜测东躲xz，等待这个漫漫长夜过去，付前更加想跟上来的这位仁兄碰个面，验证下心中的想法。 于是乎付前退回屋里，直接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不到一分钟，付前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下一刻，门直接被从推开，梁云天的脸出现在外面。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跟之前已经有些不一样。 本来梁云天就算得上身材魁梧，这会儿已经可以用庞大来形容。 他的骨头似乎发生了奇怪的生长，上半身拓宽到不可思议的程度，t恤已经被撑裂成破碎的布条。 与此同时，他的两条腿也是奇异的伸长，并在膝盖处出现了大角度的弯曲。 “你好像一点也不奇怪？” 梁云天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侧着身子挤了进来。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付前吐了口气。 “你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前所未有的好！” “看起来味道不错？” “哈哈，你果然也一样。” 梁云天笑声中透着亢奋。 “虽然不理解你为什么不跟来，但味道真的好极了！” 他指了指窗外。 “在这个晚上，我们无疑是被选中的人，与众不同的存在。” “而吞食掉同类，会让这种与众不同获得升华。” 梁云天毫不避讳的舔了一圈嘴唇，一脸沉醉。 “当然了，味道也是绝佳。” “比你之前吃的味道还好？” …… 梁云天罕见的沉默了半分钟。 “你怎么知道的？” －－－－－－题外话－－－－－－ 感谢书友们的支持，感谢暴力果酱的打赏，这风怒熟练度绝对顶级！ 第二百一十九章 蚀之虫（九） 梁云天的反应，无疑证实了付前的猜测。 这位在遇到自己和柳毅之前，已经吃掉一个了。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借书卡上某一位。 “用你的说法。” 付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虽然都是被选中的人，但天选之子也是有等级的。” “你的那点微末伎俩，想瞒过我还是很难的。” 哼！ 梁云天庞大的身体晃了晃。 “你不用唬我，在遇上我之前，你大概也有同样操作吧？而且柳毅去哪了？” “你猜。” “哼，并不意外，我一走她就只有一个下场。” 梁云天冷笑一声。 “我们每个人获得这份天赋的同时，吞噬的欲望也伴随而来。” “事实上，当时就是因为那家伙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儿，我才先下手为强的。” “不过你刚才说的是对的，天选之子也是有等级的，刚才虽然我冒的风险更大，但我的收获肯定远超于你。” “看出来了。” 付前一本正经的打量了下对方。 “骨骼精奇。” “刚才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会跑，没想到你居然蠢到留在这里。” “你逃走了之后居然还敢回来，看来你是真的想跟我碰一下子。” 付前也是毫不客气。 呵呵！ 梁云天发出一串阴沉的笑声。 下一刻，他身体诡异的前冲，对着付前一拳轰出。 他的手指关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出道道尖锐的骨刺。 被这东西打中肯定很不好受。 付前感慨了一声，轻松闪过了这一击。 虽然威势逼人，但杀戮技巧这块梁云天明显是个门外汉。 一拳一脚几乎纯粹是靠本能，攻击意图再明显不过。 虽然身体操控上还是有些别扭，但对付前来说仍然是不在话下，甚至躲闪完还能反手抽一掌。 《仙木奇缘》 啪！ 梁云天的脸被结结实实呼了一巴掌，几乎被打个踉跄。 不过连吞两人，他的抗打击能力明显还是不错的。 仅仅是几秒钟，这位就重整旗鼓冲了上来，并且进入了狂怒状态。 很可惜的是，依旧不过是怒火加成的王八拳而已。 在速度没有绝对差距的情况下，还是对付前造成不了多少威胁。 而付前一边躲闪一边打出的反击，却是结结实实的造成了伤害，并且在不断累加。 没多久这位已经是伤痕累累。 吼！ 久攻不下，愤怒已极的梁云天停下动作，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 下一刻，他全身的各处关节，都冒出了一蓬蓬尖锐的骨刺。 白色骨刺迅速延伸弯曲，最后居然是层层交叠笼罩在了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具白骨战甲。 其中最长的十余道白骨尖刺，全部是由脊椎上长出，此刻张扬的伸展在背后，隐隐汇聚成两只翅膀的形状。 为什么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看着眼前这一幕，付前忍不住回忆起六足哥的大脑开屏。 果然“吃”这个举动，会吸收融合部分能力吗？ “我真的要谢谢你！” 变身后的梁云天，声音都变得沙哑。 “我能感觉的到，与力量的融合变得更进一步了。 这是一种质的改变，以前的我，根本没有理解它的真正本质。” 也可能是虫子腿伸得太长，戳到你脑子了。 面对这位的慷慨激昂，付前心理暗暗吐槽。 下一刻，随着难以捕捉的速度，梁云天背后一道尖刺闪电般刺出。 这速度，技术不行靠黑科技了吗？ 这时候掌控力差的坏处就体现出来了。 付前虽然提前洞察了对方的攻击意图，但身体的速度明显跟不上脑子。 血光飞溅中，他的左边肩膀被直接洞穿。 这还是反应得快避开要害，要是速度再慢一点，心脏怕是要被直接戳爆。 “不错！” 梁云天笑声中透着嗜血。 “这样呢？” 下一刻，他背后的全部骨刺同时挺直，从四面八方刺了过来。 速度先不说，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这种覆盖式打击根本就没有闪躲的余地。 于是乎道道血光飞溅，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全身上下就遍布伤口。 “你看看！” 一边捂着脖子上的洞，付前一边看着已经变成废墟的办公室。 “这就是为什么下班之后一定要锁门了。” “你这种没来由的自信真是让人不快。” 梁云天背后的骨刺抖了抖，血迹甩向四面八方。 “事实上，这份自信可不是无来由的。” 付前露出一个微笑，松开了按住脖子的手。 不仅血已经止住，此刻脖子上已经同样覆盖了层层骨甲。 如果不是这道防护，刚才自己很有可能已经身首异处。 贴近死亡的威胁，似乎刺激到了“真正的自己”，与这具身体的结合已经愈发紧密。 付前有种感觉，只要自己加把劲儿，就可以真正的与这具身体百分百同步，获得不可思议的能力。 到时候眼前的梁云天将不再是威胁。 事实上他刚才就是这么做的，只不过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没来由的自信吗？” 付前低着头喃喃自语，似乎想到了什么。 下一刻，他的指甲轻轻一划，脖子上伤口再次喷出鲜血。 “你……” 梁云天明显也被他的举动震惊到，一时间停下了动作。 这家伙该不会准备自杀吧？ “感谢你提醒了我。” “人总是容易被自己的思维误导。” “就像你之前煞有介事的分析，得出可笑的结论并深信不疑。” “那些我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实，就真的是事实吗？” 付前看着面前的梁云天，指尖已经伸进了伤口里搅动。 “我是个善于自省的人，没来由的自信这个词，让我想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真相。” 他的话梁云天明显已经听不懂了。 “所以我准备去测试一个可能，一个某一种真相存在的可能。” 付前露出了一个堪称疯狂的笑容，手在一片血肉模糊中摸索。 剧烈的疼痛中，能感觉到与这具身体的联系都在摇摇欲坠。 终于，他的手指触到了一只细长尖锐的爪。 在那一瞬间，他有种自己跟自己握手的感觉。 “接下来，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给我……滚出来！” 握住“自己”，付前狠狠向外一掏。 第二百二十章 蚀之虫（十） 房间里，梁云天明显被付前的动作给惊到了。 见过自残的，没见过这么狠的。 而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付前却是露出了微笑。 在他的感知里，恐怖的剧痛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下一刻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难以言喻的解脱感。 付前非常确认这并不是死亡的感觉。 下一刻，眼前的画面骤然收缩，所有东西都飞速后退，最终消失于一点。 “你来了～” 一声悠扬的叹息响起，距离近到似乎就在耳边。 “你不应该如此抗拒。” …… 视觉恢复的时候，付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条长长的走廊里，面前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身影后面的墙上，则是一扇红棕色的门，从上到下布满了神秘花纹。 这会儿门已经打开，里面是近乎实质的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 高大身影正缓缓转过来，很明显就是刚才说话的人。 事实上，这位是否能被定义为人还有待商榷。 首先他有着人类的脑袋，典型中年人的相貌，甚至看起来还颇为英俊。 然而这个头颅下面，身体却是完全与人类无关。 锋锐的四肢，灰白的甲壳，遍布全身的毫毛。 膨胀的肚子一直拖到地上，背后的长翅泛着五颜六色的油彩。 一眼望去，几乎像一只巨型跳蚤。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见付前看过来，这位再次开口。 “哦，为什么？” 老实说，一只顶着人类脑袋的跳蚤这么说话，感觉还是莫名诡异的。 不过付前已经是见多识广，这种小小的精神污染根本不在话下，当即就是面不改色的反问。 “这里是灵魂的牢笼，梦魇徘徊之地，扭曲的梦境在这里耦合，对任何存在来说都是极度危险的地方。” “原来如此。” 眼见这位满脸严肃，付前也是一本正经的点着头。 “不知道阁下高姓大名？” “我在这里度过了太久的时间，名字对我已经没有意义，如果只是要一个代号的话…… 你可以叫我神蚀者，或者说客，事实上我更喜欢后面一个称呼。” “好的说客，能不能告诉我，之前的那些算是什么？” “帮助而已，作为一个徘徊的幽灵，我只是用自己的一点能力，帮你离开这里。” “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来了，你无法想象发现一个闯入者让我有多吃惊，也就顺手提供一点帮助。” “你帮助的方式，就是蒙蔽我的感知，然后嫁接其他的五感来误导我？” 没错，刚才最后关头，付前意识到的问题就是这个。 之前他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意识会在害虫而不是宿主身上。 明明融合程度并不高，单纯的品种不同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 “你的敏锐超出我的预料。” 付前的话说完，说客的语气首次出现了波动。 “你是怎么发现的？” “猜的。” 付前非常诚实的回答。 没错他确实是猜的。 因为任务最开始时的感受，前面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害虫的身份自居，并没有什么怀疑。 但最后跟梁云天的对话，让他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想法。 那时的梁云天，深信不疑自己是天选之人。 异于常人的体质、在诡异中保持清醒、甚至是吞噬的渴望，他深信这些东西都来自于自身，并没有受到其他东西影响支配。 这样的想法，在知道真相的自己看来，无疑是愚蠢的。 可换个角度想，自己因为一开始的感受，加上身体始终存在的不协调感，就断定自身是寄生者，有没有可能也是被愚弄了呢？ 有没有可能那感受并不是自己的，而只是被传导过来并取代了自己的感知，从而让自己深信不疑？ 这个念头一经萌芽，就在脑海中迅速生根，挥之不去。 于是在融合的最后关头，付前刹住了车，并决定拿出一次机会来试错。 他最初的想法，是认为害虫可能在用这种手段误导自己，从而让自己毫无保留的接受它，不排斥它的操纵。 所以付前第一个动作就是把“它”扯了出来，想看看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事实证明确实有，甚至比想象中还夸张。 自己居然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遇到一个巨型人脸虫。 猜的…… 付前的回答，让面前的说客一时间也是陷入沉默。 “反正我来都来了，关于你的帮助，可以详细地解释一下吗？” 付前指了指说客身后的房间。 “这又是什么意思？” 刚才他已经观察过了，从这边到走廊的拐角处，视野之内总共是有五个房间，每一扇门色泽花纹都各不相同。 “这里是梦魇回廊。” 面对付前的疑问，说客终于开口。 “它的由来你不必知道，你只要明白非常危险就是了。” “至于这些房间……它们是离开这里的通道。” “光我看到的就有五扇门，全都都是通道？” 付前皱着眉头看着他。 “你家牢笼是不是太四通八达了一些？” “两者并不矛盾。” “每一扇门后面，都是特殊存在的梦魇集合，里面确实都蕴藏着脱出这里的途径。” “只要进到里面，并满足特定的条件，就能找到途径离开这里。” “但既然被称为梦魇，是因为它们远比想象中扭曲凶险，并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 “而我之所以叫神蚀者是有原因的……” 说客伸出一只尖锐的前爪，抵在了旁边的墙上。 下一刻，以他接触墙面的那一点为中心，平整的墙壁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停的凸起凹陷，就像是跃动的马赛克。 “这就是神蚀，原则上我可以扭曲一切东西。” “你刚才就在这个房间里，我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利用这个能力给你加了一道赐福，提高了你找到途径的可能。” “至于神蚀在噩梦中的具体表现，这个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如果你因此感到不快，我也可以道歉。” “但不得不说的是，你的行为太过鲁莽，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题外话－－－－－－ 感谢挖坑来了、2022＊＊＊＊＊＊9436的打赏，感谢每一位书友的支持！ 今天回来比较晚，抱歉只有一更。 第二百二十一章 蚀之虫（十一） “我知道很难让你信服，但事实如此，你本来有机会以最简单的方式离开这里。” 走廊里，说客发出一声长长的慨叹。 “我信。” 没想到的是，他对面的付前却是果断的点头。 “你信？” 付前如此干脆，说客一时间都有点儿呆住。 “是啊，其实我刚才就是纯粹出于好奇，随便那么一试。” 付前一本正经的道。 “要不你再把我送回去，我就当啥事没发生？” 付前当然是在扯淡，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甚至可以干扰自己任务的神秘“人”，他可以说是满怀戒备。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试探一下这位的能力范围。 …… “抱歉那是不行的。” 说客愣了半晌，最后还是摇摇头，语气非常无奈。 “虽然是噩梦，却是源于位格极高的存在，并不是我可以随意欺瞒的，我没有办法再来一次了。” “你这么说我就很难办了。” 付前眉头皱了起来。 “自始至终，你的善意都是你自己说的，根本没办法判断。” “没关系。” 说客闻言却是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逼格十足。 “我不介意，你的信任对我并没有意义。”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付前闻言点点头，下一刻右手平伸，对准了说客的脑袋。 后者瞬间呆住。 “你想干嘛？” “既然我的信任对你没有意义，那么接下来的行为应该不会被指责冒犯。” 刚才来到长廊里的一瞬间，付前就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恢复了。 此刻他很有兴趣，测试一下这位神秘人物的底细。 “等一下——” 说客明显有点急了，付前样子可不像在开玩笑。 然而他只喊了一半，面前空气就是一阵扭曲，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半神层次的空气子弹，相比之前，威力增幅也是巨大。 只不过跟通过神话形态释放不一样，上面并没有附带什么特效，而是纯粹的威力加强版。 这个并没有出乎付前的意料，毕竟自己还没有固定半神形态。 而鉴于两人之间的距离，空气子弹一经发出，几乎是瞬间就到了说客面前。 后者来不及闪避，直接两爪交叉挡在脸前。 下一刻，空气子弹结结实实的击中了他。 然而想象中的爆炸和冲击并没有出现。 在接触到说客爪子的一瞬间，空气子弹却是突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无形无迹的冲击，不仅染上了一层可见的灰色，甚至飞快塌缩成了一个梭形剪影。 下一刻，宛若纸片的梭形剪影贴在了爪子上，无声无息。 上面附带的冲击也完全消失。 “我说过了，我可以扭曲一切东西。” 说客放下爪子，轻轻甩了两下，刺青一样的剪影就无影无踪。 “而且你真的太乱来了。” 他第一时间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门后的黑暗没有受到任何刺激。 “这扇门可是开着的，你知不知道真的刺激到里面，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不知道。” 付前摇摇头。 “不知道你还乱来！” 说客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蛋疼。 “你不怕永远困在这里？” “不怕，你怕吗？” “我当然不怕。” 哦。 付前应了一声。 “你果然也是被困在这里的。” …… “有意思，你很聪明。” 付前的话说完，说客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良久之后才终于开口。 “没错，我确实也是被困在这个地方。” “那问题就来了，既然知道路在哪里。” 付前指了指后面的门。 “又有这么逆天的能力，你为什么不逃出去？” “我跟你不一样。” 说客声音低沉。 “从概念上讲，我拥有这种力量的原因，恰恰是因为跟这个地方的高度同化。” “回廊是我的力量之源，如果我尝试用这能力逃出去，就会出现一个悖论。 “脱离将会失去能力，失去能力将无法脱离。” “我要想离开这里，不仅需要积累足够多的经验，还要找到完美的契机才行。” “之所以选择帮你，也是希望对噩梦有更多的探索。” “那你说的跟无私奉献一样。” 付前一脸鄙视的看着他。 “我只是没有提而已，而且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在帮助这一点上没有任何影响吧？” 说客似乎意识到了高深莫测的神棍形象对付前无效，说话一时间都简单直白了不少。 “怎么没影响？” 付前眨眨眼。 “性质从无私奉献变成了互惠互利，可信度一下就提高了。” “你早点知会我一声，我也不至于拆自己脖子，要知道那可是很疼的！” “……搞半天还是我的错是吧？” 说客听起来已经想打人。 “好了，言归正传。” 付前却是面容一整，抬头指着打开的房间。 “按你刚才的说法，要离开这里，其实走哪个门都可以？” “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 付前话题转换的速度略快，说客险些有些跟不上。 “不过还是建议你继续走这一扇。” “不仅是有之前探索的经验，按我的了解，所有的房间里面，这扇门后相对来说是危险性最低的。” “当然了，这次你将不再有我的协助。” “是吗？” 付前露出一个怀疑的眼神。 “刚才接我那一招，看不出灯枯油尽的样子啊，你是故意不想帮忙吧？” “你知道什么！” 说客哼了一声。 “梦魇的恐怖远超你的想象，刚才我已经发动过一次能力，短期内它对我的排斥度已经大大增加，我现在最多只能作为一个观察者存在。” “换句话说，你对我已经没用了？” 付前一边念叨，一边目光再次变得冰冷，甚至直接举起两只手瞄准。 “你想干什么！你就是这么对帮助过你的人的？” “开个玩笑，别当真。” 没想到的是，下一刻付前突然收回双手，露出一个微笑。 “其实我想说的是，接下来到我提供帮助了。” “什么意思？” 说客话中满是不解。 “很简单，虽然你已经帮不上忙，但作为对刚才行为的回报，我决定带你通关。” 番茄 －－－－－－题外话－－－－－－ 感谢莫莫墨、sergiokatra的打赏，感谢书友们的每一份支持！ 第二百一十二章 蚀之虫（十二） “带我通关？” 走廊里，说客看付前的眼神即惊且疑，明显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提议。 “怎么了？你应该还是有办法跟我一起进去的吧？” 付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有是有，可——” “我知道，这次不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感觉到，属于我的时机还没有到来——” “没关系，那刷点熟练度也是好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 付前盯着面前的说客，似笑非笑。 目前来说，这位是敌是友，他持相当的保留态度。 这次的任务有太多匪夷所思的地方，这个噩梦回廊更是闻所未闻。 越是这样，付前越不可能让说客躲在暗处。 说什么也要拉着他一起行动，观察他的反应。 如果这位不愿意一起走，付前不介意跟他在这边僵持一会儿。 说起来，上次在问心剑狱里，自己好像是数到了7个9？ 这次可以再接再厉。 反正现在能力恢复，超脱也是随时可以用，主动权在自己这边。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 说客凝视着付前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他的决心。 “那我就收下你的谢礼。” “这才对嘛！” 付前笑容越发灿烂，指了指门后面。 “是不是一起走进去就可以了。” “那样我们未必会出现在相同的地方，而且我现在不能以这样的形态进入。” 说客一边说，一边身体迅速缩小扁平，直到变成一张纸一样。 这张纸飘荡到付前手边，接着缓缓缠绕在了上面，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刺青。 “我只能以这样的形态存在，从而最大程度的减少排斥。” “另外特别提醒你一下，噩梦的场景是随时变化的，你之前的经验并不足以借鉴。” “明白了。” 付前应了一声，直接踏入了房间。 宛若实质的黑暗瞬间包裹上来。 …… “付前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黄？” 恢复感知的一瞬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听起来好像也没变化啊——靠! 付前扭过头，看着正在关怀自己的辅导员。 人是没错，只不过这会儿脑袋是捧在手里的。 事实上不只是他，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是一个样子。 当然并不影响他们坐的整整齐齐，学习氛围浓郁。 付前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能清晰的感觉到血肉蠕动，硕大的破口正在缓缓愈合。 “因为你之前的行为，你的赐福已经消散。” 这个时候说客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 “那东西是你在这里生存的依仗，在我看来这绝不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做法更不是个好主意？用那东西的感知取代我自己的，最后整得跟小儿麻痹一样。”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付前低声说道。 “我说过了，能力虽然是我发动的，但具体的体现形式并不受我控制。” “不过既然是那样子，就说明在这场噩梦里，那种状态会让你有更大可能脱身。” “恕我有点难以想象。” 付前一边吐槽，一点低头看着身上。 右手黑甲黄理，俨然是最后掏自己时的状态。 左手倒还正常一些，但是一个人脸虫身的硕大图案，看上前也是毫无美感。 “你没事吧？” 这时候辅导员已经捧头靠近，语气关切。 “还有你作为一个学生，为什么要纹身？” 此话一出，周围不少脑袋都是发出惊呼，似乎看到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 脑袋捧在手里的人还真好意思说啊！ 而且我全身上下，这纹身应该是最不起眼的地方了吧？ 你这关注点有点奇怪啊！ 虽然心里一连串吐槽，但付前没有说出口。 直觉告诉他，如果用这种话直接刺激，让这帮人意识到自身状态的话，很有可能是一个死亡g。 “这只是贴纸老师。” 付前一脸微笑，亮了亮胳膊。 “您想想看，这么丑的图案，怎么会有人纹在身上的。这完全不合常理嘛！” “那倒也是。” 辅导员愣了几秒，语气缓和下来。 甚至两根胳膊上下晃动，似乎在做点头的动作。 果然啊，经历过之前的摧残，思维已经极其简单，说不定只剩一点点思维碎片在支撑了。 付前默默做出判断，下一刻直接站了起来。 “不过我确实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先回去休息？” “没事的你去吧！” 辅导员毫不意外的应了一声，甚至主动让开了出去的通道。 付前当即手脚麻利的把东西都收进包里，直接背上出了门。 让人吃惊的是，走廊里此刻居然是被一片淡红月光笼罩。 窗户外面赫然是一个晴朗的晚上。 【当前任务已更新，找到幼子，破除噩梦】 此时新的任务提示终于响起。 不仅天气转换，连任务都变更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 付前沐浴在月光中，一边问道。 “当然是寻找脱身的途径啊！你上次不也是在做同样的事情？” 这位应该是听不到自己的任务。 付前默默地做出判断。 “可这次看起来正常得很啊，一点雾都没有了。” “确实，那种可以唤醒灵性的雾完全消散了。” 说客的声音也是有些疑惑。 “不过异常总归是存在的，像房间里面那帮人，明显已经受影响很深。” “你如果暂时没有线索，我建议你可以先找一下其他受到赐福的人。” “我正有此意。” 付前摊开手，手心里赫然是一张卡片。 这是那本书里的借书证。 除了自己，上面还有三个名字，都是之前借阅过的人。 此外，已知的还有一个梁云天，刚才教室里也没有看到柳毅的影子。 …… 下了楼，付前站住观察了一会儿。 虽然是晚上，但能见度却是相当不错，周围已经早已不见了牛头姐的身影。 “噩梦的本质不变，但表现形式会受意识的影响。” 说客的声音适时响起。 “这些场景会出现，说明有类似的记忆和概念投射。” “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也太贴近生活了。” “当然了，跟我之前的学校还是有点不一样。” “投影……但不一定是你的投影。” “嗯？” “可能是上一个死在这里的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 蚀之虫（十三） “你的意思是说，之前有人来过这个噩梦，并且最后死在了里面？” 说客话语间如此沧桑，付前也就配合他问一句。 “不然呢？” 说客低低的哼了一声。 “我之前说的是很久没有人来过，又不是从来没有人来过。” “原来如此！” 付前点点头，一脸的煞有介事。 “我就说呢，怪不得这里面这么单调，完全不符合我的气质。” “看来之前来过的那位，实在是跟想象力这种特质绝缘。” …… 他的话明显脱出了说客的逻辑回路，后者缓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如果是你，你觉得会有什么想象力的体现？” “如果是我的梦境，这里——” 说客沉默的这会儿，付前已经走到图书馆旁边，直接抬手指着这幢十几层的建筑，语气肃然。 “会是一个奇迹！” “奇迹？什么样的奇迹？” 虽然听起来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但说客最终还是忍不住发问。 “一座巨型的图书馆。” “那还好！” 说客莫名松了口气。 “所有的东西全部使用透明的材料。” 可惜付前还没有说完。 “……然后呢？” “外形将是一个火炬。” “嗯？” “以中线为界，下面是图书馆，上面是世界上最大的储屎罐。” “你说什么？” 说客仿佛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巨型储屎罐，透明的，从外面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付前肯定了他听到的内容。 “然后图书馆顶上，是一个真正燃烧的火炬。” “下面罐子里发酵得到的沼气，为它源源不断的提供燃料，形成一个永恒不灭的灯塔，它的光通过透明的墙体，照耀到每一个学生的身上。” “所有坐在下面的学生，都有一种沐浴智慧之光的感觉。并且深知这代表文明的灯光中，有属于自己的一份贡献。” 这段对话结束后，说客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付前甚至隐隐感觉胳膊上的刺青，状态出现了一丝不稳定。 “我见过众多扭曲的噩梦，但你刚才描述的场景，实在让我让我叹为观止，我衷心的希望自己不要陷入这样的——” 说到一半，说客的声音戛然而止。 付前也同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 绯红色的月光之下，图书馆的顶端突然出现了一团醒目的亮黄色。 那团亮黄色迅速扩大，很快伸展到了幕墙之外。 一道道黄金般的枝条从中抽出，伸展向四面八方，顷刻间覆盖了大片面积。 短短数秒钟，一株黄金树就出现在了图书馆顶端，与妖异的月光交相辉映，煞是缤纷夺目。 “不会吧……” 付前捏着下巴，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奇景，似乎听到了说客的低语。 “看来必须要上去一趟了。” 眼前的这一幕，要是说图书馆里没什么异常的东西，怕是没人会信。 这不算什么坏事，甚至算是出现了一条线索。 就是刚好发生在自己说完之后，感觉有那么一点怪怪的。 很明显说客也是一样的感受，眼前这一幕，加上刚才付前的描述，让他产生了不太舒适的联想。 不过鉴于他现在的状态，不管感受如何，是左右不了下一步的行动的。 付前直接绕道图书馆正门，毫不犹豫的拾几而上。 说起来图书馆这个地方，几乎是大学期间付前最熟悉的建筑。 他的大学生涯，几乎有一半多的时间是泡在图书馆里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把自己的大学经历评价为充实。 而在这个位置，透过玻璃门，付前已经能看到里面埋头用功的学生们。 被暴力摘下来的脑袋此刻正放在一边，被厚厚的教材和笔记堆淹没。 在上次的梦境里，图书馆同样在牛头姐的影响范围之内。 对于面前的场景，付前并没有感到意外。 而对付前的到来，学生们也是没有什么反应，每个人都继续着手头的事情，不断的写写画画。 付前也没有打扰他们的想法，在他看来，这种表面的平和仅仅是脆弱的假象。 虽然牛头姐已经不在，但一旦惊扰到这些人，很可能面临非常头痛的情况。 很快的，付前轻车熟路的来到办公区，直奔上次的房间。 咔嚓！ 随着一声轻响，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果然也没有锁。 付前推门而入，首先注意到的是一盏台灯，发出的黯淡光线仅能照亮半张桌子。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样，付前并没有在这里发现一具自己的尸体之类。 “看来这里依然发生过一场会议。” 付前走上前去把台灯关上。 绯红的月光照了进来，感觉上亮度反而更高了一些。 “就是不知道另外两位去哪里了，你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吗？”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现在的状态还有感应的能力？” 沉默许久的说客终于吭声，听起来已经稍稍缓过神儿来。 “我之前跟你说过了，就算是上次，我也不是什么全知全能的存在，仅仅是发动了自己的能力而已。 而且效果也只是让事物运行朝着某个方向前进。” “好吧。” 付前哼了一声。 “看来我们没得选了，还得继续往上走。” “本来就是，先不说那一大片……东西明显就是在顶上，那个女生也大概率是往上跑了，你继续在这里转悠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英雄所见略同。” 付前充分的体现了什么叫从善如流，直接开门赶路，甚至难得的赞赏了一句。 事实上他刚才的问题，主要还是为了试探。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说客前后的说法还是相当一致的。 他的能力，影响的更像是事物运行的“势”，而无法具体到细节。 而关于柳毅的内容，差不多说明他是以一种近似于背后灵的方式，全程跟随着自己的视角。 一边想着，付前一边拐过走廊，寻找向上的路。 柳毅最后跑的路线他还是有点印象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边——下一刻他停下脚步。 “这层高有点夸张啊！” 付前四十五度角向上仰望，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题外话－－－－－－ 感谢2022*******5570、月下草文竹的打赏，感谢每一位书友的支持，后面一章还在校对，明天早上发出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蚀之虫（十四） 此时此刻，图书馆四楼跟五楼之间，被拔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中间距离宛若天堑，尤其是再加上照进来的红色月光，就像是教堂墙上的巨幅壁画，圣洁又妖异。 当然最大的问题是，周围一切一目了然。 这一大片区域内，所有的东西都好像遭受了二向箔打击，塌缩成了混合的灰色剪影，贴在四周墙壁的表面，看不到任何上去的途径。 “这跟想象中有点不一样啊！” 付前皱着眉头。 “这并不奇怪。” “噩梦之中充满扭曲与死亡，切不可按照平时的认知想当然，否则你很快就会被自己害死。” “知道了，感谢提醒。” 付前说道。 “那按照你不想当然的看法，咱们应该怎么上去？” ……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说客瞬间哑火，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这个高度，就算你的身体是初步融合后的状态，也不可能跳上去的。” “那虫子虽然有些隐患，但却是你生存的依仗。 你如果没有做之前鲁莽的行为，还能想想办法，通过进一步融合增强实力。” “现在的话，实在不行只能放弃了。” “我突然对你的前途表示担忧。” 付前认真的听完说客的分析，发出了一声感慨。 “这就是你努力摸索出来的通关经验？发到论坛里怕是连精品都混不上啊！这么多年你到底是在忙什么？” “嘲讽我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在你眼中看来我如此不堪，你大可以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找到上去的办法。” 说客看起来已经有点适应了付前的风格，不再轻易被他的言语刺激到。 “办法不好说，想法嘛倒还是有一些的。” 没想到的是，付前真的走上前去，沿着四周开始细细摸索，甚至故意用的说客所在的左手。 良久之后他打个响指。 “找到了。” “路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说客明显有点不太相信。 “答案其实就在你刚才的话里，噩梦里充满扭曲，凡事不可以想当然。” “所以我们可以把问题简化一下，正常来说，爬到更高一层需要靠什么？” “楼梯？” “没错，不去纠结细节的话，上楼这个事件，只需要三个要素——楼上楼下楼梯。 只要有这三样东西，就可以完成这个事件。” “这个还用你说？” 说客下意识的回答。 “可这里一目了然，哪有楼梯。” “怎么没有？” 付前往前面指了指。 “这不就是？” “墙上的也算？” 说客听起来明显吃了一惊。 “为什么不能算呢？扭曲又不是破碎，我更倾向于里面的事物换了一种形式存在，而不是彻底消失了。” 付前指着剪影中楼梯的形状。 “我可是找了好久，才发现这一条连贯的，中间没有被其他的事物截断。 所以我由衷的认为，此路可通。” “胡说八道，左边那面墙上明明也有一条连贯的！” 说客终于忍不住反驳。 “你看得挺远嘛！” 付前嘻嘻一笑。 他当然知道还是一条楼梯，之所以那么说，就是想看一下这位的反应。 事实证明，即便是现在的状态，说客的观察能力依然不错。 后面这位再想装聋作哑可是不行了。 “可惜啊，如果你能观察得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我为什么没选那边了——中间有一段是上了锁的。” …… 付前说完，没有等待说客的回应，直接看准位置，小心翼翼的抬脚踩了上去。 让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他整个人走到了线条简单的楼梯上，整个身体与墙壁成九十度角，完全没有要掉下来的迹象。 就那么一步一步往上走，鉴于中间有大片的玻璃幕墙，付前走在上面，几乎像是踩在月光上。 而一直到付前平稳的站在五楼地板上，说客都没有吭声。 “我总觉得，今天跟我一起进来，你应该收获良多。” 付前却是没有谦虚，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毫不客气的自吹自擂。 “希望你能更加深入的体会到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重要性。” …… “这里明显已经受到那股力量的影响了。” 说客看起来已经完全不想接付前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看出来了。” 付前也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事实上他刚刚的尝试，很大一部分也是神经病儿童欢乐多而已。 与下面一层相比，五楼乍一看正常了很多，各种布置也都是正常状态。 但引人注目的是，黑暗之中一道道亮黄色的裂痕，几乎遍布在所有地方。 “还真像一棵树呢，这些是扎下来的树根。” 付前感慨了一声，没有咨询说客的意见，直接继续向上。 裂痕越发密集。 付前跑到顶上的时候，仿佛已经置身于一片金色海洋，被智慧之光笼罩。 “什么都没有。” 说客这时候终于开口，做起了冷静的分析。 “一路走来也没有再遇到任何阻碍和攻击，这棵树似乎仅仅是一个幻象，并没有引发任何危害。 感觉上这里是关键节点的概率不大。”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付前认可了说客的推断，抬着头看着扩散向四面八方的粗大枝干。 “那我们撤？” 经过之前的连续教训，说客发言明显保守了很多，减少付前嘲讽自己的机会。 “走之前，还是跟熟人打个招呼吧。” 付前一边说，一边居然是走上了其中一根枝条。 这条枝似真似幻，一路穿越穹顶，最后垂到外面形成了一道金色瀑布。 走在上面的付前，同样是穿越了穹顶。 而绕过一个角度之后，低低的啜泣声传来。 一条细长的身影正贴在枝条的侧面，倒悬在高空。 她的全身都已经融化变形，成了一团无骨的胶质，并向外延伸出触足。 从身上缠绕的衣服上，差不多能推断出是之前跑走的柳毅。 “你怎么样？” 付前站在真正意义的学校之巅，对着她问道。 “我好害怕。” 果然是柳毅的声音传来。 这位缓缓抬起头，说话间露出遍布口腔的尖牙。 “他们都好可怕！” “没关系，你也很可怕。” 第二百二十五章 蚀之虫（十五） 在安慰人这一块，付前一向是天赋异禀。 柳毅听完他的话，直接陷入了长达数秒的僵直状态。 啊！ 下一刻，一道堪比女妖之嚎的尖叫声响起，裂人耳膜。 “你走开，不要过来！” 那一瞬间，付前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出现了谐振纹，血条缓慢而坚定的缩短。 哗啦！ 整个图书馆的穹顶被震得粉碎，无数碎玻璃下雨一样往下掉。 “靠！快阻止她，你就这么喜欢作死吗？” 说客听起来已经开始气急败坏。 “确实有点振聋发聩了。” 付前面带微笑的看着柳毅，双手往下压了压。 “别紧张，我开玩笑的。” …… “你比他们可怕。” “x！” 那一瞬间，付前似乎听到说客在骂脏话。 而不出意料的，柳毅发出一阵更加尖锐的女妖之嚎。 刺耳的尖鸣中，付前感觉已经有血从鼻孔里流下来。 “所以你为什么要害怕呢？” 虽然在疯狂飙血，付前却是不慌不忙，又追问一句。 尖叫声戛然而止，柳毅一时间有些愣住。 可以！ 付前满意的看着这一幕，抹了一把被震出来的血。 “你看看你身上，你已经不再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角色了——因为你现在要用‘一只’来形容。” 先不说这吊轨的台词，此时柳毅的脖子拉伸到了不可思议的长度，似乎是首次观察到自身的异样。 “原来……我已经变成怪物了吗……” 柳毅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如同梦呓。 “我只想着跑，一直跑……逃到所有怪物都够不着我的地方，居然没注意到，自己早已经是一只怪物了……” “为什么会这样……” “这还不简单，因为你在做梦啊！” 付前直接道。 “什么？” 柳毅的声音一下高了几度。 “这不是很明显吗？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怪物呢？” 付前一边说一边亮了亮胳膊。 “你见过这样的手吗？很明显现在是在梦中啊！” “原来是这样……对，对，一定是这个原因！” 那一瞬间，柳毅的声音充满了解脱感。 “所以嘛，女孩子在梦里变态点有什么错？” 付前继续循循善诱。 “在梦里不做人都不可以吗？反正醒来之后，这一切都会消散。” “嗯嗯，我明白了。” 柳毅的语气变得甚至有些欢快。 “感谢你的指引，我现在一点都不害怕了。” 她的身体拉长，一圈圈的缠在金色枝干上，欢快的绕来绕去。 某一瞬间，这长条身躯甚至从付前的脚面上滑过，后者面不改色。 “对了，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柳毅明显听起来心情很好。 “我找不到下去的路了，你能帮我看看？” “下去的路，这个很简单啊！” 柳毅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下一刻，她盘踞的那一条枝干迅速延伸，划出一个弧度直扎地面。 短短几秒钟，一条自上而下的通道就出现了。 “从这里滑下去就好了。” “感谢。” “没关系的！对了这个也给你。” 付前正要动身，柳毅突然又叫了一声，好像想起来什么。 下一刻，她的额头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小凸起，接着迅速拉长破裂，血肉里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物体。 这是？ 付前伸手接过，端详了一下，发现居然是一个白色的口哨，摸上去光滑润泽，材质似玉似骨。 “这是虫哨，只要吹一下这个，地下就会有东西出来帮你了。” “地下有东西？” “当然了，地下天上都有东西。” 柳毅连连点头。 “这是我的梦，我非常确定的。” “明白了！” 付前没有再废话，把虫哨收好，直接坐上了滑梯。 …… 随着一阵风驰电掣，付前完成了图书馆速降。 “你怎么知道她身上有这个的？” 刚一落地，说客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感觉是个相当特殊的物品，待会儿应该能派上用场。” “能拿到这东西，刚才冒点险也算值得了。” “谁说我知道的？” 付前一副奇怪的语气。 “你不知道？” 说客闻言一下傻住。 “那你刚才是在干嘛？找刺激？” “思想不要那么狭隘。” 付前哼了一声。 “其实早在到达穹顶之前，我就大概知道那不会是我们的目标了，但刚才的动作自有它的意义。” “柳毅基本上是能想到的感染者里，攻击性最低的一个了，不借这个机会测试一下怎么行。” “事实上从刚才的试探里，至少能得到三个结论。” 付前伸出手指。 “第一，像柳毅这种被感染者，在那场雾气过后，依然保留了更多的神智，拥有基础的分析能力。” “第二，虽然保留了神智，但她明显不记得我之前做过的事，一定程度上可以认为，我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陌生人，这一点可以好好利用。 “第三，那场雾同样让她拥有了特殊的能力，比如刚才的女妖之嚎，在面对其他感染者的时候，也要小心这方面。” “单单这三点收获，难道不值得冒一下险？” …… “下一步我们去哪里？” 说客沉默了好一会儿，直接换了个话题。 “你觉得呢？” 付前则是直把问题踢了回去。 “我觉得……应该先去一下医务室那边。” 说客的优点是从不怯场，思索了一下就开口道。 “之前决定从借书卡入手，但仅依靠名字找人难度还是很大的。 而几乎可以确认，之前那个二人组怪物，里面有人是看过那本书的，这是一个摆在明处的线索。” 《控卫在此》 “虽然我觉得异常点很可能在那个涌出老鼠的地下建筑里，但是根据你的测试结论，现在虽然雾气消失，危险性反而比当时还要高，直接冒险去那里，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当然了，那边有很大概率压根就是空的，毕竟很可能已经被梁云天吃掉了。” 说客分析完后，小心翼翼的没有出声，一副等待点评的样子。 “很有道理。” 付前认真的听完，却是完全没有反驳，直接笑眯眯的表示认同。 －－－－－－题外话－－－－－－ 感谢挖坑的人的打赏，感谢每一位书友的支持！ 第二百二十六章 蚀之虫（十六） “真的去医务室那边？” 很明显，经过之前的交道，说客深刻的意识到，眼前这位思维跟常人很是不同。 即便付前爽快的同意了他的提议，这位语气依旧谨慎。 似乎担心下一刻，这位话锋一转给自己来个全盘否定加嘲讽。 “你刚才不是分析得头头是道，强烈建议去医务室的吗？” 付前一脸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的表情，然后在说客的沉默中，直奔医务室的方向。 事实上，对于这位的建议，付前还是颇为赞同的。 而除去刚才的几条分析，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说客是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内容的。 这决定了他并不知道找到幼子这一项，从而把着眼点全部放在寻找这片梦境的异常上，所以对老鼠洞的关注度更高。 但对自己来说，找到幼子这一项是非常明确的，可以确认是破解梦境的关键点。 而从之前的情况可以推断出来，这个幼子很大概率就是被称为赐福的虫。 虽然那本书有近千页，里面害虫也各不相同，但未必不可能是同一高阶存在的幼子。 这本书是一个媒介，把种子种在了每一个看过它的人体内。 最终借助于之前那一片可以催发灵性的雾，幼子降生了。 如果这个推导成立的话，那么接下来的策略就非常简单了。 利用排除法，一个个找到看过这书的人，其中一位必然是幼子的容器。 所以无论如何，离图书馆这么近的医务室，付前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 很快的，他再次站在了医务室的门口。 看着里面透出来的灯光，付前按下了门铃。 他倒也没有特别寄希望于人还在，毕竟六足哥很可能已经被梁云天给啃了。 “谁啊？” 让人惊喜的是，里面居然真的有人答应。 不过同时，付前留意到这已经不是之前那位医生。 事实上他认识这个声音——梁云天。 是的，他非常确定这位就是之前跟自己动过手的梁云天。 此时此刻，梁云天在医务室值班？ 这个剧情展开，不得不说出乎了付前的意料。 “学生，身体有点不舒服。” 付前一边想，一边重复着自己第一次过来时的台词。 “进来吧。” 几乎是不到一秒钟，里面就有了回应，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热切。 咔嚓！ 下一刻，不等付前推门，门直接从里面打开。 梁云天的脸出现在门后，身上甚至还套了一件不太合身的白大褂，前胸后背被撑得鼓鼓的。 而看到付前的一瞬间，尤其是他的胳膊，梁云天的眼中几乎快要绽出光来。 然而仅仅持续了半秒钟，这位就笑容收敛，眉头紧皱。 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了付前不下十遍后，这位表情一下变得意兴阑珊。 “我可以进去吗？” 对于这位的变脸，付前完全视若无睹，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梁云天没有说话，一声不吭的转过身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付前跟在这位身后进门，坐在了桌子外边的位子上。 打量了下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 甚至连地上都是干干净净，完全没有看到血迹之类的东西。 唯一让人奇怪的，就是地上干净得过分，简直像是有人拿舌头舔了一遍。 原来应该在这里的那两位，大概已经被他大快朵颐了。 付前看着桌子后面的梁云天。 刚才这位的兴奋之情，其实并不难理解。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位在料理完自己的食物后，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选择了留在这里。 但梁云天明显知道，在那场雾里大部分人神智都已经失常。 唯独他的猎物，还保有一定的正常意识。 而一个言语正常的人，是他食物概率无疑很大。 于是在听到一个貌似正常的人按门铃的时候，梁云天一下就兴奋起来。 而开门之后，他可能借助于某种辨识技巧，发现自己没有食物的味道，瞬间失望至极。 付前一时间越发满意之前手掏害虫的决定。 从刚才看来，连柳毅那种只想着跑路的，经过灵性之雾的启迪后，都拥有了不可思议的能力。 简单几声女妖之嚎，差点把自己血条清空。 而这位本来就战斗力爆棚，食欲也是杠杠的，暂时更是不要力敌得好。 之前担心这位上来就啃无法交流，现在不在他食谱内的情况下，无疑是有沟通机会的。 对于梁云天，自己还有问题想跟他确认。 “你哪里不舒服？” 此时坐在对面梁云天，向后靠着椅背，对着付前冷冷发问，眼神迷离。 “脑袋有点不舒服，可能吃了什么脏东西。” 付前随口胡扯，顺便测试一下这位理智值还剩多少。 而不出意料，对面的梁云天并没有发现这句话的异常。 感觉这位的意识，已经被无尽的食欲充斥了。 付前一边想，一边眼睛在桌面上四处观察。 下一刻他眼前一亮，看到了梁云天手边的一份病例本。 “医生我来的路上病历本丢了，你这儿有可以给我用的吗？” 嗯？ 那一瞬间，梁云天似有所觉，缓缓抬起了头，目光汇聚在付前脸上。 付前坦然自若的看着他，没有丝毫不自然。 啪！ 下一刻，梁云天抄起手边的病历本丢了过来。 付前不动声色的收起，翻开看了一眼。 【韩金】 这个名字！ 付前非常确认，这是借书卡上，除了自己之外三个名字之一。 付前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个场景。 这位韩金在迷雾降临后，体内的害虫被唤醒，觉得身体不舒服就主动跑到这里来检查。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而值班医生履行自己职责的时候，不小心刺激到了害虫，下一刻悲剧就发生了，最终出现了那只六足怪物。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顺利，范围一下缩小了不少。 付前笑眯眯的把病历本合上，回忆着借书卡上另外两个名字。 “对了医生，我其实还有一个同学，他身体也有点不舒服，可惜脑袋疼得厉害没法过来，你能不能去帮忙看看？ 他的名字叫——邱诚毅。” 第二百二十七章 蚀之虫（十七） 邱诚毅！ 这名字从付前嘴里吐出来后，梁云天眼神一下变得凌厉嗜血，死死的盯着付前的脸。 付前对此却是毫无异样，继续皱着眉头，一副担心同学健康的样子。 对于为什么梁云天会在这里冒充值班医生，付前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这位很可能是吃完双人怪物后，遍寻柳毅不着，然后脑洞清奇的决定在这守株待兔，期待着其他“被赐福者”跟这位韩金一样，自己送上门来。 所以付前才故意拿借书卡上的名字做试探。 而同样看过借书卡的说客，自然知道这是那上面的名字之一，能猜出付前的用意。 “哦，他现在在哪里？” 良久之后，梁云天终于开口，语气勉强保持正常。 “我来的时候还在宿舍。” “宿舍？” 梁云天脸上浮现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杀意变得浓厚。 “你真的确定……他在宿舍？” “当然。” 付前点点头，一脸的神秘兮兮。 “之前遍地是那种两条腿的老鼠，邱诚毅被其中一只咬了一口，就在床上躺着了。” “而且那些老鼠好像有毒的样子，他的反应特别大，全身上下不仅长了一层壳，甚至还冒了不少刺出来。” 付前一边说一边把右手放桌子上，让梁云天看得清楚。 “我被刺扎了一下，结果胳膊也变成这样了。” 付前胳膊亮出来的一瞬间，梁云天明显反应很大，喉咙里甚至能听到意义不明的咕噜声。 付前却是依然毫无所觉，尖利的指甲在桌上刷刷几下，刻出了邱诚毅的名字。 一直盯着他的梁云天，毫不意外的被这个动作吸引，目光定格在桌面的名字上。 良久之后，梁云天晃了晃脑袋。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太好了！那我在外面等你。” 付前神态自然的站了起来，在梁云天的注目中拉开了门，甚至还不忘拿着病历本。 …… “好险！你怎么知道邱诚毅不是他最早吃的那个的？” 出来医务室，付前却并没有按照之前说的在外面等，而是选择直接走人。 而直到走出来一段路，说客才再次开口。 “我不知道，猜的。” “……你还真敢猜啊！” 虽然多少已经了解了一些付前的风格，但从他口中确认后，说客还是震惊不已。 “虽然因为你体内没有赐福，他对你不感兴趣，但肯定不会介意杀个人。” “万一邱诚毅是他一开始吃的那个，从而意识到你在骗他，你大概率已经死了。” 雅文库 “死就死了呗。” 付前却是不以为意，一边走一边翻看着手里的病历。 “不到一半概率，还是可以接受的。” “先不说他吃掉的那位未必是直接借书人。” “就算是，总共三个名字，排除这个韩乐还剩下两个，无非就是二选一。” “所以综合来讲，理论概率是肯定小于50%，值得一试。” 付前摊开手，手心里是柳毅给的虫哨。 “真要运气不好，还能用这东西争取点跑路时间，未必毫无机会。” “而现在赌对了的情况下，收益可是很大的，我们一下多了一个给力的前锋，主动帮我们去找借书卡上的人。” “我为什么觉得死亡概率远大于一半呢？” 说客却是有些不太信服的样子。 “就算你蒙对了，知道了大概地方后，他自己过去找人也没什么问题，你凭什么确定他不会当场拍死你？” “他肯放我走，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付前随口答道，继续翻着手里的病历。 “……嗯，果然是脑袋不舒服，剧烈头疼外加恶心呕吐......鼻血，看来这只害虫比较暴躁......” 嘴上说着，付前从病历本夹层中抽出了一条东西。 那是一根白色条状物，总共三节，拿在手里时还在左右摆动，看上去像是一条活着的小虫。 “这是什么？” 说客明显有些吃惊。 “原因。” “梁云天虽然脑子被撑得不大好使，但涉及到吃这一块，还是相当敏锐的。” “杀不杀我本来就是一念之间，但如果我能老实引路无疑是最理想的情况。” “刚才梁云天把病历本递给我的时候，顺便在里面放了这个，我猜他应该可以通过这东西追踪到我。” “如果我走的时候拿着病历，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随时可以锁定的向导，意义肯定大于一具尸体。” “所以我刚才要是不拿病历出来，才是真的死定了。” 咔嚓！ 下一刻，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小虫开始剧烈的挣扎。 可惜只挣扎到一半，就被付前直接捏碎。 而同一时间，付前脚下也是骤然加速。 “我可以打赌，现在那位已经出动了。” 奔出一段距离后，付前停下脚步，躲进了一个隐蔽处。 不过半分钟，一道身影就狂奔而来，白色大褂在月光下被染成红色，形如鬼魅。 速度差距还是不小的，刚才继续跑的话，绝对会被赶来的梁云天追上。 而在周围逗留片刻后，赶来的梁云天放弃了对付前的搜寻，一言不发的直奔宿舍而去。 …… “跟上去？” 等到梁云天远去，说客忍不住出声。 “不急，再等一会儿。” 付前却是非常沉得住气。 自己的任务是破除噩梦，梁云天先一步找到幼子对自己只有好处。 就目前梁云天的做派，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结成同盟之类的，大概率是直接打出狗脑子。 最好莫过于这位直接把幼子打死，自己躺着通关。 而在这边多待一会儿，如果梁云天确实没有收获，肯定也会很快出来。 到时候也省了自己的功夫。 就这样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梁云天去而复返，付前也终于动身。 他之前看过地图，学校里几处学生公寓的位置，早就记在心里。 梁云天无疑是知道哪处公寓有老鼠的，只要对比一下他赶去的方向，就很容易锁定位置。 很快付前就到达了的目的地。 此刻的学生公寓，虽然不见遍地的双足老鼠，但依旧笼罩在一片难以描述的气氛中，充满了绝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的安静。 并没有急着深入，付前推开旁边的传达室，里面同样空无一人。 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感受着难得的氛围。 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依旧没有看到梁云天空手而出的愤怒身影。 看来这位确实有所收获。 付前手一撑站了起来，该行动了。 －－－－－－题外话－－－－－－ 抱歉今天只有一更，最近作息不太稳定，我会尽快调整。 第二百二十八章 蚀之虫（十八） 梁云天曾经说过，那个老鼠洞是在地下室出现的，所以找起来并不困难。 付前随便晃了几步，就找到了地下车库的入口。 看得出来这地方已经颇有年头，硕大的空间里，只有入口处一盏灯还亮着。 昏暗的灯光下，落满灰尘的自行车和各种杂物被集中堆积在一角。 而就在这个杂物堆旁边，地面已经塌了一块，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应该就是这了，不过并没有想象中的惨烈场面，也看不到任何一只老鼠。 付前一路走到洞口边才停下，一股湿哒哒暖烘烘的霉味扑面而来，隐约可以看到下面成片烂掉的木头，周围长满了蘑菇和苔藓。 想象了一下一群人光着脚，从这里跳下去捉老鼠的场景，倒是可以理解梁云天为啥直接跑了。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脱胎换骨的梁云天，这会儿在食欲的驱动下，大概率已经深入挑战去了。 “我感觉很不好，你最好小心点。” 脑海里响起说客的声音。 “还以为你睡着了，感觉不好不应该是好事吗？毕竟寻找的就是噩梦的异常点。” “话是这么说，但真的感觉很不好，异常也代表着危险，你现在未必有实力应付。” “不得不承认，目前为止你做的还算不错，但在噩梦里，任何一点疏忽都足以致命。” “放心，我这人一向小心谨慎。” 付前一边说一边直接跳了下去。 虽然体内害虫已经不在，但毕竟之前进行过一定程度的融合。 除了力量增强外，视力也同样获得了提升，所以在昏暗之中看东西也不算困难。 当然了，就算是两眼漆黑，付前摸也会摸下去。 梁云天几乎是现在能找到的最好打手，怎么可能让他无声无息的浪费掉。 虽然不寄希望他能真的干掉幼子，但毕竟至少连吞两人，战斗力还是有一些的。 他争取出来的机会，必须要善加利用。 洞口的下面是一条地下通道，周围支撑的木板早已经腐烂，落到脚下是不知道多少年的积水里。 积水刚到脚踝，黑中泛绿，踩上去甚至还有点温热。 而付前走出一段后发现，周围的空间变得越来越夸张。 光是头顶上的高度，如果真实存在的话，上面的公寓怕是要被占掉一半。 “这里是因为那场雾出现的交叠空间？” 付前问道。 “是的，按理说雾退掉之后，应该跟外面那些异象同样消失的，不确定为什么还在。” 说客很快回答。 “那不刚好证明了这里就是噩梦的异常吗？说明我们找对地方了。” “或许吧。” 说客听起来却是兴致不高，明显没什么信心。 “说不定是取死之道。” 说客话音未落，脚下的积水就出现了异常。 先是一圈圈的水纹出现，紧接着，积水像是活了一样，快速的向后收缩。 这是？ 付前身体贴在墙边，顺着水流的方向悄悄前进，没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应该是一片宏伟建筑的一部分，近百米高的巨大空间里，中心是一个暗绿色水潭。 此刻水潭上方正鼓起一个巨大的水泡，水泡中间正是已经面目全非的梁云天。 这会儿他身上的白大褂已经是脏污不堪，脸上的皮肉也是多处撕裂，数条蝎尾一样的锐利骨矛从他背后钻出，疯狂的在周围撕扯。 然而那层水泡看似脆弱，实则坚韧异常。 不管蝎尾如何穿刺，都没法在上面钻出哪怕一个小洞，连抖一下都不带有的。 而就在他面对的方向，一个身影正坐在破烂不堪的高背椅上，姿态悠闲。 “不是很想吃了我吗？只要你走的过来，就能得偿所愿了。” 人影发出一串低低的笑声。 “据说幼鲨会在母亲肚子里互相吞食，直到剩下最强壮的一只，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做同样的行为？” “很可惜，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只是头沉迷于食欲的野兽而已。” “事实上，真正的幼鲨只有一个，而我可以保证，那绝对不是你。” 台词逼格高得很啊！这位该不会就是邱诚毅吧？ 付前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幕。 不得不说这位的描述还是有一些贴切的。 此刻的梁云天，俨然就是一只被逗弄的笼中野兽。 不仅左冲右突不得其路，喉咙里甚至不住发出低吼。 不过虽然被困，战斗力还是在的，付前倒是不急着上前。 “我们之间有着本质的不同，接下来我会向你证明这一点。” 此时人影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 更多的积水汇入了水泡中，让它变得愈发坚韧。 “我已经完成了同步，得到了这里的认可。” “这是只有神子才能做到的事情。” “现在，让我们更进一步！” 人影话音刚落，屏障中的积水开始了剧烈的翻滚，像是开锅一样沸腾。 这诡异的一幕让暴躁状态的梁云天都停了下来，下意识的盯着脚下。 下一刻，一只硕大的老鼠从水里窜了出来。 它没有什么毛发，身体包裹在一层薄薄的粉红色皮肤下，个头几乎有一只鸡那么大。 现身的一刹那，它健壮的后腿一蹬，直冲梁云天的面门。 骤然遇袭，梁云天身上的骨矛下意识的掠过，直接把它切成两半。 刷！ 就像切开了一只薄皮西瓜，红色体液瞬间飞溅一片。 然而这仅仅是第一只。 紧随而来的，成百上千只老鼠从积水里窜了出来，跟下饺子一样扑向梁云天。 还真的有些不一般啊！ 付前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这位似乎可以小范围的引发那种灵性之雾。 不过梁云天倒是没有瞎说，这些老鼠不仅硕大无毛，前肢更是退化到了近乎没有。 表现倒是一等一的凶残，不断地疯狂前扑，尖利的啮齿撕扯一切遇到的东西，俨然形成了一团猩红风暴。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梁云天，即便皮肤早已硬化变形，被咬中依旧免不了刮出长长的痕迹。 《仙木奇缘》 短短几秒钟，后者已经是鲜血淋漓，而老鼠依旧源源不断的涌出来，直到把他彻底淹没。 加入书签 第二百二十九章 蚀之虫（十九） 这群东西怎么长这么大的？明明这下面除了木头没什么可啃的。 望着顷刻间都快塞满的巨大水泡，付前心中一阵感慨。 连毛都没有，如果肉质没什么问题的话，做烧烤可太方便了。 “你又准备看到什么时候呢？” 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坐着的人影直接转头看了过来。 有点厉害，离这么远，明明没有往这边看一眼，却依然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想必跟这位提到的同步有关，整个地下建筑，已经跟他构建起了某种特殊的联系。 “逃！” 意识到被发现，说客几乎是第一时间开口，言简意赅。 “他比梁云天可怕太多，你根本不是对手！” 还用你说吗，有眼睛就能看到梁云天在被吊打呢。 付前暗暗吐槽，却是没听他的。 下一刻，他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绕过水潭站到了另外一边。 走当然可以走，这位正忙着对付梁云天，大概率也不会全力追杀。 但是就像刚才说的，梁云天这个打手，是目前最有价值的工具之一，必须要物尽其用。 放任他这么挂在里面，是严重的资源浪费。 “不错，还以为你会逃走！” 看着付前的动作，座上的人影一脸赞赏。 而面带微笑的上下打量一番后，下一刻他却是眉头微皱。 “你倒是个特殊的存在呢！” “哦？有多特殊？” 付前一脸好奇的问。 “你的身上明明没有赐福，在灵性之潮后却能保持理智......甚至身上还有初步融合的痕迹，让我颇有些想不通了。” “原来奇怪的是这个。” 付前听完却是摇头。 “那只能说你想象力太贫乏了，这种设定简直是张口就来啊，举个例子——‘天命之子·开局被挖至尊骨’” “……什么？” 这位明显有点没听懂。 “没什么，你是邱诚毅？” 付前却是不准备跟他纠缠这个话题。 “邱诚毅？” 座上的人闻言，再次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你确实可以这么称呼我。” 你这个逼装得，我给八十分！ 付前一边感叹一边打量着邱诚毅。 从外表上来说，这位应该是自己遇见过的人里最正常的一个，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碍眼的地方。 板寸，衬衫，牛仔裤，个子不高，略有些瘦削，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形象。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付前仍然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妥。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 邱诚毅指了指付前来的方向。 “这种地方，应该没有人会主动进来吧？” “应该是没有‘正常人’会主动进来。” 付前随口道。 “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幕后主使。” 他指了指梁云天的方向。 “他找你的麻烦，是我提供的信息。” “靠！” 此话一出，第一时间响起的却是说客的声音。 “你还真是不作死不舒服斯基啊，你就不能稍微有那么一会儿不拉仇恨吗？” 看来这位刚才想的都是怎么糊弄过去，没想到付前当场自爆，这会儿听起来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抱大腿就不要瞎比比！” 付前哼了一声。 “不管作不作死，你以为结果会有区别？ 这货有兴致跟我在这瞎扯，完全是因为在等梁云天挂掉，只要他一挂，下一个必定是我，想都不要想。” “……那也没必要现在就激怒他吧？” “为什么没必要？只有这样才可能最大化利用梁云天的价值。” “让矛盾提前激化，未必是一件坏事。” “从他的反应里，我们可以获得太多有意义的信息。” …… “你还真是诚实啊……” 付前的回答，明显让邱诚毅也吃了一惊。 一阵感叹之后，他手按着身侧，缓缓站了起来。 “不过虽然这家伙只是个无脑的野兽，但比你依旧强多了，你又凭什么做这个幕后主使呢？” 居然是这样！ 邱诚毅站起来的一瞬间，付前就是眼前一亮。 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感觉不妥的是什么了。 这位举手投足间，透着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全身上下不够协调。 刚才还不明显，这会儿站起来动了两下，付前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这一点。 放在平时，付前可能以为这位二郎腿翘太久腿麻了。 然而不久前的经历，让他很自然的就想象得到，这位大概率跟当时的自己是一样情况。 他的感知同样被扭曲错置了，现在完全是体内害虫的视角。 只不过跟自己不一样的是，这位没有意识到问题，真把害虫当自己本体了。 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自称神子，为什么说梁云天跟他不一样。 以及刚才对自己名字的态度——你可以那么称呼我。 这位明显处于“天选之子”的自我感觉良好中。 “状态跟我之前很像呢！” “看不出来你给我安排的还是天选之子路线。” “说了多少遍了，神蚀的细节效果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经过付前的提醒，说客明显也发现了问题，同时也开口为自己辩解。 “那就换个说法，貌似你的神蚀认为，成为天选之子更容易从这里面脱身呢。” 付前随口回道，抬头看着邱诚毅。 “你自己都说了，这位现在比较无脑，想主使又能有多难？” “那倒也是。” 邱诚毅看着那一团猩红风暴，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狂躁的老鼠们瞬间安静下来，短暂的发呆后纷纷跳回水里。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梁云天，此时已经彻底面目全非。 仅仅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全身上下的皮肉已经被啃噬殆尽，只剩下一团弯曲畸形的骨架，外加上面挂着的半张脸。 即便如此，梁云天依旧没有任何倒下的迹象。 现身的一瞬间，他就猛的前冲，一下撞在屏障边缘。 仅剩的一只眼球死死盯着邱诚毅，嗜血的渴望几乎要化做实质。 “还真是顽强呢！” 邱诚毅发出低低的笑声。 “只是很可惜，某些东西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这是神与虫的差距。” 第二百三十章 蚀之虫（二十） “快撤！” 付前的意识里，说客正在大吼。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趁他对付梁云天的时候！” “你想的未免太美好了。” 付前摇摇头回他一句。 事实证明，邱诚毅发出那番霸气十足的宣言之后，目光却是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三心二意可不是好习惯啊！” 付前叹了口气。 对于邱诚毅的选择，他还是很理解的。 梁云天现在被依然被困住，属于随时可以解决的问题。 相比之下，自己才是那个不好把控的变量。 “是啊，所以我会先专心解决你。” 邱诚毅笑眯眯的说道。 “虽然感觉不到你有什么威胁，但这会儿让你走了，找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接下来我会一处处完成同步，直到彻底掌控这里，过程中不希望有任何可能的干扰，你能理解？” “理解。” 付前一边点头一边后撤，躲过了水里跳出来的一只老鼠。 然而这只是开始，下一刻，不再局限于水泡内部，整个积水池都开始了翻滚。 双足老鼠们去而复返，这次的目标却是换成了付前。 虽然一直小心躲避着积水，付前没有第一时间中招，然而面对成百上千只这东西，也是瞬间身陷险境。 “走！” 说客的吼声变得越发简短。 “你又不会挂，怎么比我还害怕的样子？” 一边躲避着老鼠，付前一边好奇的问道。 “进来一次要花很大力气的知道吗？虽然现在的状态死亡受影响不会特别大，但也绝不好受！别废话了赶紧走！” “好！” 付前应了一声，不进反退，直接一步跳进了积水池。 “你……” 那一瞬间，说客的声音满是无奈。 付前却是脚步不停，一路冲到积水中心位置，猩红风暴随之而至。 一时间，连红着眼的梁云天都看了过来。 付前毫不犹豫的伸手，摸了摸面前的屏障，触感坚韧无比。 “没用的，这里的一切，遵循的都是我的意志。” 这时候邱诚毅的声音传来。 “想用他来吸引火力是不可能的。” 真的吗？一切遵循的都是你的意志？ 面对邱诚毅的嘲讽，付前手一翻，白色的虫哨被他塞到了嘴里。 下一刻，一道蜂鸣般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回荡。 虽然不算响亮，但却是激起了一道无形涟漪。 目前可用的牌实在不多，付前果断使用了柳毅送的虫哨。 按照柳毅的说法，虫哨响起，就会有地下的东西出来帮忙。 现在可就是在地下，按理说应该秒到才对。 付前念头未落，整个空间都开始了震动，脚下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察觉到动静的一瞬间，付前果断跳开。 本来凶残的老鼠们，也像是遇到天敌一样，放弃围攻，四散奔逃。 下一刻碎石飞溅，一只足有卡车头大小的脑袋从地下冲了出来。 虽然脑袋后面跟着的是光滑的长条形身体，但付前非常肯定那不是蛇，反而像是巨型的虫子。 后半截身体还埋在地下，巨虫椭圆形的脑袋张开成四瓣，一口吞下了无数老鼠，连带着坚不可摧的水泡都被咬碎。 这东西比想象中还凶残啊！看着明显也是牛头姐级别的存在。 目睹这一幕的付前，心中暗暗赞叹。 不过这东西有些不分敌我，自己刚才要是站着不动，大概率跟老鼠们一起填牙缝了。 不太指望得上的样子。 刚想到这里，只见肆虐全场的巨虫晃了晃脑袋，直接从原路缩了回去。 这也太快了吧！ 付前看了看手里的虫哨，果然强力的都不持久。 感觉上这个哨子的效果并不是召唤巨虫帮忙，而仅仅是为它提供一个捕食的坐标而已。 不过没关系，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东西倒很有意思！” 这会儿邱诚毅的声音传来。 “单凭血肉的力量，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连我都有些吃惊，可惜啊——” 刚才选择暂避锋芒的他，再次缓步走了出来。 “他明显不受你的控制，否则还真能给我造成点麻烦。” “还有类似底牌的话，你最好快点拿出来了。” 邱诚毅一边提醒着付前，一边手指翻动，刚才四散奔逃的老鼠们再度聚集。 不仅如此，一条干枯的手臂从地下伸出，无声无息的抓向了付前的脚踝。 付前敏捷的躲过，接着发现四周到处都是这种手臂，密密麻麻都快没有下脚的地方。 一眼望去，就像丰收的甘蔗林。 吼！ 这时候凄厉的嘶吼声响起，一道影子从朽烂的建筑后蹿出来，直冲向邱诚毅。 俨然是面目全非的梁云天。 这位终于来了！ 付前松了口气。 刚才之所以跑到积水中心吹哨子，可不是为了找刺激。 与其依靠一个没用过的召唤物干掉邱诚毅，他真正的目的是把梁云天放出来。 要知道，梁云天对自己几乎是没有仇恨的。 在理智近乎归零的他眼里，邱诚毅是绝顶的美味佳肴，自己则是连食物都算不上。 事实上形势完全按照预料中在发展。 脱身的梁云天，完全就是锁定了邱诚毅发动了攻击。 “现在……还不走吗？” 说客的声音再响起的时候，已经平静了许多，甚至似乎带着一点犹豫。 很明显之前的经历让他深刻认识到，对付前大喊大叫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不走。” 付前回答的依旧干脆，专心欣赏着面前的屠神大战。 “忙你们的，不用招呼我。” 甚至面对邱诚毅的看过来的目光，他还客套了一下。 …… 邱诚毅看起来却是不复之前的从容。 与付前相比，梁云天不管是速度还是杀伤力上都强出太多。 尤其这会儿脱困，鼠群甚至都跟不上他的脚步，更不用说围攻。 “呵呵，这就是你的策略吗？放狗咬人？” 即便如此，在躲过梁云天一轮骨矛穿刺之后，他还是再次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你很善于借势，跟这帮没脑子的动物比起来，实属难得。” “很可惜的是，虽然实力不代表一切，但实力是一切的前提。” “空有阴谋诡计，终究只是小瘪三！” 第二百三十一章 蚀之虫（二十一） 话音未落，邱诚毅右手突然膨胀。 不仅长度变成原先几倍，甚至被拉扯成一截一截，跟蜈蚣身体一样扭动。 紧接着，这条畸形手臂就抡在了扑过来的梁云天身上。 嘭！ 怪叫声中，后者跟棒球一样，被生生抽出数十米远，一头栽在旁边的建筑上，腐烂的木头直接被撞出一个深坑。 不过食欲明显给梁云天提供了无穷的力量，仅仅是一秒钟，他就抖擞着身子从坑里爬了出来，再度发起了冲锋。 这会儿他脸上最后一丝皮肉也已经剥落，浑身骨架雪白，完全变成了四足行走状态。 在他的脊背上方，十余条蝎尾骨刺飘荡摇曳。 然而这一次，他的脚步却是被地上无数手臂阻隔撕扯。 很明显，邱诚毅操控起来已经更加游刃有余。 等到梁云天终于冲到面前，还没来得及发动攻击，就被邱诚毅的变异手臂一下缠住。 “没脑子的东西！” 盯着犹在挣扎的梁云天，邱诚毅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咔嚓！ 梁云天背上的骨刺刚刚瞄准，还没来得及发动，就被他生生折断。 咔嚓咔嚓！ 后者的叫声中，脆竹般的声音连续响起。 梁云天的四肢被一一折段，包括胸前的肋骨都被勒成一块块。 “造型还挺别致，感觉没必要毁掉你，后面可以找个地方挂起来。” 邱诚毅把玩着梁云天的残骸，接着转头看向付前。 “很抱歉，你的计划似乎失败了。” “此时此刻，有没有意识到实力的重要性？” “这样吗？” 付前随口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情绪。 在邱诚毅肆无忌惮的折磨下，梁云天已经只剩一个脑袋，外加后面的一条带刺的脊椎。 没想到的是，后者虽然仅剩这点残肢，吞噬的欲望却是有增无减。 就在邱诚毅回头的功夫，梁云天脊椎像蛇一样伸缩，头颅猛地前伸，直直的啃向了他的脖子。 这突袭明显连邱诚毅都出乎意料，虽然竭力闪避，脖子上依旧被尖牙撕开一道长长的破口。 就是现在！ 面对梁云天最后的波纹，付前毫不犹豫的出手。 “哼！就知道你要来！” 邱诚毅头都没抬，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在他看来，付前自身的实力根本不足为惧。 除非他能再次召唤出哪只虫子，还算能给自己造成点威胁。 而正常来说，那种道具这么快就能再次使用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等等—— 眼角的余光里，邱诚毅注意到付前嘴里再次叼上了那只骨哨，吹出了一声蜂鸣。 他居然...... 邱诚毅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脚下——什么事都没发生。 与此同时，一股剧痛从脖子上传来。 他在诈自己！ 邱诚毅一下醒悟过来，火气瞬间上涌。 这家伙假装召唤巨虫，只是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真正的杀招还是他自己。 趁自己分神的功夫，他的右手已经借着脖子上的伤口，深深的扎了进去。 “混蛋！” 邱诚毅这下是动了真火，巨爪暴起，把付前团团缠住。 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嘶哑的笑声，邱诚毅把付前拉到面前，甚至都没有管他还插在自己脖子里的手。 “真不错！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没想到你这种货色，居然也能让我受到损伤。” “不过很可惜，你忽视了一点……跟你相比，这具肉体对我的意义远没有那么大。” “而现在，作为偷袭的代价，你落在了我的手里。” 跟梁云天相比，付前这会儿的身体强度可以说远远不如，被巨爪困住后，几乎是顷刻间就全身飙血。 “事实上，我知道得可比你清楚多了！” 然而他还是有气无力的发出声音。 与此同时，付前右手加了一分力，终于摸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下一刻，邱诚毅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凝滞。 “感受到了？其实恰恰相反，肉体对我的意义远没有你的大。” 付前面带微笑，看着后者瞬间僵硬的身体。 他非常确认自己惊扰到了邱诚毅体内的害虫，而很明显，这给邱诚毅被错置的感知造成了冲击。 这种感受，自己不久前已经体会过，可以说记忆犹新。 而因为心态的不同，这位受到的冲击只会更大。 此刻的邱诚毅，只要不是太笨，应该已经意识到了问题—— 他并不是什么神子，神子另有其物，就在他身体里。 之前所谓神子的自我感知，只不过是幻觉而已。 这具身体并不是随时可以舍弃的躯壳，反而是他的唯一。 刺啦！ 付前没有给邱诚毅机会，直接手上用力，把害虫生生拖了出来。 上次没怎么观察，这次就比较清晰了。 那确实是一只形似蜈蚣的虫子，黑质黄斑，足足有小臂长短，这会儿正在手里挣扎。 喏！ 付前把害虫递到邱诚毅面前。 “正所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你——” 邱诚毅受的伤远不足以致命，然而面前这一幕，让他如同五雷轰顶。 一切都是错觉？原来我跟那些野兽是一样的？ 怎么会这样！ 死死地盯着付前手里的害虫，某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瞳孔骤然放大。 “你也是——” “没错，我也是。” 付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不过我已经破碎虚空了。” “不可能！” 下一刻，邱诚毅发出一声癫狂的吼叫。 “绝对不可能！这是幻觉！”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付前却是没有理他，手上加力想要把害虫捏碎，可惜没有任何变化。 事实上从刚才他就在尝试了，然而这东西超乎想象的坚韧。 “哈哈，凡人是摧毁不了我的神躯的！快还给我！” 目睹这一幕的邱诚毅，发出了一道尖锐的笑声，同时手上加力。 “好啊，还给你！” 感受着全身正根根崩断的骨头，付前真的停下动作，把害虫递到了邱诚毅的左手边。 只可惜的是，这会儿邱诚毅的左手里，正抓着一只食欲旺盛的头颅。 而看到递到面前的美食，后者毫不犹豫的张开了森森利齿，释放了被压抑良久的欲望。 咔嚓声中，汁液四溅。 第二百三十二章 蚀之虫（二十二） 饥渴良久，梁云天的牙口无疑好得可怕。 看上去坚不可摧的蜈蚣，被他直接一口咬成两截， 诡异的哀嚎响彻整个空间。 【san值减5】 鉴于近在咫尺，付前可以说首当其冲。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门都快要被掀开，san值更是直接掉了5点。 而就像是品尝到最美味的佳肴，汁液飞溅中，骷髅头把半截害虫残肢一口口吞下。 随着他的动作，条条细长的节肢从脊椎骨上长出并迅速延长。 几乎是一瞬间，他成了一只长着人头的蜈蚣。 而目睹这一幕的邱诚毅，直接进入了石化状态，脸上甚至还残留着狂热的笑容。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终于回过神来之后，邱诚毅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咆哮。 “不好意思，手滑了。” 付前把半条蜈蚣递到他面前。 “要不你看看还能不能用？” 当然这就是随口一说，付前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随着刚才梁云天一口咬下，蜈蚣身上那种难以言喻的灵性早就随之消散，现在最多有点活血化瘀的功效。 “亵渎神明！” 邱诚毅再度咆哮，表情狰狞无比。 “你必须死！”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不过神躯都已经被亵渎了，你这自称神子的还好好的在这跟我说话，是不是有点不合理了？” “要不再慎重考虑一下色即是空的问题？” 付前的逻辑无疑相当严密，可惜的是邱诚毅明显已经进入思维混乱状态。 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逻辑矛盾，他的大脑已经拒绝处理。 “你必须——” 重复着刚才的宣言，他的畸形手臂疯狂的收紧，付前的骨头瞬间又是断了不知道多少根。 可惜话只说了一半，一只长着骷髅头的蜈蚣就一口咬在他脖子上，让后半截话再也说不出来。 【任务完成，编号1-077收容成功】 与此同时，任务完成的提示响起。 而伴随着提示，整个空间的存在都变得极不稳定。 “你真的……让人吃惊！” 此时沉默许久的说客再次开口。 “我能感觉到噩梦正在破碎，你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我早就说了，只要不瞎比比，一定带你通关。” 付前哼了一声。 “确实，虽然你的方式让我大开眼界！” 说客听起来在考虑如何措辞。 “总之非常感谢，你让我对噩梦的本质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我想我后面会有更大的把握了。” “听你的意思，这次还不能出去？” 付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的，我早就说过我的契机还没有到来，只是没想到居然能见证你的成功。” “那还真是遗憾！” “是道别的时候了！” 随着说客的话语，付前发现左臂上的图案“飘”了起来。 就像一片没有质量的阴影，图案飘到半空，然后从边缘开始一点点消散。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看起来我们最终还是达到了各自的初衷？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好啊，再见！” 下一刻，随着说客剪影彻底消散，付前视野中的一切纷纷崩解，包括面前纠缠的梁云天和邱诚毅。 画面流转，付前感知恢复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仓库里。 【任务评价：毁梦者】 【灵性之潮在深沉的梦魇中涌动，但这梦魇并不属于一人，众多被束缚的意志耦合成了这个梦境。 伟大意志们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这里，想要掌控这狭窄的甬道，降临在真实的世界。 而某一场黑暗之潮中，其中一位播撒了众多种子，期望能诞生一个真正的子嗣。 可惜的是，其中一棵种子的畸变，不仅让这个意念破产，甚至噩梦的根源都被动摇，并最终崩解为一片不可知的混沌。 再次重现这个梦境，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击杀：无】 【奖励：san值+20；灵感+5】 【当前san值197，当前灵感56】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仓库里，付前听着耳边的一连串提示，越听眉头越皱。 有点不对劲儿啊，好歹是个1级的物品！ 虽然确实全程无击杀，但这奖励是不是寒酸过头了？ 付前低头看了看身上，伤势早已经痊愈，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播放事件回顾。” 收回目光，付前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始浏览起这一路的流程。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直到回放结束，付前喃喃自语。 除了难度比想象中小一点，奖励比正常的要少一点…… 良久之后，仓库中没有任何声音再响起。 付前若有所思的激活了印记，选择了回家。 …… 依旧是离开时的场景。 付前看了下墙上挂钟，时间还很早。 而他站在客厅里，再次发现了异常。 耳边居然没有任何呼喊声传来，似乎自己那帮熟人们都很默契的没有起床。 听着外面大爷大妈的晨练的声音，付前来到了厨房，悠然自得的下起了面。 他今天下得尤其的认真，认真到连面条都是一根根数的。 烧水，下面，调味，盛到碗里。 轻车熟路的搞定了早餐，付前伸了个懒腰，无比自然的坐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付前握筷子的手僵在半空，直勾勾的盯着，似乎意识陷入了空白。 用术语来形容，就是整个人进入了宕机状态。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大约五秒钟，接着他手里筷子开始缓缓落下，挑起了一缕挂面。 与此同时，手腕上一道微光亮起。 面前的餐桌瞬间消失。 付前手腕上的印记被激活，让他再次返回了仓库。 不到半秒钟，手里的筷子就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付前的身上拖出了一团影子。 那团影子像是活了一样，不断的左右摇晃，试图返回身体。 但是似乎处于某种无形激流冲刷，最终它还是一点点跟身体错位，直到彻底分离。 “你好啊，说客兄！” 付前吐了一口气，眼睛已经恢复了灵动。 他后撤两步，确保跟影子拉开距离后，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咱们这再见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快了？” －－－－－－题外话－－－－－－ 下一章本篇将结束，还在校对中，会稍微晚一点。 第二百三十三章 蚀之虫（完） “你……” 随着不断的变形，影子最终形成了人头虫身的模样。 “我知道说客兄舍不得我，但不请自来是不是有些不大礼貌？” 看着这熟悉的形象，付前若无其事的道。 “不可能！我绝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你不可能发现……” 此时影子终于开口，俨然是说客的声音，语气充满疑惑。 “不得不说你已经相当卖力了，一路上竭尽全力的装傻卖萌。” 付前摇摇头。 “不过我这个人想象力比较丰富，凡事喜欢问为什么，还记得我问过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的神蚀加持之下，会让我进入知觉错位状态？” “你当时的回答是，你影响的只是‘势’，细节并不能掌控，我当时能感觉到你说的是真话，也就没有多想。 不过后来某一刻，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的能力可能是真的，但它影响的真是我的势吗？” “会不会自始至终，你的施加对象就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它增加的并不是我脱身而出的概率，而是你的？” “而顺着这个思路，我做了另一个推演。” “如果当时我没有察觉到知觉错位，而是跟邱诚毅一样，把害虫当做自己本体。” “从而在面对梁云天威胁的时候，为了求生全心全意的去融合，追求更强的力量，后果会怎么样？” “继续说。” 说客的语气已经平静下来，站在原地冷冷的道。 “你有一句话大概率是真的，那就是你的能力来源于回廊，这导致你逃出去比我更加麻烦，甚至必须采用特殊的方式，比如说寄生。” 付前指了指脑袋。 “而知觉错位的最大意义，不在于我对害虫的接受，而在于对你的意志的接受。” “你当时应该处于非常特殊的状态，那个知觉错位很可能有两道，害虫——你——我。” “在我的五感被蒙蔽后，对接过来的并不是害虫的感知，而是经过你对接后的害虫感知，两者间有本质的区别。” “如果当时我开放身心接受融合，那么就相当于对你敞开了意志，而不是害虫。 最终后果就是你不知不觉中寄生在我的意识里，而我再也无法察觉到异常。” “不愧是神蚀者，这个陷阱堪称隐蔽且恶毒。” 付前啧啧赞叹。 “可惜啊，某些方面我这个人有一些洁癖，宁愿冒着一次死亡的风险，也要去验证一下心中所想，最终让事情发展超出了你的预估。” “你的行为，确实难以常理忖度。” “过奖了！” 付前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来说客语气中的嘲讽。 “总之因为我的举动导致你计划破产，最终我短暂的脱身而出，来到了回廊里，这时候你有了第二个计划。” “你故意做了一番半真半假的解释，让我对你抱有戒心。 后来我因此逼迫你一起进入噩梦，你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看似不情愿，其实已经是把赌注彻底压上。” “你变幻的那种刺青形态，确实让你舍弃了大部分的力量，但好处是寄生起来变得容易，甚至都不需要我的意志配合，当然了，你将左右不了事情的发展，完全看我的发挥。” “甚至为了最大程度的误导我，你还强调就算我能顺利脱身，你也没有办法享受到好处，只能是长长经验值。” 看着说客仿佛凝固的身体，付前摇摇头。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九真一假，这方面你还是非常老道的。” “不过后来我多次试探，发现每到关键时刻，您对于失败都紧张过头，有些不符合你之前营造的看客人设了。” “当然我也理解，不知道多少岁月下来，终于看到一点脱身的希望，想要完全克制情绪还是有些困难的。” 付前看着说客。 就在刚才，他才真正认识到这个一级物品的危险之处。 蚀之虫，指的并不是那些害虫。 很明显说客才是这次收容的真正目标。 这次自己在任务里的角色，其实就是钓鱼的鱼饵，为的就是吸引说客的注意力。 面前这位无疑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尤其是他的神蚀能力，居然连任务内容都能影响到。 比如自己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隐藏自身的异常。 这种带有强烈暗示和误导性的信息，无疑对于说客隐藏真实意图是非常有利的。 这应该也是神蚀带来的“势”。 事实上，很可能正是因为这种诡异的力量，才让它成为收容的目标的。 而在成功吸引说客的注意力，让他把脱身的赌注放到自己身上后，真正的博弈才开始。 如果自己不能发现异常，就那么认认真真，按部就班的按照提示击杀幼子，破除噩梦，那么自己的任务也能完成，因为任务本身已经被扭曲了。 只不过自己会把说客从那个地方带出来，让他寄生在自己思维里，对自己施加无法觉察的影响。 甚至有一天直接取代自己。 但如果自己觉察到了，那么就有了真正完成任务的希望。 比如说现在。 【任务完成，编号1-077收容成功】 熟悉的提示音第二次在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可以看到面前的说客，身体已经在迅速的崩解。 “我还是不明白。” 弥留之际，说客语气中依旧满是不甘。 “按理说就算你知道我的存在也没用，我在深层次隐藏的时候，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发现我。” “但你偏偏在我意志显现的那一刻，突然回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怎么可能这么巧！” “当然不是凑巧了！” 付前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以为我之前在这坐了那么久是在干什么？” “感觉到不对劲儿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东西，有没有办法把它抓出来呢？” “它无形无迹，隐藏在思维深处，不露头的时候甚至连这个仓库都察觉不到异常。 说不定还能监控我的思维，连我想要对付它的念头都可能被察觉。” “而我能依仗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 “直到最后，我决定尝试一个之前听过的方法。” 第二百三十四章 真正的奖励 “什么办法？” 仓库里，说客的身体正在迅速结晶，变成灰色的透明塑像，接着一寸寸崩解。 然而他的眼睛却是凝视付前，浑然不觉。 “如果真的如我所想，身上存在一个可以窥探意识的寄生者，那么我的机会可以说很少。” 付前看着它。 “而我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你不敢在这个地方暴露，一丝都不敢，所以在这里意识不会被窥探。” 如果自己猜测是正确的，这次真正的任务目标是说客，那么仓库必定有处理他的手段才行，否则这个任务根本就没有意义。 所以在这里，他一定是最深层次的隐藏状态。 付前心里加了一句。 “为了防止对付你的念头被察觉，我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在这里制订好了全套计划，每一步都清清楚楚。” “而离开这里的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不会再思考任何相关的信息，而只按照制定好的计划行事。” “烧水、煮面，就这样按部就班做下去，中间绝不思考为什么，时间更是精确到秒。” “最后在一系列无比正常的操作后，我在定好的某个时刻突然停下，保持思维空白状态。” “我给这个时间定的是五秒钟。” “中间决不思索为什么，也不关注身体的变化，并在五秒钟结束后回到这里。” “假设你一直在窥探，发现宿主突然不对劲儿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你现在状态虚弱，肯定不愿意被人察觉，你应该会担心我是不是被寄生影响到了神智，异常的表现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注视？ 鉴于你并没有感觉到危险，所以稍微做一下引导，让我的行为回归正常，是很合理且安全的举动，然后——我们就到了这里。” “这是一次危险的博弈，我的机会很可能只有一次。” 付前看着说客，后者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脑袋摇摇欲坠。 “如果失败了，结果是我可能连失败了都不知道……这句话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好在没有！” “你的表现，真是让人吃惊！” 此时随着一声闷响，说客干瘪的脑袋掉到地上，满头乱发如同枯草，然而依旧发出声音。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不管被以什么形式束缚，总有一天我都会回归的。” “好啊！” 付前冲他摆了摆手。 “你加油！” 说客没有再发出声音，脑袋迅速虚化，投向了仓库深处。 搞定。 目睹这一幕，付前吐了口气。 这应该是目前为止最诡异的一次任务了！ 也是最危险的！ 不得不说，这种超越概念，甚至超越维度的腐蚀，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以往的任务，最大的危险也就是san值掉光。 这次如果没有觉察，可以说无声无息间就会变成傀儡。 幸亏自己想象力够丰富。 其实回想起来，仓库还是给了一些提示的。 比如说任务奖励。 除了san值和灵感外，其他什么都没有，这无疑相当反常。 而除此之外，还有非常容易忽视的一个细节。 【本日工作已完成，现在可以离开仓库】 以往每次任务结束后都会出现的这个提示，自己后来在仓库里坐了整整半个小时，都没有出现。 这几乎是明示自己任务还没结束了。 现在的话，真正的奖励该来了吧？ 付前坐在位置上，目视着仓库深处。 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下一刻，桌面上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两样东西。 这是？ 几乎是第一时间，付前就被物品诡异的造型吸引，直接伸手把大的那个提了起来。 好重，看起来像个刑具啊！ 这第一件奖励赫然是个六角铁笼。 铁笼足有半米高，看着像是粗糙的生铁铸成，异常厚重。 其中一端有个洞，刚好能塞进一个脑袋。 【名称：甜梦头笼】 付前注意力集中在上面，一行行信息出现。 【类型：头盔】 【介绍：自我囚禁的头笼，戴上后可以与世隔绝，随着佩戴时间变化，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佩戴0-60分钟，可隔绝一切注视】 【佩戴1-6小时，可以看到未被扭曲的真实】 【佩戴大于6小时，将陷入甜美的噩梦】 【每次摘下后，头笼都会自动关闭，24小时后才能再次开启】 【备注：据说绝对的隔绝之中，会孕育出神明之智】 这东西居然还真是个头盔？ 造型还真是别致！ 付前一边看介绍一边赞叹。 这个效果也很有意思。 自己现在的最大麻烦，就是容易被各种存在注视。 这种情况下，第一个特效无疑相当合适。 虽然从说明上看，只有一小时内有效，并不能一直保持，但关键时刻还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至于窥探真实，暂时还想不到需要用的地方，而后面这个甜美的噩梦，病句不病句另说，感觉上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能戴太久。 大概分析一遍后，付前把头笼放回桌上，又拿起了另一件奖励。 事实上这件物品他并不陌生。 【名称：虫哨】 【类型：特殊物品】 【介绍：可以发出穿透现实与梦境屏障的声音，召唤梦魇蠕虫吞噬一切】 【备注：在大部分时空里，蠕虫仅能存在极短的时间，并且不会区分敌我】 果然是这个东西！ 付前把玩着手里的白色哨子。 如果是跟任务里一样的效果的话，召唤来的蠕虫无疑还是很强力的，层次至少也是半神级以上。 虽然不分敌我，但只要运用得当，同样可能起到奇效。 这两个奖励，无疑都还算实用，算是没有白辛苦一场！ 考虑到潜在的危险性，付前并没有随身携带，而是把它们都留在了仓库里。 处理好一切后，付前激活了印记，回到了家里。 外面依然是早上，桌上的面都还在冒着热气。 只是此刻清净已经不再，几乎是一瞬间，脑海里的呼喊声就潮水般涌现。 应该没问题了！ 付前暗暗点头。 刚才没有听到这些声音，看来确实是自己被寄生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灵魂不纯粹了？ 感觉后面可以用这个来检验自己有没有中招。 “安静！” 付前一边想一边哼了一声，拿起了面前的筷子。 －－－－－－题外话－－－－－－ 感谢帮托小孩的打赏，感谢每一位书友的支持，最近更新节奏比较乱，全力调整中！ 请假一天 衷心感谢书友们的支持，月底了事情很多，今天请假一天，大家见谅。 《直视古神一整年》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五章 恶名 老这样下去不大行啊！ 客厅里，付前一边吸着面条，一边若有所思。 随着他刚才的震慑，脑海中的呼唤声已经再次弱了下去。 但完全可以预见，一段时间之后，这些朝圣一样的声音就会再次响起。 这帮人可能是无意识冒出一个念头，转头就忘了，但到自己这儿就要被吵上一会儿。 轮番操作之下，可谓烦不胜烦。 虽然到时候可以再来个震慑之类，但这种类似于精神冲击的手段，鬼知道次数多了有没有副作用。 万一把秦大少他们冲成白痴了怎么办？ 而且可以想见，随着灵感的持续增加，声音还会越发清晰。 一碗面被迅速消灭，付前把筷子放下，摸了摸手腕上的印记。 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生活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是晋升半神之后，真的就像之前猜测的，自己变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施加着不可思议的影响。 比如说这些无意识的呼唤，某种意义上相当于凡有思必被知，简直是传说中神明的手段。 要是换一个人，说不定还会相当陶醉于这种感觉。 可惜付前只觉得他们吵闹，对他来说这才堪称真正的精神污染。 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呢？ 付前望着空空的碗底发呆，接着突然想起来什么。 下一刻他手腕动了动，印记激活，去仓库把甜梦头笼拿了回来。 把铁黑色的头笼往头上比了比，付前没有犹豫，直接戴了上去。 就是一瞬间，付前就感觉脑海中前所未有的宁静，所有噪音都消失了。 果然，这东西的特效之一是可以隔绝一切注视，对付这种脆弱的碎碎念根本不在话下。 付前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犀利造型。 这东西要是戴着去漫展，回头率怕是相当不错。 前提是不被警察叔叔捉走的话。 不过几分钟后，付前还是伸手把头笼摘了下来。 对于形象他不怎么看重，带着这个上街他都毫无心理负担。 这东西效果不错，可惜这个不能持久！ 不过验证了下有效果，也算有所收获。 要不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把头笼放到桌上，付前神识从众多声音中扫过，最后锁定了一位。 精神集中在光球上，眼前赫然出现了许勐的身影。 这位正身披睡袍靠坐在床头，一边抽烟一边思索，眼神沉寂而凌厉。 果然啊！ 付前一脸同情的点点头。 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么早就睡不着了。 不过纵横江湖多年，早起在这盘点仇人，也算是人生乐趣。 对于这位大佬咽不下这口气的心情，付前深表理解，同时也没什么不满。 先不说这位歪打正着确实找到了真凶。 只有小孩子才信一笑泯恩仇这种话。 也正是因为这样，对自己来说，拿这位做测试也是毫无心理负担。 听着明显带有负面情绪的呼唤，付前首次在意识里应了一声。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就感觉到某种特殊的链接形成了。 眼前不再是单纯的影像，他感到正以一种更加特殊的视角在观察着许勐。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情绪，身体状况，任何一点轻微的变化，都瞒不过自己的眼睛。 此情此景，付前很自然想到一个词——注视。 那些注视自己的神秘存在，也是这样的视角吗？ 那自己还真是刀尖上跳舞啊！ 付前感慨了一句。 他心中隐隐有明悟，在这种链接下，只要自己愿意，可以轻松把意念印到这位脑子里，对他形成强烈的心理暗示。 当然了，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对人不太尊重。 “滚。” 付前若无其事的用意念吼了一个字。 没错，对于这位，我就是不太尊重。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灵活的道德底线堪称必点天赋。 而且仔细想想，这绝对是为他好。 正思索间，那边已经有了明显反应。 只见吼声过后，许勐当即就是一个哆嗦，瞬间让旁边蹭来蹭去的女人一脸失望。 不仅如此，这位满身的枭雄气质也是瞬间崩解，下意识的抱成一团，一脸惊恐的看着四周。 下一刻，眼前画面消散，无形的链接断掉，许勐的声音不再响起。 这种建立起链接之后的震慑，看起来还是很有用的，许勐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念叨自己了。 付前默默点头。 不过用这招对付秦大少他们，付前还是下不了手的。 只能慢慢想办法了，好在自己的朋友圈人少。 正想着，一个声音很不识相的冒了出来。 付前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浮现在眼前的，是一面明亮的梳妆镜，以及坐在面前的谭滢。 这？ 付前眉头再皱。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周六，作为一名大学生，你是不是有些勤快得过分了？ 等一下，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儿。 付前看着画面里的谭滢，这位是不是太亢奋了一些？ 与上次见面时相比，谭滢身上透着一种不正常的活力。 付前想了想，用意念回应了她的呼唤。 下一刻，付前再次进入那种像是更高维度的视角，更多的细节展现在面前。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确认了刚才的感觉。 与之前的许勐相比，这位身上代表生命活跃程度的亮度无疑高得多。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左手手腕上，一只本来应该是死物的手镯，这会儿却是绽放着明亮的光芒，甚至有一丝难言的灵性。 嗯？ 付前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之前桥上的石狮子。 两者之间似乎有些相通之处，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强度更高。 因为我的原因？ 这是付前的第一反应。 毕竟上次石狮子的事基本可以确认，就是自己释放神话形态的律令残渣造成的。 莫非上次见面时，自己无意中施加了什么影响？ 随着自己成为半神，对周围的影响变得更容易了？ 付前一时间不再关注噪音的问题，凝神思索了一会儿后，他打了个响指，对着谭滢传出了一道意念。 －－－－－－题外话－－－－－－ 先更后改。 感谢sergiokatya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最近更新不给力，受之有愧，我会尽快调整。 第二百三十六章 占卜的最高境界 周末还真是热闹啊！ 付前喝了一口柠檬水，打量着脚下的人群。 这里是个老商场，离他家步行不过十几分钟。 刚才他给谭滢的心理暗示很简单——一小时后来这里。 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为了确认谭滢手镯的问题。 鉴于目前并不能确定手镯的异常就是自己造成的，所以自己至少有一半帮忙的成分。 所以作为提供帮助者，付前认为自己没有登门的义务，而是应该受助者来找自己。 这个地方是商场视野最好的位置，他算好时间等在这儿，只要谭滢来了，绝对不可能看漏。 嗨！ 几分钟后，付前放下手里的柠檬水，冲下面打了个招呼。 下一刻，双手抓满零食的谭滢一脸疑惑的抬起了头。 ……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吱呀声中，上楼来的谭滢确认真是付前，当即忍不住发问。 “我家离这最多八百米。” 付前看着她。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没事居然跑这地方来逛街？” 说着目光在谭滢手上停留了一下。 “而且一大早吃这么多？” “这就是原因喽！” 谭滢却是一脸得意。 “之前来过一次，这边的零食特别好吃。” 你确定？ 付前看了下她手里一堆东西，几乎都是路边常见小吃。 这些东西大同小异，付前可不相信能特殊到哪里去。 没想到谭滢为了完成心理暗示，居然是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看来心理暗示发出后，即便是会按照吩咐去做，但理智上还是会给自己的行为找个理由，让它变得合理。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付前会多走这几步，把地方选在了这里。 要是直接让她去自己家，很难想这位会找出什么理由来。 果然有问题！ 此时面对面接触后，付前也确认了之前的猜测。 虽然谭滢的气色看起来比上次还要好，称得上神采飞扬，白里透红。 然而在付前的眼里，这位左手戴着的手镯正熠熠生辉，比她还要充满活力。 甚至像是活的。 “手镯不错？刚买的吗？” “是吧！” 谭滢手腕抬起来，在付前面前秀了秀。 “前几天不是过生日吗，所有礼物里，我一眼看中了这一件。” “原来如此。” 付前点点头。 “我能看一下？” ？ 这下谭滢倒是有些好奇了，一般情况下，男人对首饰感兴趣的不多。 不过疑惑归疑惑，谭滢也不是小气的人，当即摘下来递了过来。 付前顺手接过，放在手心。 几乎是一瞬间，手心的气血就像是受到了特别的牵引，运转规则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东西比上次的石狮子可强多了！ “真的不错的样子......” 付前不动声色的看了看。 “多少钱？” 什么？ 谭滢一时间有些傻，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捂嘴笑。 “你该不会想买吧？” “嗯。” “你还真想要啊？” 见付前表情不像开玩笑，谭滢笑容略收，接着坚定的摇摇头。 “买来送人吗？可惜这是收到的礼物，真的不能卖给你。” “礼物是一回儿事，主要这镯子不兴戴。” 付前一边说一边把镯子递了回去。 “不兴戴？” 谭滢皱着眉头接过，戴上去的动作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是的，我夜观天象，这只手镯跟你命理相冲，久戴不利。” “看不出来你还会算命呢？” “不信？” “不信。” 谭滢笑嘻嘻的摇头，明显认为付前是在开玩笑。 “降妖除魔、打家劫舍、顾问咨询、艺术大师……” 谭滢掰着嫩白的手指，一项一项的数。 “这么多职业，你什么时候又成算命的了？” 记性倒是不错。 这几个都是上次在谭滢生日宴会上，跟她那帮同学瞎掰的内容，没想到她居然都记下来了。 “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坐这里？” 付前哼了一声。 “每日一卦，只卜有缘人，不信的话，要不要打个赌？” 付前这么一说，谭滢倒是来了兴致。 确实，自己今天一起床，莫名就想来这边逛逛，然后居然就刚好遇上这位。 倒也算得上有缘。 “好啊，赌什么？” “我赌今天必定天有异象。” 付前指了指天上。 “什么异象？” “日食。” “你骗鬼呢？你家日食几天一次？” 谭滢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 “上次专家都说了，那是绝对罕见的天象，几百年一遇。” “所以你赌不赌？” “……先说赌注是什么？” “如果我赢了，手镯卖给我。” 付前指了指谭滢手里。 “输了呢？” “给你做模特。” “真的？” 谭滢瞬间眼前一亮。 “当然是真的。” “好。” 谭滢也是女中豪杰，当即把零食往旁边一拍。 “多久？总要有个时限吧？” 付前做了一个掐指的手势。 “五分钟内。” “……好。” 谭滢的表情已经不是关爱智障了。 “我去趟洗手间。” 眼见赌局已定，付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喂，你可不能跑啊！” 谭滢一脸警惕。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在哪。” “那倒也是……” 从阳台上下来，付前很快找了个隐蔽位置，直接激活印记，从仓库里把亵渎之拥拿了出来。 瞄准、拉弓、射箭，全程不超过五秒钟。 下一刻，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炸出一片浓重的铁锈色，不到十秒钟，刚才还不敢直视的太阳，只剩一圈亮边。 把亵渎之拥丢回仓库，付前原路返回，很快就看到了下巴都合不上的谭滢。 直到付前把柠檬水喝完，谭滢才回过神来，看付前的眼神像在看外星人。 “怎么会这样……” “开价。” 付前却是没有回答她。 “好吧愿赌服输，那……我也不多要，十八万。” 见谭滢笑容促狭，付前知道这位是故意的。 这种成色的玉镯，市场上十八万倒是不止。 这位明显是听说过自己的经济情况，算准了自己的承受力报价，稍微体现一下契约精神。 到底是年轻人啊！ ...... 半分钟后，谭滢看着手机上的到账通知，眼珠瞪得溜圆。 “你……不会是要拿去送……客户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3-0111 第二天上午，迎着照进客厅的光，付前端详着面前的手镯。 虽然万般不情愿，谭滢还是愿赌服输，把这只不寻常的镯子交给了自己。 这会儿阳光映照之下，圆润饱满，净如凝冰，跟自己现在的肤色相得益彰。 没错，为了拿到这东西，自己不仅损失了十八万，还用了一次亵渎之拥，现在依旧处于失色诅咒状态。 付前伸出手放到阳光下，整只手掌几乎是半透明状，折射出异样的光泽。 昨天在谭滢察觉异样之前，他就以今日不宜会友为名告辞回家了。 至于谭滢的疑问，他则是报以一个神秘笑容，留给对方无限遐想。 而回来之后，出于谨慎考虑，失色诅咒结束前他并没有再去仓库。 但付前也没闲着，在这24小时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思考这段时间的经历。 时至今日，早已不能把这个当成简单的工作。 很明显自己正在影响着这个世界，尤其是晋升半神之后。 而作为一个有原则的人，付前即对操控他人不感兴趣，也无意伤害无辜群众，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花重金买这个东西。 这只手镯明显有点邪异，昨天的时候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谭滢的身体正处于一种特殊的透支状态。 这一方面让她拥有了绝佳的气色活力，另一方面时间久了，后果怕是不会太好。 这种难以察觉的陷阱，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原因，付前并不介意付出一点代价去处理掉。 但这里有个问题，如果不是呢？ 付前并不记得自己跟谭滢有过什么特殊接触，更不用说这位是生日之后才拿到手镯的。 如果不是自己，而是另外的什么人造成的呢？ 亦或是世界上本来就有这些诡异物品，只不过没有人跟自己一样成为超凡者，所以从未被发现？ 这些可能细思下去，每一个都引人遐想。 接下来需要继续留意类似的物品。 当然了，处理的时候尽量不能用买的。 吓唬谭滢的时候固然靓仔，钱包掉血可是严重。 打定主意时，付前身上也是回暖，失色诅咒时间到了。 付前没有犹豫，直接抓着手镯，激活了印记。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进入仓库的第一时间，熟悉的声音传来。 付前对此毫不意外，把手镯顺手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在幽暗的光线中，后者透出了清晰的幽光。 当时石狮子进仓库后可是瞬间灰飞烟灭的，果然这东西要强出不少。 【名称：黑羊，代号：3-0111】 没来得及仔细观察，新的提示已经接踵而至。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3-0111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当前san值195，当前灵感56】 【选择你的技能与装备】 可以自由选择技能，这次终于恢复正常了。 对于出现的提示，付前表示非常满意，并轻车熟路的配置好了技能物品。 甚至把上次获得的虫哨也一并带上了。 【正在进入3-0111收容场景】 【……1%…5%…15%…45%…75%…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这是一个宁静的小镇，人间的乐土。 阳光和煦，景色迷人。 身为旅人的你在傍晚时抵达，按照计划，准备在这里度过一个悠闲的假期。 只是你不知道的是，这里远比想象中特别】 “拜尔卢克到了！” 感知恢复的时候，付前第一时间听到前方有人大喊，与此同时身体一晃。 睁开眼时，自己赫然正坐在一辆大巴车上，四周是满满的乘客，车甚至都还没有彻底停稳。 这地方叫拜尔卢克吗？ 付前看了下身上，发现戒指装备一个不少，同时力量也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还真是度假之旅啊？ 付前一时间乐观的遐想。 不仅能力没有丝毫限制，甚至物品都是3开头的。 莫非是昨天的任务过分凶险，专门给自己的补偿？ 一边想一边提起手边的皮箱，付前在一群人的注视中下了车。 站在路边打量着四周，跟介绍中一样，面前确实是个景色颇佳的城镇。 建筑风格略有些复古，外墙被统一漆成了蓝白色，在夕阳的余晖下，看起来干爽而静谧。 同时付前还留意到，整个大巴车似乎仅有自己一个人下车，并且紧接着就开走了。 【当前任务已更新，进入镇上】 这也算任务？ 听到脑海中的提示，付前忍不住都有点疑惑。 放水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正想着，付前眼角的余光留意到一位穿风衣的壮汉。 后者正直勾勾盯着自己，并很快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我是哈里警长。” 来人走到跟前，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来拜尔卢克的目的是？” 自报家门后，哈里警长上下打量着付前。 这么不欢迎生面孔吗？ 付前想起刚才的介绍。 “度假。” 面前这位虽然看起来强壮如牛，但妥妥的是一个普通人，对自己完全没有威胁。 度假？ 哈里警长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 “抱歉，我得检查一下你的身份证件。” 这么严格的吗？ 付前在口袋里摸了摸，找到一张卡片递了过去。 哈里接到手中，先是看了下上面信息，接着又反复检查两遍，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别紧张朋友，只是确认你不是超凡者。” 把卡片递还给付前，这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确认不是超凡者？ 付前听到这话倒是吃了一惊。 还第一次听说这种习俗的。 “这里不欢迎超凡者？” “那当然！” 哈里警长一脸的理所当然。 “拜尔卢克不欢迎超人，这里是绝对的无超凡者居住区！你来之前没有了解过？” “没太注意。” 付前笑眯眯的接过证件，同时尽量收敛身上的气息。 “没关系，你只要知道这里非常安全就是了，祝你假期愉快！” “谢谢！” 一番交涉后，在哈里警长的注视中，付前提着皮箱，进入了拜尔卢克。 【当前任务已更新，确认半神赫罗姆的死因】 这…… 耳边响起的任务提示，让付前差点以为听错了。 －－－－－－题外话－－－－－－ 下一章会在明天早上。 第二百三十八章 净土篇（一） 半神赫罗姆的死因？ 新的任务提示让付前一时间有些发愣。 刚才还号称无超凡者净土，紧接着一个半神就死在了这个地方？ 这画风转换略快啊！ 半神这东西可不比其他，想真的杀死还是很难的。 说白了就算失去反抗之力，也不会出现被农夫草叉围殴致死的场面。 简介里说的没错，这地方远比看起来特别。 付前一边思维飞转，一边随意的观察着四周。 朴素静美，鸟语花香，来往行人意态悠闲，倒确实是个度假的好去处。 然而这片风景秀美的地方，却有着能够埋葬半神的力量。 至于对超凡者的排斥，同样也是第一次听说。 看那位哈里警长的表情，却是非常的理所当然，似乎已经是多年传统。 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虽然知道了平静下隐藏着凶险，付前依旧是意态悠闲。 人要善于发觉生活中的美好，不管怎么说，这工作环境起码好多了不是？ 傍晚中的安静小镇，这时候找个书店坐到天黑才是理想中的度假。 正想到这里，付前视野中就瞟见了一个黑色招牌。 居然还真有个书店？ 那是个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的小店，门面不大，基本跟自己在临城那间差不多。 按理说这会儿应该去酒店住下来，然后想办法四处打探消息。 但是付前却是不急了，直接提着皮箱，直奔书店而去。 吱呀声中，付前推门而入。 整个书店比外面看起来还狭小，整体摆放混乱不堪，大摞大摞的书堆积在角落里。 而听到开门声，一个头发乱如鸡窝的中年人抬起头，翻着死鱼眼看过来。 “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 这位嘴里叼着烟卷，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 而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果然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付前暗赞一声，直接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我不是来买书的。” “这里是书店，不买书勿进。” 书店老板听起来完全没有交流的欲望。 “你们不是打烊了吗，怎么买书？” …… 老板愣了一下，接着眼珠瞪大。 “对啊，我们已经打烊了，你还不出去？” “我又不是买书的，打烊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到底想干什么！” 死死的盯着付前，老板的嘴唇哆嗦了足足一分钟，最终抓狂般问道。 “本来是买书的，但既然你打烊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打听个事。” “最近镇上有什么人去世吗？” 付前盯着这位于老师的眼睛，直接了当的问。 “死人？” 书店老板明显没想到付前会问这个，当即哼了一声。 “这是个上了年纪的地方，死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你只要守在墓园那边，经常能跟他们碰面。” “墓园在哪里？” “医院旁边，我发誓你要是再问我医院在哪里，我就杀了你！” 哦。 付前应了一声。 “医院在哪里？” 啊！！！ 咆哮声中，书店老板开始拿着一本真皮装订，目测超过两斤重的书往脑门上拍。 付前摇了摇头，看了眼这位胸口歪歪扭扭的铭牌。 “开玩笑的，伯纳德店长。” …… “那我的问题答完了，你能离开了吗？” 伯纳德闻言把书放下，脑门已经红肿一片。 “可以。” “太好了，另外能不能帮个忙？” “什么忙？”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死在墓园那里吗？” 那倒还真有可能。 付站微笑着起身，心中暗想。 “不再见！” 见付前真的起身走人，伯纳德瞬间长出一口气，解脱般瘫在了椅子里。 弹了下烟灰，他伸手拿起旁边半瓶酒灌了一口，说不出的舒适。 回临城的时候我也要这样。 付前一脸赞赏的看着这一幕，悠然神往。 …… 还真是没有任何问题。 从书店出来，付前自言自语。 这位书店老板虽然看起来卓尔不群，但依旧是个普通人。 包括店里的书自己都扫了一遍，可以确认没什么死亡笔记之类的特殊物品。 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这个小镇的异常之处。 真是神秘啊！ 至于这种地方的医院，实在是再好找不过。 付前往左右望了望，随便瞄了几眼布局，就大概确认了方向。 没想到的是，等他晃到墓园时，居然真的如伯纳德所说，这里正有人在下葬。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付前站在墓园入口，能清晰的感觉到送葬人群里有超凡者的气息。 虽然已经极力掩饰，但在一位半神的关注下，依然如同黑夜中的明灯，无处遁形。 真有意外收获！ 付前不动声色的走上前，遥遥锁定了目标。 这个是？ 然而等那位转过身来，付前却是吃了一惊。 金色头发，高挑身材，遮脸的半边黑纱根本挡不住的娇媚五官。 赫然是戒指群岛上的女剑客薇尔。 怪不得刚才觉得气息有点熟悉。 此刻薇尔一身得体的黑裙，跟在送葬人群中，完全不见持剑时的凌厉。 啊！ 付前观察的时候，对方一行人也注意到了他，下一刻薇尔就讶然失声，明显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小声惊叫之后，薇尔留意到周围的异样，一下镇定下来，冲着付前微微颔首致意。 付前神态自然的打了个招呼，顺便瞄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 须发皆白，面目和善，看上去是个寿终正寝的老人。 尸体也没有任何异常。 半神如果死亡，尸体可不是腐烂那么简单，大概率变成严重的污染物，绝不是薄薄的棺材挡得住的。 …… “付前先生！” 从墓园出来，付前在不远处站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听到薇尔的小声呼喊。 这位果然追了上来。 付前回过头去，后者惊喜中带着疑惑。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您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的？” “度假。” 付前若无其事的指了指脚下的皮箱。 度假？ 薇尔皱着眉头，看样子也是不怎么相信。 不过考虑到这位之前的丰功伟绩，她很识相的没有继续追问。 “你呢，在这里是做什么？” 付前反问道，作为超凡者禁区，薇尔出现在这里大概率也不是度假。 甚至他已经隐隐有答案了。 “我……” 薇尔神情一下有些扭捏。 “我来找我妹妹的。” －－－－－－题外话－－－－－－ 感谢2022******9404的打赏，感谢书友们的每一份支持。 第二百三十九章 净土篇（二） 我就知道！ 薇尔的话没说完，付前心里就是一阵感慨。 我怎么一点都不奇怪呢！ 对于薇尔的妹妹，也就是戒指群岛上的兽爪女，付前还是有点印象的。 犹记得当时薇尔为了托自己给她送东西，甚至不惜牺牲色相。 当然到现在为止，付前都还不知道那位叫什么。 看来她运气还不错，居然在实验室的事故里活了下来。 为了获得超凡力量，能直接被人忽悠着把手剁了接了只爪子，也是叛逆到一定程度了。 跟这种熊孩子打交道是件很累的事情。 说起来她妹妹也真是骨骼清奇，专找不正常的的地方钻。 之前的戒指群岛不用说，现在的拜尔卢克也是暗有诡异。 薇尔此时也是脸色讪然，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付先生是刚到这边吗？” 调整了下情绪，薇尔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叫付前就好。” 付前抬头看向远处，刚才跟薇尔一起的那帮人正在陆续离开，不断的有人回头张望。 “我确实刚到不久。” “看你似乎还没住下来，这边的酒店都很简陋，要不要考虑住在我那里？” 薇尔指着付前脚边的箱子。 “你那里？” “是的，我在这儿有一个临时的落脚处，地方还算宽敞，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薇尔的语气非常诚恳。 “上次你帮忙给莉特带话，还一直没有机会表示感谢。” 原来兽爪女叫莉特。 “举手之劳。” 付前莫无其事的道。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却是性命攸关。” 薇尔展颜一笑。 “所以还请不要推辞了。” …… 大约半小时后，付前跟着薇尔来到了她的落脚处，一处装修精致的双层公寓。 “这里很安静，私密性也不错，很适合休息，卫生也刚刚打扫过。” 一边把付前领进门，薇尔一边介绍。 “我也是从一个远房亲戚那里借过来暂住的。” “你这里都有亲戚？” “那是肯定的，毕竟严格来说这里是我的故乡。” 薇尔笑了笑。 “虽然还没出生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这里，但小时候偶尔还是会回来。” 居然是这样！ 付前点点头。 刚才之所以在墓园外面等薇尔，就是看到她在参加本地人的葬礼，判断她可能对这边比较熟悉，没想到居然熟悉到这种程度。 考虑到任务还没什么头绪，付前目前的策略就是寻找异常。 毕竟一个半神在这里死亡，不可能一点浪花都激不起来。 而这时候有一个熟悉本地的人，无疑会非常有用。 这处公寓无论位置还是视野都是绝佳，薇尔这个远房亲戚明显家境不俗。 此时天色已黑，把东西随手丢到薇尔安排的房间里，付前来到洗手间，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身长长的风衣，头上戴着圆顶礼帽，俨然一副老派绅士的装扮。 到时候有人敲门，一个佣人模样的女人走了进来，提着一个巨大的食盒，很快就摆了满满一桌。 很明显是送晚饭的来了。 女佣看到付前时明显有些惊讶，但很守规矩的没说什么，并在把东西放好后第一时间退了出去。 薇尔这时候已经把衣服换下来，礼貌的邀请付前一起吃晚餐。 晚餐的量不算大，但胜在数量众多，菜色精致，付前也是吃的津津有味。 “真的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薇尔明显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后就停了下来，十分感慨的笑笑。 “不过这地方确实是一个度假的好所在，记得小时候每次过来都舍不得走。” “确实，不过按理说你现在不好进来吧？” 嘘！ 薇尔伸出一根手指按到嘴上。 “确实需要通过一些手段，不过这里还没有人知道我是超凡者。”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规定，从你小的时候就这样？” “嗯。” 薇尔肯定的点点头。 “这是一个多年的传统了，而且是征得了执夜人同意的。” “我还以为他们连执夜人也不欢迎呢！” “那怎么会，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里根本无法维持，毕竟任何一个超凡者想要强闯，就不是那些治安人员们能够抵挡的。” “这里比任何地方都需要执夜人保护。” “明白了。” 付前点点头。 很明显薇尔应该是跟自己一样，伪造了一些身份信息，然后才混入这里的。 “因为有这个特殊的规矩，你妹妹才特别跑这里躲着你的？” “或许吧，她确实不太想见到我……” 提到妹妹莉特，薇尔幽幽一叹。 “上次戒指群岛那边发生意外时，我想办法潜入了内岛，运气比较好撞上了她。” 薇尔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辞，毕竟意外据说就是面前这位搞出来的。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她的手……总之她当时刚逃出来，人也十分害怕，只是抱着我哭。 后来我想办法帮她解除了身上的异常，就带她离开了那里。” “可惜没过多久，有一天我回去时发现她再次不见了。” 薇尔一脸无奈。 “后来我多方打听，才知道她居然跑回来这里。 然后我就想办法混了进来，想着稍微看护她一下，毕竟她伤还没完全好。” 这位也真是操碎了心！ “她知道你在这里吗？” “肯定不知道。” 薇尔摇头。 “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早就举报我了，我绝对没有办法继续待下去了。” 这到底是多大的怨念！ 付前心中感叹。 不过为了获得超凡力量宁愿切胳膊，薇尔妹妹有这样的态度倒也不难理解。 自己毫无天赋，姐姐却是个修行天才，对比之下心理失衡很正常。 薇尔无疑对这个妹妹相当上心，但越是这样，心智不成熟下越容易刺激出逆反心理。 “你听说过一个叫赫罗姆的半神吗？” 付前对他人的八卦明显不怎么关心，闲聊几句后，直接把话题转到了自己的任务上。 “赫罗姆吗？当然知道。” “他是一名资格很老的半神了，晋升怕是有几十年的时间，据说精通多种诡异手段，实力强大。” “不过……” 薇尔犹豫了一下。 “这位的风评不是特别好，有说法他比较冷酷残忍。” －－－－－－题外话－－－－－－ 下一章依然是明天上午。 第二百四十章 净土篇（三） 一个晋升几十年的半神？ 这资格老得未免有些夸张了！ 听完薇尔的描述， 这是付前的第一反应。 按照之前了解到的信息，在这个世界，只要突破四阶，成为高阶超凡者，就可以称为半神。 但半神之间也是有层次的，最起码也还有一二三阶之分，中间的差距甚至比想象中还大。 所以一位晋升了几十年的半神，他的实力如何，还是可以让人充分发挥想象力的。 真是越听越是凶险，这么一个人物直接挂在这里，甚至目前为止都还无声无息，连点浪花都没激起来。 “如果你想找赫罗姆的话，怕是有些困难。” 薇尔注视着付前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赫罗姆这个人基本上是独来独往，并不隶属于任何一个财团和组织，也不效忠于联邦，想确认他的踪迹很难。” “甚至我绷劲听说，因为他的一些行为，执夜人从多年前就开始关注他。 但因为他手段隐蔽行踪难测，到现在依旧活跃在各处。” 越听越是棘手啊。 甚至连执夜人都在关注他？ 付前第一反应就是苏糕所在的执阎组。 听薇尔的描述，这位行事应该是相当谨慎的。 一个实力强大、狡诈残忍、行踪不定的被害人。 从薇尔的描述间能推测出来，赫罗姆死亡的信息目前还无人知晓，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刚刚出事。 “明白了，感谢你的提醒。” 面对薇尔的善意提醒，付前也是很有礼貌的道谢。 不过与此同时，他注意到薇尔的脸色有些发白。 这位该不会以为自己要去干掉赫罗姆吧？ 付前很快猜到了原因。 其实也不怪薇尔这么想。 毕竟对她来说，不久之前自己刚刚当着一位半神的面，直接把白塔之王踩烂了。 在听到这么一个人打听某人的时候，猜测这是不是下一个目标是很正常的反应。 “对了，你的度假计划制定好了吗？” 估计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有些不正常，薇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试图转移话题。 “制定了计划怎么还能叫度假呢？” 付前一脸奇怪的看着她。 “我度假从来都是随便转转，对了——” 付前突然想起什么来的样子。 “你说你妹妹躲到了这里，她现在人呢？” “她一直在医院那边，毕竟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薇尔下意识的回答，接着悚然一惊。 等一下！ 他刚才是不是先说要到处转转，接着又问莉特的地址？ 那一瞬间，薇尔头皮都有些发麻，下意识的告诉自己想多了。 “在医院里住院？” 付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来都来了，我是不是该去探望一下？好歹也是熟人。” “不——不用了！” 薇尔几乎是第一时间脱口而出，下意识的拒绝付前的好意。 嗯？ 付前抬头看了他一眼。 “有什么不方便吗？”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被付前这么盯着，薇尔一时间方寸大乱，下意识的解释。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付前真的去探望妹妹的。 薇尔到现在都还记得，莉特当时跟自己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那惊恐的神情。 从小到大妹妹都十分要强，还从来没见过她那种样子。 在这个时间节点，付前要是一下找上门去，莉特什么反应简直不敢想象。 薇尔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主要是莉特这孩子有些不懂事，上次的事件之后她变得对超凡力量比较反感。 所以我担心她见到你之后，跟我之前猜的一样跑去举报，然后影响你的计划。” 她刻意没有说“度假计划”。 对于薇尔的解释，付前心领神会。 很明显，经过这会儿的交流，这位并不相信自己是来度假的。 这是在委婉的暗示自己，一旦吸引了执夜人的注意，可能让自己真正的行动目的受影响。 “听你这么说，之前你去探望的时候，也是躲着没有让她发现？” 付前想了想问道。 “嗯，不敢让她知道我来了这里。” “这样啊……” 薇尔紧张的神情中，付前摸了摸下巴。 “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一起来吧。” 啥？！ 付前思索的时候，薇尔还以为他终于改变了主意。 然而刚松了一口气，对方的后半段话直接让她大脑进入了短路状态。 “别担心，到时候我跟她好好交流一下，我这个人很擅长说服，她不会举报我们的。” 呵呵…… 薇尔表情彻底僵硬，明显已经在后悔自己邀请付前回家的行为。 “要不还是明天再说吧……” …… 第二天早上。 付前起床的时候，发现薇尔正坐在餐桌旁发呆，顶着两个浓妆都盖不住的黑眼圈。 对此他毫不意外。 昨天晚上，付前清晰的听到这位在楼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甚至有那么一会儿，似乎直接起床在收拾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想直接跑路。 然而最终还是放弃了。 餐桌上早已摆好了丰盛的早餐，但看薇尔面前的盘子，怕是一口都没吃。 “你起来了？” 看到付前，后者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是的，度假不能睡懒觉。” 付前在她对面坐下来，发现女佣餐具都多准备了一份。 “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发？” 让人意外的是，薇尔却是深吸一口气，主动开口。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她明显已经理清思路。 如果付前的主意不能改变，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去。 她简直不敢想象，莉特一觉醒来，发现付前现在病房里时会是什么反应。 这也是为什么她昨天晚上放弃了一走了之的想法。 有付前这样一个角色在小镇上，她真的不敢想像自己走后会是一个什么场面。 虽然还不确认他的真正目的。 “好啊！” 付前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应了下来。 不得不说，薇尔算得上一个有担当的姐姐。 事实上付前没什么兴趣，跑去吓唬无知少女。 之所以坚持要去医院那边，源于之前灵光一闪的一个想法。 如果真的找不到半神陨落的痕迹，赫罗姆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在这里死亡，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那么何不以调查一起普通死亡的方式去进行？ 而这种情况下，医院无疑是一个非常经典的地点，完全值得去看看。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对于这位叛逆少女体质的信任，感觉她总是能找上异常的存在。 第二百四十一章 净土篇（四） 到达小镇医院的时候，薇尔的表情十分凝重。 出发之前，她甚至还期待过这只是付前的玩笑。 可惜直到抵达，对方都没有丝毫要改变主意的迹象。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场探病之旅继续下去。 不过这倒是并不违和，去医院还笑容满面的比例本来就不高。 虽然是小镇医院，但规模却不算小，估计是附近还有其他城镇的居民会过来。 而很明显薇尔之前应该不止一次过来过，连路都不用打听，带着付前直奔住院区。 “就是这里了。” 片刻后，在其中一间病房外，薇尔咬了咬牙，指着里面道。 “好。” 付前闻言点点头，在后者的凝视中，直接推门而入。 这是个三人病房，面积宽敞，光线明亮。 其中靠近窗户的那张床上，叛逆少女莉特正躺在那里，静静的望着窗外发呆。 即便听到开门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连头都没回。 而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就感觉身后薇尔的呼吸变得压抑。 付前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敲了敲床头。 眺望窗外的莉特终于有了反应，眉毛皱起，一脸不悦的回过头来。 而看到旁边付前一瞬间，她的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啊！！！ 下一刻，再次确认了付前的脸之后，叛逆少女一声尖叫，几乎是被踩了尾巴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 “莉特！” 后面的薇尔赶紧上前，对着妹妹喊了一声。 叛逆少女身体一僵，这才注意到自己姐姐。 “付前先生是过来探望你的。” 看着莉特已经按在呼叫铃上的手，薇尔赶紧解释，示意妹妹不要按下去。 按照对妹妹性格的理解，按铃绝不是为了呼叫医生，而是要把自己跟付前赶出去。 病房，医院，直到小镇。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地方应该是禁止你进入的吧？” 惊魂甫定，莉特看着姐姐，良久后才冷着脸开口，手依旧没有从呼叫铃上拿开。 “我......” 看着妹妹冰冷的眼神，薇尔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数到三，如果你们还不离开，不要怪我喊人来了。” 莉特看着自己的姐姐，完全没有重逢的喜悦，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后者脸色瞬间血色尽失。 “没事你按吧。” 眼见薇尔真的想往外走，付前做了个手势，示意莉特随意。 接着没有理会莉特的反应，走到窗边向外眺望。 没有任何问题啊！ 付前心中暗道。 刚才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把这位叛逆少女的状况审视了一遍。 事实证明，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地方。 甚至于上次见面时的兽爪，这会儿也已经不见。 刚才莉特转身的时候，付前注意到她的整只右手空空荡荡的。 想必这就是薇尔所说的处理了。 莉特明显对此很是介意，刚才躺的姿势刚好把断手挡住。 而很明显失去接肢的莉特，气息上已经完全是一个普通人。 这位叛逆少女，并没有因为这个特殊的故乡，而发生什么新的变异。 “别……” 而听到付前的话，薇尔面带绝望的喊了一声。 此时莉特也是终于第一次回过头来，表情僵硬。 从第一眼之后，她甚至没敢再往付前这边看。 明显之前的经历，给她留下了相当的心理阴影。 握着呼叫铃的手关节都捏得发白，然而犹豫了半分钟后，铃声最终还是没有响起。 莉特咬着嘴唇，沉默的收回了手。 …… 目睹这一幕的薇尔，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只松了一半。 下一刻，一道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从身边爆发，接着疯狂向四周扩散。 这...... 那一瞬间薇尔的思维几乎凝滞，但还是上前一步，下意识的挡在了妹妹床前。 没错，危险气息的来源正是旁边的付前。 愣愣的看着他，薇尔明显无法理解付前的举动。 妹妹明明已经放弃了喊人举报，不用担心被赶出小镇，为什么还突然有这样的杀机？ 她实在想不通！ 而薇尔背后的莉特，这会儿更是蜷作一团，瑟瑟发抖。 事实上作为一个普通人，对这种超凡气息的反应，并不如他姐姐敏感。 可惜跟付前的距离实在太近，首当其冲之下，仅仅是感受到的其中一丝丝，已经是让她难以承受。 “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候病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中年护士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同样是个普通人，应该是莉特刚才的尖叫声引来的。 “有问题吗？他们是？” 护士看了一眼付前跟薇尔，两人对峙的姿态明显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我......” 薇尔一下变得紧张的呼吸中，莉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摇摇头。 “我姐姐过来看我，没什么事情。” “那就好，有事记得喊我。” 估计是看到薇尔跟莉特明显有些相像的样貌，护士没有多做怀疑，交代了一句就离开了病房。 “你们聊。” 眼见气氛再度陷入沉默，付前却也是不等薇尔说话直接走了出去，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刚才的举动，自然不是为了吓唬叛逆少女。 事实上，付前非常确定莉特没有那个胆子举报自己。 这种叛逆期人士，在面对真正威胁的时候，往往并没有想象中无所畏惧。 而对于两姐妹之间的恩怨情仇，付前更是没有掺和的兴趣。 之所以刚才突然释放半神的气息，目的只有一个——打草惊蛇。 虽然刚才一路走来，以及病房里的莉特，看起来都没有诡异的地方，但付前并不想就此结束。 所以他不做掩饰，直接释放了属于半神的气息，看是否会激起异常的反应。 反正普通人对这个不敏感，并不会造成什么乱子，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而事实上，反应确实有。 就在气息横扫整个医院的时候，某处给了付前不一样的感觉。 倒并不是有什么超凡力量出现，恰恰相反，自己的气息扫过那边的时候，居然是无声无息的消散了。 就像是遇到了一个空洞。 第二百四十二章 净土篇（五） 从病房出来，按照刚才的距离方位，付前快速在楼道间穿行。 感知中出现空洞的位置，离这边并不算远。 确切的说，就在这栋建筑的上层。 然而就在一路上行，接近目的地的时候，付前发现前面的路却是被人挡住。 一个安保模样的壮汉守在楼梯口，看到付前的瞬间，就警惕的望过来。 看来是什么豪华病房？ 付前默默做出判断，现在是在医院的顶层二楼，有这样的布置并不奇怪。 住在这种地方的，无疑不是一般人。 “抱歉，无人接待者不得进入。” 几乎是付前一靠近，安保就直接冷冰冰的开口。 “好。” 付前随口应了一声，脚步却是丝毫不停。 目睹这一幕，保安眉头微皱，下意识的想上前阻拦。 然而下一刻却是一愣，呆呆的现在原地，任由付前从身边经过。 几秒种后，保安有些疑惑的往周围看了看，皱着眉头坐了下来。 刚才那一瞬间，付前迅速开启了律令残渣。 已经是半神状态的他，律令残渣的效果也获得了提升。 对于安保这种仅仅是强壮点的普通人，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 进入豪华病区，付前脚下不停，轻松的找到了自己锁定的空洞位置。 确认是一件面积颇大的病房后，他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来到旁边的医生值班室。 一位年轻的医生正背对着门的方向，一边悠然的喝咖啡一边看报纸。 摸到身后轻轻一拍，后者身体软软的趴在了桌上。 到旁边顺了一件白大褂套在身上，付前的面貌开始快速转换。 仅仅几秒钟后，他已经变成了年轻医生的样子。 “古斯曼。” 转换完形象后，付前看了一眼住院病历上的名字，转身出门。 再次来到病房前，付前先是伸手敲了敲，接着推门而入。 硕大的病房里此时只有一个人。 一位穿着病号服的老人躺在床上，听到声音，略带惊讶的看过来。 “德雷医生，你怎么回来了？” “出于谨慎考虑，还有一些细节上的检查要做。” 看来那位医生刚来过。 面对这位叫古斯曼的病人，付前神态自若的回答。 哦。 古斯曼闻言点点头，充满绅士范儿的笑笑。 “谢谢，我知道你是想履行好被托付的职责，不过不用紧张，我非常确定自己恢复得很好，院长的医术让人信任。” “事实上我刚刚跟他沟通过，今天就可以出院。” “嗯，恢复得确实不错。” 付前看着眼前的老人，肯定了他的意思。 相对于这个年纪来说，古斯曼身体状况确实称得上不错，目前的状态足以出院了。 “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提到过。” 对于付前的认真态度，古斯曼似乎颇为欣赏，主动开口道。 “一年前才刚来拜尔卢克，在这里生活还算习惯吗？” “很不错，这地方相当漂亮，也很有趣。” 付前坦诚的描述着自己的感受。 “是的，拜尔卢克是个相当与众不同的小镇，相信我，你在这住的时间越久，就会越喜欢这里。” 古斯曼微笑中带着感慨，从旁边取过一张卡片递了过来。 “你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医生，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来找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 “拜尔卢克欢迎你这样的年轻人。” “感谢。” 付前伸手接过，发现这是一张名片。 古斯曼爵士。 果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听这位话语间的意思，貌似还是院长亲自给做的手术，自己扮演的这位医生不过是派来看护的。 “好的，有时间我一定前来拜访。” 付前把名片收起来，笑眯眯的道。 这位古斯曼爵士明显在当地颇有名望。 可惜这会儿接触下来，依旧是个普通人。 身上也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物品。 这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可刚才的异常绝对不会错。 付前想了想，再次释放出一道属于半神的灵性气息。 几乎是一瞬间，古斯曼爵士身体不自觉的一震，脸上表情变得僵硬。 确实没有问题。 考虑到对方的年龄，付前几乎是一放即收，并迅速得出了结论。 后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四周。 “各项指标都非常不错，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付前当然不可能让他看出端倪，笑眯眯的告辞离开。 刚才气息冲击之下，古斯曼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甚至于气息覆盖的区域内，那种异样空洞也没有再出现。 就好像刚才只是错觉一样。 居然还有这种事！ 付前看着手里的名片，到医生值班室把衣服还了回去，接着离开了豪华病区。 …… 回到莉特病房的时候，付前发现薇尔居然是站在外面。 “付前先生，你回来了。” 看到付前的一瞬间，薇尔似乎松了口气，主动出声打招呼。 刚才的那道气息她肯定能感受到，但很识相的没有问付前去哪了。 嗯。 付前点点头，听出来薇尔声音刻意拔高了一些，知道她是想让莉特听到。 之所以守在外面没有离开，也是担心自己回来吓到妹妹吧。 付前摇摇头。 “聊完了？” 嗯。 薇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莉特有些累了想休息，你要进去跟她道别吗？” 这话说的，明显就是不想让我再进去啊。 “不用，让她休息吧。” 事实上，付前确实没有任何兴趣再进去一趟。 …… “我已经跟莉特谈过了，她答应我不会举报，你可以不用担心。” 离开住院区之后，薇尔小声的凑上前来。 “好。” 付前随意应了一声，手里把玩着刚收到的名片。 “古斯曼爵士？” 毫无疑问薇尔注意到了名片上的名字，语气明显有些惊讶。 “怎么了？他很出名吗？” 付前看着她问。 “古斯曼爵士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绅士，很受人尊敬。” 薇尔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他生病了吗？可惜我现在不太方便，不然还是要去探望一下的。” “不用担心，他已经恢复得不错了。” 付前轻描淡写的道。 “那就好。” 薇尔点点头，始终没敢问付前怎么拿到的名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净土篇（六）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从医院出来后，薇尔看着付前问道。 “不好说，随便逛逛吧，可能会去看书。” “看书？” 薇尔听起来很有些吃惊。 “对啊，前边不远有家书店，你不知道？” “有个性格恶劣老板的那家？” “那位伯纳德店长这么出名吗？” “确实很出名，镇上每一个人应该都听说过他。” 谈到伯纳德，薇尔几乎是下意识的皱眉。 “据说这位性格极其恶劣，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开关店也是完全随心所欲，从不考虑他人。 “不过我没有直接跟他打过交道，没法判断描述是不是有失真的地方。” “绝对不失真，我可以确定。” 付前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听你说这里是故乡，我以为你跟他是熟人呢！” “怎么会，要知道我已经有差不多十年没来过这里了。” 薇尔勉强笑道。 “小的时候来的多一些，但那时候可没有这家店，那位伯纳德应该是后来才来的。” 原来如此。 付前思索片刻。 “知道了，那我去看书了。” “好……” 薇尔默默点头，不过怎么都不太相信的样子。 然而事实上，付前却是真的晃到了伯纳德的书店。 这次的医院之旅，还是算的上有所收获的。 虽然目前还判断不出原因，但空洞的反常还是相当值得注意的一点。 包括古德曼爵士，虽然暂时没从他身上发现异常。 但付前早就打定主意，把他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古德曼今天会出院，所以不需要再去医院，到时候只要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上门就好。 这中间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而听刚才薇尔的说法，这个伯纳德店长确实很有意思。 以他的经营风格，很难想象他能从这生意中赚到钱。 而这样一个人，却专门跑到这个小镇上开了个店，动机真的很是耐人寻味。 付前一时间很有跟他聊一聊的兴致。 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付前有些惊讶的发现书店已经开了门。 在他的印象里，总觉得以伯纳德的风格，不大可能这么勤快。 不过仔细看了看之后，付前才发现自己可能想多了。 伯纳德此刻稳稳的坐在位置上，似乎从来没有移动过——这位怕是压根昨天就没有关门！ 真是让人神往的境界啊！ 付前油然间对这位多了几分欣赏。 这会儿店里倒是有三三两两的顾客。 付前推门进店的时候，伯纳德睡眼惺忪的抬头望了一眼，接着瞬间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下一刻，仿佛黏在位置上的他直接蹿了起来，一把抄起旁边的扩音喇叭。 “本店关门了，谢谢惠顾，所有人出去！” “这才十点半——” 毫不意外的有人提出了抗议。 “本店夜间营业，现在甚至已经超了下班时间了。” 伯纳德却是压根没有搭理他，另一只手抄起扫把直接赶人。 无奈之下，仅有的几位顾客纷纷放下手里的书走了出去。 “不好意思，本店关门了。” 见其他人都离开，伯纳德盯着唯一没动的付前。 自己好像很不受欢迎呢！ 付前嘻嘻一笑。 “我不是来买书的。” …… 那一瞬间，付前似乎看到伯纳德眼角在抽搐。 “那你是来干嘛的？” 这位语气如杀人般森冷。 “我是来表示感谢的。” “感谢？” 这答案明显出乎伯纳德的意料。 “是啊，感谢你之前的建议。” 一张卡片在付前的手指间灵活的拨动。 “我听你的去了趟医院，最终认识了很有趣的人。” 说完付前手指停下，把有名字的那一面对着伯纳德。 “古德曼。” 伯纳德很明显看到了名片上的内容，当即哼了一声。 “那老头子还算不错，他死了？” “没有，甚至看上去气色还挺好。” 付前摇头。 “这位古德曼爵士怎么个不错法？” “相对来说而已。” 伯纳德哼了一声。 “在那帮老家伙里面，他还算正常点的一个。” 这样啊！ 付前点点头。 “对了，我也试着听你的建议作死了一下，可惜没成功。” 昨天离开的时候，这位建议自己最好在那边死一死来着。 …… 伯纳德沉默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的感谢我收下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就发现付前已经溜达到一边，从书架上抽下一本书在看。 “既然你处于关门状态，我就只看不买了。” …… 伯纳德最终还是拿付前没办法，选择了烟酒消愁。 连灌了两瓶下去之后，这位直接趴倒呼呼大睡。 而在烟雾缭绕中，付前却是真的津津有味的把一本书翻完了。 时间差不多了。 往窗外看了看，时间已然是下午。 付前把书合上放回原位，当即准备动身。 喂！ 伯纳德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抬了起头，冲着付前喊了一声。 “看你还算有点礼貌，给你个忠告，在拜尔卢克，晚上不要四处乱走。” 晚上不要四处乱走？ 付前默默思索着伯纳德的话。 至于这个有点礼貌的评价，莫非是因为自己把书放回去的举动？ “感谢提醒！” 付前笑眯眯的道谢，没有再试图询问，因为后者脑袋已经重新埋了回去。 …… 这位似乎知道点什么。 离开书店，付前边走边想。 伯纳德似乎是在暗示自己，晚上出门会有危险。 不知道他口中的危险，是不是让半神赫罗姆陨落的原因。 思索间，付前按照名片上地址，找到了古德曼爵士的府邸。 这是个相当漂亮的庭院，面积不小。 可能是治安良好的原因，守卫比较松散。 当然了，松散与否对于付前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他如入无人之境的行走在爵士的庭院里，轻松就发现了古德曼的气息。 这位果然已经从医院回来了。 此时的古德曼爵士，看上去依旧处于静养状态，整个下午只是安静的待着，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针对这种情况，付前却也是极有耐心的等在外面。 之前就说过，付前是个选择性有耐心的人。 一件事如果他觉得有必要，会表现出超乎想象的耐性。 当前这也跟伯纳德有关，如果不是他提醒晚上会有危险，付前可能会选择先去医院那边看看。 这会儿他反而决定要再等一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就在夜幕已深，弯月当空的某一刻，异变陡生——古斯曼的气息消失了。 而原先他的位置，出现了一块无法感知的空洞。 －－－－－－题外话－－－－－－ 感谢猫南北呐的打赏，感谢每一位书友的支持！ 第二百四十四章 净土篇（七） 面对突然出现的异常，付前并没有急着动。 感知里出现空洞不假，但要知道空洞本身也是一个目标。 不出意外的话，同样能标识出古斯曼老爷子的位置。 并没有让付前等太久，大约十五分钟后，空洞就动了起来，如同一个气泡在游走。 很快的，付前就看到古斯曼走了出来。 跟白天的时候相比，他已经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白衬衣配黑色燕尾服，这位爵士盛装出场，背挺得笔直。 真是神奇！ 付前端详着离自己不过几十米的古斯曼。 明明是站在不远处，感知里却是空无一物。 目前看来，至少可以确定医院里的异常是他造成的了。 而看这位的样子，应该是要参加什么宴会。 社交很正常，就是这时间是不是晚了点？ 此时古斯曼在佣人的搀扶下，钻进了一辆车里。 目睹这一幕，付前终于站了起来，无声无息的跟在了后面。 …… 没过多久，古斯曼的车就停在了一座庭院前，门口早已有人在等待。 古斯曼下车后，并没有让任何人陪同，而是自己走进了里面。 付前抬头看着面前这幢建筑，很明显住在这里的跟古斯曼一样，属于拜尔卢克的上流人群。 这让他很自然的想到伯纳德说的“老头子们”，一时间对这个神秘宴会更加好奇。 门口的警卫对付前来说形同虚设，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内部。 这时候古斯曼已经穿过庭院，走进了宴会厅。 付前同样脚步不停，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 进入宴会厅后，付前第一时间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开始观察里面的场景。 并不是什么诡异血腥的地下集会，所有人看起来都正常得很。 人数不算多，只能算个小型的聚会，而很明显他们都对古斯曼的到来都十分欢迎。 从动作和呼吸间，可以轻松判断出来，这群人全部都是普通人。 有男有女，全部盛装打扮，彬彬有礼。 共同特点是年纪都已经不小，甚至唯一的一位侍者，都是一位秃顶的老大爷。 然而就是这样一群人，仅仅站在那边，却像是一个个黑洞，把自己的感知侵蚀得千疮百孔。 居然全都跟古斯曼一样？ 付前一时间啧啧称奇。 就像大部分酒会一样，宾客们三五成群，饮酒聊天，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观察了一会儿，付前却是发现有些不对。 这些人给自己的感觉有点虚假——并不是说人是假的，而是他们的行为。 首先宴会正常情况下应该有一位主人，但是付前没看到任何类似的角色存在。 其次，这些人一举一动，甚至是聊天问答间，莫名有一种在演舞台剧的感觉，有那么一丝不真实。 当然了，社交场合这种情况并不鲜见，但所有人全部处于这种状态，就实在有点不正常了。 付前想了想，突然有了个主意。 下一刻，他的五官迅速变化，很快扭曲成了陆明老爷子的样子。 与此同时手在脑袋上摸了摸，头发也是瞬间腐朽成灰。 没错，他准备上前跟这帮“演员们”近距离接触一下。 而考虑到融入集体，最好捏个上了年纪的造型。 于是为了节约想象力，付前干脆选了已经故去的陆原老爷子。 除了头发一根不剩，百分百还原的话，眉毛按理说也要去掉。 但考虑到观感，付前最终只是把眉毛变成了灰白。 做完这一切后，付前缓步上前，混进了人群边缘。 按理说，如果这帮人神智正常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认出自己这个陌生人。 然而让人惊讶的是，宴会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不仅没有人发现付前这个不速之客，更夸张的，一帮人甚至看都没看他。 仿佛付前压根不存在这里。 真是一群敬业的“演员”啊！ 付前暗暗点头，以一个透明人的身份穿梭在人群中。 近距离观察下，可以发现每个人看似正常，实则表情都有些奇怪，给人一种圣洁与污秽并存的感觉，嘴角的笑容看上去也是有些诡异。 而人**叠之下，感知里的空洞连成一片，让他体会到了一种身处虚空的感觉。 很快的，付前走到了古斯曼旁边。 这位爵士正跟一位体型微胖的老者小声聊天，话语间称呼对方为柯林斯院长。 小镇医院的院长吗？ 那古斯曼岂不是他的病人？ 付前端详了下，柯林斯院长年纪应该比古斯曼略小，体型微胖，打着领结。 脸上同样是那种奇怪的表情，声音倒是洪亮一些，正跟古斯曼爵士聊自己收藏的名酒。 看了眼这位已经空了的杯子，以及不远处走来的侍者，付前一下有了个想法。 他上前一步，悄无声息的取下后者盘子里的酒杯，把里面倒空后又放了回去，接着退到一边，静观其变。 侍者全程没有任何反应。 下一刻，他走到了柯林斯旁边，后者低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异样，伸手把空杯子取了下来。 似乎完全没意识到新杯子也是空的，柯林斯端起酒杯，很自然的喝了一口，跟古斯曼继续聊天。 真的是在“演”，所有人都是。 这怪诞的一幕，让付前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跟那种空洞有关，但很明显这帮人状态绝对不正常。 这个看似普通的酒会，本质上更接近于一场配合默契的表演。 这倒是很符合自己寻找异常的目的，去医院果然是个好主意。 对于自己的发现，付前表示十分满意。 没有继续骚扰两位演员，付前往周围看了看，考虑如何更进一步测试。 而下一刻，他发现宽敞的阳台上，有唯一的一位孤家寡人。 那是一位盛装打扮的女士，正慵懒的站在阳台边，一副出来透口气的样子。 这本身没什么奇怪的，然而付前却是注意到，她并没有向外眺望，而是看着自己身侧，面带微笑的自言自语，就像是那里还有一个人。 会不会这里本来应该有一个人？ 付前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 －－－－－－题外话－－－－－－ 感谢2022******7468、谁能取个名字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净土篇（八） 一个比一个诡异！ 看着虚空交谈的那位女士，付前摇了摇头，接着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去。 红发褐眼，五官姣好，但脸上已经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这位应该已近中年。 暗色礼服胸口拉得比较低，衬托得肌肤越发雪白细腻。 即便是付前站到了旁边，她依旧毫无所觉，跟她“面前的人”随意的聊着天。 红发女士说话时的表情是如此自然，让人忍不住怀疑那里是不是真的有个看不到的人。 并没有急着打扰，付前先在旁边静静的听了一会儿。 从女士的话语间，可以知道她面前那位叫奈特，半年前痛失独子，从而终日沉浸在痛苦中。 而她则是一直在劝逝者已矣，应该向前看，享受人生。 “事实上，你最近气色就好多了，适当饮酒对你有好处！” 说到最后，这位认真的上下打量着虚空，语气间颇为欣慰。 “说的没错。” 就在这时，付前抓住机会上前一步，站到了红发女士的旁边，同样对着空气说道，甚至还举了举杯。 “美酒是治愈的良方。” 观察了这位的诡异表现，付前有想法进一步测试下，看看这些演员们，究竟如何才能从表演中“醒”来。 然而即便是如此自然的加入话题，红发女士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依旧继续着自己跟奈特的交谈。 果然不行吗？ 付前并不意外的点点头，却是没有放弃。 略一思索后，他直接把酒杯拿起来，塞到了红发女士手里。 “你的酒来了女士。” …… 面对突然塞到手里的酒杯，女人神情明显有些抗拒，似乎下意识的想要丢掉。 与此同时，她依旧没有理会付前的话。 然而付前却不会这么放过她，直接很不礼貌的从外面握住这位的手，让她把酒杯牢牢抓住。 “刚才我有点口渴喝了一口，希望你不会介意。” 让这位看着只剩残液的酒杯，付前继续说道。 …… 被迫盯着手里的酒杯，红发女士愣了大约有十秒后，脸上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带上了一丝痛恨和厌恶。 啊！ 下一刻，这位突然张嘴，发出一声尖叫，接着猛地甩开了付前的手。 当啷！ 精致的酒杯被摔到了光滑的地上，瞬间粉身碎骨。 下一刻，这清脆的声音似乎惊醒了满屋的人。 原本对付前视而不见的宾客们，几乎是同时对着他望了过来。 这是“醒”了吗？ 付前望了一眼终于有反应的众人，接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回忆着刚才的经历。 正常来说，一个普通人想甩开自己的手是不可能的。 而红发女士刚才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她突发神力，而是在那一瞬间，自己的力量似乎被削弱了。 没错，就在这位做出甩开自己手的动作时，付前发现自己似乎退化到了普通人的程度。 虽然力量依旧悬殊，但已经不是之前神与人的差距。 这奇异的现象，让他一时间好奇心大起，顺势松开了手。 而看着跳到一边的红发女士，付前确认了这群“演员”们目前的状态，实在是不同寻常。 “别担心，格瑞丝女士。” 就在这时，人群那边传来柯林斯院长的声音。 “我的人早就注意到了他，这个刺客偷偷潜入我们的宴会，企图给我们下毒。” 说话间，柯林斯穿越众人走上前来，语气无比笃定的说道。 “对于他，我早就准备好了礼物。” 话说完，柯林斯直接从旁边捧起来一件东西。 付前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一把已经上好弦的弩。 感觉还是没醒啊！ 被闪着寒光的弩标瞄准，付前注意力却是不在上面，反而是仔细观察着隐隐把自己包围的众人。 这群人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圣洁又污秽的诡异表情，给人的感觉似乎依旧在戏剧中。 只不过换了个剧本。 付前眨眨眼，他自然不可能相信柯林斯早有准备的说辞，至于下毒刺客之类更是无稽之谈。 这位说的话，更像是编造了一个故事，把自己写到了里面。 所以自己现在是戏剧的道具了？ 付前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而下一刻，没有给付前说台词的机会，柯林斯直接扣下了扳机。 寒光闪烁。 这种攻击，正常对付前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跟格瑞丝脱离接触后，他的能力已经瞬间恢复。 以他的速度，想躲过这只弩标简直轻而易举。 下一刻，血光飞溅。 付前看着手掌上的洞，鲜血正从里面潺潺流出。 是的，他没有躲。 并不是大意了，而是故意的。 在看准弩标的方向后，付前先是躲开要害，接着直接拿手迎了上去。 因为他很好奇被射中之后会怎么样。 正常来说，这种武器应该连自己的皮肤都扎不破。 然而这会儿却是直接射穿了手掌，留下了一个硕大的血洞。 就像是射到了普通人的手上一样。 神奇！ 不仅是这样，伤口附近似乎还受到特殊力量的影响，愈合速度远小于平时。 好像知道赫罗姆是怎么死的了。 付前低着头自言自语。 这群戏剧中的演员们，似乎一直处于一种奇妙的庇护之下，能够无视超凡力量。 在他们面前，即便是强如半神，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受伤。 如果赫罗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被类似的手段击中要害…… 那么堂堂半神陨落在一群普通人手里，真的未必不可能。 唯一可惜的，就是依旧不知道他的尸体在哪里。 “抓住他。” 看着受伤的付前，柯林斯哼了一声，带着众人围上前来。 “赫罗姆的尸体在哪里？” 下一刻，付前神情淡定的看着众人，突然问了一句。 “放弃挣扎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不出所料，柯林斯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依旧念着自己的审判台词。 果然，跟他们“剧本”无关的东西，会被很自然的过滤掉。 付前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题外话－－－－－－ 感谢粉粉哥的打赏，谢谢大家！ 第二百四十六章 净土篇（九） 果然在新的剧本里，自己的定义是纯纯工具人吗？ 陷入包围的付前，发出了深深的感慨。 从这群人的反应看，在锁定了自己刺客的身份后，他们根本不理睬自己说的话，只想着干掉自己。 既然这样，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付前迅速打定了主意，今晚上已经收获颇丰，继续待下去只会让冲突激化。 于是乎，下一刻他身影一闪，直接从阳台上跃了出去。 格瑞丝的尖叫声中，付前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别担心。” 硕大的宴会厅里，一群人望着阳台的方向，柯林斯开口道。 “已经记住了他的脸，跑不掉的。” 果然没那么容易结束。 柯林斯的话却是被潜伏在外面的付前听在耳朵里。 很明显这些人并不准备善罢甘休，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剧本的一部分。 但毫无疑问，从现在开始，这个镇上多了几十个追捕自己的人，并且都有能力对自己造成伤害。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的感觉呢，不过你们追踪一个秃顶刺客，跟我一个度假的又有什么关系！ 付前一边想，一边五官开始飞速变换。 离开庭院时，他已经变回了自己的样子。 有价值的信息还是不少的。 虽然暂时无法确定这群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几乎可以肯定，赫罗姆的死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除此之外，还获得了一个名字——奈特。 这位没能赴宴的老爷子，有时间无疑非常值得去拜访下。 事实上这会儿就不错，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还不知道他住哪里。 行走在夜色中，付前思维飞转。 薇尔大概率是知道的，但暂时没必要专门跑回去问她。 走过街角，付前直接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老奈特家。” 钻进车里后，付前直接说道。 出席这种宴会的，基本都是镇上的知名人士，出租车司机不知道的概率不大。 “哪个奈特？” 没想到司机却是相当谨慎，下意识的点头后，还是多问了一句。 “不久前失去儿子的那位。” 付前头都没抬。 这种类型的消息，无疑传播速度是极快的，司机当即明了。 十几分钟后，付前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付完车费下来，看着眼前的建筑，他毫不犹豫的开始了行动。 看来在家！ 穿行在这座同样奢华的庄园里，付前很快发现了异常。 按照感知里的方位，他迅速找到了目标位置。 房间的门却是开着的，里面黑洞洞的没有灯光。 一道身影正背对这边，悄无声息的坐在黑暗中。 “什么人？” 而没等他进去，一个苍老的声音却是已经响起。 居然能发现自己的存在？ 付前一时间不惊反喜。 虽然没有刻意收敛气息，但也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察觉的，更不用说是背对着。 跟宴会上其他人相比，这位明显有些特殊。 自己可能来对地方了。 正思索间，屋里的人却是已经转了过来。 黑暗完全不影响付前的视觉，能看到确实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头发胡须都已经花白。 当前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位右手握着的东西。 一柄黄铜色泽的长管左轮，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着寒光，此刻已经瞄准了自己。 付前甚至能看到上面精致的纹饰。 这位应该就是奈特先生了。 “什么人？” 对方用同样的语气再次问了一遍，一副随时都会开枪的样子。 “因为晚上的宴会您没有出现，格瑞丝女士拜托我来探望一下。” 付前笑眯眯的走上前，对于指着自己的火枪视若无睹。 虽然理论上来说，这位手里的武器确实可以对自己造成伤害，但前提是击中才行。 而在自己有防备的情况下，那是不可能的。 “宴会？” 老人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良久之后摇摇头，开始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 “确实，晚上有宴会……很重要，我没有去……我好像忘了。” 是奈特没跑了。 付前点点头。 “没关系，主要是确认您没遇到什么意外。” 猜测被证实，付前再次上前一步，很自然的在奈特对面坐下，细细的观察对方。 与其他人相比，奈特无疑是与众不同的。 首先，这位身上同样有那种无法感知的空洞，但是程度明显差一些。 然后很明显的，他跟沉浸在戏剧中的其他人不一样，会对外界信息做出反应，并有逻辑的对话。 更有甚者，付前低头看了下地上。 以奈特为中心，一层薄薄的白霜正向四周蔓延，覆盖在脚下形成了一个圆。 即便是在付前的位置，都能感觉到一股阴冷。 超凡力量？ 这一幕让付前更加好奇。 这位奈特先生身上居然有超凡力量的气息？ “刺客是个陌生的面孔，应该不是镇上的人，最好尽快告知哈里警长……” 正思索间，奈特的语气却是一变，说了一句前后不搭的话。 嗯？ 付前眉头一下皱起。 说这句话的时候，奈特的状态好像发生了变化，变得更接近于宴会上那帮人。 “听到肖恩的名字，我感觉到十分悲伤，失去了参加宴会的力气，十分抱歉……” 此时奈特的语气再变，脸上布满了忧伤，无神的看着付前诉说。 “肖恩是个优秀的孩子，我为他而自豪，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 又变回来了，这位老爷子精神状态很混乱啊！ 付前暗暗点头。 奈特似乎正在两个状态间不停地切换。 一个是正常状态，能够一定程度的对话交流。 另一个则是入戏状态，竭力扮演自己在剧本中的角色。 这应该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参加宴会的原因了。 只是问题来了，会是什么东西导致了这种情况呢？ “没关系，大家都能理解。” 一边安慰着老奈特，付前一边往周围观察了一圈。 空气中可以闻到酒味，而老奈特的背后，能看到一只倒下的杯子，以及一瓶喝了一半的酒。 很明显这位本来是在这里借酒消愁。 与此同时，还能闻到一丝火药的味道，说明这左轮可能已经开过一发。 莫非，这是把诛半神之枪？ 付前瞬间想到了自己的任务。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净土篇（十） 理论上来说，那位风评不佳的半神，确实存在被一枪打死的可能。 但如果赫罗姆真的是死在这把左轮下，尸体又在哪里？ 看着面前的奈特老爷子，付前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刚才已经观察过，周围没有发现任何血迹之类的残留。 就算后来被处理了，但那可是半神尸体，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的。 而刚才一路走来，整个庄园里完全没有超自然力量的气息。 不对，其实不能说没有。 严格来讲，面前就有一丝。 付前看了眼地上的白霜，接着目光落在了奈特的头顶上。 明明是在屋里，这位头上却是带着一只黑色礼帽，感觉上稍微有那么点奇怪了。 “你喝酒吗？” 跟付前聊了几句后，此时奈特老爷子神智似乎又稳定了一些。 缓缓侧了下身子，把左轮手枪放到一边，他重新扶起了酒杯，甚至还招呼了付前一声。 “不用了，你自便。” 付前比了个手势。 奈特也没有再客气，手有些颤抖的抓起酒瓶。 金黄色酒液刚倒了半杯，他就迫不及待的端起来往嘴里送。 然而下一刻，他却是保持着喝酒的姿势愣在那里。 嗯？ 付前看了一眼，明白了原因。 仅仅是抬头的功夫，受他身上的寒意影响，锥形高脚杯里的酒，居然是已经冻成了一坨，根本倒不出来。 啪！ 下一刻，酒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奈特猛地转过来的脸上，眼睛已经变得赤红。 “为什么会有冰？你是谁？你杀了肖恩？” 他的声音嘶哑狂躁，手里是重新抄起的左轮，似乎下一刻就会扣动扳机。 “不是。” 看着这位骤然发狂的老爷子，付前神色平静的道。 “晚上的宴会你迟到了，我过来瞧一瞧。” “宴会……” 听到这两个字，奈特表情先是一阵迷茫，接着又变得肃穆。 “这次最幸运的，是没有给他下毒的机会。” “只是暂时还想不到，谁会做这种事情。” 就是现在！ 眼见对方再次入戏，付前没有再吭声。 他非常清楚入戏状态下，这位对自己几乎是视而不见的。 而付前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他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摘下了奈特的帽子。 即便月光黯淡，这位老爷子的脑门依旧锃光发亮。 稀疏的毛发间，另外一张人类的脸附着在头顶，游离的五官被拉扯的有些扭曲。 【当前任务已更新，消除赫罗姆的残余痕迹】 这就是半神赫罗姆阁下？ 听着耳边的提示，付前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点头。 已经扭曲的面孔上，其实很难看出多少信息了。 但任务的更新，却证明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目标。 所以赫罗姆真就是被一枪崩掉了？ 奈特老爷子可以改名麦克雷了。 从目前的样子看，赫罗姆死后，尸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特殊变化，最后跟奈特的身体结合了。 之所以没找到尸体也是这个原因。 另外这张脸上看起来毫无生气，到现在都没吭过声，对自己移开帽子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反应。 赫罗姆精神应该已经彻底消散，这仅仅是他残骸力量的凝结而已。 说起来给自己的任务也很有意思，正常来说调查清楚后应该是缉拿凶手吧？ 现在居然是让自己消除赫罗姆的残余痕迹，这是让他直接人间蒸发的节奏。 倒是正合吾意！ 在付前看来，赫罗姆这种角色，谁干掉都称得上为民除害，跟是不是半神没有关系。 问题是消除残余痕迹，感觉不是那么容易啊！ 付前看着奈特的光亮的头顶，总不能把头皮给割下来。 从刚才这位身上难以控制的寒意来看，两者无疑以某种特殊的方式结合着，远远不是一点外科手术能够解决的。 不考虑分离，直接一起消灭？ 先不说奈特可能是无辜的，付前认为那样做很可能完不成任务。 自己需要消除赫罗姆的痕迹，也就是说要让他彻底消失。 而目前奈特身上虽然有些超凡力量的异象，但与真正的半神遗骸比，还是差太多。 结合这位两种状态切换的不稳定表现，付前认为很可能是奈特身上的特殊庇护帮他压制住了大部分污染。 一旦他死了，到时候自己面对的，很可能是一堆更加头疼的污染物。 而如果薇尔说的是真的，执夜人一直在关注赫罗姆的话，任何异样都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更不用说这地方还是个超凡者免入的特殊地方，一旦有不正常的现象，怕是瞬间就会传到执夜人耳朵里。 不能贸然行动。 付前默默打定了主意。 “刺客……酒……” 这时候因为付前拿帽子的举动，奈特脸上出现了跟格瑞丝一样的厌恶表情，嘴里的话也再次变得混乱。 “你自便，适当饮酒对你有好处。” 付前手松开，让后者的帽子落了回去。 而在奈特的自我拉扯中，付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目前来看，要完成这个任务，似乎要找到彻底消灭半神遗骸污染的办法。 可惜按照之前的经验看，这明显有些困难，要不然元姗她们的地下封存区，也不至于搞成那个样子。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思路，那就是搞清楚发生在这群演员们身上的事情。 既然奈特身上的庇护，能够一定程度上压制住污染外溢，那么未必没有让它彻底消散的办法。 接下来可以先耐心观察一下，针对今天的“刺客”，这群人做出的反应。 …… 回到薇尔的住处时，已经差不多是深夜。 而看到桌上一只只盖好的餐盘，付前一下意识到忘了什么。 从早饭到现在，自己还没吃过任何东西。 废寝忘食，自己简直是劳模级表现！ 付前感慨一声，在餐桌旁坐了下来，随便打开了几样。 不知道是不是薇尔特别交代过，跟昨天相比，味道似乎更好了。 而刚吃两口，薇尔就推门走了出来。 昨天熬了一夜，这位这会儿居然还是没睡。 看着正大块朵颐的付前，她脸上表情莫名舒缓了几分。 “要不要让人热一下？” “不用了，味道很好。” 付前摆了摆手。 第二百四十八章 净土篇（十一） “你的手！” 没想到的是，付前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是引发了薇尔的一声惊叫。 她吃惊的看着付前的右手，肉眼可见的贯穿伤口中，还隐隐有血迹在渗出。 对薇尔来说，这实在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怎么练的，但在她看来，眼前这位神秘人物，至少是位四阶强者。 很难想到小镇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受伤。 而且超凡者往往身体恢复能力极强，这种非致命部位的伤口，就算短时间没有完全愈合，也不太可能持续流血。 怎么会这样？ 薇尔捂着嘴，下意识的感到了危险。 “你……还好吧？”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得很！” 付前头都没抬，轻描淡写的回道。 这是实话，任务取得了进展，晚餐又相当合胃口，他心情是真的不错。 至于手上的伤，他完全没有解释的想法。 然而付前轻松的语气，在薇尔听起来却是另外一种意思。 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仅仅是手上受伤，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他在对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薇尔一时间忧心忡忡，犹豫是不是该带妹妹离开这个地方。 …… 第二天一早，随着响起的敲门声中，付前精神饱满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看了下手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看不到一丝痕迹。 这已经算非常慢的速度。 换在平时，这种小伤打个哈欠的功夫就搞定了。 那种特殊的空洞状态，极大消解了伤口的愈合能力。 与此同时，付前同样听到了楼上辗转反侧的薇尔。 很明显这位又是一晚上没睡。 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啊！ 付前一边感慨一边去开了门。 出现在眼前的，除了之前来送饭的女佣，却是还有一个熟人。 格瑞丝？ 付前看着身穿素色长裙的贵妇，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无论怎么看，面前这位都是昨天宴会上，跟奈特虚空对话的格瑞丝。 薇尔的远房亲戚居然是她？ 只不过这会儿格瑞丝眼神清明，身上没有一丝空洞感，跟昨天晚上判若两人。 而这位活生生的中年贵妇，正用一种略显暧昧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 “付前先生吗？早上好！” “夫人你好，请进。” 付前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格瑞丝身上的转变，让他很自然的联想到之前在医院里的场景。 当时自己明明发现了空洞的存在，但赶到古斯曼病房的时候，那位爵士同样是一切正常。 这些人似乎遵循了某种规律，可以在两种状态间切换。 只能说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听说来了一位英俊的客人，让我憧憬了一晚上，起床后就过来了。” 戴手套的手捂着嘴，格瑞丝发出吃吃的笑声。 “之前还觉得黛西说得夸张，没想到一点都不夸张！” 目光在付前的脸上游离了一遍，格瑞丝示意女佣黛西把早餐拿进屋里，自己也走了进来。 与此同时楼上脚步声传来，却是听到下面的动静，失眠的薇尔也索性起了床。 “姑姑，你怎么来了？” 看到格瑞丝之后，这位明显表情有些不自然。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格瑞丝却是皱起眉头，抓着薇尔的脸，端详她的黑眼圈。 “没休息好吗？” 说话间，这位甚至还有意无意往付前这边望了一眼。 你想多了。 付前自然知道这暧昧一眼的含义，心中暗道。 薇尔失眠的原因，他还是能猜到一些的。 大概率是因为自己昨天受伤，让她有一些过于丰富的联想。 看到格瑞丝的动作，薇尔脸色也是红中带白。 有被误会的羞赧，更多的是担心冒犯付前的恐惧。 真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位可是个极度危险分子，外表都是骗人的！ 薇尔心中喊道，下意识的抓住格瑞丝的手。 “没什么，就是昨天去莉特那里了。” “你跟莉特见面了？” 格瑞丝瞬间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昨天女佣回来后，告诉自己这边儿多了个年轻人，她还是非常高兴的。 今天一大早就来瞧一瞧，一见之下也是十分喜欢。 倒是没想到薇尔已经去见过莉特了。 “你准备离开吗？” 格瑞丝下意识的问。 这两姐妹的性格她非常清楚，也知道薇尔的超凡者身份。 莉特如果知道薇尔在这里，大概率会闹出事情来。 倒也难怪薇尔睡不好，看来自己想多了。 “不用。” 薇尔却是摇摇头。 “莉特并不反对我继续留在这里。” “这样吗？那倒是不错。” 格瑞丝语气即惊讶又欣慰。 “看来那孩子也慢慢长大了。” 嗯。 薇尔没有多解释什么，跟格瑞丝一起到旁边坐下。 她不敢奢望付前在一旁作陪，没想到这位居然是兴致勃勃的坐在一边，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这位是付前先生。” 见格瑞丝明显对付前很感兴趣，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介绍。 此时薇尔也留意到，付前手上的伤已经痊愈了。 “我们刚才已经认识过了。” 格瑞丝笑吟吟的看着付前。 “不好意思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格瑞丝，薇尔的姑姑。” 果然是这样。 付前回头看了一眼薇尔。 “您好，薇尔还没跟我说过她姑姑居然是您！” “你认识我？” 格瑞丝顿时一脸惊讶。 “奈特先生跟我提到过您，说您这段时间一直在开导他，还建议他多喝几杯好酒。” 付前不动声色，回忆着自己昨天在宴会上听到的对话。 之所以专门引出奈特，是为了测试一个想法。 付前很好奇这位是否记得自己另外一个状态下说过的话，还是说两个状态是完全割裂的。 “你认识奈特？” 一时间格瑞丝的惊讶更重，接着又长叹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可怜人呐！” “是的，昨晚上我本来想去拜访他的，后来想了想还是没去打扰。” 付前一边说一边看着格瑞丝的脸。 “幸亏你没有去，不然怕是要扑个空。” 后者展颜一笑。 “他昨晚上跟我们一起喝酒，并不在家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净土篇（十二） 果然啊！ 看着表情无比笃定的格瑞丝，付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另一个状态下的记忆确实是会继承的。 但同时有一个问题是，继承的不一定是真正的记忆，而是想象中的版本。 自己知道昨天这位对着空气说话，但在格瑞丝眼里，她却是在跟奈特聊天，奈特就站在她面前。 也就是说，她的记忆完全是“剧本”的内容。 “原来如此。” 付前点点头，决定继续诱导。 “奈特愿意出来转转倒是不错，我一直担心他因为儿子的事情过度伤心。” “已经好很多了，时间会冲淡一切。” 格瑞丝语气感慨，这会儿已经完全不怀疑付前跟奈特熟识。 “实在没想到，奈特居然会有这么年轻的朋友，你还是第一次来拜尔卢克吧？” “是啊，这里确实是个美丽的地方。” 说话间，付前手里多了张卡片，是古斯曼给自己的名片。 “当然人也很美丽，我在这边结识了不少有趣的朋友。” “你能喜欢这里实在是太好了。” 付前的恭维让格瑞丝十分受用，捂嘴笑得花枝乱颤。 “这是古斯曼的名片，你们已经认识了？” “见过一面，古斯曼爵士是个和善的人。” “就是有些古板无趣。” 格瑞丝边笑边摇头，评价也是毫不避讳。 “他一向不喜交际，直到最近才开始参加我们的宴会。” 直到最近？莫非昨天晚上是古斯曼第一次参加？ 这个信息让付前心中一动，看着手里的名片。 自己对古斯曼了解不多，如果说他最近有什么变故的话，那应该就是住院手术了吧？ 而昨天是第一天出院。 说起来，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做得是什么手术。 付前回忆着住院病历上的内容，甚至里面都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描述。 似乎刻意隐秘了。 而操刀者是柯林斯，他不仅是医院院长，也刚好是宴会的参与者…… 有没有可能，这些参与者们，都是在某个秘密的手术后，才获得了那个特殊的空洞形态？ 从而在特定的时间，成为剧本中的一员？ 柯林斯在积极推动这一点，而古斯曼是最新加入的一个。 付前似乎看到一条无形的脉络在拜尔卢克蔓延。 “总之，很高兴认识你这样的年轻人。” 格瑞丝一边说一边抬头看着旁边的薇尔。 这位脸上的惊愕神色都快掩饰不住。 她万万没想到，付前会跟姑姑这么聊得来。 从刚才到现在，她几乎都没有插话的机会。 更让薇尔震惊的是，这位似乎跟小镇上一些人十分熟悉，连奈特老先生都是他的旧识。 一时间对付前来这里的目的，她更是难以揣测。 “你和薇尔难得过来，我想请你们一起去我那儿共进午餐，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没等她震惊完，格瑞丝却是对着两人发出了邀请。 嗯？ 这下不仅是薇尔，付前都有点惊讶了。 这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好啊！” 不等薇尔开口，他直接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 对自己来说，能有更多的机会观察这位，自然是再好不过。 更何况还有附带的美食。 至于其他东西，根本不在付前的考虑之内。 姑姑你在干什么啊！知不知道你邀请的是什么人？ 薇尔在旁边已经是目瞪口呆。 不管付前是出于什么目的答应下来，邀请这种危险人物到家里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她有心找个理由拒绝，但转念想到如果自己违逆他的意思，这位该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大开杀戒吧？ 心念电转，薇尔一时间陷入沉默。 “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聊，我约了人，出去一趟。” 确认饭局后，付前没有多犹豫，当即在三人凝视中出了门。 从格瑞丝这里，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刺客的内容。 这让付前有心出去一趟，看一下有没有让自己“跑不了”的举措。 而另一方面，他想再去一趟伯纳德的书店。 “眼光不错嘛！” 付前走后，格瑞丝推了推有些发呆的薇尔，笑容促狭。 “真不是，而且你可千万别当着他的面说。” 薇尔苦笑一声，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位远房姑妈解释。 这位压根就不知道，刚才她在跟一样什么样的恐怖存在聊天。 “他跟你一样？” 对于薇尔的否认，格瑞丝并没有觉得意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不一样，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薇尔心中长长的叹息，最终还是点点头。 嗯！ …… 又是通宵营业吗？ 不久之后，付前再次站到了伯纳德的书店前。 时间还很早，面前的小店里依旧处于营业状态。 只可惜这会儿一个顾客都没有，只有伯纳德睡眼惺忪的在冲咖啡。 “我们关门了——” 看到付前进门的一瞬间，伯纳德几乎是脱口而出，下意识的想把这位赶出去。 但很快他就回想起之前的经历，意识对这位压根无效。 “你想干嘛？” 这位瞪着死鱼眼，有气无力的看着付前，放弃了抵抗。 “给我也来一杯。” 付前毫不客气的坐下来，示意对方给自己也倒一杯咖啡。 …… 伯纳德看上去很想把咖啡壶扔付前脸上，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找来了一个杯子。 “谢谢！” 付前接过咖啡放到一边，仔细打量着伯纳德。 无论怎么看，这位都跟柯林斯他们完全不一样。 付前跑到这里，自然不是专门找伯纳德麻烦的。 上次过来的时候，伯纳德提到过两点信息。 一是他表示那帮老年人脑子不正常，似乎对于镇上这批上流人士很不屑。 另一方面，他甚至提醒自己晚上不要乱走，否则可能会有麻烦。 而从目前看来，格瑞丝他们明显晚上时另外一个状态比较活跃。 看得出来这位知道点什么。 付前刚想出口试探，突然发现伯纳德抬头看向了外面。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哈里警长正径直朝着这边走过来。 “你晚上到处乱走了？” 伯纳德瞪眼看着付前，快速说道。 第二百五十章 净土篇（十三） 反应还真快啊！ 面对伯纳德的质问，付前暗暗点头。 这位看来还真是见多识广。 确实，哈里警长是来买书的概率约等于零，看来那帮人真的把“刺客”的事搞到他那里了。 “我习惯晚上散步。” 伯纳德的死鱼眼下，付前随意的应付了一句。 吱呀！ 此时书店门已经被推开，哈里警长走了进来，硕大的块头让书店光线都黯淡了一分。 而进门之后，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付前身上。 “假期还愉快吗？付前先生。” “很不错。” 面对哈里毫无感情的寒暄，付前笑眯眯的回答。 这位刚才应该是看到了自己进门。 “那就好。” 哈里点点头，抽出一张纸，对着付前抖开。 “见过这个人吗？他的右手应该受了伤。” 呃！ 付前看着哈里手里的画像，陆明老爷子的尊容跃然纸上。 不得不说技术还是不错的，宴会众人还真是多才多艺，仅凭记忆能画成这样。 “没见过。” 付前一边感慨一边摇了摇头，旁边的伯纳德同样是哼了一声，表示从没见过上面的人。 嗯。 哈里警长毫不意外的样子，把画像收了起来。 “我正在调查一起毒杀未遂的案子，基本明确是这个外乡人做的，如果见到这个人，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没问题。” “好！” 付前二人都是有气无力的应道。 “很好！” 哈里警长夸奖了一句，接着指了指付前。 “你，跟我来。” “为什么？” 虽然不认为事情会这么简单，但画像明明对不上，付前想不出这位找自己还做什么。 “所有近期来拜尔卢克的外乡人，都要跟我回警局一趟，让受害人辨认。” “这明显不一样吧？” 居然是这样，付前指指画像。 “不一样，但你需要跟我来一趟。” 哈里拍了拍腰间，语气不容质驳。 “明白了。” 付前把咖啡一饮而尽，跟伯纳德打了个招呼，一副非常熟稔的样子。 “可惜啊，看来只能下次再聊了。” 后者木然的看着他，抓着鸡窝般的乱发无声狂躁。 …… 面积不大的警局，离书店的距离并不远。 考虑到付前跟画像上截然不同的形象，哈里警长一路上没什么额外的动作，只是一言不发的开着车。 抵达目的地后，付前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人——柯林斯院长。 这位老爷子换了身长风衣，目光幽然，一言不发。 即便是付前和哈里进门，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画像应该是这位提供给哈里的。 哈里跟柯林斯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上前辨认。 柯林斯无声点头，直直的盯着付前。 这位有点与众不同啊！ 他观察付前的时候，付前也在观察他。 而很快付前就确认，这位跟格瑞丝不一样，柯林斯居然依旧处于那种特殊状态。 即便是站在眼前，感知里这位依旧是一块空洞。 所以每个人是不一样的？ 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时间，所有人会一起解除状态。 付前得到了第一个结论。 古斯曼、奈特、格瑞丝、柯林斯，目前为止，这几个人表现都各不相同。 看起来两个状态的交替，是完全因人而异的，只不过晚上的时候会比较集中。 “不是。” 此时经过漫长的辨认，柯林斯终于开口。 “明白了。” 哈里一副毫不意外的语气，看着付前。 “你可以走了付前先生，感谢配合，在拜尔卢克遇到任何麻烦，可以随时找我。” 说完转头又对着柯林斯。 “这是最后一个外乡人了，如果我抓到其他嫌疑人，到时候再通知您辨认。” “好。” 柯林斯语气平淡的应了一声，看着已经在向外走的付前。 “感谢你的帮助，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哈里回应，他直接跟着付前的脚步走出了警局。 …… “付前先生！” 刻意放慢脚步的付前，很快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喊声。 而他站住之后，柯林斯脚步快速的追了上来。 “我是柯林斯。” 追上付前之后，这位主动自我介绍。 “刚才的事情很抱歉。” “主要昨天晚上我们遭遇了一起意外。” “为了避免更多人受到伤害，希望尽快找到凶手。” “没关系。” 听着这位背台词一样的道歉，付前笑眯眯的摇头，示意没有关系。 “在拜尔卢克玩得还愉快？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推荐几处地方。” 柯林斯表现得十分客气，跟付前并行走在一起。 “那真是太好了！” 嗖！ 下一刻，一道沉闷的暴鸣中，付前的身体应声倒地。 柯林斯手里多了一把铁黑色手枪，飘出一缕烟雾。 “你的伪装技术非常高明，可惜还是骗不过我。” 指着地上付前的尸体，柯林斯哼了一声。 “你以为为什么，我明知道不是你的真面目，还要把画像提供出去。”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这种狡猾的对手放松警惕。” “之所以不在里面直接指认你，是因为我不想给你狡辩的机会。” “对于你这种虫子，我选择直接送你上路。” “这就是在拜尔卢克捣乱的下场。” 煞有介事的念了一大段台词，柯林斯枪对着付前的头，准备再补上两枪。 然而下一刻人影一闪，地上的付前已经站到了他身旁，随意的拍着身上的土。 …… 连消音器都提前装好了呢！ 付前看着对方手里的武器，嘴里啧啧有声。 原来剧情是这样的。 看这位手里的武器，明显是有备而来。 在这位的剧本里，应该是刺客逃走之后，他找到哈里警长帮忙，让他搜寻所有外乡人。 然后利用假的画像麻痹自己，最终寻找机会一击必杀，最终刺客伏诛。 剧情编得如何先不说，现在没有向着预想中发展，你这位“演员”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付前看着柯林斯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肉眼可见的，柯林斯的脸上出现了浓浓的痛苦和厌恶。 然而不过几秒钟，这些表情就迅速收敛，柯林斯脸色恢复如常。 哼！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在装死。”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净土篇（十四） 你这剧本编得还真快啊。 付前看着嘴角翘起，一副我早有预料样子的柯林斯。 这位刚才的反应，很明显是在发展失控后，几秒内切换了下一个剧本。 就像是昨天宴会上一样。 那种痛苦和厌恶，跟当时的格瑞丝完全一致，来源于认知中的剧本被打乱了。 那一枪，理论上确实可以对自己造成伤害，前提是击中的话。 可惜刚才柯林斯开枪的一瞬间，自己仅仅是配合性的做了个假摔而已。 而一个半神的假动作，这位想看穿实在是不可能。 “反应倒是挺快，但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应该躺着不要起来，搏一下我会不会补枪，或许还有那么一线生机。” 柯林斯语气即冷漠又嘲讽。 “而不是做这种无谓的卖弄。” “当然仅仅是或许，实际上结果不会有任何区别。” “你的真面目，你的目的，你的幕后主使，早就全部在我的掌控之内，我不过是配合着逗你玩玩而已。” 他手里的枪对准了付前的头。 “这次你再躲躲看。” “真的吗？” 付前眨眨眼，手在脸上一抹。 下一刻，他的五官变成了奈特的样子。 “其实我只是想跟大家开个玩笑。” …… 那种难受的表情，再次出现在了柯林斯脸上。 几秒种后，柯林斯缓缓放下枪，脸上写满了感慨。 “好了，陪你胡闹够久了，到此为止吧。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你暂时忘却痛苦，虽然这个游戏并不有趣。 “后面我不希望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柯院长这反复横跳的功夫已臻化境啊！ 看着把枪揣起来，转身离去的柯林斯，付前摇头一阵赞叹。 很明显，这位切换到的第三个剧本，一下变成了陪老奈特散心之旅。 为了让老奈特摆脱丧子之痛，前面全都是配合着演戏。 事实证明，这种“演员”状态看似正常，实际上已经毫无逻辑可言。 稍微一想就知道，如果自己真是老奈特，那么刚才那一枪怎么可能躲得过。 “演员”状态下，完全就是剧本的傀儡了。 当然不管怎么说，麻烦结束了。 倒不是不能再玩一会儿，比如说再变个古斯曼之类。 其实付前还挺好奇到时候这位又会搞出什么名堂。 可惜这会儿有点晚了。 付前抬头看了看天上，已经快到午饭时间。 该去准备到格瑞丝家的拜访了。 …… “你回来了……” 付前回到住处的时候，薇尔正在对着窗户发呆。 看到他居然真在午餐前回来，一时间笑容越发勉强。 “这个时间应该还不算晚？” 付前完全无视了她脸上的忧心忡忡。 无论如何，格瑞丝那边他都是非去不可的。 他非常好奇这位一切正常的中年贵妇，会在什么条件下转变为一个“演员”。 以及她之前有没有做过什么特殊的手术。 “不晚……” 看出来付前意志坚定，薇尔也是无可奈何，想好的几套说辞全都吞回了肚子里，准备了一下后带着付前去赴宴。 走在路上，薇尔还特别向付前解释了她跟格瑞丝的关系。 按她的说法，这位是她跟莉特的远房表姑，家族在拜尔卢克经营多年，从小对她很是亲近。 这次知道她要过来看莉特，不仅特别给她安排了住处，甚至连身份都是格瑞丝帮忙伪造的。 看得出来，薇尔很不希望这位表姑受到什么伤害。 “你不知道，格瑞丝姑姑因为不能生育，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消沉。 “而因为这地方的限制，我有很多年没有回来，一直还是挺担心她的。 “没想到这次见面，她看上去倒是开朗了不少。” 薇尔幽幽的道。 潜台词是她其实很可怜，让自己稍微有点恻隐之心？ 付前听出了薇尔的意思。 放心，我对那位女士没什么偏见。 …… 格瑞丝的住处，毫不意外的富丽堂皇。 付前跟薇尔赶到时，这位已经早早地在等待。 可能是付前走后，薇尔专门跟格瑞丝做了解释，这次见面她语气倒是没有那么暧昧了。 不过目光依旧在两人中间睃来睃去，嘴角笑吟吟的。 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她特别带着付前二人去欣赏自己的收藏。 从满屋子的书画雕塑能看出来，这位家底相当丰厚。 对于艺术品这东西，付前没多少研究，原则也是只赏其然而不究其所以然，一切以看的顺眼为准，而不去纠结背后的典故。 即便如此，走马观花看过去，依旧能感受到格瑞丝收藏的精美，果然是有钱人。 这个是？ 而在看到其中一件藏品时，付前却是一下来了兴趣。 那是一块菱形的白色骨片，厚约一厘米，弯曲如舟，上面可以看到致密的骨缝。 一块人类的骨头。 作为血肉力量的专家，付前现在对人体可谓了如指掌。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人类颅骨。 古往今来，拿人骨做艺术品的数量繁多，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付前可以打赌，这片骨头从人体里摘出来的时间并不长，而且表面也没有任何修饰。 然而这样一件物品，却是摆在整间屋子的中心位置。 “怎么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付前的目光，格瑞丝牵着薇尔，笑眯眯的向他看过来。 “这一件……给人感觉很特殊。” 付前指了指玻璃橱里的骨片。 “是吗？” 格瑞丝先是有些讶然，接着手捂着嘴，露出一个神秘笑容。 “哪里特殊呢？” “比其他的都结实！” 付前一本正经的回答。 …… 哈哈哈哈！ 付前的答案让格瑞丝一时间愣住。 良久之后，这位终于回过神来，再也不顾仪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旁边的薇尔明显没理解两人的对话，想不通姑妈怎么会因为付前一句话笑成这个样子。 “有时候太结实了可不是好事哦！” 终于停下来的格瑞丝，对着付前笑着说道，话语间意有所指。 “坚固的堡垒保护你的同时，也有可能蒙蔽你。” “有道理。” 付前点点头，心里却是叹了口气。 他好像猜到这位经历了什么手术了。 忍住没有看向格瑞丝的头顶，付前却是回忆起昨天晚上的经历，那满屋子的地中海。 －－－－－－题外话－－－－－－ 感谢2022*******1041、木阴之鱼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百五十二章 净土篇（十五） 这些人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 直到午餐开始，付前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当然了，这不妨碍他飞快的消灭面前的美食。 那块颅骨九成九是从格瑞丝身上拆下来的。 真正的脑洞大开啊！ 把头顶的颅骨拆下一个菱形，这是什么特殊传统吗？ 一边吃，付前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格瑞丝。 后者的头型看上去一切正常，应该是拆除一部分颅骨后，用其他材料做了代替。 除此之外，这位虽然没有顶着地中海的造型，但浓密的红发似乎刻意向两侧分散了。 这种发型上的选择，很难说有什么不合理的。 但是带着有色眼光去看，这位似乎是有意尽量让头顶减少遮掩。 一个对着天空的脑洞。 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宴会上的所有人，全部经过这样的操作。 其中古斯曼是目前最近的一个，是最后加入的新人，他之前住院就是因为这个。 而为他实施手术的柯林斯，感觉是这群人的核心人物。 今天的遭遇也证明了这一点，跟其他人相比，他似乎可以一直保持那种特殊状态。 “味道还合心意？” 正思索间，格瑞丝的声音响起。 她坐在餐桌对面，明显对于付前的好胃口十分满意。 “很不错！” 付前点点头，非常诚恳的点评。 “那就好！” 格瑞丝笑容越发甜美，甚至开始八卦。 “付前先生，你跟薇尔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付前看了眼另一位当事人。 “不打不相识。” …… 付前的回答让薇尔一时无语。 格瑞丝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薇尔已经跟她透露过付前的超凡者身份。 在她看来，这种超人之间偶尔有点肉体冲突很正常。 “薇尔是个很乖的孩子。” 她侧过身子，一脸慈爱的看着薇尔。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是唯一一个主动找我说话的人。” “那段灰暗的日子，她是我真正的小天使！” “没有那么夸张了……” 姑姑的高度评价，让旁边的薇尔都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真心话。” 格瑞丝嘻嘻一笑，抓住薇尔的手。 “总之我是把薇尔当成自己的亲女儿看待，她也很不错，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强者了。” 在这位面前，我可算不上什么强者…… 薇尔的脸一时间更红，当着付前的面被这么夸，实在是让她有些汗颜。 “她确实不错。” 付前看了薇尔一眼，很自然的评价了一句。 这同样是真心话。 薇尔年纪应该还不到三十岁，上次见她时，已经是稳稳地七阶巅峰水准。 这次再见，从气息上看又有精进，几乎已经摸到中阶的门槛。 她走得同样是剑道修行路线。 虽然跟异能相比缺少神异，但晋升起来更加自然顺畅，水到渠成，不需要布置特殊的仪式。 怎么听怎么玄门正宗啊，比自己这种靠谱多了！ 付前深深感慨。 不过这么多次接触下来，这个世界给自己的最大感觉就是修行方式千变万化，不可把捉。 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很难说哪条成神之路是好是坏。 “这两天在拜尔卢克，玩得还开心吗？” 听到付前夸自己心爱的侄女，格瑞丝明显相当高兴，接着问道。 “感觉很不错，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 付前做出回忆的表情，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你跟柯林斯院长熟悉吗？” “柯林斯？那是当然了，他同样在拜尔卢克长大，我们是太多年的朋友了！你遇到他了？” “是的，今天早上遇到过他，聊了一会儿。” 付前没有说在哪里遇到的。 “柯林斯院长感觉还是个挺友善的人，永远都从容不迫的样子。” “确实！” 格瑞丝同意了付前的说法，笑容满面。 “柯林斯是个充满智慧的人，他拥有让人羡慕的，最纯净的意志！” 评价会不会太高了点…… 一旁的薇尔听着两人的交谈，表情逐渐疑惑。 虽然不知道付前怎么又认识了柯林斯，但姑妈的评价似乎有些夸张了！ “这样吗？那有时间我要跟柯林斯先生多请教才行。” 付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你不会失望的。” 格瑞丝看着他。 “事实上我就是听从了他的诸多建议，才逐渐走出阴霾，重获新生的！” “以前的我，只能拿无穷无尽的宴会和酒精麻醉自己，得到的只有无尽的空虚……” 果然是这样！ 这位也是跟古斯曼一样，受到了柯林斯的引导。 听着格瑞丝回忆往昔，付前毫不意外。 “有哪些可以分享的建议吗？” “每个人的境遇是不一样的。” 果然，面对更加细节的提问，格瑞丝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捂嘴轻笑。 “我唯一能够分享的感悟，那就是人不应该过分高估自己。” “摆正自己的位置？” 付前试探性的问道。 “是的，世界上有太多未知的存在，不应该把自己看得过分特殊，就算是超凡者也一样。” 格瑞丝笑容神秘，冲着屋顶方向指了指。 “我们未必能理解一切，所以不应该去过度追求‘我来我见’，要保有敬畏之心，很多时候‘见我’反而是正常的。” 嗯。 付前一边频频点头，一边注意到旁边的薇尔已经进入了懵逼状态。 很明显不知道原委的她，此刻完全是听哲理诗的感觉。 未必能理解一切，所以“我见”不如“见我”？ 换掉头盖骨就是为了“见我”？ 让什么见呢？未知的神秘存在吗？ “要想‘见我’有什么方法吗？” 付前问道。 “这个要每个人独自体会了。” 格瑞丝却是没有再回答，只是笑眯眯的指着自己的头。 “总之，只有解放大脑，才能照见真我！” “明白了，感谢你的分享。” 付前本来也没想着格瑞丝能回答，只是顺口这么一问，让这段对话更自然一些。 “此外我拜访了奈特先生，他情绪确实好了一些，不过依旧有些不爱说话。” 付前想了想，故意又提起了奈特。 “听你这么说，昨天晚上他好像也几乎没有说话。” 而他说完后，格瑞丝细细的眉毛也是皱了起来，似乎回忆得有些痛苦。 －－－－－－题外话－－－－－－ 感谢sty1999的打赏，感觉大家的支持！ 第二百五十三章 净土篇（十六） 看来奈特老爷子的缺席，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的。 望着皱眉的格瑞丝，付前验证了自己某个想法。 经过自己提醒，这位明显察觉到了一点异常。 这一切都是因为奈特现在状态特殊，没有出席昨天的宴会造成。 有了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时间久了的话，很难说不会出现严重问题。 不过目前这会儿，格瑞丝显然没把这种细节放在心上。 皱眉思索一会儿之后她就选择了放弃，开始给付前介绍起餐桌上的各种食物。 付前也没有再说什么，今天这顿午餐已经很值，拿到了不少重要的信息。 而对于下一步的行动，他也基本有了思路。 …… “抱歉，姑姑今天比较兴奋，辛苦你了。” 午餐结束，从格瑞丝家里告辞出来，薇尔明显的松了口气，悄声对着付前道歉。 “没事，本来就是我主张来的，而且我吃得也很开心。” 付前看着小心翼翼的薇尔。 很明显在这位眼中，自己是大魔王一样的存在。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我吗？” 薇尔一愣，没想到付前会关心自己的行程。 “我准备去趟医院那边，了解一下莉特的恢复情况。” 了解恢复情况。 付前点点头。 为了不刺激到妹妹，这位怕是都不一定会去跟莉特见面。 “说到这个还要感谢你。” 薇尔吸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现在我不用太担心撞上莉特了。” “不客气，祝你顺利。” 付前没有八卦这对姐妹间的恩怨情仇，而是直接转身走人。 时间差不多，该去老奈特那里了。 …… 现在情况已经基本清楚。 在这个叫做拜尔卢克的地方，虽然禁止超凡者进入，却存在着一个“见我派”群体。 他们本身都是普通人，但为了让未知的伟大存在“看”到自己，这群人不惜把头顶上的颅骨切开，感受真我。 小镇医院的院长柯林斯，就是这个他们的核心人物，一直在默默引导着志同道合者。 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种看似荒诞不经的方法，居然真的有效。 他们真的通过脑洞大开，被某个特殊存在注视了。 这让他们获得了一种特殊状态，可以无视各种超自然的力量。 与此同时，处于这种状态下的时候，他们的认知会被一种自然耦合而成的虚幻共识所取代，完全按照“剧本”做事。 就像是一群演绎戏剧的演员。 而中间不仅可以保留“记忆”，从格瑞丝的反应看，似乎还是一种特殊的精神享受。 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轻车熟路溜进奈特庄园，付前再次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老爷子。 手边的酒瓶已空，依旧是望向窗外，似乎从自己走之后，这位的动作就没变过。 付前摇摇头，悄然走上前去，细细的打量着这位半神杀手。 跟离开时相比，这位造型上倒没有多大变化，只不过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这会儿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似乎隐隐有冰晶附着。 而在周围，森冷的白霜已经厚重了不不止一倍。 应该是中间短暂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过，导致失去对赫罗姆残骸的压制，从而身上的异变加重了。 现在状态回归，又暂时了进入了平衡。 否则无法解释短时间内加重得这么快。 付前默默思索。 毫无疑问，随着时间推移，这位身体的变化会变得越来越明显。 按照目前了解到的情况，这些“见我派”成员，每天都会在两种状态间切换。 虽然时间长短不一致，但即便是每天只有一点点时间恢复正常，身为普通人的奈特，也绝对扛不住一具半神遗蜕的侵蚀。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付前上前一步，无声无息的摘下了后者的帽子，露出赫罗姆毫无生气的脸。 没有犹豫，付前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这张脸的中间。 奈特身体一震，没有吭声。 这位看起来状态已经相当差。 而与此同时，一道寒意顺着手指蔓延上来，顷刻间让付前整只右手挂了一层白霜。 头皮上的脸一阵抽搐，然而依旧牢牢地趴在奈特的头顶，完全没有动弹的意思。 它似乎知道不能移开？ 付前点点头。 倒也合理。 整具尸体现在只剩一张脸，付前几乎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赫罗姆被一枪崩掉之后，尸体发生异变，并自动侵蚀了奈特的身体。 然而在后者的特殊状态下，很快被净化消融。 最后仅存的一点残骸，爬到了奈特的头顶，阻断了脑洞，干扰了特殊的“见我”状态，这才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所以即便受刺激，它也不肯轻易游走到别的地方。 二者现在处于深度结合状态，如果自己强行把它扯下来，奈特很有可能会挂不说，扯下来的部分，正常来讲也极难净化 ——除非把它直接丢到另一位“见我派”人士身上。 既然特殊状态对超自然事物有净化效果，自己到时候只要在旁边辅助一下，保证“脑洞”畅通不被干扰，这东西只有灰飞烟灭的份儿。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另外一个思路可以一试。 付前把手往回收了一下，下一刻猩红光华一闪，暴君之拳发动，啪的一声抽在了奈特的脑袋上。 对于脆弱的融合，暴君之拳的效果一向不错。 而随着付前一鞭抽下，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 不仅奈特浑身颤抖，头顶上的人脸也是迅速蜷缩成一团。 付前见状，毫不犹豫又是一鞭。 当啷！ 奈特终于承受不住，一下扑倒在桌上，旁边的酒瓶都被撞倒。 而挤成一团的人脸，也像是一下活了过来，四处乱撞，最终快速的沿着脖子向下游走。 几乎是它离开头顶的一瞬间，付前就感觉眼前的奈特发生了极速变化，那种空洞感一下增强。 下一刻，一道浓重的冰雾从奈特身上爆发。 游动的人脸如同暴露在烈日之下，无声的惨叫中，迅速冰消雪融。 呃！ 一道悠长的吸气声，奈特老爷子双手撑起上半身，转身看了过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净土篇（十七） 跟预料中一样，遮挡的人脸被净化后，奈特老爷子迅速恢复了正常。 甚至于身上的霜寒痕迹，也是顷刻间被驱散，脸色变得异常红润。 “终于暖和了……” 脸上带着释然的恍惚，奈特声音沉哑的感慨了一声，抬头看着付前。 “感谢你昨天送我回来，果然年纪越大，越离不开酒柜了。” “从昨天回来一直就有些冷，不过这瓶酒喝完，身上已经舒服多了。” “不客气，你没事就好。” 付前含笑听着奈特的感谢，心中摇了摇头。 果然已经处于新的剧本中了。 虽然言谈看似正常，但很明显奈特此刻正处于那种特殊状态，身上浓重的空洞感就是一个证明。 而在新的剧本里，为了让之前的记忆没有冲突，他自动理解成了昨天宴会早退，然后自己把他送回来。 “我已经没事了，在星空的见证下，我又重新感受到了真正的自己。” 奈特嘴角挂着一丝奇异的微笑，声音闲适而从容。 “请回去转达柯林斯院长，我一切安好，很快就可以再次品尝他的美酒了。” “好的。” 付前应了一声，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差点忘了，柯林斯院长还让我顺便提醒您，最近有一个叫赫罗姆的危险分子潜入了拜尔卢克，请务必小心。” …… 数秒钟的沉默中，奈特脸上肉眼可见的升起厌恶神色。 “赫罗姆” 付前笑眯眯的上前一步，重音强调了一遍陨落半神的名字。 “赫罗姆，我想我听过这个名字。” 良久之后，老奈特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重归平静。 “就在几天前，一个叫这个名字的外乡人来拜访我，说是知道杀死肖恩的凶手在哪里。” 奈特眼神悲伤，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 他站起身，拉开旁边的抽屉，取出了一个棕色的盒子。 把机械小盒摆在桌上，奈特转动了一下旋条，一段悦耳的旋律响起。 “这是肖恩10岁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他的，他一直很喜欢，总是把它带在身边。” “最后一次离家时也不例外……” “然而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音信，直到执夜人找到我，告诉我他被害的消息。” “我可怜的孩子就那么消失了，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他们甚至无法确认凶手是谁……” 陷入回忆中的奈特眼神迷离，鼻子里哼着八音盒的曲调。 “直到那一天，这个叫赫罗姆的人出现在我的家里，跟我说他认识肖恩。 “并表示如果我愿意跟他分享脑舞的秘密，他就会告诉我凶手在哪里。” 脑舞？ 这个词听得付前微微一愣，接着就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奈特他们对于那种“见我”状态的称呼。 不得不说还挺贴切。 假设奈特说的是真的，杀死他儿子的凶手大概率就是赫罗姆了。 这位也真是够贱，杀人之后还专门跑到人老父亲面前嘚瑟。 之前自己还疑惑过，一个堂堂半神，跑到拜尔卢克这地方来干嘛。 现在看来他明显对脑舞感兴趣。 事实上，这很有可能就是肖恩惹上杀身之祸的原因。 “然后呢？” 付前想了想问道。 “然后……哼！” 奈特冷笑一声。 “你们不用担心他会造成什么危险了。” “我直接一枪杀了他，为肖恩报了仇。” 你这思维跳跃得有点快啊！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杀肖恩的凶手。” “无论如何，肖恩都不会告诉别人我与脑舞的秘密的。” 奈特神色冰冷。 “事实上，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告诉他的。” “肖恩是个十分敏锐的孩子，曾经察觉到过异常，指责我经常处于一种虚妄之中，失去自我。” “然而没有真正身处其中，永远都无法理解，只有处于脑舞中，才是真正的自己！” “在那种状态下，任何纷杂的思绪都无法干扰你，所有的思维动作都是自然而然，从心所欲，没有任何迟疑困惑。” 奈特一边说一边露出神往的表情。 “可惜最终还是没有说服他，我们也因此闹翻，事实上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离开的原因。” “即便如此，我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就算再怎么不满，肖恩也绝不会出卖我……他肯定受了很多折磨……” “而那个混蛋为了取信与我，甚至拿出肖恩的八音盒给我看。” “我很懂他的意思，看到音乐盒，就算我再怀疑他来历不明，也不会轻易拿他怎么样。 “毕竟他是找到凶手的唯一线索，很可惜……” 奈特哼了两声，又拧了一下旋条。 “我假装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一枪把他崩了。” 原来如此。 付前听得一阵感慨。 这位赫罗姆死得也是够冤枉。 付前并不认为身为一个半神，会无法察觉这位老人的小动作，赫罗姆明显是托大了。 奈特偷偷放冷枪的时候，他大概率跟自己一样，想要测试一下脑舞状态的神奇效果。 唯一不一样的是，自己用的是手，而他用的是要害部位。 这，就是差距！ 付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傲然睥睨。 脑舞状态下，奈特老爷子的行为逻辑远远算不上严密，但也算歪打正着。 如果不是这样，他几乎没可能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这才是真正的降维打击啊，看似粗陋的剧本，直接就把一个半神秒杀了。 付前心中满是赞叹。 当然了，这只是可能的真相，因为此刻同样是在剧本中。 有极小的可能，奈特说的不是真话。 “原来是这样，这种恶徒伏诛，绝对是个好消息，我会转告柯林斯院长的。” 看着沉默的奈特，付前面带微笑的道。 “好的，再次感谢你的探望。” “虽然依旧没有找到肖恩的尸骨，但我身体略微恢复后，终于可以为肖恩办一场葬礼了。” 奈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既空灵又诡异。 啪嗒！ 下一刻，一把长管左轮从他背后重重摔到地上。 击锤已经按下，上面还牢牢抓着一只断手。 第二百五十五章 净土篇（十八） 果然啊！ 付前毫不意外的看着地上的左轮。 很显然，奈特刚才准备给自己一枪，就像他对赫罗姆做的。 只可惜我跟那位是不一样的。 付前摇摇头。 左轮扳机上的手指，甚至依旧在试图扣动。 可惜本身早已脆弱不堪，稍一用力就断成两截，并继续崩解成一团粉末。 不仅是断手，包括奈特身上也一样。 这位刚刚还说好暖和的老爷子，此刻身上血肉皮肤正不断地向下掉落。 之前半神遗骸的污染，并不是净化了就没事的。 作为一个凡人，他的身体成为两种力量交锋的战场，早已经不堪重负。 这会儿终于支撑不住开始崩溃，地上的断臂就是因此出现的。 至于为什么要干掉自己？ “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赫罗姆的同伙吗？” 此时的奈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胳膊已经掉到了地上。 “昨天晚上还有今天，你连续两次来刺探，是发现同伙失踪了，想来一探究竟？” “不过你明显比赫罗姆狡猾些，为了让你放松警惕，跟你分享点隐秘也没什么，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子弹的滋味如何？” 老爷子你的子弹还在地上呢。 付前一脸无语，不过看这位的情况，精神混乱点也正常。 很显然，这次奈特脑海中的剧本，并不是与自己这位友人促膝长谈，而是让自己成为了赫罗姆的同伙。 而他则是假装不知道自己底细，先是狂飙演技，然后趁自己不备一枪秒杀。 很可惜，一名专业任务人的素养是你无法想象的。 对于奈特，付前从来没有忘记他现在是一名演员，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过戒心。 就算做的再隐秘，奈特偷偷拿枪的动作都休想瞒过自己。 “你明显下了很大功夫，甚至知道冒充柯林斯的人，可惜接下来不需要你传话了。” 嘴唇张合间，奈特的脸皮都已经分解掉落，露出暗红的牙床。 “解决掉你之后，我会准时参加今天晚上的宴会，邀请所有人参加肖恩的葬礼，而你们两个小丑的事迹，会成为品酒时的笑料……” 哗啦！ 说到最后，奈特残破的身体终于轰然倒地，声音也随之沉寂。 这就是所谓“陷在戏里出不来了”吧？ 付前摇摇头，弯腰从残骸间捡起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透明的薄片，弯弯的菱形，在月光下澄澈如水，握在手里几乎不存在一样。 【当前任务已更新，清除脑舞的污染】 这时耳边提示响起，任务也终于更新。 不是消灭，而是清污吗？ 虽然早有预料，付前还是叹了口气。 上次任务更新时他就发现，这次似乎着重于让自己解决隐患，而非针对脑舞本身。 换句话说，这次任务的主题，更加类似于让自己掩盖发生在拜尔卢克的事情，不让见我派们暴露，而不是把这个异常消灭。 其实仔细想想，开脑洞之后的脑舞状态，就像让这群人集体变成了演员，进入了一个耦合后的剧本。 除了对超凡者特攻，这群人最多算群精神病人而已。 在赫罗姆的意外之前，这群人完全处于自得其乐状态，并没有造成什么危害。 他的死成了一个变数，让其中一位演员的状态变得混乱，破坏了整个体系。 而自己的任务，就是拨乱反正。 付前摆弄着手里的透明薄片，往自己的头顶上比了比。 很明显，这就是开脑洞之后的替代品。 薄如蛋壳，强度却是极好，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放弃主动观察，退而拆除屏障。 把大脑暴露在星空之下，让被未知的神秘存在“看”到，从而被动的取得联系？ 倒是一个思路，事实证明也确实有效。 然而现在问题是，这个污染到底是什么？ 奈特都已经神魂俱灭了，莫非还有残留的影响？ 有什么办法可以确定吗？ 付前望向窗外，有了一个小小的想法。 下一刻，他手按在了头顶上。 就像是绅士们脱帽致意一样，他把头盖骨轻轻摘下来一片。 借助于对血肉的顶级掌控力，甚至连形状都控制得一模一样。 手持这只“帽子”，付前把它按在胸口，对着奈特的位置鞠了一躬。 还真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呢！ 付前在奈特原先的位置坐了下来。 从旁边的镜子里，可以看到自己直面天日的大脑。 第一个这么干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灵感。 而相比于奈特他们，自己做的无疑更加彻底，连个窗户都没做。 不知道那位神秘存在，会不会让自己成为见我派的一员。 只要能加入脑舞，无疑更容易发现污染在哪里。 可惜的是，一直坐到繁星漫天，付前发现自己的思绪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神秘存在似乎并不青睐于自己的大脑。 看来只能想另外的办法了。 付前颇有些遗憾的把头盖骨装了回去，接着手在脸上抹了一下。 他的五官迅速扭曲，不到十秒钟已经变成了奈特的模样。 捡起地上的帽子戴上，付前走出了房间。 奈特刚才说了，他会参加今天晚上的宴会，不妨去一趟瞧瞧。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遇到另一个奈特。 …… 轻车熟路的来到柯林斯的家里，付前直入宴会厅。 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盛装打扮的格瑞丝。 后者依旧独自一人，站在宽大的阳台上，跟旁边的空气相谈甚欢。 悄无声息的走向前，付前听着格瑞丝的话。 “美酒是治愈的良方，适当饮酒对你有好处。” 好熟悉的台词啊！ 付前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是奈特阴魂不散。 看起来目前的情况，奈特虽然已经神魂俱灭，但是却活在了其他人的脑舞中。 倒确实可以称得上污染了。 “看到你恢复活力，实在是太好——” 格瑞丝话没说完，付前就走到她面前，强行递给她一杯酒。 痛苦与厌恶的表情再次出现在格瑞丝脸上。 片刻之后，她盯着面前的付前，表情变得震惊异常。 “各位！” 不等她说话，付前却是直接喊了一声，吸引所有人看过来。 “我准备给肖恩办一场葬礼！” －－－－－－题外话－－－－－－ 感谢笭零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 第二百五十六章 净土篇（十九） 安静的宴会厅里，随着付前的喊声，瞬间变得更加安静。 而数秒钟之后，回应他的却是一柄弩弓和数把亮闪闪的手枪。 果然没那么容易啊！ 被这些凶器齐刷刷的指着，付前心中摇头。 “不得不说，伪装的技巧相当不错。” 依旧是持弩的柯林斯第一个开口。 “但很可惜，你犯了个难以置信的错误。” 这位冷笑一声，指了指格瑞丝旁边。 “你伪装的人，现在就在这里。” “虽然奈特心情不佳不爱说话，我们也绝不可能忽视他的存在的，身为一个刺客，蠢成你这样子也是罕见！” “这次你不会再有机会逃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知道！ 对于柯林斯的话，付前表示毫不意外。 他从不低估脑补的力量。 既然这帮人眼中有个不存在的奈特，那么在看到自己时，第一反应是冒牌货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事实上，他对此早有预案。 往格瑞丝那边望了一眼，就像是在打量着她身边的人，付前摇头笑笑。 “柯林斯的评价，我原封不动的送给你。” 他神色间透着一丝怅然。 “人果然是会变的，如果是以前，我早就毫不犹豫掏枪崩掉你的脑袋。” “现在的我，居然连辩解的欲望都没有了。” “我唯一奇怪的就是，扮演一位失去孩子的老人，对你来说又有何乐趣？” 停顿了两秒钟，付前再次摇头。 “不说话？也是，你声音模仿得未必有外貌那么好。” 他没有再搭理那位“虚空”奈特，而是转身看着众人。 下一刻他摘下帽子，露出亮晶晶的脑壳。 黑色礼帽按在胸前，付前对着众人施了一礼。 “今天就到这儿吧，欢迎诸位参加明天肖恩的葬礼。” 做完这一切，付前直接转身，毫无顾忌的把后背对着众人，径直向外走去。 直到他离开宴会厅，背后也没有枪声响起。 事实上，付前并不指望这种真假美猴王的把戏，能直接改变这群人的看法，种下一颗种子就够了。 此外，把肖恩葬礼的事情传达到则是另一个目的。 葬礼才是计划的重点。 而即便在这群人眼中自己是冒充的，就算是为了确认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也大概率会出席。 …… “今天回来的要早一些呢！” 回到住处的时候，薇尔听到声音走下楼来，主动打了个招呼。 这位看上去心情不错呢！ 付前应了一声，看着表情舒缓不少的薇尔。 “今天跟你妹妹见面了？” “这么明显吗？” 薇尔表情略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嘴角含笑的点头。 “她身体恢复得不错，情绪也好了很多。” “今天应该是这几年，我们说话最多的一次了。” “不错。” 付前点点头。 “只是她想留在这里，说喜欢这里的氛围。” 薇尔接着说道。 “这样其实也好，可以让她远离超凡力量这些事情，也能拜托格瑞丝姑姑照顾她。” “只可惜我的身份，没办法一直呆在这，只能过段时间溜进来看她。” “其实想想这样也不错，就当每隔一段时间的度假了。” 她笑吟吟的看着付前。 “这里度假还是相当不错的吧？” “确实。” 付前表示认可。 “相当特别的地方，另外要跟你道个别，明天我会离开这里。” “这么快？” 正说到兴头上的薇尔一下停住，愣愣的看着付前。 按理来说这位危险人物离开，无论如何都是好事。 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莫名又有那么一丝失落。 说起来自己还没有好好感谢过他。 上次帮自己传话不说，这次妹妹的态度改观，也有一份他的功劳。 今天跟莉特的交流中，她愣是不敢问任何跟付前相关的信息。 “明天什么时候？” “很早！所以不用准备我的早饭了。” 付前没有多说，直接回房间休息。 …… 第二天下午，一场葬礼正在墓园举行。 变回奈特模样，付前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透过墨镜打量着外面。 不管柯林斯他们怎么想，在普通人眼里，自己才是真正的奈特。 昨天他不仅是在宴会上宣布了葬礼的消息，同时还以老奈特的身份，安排手下人送出了尽量多的邀请。 现在所有拜尔卢克的人，都知道老奈特终于振作起来，要为儿子办一场隆重的葬礼。 而作为颇有声望的一位老人，奈特的号召力下，这会儿墓园里简直是人头攒动。 当然最重要的，是见我派们悉数到场，付前轻易地就在人群里发现了柯林斯他们。 而从感知里可以确认，此时此刻，这些人处于脑舞状态的不超过三分之一，很明显大部分人特殊状态都集中在晚上。 可以！ 对于这个结果，付前十分满意。 要知道长久以来，这群人的行为都没被发现异常。 这很有力的说明了，他们即便在脑舞状态，也没有特别失常的动作。 也就是说，他们脑舞的剧本与平时的信息耦合得不错，尽量避免了强烈的冲突。 而付前的计划，就是基于这个角度出发的。 之所以会有这场葬礼，就是要在尽量多人的见证下，把一些重要的信息公开化，印到他们所有人的脑子里，从而压制剧本的方向。 《仙木奇缘》 最终让奈特在他们的认知里真正消亡。 在这种情况下，柯林斯他们来的动机已经不重要了。 只需要他们来、看到，剩下的交给剧本。 而除了他们之外，付前还看到了再次身穿黑裙的薇尔。 她正一脸沉寂的站在自己姑姑旁边。 以及在远处角落里，书店店长伯纳德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手烟一手酒，站在一片阴影中，以一个观察者的姿态看着这一切。 居然连他都来了！ 付前一边感叹，一边站起身来，从旁边取了一束花，走到肖恩的墓碑前。 凝视着照片上年轻的面庞，付前把花轻轻放下。 你的父亲或许身处你认为的虚妄中，但在虚妄中，他依然没有忘记为你报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净土篇（完） 付前的举动，落在众多观众眼中，无疑充满了哀伤。 从刚才到现在，奈特老爷子虽然一句话都没说，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伤心过度的表现。 唯一的儿子在外遇害，尸骨无存，换做谁也难以接受。 拖了这么久，今天终于举行葬礼，应该也是彻底死心了吧。 “各位！” 此时众多怜悯的眼神中，付前转过身来，第一次开口。 “感谢大家今天能够前来。” 他的声音嘶哑而释然。 “不久之前，一位善良的年轻人遇害，我也为此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刻。 “一直以来，因为一丝不切实际的奢望，我都没有为可怜的肖恩举行葬礼…… “幸运的是，最近有很不错的事情发生——我杀掉了害死肖恩的人。” 付前此话一出，人群肉眼可见的一阵骚动，包括坐在前排的哈里警长。 而在所有人的凝视中，付前掏出了一把黄铜色左轮手枪，深情抚摸着上面的纹理。 “我用这把多年的朋友，轰碎了那个人渣的心脏。” “他虽然很善于伪装，但依旧无法逃脱一位父亲的复仇之眼。” 嘴角露出一丝充满快意的微笑，付前环视一周，打量着柯林斯一行人。 “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朋友们，这段时间我从他们那里收获了众多关怀，让我支撑到了这一天，比如说格瑞丝……” 《镇妖博物馆》 付前冲着格瑞丝和薇尔挥了挥手。 “感谢你的建议，美酒确实是人世间值得品味的事物，我简直想把它们带到棺材里。” 人群中发出几声轻笑，但更多的人却是皱起眉头，有了不祥的预感。 而在这笑声中，付前收回目光，冲着旁边打了个招呼。 随着他的动作，一行人真的抬着一只棕色棺材走上前来，放到了付前旁边。 这…… 人群一时间面面相觑，下意识的看向肖恩的墓碑。 明明刚才已经下葬，怎么又多了一只？ “总之很高兴各位能来，在我不算短的生命中，与大家的相处非常愉快。” 付前面带微笑，继续着自己的讲话。 “我的心愿已了，现在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所以这一只是留给我自己的，我喜欢它的造型，到时候请把我葬在肖恩的旁边。” 指了指脚下的棺材，在众多惊疑不定的眼神中，付前枪口反转，对准了自己的下巴。 “我将去与肖恩团聚，朋友们，请见证这一点。” 随着付前的动作，尖叫声四起。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还以为奈特终于放下执念，没想到这位老爷子居然是萌生死志。 一片尖叫声中，付前却是恍若未闻，面带微笑的扣下了扳机。 一声枪响，红白飞溅。 柯林斯凝重的眼神中，老奈特的头上的礼帽飞了出去，脑袋直接被轰出一个大洞。 而喷溅而出的鲜血和脑浆里，似乎隐隐可以看到亮晶晶的碎片。 “让开！” 下一刻，这位小镇医院院长排开众人冲上前去，扶住了老奈特的身体。 一番检查之后，柯林斯站起身来，冲着周围的人摇了摇头。 老奈特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 “居然是真的……” 一片混乱中，悄悄退下来的柯林斯张开手掌，看着薄如蛋壳的透明碎片，喃喃自语。 …… 夜幕降临，墓园再次恢复了宁静。 白天的惨剧发生后，按照老奈特生前遗愿，他的尸体被葬在了肖恩的旁边，此刻墓前已经摆满了鲜花。 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盖住墓穴的石板被掀开了一角，一道黑影从夹缝中游了出来。 看来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知道结果。 付前晃了两下身体，迅速恢复了本来面目。 对他来说，模拟个自杀爆头简直是轻而易举。 而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要让“老奈特已死”这件事变得合情合理。 不仅是当着众人的面自杀，其中最关键的一步，自己开枪前，特地把奈特脑袋上的透明薄片放在了帽子里。 而很明显主刀的柯林斯已经发现了。 这将极大的否定“这个奈特是伪装”的可能。 接下来，为了不产生认知冲突，脑舞剧本的方向，老奈特已死会是一个非常合理的可能。 而这样的话，污染也就能真正清除了。 昨天确认污染来自于奈特时，付前就想好了这个主意。 但具体有多少把握，这个还很难说。 事实上这也是一个测试。 如果这帮人真的完全与现实脱节，无视现实直接编剧情，自己这一番操作依旧无法把奈特已经死亡这个消息传递过去，那么说明这是一个危险的群体，迟早要出事情。 而针对那种情况，付前也有预案——直接从核心人物开始，一个个手动清除污染（物理）。 所以这同样是这帮人的机会。 对他们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被骗。 付前随手摆弄几下，把墓穴重新收拾好，接着就走入了阴影里。 这会儿任务还没提示完成，但并不意味着计划失败了。 有理由怀疑，要等所有人一个个进入脑舞状态，才能确认奈特已经被彻底清除。 接下来需要耐心等待。 …… 付前并没有去柯林斯家里看是否有宴会在举行，而是在夜色中闲逛起了拜尔卢克。 每一个人的气息都早已记住，先静观其变就好。 说起来这次任务，称得上是吃喝玩乐一条龙了，甚至连直接冲突都没有，确实算得上一趟休闲之旅。 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危险，理论上这里有一大帮人，都可以对自己造成致命伤害，赫罗姆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真正的看似平和，实则凶险。 另外这个见我派的来历，到现在都还不确定，感觉不太像是柯林斯灵光一闪的想法，背后怕是有更深层次的渊源，后续可以关注一下。 正思索间，付前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再次站到了伯纳德的书店面前。 他没有客气，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鸡窝头店长死死的盯着他，良久之后一言不发的低下头，放弃了轰他出去的努力。 对此付前报以一个微笑，取下一本书来随手翻看。 【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3-0111收容成功】 最终在距离午夜一个小时的时候，提示音终于响起。 第二百五十八章 苍白先知 【任务评价：涤罪之魇】 【放弃思考，未必不能获得快乐。 通过对不可知的存在敞开思维，拜尔卢克的绅士们得以进入思维的舞蹈，享受难以言喻的平和。 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妙，以至于他们认为这是高位存在的伟大指引，心甘情愿的沉迷其中。 他们追逐那不可思议的状态，并希望维持的越久越好。 而唯一一个可以一直保持的柯林斯，被认为拥有最纯净的灵魂，当之无愧的无垢者。 贪婪的超凡者赫罗姆，妄图染指这份神奇，殒命之后化身扰乱秩序的黑羊。 现在他带来的污秽已经被清除，拜尔卢克再次恢复了平静】 【击杀：无】 【奖励：san值+20；灵感+5】 【特殊奖励：谎言】 【当前san值215，当前灵感61】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仓库里，付前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听着耳边的提示。 刚才在书店里他就是这个动作，称得上无缝切换。 事实证明自己的主意还是有效的，奈特老爷子最终成功的跟他儿子葬在一起，不再活在任何意识中。 从任务总结中能看出来，那位柯林斯院长是真的全天处于脑舞状态，而赫罗姆果然是为脑舞而来。 《金刚不坏大寨主》 奈特的儿子肖恩，或许如他所说绝不会出卖自己，但这位年轻人既然认为父亲状态不正常，那他离家的目的，未必不会是寻找拯救父亲的方法。 这个过程势必要与超凡力量接触，再谨慎小心，也难免被有心人注意到。 而一旦落入一位半神手中，想要守住秘密就不能个人意志能够坚持的了。 付前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特殊奖励。 被称为谎言的，是一块流光溢彩的水滴形宝石。 即便是在昏暗的仓库里，依旧闪着梦幻般的光芒。 而堪比鸡蛋的个头，更是足以让百分之九九九的女生尖叫不已。 【名称：谎言】 【类型：特质】 【效果：融合之后，半神形态将固化为苍白先知】 【注意：此过程不可逆】 【备注：虚妄的诺言也是诺言】 又是一份特质？ 付前一下来了精神。 他之前还真没想过，这次度假之旅居然能获得一份特质。 要知道这可只是个3级物品。 莫非是觉得蚀之虫太坑爹了，作为补偿，把后面这次任务直接变成了福利大放送？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东西用还是不用呢？ 付前把玩着手里的谎言。 跟上次的深渊之雾不一样，当时自己相当于提前在任务里体验了一下，对融合后的状态有清晰的认知。 这次却是只有个名字。 苍白先知？ 从这十几次任务可以看出来，每次获得的奖励，往往都跟任务本身有一定关系。 而这份特质叫谎言，很容易让人想起来那让众人沉迷的脑舞。 莫非融合之后，自己也能化身未知的伟大存在，找一群脑洞大开的老爷子写剧本？ 关键咱的剧本往往低俗暴力，老爷子们的身子骨未必吃的消啊！ 思索良久，付前最终还是把谎言放了下来。 目前看来，白板半神带来的麻烦还差不多能应付。 而对于后面再获得其他特质，付前也是自信满满。 这种情况下，贸然选择一个不知底细的形态，而且还不能反悔，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主意。 从之前的经验看，不同的形态对应不同的路线，一下确定之后，能力和晋升方式也都会被限制，所以可以不用那么急。 不过这半神形态的名字倒是不错，姑且作为一个备选吧。 跟让人掉智商的深渊之雾不一样，付前决定把苍白先知列为可选项。 具体意思就是暂且观望，必要时直接食用。 【权限提升】 就在这时，新的提示响起。 【弹性工作制：现在你可在任意时间进入仓库，每周需完成四天工作，当前4/4】 还有这说法？ 付前微微一愣，这段时间一直非常敬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限制。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时间上变得更加灵活了。 虽然自己平时也没什么一定要去做的事，但有更多的选择总归是好的。 总体来说，对于今天的收获，付前表示十分满意。 正准备激活印记回去，他突然想到什么，停下了动作，转而把“使者”面具翻了出来。 貌似有两天没回书店收信了，还有拜托文璃查的川崎家资料。 随着面具戴在脸上，眼前画面迅速扭曲。 “呃！果然舒适！” 再次从书店二楼醒来，付前悠闲的晃到楼下，一屁股坐在了吧台后面的椅子上，接着把脚往吧台一搭，舒展了一下身体。 这才叫生活，伯纳德诚不我欺。 在拜尔卢克，这位浑身乱糟糟的书店老板，还是给付前留下了深刻印象的。 说起来，自己是不是该开门营业一会儿了？ 正思索间，付前突然眉头一皱，看向了门口位置。 似乎还没开门，就已经有客人来了。 而且这气息还有点熟悉。 付前坐着不动，饶有兴致的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下一刻，一位身穿职业套装的妙龄女性出现在书店门前。 居然是她？ 付前一下认清来人，这位正是元姗大佬的那个秘书，上次去执夜人基地的时候见过的。 他往对方手里瞥了一眼，发现是一只雪白的信封。 大概知道这位是来干嘛的了。 这么快就要自己兑现承诺了吗？ 付前想了想，依旧没从椅子上起来，而是抓起了吧台上一串钥匙，抬手丢了出去。 哗啦！ 门外的女秘书正蹲下身，准备把信从门缝下塞进来，冷不防一串钥匙被反向丢了出来。 “开门！” 里面传来一声喊。 “方先生？” 女秘书明显吃了一惊，愣了几秒之后，开始用一枚枚钥匙试书店的门锁。 “找我有事？” 最终书店门打开后，付前冲她打了个招呼。 “是的。” 女秘书调整情绪的速度倒是很快，这会儿脸上的惊讶已经敛去。 “首席让我过来找你，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可惜我来了两次都关着门。” 她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所以就按照首席之前交代的，给你留一封信。” “没想到你居然在店里。” “不要耽误时间了，我们快点出发吧！” －－－－－－题外话－－－－－－ 今晚上通宵照顾病号，暂时只有一更了，大家见谅。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亚瑞尔 看来今天是开不了张了！ 女秘书说明来意后，付前心中感叹，没想到刚来就被找上门。 “你叫什么名字？” 不过他却是没有急着动身，而是看着女秘书问道。 “肖明玥，我们可以走了吗？” 女秘书看上去却是极其敬业，冷着脸催促。 事实上她很不理解，为什么首席让自己一定要自己找到这个家伙。 怎么看都是吊儿郎当，一副不靠谱的样子，这么长时间了，书店怕是都没开过张。 “好吧小明。” 付前终于把脚放了下来，对肖明玥的称呼也是让人难以直视。 “头前带路。” 很明显他的称呼让女秘书相当不悦，愣了一下之后，当即板着脸在前面引路。 …… “到的比想象中快呢！” 一路来到元姗的办公室，这位笑吟吟的跟付前打招呼。 她今天换了一身绿色套裙，貌似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位都没穿过重复的衣服，充分说明了首席的薪水丰厚。 能看到你在办公室，我也很出乎意料。 付前心中吐槽，走到她面前坐了下来。 女秘书肖明玥正要退出去，却是被元姗喊住。 “你看看这个。” 元姗从旁边翻出一份文件，放到了付前面前。 姓名：亚瑞尔】 年龄：41】 …… 付前拿起来翻了翻，发现是一份个人资料。 从内容上看，这位叫亚瑞尔的富商，近期来到上京活动，似乎有意开拓这边的市场。 通篇看下来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唯一被标记的一段—— ……曾打探过邓飞舟消息……】 在后面也做了解释，这位与邓飞舟之前有过商业上的往来。 果然是那位无波动兄！ 付前心下了然，飞速把资料翻完后看着元姗。 “这是？” “记得你之前欠我的人情？现在需要你帮忙了。” 元姗笑眯眯的看着付前。 付前翻看资料的时候，她几乎全程凝视。 可惜这位始终没表现出异样，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我们最近接到举报，这个人物十分可疑，鉴于我这边实在忙不开，需要一位高手出马。” 忙不开这三个字从你嘴里吐出来还真是违和。 “理解，元首席一向公务繁忙。” 付前慢吞吞的道。 “我会让明玥协助你。” 元姗脸皮颇厚，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来付前话里的嘲讽。 “事实上，这份资料就是她初步调查得到的。” “明白了。” 付前闻言看了一眼肖明玥。 虽然极力压制，但还能看出来这位有些不忿。 是不高兴自己的调查结果被否定了吗？ 到底是年轻人啊，没有领会领导的真正意图。 付前心中暗道。 现在情况很明显了。 文璃确实非常听话的找到了执夜人，上报了无波动哥的事情。 然后元姗派了亲信过去调查，得到了没什么问题的结论。 这种情况下又找自己来，一方面可能元姗对这位无波动哥确实还有一定怀疑，但最主要的还是想试探自己。 让跟邓飞舟死亡有嫌疑的自己，专门去调查一个跟邓飞舟相关的可疑人士，实在是一步妙棋。 到时候最理想的结果，莫过于双方都露出马脚，然后全部授首，一石二鸟。 “好啊！” 想到这里，付前毫不犹豫接下了这个任务。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好像谁不是别有用心一样！ 之所以让文璃去找执夜人，为的就是这一刻。 先不说可以顺手还掉人情，邓飞舟背后的原生议会，可是有能力造出虚假半神的组织。 可以名正言顺的调查亚瑞尔，简直求之不得。 这才叫多赢嘛。 …… “亚瑞尔来上京不久，就在北城买了一处庄园，看上去想要在这长期发展。” 明明已经完成的工作，领导却让其他人再调查一遍。 从元姗办公室出来，肖明玥明显脸色不好看，但还是耐着性子给付前讲解。 “他这会儿应该在庄园里，要直接过去接触一下吗？” “好啊！” 付前没有任何异议，直接钻到车后座，开始闭目养神。 看到他这副姿态，肖明玥更是恨得牙痒痒。 但领导刚才说过了，一切以这位的意见为主，也只能老老实实充当起司机。 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依山傍水，守卫森严。 亚瑞尔的新居称得上气势恢宏，比之文家豪宅也不遑多让。 能在寸土寸金的上京买这样一个地方，这位亚瑞尔有钱人的身份是没跑了。 “我们直接进去。” 懒得跟付前商量，肖明玥直接把车开到了门前。 “有预约吗？” 这车这么横冲直撞上来，全副武装的安保们几乎第一时间围过来，其中一位队长模样的黑脸壮汉黑着脸问。 把车窗摇下，肖明玥这次更是连话都懒得说，直接甩了个证件出去。 黑脸壮汉一时间脸变得更黑，但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就勃然变色，匆匆的跑到了一边。 仅仅花了半分钟，安保们就接到了放行的通知，大门敞开。 霸道啊！ 付前在一旁看得啧啧赞叹。 作为地位超然的超凡者机构，在上京待了这么多年，执夜人地位堪称地头蛇中的霸王蛇。 这样的庞大大物前，管你什么达官显贵，通通都是土鸡瓦狗。 相比之下，元姗作为一把手大佬，对自己真心算的上客气了。 被保镖带入会客室的时候，此行的目标早已经等在那里。 无波动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白金色长发，身材高大健壮，目光明净而纯粹。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肖明玥女士。” 而看到付前二人进门，亚瑞尔主动站起来迎接，表情自信而从容。 “这位是？” 跟肖明玥打过招呼，亚瑞尔转头看向付前，有些惊讶的问道。 “付前，叫我专家就好了，我承受得起。” 不等肖明玥介绍，付前却是主动开口了。 专家…… 亚瑞尔当即愣了数秒，肖明玥更是眼皮不受克制的开始跳动。 “付……专家，很高兴见到你。” “两位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客套完毕，亚瑞尔把付前和肖明玥让到座上，接着问到。 “事情，那自然是有了。” 第二百六十章 半神之上 确实有事？ 付前的话一出，不管是亚瑞尔还是肖明玥都是一惊，后者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你也未免太直接了吧？ “哦？” 亚瑞尔愣了片刻，脸上重新浮现出微笑。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呢？” “简单的！” 付前点点头。 “鉴于你来历不明，我受托来调查你是不是有问题。” “喂！” 肖明玥当即忍不住出声，脸色铁青。 “亚瑞尔先生。” 她迅速转头对着亚瑞尔。 “请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各方面都相对严格。” “我理解的。” 亚瑞尔倒是没有太过受惊的样子，反而是摇头笑笑。 “执夜人职责所在，我一定全力配合。” 接着他似乎又想起来什么，抬头看着付前。 “付先生不是执夜人成员吗？” “不是，我是外聘的行动顾问，主业是书店老板。” 付前一脸倨傲。 …… 这下连亚瑞尔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肖明玥更是脸皮涨红，狠狠的盯着他。 “付先生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到底是商界精英，亚瑞尔迅速调整了心态，对着付前道。 “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肖明玥复杂的眼神中，付前直接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放开了对自身气息的收敛。 下一刻，狂暴的无形之风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出。 山岳一般的威压铺天盖地，连旁边的肖明玥都忍不住身心战栗。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亚瑞尔，更是瞬间浑浑噩噩，难以自控。 “你来上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凝视着亚瑞尔的眼睛，付前冷冰冰的问道。 “我在联邦那边受到排挤，发展不太顺利，想逐步把生意转移到上京这边来。” 亚瑞尔声音呆滞的回答。 “你跟邓飞舟是什么关系？” 付前问了第二个问题。 “多年前有过合作，我帮他处理过一些麻烦，他欠我人情。” “很好，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邓飞舟去哪了吗？” “……据说他失踪了，我多方打探，得到消息说他可能已经死亡，执夜人出于不知名的原因封锁了消息，我不想惹麻烦，也就没再继续寻找。” 很不错！ 付前点点头，气息收敛。 刚才这三个问题，完美符合一位非本地圈子，却又有一定活动能力的富商形象。 尤其是对方给出的来上京的理由，相当的自然合理。 这原生议会还真是厉害啊！ 付前心中感叹了一声。 没错，他现在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这位无波动兄是原生议会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是自己目前遇到过的人里，实力最恐怖的一个。 事实上从刚才一进门，付前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坐在这里的亚瑞尔，看似气息普通，但在自己眼中却是如同一支火炬，纯净明澈的光辉充斥全身，不带有一丝的阴影。 他的气息伪装得实在太好，如果不是自己的灵感异于常人，怕是都可能被他骗了过去。 而能骗过半神的伪装……这位的位阶怕是比自己还要高。 自己不久前刚刚晋升高阶，虽然还没有固化半神形态，但也是货真价实的三阶超凡。 比自己还高的话，至少也是二阶了。 对于高阶超凡者，自己了解还不够多。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一位这种位阶的人物，屈尊降贵跑到上京，肯定不会是为了转移生意。 甚至为了不暴露，他还配合自己玩这种问答游戏。 他在设陷阱，找杀死邓飞舟的人。 这是付前第一时间的反应。 之所以故意透露出在找邓飞舟，就是为了引起潜在目标的注意。 现在想想，幸亏当时选择了让文璃去找元姗，而不是自己先去调查虚实。 如果不是披着执夜人这层身份跟他接触，怕是瞬间就会被锁定。 事实上就算是现在，依然不够安全。 高阶超凡者的感知极其敏锐，任何一点不合理的表现，都可能被察觉。 这也是刚才付前为什么选择这种粗暴的审问。 目的就是为了表现对半神身份的不掩饰。 对方大概率能看出自己的实力，而针对一个普通富商，让一位半神上门调查，已经够奇怪的了。 这种情况下，姿态过低更会惹人怀疑。 盛气凌人的一通压制，简单粗暴的得出结论，反而是更加正常的表现，对方更容易相信身份没有泄露。 否则一旦爆发冲突，自己跑路应该问题不大，但无疑会暴露太多东西。 至于肖明玥不用说，妥妥的死定了。 此时随着付前气息收敛，亚瑞尔缓缓“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 “付先生，我……” 他皱着眉头，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对，在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 “已经问完了。” 付前一副压根不在乎对方想起什么的姿态，转头看着肖明玥。 “他没问题。” …… 肖明玥呼吸也是刚刚平稳，这会儿看着付前可谓又惧又恨，情绪复杂。 惧是因为这家伙的实力实在是强得夸张，远超之前的估计。 恨则是因为他实在是太乱来了！ 执夜人再强势，做事也是讲道理的。 对方可是普通人，这家伙就没想过把人吓出问题怎么办？ 呼！ 肖明玥深深吐了口气，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亚瑞尔。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直接起身出门。 而直到付前跟在后面走出会客厅，亚瑞尔依旧有些呆滞的坐在那里。 …… “我一会儿会跟首席汇报。” 肖明玥沉默地开着车，良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位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好！” 付前点点头，脸色没有任何改变。 “我刚好也有事去找元姗。” …… “你实在太乱来了，我们现在仅仅是因为一项举报，例行检查而已。” 肖明玥咬着嘴唇。 “而且他就算真有问题，你这样不是打草惊蛇？ 你或许实力很强，但根本不懂调查！” “是吗？” 付前闻言瞥她一眼。 “你实力不强，同时也根本不懂专家。” 第二百六十一章 问题很严重 一路沉默。 肖明玥明显被付前气得不轻，几乎是油门到底往基地狂奔，迫不及待的要去找元姗告状。 付前对此毫无反应，依旧是闭目养神。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级别的敌人，原生议会的实力真心强悍。 这样一来，邓飞舟之前能够让陈行达成虚假的半神之境，倒也可以理解了。 至于这位亚瑞尔，文璃对这位的评价，付前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而初步接触下来，他同样察觉到了的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亚瑞尔的气息确实璀璨光明，甚至看不到一丝扭曲和阴影。 理论上来说圣徒都不过如此了。 然而越是这样，违和感越是强烈，这位似乎处于一种特殊的，常人难以触及的状态里。 不过无论如何，后面的行动要小心了。 要知道自己现在可不是在任务中，而是以完全同步的状态在行动，真陷入绝境了，可没有机会重开。 好在今天一番互飙演技，亚瑞尔对自己的底细应该还是拿不准。 否则他大概率不会那么老老实实的演到最后，至少也要做更多的试探。 至于接下来怎么办？这么严重的情况，当然是要让专业的执夜人出马了。 ……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办公室里，元姗已经不在原来的位子上，而是翘腿坐到了窗边，一边品茶，一边悠闲的望着窗外。 看到两人进来，她一脸好奇的问道。 “我跟付先生去跟目标接触了下。” 见付前毫无开口的意思，肖明玥咬了咬牙，硬邦邦的道。 哦？ 元姗看出来肖明玥情绪不对，瞥了付前一眼。 “我认为付先生的手段过于简单粗暴了。” 肖明玥没有绕弯子，直接告状。 “面对一个普通人，他直接释放强度极高的震慑冲击，毫不顾忌可能造成的严重后遗症！” “调查结果呢？” 对于付前的风格，元姗还是有所估计的，听了肖明玥的描述，倒也不算特别吃惊。 “付先生表示没有问题。” 肖明玥看了付前一眼，暴力审问无辜者，在她看来，付前的行为完全是在给执夜人抹黑。 可惜后者依旧是老神自在的样子，没有任何惭愧之色。 没有问题…… 元姗沉吟一下，接着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付前。 “方便解释一下吗？” “解释？” 付前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在元姗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在上京附近，执夜人有多少半神？” 在肖明玥要吃人的眼神中，他不仅没有解释，反而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多少半神？ 元姗眉头微蹙。 “不多，你问这个做什么？” “把他们都叫来。” “哦，为什么？” 元姗好笑的看着他。 “那帮人可都懒得很，没有重要事情不愿意动弹的。” 跟你一样是吗？你还真诚实啊！ 付前冲着旁边指了指。 “原因肖秘书会告诉你的。” “我为什么……” 肖明玥下意识的反驳，完全不懂付前的意思。 san值减1】 下一刻，付前打了个响指，开启了律令残渣。 这个本来只有视觉效果的技能，随着付前本身晋升半神，现在效果也有所增强。 但考虑到面前都是超凡者，付前还是氪了1点san值。 “你干什么？” 几乎是同一时间，元姗瞳孔骤然收缩，道道黑芒在周身闪烁成团，抵消着璀璨的金色光芒。 身为半神，自然能感觉到付前身上的异样，对于他的行为震惊异常。 莫非真的跟自己猜测中那样？ 元姗可以抵挡律令残渣的效果，一旁的肖明玥却跟她差出太远。 而且这位本来就是忿忿的盯着付前，毫无疑问的瞬间中招，整个意识被辉煌的光芒笼罩。 但到底是超凡者，相比普通人类还是要强一些。 即便是猝不及防中招，最初的闪光过后，她依旧是本能性的做出了抵抗，一时间表情扭曲，苦苦挣扎。 “你最好解释清楚！” 元姗脸上笑容已经敛起，条带在她手心汇聚，形成一团浓郁到极点的黑球，看起来一言不合就要丢到付前身上。 “亚瑞尔有问题吗？” 付前却是没有理她，而是对着肖明玥问了一个问题。 “亚瑞尔没有问题。” 失神状态下的肖明玥下意识的回答。 “为什么没有问题？” “他说他没有问题。” “什么时候说的？” “我第一次调查他的时候。” 嗯？ 元姗终于意识到什么，脸色古怪的看向自己秘书。 肖明玥大概率不会这么问话。 “谢谢！” 付前关闭了律令残渣。 “这是……？” 肖明玥一时间仍旧处于迷糊状态，元姗眼神却是已经凌厉了起来。 “很明显，你的秘书中招了。” 付前摆摆手。 “应该是某种精神暗示。” “亚瑞尔是超凡者？” 元姗盯着付前，难以掩饰脸上的震惊。 “位阶比你高，至少他的伪装我差点没看出来。” “所以，你最好还是给半神们打个电话？” ……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元姗皱眉思索一会儿，指了指肖明玥。 “同行的直觉，刚才我那招你见到了？” 付前摇头感叹。 “跟目标接触的时候，这位肖秘书的气息有一丝奇怪的变化，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没错，刚才在亚瑞尔那里，发现他身上那种没有阴影的光明后，付前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自己的律令残渣。 某些方面，它们还是有点像的。 而从这一点出发，付前最终观察到了肖明玥的一丝异样。 一般情况下，精神暗示这种东西是看不出来的，但跟始作俑者接触时，却可能有特别的表现，就像之前中招的裴烟青。 当然了，具体暗示了什么只能一点点试，不过看起来那位比较简单粗暴，直接录了个无罪声明。 至于元姗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付前也非常理解——自己未尝没有嫌疑。 这是很简单的一个逻辑。 刚才展示的律令残渣，明显也有洗脑效果。 肖明玥被调查对象种下精神暗示固然是一种可能，自己也同样可以下黑手。 这位果然对自己有所怀疑啊！ “所以按你的说法，亚瑞尔至少是二阶？而他为了掩饰自己，对调查他的明玥种下了心理暗示？” 对于付前的说法，元姗不置可否，但还是顺着他的思路说道。 “不。” 付前却是依旧摇头。 “在我看来，他的目的甚至可能不是掩饰，而是筛选…… “筛选出真正怀疑他的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神使 为了筛选出真正对他感兴趣的人？ “什么意思？” 付前的话明显让元姗有些吃惊，不过她的优点是不耻下问，当即就皱眉看着付前。 “首先这么一位超级高手来上京，肯定不会是表面上的原因。” 付前指了指还在迷糊的肖明玥。 “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六阶？” “没错。” 元姗点点头。 “跨越至少四个境界，她能发现亚瑞尔伪装的概率约等于零。 有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下，为什么多此一举给她来个精神暗示呢？”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事实上如果亚瑞尔真的是二阶，那么概率是绝对的零。” 元姗沉声道。 “高阶超凡者之间，差距比你想象中要大。 “通常情况下，三阶以上即认为拥有神性，可以称为半神。但到了二阶额外有个别称——神使，那是神性上的升华，中间的差距绝不是一阶可以概括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有所怀疑，全世界虽然超凡者茫茫，但半神的数量已经没那么多，随便一位都足以支撑一个强大的集团，而神使，那更是可以掀起一场浩劫的存在。” 呼！ 元姗吐了口气。 “我是实在不想这种人物出现在自己地头的！” “原来如此。” 付前点点头，今天也算学到了。 他之前也试着专门了解过一些超凡者的资料，但到了半神之上这个阶段，相关的描述就很少了。 从堂堂执夜人首席嘴里说出来的，可信度自然毋庸置疑。 “不过即便如此，也仅仅是有点奇怪而已吧？ “假设亚瑞尔过来上京确实别有图谋，在发现被执夜人盯上之后，他为了避免麻烦对明玥做精神暗示也完全说得过去。 “毕竟得到明玥的反馈后，我们排除他的嫌疑，后续不再关注他，岂不是省事很多？” 元姗此时又接着说道。 “这也是我想说的。” 付前伸出一根手指。 “让我们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态度坚决的调查员回来后，影响的会是什么人？” 什么人？ 元姗先是满脸疑惑，接着一下意识到什么，瞬间眼神一凛。 “没错，作为一名六阶人员，位阶可以说不高不低。 “正常情况下，她的意见会得到相当程度的采纳，更不用说态度如此坚决。 “如果作为正常的一个例行调查，大概率已经结束了。” “然而这种情况下，偏偏有人坚持要继续调查，会不会有些不合常理？会不会因为什么原因心里有鬼？ “亚瑞尔想找的就是这个人。” 付前看着元姗。 “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目的，但如果是找人，这种看似画蛇添足的行为，却可以以最快速度剔除干扰项。” “还在坚持调查他的，正是他的目标。” 但不是我！ 说完，付前心里还额外加了一句。 这就是整件事最妙的地方。 得益于元姗对自己的试探，虽然自己今天直面了这位神使，但却是代表执夜人去的，反倒不会那么显眼。 按正常的逻辑，接下来，眼前这位执夜人首席将会是亚瑞尔锁定的第一目标。 其实想想，如果元姗接受了肖明玥的调查结果，而不是拿来试探自己，现在亚瑞尔应该已经把执夜人的嫌疑排除了，大概率很快锁定自己。 只能说元姗的怀疑，刚好给自己打了掩护。 “当然了，这样有一定风险。毕竟对肖明玥做的事情一旦被发现，必定引起执夜人的强烈反应。” “但他明显对此非常自信，为了剔除无聊的滋扰，愿意冒这个险。” “你们这次的对手，感觉是个傲慢的家伙呢！” 付前笑眯眯的看着元姗。 “刚才我还真没想这么多！” 元姗这会儿是彻底严肃下来，低着头自言自语。 “但你的说法，确实很有道理。” “现在想一想，身为一个神使，他有太多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完全没必要这么抛头露面，甚至留下明显惹人怀疑的点。”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记试探吗？ 付前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位故意不说什么疑点，是想看自己的反应。 “你是指打听邓飞舟？这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随口问道，表情比大自然还自然。 嗯 元姗下意识的凝视付前，然而从对方脸上看不出任何问题，数秒钟之后终于放弃。 “不过你刚才说‘你们’，不应该是咱们的对手吗？” 元姗不动声色的换了个话题。 “你不会想赖账吧？” “我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 付前笑容越发纯真。 “你交给我的任务是调查这位可疑人士，现在我不仅顺利完成，发现问题。还把你们的人从一位神使手里完整带了回来，怎么说都该两清了？ “你该不会让我直接帮你干掉一位神使吧？” 这…… 元姗一时无语，付前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自己当时是拜托他去调查来着，他也确实带回来了有价值的信息。 而且说的轻巧，直面一位别有用心的二阶超凡，当时的凶险可以想象。 真的三份资料换一个神使…… 她脸皮再厚，也还是开不了这个口的，不过—— “再加三份，帮忙。” 元姗果断喊道。 “那是一位神使。” 付前一副看傻叉的表情，你在逗我？ “至少三十份！” “成交！” 元姗答应得斩钉截铁。 “贩卖组织的情报，你还真是毫无心理负担啊！” 看着元姗毫无节操的样子，付前好一阵感慨。 果然是领导风范。 对此元姗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甚至笑容满面。 如果真的有一位神使出现在上京，那绝对是大事件，任何一份力量都要利用起来。 三十份资料换一位半神出手，实在是太值了。 反正又不要钱！ 正满意间，元姗看到付前站起身来。 “总不会现在就要动手吧？” 迎着她疑惑地目光，付前说道。 “我想接下来你应该有事情要做，比如确认消息，跟同事们交流之类，这应该要花掉不少时间。 “所以我就先回去休息了，需要的时候找我就好。” “好！” 见付前不是要反悔，元姗松了口气。 “还是留信给你？” “不用！” 付前摇头。 “我这两天都会在。” 毕竟那位应该是冲我来的。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美少女万华镜 “这位肖秘书，可能需要一点治疗。” 跟元姗商议好之后，付前指了指旁边的肖明玥。 后者这会儿终于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脱离，听到付前的话相当莫名其妙。 “我知道。” 然而不等她发表意见，元姗已经答应下来。 刚才付前用的那招明显有精神影响，以肖明玥的实力，直面之后确实最好接受一点心理安抚，避免出现不良作用。 当然了，她知道最重要的原因付前没有说。 除了“自证清白”外，无法确定肖明玥没有受到亚瑞尔其他暗示。 为了避免信息被泄露，接下来需要限制她与外界的交流。 “明玥，你先休息几天，接受一下心理治疗。” 目送付前离开办公室，元姗直接转头对着肖明玥。 “为什么？” 肖明玥先是震惊，接着瞬间委屈至极。 元姗的命令她当然不敢反抗，但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首席要这么说。 就因为那个姓方的随口一句话？ “没错，方先生是经验丰富的行动顾问。” 元姗却像是看出来她心中的不忿，直接正色道。 “有机会的话，你以后要多向他请教。” “……好的。” 肖明玥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 看到她的神色，元姗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学习之类的自然是说说而已，自己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不希望肖明玥跟他再有什么摩擦。 从今天的事情就能看出来，这位来历神秘的半神，不仅心细如发，而且手段诡秘。 肖明玥不够警惕的话，什么时候着道了都不知道。 …… 从执夜人基地出来，付前并没有急着回书店，而是转头前往文璃的豪宅。 对于元姗如何处理肖明玥，付前并不担心。 元姗这种老江湖，做事还是极其老道的。 而对自己来说，现在几乎是最好的发展。 虽然之前无意中身陷险境，但一番交锋下来，亚瑞尔无疑会认为执夜人对邓飞舟的事情是知情的。 如果他真是为了邓飞舟的死而来，那么接下来毫无疑问会以执夜人为目标，试探他们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相比之下，自己不过是一个有些可疑的恶劣半神而已。 而与此同时，执夜人更不可能放过他，所以接下里自己只要静观其变，必要时应元姗要求出一下手即可。 现在去找文璃，就是要确保她这边不会出篓子。 查到自己跟文璃关系并不难，亚瑞尔就算不把自己当成主目标，遇上文璃顺手催眠一下，套一下自己的底细也很正常。 …… “文璃不在家？” 付前赶到文璃豪宅时，出来迎接的管家却是说了一个让他意外的消息。 “是的方先生。” 管家恭恭敬敬的行礼。 “我已经联系了小姐，她让您稍作等待，很快就会回来。” “好。” 付前没有再说什么，在管家的引路下来到了客厅。 跟上次来时相比，客厅的布置似乎稍有改变，整体有种微妙的协调感，甚至座椅都更舒适了。 接过女佣泡的茶，付前向后靠在那里，默默等待。 今天的茶叶也很特别，似乎味道更好了一些。 端起来喝了一口，付前感觉内心先是变得平和，接着滋长出一缕难言的喜悦。 有意思！ 对此付前没有做任何动作，依旧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下一刻，那一缕喜悦不断地滋长延伸，逐渐变得浓烈，如同美酒般醇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沉醉其中。 付前闭上眼，默默感受着这种情绪。 几分钟后他睁开眼时，一身休闲装束的文璃已经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他。 “升级了？” 付前毫不意外的问。 嗯。 文璃认真的点头。 “就在这两天，我感觉自己发生了一些变化。” “现在的我，似乎一定程度上可以把情绪映射给他人了。”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付前。 “刚才……你能感觉到吗？” “可以。” 付前微微颌首。 从进入客厅开始，他就发现这位躲在一旁了。 出于好奇就配合一下，看看她想做什么。 原来是学了新技能。 “所以你刚才是先把情绪映射给我，然后再情绪增幅？”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文璃明显有些兴奋。 “我试了好久，喜悦这种情绪是最容易映射的，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一下过于强烈，否则还是会引起本能的排斥。” “不错的想法！” 付前夸奖了一句，回忆着刚刚的感觉。 “如果不是了解你的能力，还是很难发现的。” “而且效果也不错，中阶超凡者以下，只要精神抗性不是特别强，一开始没发现的情况下，后续想摆脱不容易。” 嗯。 文璃一脸喜滋滋的。 “我的初衷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对敌人起到一定的控制效果，你觉得可行吗？” “可行。” “太好了。” 文璃闻言一阵雀跃。 “这算是我的第一个自创招式，你说叫什么名字好一些？” “这本质上是一种情绪投射，不过我有一个额外的建议。” 付前想了想道。 “什么建议？” 文璃盯着付前，明显对他的意见非常看重。 “就像你刚才说的，喜悦是最不容易被人抗拒的情绪，所以你选择这个作为切入点，润物细无声。 “这个思路是对的，但其实完全可以再引申一下。 “在初步瓦解掉目标的抗拒后，你可以尝试引进更多的变化。 “比如说加一点别的情绪进去，恐惧，愤怒之类。 “你甚至可以跟编乐谱一样，把差异巨大的情绪按照特别顺序放到一起。 “这样一连串的反差冲击下来，效果好的话，说不定能直接让对方神智错乱。 “至于名字，可以叫——万华镜。” “万华镜……” 文璃重复着付前的话，一时间有些失神。 很明显她这种品性纯良的孩子，是想不出这种技巧的。 此刻细细思来，却是很有可行性。 唯一的要求是对情绪把控的进一步细化，这完全可以通过练习做到。 “我懂了。” 文璃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感谢你的指导，以后这个就叫做万华镜。” －－－－－－题外话－－－－－－ 感谢沙发里的打赏，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前面几章的姓名写错了，现已更正，感谢大家的提醒。 第二百六十四章 原生议会 浮世苍茫，不过瞬逝幻梦。 加油美少女，相信你的万华镜，能让世人体会到这妖艳世界的残酷。 付前看着一脸认真的文璃，毫无荼毒纯洁心灵的自觉。 作为一名五阶超凡，这位自保能力属实是差了些。 就算现在力速双升，估计也就是抡一抡王八拳而已。 多个类似于心灵震爆的技能，对她来说算不上坏事。 “对了方先生。” 兴奋完文璃突然想到什么，小心压低了声音。 “我前几天去找了元首席。” “没有提到你，只是说了自己关于那个无波动者的发现。” “她很认真的听完后，让我回来等消息，叮嘱我尽量不要出门，似乎还特别安排了她的秘书去调查。” “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我能感觉到元首席情绪变得严肃。” 文璃皱着眉头。 “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吗？” 这妮子聪明得很，知道自己是故意让她去找元姗汇报，特别把当时情况说的详细。 付前应了一声。 “确实有可能，所以你最好还是听元首席的建议，后来你有再遇到那个无波动者吗？” “没有了。” 文璃摇摇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从元首席那边回来后，我就没有出过门了。” “我现在胆子小得很！” “从善如流，孺子可教。” 付前赞赏的夸了一句，对文璃的反应倒也理解。 这位近期遇到的事着实不少，有点ptsd也正常。 好在这会儿观察下来，她身上暂时没什么明显不对的地方。 之前的那次接触，亚瑞尔应该是仅仅为了把调查邓飞舟的消息泄漏出来，并没有急着动手。 “对了，你这次过来是不是为了川崎家族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你现在要看吗？” 效率很高嘛，还以为要再过段时间。 付前满意的点点头。 “可以。” “那请跟我来。” 文璃当即站起身，带着付前走向楼上。 “你特别换的？” 离开之前，付前指了指客厅里的座椅。 嗯。 后者有点不好意思的承认了。 “我之前一直在练习，后来发现目标越放松，越不容易抗拒情绪投射，就尽量的改造了下。” 我就知道！ 付前没有再说什么，跟着文璃一路上楼，来到应该是她书房的地方。 接着文璃从柜子里取出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很详细啊。 付前拿起来翻了一下，发现文璃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各方面内容都十分详尽，甚至主要人物都配有照片。 “我这两天没有出去，所以一些资料是拜访父亲帮忙收集的。” 文璃在一旁解释道。 “比较巧的是，父亲跟现在的川崎家族有过一点生意往来，就尽量多联系拿到了一些资料。”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她翻到档案中某处。 “你之前着重提到的部分，川崎家族十余年前，势力远比现在强盛，而他们的衰落也确实跟执夜人有关，只可惜具体内容是绝密，完全查不到。” “按照现在川崎家族这帮人的说法，似乎起因是利用超凡力量伤害普通人。 “这种严重触犯执夜人忌讳的行为，让他们几乎从上到下全部被抓，最后是一支远房旁支过来继承了产业，也就是现在的川崎家族……” 跟之前了解到的差不多，基本能确认后来苏糕找到了执夜人，导致整个事情败露。 付前翻阅着手中资料，最终目光锁定在一张照片上。 这位看着有点眼熟啊！ 照片上的男人大约五六十岁，跟那位被洛先生切碎的宫本，面貌上很有几分相像。 私生子？ 付前又往下翻了翻，没找到疑似宫本的照片。 倒是不奇怪，这种脏活交给一个隐秘又可靠的自己人，确实是再合适不过。 这样就能说的通了。 川崎家族为了获得人偶碎片，用类似于圈养的方式把普通人关在腐败林里，并进行定期的收割，也就是当时宫本做的事情。 “对了，父亲还跟我说过一点。” 文璃突然想起来什么。 “他提到过之所以会跟川崎家族合作，是因为邓伯伯最初跟他们有有生意往来。 变故发生后，新的川崎家族找邓伯伯合作被拒绝了，后来才找到的父亲。” 邓飞舟跟川崎家族有过合作？ 付前闻言眼前一亮。 “嗯，按照父亲的说法，邓伯伯跟老的川崎家族交往十分密切。” 原来如此，那就说的通了。 付前一时间似乎把一些事情串了起来。 那位洛先生极有手腕不假，但这种性质恶劣的行为，就算利润再丰厚，川崎家族也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但如果是可靠的人介绍而来，无疑就容易接受得多。 而事情败露之后，邓飞舟完全可以做一些特殊的善后工作，让他跟洛先生都从调查中隐去。 所以又是原生议会？ 洛先生那番神棍般的作为，倒确实很符合他们的风格。 还有最近的亚瑞尔，这个原生议会感觉已经默默发育，累积了不少实力的样子。 希望他们也累积了不少的特质。 付前没有忘记自己找洛先生背后组织的初衷。 “辛苦了，资料很有价值。” 一边思索，付前一边把资料飞速翻完。 “所以这段时间你会在上京吗？如果我发现有什么危险，能不能再求助你？” 见真的帮上了忙，文璃先是喜不自胜，接着想到什么，眨巴着两只眼睛，小心翼翼的问。 她有些被刚才付前的话吓到了。 “可以啊，事实上现在就行。” 没想到的是，付前却是伸个懒腰，答应得异常干脆。 “我上次的客房还在？” …… “在的！” 文璃愣了一下，接着声音听起来如同中奖，满满的兴奋和安全感。 “我马上让人再收拾一遍。” 眼见文璃一脸兴奋的去喊人，付前没有做声。 倒不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自己跟文璃来往甚密，元姗明显对此非常清楚。 而出了之前的事，自己找到文璃了解情况再合理不过。 这时候如果刻意跟文璃保持距离，那么反而会让人怀疑心里有鬼，猜测文璃去找执夜人反映情况是自己的授意。 元首席已经够头疼了，还是帮她专心一点吧！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先更后改。 请假一天 衷心感谢书友们的支持，月底了事情很多，今天请假一天，大家见谅。 《直视古神一整年》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六章 高危职业 “付……方先生，你这是？” 第二天一早，文璃亲自叫付前吃早餐时候，看到他脑袋上的六角铁笼，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只拳头。 有这么吓人吗？都直接叫真名了。 付前摸了摸脑袋上，高耸的铁笼几乎快够不着顶。 没错，早上起床后他专门回了趟仓库，把甜梦头笼拿了出来。 这会儿造型是诡异了点。 “自闭器。” 看着文璃惊疑不定的眼神，付前随口胡扯。 “要不要试一下？” “不要了吧......” 文璃一脸紧张的摆手，下一刻却是咦了一声。 “这个很奇怪啊，我现在完全感觉不到你的情绪了。” 那还用说，这东西可是号称隔绝一切窥视，就算再吹牛，屏蔽个小小的情绪感知还是没问题的。 “都说了是自闭器了。” 付前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把头笼摘了下来。 咔嚓一声。 随着他的动作，铁笼下缘自动闭合。 刚才就是随便说说，这东西已经进cd了，就算文璃想戴，也要等下次要24小时之后。 一大早头顶铁笼，付前自然不是闲得无聊。 主要是在这个世界睡了一晚上后，他认为很有必要检查一下自身状态。 毕竟现在自己容易招来注视，工作时是没有条件，没法拎着个铁笼子到处跑，这会儿完全可以戴戴看。 而目前看下来，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 刚才戴上之后，除了明显变得安静外，身上并没有什么显著变化。 …… 早餐的菜色相当丰富，而且看出来分量也有所增加，应该是文璃特别交代了。 自己在两边的生活水准，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啊！ 付前一边风卷残云一边感慨万千。 “方先生，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文璃吃相十分文雅，饭量也不大，吃了一会儿就停下来，安静的在一旁看着付前。 “你不是在家做宅女吗，想出去放风？” 付前看着她。 “不是不是。” 文璃连连否认。 “我是想说，如果你有安排的话尽管去做，不要因为我耽误事情。” 在文璃的印象中，付前每次出现似乎都有事情发生，而且一直都是行色匆匆。 番茄 虽然不知道具体危险是什么，但让这么一位人物陪她居家隔离，她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对于文璃的心思，付前自然是一眼看透，只能说这妹子是想多了。 自己现在其实跟她一样，宅家里是最好的选择。 目前不管是亚瑞尔还是元姗，都在关注邓飞舟的事情。 亚瑞尔大概率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不说，元姗明显也没有放弃过试探自己。 好在经过昨天的引导，已经把这两位顺利赶到一块儿。 这会儿正是坐山观虎斗的时候，安心享受闲暇时光才对。 元姗或许出于种种顾虑，不会特别快开始行动，但从亚瑞尔表现出来的风格看，他应该不会按捺太久。 “没事，我现在处于休假期间。” 付前非常坦然的道。 呃…… 文璃仔细端详了一阵，似乎确认了付前说的是真心话，接下来表情终于舒展，声音都变得轻快。 “那太好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让厨房准备。”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吗？ 付前还没说什么，管家走了进来。 “元首席过来了？我马上出去！” 而他带来的信息明显让文璃很是震惊，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同时忍不住看了付前一眼。 虽说最近的接触下来，自己跟元姗还算熟稔，但执夜人首席一大早登门拜访，怎么想也跟这位脱不了干系。 可惜后者正专心的享用早餐，毫无动弹的意思。 文璃见状苦笑一下，没有再耽误功夫，快步出去迎接。 这么快吗？ 事实上，付前这会儿还是有点奇怪的。 按照他的推断，文璃召集同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算她声望再高，也不可能凭简单的一个猜测就召集一帮大佬过来助阵。 而要确认亚瑞尔的问题和实力，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先不说元姗不会太快做出反应，以免打草惊蛇，刺激到亚瑞尔。 后者可是气息隐匿到自己都难以察觉，就算面对面元姗估计都要花点功夫确认。 应该是出了什么超出控制之外的事件？ 默默思索间，元姗已经跟在文璃身后走了进来。 “你倒是逍遥得很啊！” 看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付前，元姗杏眼圆睁，毫不客气的在旁边坐下。 作为半神，她脸上轻易不会显露疲态，但是能感觉到她忧心的情绪。 文璃明显也感觉到了，知趣的在一旁没有出声。 “怎么了？总不能这么快就要动手了吧？” 付前瞥了一眼她身上玫红色的套裙。 这位大姐到底有多少衣服？ “哪有那么快！是有新的麻烦。” 元姗叹了口气。 “陈渡死了，昨天晚上。” “谁？” 付前一脸疑惑，这名字是真没听过。 “你不知道陈渡是谁？” 元姗表情比他还惊讶。 付前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啊！ 这时候旁边的文璃却是捂嘴小声惊叫。 “你知道？” 付前看她一眼。 “陈氏现任家主，自从陈行晋升半神，闭门谢客后，陈氏的事务就交给他这个族弟去管理了。” 文璃简明扼要的说道。 还真是个危险职位啊！ 付前听得一阵感慨。 上次荆棘之血事件里，上任家主陈行就死了，同时有望做下一任的陈明达也是，甚至包括有力竞争者陈明非。 现在连摄政的都出事了。 这事儿要是跟亚瑞尔没关系，付前可以把脑袋摘下来。 刚才还在想亚瑞尔未必有那么多的耐心，这么快动作就来了。 说起来这位还真是杀伐果断，人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么随手做掉。 不过陈行的族弟大概率实力还不如他，虽然平时身份显贵，但在一个二阶神使面前，不过是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虫子而已。 霸道！ “总之，这事让我们相当措手不及，我不得不改变一下计划。” 元姗叹了口气，同时有意无意的瞄了文璃一眼。 她跟付前说的这些内容，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惜这货实在太懒，逼得自己还要登门找人。 付前跟文璃的关系很熟，她当然知道，要不然也不会直接跑这里来找人。 但对于文璃具体知道多少，元姗并不确认，虽然亚瑞尔还是她举报的。 刚才她还想看看付前会不会把文璃支开，没想到付前直接当着文璃的面问行动的事情，她也就不避讳什么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这两天不太稳定我尽快调整，抱歉今天是一章。 第二百六十七章 无法拒绝的条件 付前当然不是忘了把文璃支走。 虽然很多时候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但有些时候，多知道一些也会有意外的好处。 让文璃留在这里，一方面可以让元姗更加不好揣度自己跟文璃的关系。 另一方面，一个知道的比较多的文璃，对于执夜人来说，将是一个不得不保护的对象。 比如说此刻，元姗应该绝对不想她落到亚瑞尔手中。 也算为这倒霉孩子在上京增加点安全指数。 “所以你原先的计划是？” 付前没有解释什么，直接问道。 “我原来不准备操之过急的。” 元姗叹了口气。 “虽然亚瑞尔的嫌疑很大，但如果他真是在试探，反应强烈反而会正中他下怀，加上我召集人也需要时间，所以我准备先假装没发现明玥的问题，不惊扰他。 “没想到陈家这么快就出事，现在不只是陈氏乱成一团，上京不少家族都在盯着，再不有所行动的话反而不正常了。” 跟自己想的差不多，而且明显元姗也认为陈渡的死是亚瑞尔干的。 付前点点头。 “乱成一团，这时候陈行不是应该出来主持大局吗？” “那是因为陈氏的人过来报案时，同时表示陈行也失踪了，让我们帮忙寻找。” 元姗看他一眼，说话毫不避讳。 “当然了，陈行不是失踪了，而是死了。” “死了？” 文璃在一旁惊呼出声，付前却是没多少惊讶地表情。 陈行闭门谢客本来就十分邪门，相关猜测众说纷纭，其中出了岔子，人已经没了的猜测未必没有。 自己这会儿表现得太过惊讶，反而刻意。 “是的。” 元姗仅看了付前半秒钟就移开了目光。 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拎得清的，这会儿已经放弃了试探。 “那你们就敷衍一下，随便找找不就行了，这么多年，肯定有不少案子是没结果的吧？” “当然有，而且很多。” 元姗叹了口气。 “但是现在不一样，先不说陈渡加上陈行，影响实在太大，最大的问题是，凶手留了下明显的线索……” 哦？ 付前眉头皱了皱，这还真不奇怪。 从目前看来，亚瑞尔明显很是倨傲，会做这种走钢丝的试探，并不算太出乎意料。 但真正找到他面前的时候，这位大概率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并会根据执夜人的下一步动作，判断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看出来付前已经明白了其中原委，元姗接着道。 “这种情况下，先不说我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陈氏族人也已经自发沿着线索去寻找了，他们不可能家主被杀毫无反应的。” “你是担心他们万一找到了正主，分寸不好掌控？” “是啊！到时候周旋起来反而更加麻烦。” “所以我们必须要掌控住局势。” 元姗盯着付前，眼睛一眨不眨。 “你是想……” 付前大概猜到了元姗的想法。 “没错，我希望你扮演一下凶手，帮忙吸引一下注意力，为我拉人争取时间。” 元姗一脸认真的道。 我就知道！ 付前瞥她一眼，表情却是没什么明显变化。 “虽然听起来有些疯狂，但并不是没有可行性。” 见付前没有说话，元姗接着解释。 “陈行与陈渡两个人的实力，如果找一个其他人扮演凶手，很难让人信服。 “目前最大的好处，莫过于上京知道你是半神的人没有几个，你只要找个机会展示下实力就行了。 “在这个时刻，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半神，实在是太敏感了，都不用刻意引导，就会有很不错的效果。 “而且你应该有改变外貌的能力吧？” “那倒是容易。” 付前应了一声。 平心而论，元姗的主意确实有几分可行性。 原因很简单，自己这个演员确实太合适了。 不为人知的半神，随便变换外貌，跟陈氏、执夜人、原生议会都打过交道。 还有最重要的，自己还真特么是杀陈行的凶手！ 堪称歪打正着。 “我会调动执夜人配合你的行动，整个局势绝对不会超出掌控。” “这样应该可以争取几天时间，足够我协调人手，把亚瑞尔这颗炸弹的风险降到最低。” “面对这样的变故，正常局势下，他应该也会有些困惑，但不会确定自己是否暴露，应该不会短期内再采取其他过激的行为。” 只能说应该。 付前心中道。 “我同意你的计划。” “真的？” 元姗眼睛瞬间亮若晨星，似乎没想到付前答应的这么干脆。 “合理的计划，对我也没多少风险，为什么不呢？” 付前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一位行事乖戾的二阶超凡，足以掀起浩劫的神使，正如元姗所说，这是一颗不可控的炸弹。 还是需要让他保持在一定控制范围内的。 而且这位兄弟给人的感觉很特别，付前并不介意跟他多打点交道——以执夜人的名义。 “那太好了！” 元姗看着付前，笑靥如花。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白忙活。 “这次之后，任何资料，只要我权限之内的，你都可以随时查阅，没有数量限制。” “另外，执夜人多年来收集了很多神奇物品和材料，我也可以找时间安排你去挑选。” 不错不错。 付前听得连连点头，元首席果然会做人。 “甚至……” 元姗想了想。 “你要是对哪个执夜人有兴趣，我也可能想办法给你创造机会……” “男女不限。” “真是让人难以拒绝的条件！” 元姗毫无下限的发言，让付前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很明显，这位是个相当的实用主义者。 “只是为了体现诚意而已！” 元姗回答的理所应当。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用太急，你大约下午左右想办法露一面就可以，太早了反而显得可疑。” “不需要参考一下遗留的线索吗？” “没必要。” 元姗一脸成竹在握。 “只要有个陌生半神出现就够了，剩下的我来处理，要知道，很多线索往往都是留下来误导的……” 英雄所见略同。 对于元姗的说法，付前深以为然。 “不过即便如此，感觉还是有些刻意了，那位怕是仍然会有怀疑这是幕后操作。”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能争取多久就多久了。” 元姗语气有些无奈。 “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 “有啊。” 付前随口道。 “陈渡死了，现在陈氏主事的是谁？” “这个吗？他们这一辈已经没什么成器的人物了，现在是早已经退居幕后的陈平先在主持——等一下你憋着干嘛呢？” 元姗说到一半就意识到不对。 “跟你想的一样。” 付前摩挲着下巴。 “做戏做全套，不如我直接去把这位老爷子送走，一切就合理多了。” …… －－－－－－题外话－－－－－－ 感谢master单，小凡凡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百六十八章 重生 丧心病狂啊你！ 落针可闻的房间里，付前清晰地从元姗脸上读到了她的心声。 事实上不仅是她，就连旁边的文璃，听了他的主意后，这会儿也是也是目瞪口呆。 “乍一看是有些凶残，但你仔细想一想，这可是个相当合理的故事。” 付前对此完全不以为意，侃侃而谈，分析着当前形式。 “跟你的主意不同，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算亚瑞尔再多疑，也不得不怀疑一个可能。 “那就是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出来报仇，并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而这种情况下，你们这些追捕者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也更顺理成章，浑然天成，起码能多争取个一两天没什么问题。” 一番话说完，空气中寂静依旧。 确实是个更合理的故事。 深深吸了口气，有那么一瞬间，元姗感觉自己似乎都有点意动。 不过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魔鬼的低语。 “算了，陈氏已经够惨了，他们这些年也没什么大恶。” “不要吗？那真是太遗憾了！” 付前一脸惋惜。 事实证明，元首席虽然镇守一方，但还是良知未泯啊，未达到道德真空的最高境界。 从效果角度上来讲，自己刚才的主意无疑更加有效，不过他也就是拿来试探下而已，主要就是想看看元姗的反应。 “其实刚才你说要改变计划，我还以为你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莽上去呢。” 送元姗离开时，付前最后说道。 “如果不是这个位置，我可能真的会……” 元姗看他一眼，接着幽幽一叹。 “神使虽然恐怖，但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我也未必怕了他。” “可惜对现在的我来说，冲动已经是最奢侈的事情了。” …… “方……先生，您已经是半神了？” 元姗走后，文璃终于开口，一脸僵硬的看着付前。 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付前的实力。 但文璃已经狠狠往高处想了，仍然无法把这位可靠无比的神秘高手，跟半神这样的词汇联系起来。 那可是真正拥有神性的存在，生命本质的蜕变，而他看起来甚至比自己还小！ 虽然超凡者的外表不可信。 瞧把孩子吓得，连称呼都变成“您”了吗？ “算是吧。” 付前摇头叹息。 其实这位升级已经是相当快了，从最早晋升六阶到现在，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是正经的五阶超凡，顺畅到堪比全程高速。 在付前的推断里，这个可能跟那位已经消散的依芙有关，与其他人相比，文璃的天赋明显有些特殊。 而在顺利度过六阶那个坎儿之后，这位明显进入了一片坦途。 不愧是天命之女的剧本。 …… 付前的回答明显让文璃有些不理解，但也没敢多问。 “今天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呢？” 文璃咽了口口水，换了个话题。 刚才付前和元姗的对话内容实在是劲爆异常，中间牵扯到众多机密，她仅仅是旁听都觉得心惊肉跳。 跟付前不同，超凡者方面的信息，她还是系统的搜集过的，所以刚才元姗提到的一个词越发让她觉得恐怖——神使。 那位情绪不正常的亚瑞尔，居然是一名二阶超凡者，传说中可以展现神明之力的存在！ 《青葫剑仙》 “不用，你就是回避，他们的怀疑也不会少一分。” 付前摇头，接着对文璃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 “简单来说，因为跟我交道打得太多，你在他们那边已经挂号了。” “没关系。” 听到付前的话，文璃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微微一笑。 “这是我的荣幸。” …… “确定要穿这个吗？” 吃过午饭，文璃按照付前的要求，把准备好的衣服拿给了他。 然而后者换好出来，她犹豫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会不会太显眼了一些？” 真的不怪她这么觉得。 此刻的付前，身上正穿着一件灰色长风衣，做工十分精致，衬托得他高大挺拔。 加上这位甚至把样貌都变了回来，一望之下，堪称气度非凡。 这个时节穿风衣倒不奇怪，问题在于衣服的造型。 应付前的要求，风衣的整只右胳膊被改成了一只宽大的袍袖，行走间轻扬翻飞，实在是扎人眼球。 按理来说，就算是故意暴露行迹，也不能太明显吧？ 这种明显的奇装异服，是有什么意义吗？ 文璃心中很是不解。 “那当然是有原因的了。” 面对她的疑问，付前神秘一笑，转身返回了卧室。 没过多久，在文璃惊骇欲绝的眼神中，一名秃顶老者走了出来。 体型消瘦，形容枯槁，皱纹遍布的脸上，眉毛胡子头发一根都没有。 原本十分合体的风衣，这会儿已经显得有些宽大。 而与此相反的，原本飘荡的袍袖，这会儿却已经涨得鼓鼓的，似乎下面有一只与体型完全不相符的手臂。 没错，付前再次选择了陆明老爷子的造型，右手已经被他变成了一只长满尖牙的畸形长喙。 虽然不能真的跟原版一样能喷火，但并不是问题。 自己现在晋升半神，接的肢进化一下也说的过去吧？ 付先生果然早已经计划好了。 此时的文璃心中只剩感叹，并没有好奇袖子下是什么。 直觉告诉她，那东西绝不会美观到哪里去。 …… 哼，死板又愚蠢的人类。 还有原生议会那帮异端！ 一小时后，付前站在某处阴影之中，面戴墨镜，神情倨傲。 今日，我重生俱乐部，又重生了！ 此刻的上京，正笼罩在一片难言的紧张氛围中。 刚刚因为出了一位半神，声望飙升的陈氏一族，家主直接被人半夜刺杀。 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直到现在为止，早已消失多日的前任家主，半神陈行依旧没有露面。 嗅觉灵敏的人，已经能察觉到里面的吊诡之处。 而不管是执夜人还是陈氏族人，都在疯狂的搜寻凶手。 一切似乎都是一个多月前的翻版。 而苦寻未果的人们，此刻已经恨不得抓到个人就严刑拷打。 所以区区阴影，压根不能隐匿付前的身形。 poss摆了不过半分钟，他就被人盯上。 眼角的余光瞄着冲自己走过来的小队，付前不动声色的转身。 然而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挡在了面前。 第二百六十九章 同行都是异端 “你想去哪里？” 拦住付前的这位，是一名膀阔腰圆的壮汉。 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身高接近两米，裸露在外的胳膊肌肉琼结，太阳下如同一台抹了油的坦克。 呵呵！ 面对他不客气的提问，付前只是阴恻恻的笑，没有说话。 “你的手看上去有点特别，方便问几个问题？” 他的反应让壮汉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冷冷盯着付前，接着挥了挥手，其他人从后面围了上来。 “不方便。” 付前对此视若无睹，连头都没回。 轰！ 他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声响传来。 付前扭头看去，却是壮汉一拳轰在了旁边的建筑上，激起尘埃无数。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现在……方便吗？” 壮汉目光如刀，笑容狰狞。 付前在他有着厚厚老茧的拳头上只看了一眼，就抬头向上望去。 这是幢灰石砌成的巨型石拱门，足有执夜人基地的黑尖塔一半高，看上去已经颇有些年月。 “你想看我的手？” 付前对着他抬了抬右手。 “没错！” 感觉到付前不合常理的淡定，壮汉收回胳膊紧盯着他，其他人也是万分警惕的样子。 “好啊！” 在一群人的凝视中，付前缓缓掀开了宽大的袍袖—— 一只被厚重甲壳覆盖的黑色重拳，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壮汉下意识的吸了口凉气，可惜没等他有所动作，眼前这个干瘦老头就直接右臂一挥，重拳狠狠轰在了旁边的石门上。 轰！ 下一刻，山崩地裂的巨响传来。 道道蛛网般的裂痕出现，巨大的拱形石门直接崩塌，碎石如雨点般洒落。 这…… 那一瞬间，壮汉只觉得脑浆都凝固了，直接愣在当场。 而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一块掉落的条石险些砸到他头上。 好在身边的人猛拉一把，才让他险险避过这一击。 劫后余生，壮汉猛地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向后跳去，他的同伴也是各自躲避。 惊魂甫定后，一群人纷纷把目光投向石门正下方的付前。 却见后者不慌不忙，缓缓把重拳收回，接着猛地一挥。 下一刻，重拳变形为一道黑红长鞭，缠住了不远处的一条石柱。 长鞭猛地收缩，付前宛若一只大鸟，瞬间横跨十余米的距离，从碎石间穿梭而出。 而没等他们有所行动，这位枯瘦老头紧接着几下起落，身影迅速消失不见。 …… 一群人看着眼前的废墟，面面相觑。 毕竟处于上京，这里虽然算不上什么繁华地带，但来往行人也不少。 刚才石门骤然崩塌，激起周围尖叫声一片，这会儿见动静已经平息，路边已经站了不少看热闹的行人。 “很可疑，但不是我们能应付得了的。” 壮汉咬着牙。 “马上联系基地那边！” 吩咐完之后，他忍不住再次看向旁边的废墟。 简直是天神之威！ 一向以肉体力量自傲的他，忍不住想刚才要是那一拳要是轰在自己身上，会是一番什么场景？ …… “这么快就好了？” 付前回来的时候，文璃明显有些惊讶。 在她想象中，既然要搞出点动静来，总归周旋一下才好。 “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交给元首席就行了。” 付前没有多解释，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休息。 嗯。 文璃识趣的没有多问。 而就在付前回房间没多久，她就再来敲门，表情古怪的递过来一只手机。 付前接过来放到耳边，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作为一个有耐心的人，付前直接把电话放到了桌上，同样一言不发。 哎！ 良久之后，电话中传出一声悠然长叹，元姗的声音满是感慨。 “你还真能整事啊！” “不用谢。” “其实你简单露个面就好的。” “那未免太过刻意了，你不觉得这样更加自然，而且引人注目吗？” “那群世家大族们，这会儿注意力是不是被转移了？陈氏的人是不是也一下有了奋斗目标？” “那倒确实。” 元姗声音惆怅。 “连带我们也挨骂不少，一群人不仅认定你是凶手，一个个都在质问我们怎么会放任一个明显有接肢痕迹的危险分子进来？” “而且你选的形象也未免太有辨识度了，很快就被认出来是早已被认定死亡的陆明。” “要的就是这效果，有名有姓更容易联想嘛！” “那倒确实，现在各种猜测众说纷纭，比如陆明假死脱身，只为暗中晋升半神，成功后特意来上京报复陈氏，甚至不久前晋升的陈行都已经遭遇不测。” “陈氏跟陆明有仇？” “有没有重要吗？” 倒也是，脑补的力量是无穷的！ 付前深以为然。 “退一万步讲，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好好地一栋百年建筑，直接被你锤烂了。” “总比拍扁一两个人好吧？一个半神出场，不造成点损伤可太假了，电视剧都不会这么拍。” …… “好吧……总之这两天请务必待在家里，别搞事了。” 元姗最终还是认可了付前的说法，但还是不忘叮咛嘱咐。 “知道了。” 付前答应一声，随手挂掉了电话。 元姗这番电话，虽然主要为发泄情绪，但也是告诉自己，一切尽在掌握中。 接下来就看她摇人的水平了。 事实上，之所以选择变身陆明，还有个原因他没说。 重生俱乐部和原生议会，从邓飞舟死之前的话里能听出来，这两个组织明显不大对付。 这么一搞，亚瑞尔说不定都会怀疑是不是同行在抢生意。 那位神使听说这事后会是什么反应，付前甚至还挺期待的。 …… 事实证明，亚瑞尔还是很配合的，接下来很是消停了两天。 而这段时间里，执夜人不用说，自然是封锁各处，紧锣密鼓的搜寻着接肢者陆明的行踪。 陈家人更是咬着牙，势要找出这个杀人凶手。 可惜一番拉网式搜索下来，目标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愣是半点影子都没找着。 作为罪魁祸首的付前，此时正在文璃这边好吃好喝，安度假期。 第二百七十章 援手 明眸皓齿，红唇瑶鼻，付前看着眼前的那张俏脸，压制住了一巴掌拍扁的冲动。 “怎么样？” 下一刻，内心的暴戾褪去。 历经两天苦练的文璃，正一脸紧张的看过来。 “进步很大。” 付前一本正经的点评了一下。 没错，这两天的悠闲生活中，文璃充分发挥了资本家传人的天赋，人尽其用，拜托付前帮忙磨练她的万华镜。 而这两天下来，这位的操控力进步可以说相当大，就连自己在刚才的混乱冲击下，神智都受到了一定影响。 “只不过，下次面对一个级别高太多的对手时，愤怒这种情绪还是少加。” “……好的。” 文璃似乎意识到了危险所在，有些后怕的吐了下舌头。 “不管怎么说，这招拿去对付一下同级别对手，应该已经很有效果了。” 付前冲她摆摆手。 “你先回去吧。” “好的。” 虽然在自己的地头被赶人，文璃倒也没什么不悦，语气轻快的站起来。 “然后待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 文璃瞬间身体一僵，下意识的看向四周，然而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并没有多问，她看了付前一眼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目睹这一幕的付前，只是静静的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而几乎是她离开后不到十秒钟，敲门声就再次响起。 “请进。” 付前喊了一句。 门应声而开，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那是一位体型健硕的中年人，看不出具体的年龄，黝黑的脸上面无表情。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透出一股难言的肃杀之气，宛如力量与毁灭的化身。 这就是神使的力量吗？感觉上还差那么一点。 对方没说话，付前也不急着开口，而是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 刚才跟文璃说到一半，一道极度危险的感觉就突兀的出现，所以才让文璃先回去。 这位当然不是亚瑞尔，但就算不是神使，也相差不会很远。 纯从体型上看，这位算不上太夸张那种，但身体蕴含的力量绝对恐怖。 那修长健硕的胳膊，付前毫不怀疑能够一拳洞穿自己的身体。 真是行走的人间凶器啊！跟他一比，之前那位捶墙的老哥连糖豆人都算不上。 付前一边感慨一边点头。 这种角色，杀起来还是有点麻烦的。 “方循？” 此时门外的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浑厚。 “可以是。” 付前吐了口气，这话可是真的。 “请进。” 中年人哼了一声，没有客气，直接走进了房间里。 不过并没有找地方坐下，而是直接来到付前面前，用一种幽深的目光，居高临下的审视。 “还算有点实力。” 几秒钟后，这位再次开口。 刚点评完别人，就要被人点评吗？ “感谢夸奖。” 付前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可惜心性太差，行事肆无忌惮，视规则如无物，你这种人，往往是更加危险的不可控因素。” “这么一直夸，我会不好意思的。” 付前一脸的轻描淡写。 像这种话，他这些年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就像这位的夸奖激不起半丝涟漪一样，指责同样也没有任何效果。 哼！ 见付前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中年人再度重重的哼了一声。 下一刻，付前感觉房间里的光线都黯淡了少许。 而中年人黝黑的脸上身上，蜿蜒出了道道金红色沟壑。 沟壑彼此勾连，组成了一片玄奥诡秘的花纹，宛若流灿着一身金色血光。 不仅如此，随着一阵蠕动，中年人如同钢浇铁铸的肌肉诡异的拉伸游动。 一条接一条的额外手臂伸了出来，触及之处，衣服在无形的力量激荡下瞬间灰飞烟灭。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变身后的中年人，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音。 “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了你？”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话形态？ 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的死亡宣告，付前一脸兴奋的看着面前已经不似人类的身躯。 《剑来》 严格来说，单从外形上看，自己不管是之前用过的触手还是盔甲，这位形态还远没有自己那么不像人，但二者实际上已经有了本质的区别。 在他的感知中，中年人现在展现的，是一种高度凝结的升华状态，一种力量本质的体现。 虽然借助于技能，自己已经多次施展过神话形态级别的攻击，但真正的直面还是第一次。 那遍布全身的金红纹理，似乎形成了一道道无形潮汐，冲击着心神。 这要是半神之前，估计已经开始掉san了。 看着宛若天神下凡的中年人，付前若无其事的摇摇头。 “真假都无所谓，你又想怎么死呢？考虑到你的实力，我能提供给你的选项会比较少一些。”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闪烁着金红光芒的瞳孔盯着付前，中年人声音冰冷。 下一刻，他直接挥出了一拳。 似乎跨越了时间与空间，这一拳发动的一瞬间，就已经到了付前面前。 然而此时一只璀璨的结晶长枪，同样出现在了中年人面前。 这是…… 中年人很想无视掉这东西，然而直觉告诉他，这团血色结晶蕴含的恐怖破坏力，就算是神话身躯都不能无视。 下意识数只手臂抓向了结晶长枪，挥拳的手依旧向前。 没想到的对方居然没有借机闪避，而是同样一只黝黑重拳迎了上来。 嘭！ 下一刻，付前身上爆出一团血雾，中年人身上的花纹也是一阵激荡。 “还不出来吗？” 借着反冲之力闪身向后，付前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好了两位，请住手吧！” 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元姗一脸无奈的走了进来。 而随着她进门，中年人终于停下了手上动作。 “你摇的人？” 付前看着元姗。 “嗯……刚好在附近，了解过情况后，一定要过来一趟，我也没什么办法。” 元姗悄声道。 “好吧。” 付前看了一眼，中年人已经在一旁坐下，身上的金红纹理已经消散，多出来的胳膊也收了回去。 达到这个级别，就可以自由的操控神话形态了吗？ 付前默默的道。 “真的抱歉，我刚才说的是真的，这位脾气有点暴躁，我强行阻止，可能反而会起反效果。” 见付前有些沉默，元姗以为他依然有些不高兴，认真的解释道。 这会儿她确实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付前不少事是在配合自己。 “没关系。” 付前倒是不以为意。 “我刚才说的也是真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海妖泪面 付前说的是实话。 跟这位老兄一样，元姗也没有刻意隐匿气息，所以刚才第一时间付前就知道她站在外面。 之所以这么干，无非就是在暗示自己，这位是她带来的，并没有太多的恶意，不要起太激烈的冲突。 可惜刚才这位的杀意也是实打实的。 那一拳足足让自己消耗了两点san值，分别用了一记空气子弹和挥出一拳。 把性命交到他人善意上是一个不良习惯。 针对这种情况，付前不介意用一切办法送这位上路。 事实上，在用尽一切办法的前提下，付前认为自己机会很大。 哈哈哈！ 此时坐着的中年人却是克制不住一阵大笑。 果然是嚣张惯了啊，这么笑会扰民的懂不懂？ “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可惜口气更大。” 笑完之后，中年人冷冷的盯着付前。 “借着几乎摸到二阶的门槛，依靠特殊方法，我才敢使用神话生物形态作战。 “而你居然能连续使用类似的攻击，而且看上去还没有任何副作用，这倒是很有些意思！” 谁说没有副作用的，刚才那一拳下去，我血都快倒流了。 付前心中暗道。 看来这位也不是一直能保持神话形态的，不过相比自己只能维持一击，无疑还是稳定的多。 刚才那一记对拼，对身体的负担相当大。 “不过想靠这个杀掉我，你还是想多了，神话生物的生命力之强，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中年人哼了一声，神情倨傲。 “不介绍一下？” 付前对此不做点评，转头看向元姗。 “这位是罗根阁下，执夜人事务委员会成员。” 元姗下意识的拦在两人中间，生怕两人再起冲突。 果然是执夜人高层吗？ 付前毫不意外的打了个招呼。 “幸会！所以罗根阁下找我有事？” “听了元姗的汇报之后，有一点我很好奇。” 对于付前敷衍的客套，罗根倒也不甚在意。 “你认识陆明？” “认识啊。” “在哪里认识的？” “群岛呗，还能是哪里？” 付前若无其事的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已经死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哦，他邀请我加入重生俱乐部来着。” …… 听到付前的回答，罗根和元姗一时间都有些发愣。 “你答应了？” 元姗下意识的问。 “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看起来像答应了吗？” “知道拒绝，你还不算太蠢。” 罗根这会儿也回过神来。 “接肢没有任何前途可言，不过是无天赋者的一缕梦呓罢了。” “你这有天赋者好像也不行啊！” 这下轮到付前哼一声了。 “现在上京里，就有一位来历不明的神使，似乎比你强那么一丢丢。” …… 房间里再度陷入沉默，元姗手抓额头，一脸崩溃。 罗根则是冷冷地盯着付前，良久之后露出一个微笑。 “事实上，这是我今天过来的另一个目的。 “今天晚上，我们直接行动。” 啊？ 这下元姗直接叫出声来。 “其他人都还没到，是不是再等一下？” “没必要，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在上京多待一刻，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而且你们做的事情未必能迷惑他多久。” 罗根态度却是非常坚决。 “可是这两天我们已经基本确认，对方确实是一位神使，仅我们三个的话，未必能完全掌控局面。” “层阶不代表一切。” 罗根瞥了付前一眼。 “决定胜败的要素有很多。” 这家伙这么小心眼吗？ “而且不是我们三个人，我一个人就够了。” 没想到的是，罗根紧接着又道。 元姗一脸错愕中，罗根胳膊一甩，左手中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青黑色泽的面具，像是金属材质，看上去狰狞异常，面具边缘，向四周延伸出十余条放射状长须。 最特殊的是，这只面具仅有左边一个眼洞，甚至形状都还是竖的，就像一滴眼泪。 “海妖泪面！您把这个也带来了？” 元姗克制不住的出声，似乎一下明白了这位的计划。 是什么神奇物品吗？执夜人的高端库存？ 一时间，付前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刚才罗根把面具拿出来的一瞬间，他似乎还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歌声。 “从目前的情报看，目标应该是擅长愚弄、精神冲击之类能力的超凡者，跟这个刚好合适。” 罗根把玩着手中面具。 “确实。” 元姗揉脸做沉思状。 “我之前还真没意识到，但现在想想，有这只面具的话，倒确实好应付很多。” 抬头看着付前，似乎是担心他不理解。 “海妖泪面是一件非常特殊的神奇物品，最早据说是在一只戴了金属面具的人鱼身上，那只人鱼当时已经处于疯狂状态。” “因为不知道多少年的血肉浸润，面具已经跟它长到一起，而人鱼被击杀后，面具和它残留的身体组织，形成了这只泪面。” 怪不得面具跟触须的材质似乎不一样。 付前往泪面上望了一眼，刚才就觉得奇怪。 “它的效果很简单，任何人戴上之后，脑海中都会被海妖的疯狂歌声充斥，神智逐渐模糊，只有依靠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够维持思考。 “而佩戴超过一定时间后，就会彻底拿不下来，就算是半神，也最多坚持10个小时。” “所以这是准备以毒攻毒？” 听完元姗的介绍，付前似乎理解了罗根的计划。 “没错。” 罗根在一旁说道。 “海妖的歌声确实会影响神智，但也会对其他精神影响形成阻碍，达到变相免疫精神冲击的效果。 “这种情况下，对付那位神使就简单多了。” 真的吗？ 付前眉头依然有些皱，直觉告诉他那位怕是没这么简单。 “放心。” 似乎看出来付前对自己不信任，罗根瞥他一眼。 “不需要你动手，你到时候跟元姗负责处理周围的麻烦。 “如果对方想逃，设法牵制一下就可以了，甚至你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 “但不能不去是吧？” 付前叹了口气。 这位明显是不放心自己，要让自己时时处于眼皮底下！ －－－－－－题外话－－－－－－ 感谢全蛋蛋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 第二百七十二章 准备 这位罗根阁下，未免对自身实力太过有自信了。 面对执夜人事故委员会成员的要求，付前表示感慨万千。 固然可以理解不希望自己躲在暗处捣乱的心情，但是这位就没有想过，自己直接现场捅刀子的可能？ 不过说起来执夜人果然实力强大，随便拉一位过来就接近二阶，行事作风霸道一些倒也正常。 此时元姗望过来的表情也是十分凝重，似乎担心付前不愿意接受这个要求。 她明显很了解罗根的性格，刚才那并不是建议，而是命令。 “好啊。” 最终在两人的注目中，付前突然展颜一笑。 吁！ 元姗悄悄地松了口气。 “很好！” 罗根深深地看了付前一眼，转头看向元姗。 “你安排一下，我们晚上准时开始行动。” 交代完，这位暴躁准神使就直接起身离开，甚至都没有管一起来的元姗。 “抱歉。” 元姗看着付前，第二次正式的向他道歉。 “我之前也不知道罗根的想法，刚才也被吓了一跳。” “计划也是会变的。” 付前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这位来之前，说不定计划的是感觉不对就把我处理掉呢。” “只是没想到最终被我的表现所折服，决定委以重任。” 嗯…… 元姗都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 见面就打成那样，还真的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你刚才的表现……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元姗吸了口气，终于找到个角度把话题接下去。 “罗根可是有望十年内冲击二阶的人，实力就算是放在事故委员会里也是出类拔萃，你才刚晋升半神没多久吧？居然能短暂的正面抗衡，这简直难以想象！” 十年？而且听元姗这语气似乎已经算很快了？ 付前皱了皱眉毛。 “晋升神使是不是也需要仪式？另外这位多大年纪了？” “那当然，半神之后，每走一步都是一个复杂而艰辛的过程。” 元姗满脸感慨。 “唯一的好处是后面的仪式开始有迹可循，不再像半神那一步那么不可捉摸。” “你连这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怎么能有今天的实力的。” “至于他的年龄，我只能说外表是完全不可信的。 “我第一次见到罗根时，他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你好像无意中透露了什么呢。” 付前的反应却是完全出乎元姗的意料。 “具体多少年过去了？” …… “晚上的行动你怎么看？” 面对这个让人不快的问题，元姗再次选择大歪楼术，强行转变话题。 “怎么说呢。” 付前组织了下语言。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我准备站远一点——以免血溅脸上。” “这么不看好吗？” 元姗这次是实打实的惊了。 在她的印象中，眼前这位无疑是个极度肆意妄为，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家伙。 没想到即使罗根拿出了克制性的物品后，他对于晚上的行动依然这么悲观。 “文璃找你说亚瑞尔的问题时，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如此的与众不同。 “看上去无比正常，但又没有常人的‘情绪噪音’？” “我本身并不具备情绪感知的能力，所以情绪噪音的概念，我没有太深的感触。” 没想到付前关注的居然是这个，元姗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 “我也曾经尝试咨询过其他人，完全没有得到有意义的答案，几乎没有人认为这是不正常的，尤其是牵扯到可以操控心智的超凡者。” “魔鬼往往隐藏在细节中。” 付前对于元姗的回答并不意外。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我总是觉得，那位亚瑞尔兄弟跟我们不一样。” “可惜的是，我到现在为止，依旧无法确定那种不一样在哪里。”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观望一下再行动，毕竟对方实力再强，也不会蠢到直接对执夜人开战。”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罗根一向脾气火爆，我劝不住他。” 元姗有些无力的摇头。 “看出来了，这位委员做事无疑相当雷厉风行，就是不知道这次他会不会为自己的果决付出代价。” 付前没有再多说。 “我先回去安排了。” 元姗咬了咬牙。 “无论如何，多做一些准备总是好的。” “你晚些时候直接来基地这边，我们一起出发。” “没问题！” …… 目送元姗匆匆离开，付前依旧没有从座位起来，而是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久违的仓库里，而今天果然没有出现新的泄露。 昏暗的光线中，付前来到长桌旁边，从桌上拿起一枚白色骨哨。 自己在这个世界可只有一条命，做再万全的准备都是应该的。 收起虫哨之后，付前目光又落在了旁边的六角铁笼上。 刚才罗根拿出来的面具还是很有意思的，但理论上来说，这一件无疑效果更好。 作为同样可以隔绝心智影响的物品，与面具相比，甜梦头笼的负面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抓着头笼摆弄了一会儿，最终付前还是选择把它放下了。 他倒是不介意借出去，但是那位多疑的罗根委员，怕是大概率不会戴。 而如果给元姗，则是很有可能把她送上死路。 原本可以站在旁边看戏的，有了点装备后往前冲，然后从被溅一身血变溅人一身血，这并不是什么太夸张的展开。 至于自己，付前同样也不准备用。 考虑到亚瑞尔的奇怪之处，今天晚上的争斗，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在仓库里准备一番后，付前再次把使者面具戴上，下一刻出现在书店二楼。 跟手腕上印记相比，面具就是有这一点不好。 不管离开时在哪里，再回来永远都是出现在同一个位置。 这也是付前为什么要提前准备。 虽然理论上来说，自己进入仓库的时候，这个世界相对自己时间也是暂停的。 但要真要打起来再来拿东西，到时候怕是来不及赶到战场。 第二百七十三章 突袭 傍晚时分，付前跟元姗他们会合的时候，基地里看起来一切如常。 但可以敏锐的感受到，看似普通的氛围里，有一丝紧张的气息在酝酿。 应该是元姗特别交代过了，这次门口老大爷并没有为难付前，确认身份后直接放他进去。 而来到元姗的办公室，她和罗根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 美型上到底是差了太多，付前看了眼端坐的罗根。 跟旁边的元姗相比，虽然实力更胜一筹，但是表面张力还是差太多了。 “来了。” 见付前进门，元姗冲他微微颌首，打了个招呼。 “真就只有我们三个？” 付前也不客气，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罗根明显不喜欢付前的做派，从他进门就眼观鼻鼻观心，理都没理他。 “这种战斗，半神之下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元姗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其他人我会安排在外围，以维持秩序为主。” “明白了。” 付前也没有多说。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天黑之后。” 这次不等元姗回答，罗根直接闷声开口。 天黑？ 付前抬头看了眼窗外，太阳已经只剩一缕眉毛。 “是有什么特殊说法吗？” 他回头看着元姗。 “是的。” 元姗不出所料的点点头。 “二阶之所以称为神使，是因为这种层阶下，已经可以和一些概念型的存在取得特殊联系，得到眷顾和赐福，甚至让它们短暂的降临在身上。 “而根据你的描述和这两天的观察，这个亚瑞尔的力量似乎跟光或者太阳有关，所以把行动时间选在天黑之后。” 还有这种说法？那午夜的时候岂不是更好！ 这位真是一会儿都不愿意多等啊！ 付前心中感慨，没有多做点评。 仅仅又等了十分钟，一旁的罗根就站了起来，并再次取出了那只狰狞的面具。 而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面具内部，不规则的表面上附着了一块块污渍，看上去像是暗红血迹。 而四周蜿蜒的触须更是一路延伸到嘴巴的位置，最终旋转缠绕在一起。 深吸一口气，罗根把面具捧起来戴到了脸上。 几乎是一瞬间，一道让人心旌神摇的歌声化作无形涟漪，席卷了整个空间。 而其中蕴含的阵阵哀嚎，让人听了思绪乱飞，似乎脑子里有无数细虫在爬。 仅仅是站在这里就这么夸张了，这位罗根委员受到的冲击只会更大。 付前端详着这位暴躁老爷子。 即便是强如准神使，罗根戴上面具后，看上去依旧有那么一丝恍惚，好在很快就调整过来。 从另一个角度讲，这倒也不是坏事。 负面作用这么大，那么相应的屏蔽效果应该也是同样级别，怪不得这位对越级挑战这么有信心。 而之所以现在就戴上，应该是为了提前适应。 毕竟真打起来的时候，这么干只会给人一巴掌拍死自己的机会。 “出发。” 元姗严肃的目光中，罗根终于稳定住了精神状态，声音嘶哑的说了一声。 有意思的是，应该是受面具的影响，这位的声音听起来有股特殊的韵律，跟念诗一样。 “出发。” 元姗闻言松了口气，对着付前点了点头。 …… 没用多久，三人就来到了亚瑞尔的庄园外。 元姗的人早就确认，目标今天一直在家里没出去。 夜色之下，里面看起来一切正常。 默默扫视一周后，罗根没有说话，直接一马当先跳了进去。 落地的一瞬间，金红色花纹就在他的身上迅速蔓延，上半身的衣服更是直接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背后肋下，四条额外的胳膊向着各个方向伸展而出。 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间发生。 下一刻，罗根的身体化作一道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撞入了豪宅一角。 这才是顶级莽夫啊！ 付前看得一阵感叹，按照之前的计划，跟元姗一起在远处掠阵。 庄园仆役的尖叫声中，感知里一道明亮无比的火炬亮起，紧接着就是一阵晃动。 轰隆！ 下一刻，罗根的身体直接从建筑的另一面撞了出来，对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穷追不舍。 数日没见的亚瑞尔兄，此刻半边肩膀都垮了下去，胸膛上更是撕裂出一条巨大伤口，张嘴吐出一口炽白的液体。 这位刚才应该是保持着那种收敛气息的状态，感知到罗根的偷袭时已经躲闪不及，仓促之间吃了大亏。 不得不说罗根的策略虽然简单粗暴，但效果还是不错的，就是直接最强一波，莽上去打个措手不及。 但毕竟是二阶神使，虽然身体强度不能跟罗根这种专业物理系相比，但生命力也是极强。 躲过了罗根后面的追击后，这位全身上下全部透出炽白的光芒，身体轮廓迅速变得虚幻。 四肢、关节、躯干…… 眨眼间，亚瑞尔的身体化作了一团团灼瞎人眼的光球，这些光球彼此交叠勾连，组成了一具有些臃肿的身体。 脑袋更是直接变成了燃烧的金色火焰，上面飘荡着隐约的虚幻五官。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金色花纹在身体上浮现。 【san值减1】 即便离这么远，而且早有心理准备，目睹这些花纹后，付前依旧觉得神智一阵激荡，直接掉了一点san值。 近距离直面的罗根收到的冲击只会更大，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借着亚瑞尔变身神话形态的功夫，罗根再次追到他身侧。 海妖泪面恐怖如斯！ 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亚瑞尔的反击完全没起到效果。 付前在一旁看得啧啧赞叹。 只见罗根的六条手臂齐齐挥舞，上面的沟壑愈发赤红，而借着激荡间的神异力量，居然可以直接触碰到亚瑞尔早已虚化的身体。 下一刻，亚瑞尔的身体直接被扯开一大块。 不得不说，在早有准备，并有道具护身的情况下，两人之间的一丝境界差距被弥补，罗根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付前甚至能感觉到，旁边的元姗已经在跃跃欲试。 然而就在下一刻，从亚瑞尔破碎的身体上，无边无际的光芒爆发。 似乎可以驱散所有黑暗的白光组成了澎湃的海洋，淹没了周围的一切。 第二百七十四章 十死无生 【san值减5】 【san值减5】 【san值减5】 …… 光之海洋出现的一瞬间，耳边密集的提示不断响起。 付前脑中如受重锤，无数混乱的信息在激荡，只觉得大脑沟回都快被熨平。 即便是早有准备，付前在提示出现了近十次之后，才艰难的转动身体，并顺手把旁边发呆的元姗脑袋拍歪。 这位执夜人上京首席，身体四周正不断的出现黑色的无形屏障。 然而在汹涌的光与火面前，甚至连一个毫秒都坚持不下去，瞬间冰消雪融。 而暴露在光线下的皮肤，更是在飞速解离成五彩的虹光。 这绝不是什么精神冲击之类的东西！ 那一瞬间，简直是太阳降临在了地面上。 神智稍稍恢复，付前摸了下身上，只觉得到处都是被灼烧融化的痕迹。 甚至身体活性都被压制，复原速度大不如前。 等到视力恢复，付前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元姗正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血肉遍布琉璃状坑洞，深可见骨。 围观吃瓜都这样，那位罗根老爷子…… 此时身后的光之海洋已经收敛，最终归于沉寂。 付前回头看过去，发现了面目全非的亚瑞尔，以及他旁边一团扭曲的血肉。 事实证明，罗根的面具并不能阻挡刚才那种近似于直面神明的神智冲击，连自身形态都被已经无法保持。 此刻罗根身上道道金红沟壑，都跟活了一样在奋力挣扎，肌肉骨骼蠕动，试图把自己拉伸回原先的形态。 可惜一次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加畸形。 亚瑞尔身上同样是光芒黯淡，代表身体的虚幻光球只能以青蛙籽的形式简单团聚在一起，脑袋上的金色火焰也近乎完全熄灭。 “这……不可能，他怎么敢的，让那种近乎于真神的概念，直接以降临的形式出现在自己身上……” 此时稍稍恢复的元姗，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茫然看着眼前的场景，嘴里下意识的喃喃自语。 “而且这么快，这完全不合常理！” 刚才果然是有什么东西把亚瑞尔当成了容器吗？ 付前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然而还没等他发表意见，元姗却是反应过来什么，猛的挣扎向前，一不小心差点摔倒。 “你干嘛？” 付前一把拉住她。 “刚才降临的是真正的‘神’，是不分敌我的，直面它会被摧毁神智，但被投影者自身的意志也同样会被碾碎。” 元姗一边挣扎一边快速说道。 “现在是个消灭他的机会。”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 付前看着远处的亚瑞尔。 “等一下。” 在元姗不解的目光中，付前上前两步，接着右臂一动，一条黑红长鞭对着亚瑞尔暴射而出。 长鞭横跨长空，就在触及亚瑞尔身躯的一刹那，他身上的无数泡泡再度绽放出灼目的光芒，黑红长鞭随之一寸寸湮灭。 下一刻，光球再次游动勾连，组合成了一个人形轮廓，紧接着破碎消散，亚瑞尔原本的身体出现。 所有伤势都已经消失不见，周身甚至散发着和煦的白光，看上去空灵圣洁。 “我倒是看走眼了呢，没想到居然被你认出来了。” 亚瑞尔盯着付前。 “我也不想啊，我本来只准备做个吃瓜群众，结果差点给闪瞎眼。” 在元姗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付前懒洋洋道。 吃瓜群众…… 亚瑞尔沉默几秒，接着没说什么，继续面带微笑，一步步上前。 “很抱歉，虽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但二位今天怕是都要留在这里。” “怎么可能……” 看着亚瑞尔神智完全正常，甚至身上的伤都已经痊愈，元姗发出了一声标准的咸鱼之叹。 所以刚才这家伙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等自己送上门去，一网打尽？ 可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他怎么能做到承接真神降临而自身完全不受影响的？ 方循又怎么会知道亚瑞尔是在装的？ 可惜啊，没时间一一搞清楚了！ 望了一眼依旧在挣扎的罗根，元姗的眼神变得决绝。 “你可以走了，目前局势已经完全脱离掌控，没必要白白牺牲。” 她回头看着付前，快速说道。 “针对这种最坏的情况，我来之前做过相应安排，接下来我来争取时间。” “你看起来会死。” 付前没什么表情的看她一眼。 “我知道。” 元姗看着大半化为焦土的庄园，道道黑色条带在身侧浮现。 “但你留下也没有意义。 “目前我们两个的状态，想杀掉一个完好的神使根本不可能，刚才的降临再来一次，我们全都是罗根一样的下场。” 燃文 “听起来好像是十死无生。” “不用好像，这是事实，别耽误时间了！” “既然如此……” 付前并没有理她，而是手腕一翻，摸出了一只雪白的哨子。 元姗看得一脸震惊，莫非这位还有什么杀手锏？ 在她的注目中，付前把虫哨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下。 吱！ 一道诡异的轻鸣后，元姗疑惑的看着亚瑞尔的方向。 没反应？ 然而就在下一刻，元姗突然面露惊骇猛地跃起，周身出现层层黑色护盾。 与此同时，一只长满利齿的巨型虫从她刚才站的位置冲出，一口咬在了护盾上，看似坚韧的护盾瞬间破碎。 本来就遍体鳞伤的元姗，当即一口鲜血喷出，全身崩解出道道血痕。 但好在有护盾的抵挡，让她有了再度闪避的机会，最终没有被一口吞下。 而一击不成，巨虫也并没有追击，而是原路缩回，缓缓消散。 那家伙疯了？ 还未落地，无法理解的元姗下意识寻找付前的痕迹，下一刻却是背后一痛。 低头看去，一道尖利的黑红长爪穿透了胸前的衣服。 你…… 元姗的意识缓缓黑了下去。 收回长爪，付前随手把奄奄一息的元姗丢到地上，目光却是始终盯着亚瑞尔。 1、2、3、4、5…… 大约五秒之后，对方的脸上终于现出了震惊神色。 这家伙状态果然有问题啊！ 把这一切收入眼底，付前手在脸上一抹，变成了陆明的模样。 第二百七十五章 圣愚 随着五官的转换，付前身体也是一阵扭曲迅速缩水，彻底变成了枯瘦老头。 1、2、3、4、5、6…… 而看起来这次亚瑞尔原地发呆的时间更久。 “原来是这样！” 良久之后，亚瑞尔打量着付前沾满血迹的右手利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重生俱乐部居然跟执夜人走到了一起？” “看来我这张脸还挺有辨识度的。” 付前也是一阵意味不明的冷笑。 “只要有共同的目标，任何人都可以走到一起。” 说话间他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伤口在缓缓愈合。 “真是惊人！” 亚瑞尔看上去倒是毫不在意。 “仅仅依靠嫁接和融合，居然能晋升到半神的程度，看来你不仅在上次的事件中诈死脱身，甚至还获得了好处。” “现在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刚才的举动是什么？” “不用前面那句，直接问我也会回答的。” 付前抬手指了指元姗。 “很简单，阻止她做无聊的事情而已。” “自己都说了我们两个对你造不成威胁，却还要跑上去。” “那你下手看起来也太重了一些。” “确实重了一些，嘿嘿嘿！” 付前发出一连串意味深长的笑声。 “主要是，我想看一下你的反应。” 不等对方回答，付前凝视着有些呆滞的亚瑞尔。 “事实证明，原生议会培育的新品种还真是有趣！” “我原以为自己最近已经很有收获，这次来上京，真是让人惊喜连连。” “你的意思，我不是很懂。” 亚瑞尔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没想到连你都不够诚恳，果然谎言才是永恒的吗！” 【san值减1】 付前一边感慨，一边默默开启了神话形态+律令残渣。 下一刻，一道璀璨的金色光华平地而起，再次驱散了夜晚的黑暗。 刚刚有点醒转迹象的元姗，也再次一头栽了下去。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而且请相信，如果我想走，你是绝对留不下我的。” 欣赏着亚瑞尔脸上重现的呆滞，付前摇了摇头。 “或许我不该用‘你’这个概念？毕竟你现在只是耦合在一起的一团直觉规则罢了。” 没错，一直以来，付前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刚才他终于想通了。 为什么亚瑞尔会没有情绪噪音？ 为什么被真神降临之后，他的神智看起来没受任何影响？ 就在刚才，针对这些匪夷所思的表现，付前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家伙根本没有神智这东西。 他并不是一个精神意义上的人，反倒类似一个“中文屋”。 他收集外界信息，通过规则处理并反馈答案，甚至还可以伪装情绪，让自己看上去几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但他本身并不是一个人，或许曾经是，但至少现在不是了。 简单来讲，亚瑞尔就是一个智能到你看不出与人类区别的小爱同学。 他没有自我概念，他甚至都不需要理解自己的反馈信息，所以他根本不怕真神降临带来的神智扭曲，因为他根本没有那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情绪会没有噪音，为了让自己的反馈更加合理可信，他的情绪都是按照需求展现出来的。 但这里就有个漏洞。 因为情绪是“运算”出来的，所以跟大部分人情绪在理智前面不一样。 在面对突发的复杂场面，他的情绪会有滞后性。 也就是说在按照规则运算出自己该有的反应前，他不会有任何无意识的情绪表现。 《镇妖博物馆》 这就是自己之前那种说不出来别扭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自己会有刚才的举动。 事实证明，在连续做了复杂难以理解的行为后，后面的惊讶、疑惑这些情绪，亚瑞尔都是在一段短暂的呆滞期后才表现出来的。 这绝不是正常人会有的样子。 “事实上你不应该叫神使，圣愚这个概念反而更合适一些。” 面对沉默的亚瑞尔，付前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件物品，甚至焦点都落在无穷远处。 “你的情绪，只是因为你需要展现出那种情绪而已。” “不知道你的制造者们是怎么做到的。切掉了一块你的脑子？大概率不会这么简单。” 付前边说边摇头。 “对于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不少，但是这种做法，不得不说还是让我耳目一新。” “去繁从简，把自我意识这种无用的累赘去除，完全依靠生物晋升的本能去触摸神性，真是个有趣的想法！” “效果也是出奇得好，居然直接造出了一个神使。” “邓飞舟。” 亚瑞尔没有回答付前前面的问题，而是吐出了一个名字。 “其实我跟他聊得并不是很多，上面的猜测完全是我自己的推断。” 付前语气十分平淡。 “不过从跟他的接触中，我确实推测出了一些东西，顺便跟执夜人做了个交易。” “你刚才可是把你的交易对象杀了。” “她都说了自己必死无疑，不如拿来发挥一下余热。” 付前看了眼元姗，一脸的不以为然。 “邓飞舟有一句话说得还是很对的，单纯的接肢，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不得不说这启发了我。” “还有你们对陈行做的事情，真是精妙的手段。” 付前一脸赞赏。 “看得出来，你们这些年有了很多收获，并且一直致力于跟各地的家族合作。” “这些执夜人都知道了？” “当然，为了验证我们一起等了很久，你如果再不来，他们都快失去对我的信任了。” “说到这里，还要感谢你在那位肖明玥身上做的事，他们最终才会被我说服。” 付前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 “不过也仅限于这些，当心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的秘密他们不会知道——能不能告诉我，他们把你变成这样前，你原本是什么状态？” 付前问出了自己最感兴趣的一句话。 可惜的是，亚瑞尔却是没有任何反应，直接化作一道流光，向远处飞掠而去。 “坐忘之道，洒脱如斯！” 一片废墟中，付前负手而立，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题外话－－－－－－ 感谢wxhf123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 第二百七十六章 邪路 没有自我意识的一大缺点，就是所作所为变得可以推导。 虽然不知道原生议会那帮人怎么让他接受的指令。 从之前的表现看，亚瑞尔来上京的目的，大概率是为了查清邓飞舟的死因，以及执夜人对原生议会的动作知道多少。 刚才亚瑞尔之所以痛下杀手，则是自身存活受到威胁的本能反应。 如今威胁解除，作为一个没有“自我”可言的存在，获得了答案后目的已经达到。 而自己的表现，又说明不存在灭口的可能。 这种情况下，选择直接跑路并不稀奇。 “但是他通过这个方法，却真正的成了神使。” 望着亚瑞尔消失的方向，付前喃喃自语。 “莫非这才是神性的本质？抛弃无谓的自我，只保留最基本的晋升本能？就像基因的自我繁衍本质一样？” 今天的发现，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对于这个原生议会，付前越发有兴趣了。 “或许是一条路，但总觉得是一条邪路。” 付前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于这种方式并不认可。 往前走两步，付前在元姗身旁蹲下，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 此刻这位时尚达人胸口弥漫着一大片血迹，看上去惊心动魄。 刚才自己下手是狠了点，不过都是为了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反正这位自己都说了十死无生。 不过半神的生命力确实强悍，这一会儿的功夫，呼吸居然已经趋于平稳。 看这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 跟罗根相比，元姗这种血肉之伤看似恐怖，一旦缓过来就远没有前者严重。 而此时的罗根，扭曲的躯体交叉缠绕，已经快要变成软体动物。 好在这会身上的金红沟壑已经消失殆尽，额外的胳膊也已经缩回体内，看上去应该是还有那么一丝神智，没有让神话形态彻底失控。 这样最好，否则执夜人怕是都没办法把他带走。 近距离观察罗根的惨状，付前情绪上倒是没多少波动。 自己又不是神仙，把那位能够化身真神的神使送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天国的陆明老爷子。 现在的情况，只能让外面那帮人先把他带回基地。 不知道强如执夜人，有没有办法能解救。 检查完罗根的情况，付前没有耽误时间，直接一只手提起元姗，走向庄园之外。 …… “怎么回事？” 走出去没多远，元姗那位扑克脸副手就从黑暗中迎了上来。 看着付前手里的元姗，这位眼珠都快要瞪出血。 “受伤了呗，刚才的动静没看到吗？” 付前示意旁边的人拖个担架过来，直接把元姗放在上面。 来的路上，他已经把陆明的面目隐去，否则这会儿更加解释不清。 “目标抓住了吗？” 扑克脸看着完好无损的付前，强忍住心中的疑惑。 “跑了。” 付前回答的异常简洁，并顺手向后一指。 “里边还有一位伤员，他的情况有点特殊，你最好多派几个人过去。” 还有伤员！ 扑克脸兄心里一跳，当即让人发出信号，准备到里面查看。 “方先生。” 这位回头又看着付前。 “抱歉在我们确认情况前，委屈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虽然目前形势诡异，但他脑子还是清醒的。 这次行动中，元姗让眼前这位参与而不是其他人，就已经很说明情况——这位至少是半神层次的实力。 虽然身为执夜人并不会有什么惧怕的情绪，但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力量几乎一定会带来尊重。 “没问题。” 付前也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他本来就没准备走。 “我就在这里好了。” “感谢。” 扑克脸看了付前一眼，招呼几个人过来照看元姗，自己带队到里面查看动静去了。 呃！ 几分钟后，担架上的元姗发出一声呻吟，悠悠醒转。 而看到付前的一瞬间，这位当即就是一惊。 数道黑色条带凭空出现，但紧接着就幻灭消散。 还认识人，看来问题不大。 要知道刚才除了身上的伤，这位的神智被摧残得也是够呛，加上后来自己演示律令残渣的时候，又被照了一遍。 半神的生命力果然顽强。 付前颇为欣慰的跟她打了个招呼。 “你醒啦？” …… 凝视付前良久，元姗没有吭声，下意识的看向胸前。 看来这位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付前也没急着开口。 “亚瑞尔呢？” 过了一会儿元姗终于开口。 “跑了。” 跑了…… 元姗一时间没有作声，原以为今天晚上整个上京会面临一场劫难，那个家伙居然跑了。 他为什么要跑？ “把毯子给我。” 元姗手撑着坐起来，拉过一条毯子盖在身上，接着挥手示意旁边的人走开。 “他为什么会就这么离开？” “我以同行的身份跟他聊了一会儿，他也觉得没必要纠缠下去，然后就走了。” 付前脸上五官一阵游动，变幻出陆明的样子。 “果然是原生议会的人吗。” 元姗低低的自言自语，看上去倒不是很意外。 “看来他们在你这也是榜上有名？” “那是当然，一些可能存在危险的组织，我们都有在监视，只不过原生议会行踪神秘，手头资料不多。” 雅文吧 “谁能想到在他们组织里，居然会有神使这样的存在！” 感慨完后元姗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指了指胸口。 “能不能告诉我，刚才为什么这么做？” “不能。” 付前回答得非常干脆。 出于某些方面的考虑，他暂时不想把亚瑞尔的特殊状态告诉这位。 …… “你只需要知道，在十死无生的情况下，我让你还有那位罗根老爷子活了下来，当然他的状态可能不是很乐观。” 这…… 元姗神色间依旧犹疑。 “还让一场劫难离开了上京。” …… 两人交谈间，扑克脸已经去而复返。 看到已经坐起来的元姗，他神色先是一喜，接着面露古怪，往身后指了指。 “我要去安排一下人手。” 好。 元姗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低低的应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你。” 扑克脸走后，元姗似乎想通了一些，幽幽说道。 “不用客气，我也只是试试，如果不行就直接走人了。” …… 第二百七十七章 瓶装囚徒（一） 元姗最后怎么写的报告，付前并不是很了解。 不过很明显这位还是拎得清的，在确认一切属实后，她很快就放付前离开。 “我说话算数，之前的承诺全都有效。” 这位甚至专门跟付前强调，很是光棍大方。 “你原来还想过赖账吗？” 付前反应却是一脸惊诧。 “亏我还那么卖力！” …… “已经解决了吗？” 回到文璃的豪宅时，她看上去颇有些惊喜。 虽然有些疑惑付前怎么会从外面回来，但文璃明显松了一口气。 “差不多。” 付前嗯了一声，这位还真听话，看这样子真就一直没敢去自己那边。 说起来这次的事情，文璃还是有相当的功劳的。 如果不是她发现亚瑞尔情绪里的异常，自己还真不容易猜到这位的特殊状态，想到以理服“人”。 果然这种特殊的能力，很多时候比单纯的物理系有用的多！ 而亚瑞尔把信息带回去后，原生议会大概率会有不小的反应。 从他们的所作所为看，帮人晋升到“伪半神”状态这种行为，很可能远不止陈氏一家。 至于动机，可能是找人当试验品，也可能是想借此控制这些家族，或者二者皆有。 鉴于自己一番装神弄鬼，他们应该会以为这些动作早已经被执夜人知晓，赶紧把尾巴处理一下。 至于发动报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付前可不相信执夜人内部连个神使都没有，罗根这次直接生死不知，原生议会怕是只会担心执夜人的报复。 所以上京现在应该安全得很。 “如果你想稳妥一点，可以再低调两天。” 嗯。 文璃几乎是瞬间接受了建议。 …… 第二天一早，付前就告辞回了自己书店。 看得出来文璃很想再招待几天，但既然危机已解除，她实在是找不出让一位半神给自己当保镖的理由。 而在书店休息半天，甚至开门营业一会儿后，付前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看着三三两两的客人，他打了个响指。 “抱歉各位，打烊了。” 一连串的抗议声中，他直接把人统统赶了出去，再次体验了一把暴躁老板的快感。 这次休息得有点久了。 望着空荡荡的书店，付前若无其事的上到二楼。 看着镜子里的脸，他伸手摘下了面具。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时隔数日，昏暗的仓库再次出现在面前。 而第一时间，熟悉的提示就扑面而来。 【名称：罪业女神，代号：2-177】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177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当前san值165，当前灵感61】 损失惨重啊！ 提示听得付前一阵心疼。 直面“真神”的代价还是太大了，san值差不多损失半百！ 轻车熟路的配置好技能物品，眼前景物迅速变换。 【正在进入2-177收容场景】 【……1%…5%…15%…45%…75%…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这是一片特殊的所在，大到不可思议的禁忌之地。 混乱的废墟，危险的诅咒，畸形的怪物，这里堪称人类绝地，却也是超凡者们的自由之所。 掌握超自然力量的人们，在这里建立了一个特殊的聚集地。 以它为据点，超凡者们向绝地深处探索，磨练力量，收集材料。 而没有执夜人存在的情况下，各路势力在这里冲突碰撞，最终形成了一套特殊的规则。 比如行凶的恶徒们，都要接受罪业女神的救赎。 而你，就是其中一员】 “好了各位，晚餐结束了！” 感知恢复的时候，付前听到了一串敲杯子的声音。 什么啊？我这还没吃呢就结束了？ 付前十分不悦的看向周围，发现自己正位于一个巨大的圆桌边缘，面前一片杯盘狼藉。 而圆桌四周，此时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差不多有数十个。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脸上长毛，头顶长角，甲胄满身，一眼望去可谓琳琅满目。 而他们的共同特点，都是超凡者。 对此付前倒不奇怪，毕竟刚才任务介绍里都说了，这次场景是在一个超凡者的聚集地。 而且听起来，这个聚集地位于一个巨大的禁忌区域内。 “女士们先生们！”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威廉爵士。” 此时敲杯子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位看上去风度翩翩的绅士，正把手中的玻璃杯放回桌上。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我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 “今天的人数实在是有些夸张！这些年我们的治安简直是每况愈下。” “罪业女神的寝宫，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不过凡事往好处想，这次诸位的救赎之旅，势必会十分精彩，我和其他观众们，可以说非常期待......” 圆桌是石头的，整个建筑也是同样材质，表面风化的痕迹都很严重。 虽然桌子上摆满食物，但是其他地方看不出生活的痕迹，应该已经废弃很久。 一边听着那位叫威廉的“主持人”的讲解，付前一边观察着四周。 目前看来，这个宽广的大厅，似乎是某个古老遗迹的一部分。 “虽然所有人都对规则十分清楚，但按照规定我还是要介绍一下。” 这会儿威廉感慨完毕，说到了重点。 “首先，你们因为各自的恶行来到这里，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完全不值得宽恕的暴徒。” “而现在，女神会引导出你们的罪业之火，并予以净化。” “你们有三天的时间，中间可以自由的互相攻击杀戮，百无禁忌。” “但与外面不一样，在这里，每一份杀戮都会具现为真正的罪业之火，它的焚烧会让你们遭受痛楚，同时也更加强大。” “如果你感觉难以承受，可以随时找到女神的雕像，祈求救赎。” “她有求必应，会净化掉你身上的火焰，让你重归平静。” “但不要忘记，只有一个人可以得到最后的宽恕，那就是三天之后，身上燃烧着最浓烈的罪业之火的那个，而其他人将被处决。” “另外不要忘记我们的老朋友。” 威廉手一挥，空中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影像。 那是一尊单膝跪地的骑士雕像。 “觅罪者会循火而来，攻击罪业最重者，不眠不休。” 第二百七十八章 瓶装囚徒（二） 追杀罪业最深重者？ 大厅里异常安静，付前眉头微皱。 虽然不确定觅罪者有多强，但是大概率不好对付。 而很明显，这东西的存在，可以有效防止滚雪球变得太容易。 按照刚才的介绍，囚徒们杀戮越多，身上的罪火就会越重。 而只要能忍受住痛苦不去净化，那么很容易进入强者恒强的状态，变成单方面的收割节奏，很快变的无趣。 但有了觅罪者的存在后，积累优势就变得没那么容易了。 任何人一旦开始大杀特杀，就会受到其他人和觅罪者的双重钳制。 这种情况下，无疑这场杀戮游戏的变数大大增加。 另外还有一点，刚才威廉介绍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明显对规则十分熟悉。 可刚才的介绍说的很清楚，每次这种杀戮游戏只有一人能活下来。 总不可能这么多二进宫惯犯吧？ 而且他还提到了“其他观众”？ 付前往周围看了看，似乎看到了无数隐藏起来的摄像头。 真人大逃杀现场直播？ 付前想到一个可能。 这帮人还真会玩啊！ 果然没有管制的地方，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是无穷的。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 作为一种变相处决恶徒的方法，如果不能广而告之，那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众所周知，云玩家也是玩家。 比赛看多了，多少对内容还是熟悉一些的。 相比之下，自己完全是一摸黑状态。 这不仅意味着更多危险，还很可能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付前一边想，一边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五官进行了一些微调。 如果真的有很多观众，考虑到自己现在身份众多，还是稍微低调点比较好。 这会儿微调之后的样貌，乍一看有些相像，但是整体神韵已经有了巨大变化。 “我非常理解诸位现在的感受，眼看生命走向倒计时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体验。” 此时台上的威廉爵士，发出了一串毫无感情的笑声。 “但请相信我，没有什么东西是比希望更美好的，不管那几率有多么渺茫。” “你们知道最妙的是什么吗？那就是三天之后，这缥缈的希望一定会有人能抓住，这一点永远让人期待。” “好了。规则宣读完毕，而晚餐也已经结束。” 他低头看了看腕表。 “五分钟后，罪业女神的眷顾将会到来。你们可以趁这段时间离开这里。” “隐藏自身、布置陷阱、探索未知，随便你们做什么，遗迹之中危险与馈赠并存。” “当然了，不离开也没关系……” “各位恶徒们好运！” 做出最后道别后，这位先是冲着大厅里的囚徒们鞠躬致意，接着走下台来，带着一帮人从旁边通道快速离开。 而几乎是他的背影刚刚消失，圆桌四周的人就有了动作。 不到十秒钟，大厅里就呼啦啦少了一大半人。 果然都是懂行的啊！ 坐着不动的付前一边观察一边点头。 足足有三天时间，这个游戏还长的很。 隐藏自身再伺机出击，是相当合理的策略。 更不用说还有觅罪者的威胁。 刚才威廉那句话的意思很简单，不走也可以，但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安全区，并不是所有人都脑子清醒的。 付前环视周围，这会儿大厅里还剩约四分之一的人未动。 剩余的囚徒们一边留意着先行者离开的方向，同时也在互相打量，评估威胁。 而付前很快成为了不少人的目光焦点。 一方面是因为他茫然的左顾右盼，一脸萌新模样。 另一方面，虽然不少人还没走，但整个大厅里，依然坐着的也只有他一个了。 属实是显眼异常。 不少人的目光就像狼看到了肉。 “这个是我的了。” 而不到半分钟，就有人狞笑着走上前来。 这是一位棕色头发的壮汉，虽然个头不高，但身体粗壮得夸张，长跟宽几乎快要同样尺寸，左眼下是三条并列的竖向疤痕。 “友情建议，不要乱跑，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几分钟。” 在离付前不远的地方站定，壮汉双手环抱，对着付前说道。 说完之后，这位不等付前回答，抬头看向四周，目光瞬间森冷。 靠！被这家伙抢先了！ 当即就有几位悻悻的移开目光。 果然被人当成最好欺负的那个了吗？ 付前叹了口气，手臂平伸。 在壮汉疑惑的目光中，对准了他的眉心。 看得出来，这位似乎颇有名声，不大好惹的样子。 嘭！ 下一刻，如同一只西瓜内拉响了手雷，壮汉硕大的脑袋四分五裂，红色的浆液炸成血雾，飞溅向四面八方。 万籁俱寂。 刚刚有些骚动的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付前和壮汉之间，包括周围被溅得满身满脸的人，一时间都忘了去擦。 噗通！ 直到壮汉的无头尸体仰胸倒地，才有粗重的喘息声响起。 果然！ 付前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虽然杀了人，身上并没有出现传说中的罪业之火，也没有感到什么痛楚。 果然只有女神的眷顾之下，杀戮才会带来罪业。 这也是为什么这位哥们儿要等几分钟再动手吧？ 毕竟现在杀死对手没有任何意义，尤其是自己这种白给的萌新，简直是暴殄天物。 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付前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依旧坐着没动。 这家伙…… 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有些心惊肉跳。 不少人跟地上这位算是认识，虽然暴戾残酷，但作为一个独来独往的凶人，实力是没得说的。 然而这样一位存在，却是被一招秒了。 虽然有大意的成分，但坐着的这位，绝对至少是中阶超凡者，之前妥妥的是在扮猪吃虎。 另外还有一点，扮猪吃虎不奇怪，但是你现在杀了他有什么意义？ 不仅没有任何收益，甚至还少了一个帮你排除危险的变向保镖。 果然外表不可信，看上去越是斯文的，内心越是残忍疯狂吗？ －－－－－－题外话－－－－－－ 感谢萌萌哒呜喵王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 第二百七十九章 瓶装囚徒（三） 几乎是第一时间，付前就被打上了疯狂冷血的标签，所有人对他的兴趣都降到了最低。 没有人愿意跟实力强大的精神病作对，尤其是群敌环伺的情况下。 这种人疯起来，压根不会考虑得失的。 付前对此倒是十分满意。 刚才已经猜到现在杀人没有收益的情况下，还是选择直接把那位爆头，为的就是这一点。 这年头人设很重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不顾后果的疯子，无疑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这让人窒息的沉默中，时间快速流逝。 几分钟后，付前心中一动，感觉整个空间被一道奇异的冲击笼罩。 传说中的女神眷顾？ 有些像那种特殊存在的注视，但是平和很多。 付前不动声色的体会着身上的变化。 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不良影响。 这女神不是白叫的，位阶还真是不低啊！ 【当前任务已更新，找到罪业女神雕像】 与此同时，耳边也终于传来了任务提示。 找女神的雕像？这是不想让自己闲着啊！ 付前心中一阵感叹。 不管这场死亡游戏里，多少人采取多少种策略，女神雕像周围都不会太平。 去找这个东西，遇到的麻烦不会太少。 嘭！ 就在付前默默思索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再度发生血案。 一位满头红发的高大壮汉，带着满脸狂热笑容，一拳把另外一位的脑袋锤进了胸腔里。 后者手心间，还握着一团未凝结成型的熔岩，貌似是个操纵火焰的超凡者。 而随着主人死亡，熔岩失去控制，瞬间炸裂。 肆虐的火焰转眼间把还在抽搐的尸体引燃，并迅速烧成一团焦黑。 跟付前刚才的成果相比，这一幕同样颇有冲击力。 而红发壮汉的身上，转眼间笼罩了一层暗色血光，似乎有无形的火焰在燃烧。 这就是罪业之火？ 付前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这东西明显有些邪异，仅仅是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一股让人心烦意乱的灼热。 而罪火灼烧下，红发壮汉明显十分痛苦，神奇的是身上的衣物却没受到任何影响。 真是神奇，貌似只会灼烧肉体的样子。 察觉到付前的目光，红发壮汉抬头看向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狂热。 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下，他对着付前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下一刻，他猛地转身，对着虚空挥出一记肘击。 空气一阵扭曲，一团模糊的暗影由淡转浓，一下翻滚到地上，变成了一道人影。 后者身形瘦小，全身黑衣，手里是一柄近乎透明的匕首。 从技能到装备，一看就是暗杀的好手！ 付前看得啧啧赞叹。 很明显，这位跟刚才倒地的那位应该是配合出手的，想在第一时间秒掉这位红发狂屠。 一个前方诱敌，一个暗中刺杀，这配合不可谓不巧妙。 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目标的实力。 诱敌的那位被秒杀不说，狂屠的肘击也是如刀似斧。 此刻倒地的人影直接喷出一口血，再也没有上前的想法，而是借势翻滚到远处，准备风紧扯呼。 然后狂屠兄却并没想放过他。 他脚在地上一踩，如影随形般追上去，同时左手一招，甩出了一条铁索。 铁锁顶端，是一枚闪着寒光的倒刺弯钩。 刚刚起身的刺客兄避之不及，大腿被直接洞穿。 呃！ 饱含痛意的闷哼声中，刺客手里匕首猛地下挥，试图斩断腿上的铁索。 然而没等斩实，一股巨力猛的传来，让他身体一下失去平衡，被迫冲向前方，迎面撞在公牛般冲锋的狂屠怀里。 咔嚓！ 密集的骨头碎裂声传来，刺客的身体几乎是瞬间变形。 所有挣扎消失，他结结实实的糊在了大厅的石墙上。 顷刻之间，二人组全灭。 从对方身上抽回钩锁，红发狂屠深吸一口气，表情愈发狂热。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罪火又炙热了一分。 凶残啊！怪不得那两位会第一时间选他作为目标。 付前暗暗点头。 这位狂屠兄实力明显比其他人高出一截，考虑到最后只能有一个胜者，这位无疑是种子选手级别。 第一时间干掉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不给他越杀越凶的机会，实在是很正常的想法。 可惜啊，这两位的实力匹配不上策略。 付前对殒命的两位倒也没多少同情，毕竟能在这里面的，大概率都不是什么纯良之辈，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活到最后。 而且从这两位的策略看，如果不是狂屠兄吸引了注意力，按照自己刚才的表现，他们说不定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此刻拿完双杀的红发狂屠倒也不是毫无损伤。 他的左边脸颊上，被划开了一道深深地伤口，半边牙床暴露在外。 刺客兄还是造成了伤害的，可惜不足以致命。 脸上的伤口如同嘴角的延伸，让笑容更加狰狞，狂屠兄带着这样的表情打量一周，此时大厅里已经不剩多少人。 其中最显眼的一波，是站得颇为紧密的八九个囚徒。 跟刚才的二人组一样，他们明显已经结成了某种临时同盟，此时齐聚在一起，全部紧张的望着狂屠兄，严阵以待。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位身着雪白长裙，看上去雍容华贵的少女。 她旁边是一位神色冷漠的年轻人，寸步不离她左右。 虽然不像付前一样稳坐不动，但这位白裙少女无疑是除他之外最意态悠闲的一个。 面对大厅里的血腥场面，这位不仅毫无震惊恐惧，反而是目光闪亮的四处打量。 目光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掠过，数秒钟后，狂屠兄最终没有再发动攻击，而是转身离开。 果然不是真疯子啊！ 付前倒是不算意外。 这位狂屠兄表现出来的实力，无疑相当不错。 但即便如此，大厅里剩下的这些目标，每一个对他来说都有些棘手。 比如这位圣女骑士组合，就远比刚才的法师刺客二人组要强。 而战时同盟那支队伍，虽然单个实力不行，但一拥而上还是有一定威力的。 至于自己？ 希望狂屠兄还是脚踏实地，好好farm，不要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第二百八十章 瓶装囚徒（四） 没什么热闹可看了。 眼见红发狂屠离开大厅，付前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少女二人组走的应该是让别人吸引火力的路线，而战时同盟们明显不敢对自己动手。 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付前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 这位罪业女神的寝宫，看上去有点寒酸啊！ 出来到外面，付前打量周围，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刚才所处的大厅，确实是一片宏伟建筑的一部分，只可惜这会儿已经大片坍塌，残破不堪。 只有从隐约的高墙尖顶中，能够稍微想象一下最初的盛况。 而再往远处看，还能发现连绵不绝的废墟，断墙残垣，阴森破败。 另外最关键的，头顶上居然是看不到一片天空，莫非这里是位于地下？ 怪不得不担心囚犯们不玩了直接跑。 想必游戏开始后，出去的路早已被层层封死。 此时此刻，周围一片空旷，所有建筑笼罩在一片难以言喻的静谧幽光中。 之前出来的囚徒们，这会儿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倒也不奇怪，这么大的地方，想找个位置藏身并不困难。 “你好。” 付前这里打量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轻快的呼唤。 回头看去，却是那位白裙少女追了出来，这会儿正站在一个不会让人觉得危险的距离，巧笑嫣然的跟自己打招呼。 她身边那位冷面年轻人，依旧是护卫在侧，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 “你好啊。” 作为一个有礼貌的人，付前随和的应了一声。 “冒昧打扰，不知道怎么称呼？” 少女无可挑剔的施了一礼。 “叫我付先生就可以。” 付前继续儒雅随和。 “好的付先生，我是艾琳娜，这位是克罗斯。” 白裙少女先是礼貌的自我介绍，又指了指身边的那位。 “很高兴认识你。” 这位还是挺有意思的，一场好好的死亡乱斗，被她整得跟文化沙龙一样。 付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二人组。 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又是怎么调和的，理论上来说，这两位之间，也是妥妥的你死我活关系。 “两位晚上好。” 刚才那位威廉说的是晚宴结束，那么现在无疑是晚上了。 被艾琳娜介绍到的克罗斯，却没有她这样的风度，明显对付前的打量比较反感，只是扭头哼了一声，连个招呼都没打。 “不知道二位找我什么事？” 付前对此并不以为意。 “是这样的。” 艾琳娜捂嘴轻笑。 “不知道付先生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共同行动？” “共同行动？” 付前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位，指了指大厅方向。 “如果你们想人多力量大的话，我记得里面有好大一只队伍？” “人多可并不一定力量大。” 艾琳娜闻言却是摇头。 “那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抱团取暖的羊群而已。” “虽然这会儿勉强合力面对威胁，但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变故，瞬间就会分崩离析。” “这点我倒是同意。” 付前点点头，这位倒是个明白人。 “现在你可以再给我一个跟你们合作的理由。” “很简单，您似乎对这场死亡游戏并不熟悉？” 艾琳娜笑容不减。 “虽然实力超群，但缺少信息无疑会增加你获胜的难度，而凑巧的是，我对游戏内容再熟悉不过。” “所以跟我们合作，会有效让你避免不必要的精力浪费，不知道这个理由够不够？” “听起来确实不错。” 付前认可了艾琳娜的说法。 这位眼睛还是很毒的，从前面在大厅里的表现，猜出来自己之前不是这种死亡游戏的观众。 “虽然这场游戏的最后，我们会不可避免的成为对手，但在那个时间节点之前，合作对双方都是好事。” “另外我是个讲信用的人，可以承诺绝不做背后偷袭。” 得到付前的认可，艾琳娜笑容愈发甜美。 “没关系，在你们认为合适的时机，完全可以这么尝试。” 这次却是付前摇头。 “因为我时机合适的时候，也会杀了你们。” …… 此话一出，不仅旁边的克罗斯瞬间杀气腾腾，一直笑容甜美的艾琳娜也是有些发愣。 “承诺是最无用的东西，尤其是竞争对手间，合作的基础是对局势的共识。” 付前却是毫不在意，敲了敲自己太阳穴。 “我以为你懂的这个道理。” “一旦局势变得背刺盟友更有利，那么盟约实际上就已经消失了。” 对于这位找上门的神秘少女，付前并不觉得她是什么善男信女。 但如果脑子够清楚，做个临时的盟友也没关系。 正如她所说，有个老司姬带路，可以给自己省下不少麻烦。 “合作愉快。” 讶然的看着付前，数秒钟后，艾琳娜伸出了白皙修长的手掌。 “合作愉快。” 付前同样伸出手握了握。 …… “付先生，不知道你原先准备去哪里？” 古怪的合作达成后，艾琳娜看着付前，礼貌的问道。 “去找罪业女神的雕像。” 付前回答的非常诚实。 “那跟我们的计划倒是相当一致。” 艾琳娜闻言眼前一亮。 “我们原先也是准备先找到雕像的位置，监控住那边的情况。” 这位应该说的也是实话。 对于艾琳娜他们的计划，付前并不奇怪。 从她们刚才的举动看，明显是准备前期先苟起来，而不是无差别猎杀，快速积攒优势。 这样的好处是自己不会受到太多关注，可以让狂屠这种类型的对手先吸引目光和应付觅罪者。 当然坏处同样明显，那就是一旦某些对手的成长无法遏制，可能会失去先机，养虎为患。 这种情况下，对局势的实时掌控就变得极为重要。 而想做到这一点，没有比守在女神雕像周围更合适的选择了。 “对了，为了避免误会，有一点需要跟你解释一下。” 艾琳娜继续说道。 “这是一个破碎之地，充满错乱和危险的空间。” “这导致每次眷顾出现时，女神雕像的位置是不固定的。” “所以我们现在也不知道雕像在哪里。” 第二百八十一章 瓶装囚徒（五） 原来是这样吗？倒是合理多了。 听完艾琳娜的解释，付前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刚才就有点奇怪。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知道对于这场死亡游戏，女神雕像极为重要。 尤其像艾琳娜这种策略的，肯定是越早找到雕像越有利。 而如果都是资深云玩家，按理说应该对雕像的位置了如指掌。 可她们这二人组，不仅刚才没有急着动身在那看热闹。 甚至这会儿女神眷顾，游戏正式开始后，依然在这组队拉人。 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现在看来，在不明确目标位置的情况下，让别人先出去探路未必是坏事。 先行者抢占先机，但也需披荆斩棘。 这两位真是把苟道发挥到了极致。 “感谢，这倒是解答了我的疑惑。” 付前对着艾琳娜道。 而后者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眸光灵动。 “作为盟友，信息共享是应该的。” 此刻对于付前，这位也是有些好奇的。 今天之前，她几乎对所有有威胁的对手都做过一定了解。 而大厅里的表现看，这位的实力几乎可以归到最强的那一档里。 之前可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位存在。 而一番交流下来，这位的样子不像作伪，明显对于这场救赎游戏相当陌生。 实力强大，性格傲慢，刚刚来到这里不久。 艾琳娜迅速做了几个推断。 “既然目标一致那就简单了，对于雕像出现的位置，我们之前也大概总结过一些经验，暂时先由我们来引路，付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心思电转，艾琳娜对着付前道。 “没有问题。” 付前往周围看了一圈，干脆的接受了她的建议。 这么大一片地下遗迹，自己瞎逛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还很有可能遭遇伏击，不危险但很麻烦。 毕竟杀人就会沾染罪火，多了还会成为觅罪者的目标。 而眼前两位苟道中人，找到雕像前无疑会尽量避免冲突，跟着他们走再合适不过。 “那事不宜迟我们出发，路上我会把一些重要的信息与您分享。” 艾琳娜对着旁边的克罗斯使个眼色，后者冷冷的盯了付前一眼，接着走到前面探路。 这两位的关系也挺有意思。 望着这一幕，付前心中默默的想。 虽然最终只有一人可以获得救赎，但是为了生存，像刚才大厅里那种临时同盟并不奇怪。 但眼前这两位，明显已经超出了合作的范畴。 付前看了一眼艾琳娜，后者白裙上纤尘不染，步履从容。 而这位叫克罗斯的，几乎是以一种守护的姿态跟在一边，感觉上就算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 对于他人八卦付前没什么兴趣，但他很好奇二人的这种状态，会在这场杀戮中保持多久。 “首先从刚才的冲突说起，大厅里那个红头发的家伙叫帕特里克，是我们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也是这场角逐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三人在幽暗中快步行进，艾琳娜的声音也放低了一些。 红发狂屠叫帕特里克？ 付前点点头。 “那位实力确实不错。” “性情也是极其残暴，他在外面的绰号屠夫，死在你手上那个的也算是有名的恶徒，但与帕特里克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小书亭 “这些年来，帕特里克在整个破碎之地堪称罪行累累，很多时候都根本不是利益之争，纯粹是情绪发泄，为杀戮而杀戮。” 绰号还真是屠夫啊？ 付前示意艾琳娜说下去。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是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参加过这种死亡游戏的人，确切来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参加。” “第三次？” 付前回忆起帕特里克眼中的狂热，这位居然已经是三进宫了。 “是的，我想这应该很能说明他的实力，而且相对我们这些仅仅通过影像获得信息的人，他无疑有更多的心得体会。” 果然这里面发生的事情，外面能同步看到，付前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我有个问题。” 他想了想说道。 “既然能被抓三次，这位居然没有在外面被打死？毕竟很明显这位罪业女神没有让他得到净化。” “付先生对于这边的情况果然不熟悉。” 艾琳娜闻言微微颌首，倒是没什么异样表情。 “这要从这场死亡游戏的源头说起。” “破碎之地作为已知最大的禁忌区域，执夜人并不禁止超凡者进入，而除了追捕逃入其中的通缉犯，他们也不限制里面的行为，完全自生自灭。” “这导致了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这里毫无规则可言，混乱不堪，杀戮遍地。” “然后有一天，刚才那位威廉爵士出现了。” “据说他原本也是一个满手血腥的人，在一次探索中发现了这里，得到了罪业女神的救赎。 “从此他大彻大悟，化身正义执行者，四处追捕恶徒。” “但他从不杀人，而是把这些人抓起来，并在每年的固定时间，一起送到这里面，让他们寻找‘救赎’之路。” “帕特里克会连续进来三次的原因很简单，只有威廉能抓住他。” 原来如此！ 艾琳娜讲完，付前连连点头，基本搞清楚了原委。 但与此同时，一股由衷的蛋疼也随之出现。 从不杀人的正义执行者……不知道这位威廉爵士，是不是都是晚上行动，还开着他的蝙蝠战车。 “而刚才你也看到了，帕特里克跟我们的策略明显不同，完全是不顾觅罪者的威胁，快速积累罪火。” “行动间也是血腥疯狂，不负屠夫之名——当然了，我作为这场游戏的一员，倒也没资格指责他人残暴。” 艾琳娜一声叹息，目光幽然的看着付前，似乎期待他说点什么。 “按照你的逻辑，作为这场游戏的一员，我同样也没资格评价你这番自我评价。” 付前丝毫不为所动。 …… 他的话听得艾琳娜一阵发愣，沉默片刻才再次开口。 “你是不是奇怪我犯下了什么罪行，才会进入这里？” 并不！ “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 艾琳娜却是完全进入自问自答状态，嘴角含笑，眼中有光。 “我杀了我父亲。” －－－－－－题外话－－－－－－ 感谢酱油先生1224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 第二百八十二章 瓶装囚徒（六） 血亲杀手吗？居然还是希腊风格悲剧！ 付前消化着艾琳娜话语中的信息，意识到对方此举似乎是想表达诚意。 “感谢你的坦诚。” 他点点头。 “只是很可惜，我不记得自己杀了什么人了。” …… 付前说的当然是实话，当然也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诉说弑父时面带微笑的艾琳娜，这会儿表情都忍不住有点僵硬。 凝视付前数秒，却又完全看不出有一丝心虚。 最终艾琳娜被打败，脸上诡异神色敛去，幽然长叹。 “那不是什么坏事……” “总之帕特里克是这场角逐里最危险的角色，而且因为疯狂累积罪火，他再出现时只会比现在更难对付，我们必须谨慎对待。” 而明知这一点的你们，刚才却没有动手。 付前看艾琳娜一眼，能猜到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一方面自然是想留着那位屠夫吸引火力。 另一方面——自己刚才也没动手。 要知道自己当时可是刚刚爆了一个头。 一位手段凶残实力高强的疯子在一旁掠阵，在搞清楚底细之前，这两位大概率不会冒着黄雀在后的风险，跟人拼地两败俱伤。 “停！” 此时前方克罗斯的声音传来，似乎有所发现。 付前跟艾琳娜随之终止这段交谈，一起抬头望去。 刚才三人出发的方向，是另一座规模颇大的建筑，整体呈圆形，周围由白色立柱环绕。 此时此刻，三人已经是到了建筑面前。 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建筑的大门早已坍塌，仅在侧面可以看到一条狭窄旋梯。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看，雕像出现的位置几乎没有规律，鉴于现在刚刚开始，我们也只能一处一处去寻找。” 艾琳娜在一旁解释道。 嗯。 付前对此表示没有异议。 “没有探索过的痕迹。” 此时前面的克罗斯略一观望，回头说道。 “那就出发吧。” 随着艾琳娜下令，克罗斯没有说什么，继续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一行人绕到侧面，沿着悬梯位置一路向上，很快找到墙壁上一个侧门。 侧门内部十分狭窄，昏暗的通道在不远处拐弯，不知道通向何方。 克罗斯停下脚步，回头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艾琳娜。 “进去看看？” 艾琳娜对着付前道。 “你们决定就好，我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付前随口道。 艾琳娜也不废话，对着克罗斯点点头。 后者没有说什么，直接第一个钻了进去。 里面的通道远比想象中曲折，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方向是在向下。 三人一路前进，中间七拐八拐，最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平地上。 这是个相对宽敞得多的走廊，从高度上判断，应该是已经到了地面。 亮度却是比外面高得多，主要是前方不远处，正燃烧着一只巨大的火盆，把周围照的灯火通明。 不用艾琳娜提醒，克罗斯直接保持警戒姿态上前。 他的武器是一只黑黝黝的棱锤，看不出什么材质，但明显十分沉重。 而就在靠近火盆的前一刻，他脚步突然一滞，迈出去的腿悬在半空。 铛！ 火花四溅中，一柄金色长枪从天而降，插在克罗斯面前半步远的地方，深深地扎入地上的石板。 瞄得很准，按照原先的路线走下去，绝对会被串成糖葫芦。 付前在后面感慨。 不过看克罗斯的表现，明显也是有所防备，之前总结的经验还是有用的。 此时顺着长枪投来的地方，可以在穹顶角落里，看到一个匍匐的巨大身影。 那东西人面兽身，背生双翼，整体灰扑扑的，似乎完全是石头雕出来。 “石像鬼。” 克罗斯不慌不忙，对着艾琳娜说了一声后，把棱锤挡在身前。 下一刻，偷袭不成的石像鬼直接从头顶跃下。 巨大的石制双翼展开，瞬间滑翔到克罗斯面前。 让人吃惊的是，面对如此突袭，克罗斯却是不闪不避，选择直接迎面而上。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石像鬼硕大的脑袋直接被敲碎，身体随之重重的摔倒在地，四分五裂。 一击秒杀，恐怖如斯！ 但这种硬碰硬的攻击，并不是毫无代价。 随着铛的一声，克罗斯手里的棱锤再也握持不住，重重掉到地上。 他的两根胳膊上，随处可见一道道撕裂的伤口，看得出来伤的不轻。 不过下一刻，一道和煦的光晕就在他身上亮起，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真是满满的违和感！ 看着表情空灵圣洁的艾琳娜，回想起她弑父的伟绩，付前忍不住摇头。 不过这一战一奶的组合，在这样的死亡游戏里，战斗力实在是不弱。 “谢谢！” 克罗斯迅速恢复战力，再次抓起了自己的武器。 与此同时，一道暗色血光在他身上一闪而逝，他的表情间多了一丝狰狞。 罪业之火？ 付前看着眼熟，认出来这是帕特里克身上同样的东西。 这么说“罪”似乎不仅限于囚徒们之间产生，而是女神眷顾之下，任何杀戮都会被定义为罪业？ 那岂不是就算不杀其他人，也可以通过打野的方式累积罪业之火？ 怪不得大部分人走得那么积极。 “这种怪物增加的罪业之火不多，暂时影响不大，但后面还是要尽量避免冲突。” 此时艾琳娜审视一番，对着克罗斯说道。 嗯。 后者闷声应了一声，再次到前面开路。 绕过火盆，走廊的尽头是一排向上的台阶。 克罗斯一马当先走了上去，接着就没了声息。 …… 艾琳娜与付前对视一眼，纷纷跟上。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面前是一个小得多的房间。 而就在台阶上方，克罗斯表情呆滞，愣愣的看着房间尽头处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体型颇高的女性，正侧卧在一张长凳上。 身披厚重的斗篷，目光斜视脚下，浓密的长发垂到腰际。 她的表情温柔静谧，身体随着呼吸缓缓地律动。 “怎么了？” 付前看着同样呆住的艾琳娜。 “罪业女神……” 艾琳娜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吐出了一个称呼。 “活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瓶装囚徒（七） 原来罪业女神长这样吗？ 付前打量着面前的“活女神”。 从外表上看，除了身形更高大一些，罪业女神完全是人类年轻女性的模样。 身姿丰腴，眉眼柔和，如同画里走出来的西廷斯圣母。 此刻她不言不语，静静地坐在这残破的遗迹中，反倒透着一股别样的神圣感。 还真的是女神范儿满满。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活的了。 付前往两边看了看，不难想象艾琳娜和克罗斯目睹这一幕后的收到的冲击。 两位此刻的心情，估计就像给关二爷上香的时候，看到对方手里的春秋突然翻了一页差不多吧？ 呼！ 良久之后，二人中还是艾琳娜先回过神来。 她皱眉看着付前，下意识的摇头。 “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可这确实是罪业女神的样子，我绝不会认错。” “真的罪业女神，是怎么净化罪火的？” 付前想了想问道。 “很简单，只要对着女神雕像做出特定的动作，就可以建立联系得到回应，身上的罪业随之就能净化。” 艾琳娜下意识的回答完，反应过来付前的意思。 此时克罗斯也终于回过神来，回头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她。 “你身上刚好有罪火，试一下吧！” 艾琳娜咬咬牙，指了指面前的“活女神”。 克罗斯迅速会意，略一犹豫之后，他还是上前几步，一路来到罪业女神面前。 付前跟艾琳娜也跟着走上前。 此时面对三人的逼近，活女神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克罗斯没有犹豫，站定之后两臂张开，右手上举，在头顶组成了一个特殊角度。 紧接着手臂间角度不变，双手转过一个直角，然后保持不动。 几秒种后，活女神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她似乎大梦初醒，头缓缓抬起，望向了脚下的克罗斯。 而经过了足足半分钟的观察后，她身体微微前倾，对着克罗斯伸出了一只手。 小书亭 从旁边艾琳娜紧皱的眉头间，付前知道面前这一幕跟经验中不一样。 克罗斯的反应也很奇怪，他似乎处于某种特殊的状态中。 面对活女神的动作，他不仅没有表现出异样，反而极其自然的伸出了手。 目睹这一幕的艾琳娜表情犹豫，似乎在考虑要不要阻止。 然而没等她下定决心，旁边的付前却是直接上前一步，做了一个让她瞠目结舌的动作。 这位抢在克罗斯之前，一把握住了伸过来的手。 付前的动作是如此的流畅自然，就像是会见贵宾，握住之后甚至还上下晃了晃。 诡异的沉默中，活女神的头转向付前，似乎第一次注意到他。 房间里的画面随之静止。 下一刻，克罗斯身体猛地一震，迷茫的抬起头，似乎从某种特殊的精神状态解除。 然而映入眼帘一幕，让他思维又凝滞了几秒钟，怀疑自己依旧身处幻觉。 “刚才怎么回事？” 艾琳娜一边看着付前，一边快速问道。 “我做完动作后，好像听到有声音在呼唤我。” 克罗斯下意识的回忆。 “那声音非常温和，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融入她的怀抱，我……下意识的接受了，完全无法控制身体，等一下——” 他的声音突然高亢，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她有问题！” 克罗斯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付前握着的那只手，突然变得绵软如流体，每个指尖都铺展开来，连成了一层薄薄的蹼膜。 蹼膜一路向前延伸，瞬间把付前的整只小臂包裹其中。 肉眼可见的，付前的右手干瘪了下去。 而半透明的蹼膜里，可以看到一条条鲜红的脉络在抖动。 “救！” 艾琳娜略一犹豫，对着克罗斯快速说道。 此时活女神的整个身体，都在变成那种软趴趴的流体状态，层层律动在体表回荡。 面对这诡异的一幕，克罗斯咬了咬牙，还是找到已经变形的脑袋部位，举锤抡了下去。 啊！ 面对他的攻击，活女神却是终于张开了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克罗斯身体一震，口鼻中同时溢出血来。 借着这个机会，活女神躲开了这一击，接着整个身体越发扭曲。 层层叠叠的蹼膜沿着付前胳膊蜿蜒而上，试图把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啪！ 下一刻，一道纯粹由暗影构成的长鞭抽在她身上，旁边的艾琳娜出手了。 然而长鞭及体，却只是抽出了一道淡淡的痕迹，蹼膜的动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东西远比想象中坚韧。 此时克罗斯也是回过神来，瞬间跟上。 此时活女神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形态，同时展现出了十足的贪婪，拼命拉拽着付前的胳膊。 然而下一刻，层层叠叠的蹼膜包着一只孤零零的胳膊，傻在了那里。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接下来它整个一团腾空飞起，主动迎向了克罗斯的重锤。 噗！ 这次活女神终于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全身一阵颤抖。 下一刻，一只璀璨的白环从艾琳娜手上脱出，把它团团围绕。 白环旋转撕扯之下，蹼膜发出阵阵尖鸣，不断地扭动挣扎。 哗啦啦！ 看到这一幕的克罗斯没有迟疑，重锤不断。 最终随着一声悠长的哀鸣，蹼膜彻底静止，变成了一团枯叶状的物质。 与此同时，艾琳娜也是闷哼一声，身上燃起了一道暗红的火光。 罪业之火的颜色，很明显她拿到了怪物的人头。 而此刻艾琳娜身上的罪火，看起来比克罗斯强烈得多，甚至体表都渗出了一颗颗血珠。 这只活女神的经验很足啊。 五官扭曲中，勉强压制住身上的痛楚，艾琳娜第一时间看着地上那只干枯的手臂，接着下意识的望向付前的位置。 后者神态自若的站在那里，两根胳膊完好无损。 刚才握手的那只胳膊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它有问题的？” 痛苦之下，艾琳娜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任务都还没触发！ 付前心中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身上摇头。 “你看起来有点夸张，觅罪者会不会找过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瓶装囚徒（八） 觅罪者…… 付前不回答强行转换话题，艾琳娜瞪着泛红的眼珠，足足盯了他半分钟。 刚才就觉得这家伙十分特别，没想到比想象中还神秘。 罪业之火的灼烧下，她的神智已经开始受到影响，被一种古怪的贪欲撕扯。 不过最终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了内心的混乱。 “觅罪者不会第一时间出现的，只有人找到女神雕像，并净化罪业之后，他才会降临在这个地方。” “至于我的状态……” 她端详着自己双手，又看了看地上的残骸。 “还不算很糟糕，只要帕特里克没有太偷懒，罪火应该还是没他旺盛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面对这位来历不明的高手，她决定不再深究。 地上这东西明显对血肉极度渴望，伪装成罪业女神，应该是在哄骗不知情者跟它“握手”。 而刚才要不是付前抢先一步，中招的就是克罗斯了。 后者可没有那本事，能凭空变出一只胳膊来，真中招了大概率会丧失战力。 更不用说阴这东西一把，反手丢到队友的攻击下面，直接干掉。 有人找到女神，觅罪者才会应召而来？ 那如果我是帕特里克，肯定希望所有人都找不到雕像。 听完艾琳娜的解释，付前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刚才任务没刷新，他第一时间就知道眼前这个是假的，所以才直接搞了只假手握上去。 事实证明这东西智商不高。 另外让人欣慰的是，艾琳娜明显懂得了何为合作的共识。 刚才她之所以犹豫了一下，明显是吃惊之余，斟酌是否趁这个机会，直接干掉自己的这个潜在对手。 而犹豫之后，她还是认为救下自己，而不是让自己早早挂掉，对形势更加有利。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正如前面所说，这种对局势判断的共识，才是合作的唯一基础。 而什么时候该开始内讧，到了那个时刻自然会知道，连言语交流都不需要。 “没有其他东西了。” 心照不宣中，却是克罗斯打破了沉默。 利用这会儿工夫，他把这个房间四处搜了一遍，一无所获。 “我们原路返回？” 艾琳娜看着付前问道。 “可以，不过稍等一下。” 在二人疑惑地目光中，付前上前一步蹲了下来。 假女神死亡前，身体已经彻底变形。 这会残骸盘踞在地上，就像一朵干枯的巨型花朵，从石头地面上长出来。 恶心又猎奇。 付前手抓住这朵干花，用力一提。 哗啦啦！ 干花被一下拔起，连带着无数碎石剥落。 你干嘛？ 艾琳娜和克罗斯全都皱眉，然后下一刻不可思议的看着脚下。 残骸被拔起来的位置，石砖早已被蹼膜切得支离破碎，碎石就是这么来的。 挣扎的时候，这东西曾经试图往地下钻，倒是并不奇怪。 只是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此刻碎石中央，却是透出了一丝亮光。 下面还有东西？ 克罗斯瞬间明白过来，当即用锤砸了砸。 一个小型洞口随之出现，可以清晰看见，下面明显是一处规则的空间。 “还真是个破碎之地呢。” 此时付前也是盯着被砸出来的洞口，自言自语。 刚才他也注意到了这东西想往地下跑，所以才顺手看一看。 事实证明，摸尸体是个好习惯。 “应该是特殊的空间交叠，下面是其他建筑的内部。” 此时艾琳娜也是回过神来，看着这一幕沉声说道。 “这片禁忌区域之所以叫破碎之地，就是因为四处都是混乱的空间聚集，极不稳定。” “而在这里只会更严重，出现这种情况倒是不算奇怪，我们下去看看？” “随便，按照你们的经验行事就好。” 付前的姿态相当随和。 “那就下去吧。” 艾琳娜迅速的下了结论。 刚才被迫打了个大野，她这会儿状态无疑比较危险，能尽快找到雕像绝对是好事。 专业先锋克罗斯明显也很懂这一点，待她下令之后，当仁不让重锤连砸。 很快洞口就扩大到可容一个人通过，而确认高度之后，克罗斯第一个跳了下去。 艾琳娜紧随其后，付前则是排在最后一个。 下面的空间十分宽敞，跃下来的位置距离地面并不远。 而几乎是付前落地的一瞬间，一道细微的铮鸣声响起。 付前毫不意外的侧移一步，躲开了一记酷烈的刀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艾琳娜二人明显大吃一惊，没想到有人居然会隐匿在下面埋伏。 “背后偷袭可不是剑士所为。” 付前看着不远处的身影，随口说道。 一击不成，偷袭者既没有追击，也没有遁走，而是站在原地收招不动，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的高大身影，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 甚至脑袋上面，都戴了黑色的头套，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怀里则是抱着一柄弧形长刀。 而最显眼的，莫过于这位身上浓烈到骇人的暗红火焰。 这是得杀了多少人啊！ 一时间付前看得都啧啧赞叹。 事实证明，艾琳娜对觅罪者的担心属实是多虑了，根本轮不到她被追击。 “对于潜入身后的鼠辈，没必要拘泥于正面作战。” 黑衣剑士语气中毫无情绪。 自己三人出现得太突兀，所以这货以为我们是来偷袭他的，索性先下手为强？ 虽然只有一句话，付前却是瞬间理解。 “这位好汉怎么称呼？” “允。” 黑衣剑士吐出了一个字。 这才是高手风范啊！ 付前这边感慨，那边的克罗斯却是忍不住了。 即便对手身上罪火骇人，他还是咬牙执锤，挡在艾琳娜面前。 然而名为允的剑士，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付前。 “你很强。” 良久之后他开口说道。 还算你有点眼光！ 刚才自己躲那一刀，虽然没有表现出夸张的速度，但无论是角度还是落点，乃至每一丝肌肉的运用，都堪称完美。 这是对身体掌握到极限者，才能做出来的应对。 “然而你还是没跑，看来你已经有死的觉悟了。” 付前活动了下手腕。 “没关系。” 黑衣剑士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这本来就是我的死关。” 第二百八十五章 瓶装囚徒（九） 对于悍不畏死的对手，付前一向非常尊重，比如赐他全尸。 而面前这位叫允的黑衣剑士，看上去像是把这场死亡角逐当试炼了。 “这些年我苦寻半神之路，但未成功。” 允一边说，一边拧身持刀，摆开架势。 “奕剑、无剑、杀剑……皆未能让我踏出那一步。” “于我而言，现在唯一未走过的一条路，只剩下死亡。” “所以踏入这里的那一刻，我身已死，一切来敌，皆为妄念。” “而我将祛妄见心，向死而生。” 半神这一步，真是折磨疯了一帮人啊！ 听着剑士诉说生平，付前摇头感叹。 单论实力而言，这位应该是所有囚徒里，目前遇到的最强的一个。 听他的说法已经卡在半神这一步多年，有这实力倒也不算太奇怪。 而听他话语间的意思，这位明显已经有些疯魔，甚至说不定是主动进来的。 果然这里面的人，脑子都多少有点大病。 “你真的要跟他交手？” 此时旁边的艾琳娜悄声说道，神色复杂。 “有问题？” 付前看她一眼。 “允，我是知道他的。” 艾琳娜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 “四阶巅峰，剑道修行，不久之前才来到破碎之地，紧接着一人屠杀了整只探索队伍，后来被威廉抓住。” 《天阿降临》 “我原以为他实力虽强，但并没有帕特里克那么大的威胁。” “没想到现在看来，他比那个屠夫还要疯狂，直接把这场死亡角逐当成修行！” “之前还奇怪他跟那支探索队哪来的仇怨，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冲这个来的。” “威廉抓他的时候，说不定他都没反抗。” 确实！ 付前点点头。 屠夫帕特里克看似疯狂嗜杀，但实际上行动时极其会判断得失，像是刚才大厅里，他最后就按捺住没有出手。 而这位可不一样，在他看来这是一场死亡试炼。 其他人对他来说连对手都算不上，都是干扰自己悟道的妄念，而执行的策略完全就是见什么杀什么。 他身上浓郁到极点的罪业之火，甚至剑刃上都透出的点点微光，都很能说明这一点。 “他本来就已经四阶巅峰，现在有罪业之火的加成，实力怕是已经突破限制。” “除非你有半神的实力，否则正面很难是他的对手。” 艾琳娜咽了口口水，明显不想跟这位起冲突。 而看到付前依旧不为所动，她又加了一句。 “还有一点你也要明确，杀死对手后，对方身上的罪业之火会转移到你身上。” 还有这回儿事？ 这个付前倒是第一次听说。 那岂不是说只要实力够强，完全可以先找地睡大觉，等人辛辛苦苦杀得差不多了，再出山一口气收割？ 俗称养肥了杀，省时省力。 当然了，这么搞的一切前提是够强。 万一养太肥了后，罪火加持下打不过，就真的是玩脱了。 “这倒是个问题，真搞一身火还是挺麻烦的。” 付前表情一下严肃起来。 “不过你似乎搞错了一点，现在不是我一定要干掉他，而是就算你想走，人家也未必愿意放过你。” 那倒确实是。 艾琳娜没有反驳，眼前这人本来就是个只知道修行的疯子，现在罪火烧脑，更是无药可救。 局面确实棘手，早知道不应该急着下来。 “要不这样吧。” 付前这时候却是话风一转。 “我待会儿把人打半死，然后你来收人头？反正你都湿身了。” …… 这是湿不湿身的问题吗！你就没想过自己打不打得过？ 艾琳娜被付前的主意雷得外焦里嫩，几乎是要吼出来。 “得了别紧张，好像不需要我们出手了。” 下一刻付前却是没理她，目光投向远处。 不需要出手…… 艾琳娜心中疑惑，下意识的顺着付前的目光望过去，接着表情就是一变。 一道有节奏的金属碰撞声，正从黑暗中由远及近。 几秒种后，从远处的回廊间，转出来一个高大身影。 双手持剑，全身被一套厚重的甲胄包裹得严严实实，头部是熔铸成五官的头盔。 雪亮的盔甲表面寒芒闪烁，行走间甚至带出道道白霜。 “觅罪者。” 看到这一幕，艾琳娜几乎是瞬间松了一口气。 觅罪者出现，看来已经有人找到女神雕像了。 速度快得超出预料，但对目前的情况来说，无疑是好事情。 毕竟毫无疑问，它肯定是冲剑士允来的。 另外…… 艾琳娜不动声色的看了付前一眼。 这家伙实力果然强悍，自己刚才一直在注意观察周围，都完全没有发现觅罪者的接近。 一时间她忍不住有些庆幸，刚才选择救人而不是落井下石。 这东西有点诡异啊！ 付前自然也认得出来，这就是之前威廉具现出的觅罪者形象。 不过影像与实物毕竟有区别。 但近距离接触下，还是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首先厚重的头盔上不仅表情狰狞，而且毫无缝隙，很难相信什么人会戴着这玩意儿作战。 其次这东西似乎可以屏蔽感知，即便是自己，这么近的距离，依旧无法确定里面有没有人。 该不会干脆就是盔甲自己在动吧？ 允此时自然也注意到了觅罪者，在他的角度看，无疑是瞬间处于腹背受敌状态。 一般来说，正常人会先跑路。然后找机会逐个击破。 然而这位罪火焚身的剑士，这会儿脑子明显已经烧得有点不清醒。 下一刻他直接调转目标，对着觅罪者摆出了架势。 而一路迈着稳重的步伐走来的觅罪者，此时也在距离十几米远的位置站定，似乎在透过密闭的头盔注视着允。 在这个距离，已经能感受到这位身上四溢的寒气。 凝视仅保持了几秒钟，觅罪者很快有了动作。 只见他撤步弓身，沉重的身体高高跃起。 夹杂着一身寒霜，十几米距离瞬间被跨越，镀银大剑直接刺到了允的面前。 “好剑术！” 骤然遇袭，允大吼一声，也是瞬间拔刀。 下一刻，两道暗红火焰在空中交叉成十字，迎上了觅罪者的身躯。 －－－－－－题外话－－－－－－ 感谢城北猫、2018＊＊＊＊＊＊2979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百八十六章 瓶装囚徒（十） 金铁交鸣，霜火四溢。 昏暗的空间里，觅罪者和疯剑士撞到了一起，瞬间打做一团。 让人吃惊的是，剑士允看起来居然是完全不落下风，甚至可以说是压着觅罪者在打。 身为罪业灭杀者的骑士，很快就被燃烧着罪火的剑刃连续击中，坚固的盔甲上伤痕累累。 不过即便如此，觅罪者依旧是一板一眼的斩刺劈杀。 势大力沉，悍不畏死。 允同样是状若疯魔，几乎是半步不退刀刀迎击。 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依旧能感受到逸散剑气的凌厉。 “机会，赶紧走！” 目睹这一幕的艾琳娜脸色发白，对着付前和克罗斯道。 “不趁火打劫一下吗？” 付前指了指战团那边，冷哼一声。 “对付这种邪魔外道，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伙并肩子上！” …… 他这段除魔贯口说完，不光是艾琳娜露出你在逗我的眼神，连克罗斯都进入了一脸懵逼状态。 “没有意义，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觅罪者撑不了多久的！” 最终还是艾琳娜先回过神来，急匆匆的劝说付前，接着第一个在前面冲了出去。 克罗斯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最后剩下的付前，摇头慨叹了一番道消魔长世风日下，接着走在了最后。 向着觅罪者来的方向，一行三人快速前进。 沿途可以发现各种断肢残骸，看伤口都是被利刃斩断。 甚至不限于人类，不少残肢明显是来自于超凡生物。 这位疯剑士还真是见啥砍啥，身上红得发紫属实合理。 “真是个疯子！” 艾琳娜一边领路，一边忍不住发出由衷的感慨。 “还从没见过这么短的时间，就把罪火杀到那种程度的人！” “不过不用担心，他这种风格，迟早会被觅罪者消灭。” “说到这个我还想问呢！” 付前一下想起来什么，看着艾琳娜。 “那位觅罪者是不是弱了点？打起来明显处在下风的样子。” “那是因为觅罪者的实力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艾琳娜长叹一声，确认付前是真没看过之前的记录影像。 “觅罪者的力量，跟罪业女神消除的罪火数量直接相关，消除的罪火越多，他的实力就越强。” “除此之外，他还是不死不灭的，即便把他抢先杀死都没用。” “每次死亡后，他很快就会以全新的姿态重生，继续追击。”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那个疯子迟早会被觅罪者杀掉，他面对的是一个无法消灭的杀手。” 原来如此！ 艾琳娜解释完，付前微微点头。 这个罪业女神给人的感觉越发诡秘了。 而发现她的特性，并利用它设计出这场死亡游戏的，想象力也是颇为不俗。 觅罪者的实力可变，这一点实在是太精妙了。 要知道作为惩戒骑士一样的角色，如果觅罪者太强，那么这场游戏前期将没人敢杀人，毕竟被瞄上了就几乎是个死字。 但如果太弱，那么很快存在感就约等于零，根本起不到限制效果。 而现在的话，无疑随着时间推移，罪业消除的数量会逐步增加，所以觅罪者的威胁将始终存在。 “即便如此，目前觅罪者的实力还不够，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雕像的位置，消除自身罪火的同时，还能增加他的威胁度——出口在那里！” 艾琳娜一边说一边手一指，不远处是一扇打开的大门。 这次她明显谨慎多了，用眼神暗示克罗斯先出去探路。 “没问题。” 后者当仁不让的出门后，那边很快传来声音。 艾琳娜冲着付前微微致意，这才从门缝间钻了出去。 “直接到外面来了？” 出门之后的艾琳娜，表情一时间都有些吃惊。 向远处略一眺望，就能看到石柱围绕的白色建筑，也就是他们最初进入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们明明往地下钻了一层，却还是出现在了地面上。 果然是破碎之地啊！ 不过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 艾琳娜看着付前。 “我们得快点了，这次有人成长得太快了，要知道还有一个帕特里克。” 付前点点头，这位的思路是没有问题的。 事到如今，艾琳娜的策略已经非常明显。 她的计划就是开局尽快找到罪业女神雕像，然后利用觅罪者的特性，不断压制帕特里克他们。 考虑到可以随时主动猎杀，然后找到罪业女神净化，觅罪者的实力水准将完全拿捏在手中，从而把有威胁对手逐个清除，最终大业可期。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不错的策略。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次却有意外的情况出现，那就是允的罪火积累速度过快。 加上他本来就实力超群，导致目前强度的觅罪者明显不是他的对手。 长期以往，形成恶性循环的话会很麻烦。 而之所以提到帕特里克，原因也很简单。 觅罪者目标现在锁定的是允，这导致屠夫兄现在是完全不受干扰的，可以随意积累罪业之火。 而无压力补刀的情况下，是很容易养出怪物的。 到时候人头都被抢光了，没有足够的罪业增强觅罪者，艾琳娜的主意就彻底破产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雕像不错，但问题来了，到底去那里找呢？ 刚才你可是连闯两个地点，一无所获不说，甚至险些身陷杀猪盘。 艾琳娜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时间皱着眉头，双目如同探照灯，不住地往四周张望。 试图从这一片苍茫中搜索到异常。 啊！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惨叫从远处传来，听起来声音的主人已然不妙。 “去看一下~” 艾琳娜话没说完，发现付前的身影已经飘了出去，只得跟在后面。 越过一道起伏的斜坡，眼前的景象有些惨烈。 残肢碎肉，鲜血漫流，几具尸体已经是横在碎石中。 从血迹上看，他们都是从旁边一幢倾斜的建筑里逃出来的。 而一片血腥中，刚才见过的帕特里克，正微笑着把拳头从尸体胸腔里掏出来。 下一刻，这位带着一身暗红罪火，抬头望了过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瓶装囚徒（十一） 这也太倒霉了吧？这么大一个地方，居然能连续遇上两个怪物！ 面对帕特里克嗜血的眼神，艾琳娜明显心情很不好。 严格来说，这位帕特里克身上的罪火，比剑士允还是要弱那么一点的。 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 从满身的灼烧痕迹看，帕特里克这段时间也是收获颇丰，实力暴涨。 此时付前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发现有那么一丝眼熟。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群人似乎就是大厅里最后那帮，那个临时同盟的成员。 果然啊，最终还是没有逃出帕特里克的毒手！ 倒也不算意外，艾琳娜说的还是很对的，没有实力支撑，仓促的同盟不过是一群抱团取暖的羊而已。 同盟的唯一意义，就是让他们不至于太快减员，把美味的血肉一起留给屠夫。 “看来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此时帕特里克把残尸丢到地上，对着三人露出了一个癫狂笑容，如同看到猎物的鬣狗。 “很遗憾，这一次你们没有之前那么幸运了。” 话音未落，一条钩链直接从他手中甩出，直取艾琳娜。 暗红火芒闪烁，上面似乎还附着着扭曲的血肉。 铛！ 艾琳娜身边的克罗斯，从刚才就处于全神贯注状态。 见屠夫毫不犹豫的发难，他第一时间冲上前，用武器挡住了钩链。 即便如此，上面附着的力量依然震得他手臂发麻。 同时钩链上污血飞溅，点点落到锤身上，腐蚀出数个坑洞。 “有两下子，我之前没动手果然是对的。” 面对这一幕，屠夫狂笑不止，大踏步向前，钩链再出。 “只是很可惜，我已经今非昔比了！” “走！” 面对再次直插面门的钩链，艾琳娜目光一凝，周身震荡出一团刺目白光。 剧烈的冲击不仅把袭来的钩链吹飞，甚至屠夫的脚步都为之一滞。 借着这个机会，她只喊了一个字，转身就跑。 正如刚才不跟剑士允纠缠，从而避免给帕特里克自如猎杀的机会，目前跟帕特里克纠缠同样也不是个好主意。 找到雕像才是硬道理，所以这位果断选择了再次跑路。 而克罗斯作为忠实护卫，几乎是瞬间响应，不仅紧随其后，并顺手格挡开了再度袭来的钩链。 眼看到手的猎物跑掉，屠夫却是站在原地没动，同时依旧狂笑不止，状若癫狂，一副被罪火烧坏脑子的样子。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看着旁边的付前。 后者正随意的站在原地，半步都没动一下。 “你不逃？” 血红的眼珠盯着付前，帕特里克的表情嘴角翘起，似乎在嘲弄手中猎物。 “不逃，你可以动手了。” 付前摇摇头，语气坚决。 …… 然而面对摆烂的猎物，帕特里克表情里多了一丝古怪，反而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为什么不逃，你不怕死吗？” “死？”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词汇，付前哼了一声，负手而立，回忆着剑士允之前的话。 “茫然无绪，日夜煎熬，这些年来，我知道有太多东西比死亡更可怕。” “而通往半神之路上，死亡将是最好的磨刀石，我必将涅槃重生！” 在付前一副要变身的语气中，帕特里克猛地闪身，躲过了抽向自己脑袋的一条血色长鞭。 “所以不用客气。” 一击不中，付前同样也没有追击，而是微笑的看着帕特里克。 “这次我来，只想打死别人，或者被人打死。” …… “既然如此！” 付前说完后，帕特里克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仰天狂笑。 “那我就成全你！” 下一刻，他的身躯高高跃起，接着头也不回的掠向远处。 “这……他……” 十秒钟后，发现势头不对，艾琳娜从远处去而复返。 而看着帕特里克离开的方向，她的五官因困惑拧成一团。 “他刚才是吓唬我们？实际上依然不愿意跟我们动手？” 下一刻，艾琳娜猛地惊醒，意识到了问题。 “再明显不过了吧！” 付前看她一眼。 “其实你回忆一下，按照屠夫的风格，刚才你是不是逃得太容易了？” “确实……” 艾琳娜认可了付前的说法，接着喃喃自语。 “可是为什么呢？他明明已经积累了浓烈的罪业之火，不至于小心谨慎到这种程度吧！” “或许因为他跟我们一样。” 付前眨了眨眼。 “你是说，他也在急着找女神雕像？” 艾琳娜一下反应过来。 “貌似只能是这个理由了！总不能是突然良心发现吧。” 付前叹了口气。 “这位好歹是两届蝉联冠军，对于规则的认识肯定相当到位，而从之前的表现看又是假疯狂真谨慎，所以不可能不关注觅罪者的威胁。” “如果我是他，与其等着像你这样人，源源不断的强化觅罪者来骚扰，还有一个办法更加简便有效——” “直接守在女神雕像附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总之不给你们向女神祈求净化的机会。” “这种情况下，觅罪者就算能反复复活，也完全不足为据。” “刚才如果我们三个实力平平，他肯定不介意随手杀掉，但偏偏干掉我们看起来要花不少工夫，而他比我们还急。” 是这样吗？ 付前一番话说完，艾琳娜和克罗斯都是沉默。 不得不说听起来还是有些道理的，可惜自己二人刚才直接被吓跑，压根没意识到不对劲儿。 “所以啊！” 付前没有给他们太多消化情绪的机会。 “如果相信这位卫冕冠军的判断，我们貌似应该追下去了，他很有可能已经有雕像位置的线索。” “……好！” 艾琳娜稍一犹豫就答应下来。 这会儿本来就没有头绪，跟着不失为一个办法。 最多被发现了再逃一次。 虽然都是付前的猜测，但刚才帕特里克确实是在虚张声势。 …… 追踪帕特里克并不困难，因为这位沿途总会随手留下点血案。 最终沿着他离开的方向，三人一路追寻，发现了一片平滑如镜的池水。 没想到在这底下还能有这种地方，不知道有没有鱼？ 付前弯下腰，刚准备往水里看一看，下一刻右手一伸，抓住了一只箭。 与此同时，艾琳娜一声痛哼，已经是中了招。 第二百八十八章 瓶装囚徒（十二） 手法很熟练的样子！ 骤然遇袭，付前却是不慌不忙，拿起手里的箭端详了一下。 材质看起来非常特殊，造型也很特别，应该是专业暗杀用品。 刚才飞行时近乎无声无息，察觉起来确实不容易。 不过即便如此，那边的艾琳娜如此轻易中招，还是让人有点意外。 看来之前格挡掉屠夫钩链的那一招，对她身体的负担很大。 付前随手把箭丢在地上，上前一步，手指拨动。 空中再次飞来的两只箭矢，被他一一弹飞。 这两箭的目标非常明确，已经完全放弃了攻击自己，全部锁定在艾琳娜脑袋上。 完全以收人头为目的……付前大概猜到了这群人在干什么了。 “还好？” 付前回头看了艾琳娜一眼，发现之前那一箭射在了这位的胳膊上。 此刻左手手肘位置几乎被直接洞穿，血溅在白色长裙上，已经是染红一片。 虽然视觉效果比较夸张，但这种皮肉伤，按理说问题不大—— 看着一言不发、浑身哆嗦的艾琳娜，付前皱起了眉头。 这位总不会晕血吧？ 这会儿艾琳娜明显状态很是不对劲儿，整个人跟傻了一样，只是呆呆的盯着那殷红一片， “混蛋！” 目睹这一幕的克罗斯，当即一声悲吼，对着箭矢飞来的方向冲了上去。 这保镖有点憨啊！ 旁边的付前叹了口气。 很明显，这二人组的大脑是艾琳娜，而此刻她宕机了。 看来只能我这临时的盟友代劳了。 付前往旁边走了一步，再次一把抓出。 下一刻，一道身影从镜子一样的水面上穿出，手中利刃狭长，直插艾琳娜的脖子。 可惜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却是像送到付前手里一样，被一把抓住。 那一瞬间，偷袭者明显也有点懵了。 略一愣神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松开武器，转身往水里跃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付前居然也是同时放开，接着手掌往下一探，直接捏住了这位细长的脖子。 下一刻，付前跟捞鱼一样，把这位从水里提了出来。 这位眼中瞬间满是绝望。 “很专业嘛。” 付前看着这位身上鲨鱼皮一样的衣服，以及各式道具，由衷的称赞了一句。 不等对方回答，他拎着这位走到了艾琳娜旁边，直接往地上一丢。 “我们似乎踏进了一个陷阱。” …… 花了足足几秒钟，艾琳娜似乎才意识到付前在跟她说话。 她终于把目光从伤口上移开，愣愣的望着脚下，这位刚才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 而刚才的遭遇，让刺客兄完全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勇气。 这会儿面对目标的审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移开目光。完整内容 然而下一刻，一道刺耳的尖叫在他耳边响起，让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狰狞的女人面孔，几乎是近在咫尺，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肩膀已经被死死抓住。 下一刻，一团浓雾到极点的黑暗之雾，从女人的头部一点点透出，形成一个头颅形状，空空荡荡的飘了过来。 距离实在太近，等这位刺客反应过来想闪时，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水中刺客猛地挣脱开艾琳娜的掌握，滚到了地上，手在脸上拼命抓挠。 仅仅几秒钟，他的整张脸皮已经腐蚀出骨头，而且毫无停止的迹象。 “怎么回事？” 等到冲锋到一半的克罗斯，听到异常赶回来时，刺客已经是停止了挣扎。 咔嚓！ 艾琳娜却是没有理会任何人，手按在胳膊的箭上，毫不犹豫的掰断，接着拔出来扔到一边。 下一刻，她望着克罗斯刚才冲锋的方向。 那里已经跳出来三个人，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张弓，明显是刚刚的偷袭者。 他们并没有急着走，而是遥遥的观望着这边。 只望了一眼，艾琳娜就收回目光，缓缓蹲了下来，接着岔开五指按在地上。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就感觉土里多了什么东西。 数道蛇一样的黑暗轨迹，从艾琳娜手中蜿蜒而出，一边盘旋一边沿着地面游向远处。 啊！ 虽然早有警觉，但这种从地下钻出的攻击实在诡异难防，远处三人还是闪避不及。 惨叫声中，一个接一个倒地。 而中招之后，三人跟刚才那位一样，身上血肉也是瞬间被大块侵蚀，陷入痛苦的挣扎。 “他们的目标是罪业之火。” 此时的艾琳娜终于开口，依旧是之前的嗓音，语气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艾琳娜你……” 听着这位的冷冽语气，克罗斯明显十分痛心。 “看出来了。” 付前点点头，认可了艾琳娜的分析。 这群人刚才毫无疑问是奔着杀人去的，而且第一目标非常明确，选的就是身上罪火最重的艾琳娜。 “而且跟你们应该是一样的主意，在收集罪火增强觅罪者。” “为什么这么说？” 艾琳娜看着付前，连杀四人，本来就罪火沸腾的她，此刻瞳孔里已经透着暗红。 “因为人多。” 付前往远处努了努嘴。 “光看到的就四个人了，而众所周知，这里面可没什么善男信女。” “设身处地的代入一下，四个人组成猎杀小队，一个接一个的猎杀其他人，然后平均分配罪业之火，共同进步，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 艾琳娜和克罗斯双双沉默。 “能不能平均分配不说，就算是轮着收人头，也肯定没人愿意做最后一个的，谁能保证先获得罪火增幅的人，会不会掉过头来把自己收掉。” “要知道在这种你死我活的角逐里，亲父子都靠不住。” “所以，唯一可以形成这种小队合作的，就是大家合作杀人，然后得到罪业之火的，第一时间去找雕像净化，以此来加强觅罪者的实力，从而借刀杀人。” “此外还有一点可以证明。” 付前往艾琳娜身上指了指。 “这支小队实力不错配合默契，四个人却是一个身上带罪火的都没有，总不可能这么久了一直一无所获吧？” －－－－－－题外话－－－－－－ 感谢asharia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百八十九章 瓶装囚徒（十三） “那就不要耽误时间了。” 黑化后的艾琳娜，相比之前倒是更加杀伐果断，认可了付前的判断后，当即直接下令。 “假设这几个人每次杀人之后都会去寻求净化，那么雕像肯定距离不会太远，否则光来回就很耽误工夫。” “同意，事实上我认为可以去那边试试。” 付前指了指远处。 沿着面前的这片水域边缘，一路望过去。可以看到一座斜壁上开凿出来的建筑。 面积不算很大，不仔细看并不明显。 但不管是距离，方位，角度，从哪方面看，如果据点在那边，然后跑这里来打猎，无疑都是非常合适。 很值得一探。 说起来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的，这里面的人应该没几个有气节的，刚才落在手里那位想要活命，随便问一句肯定招了。 可惜艾琳娜下手实在太狠，硬是一个活口都没留。 另外说到这个…… 付前看着旁边一马当先的艾琳娜。 这位受伤前后的表现，可以说形成了鲜明对比，从圣女到恶堕的转换完全是一瞬间。 性格不说，连能力形式都这么切换，这位的状态很是堪忧啊。 “这才是我天生的能力。” 似乎是看出了付前的疑惑，艾琳娜一边走一边手中黑蛇缠绕。 “可我的父亲对此并不喜欢。” “为了帮我脱离这种阴暗能力，他想尽一切办法，最终真的利用我的天赋，让我变成了完全相反的形态。” “只可惜这种扭转并不是那么稳定，一次行动中，我失手杀了他，后来我就到了这场救赎游戏里。” 在说这些的时候，艾琳娜表情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平和中，仿佛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实我觉得这样也很好……如果罪业真的可以净化，那么我就能确定，这些年内心的挣扎，到底哪一部分是虚妄的了。” “不要迷茫艾琳娜，你一定可以摆脱那种黑暗影响的。” 听着艾琳娜的娓娓诉说，旁边沉默许久的克罗斯，终于忍不住开口。 “或许吧，其实我觉得这样挺不错的！” 艾琳娜闻言发出一声轻笑，转头看着付前。 “你呢？你也觉得我正处于该被净化的邪恶中吗？” “自己的事自己判断，我跟你不熟。” 付前却是随意瞥她一眼。 “也不要指望我告诉你力量的善恶只取决于使用它的人，保持自我就好那种陈词滥调，世界远没有那么简单。” “……看来我还得一直迷茫下去。” 付前的话让艾琳娜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不想迷茫？简单啊，不管黑白，随便选一边然后做好相应的觉悟就可以了。” “比如等到哪天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死时，不哭诉自己只是一时糊涂。” 哈哈！ 听完付前的话，艾琳娜思索半晌，居然是直接笑出声来。 “说得有道理，跟你组队果然是个明智的决定！” “明不明智你可以慢慢想，现在有客人来了。” 付前没有再跟她胡扯，而是示意她看向前方。 就这会儿的功夫，远处一道身影已然出现，正不徐不疾的冲着三人走来。 …… 有了之前的教训，克罗斯这次直接挡在了艾琳娜面前，而后者手中更是黑雾涌动。 “三位请不要误会。” 来人靠近一定距离就站住不动，直接对着这边喊道。 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那人身材中等，面貌文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乍一看像个大学教授。 “我以及我代表的团队，对你们并没有恶意。” “是吗？那能解释一下，你出现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黑化后的艾琳娜明显凌厉了不少，当即冷哼一声。 “很简单，一是为刚才的冲突道歉，再一个，是想看看能否跟三位合作。” 来人却是并不介意她的语气。 “刚才的冲突……那果然是你们的人！” 艾琳娜瞬间抓住了重点。 “合作？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个陷阱！” “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我只是阐述一下事实，具体你自己做判断就好，艾琳娜女士。” 来人居然是直接叫出了艾琳娜的名字。 “你认识我？” 艾琳娜闻言眉头皱起，上下打量着对方，很明显这位之前并不在她的资料名单里。 “当然，要知道身为这场角逐中的弱势一方，能借助的力量本来不多。” 来人依旧是笑眯眯的。 “公平起见，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林恩，这场角逐中的其中一名囚徒。” “事情很简单，为了能够尽量生存到最后，我组织了一批有同样想法的人，尽量给自己争取一些主动，刚才冒犯三位的，就是其中成员。” …… 很明显，这位叫林恩口才不错，三言两语就把目前的情况交代清楚。 按他的说法，他一共挑选组织了十几名好手，并第一时间分散寻找雕像。 找到之后就聚集到一起，开始猎杀其他落单者，积累罪业之火然后找雕像净化。 刚才的四人组就是其中一只队伍。 看来知道为什么这次觅罪者出现的那么早了。 “……很明显，我们现在面临共同的威胁。” 介绍完自己这边的情况，林恩一脸诚恳的看着艾琳娜。 “屠夫的罪火累积速度很快，加上他之前的事迹，我们几乎不存在跟他正面抗衡的能力，能依靠的就是觅罪者。” “更何况现在又有突发情况。” 突发情况，付前抬头看了林恩一眼。 “刚才遇上屠夫了？” “是的。” 林恩非常诚实。 “我们好不容易把他想办法引开，他暂时还找不到这里，但很明显，有超出我们计划的事情发生了。” “觅罪者没有去找他是吧？” 艾琳娜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冷笑连连。 “你们知道？” 林恩当即眼前一亮，明显有些意外。 “当然知道，而且我们还清楚它到底是去追谁了。” 艾琳娜望着林恩背后。 “从目前的情况看，你们的计划没有起到想象中的效果。” “你也不用再啰嗦了，带我们去雕像那边。” －－－－－－题外话－－－－－－ 抱歉上一章的标题序号错了，我尽快找编辑改过来，发完之后不能改标题真的很麻烦！ 第二百九十章 瓶装囚徒（十四） “那真是太好了！” 艾琳娜如此干脆，林恩明显有些吃惊。 眯眼看了数秒钟，又打量了一下克罗斯和付前，最终他反而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果然，我们的策略是一致的。” “所以你还在这里废话？你以为这东西在身上很舒服？” 艾琳娜冷冰冰的看着他，语气颇有些不耐烦。 “抱歉，确实现在要抓紧时间，请跟我来。” 林恩没有多说，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相信我，罪火的痛苦，我深有体会。” …… 事实证明之前的猜测没错。 林恩领着众人前往的目的地，果然是那片斜壁上的建筑。 而几乎刚一进门，一片目光就齐刷刷看过来。 审视、警惕、杀气，善意含量不足百分之一。 而注意到艾琳娜身上的罪火后，更是变得灼热。 这个求生团体还剩十个人左右，实力看上去都还不弱，光中阶就有好几个。 而旁边的林恩，无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差不多能有四阶的水准。 “你还真把他们带来了？我们可是刚有四个人折在他们手上。” 短暂的沉默后，其中一位黑衣男冷冷的道。 “我已经确认过了，这三位想法跟我们完全一致。” 面对诸多不客气的目光，林恩不动声色介绍道。 “而情况特殊，他们之前也是为了自保。” “现在这位艾琳娜女士急着净化身上的罪火，我就直接邀请他们过来了，现在我带她去雕像那里。” “不急，反正之前已经证明了，你的主意不是那么奏效。” 黑衣男对他却是不怎么感冒，哼了一声。 “到现在为止，屠夫都还活得好好的，而我们几乎一无所获，甚至人都死了好几个。” “而且时机已失，现在我们就算是想从头开始积累罪火，都已经来不及了……” 说话间，他的目光在艾琳娜脸上舔了一下，杀意隐现。 这位是想直接杀人夺火啊！ 旁边的付前心中感慨。 黑衣男的意思很简单，这行走的罪业之火送上门来，已然是瓮中之鳖。 但是否继续交给罪业女神净化可以再考虑考虑，毕竟之前的发展证实了觅罪者不是那么好用，继续投资很可能变成添油战术，血本无归。 这种情况下，直接把人杀了取得罪火，还能稍微增加点抗衡屠夫的资本。 毕竟最后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有这种想法倒也不奇怪。 “这就是你说的团队？” 艾琳娜嫌恶的看了黑衣男一眼，转头对着林恩。 “你该不会是早就算计好了，把我们引来这里？” 不等后者回答，旁边的克罗斯更是满脸杀气，直接吼了出来。 “几位请放心，我绝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转头对着黑衣男，林恩神色冰冷，话语间已经有了火气。 “蠢货！如果猎杀罪火有用，你压根不会在这里！” “这个团队之所以会出现，是基于我们对目前情况的共识。” “跟屠夫那种家伙比拼收集罪火，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没有任何意义。你但凡还有一点脑子，就赶紧把路让开。”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的。” 黑衣男却是并不怕他，甚至身后几人隐隐聚了过来。 “不管你怎么说，一切等娜塔莉亚回来再说。” “娜塔莉亚……你应该知道，她并不一定回得来的。” 听到黑衣男提到的名字，林恩微微皱眉。 “不，她一定会回来。” 黑衣男依旧不为所动，挡在原地。 这就内讧起来了？ 付前看着这群乌合之众。 虽然能够理解诸位的心情，但是这时候耍嘴皮子可没有任何意义。 实在没事干，随处转转打打野也好！ 沉没成本太高，不舍得放弃这个主意，但又不想给人做嫁衣是吧？ 至于黑衣男口中的娜塔莉亚，付前大概能猜出来那位去干嘛了——刚才林恩说过，他们花了好大力气引开屠夫，这位大概率就是那个饵了。 “看起来，你们暂时没办法达成统一意见。” 眼见一群人分为两拨，随时要打起来的样子，艾琳娜哼了一声。 她明显不想继续在这里纠缠，直接对着克罗斯使了个眼色，暗示先出去。 反正已经知道女神雕像在哪里了，随时可以再过来。 而且目前情况有变，是否继续执行之前的计划，怕是还要斟酌一下。 克罗斯对此自然求之不得，当即要往外走，没想到的是，已经有另外几人挡住了来路。 “三位还是请等一下。” 一旁的林恩目光幽然。 “事情紧急，一会儿走散了就很难找了……” …… 看着前后的众人，艾琳娜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这是不准备让我们离开了？” “放心，跟他们不一样，我的策略从来没变过。” 林恩摇摇头。 “现在只是稍有波折，我马上就会协调好。” 下一刻，他对着黑衣男比了一个手势。 “十分钟。” “如果到时候，娜塔莉亚还没有出现，那么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到时候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身上的罪火要全部献上。” 他环视一周，杀气凛然。 “而在那之后，不管结果如何，这个团体解散，大家各自按照自己的计划行动，可以？” …… “好！就听你的。” 黑衣男犹豫了几秒钟，最终答应下来。 看得出来，对于发怒的林恩，他还是有些忌惮的。 接下来，房间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中，所有人一起，等待那位娜塔莉亚女士的归来。 其中艾琳娜无疑是最受瞩目的一个。 不管什么策略，不管哪一波人，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生怕她一不留神跑掉。 而娜塔莉亚是否能归来，决定了艾琳娜接下来的命运。 看来都很清楚啊，目前的形势这场合作已经到头了。 眼前这一幕，付前倒是看得十分有趣。 下一刻他往旁边走了两步，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我突然想到个问题。” 没有理会众多警惕的目光，他看着脸色铁青的艾琳娜。 “除了屠夫之外，有没有其他被救赎的人？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瓶装囚徒（十五）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面对付前的问题，艾琳娜明显很是疑惑。 她现在的心情无疑非常糟糕。 首先是遭遇意料之外的情况，冒出个剑士允打乱计划，让局势隐隐失控。 然后自己还因为这群冥顽不灵的家伙被困在这里，获胜几率愈发渺茫。 但即便如此，对于付前她还是不敢不搭理。 对于这位的实力，她一直没有特别明确的认知，只知道很强。 现在想想，这位神秘人士，自始至终都是这副样子，不管是面对剑士允还是帕特里克，都没有表现出过一丝的恐惧，做事也是相当的我行我素。 他甚至还吓跑过帕特里克。 “好奇而已，反正在等人，闲着也是闲着。” 付前一脸微笑。 这个问题倒不是随便问的。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思考。 这场名为救赎的杀戮游戏，到底有什么意义？ 首先集齐这帮人可不容易，不少人实力都还不错，同时也是亡命之徒，抓而不杀可没那么容易。 那位威廉爵士耗费巨大精力做这一切，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虽然艾琳娜提到过，那位最早在这里获得了救赎，从而成为正义执行者。 但付前可不这么觉得那位威廉爵士，真的是为了救赎这帮堕落的灵魂。 事实已经证明，那位屠夫兄明显无药可救，救赎三次都没有立地成佛。 总不能来个七擒孟获？ 那这帮陪跑人员也够惨的。 于是对于其他胜者的下场，付前表示很有些好奇。 “除了屠夫之外，应该还有五个人。” 艾琳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回答道。 “但他们都已经死了，屠夫是唯一还活着的。” 哦？ 付前一下来了兴致。 “怎么死的？” “各种情况都有，但基本上都是源于意外，因为这帮人在赢得救赎后，似乎真的获得了内心的平静，一个个都洗心革面，不再四处争斗。” “当然也有不少人对这个结果不满意，认为他们该死而不是被救赎，可只要他们不再做恶，威廉也不会再抓他们。” “但他们还是死了？” 付前微着眉毛。 “是的，都死了，现在唯一活着的就是帕特里克了。” “而他也是最冥顽不灵的一个，三次获得救赎之后，他出去第一时间就再次作案，然后重新被抓住。” 何等讽刺的故事！ 艾琳娜说完后，付前表示了由衷的感慨。 达成救赎的死于意外，反倒是不肯放下屠刀的活蹦乱跳。 传说中的好人难做，洗白必死？ 不。 付前摇摇头。 对于这种看似宿命的巧合，他一向是不怎么信的。 一定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 “那也不一定，流言一向容易以讹传讹，他们说不定只是因为不想再进来，作案低调了而已。” 于是乎，他提出了反驳的意见。 “……或许吧！” 艾琳娜明显不想纠缠这些，力图把话题转移到目前的困境上来。 “不过无论如何，帕特里克绝对是其中最恶劣的一个，纯粹的嗜杀成性。” “如果我没记错，他是唯一一个把所有人杀光后，依然拒绝接受罪业女神净化的。” “每次都是三天结束，让罪业之火燃烧到最后一刻才罢休，甚至看起来还意犹未尽。”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周围所有人，面露不屑。 “他会像宰狗一样宰了你们！” “如果你们继续这样蠢下去的话。” …… 艾琳娜的话，加上她刚才的描述，明显勾起了一群人勉强压抑的恐惧。 跟那样一头冷血畜生关在一起，彼此争夺一丝生机，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十分钟马上到。” 黑衣男最终咬了咬牙。 “娜塔莉亚如果还没回来，我们可以继续之前的合作——” “回来了也可以。” 然而他话音未落，外面却是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褐发红衣，脸色苍白。 “娜塔莉亚！” 看到来人，黑衣男有些惊喜的叫了一声。 “已经引开了？” 旁边的林恩看不出表情，也是平淡的问了一句。 “是的，但不确定能奏效多久。” 娜塔莉亚瞥他一眼，接着跨越众人，站在了艾琳娜旁边。 “你……” 艾琳娜刚要说话，下巴已经被来人捏住。 “很不错！” 左右端详了一番后，娜塔莉亚说道，不知道是在点评艾琳娜的实力，还是她身上的罪业之火。 “好了。” 没有再废话，娜塔莉亚松开手，示意众人让开一条路。 “我们得快一点！屠夫累积罪业之火的速度相当惊人，而且他明显是在寻找雕像的位置。” “对我们的主意，他清楚得很。” 这位明显是黑衣男这边的主心骨啊！ 看着这位发号施令，付前在旁边默默点评。 人有时候真的是很奇妙的生物。 不管彼此之间是什么关系，在面对更强大的威胁时，依旧是习惯性的去依附。 …… 这就是罪业女神像了？ 片刻之后，在一群人的带领下，付前来到了这片建筑的上半部分。 这里是一个凸出在斜壁外的平台，只是因为角度原因，从下面完全没法观察到。 平台上的布局也十分简单，最中心的位置，一座年轻女性的石像正矗立在那里。 身披斗篷，长发垂腰，体态丰腴。 不得不说，之前那个冒牌货学得还真像。 【当前任务已更新，消灭所有罪人，中止罪业女神的活化】 就在付前打量着面前雕像的时候，耳边传开了任务提示。 只是这内容，却是让他皱起了眉头。 罪人？ 指的是这群囚徒吗？ 全杀掉难度倒也不算太大。 可问题是这中止活化又是什么意思？罪业女神在活过来？ 而且前后的任务似乎完全没有联系，杀掉罪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先找到雕像？ 思维飞转间，付前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迫不及待上前的艾琳娜。 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她毫不犹豫的双手上举，摆起了姿势。 眼见这位身上罪火涌动，很快就要获得净化。 然而下一刻，却是有人挡在了雕像面前。 “各位。” 付前背对雕像，看着众人。 “我想跟你们玩个游戏。” 第二百九十二章 瓶装囚徒（十六） 我想和你们玩个游戏？ 隐蔽的平台上，付前的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在干什么？” 眼看同盟勉强维持住，刚刚多了一线生存的希望，没想到却突然横生枝节。 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付前，林恩等人瞬间杀机涌现。 就连动作做到一半的艾琳娜也不得不停下来，用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付前。 一路走来，她知道这位临时盟友神秘难测。 但无论如何，她依旧想不出来，付前为什么这时候跳出来。 毕竟无论从什么立场看，自己净化身上的罪业之火，以此来增强觅罪者，对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是好事。 “一直以来，你们迷恋于超凡力量带给自身的优越，自觉与那些凡人完全不同。” 然而付前却是没理会她，也毫不在意自己身陷重围，而是继续用一种沙哑低沉的语气说道。 “它提供给你们肆无忌惮的底气，收割性命的从容，进而笃信弱肉强食的铁律。” “不幸的是，你们某天遇到了更强大的力量，进而成为阶下囚。” “现在你们如同一群罐中蟋蟀，被迫争斗到最后一只。” “最悲哀的是，你们发现在这场游戏里，有一个几乎不可战胜的存在。” “于是死亡阴影之下，你们放弃了对力量的崇拜，转而从凡人那边学会了自欺欺人。” “建立脆弱的合作，听从对手的指挥，试图借助于你们根本不了解的力量，追求那一丝缥缈的希望。” “事实上你们心底清楚，那些不过是徒劳的挣扎而已。” “此时此刻，你们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现在的话，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付前用看死人般的目光扫视众人。 突然搞这么一段电锯惊魂台词，倒不是他突然戏精上身，想要化身竖锯。 付前对审判别人没什么兴趣。 他说的机会，是真正的、稍微把死亡推离自己一点点的机会。 关于刚才任务里罪人的定义，他现在有几个猜测。 最简单的，自然指的是参与这场角逐的所有人。 不管威廉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既然要搞成这种救赎试炼，并让外面的人看到，这群囚徒血案累累是大概率的，称为罪人没什么问题。 与此同时，罪人也可能是指所有沾染过罪业之火的人。 也就是在这场角逐中，所有有过杀戮行为，让罪火在身上燃起的人，而这明显跟罪业女神更加相关。 最后一个可能，那就是既沾染了罪业之火，又接受了女神净化的人，也就是艾琳娜刚才做的事情。 这三种可能依次涵盖，而无论哪一种，只要上前接受净化者，无疑都在范围之内。 所以只要多一个人获得救赎，几乎就意味着自己名单必定加一个。 当然了，直接秒杀全场是最简单的方法，不过考虑到罪业女神明显有问题，付前并不想急着沾染罪火。 就算沾染，也不能太多。 另外，自己的任务可是还有一项是阻止罪业女神活化。 搞清楚女神活化到底指的什么还是很有必要的，万一罪人并不局限于这场杀戮游戏内，人又已经杀光，到时候就很棘手。 所以付前第一反应就是制止这帮人上前寻求救赎，一方面自然是为了减少可能的罪人数量。 最重要的，他想要打乱这场游戏，让事情尽量失控。 事情变得混乱，才能暴露出更多东西。 “别怪我没提醒你，女神雕像可是没办法摧毁的。” 艾琳娜望着付前，神情严肃。 “那种疯狂的想法，之前还有人尝试过，可惜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能成功。” “感谢你的提醒！” 付前点点头，类似于这种无法摧毁的东西，他之前还是见过一些的，并不算太奇怪。 而刚才他已经仔细观察过，雕像本身看上去不过是普通的石头，估计只是罪业女神一个简单投影而已。 所以他本来也没想过，直接一巴掌拍碎完成任务。 “不用那么暴力，只是接下来各位不能跟这位女神交流了而已。” 付前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 “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一拥而上，看能否把我这个碍事的家伙杀掉。” “另一个则是捡起你们的骄傲，不再试图借助于这种缥缈的期望。” “我很期待你们的表现。” …… 这特么是哪来的神经病！ 付前一番话说完，众囚徒一时间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 除了屠夫那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居然还混进来一个连自己性命都不在乎的。 “那你就去死好了！” 刚才与林恩对峙的黑衣男第一个跳了出来，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笑容。 “我想现在把你变成罪火，你的同行者应该没什么意见了？” ……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艾琳娜二人，后者避开了黑衣男的眼神，没有作声。 “很好——” 这位猛男再次狞笑。 疾步上前，横越众人，一拳轰出。 拳风呼啸，烈如雷霆。 啪！ 下一刻，随着一声闷响，他疾冲的身影一下翻倒，天旋地转间躺到地上。 空气中静得可怕，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盯着黑衣男的腿。 后者已经干脆利落的断成了两截。 呼！ 付前神态自若的吹了下指尖，就像是在吹枪管里的烟。 “下一个。” …… 剧痛之中，黑衣男死死的盯着付前，表情已经近乎凝固。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甚至都不确定对方用什么打断自己的腿！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上去结果他！” 稍微回过神来之后，黑衣男转头对着众人，声嘶力竭的大吼。 可惜迎接他的，却是一个个躲闪的目光。 你们……黑衣男的心里，一直压抑的恐惧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化作一声声刺耳的斥骂。 “别出声……你会引来屠夫的。” 下一刻，人群中的林恩第一个有了动作。 他上前两步，在旁边蹲了下来。 “你——” 黑衣男瞳孔骤然收缩，然而话只说了一半，脑袋已经滚到了地上。 第二百九十三章 瓶装囚徒（十七） 不愧是做领导的，反应还真快啊！ 看着身上暗红闪烁的林恩，付前一脸赞赏。 其实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黑衣男倒地的一瞬间，就不会有人再上前了。 本来就是因为恐惧聚集到一起，之所以有动手的勇气，是建立在随便处理掉自己这种角色的基础上。 而在自己露了一手后，面对一个实力强横，不在意生死的神经病，指望有人前仆后继的送死，人海战术把自己堆死是不可能了。 而之所以没有把黑衣男直接爆头，是因为这样做有三个好处。 一是自己可以不沾染罪火，二是固化不在意死亡的神经病人设，最后还能引导林恩这类人，做出刚才那种举动，从而形成示范效应。 当然了，面对林恩的行为，其他人就没有付前这么淡定了。 “你在干什么？” 看着身首异处的黑衣男，娜塔莉亚目眦欲裂，杀机毕露。 然而旁边的林恩仅仅是瞥她一眼，就一言不发的转身向外走。 周围一圈全部若有所思，没有任何人试图阻拦。 …… 最终还是压抑住没有动手，直到林恩的身影消失，娜塔莉亚收回，心沉了下去。 “铛！” 一声脆响，一道寒光被从艾琳娜面前格挡开。 克罗斯高举重锤，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艾琳娜身前。 此刻他杀意凛然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对角位置一名女性囚徒。 不过克罗斯这次却是学乖了，并没有离开艾琳娜左右，试图上前报复。 而后者见状，几乎是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 这一幕似乎按下了某种开关，一时间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向下走去。 彼此之间甚至保持微妙的距离，互相警惕的盯防。 而在用仇恨与悲凉的眼神凝视付前良久后，娜塔莉亚也终于跟在众人身后离开，无话可说。 她心里很清楚，无论再做什么，这个脆弱的同盟，已经不可能再存在了。 接下来，每一个人都是血淋淋的对手。 一切都拜这个神经病所赐。 “为什么……” 虽然克罗斯一再暗示，艾琳娜还是站在原地没动，用自己也不明白的表情看着付前。 死亡的恐惧，不解的困惑，功亏一篑的失落，种种情绪在她心中激荡。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这个人。 之前邀请这家伙加入，试图监视和利用他的打算，此刻看来简直无比可笑。 包括他口中所谓合作的共识，想来不过是单方面对于自己认知的判断而已。 实力极强、喜怒无常，甚至生死也完全不放在心上，按理说现在应该第一时间远离这家伙。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问这一句。 “很多时候，答案没有任何意义，选择才是重点。” 付前一边说，一边离开了神像旁边。 克罗斯几乎是下意识的挡在艾琳娜面前。 虽然刚才这位表现出来的实力堪称怪物，他并没有把握能拦下。 然而付前却是没有理会他，留下一句话后，脚步不停，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两道目光凝视他的背影，怅然若失。 …… 出来到外面之后，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 至于为什么不守在神像旁，防止他们再回来？ 开玩笑，经过刚才那一幕，就算刀架在脖子上，这帮人也绝不会再献上罪火了。 信任一旦崩塌，再建立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驱虎吞狼的策略失败，罪火现在就是生存的唯一依仗。 接下来这群人会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的躲避他人袭杀，同时抓住一切机会获取罪业之火。 而不愧是这个同盟的组织者之一，刚才林恩几乎是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一点。 并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取了黑衣男的性命，获得了一份罪火。 而这一举动也标志着彼此间的共识彻底崩塌，所以林恩第一时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当然了，他如果够聪明，应该会躲在某个地方，埋伏后面出来的人，阴险的再收个人头。 付前吸了口气，五感全开，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几个呼吸后，某个方位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归于沉寂。 没有犹豫，付前直接往那个方向跃去。 如此效率，并且听起来干脆利落，这声惨叫是林恩下手的概率至少一半以上。 而对于付前来说，他有件事情需要找这位确认一下。 …… 果然是。 迅速赶到声音来源位置，付前第一时间看到了水里飘着的尸体，以及正在处理身上遗物的林恩。 而随着付前到来，这位身上一僵，迅速转身。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恩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明显很不想看到付前。 但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试图与付前言语交流。 “如果你只为玩乐，完全不在意生死，那我不懂你为什么会特别针对我，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不要误会，我不是来杀你的。” 付前笑眯眯的看着林恩，甚至还摊了摊手，表示手里并没有凶器。 “那你想做什么？” 虽然不太相信付前的话，但林恩情绪多少好了那么一点，同时又有些疑惑。 “只是有个问题想请教。” 付前指了指林恩身上，杀死一个新的目标后，暗红的罪业之火已经比刚才更浓烈了一分。 “疼吗？” 没错，这就是付前想确认的东西。 他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面时这位说过“对于罪火的痛苦自己深有体会”这样的话，说明林恩之前肯定是沾染过罪火的。 而当时这位身上并没有暗色火焰，明显他已经获得过罪业女神的净化，所以归属自己之前猜测的第三种情况。 而刚才他切掉黑衣男脑袋的时候，付前留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虽然罪业火焰燃起，但这位看起来并没什么痛苦神色，甚至身上也没有出现明显的灼烧痕迹。 而现在至少杀了两人的情况下，这位身上罪火更盛，但看起来依旧不难熬。 “我不懂你的意思。” 虽然极力掩饰，林恩脸上一瞬间的不自然，还是落在了付前眼里。 “果然不疼了吗……” 付前却是没有接话，而是低头自言自语。 这样来看，罪业女神的净化，并不只是把罪火清零那么简单啊。 问题的关键，怕还是在那个“取得联系”上。 利用特殊手势取得的与女神的联系，让被净化后的身体发生了本质变化？ 第二百九十四章 瓶装囚徒（十八） 所以很大可能，这位现在就处于“罪人”状态？ 付前看着全身湿淋淋的林恩。 这位刚才应该是藏在水里，然后趁这位可怜的兄弟路过的时候，一击得手。 就像之前那只猎杀小队对艾琳娜的埋伏一样。 在空旷的地方，人的警惕心总会下意识的松懈一些。 看起来，眼前这位除了罪火造成的痛苦变小，其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脑子还正常的很。 不确定罪业女神的活化具体体现到底是什么，但如果罪人指的就是所有跟女神交流过的人，眼前这位无疑也在目标范围。 不过这个不着急，三天的角逐，时间还很长。 “对于你的答案我并不意外。” 想到这里，在林恩警惕的目光中，付前缓步前行，一直走到离他最近的水边。 “看得出来，你适应得很快！” 他再次用那种低沉嘶哑的嗓音说道。 “什么意思？” “首先，你仅仅以虚无缥缈的希望，就组织起了这么一帮人。” “可以想见，就算计划顺利，大部分人也不过是炮灰的下场。” “所以我也从来没寄希望于你能诚实。” “我也只是受害者，仅仅想要生存而已。” 盯着迫近的付前，林恩快速说道。 老江湖都知道，神经病是最危险的角色，因为他们的行为完全无法预测。 尤其眼前这位，时而癫狂时而冷血。 关键从之前的表现看，实力也是相当夸张，可以说是相当棘手的角色。 “威廉那个自以为是的疯子，完全凭自己的好恶，随意审判他人。” “弱肉强食本来就是破碎之地的法则，按照他的标准，每一个人都是罪人。” “放心，我审判没有兴趣，仅仅是觉得这场游戏有趣而已。” 付前摇头，指着水里的尸体。 “我有个问题，像这样的，你们之前已经解脱了多少人？” …… 明显有些奇怪付前为什么关心这个，林恩略一沉吟。 “十几个人。” 这群人效率还算不错。 “产生的罪火全部净化了？” “是的。” 林恩点头。 “这是合作的核心规则，所有人都要遵守。” “所以你在雕像前净化了几次？” “一次，当时我杀了两个人，外加一只怪物。” “也正是从那之后，你发现罪火不会给你带来痛苦了是吗？” …… “事实上我是刚才才发现的。” 林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承认了。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我确认增强的效果仍然在，但几乎感觉不到痛苦了，不过现在想想——” 他冷笑一声。 “早就有人净化之后又再次获得罪火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而已。” “理解，作为一个苦差事，这样才不会有人抢。” 作为一个随时可能分崩离析的脆弱联盟，留一手是基本操作，保持身上有罪火无疑不是坏事。 而如果让其他人知道完全没有负面作用，怕是很多人去抢这个工具人身份。 “所以即便是看过那么多场死亡角逐的过程，你之前依然不知道这件事？” “进来前没人知道。” 林恩的表情异常肯定。 “罪火累积到一定程度后，那种痛苦是难以承受的，不以意志为转移。” “如果这个信息所有人都知道，我一开始几乎不可能组织起这些人。” “这倒是没错。” 付前点头。 林恩说的无疑有道理，但细想这种情况还是有点不正常的。 这种死亡角逐，活下来的人不多，大部分人确实没有机会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而按照之前艾琳娜说的，所有人都惧怕的屠夫，应该是从没有接受过净化的，所以他即使活下来，也可能不知道这事。 但除了屠夫之外的四个人，作为“洗心革面”者，按理说不应该口风如此之紧。 这个信息似乎被刻意隐藏了。 难不成他们是因为这个才出各种意外的？ “说起来这个，我也有个问题十分好奇。” 见付前若有所思，林恩突然发问。 “哦？你说。” 付前神态十分随和。 “刚才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们之前提到觅罪者没有去追屠夫，它到底去追谁了？” 林恩吸了口气。 “到现在为止，我依旧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那里。” 果然是这个问题。 “很简单。” 付前往身后望了一眼。 “这次角逐里，有一个叫允的疯狂剑士。” “而很不巧的，他一开始杀的人有点多，罪业不小心的超过了屠夫。” …… 竟然是这样！ 听完付前的回答，林恩一下沉默。 从一开始，包括他在内的大多数人，明显关注点都在屠夫身上，没想到居然有人比屠夫还要疯狂。 等一下……如果是那样的话，岂不是代表着剩余的人数已经远比预测中少了？ 突然意识到一点，林恩眉头紧皱。 “我明白了，我们之前的策略，对屠夫几乎没有造成影响。” “你们具体在哪里遇到那个允的？” “喏！就在那个方向。” 付前再次回头，冲着之前来的方向努了努嘴。 然而就在他回头的瞬间，一丝微不可查的扰动从脚下传来。 一张锋利的无形罗网割裂沙土，从下而上，罩向了他的双腿。 这突如起来的袭击隐蔽而歹毒，然而付前却像是脚下长了眼睛。 下一刻，他的身体不可思议的轻轻一跃，刚好躲过了这一击。 “滚！” 跃到半空，付前对着面前虚空处，吐出了一个字。 另一张无形罗网被直接震散。 “打得不错。”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付前潇洒落地，冲着林恩赞赏了一句。 先是假装不愿与自己为敌，悄无声息的部下陷阱。 接着利用提问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后突然发动袭击。 甚至还针对自己躲过第一波的可能，安排了后手袭击，堪称环环相扣。 “你为什么不动手？” 精心策划的袭击没有奏效，林恩震惊之余，意识到面前这人比自己想象中还强，脸色可谓相当难看。 但事已至此，他警惕的看着付前。 “不用。” 付前摇头看向远处。 “有人对你更感兴趣。” －－－－－－题外话－－－－－－ 感谢书友文白玉、形势与政策、一隅之说、20210313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 第二百九十五章 瓶装囚徒（十九） 其他人？ 林恩循着付前的方向看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这家伙的纠缠下，自己在这里待太久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道暗红流光已经横跨长空，轰然落地。 砂石四溅，久违的帕特里克出现在了凹坑里。 此刻这位罪业狂屠，一头红发已经焚烧成灰，而从光头到全身，满是触目惊心的焦痕。 配合上魁梧的身躯，可以说相当有视觉冲击力了。 而他身上的罪业之火，已经浓郁到近乎实质，但完全带不来一丝明亮感，一眼望去，只觉得狂躁错乱。 林恩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 帕特里克，这无疑是此刻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之前娜塔莉亚应该把他引到别处去了的，虽然可能不会太远，但怎么会回来的这么快——等等！ 他猛地看向付前。 这家伙是故意吼那一声的？ 刚才还没意识到，在这个昏暗的地下空间里，那一声吼无疑十分醒目。 正四处寻找猎物的屠夫只要离得不算太远，完全可以循着赶过来。 “我担心这位找得太辛苦。” 似乎看出来林恩的疑惑，付前冲他眨眨眼，很诚实的承认了。 你神经病啊！ 林恩表情一阵扭曲，几乎快要喊出来。 帕特里克这疯子可不会分人，你把他招来，以为自己就能幸免？ 可惜付前完全没有理会他的绝望与愤怒，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帕特里克身上。 看得出来，屠夫兄这段时间收获颇丰。 身上罪火的浓烈程度，已经超过之前的疯剑士不少。 “是你？” 瞪着近乎完全赤红的双眼，在付前和林恩间梭巡数个来回，帕特里克终于认出了付前。 “不客气。” 付前若无其事的道。 哈哈哈！ 回应他的，是帕特里克一阵疯狂大笑。 “这次你可没之前的好运了！” 嗯哼。 面对这死亡威胁，付前也只是随口敷衍一声，仔细端详着这位的状态。 脸上除了难以抑制的狂热，依旧有痛苦带来的狰狞。 “疼吗？” 下一刻，付前对他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 此话一出，林恩和帕特里克都有点愣。 林恩明显是不理解，付前为什么如此关注这个问题。 而帕特里克凝视他一眼后，笑容越发癫狂。 “疼？痛觉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很多时候甚至是美味的佐餐。” “你不知道，现在这种感觉有多让人陶醉，完全爽到不行！” 他双手上举，似乎在拥抱这个地方。 “你知道这里最奇妙的一点是什么吗？那就是你的快感会具现化。” “每次我看到身上的火——” 帕特里克抚摸着自己的胳膊，眼神狂热。 “我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快乐了。以至于每次从这里离开，我都迫不及待想再进来！你能理解？” “理解，所以还是疼吗。” 付前摩挲着下巴。 跟预想中一致，帕特里克应该是完全不知道，罪业之火只要净化一次，后续就不会带来痛苦。 不过看这位的样子，估计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那样做。 这家伙居然跟屠夫之前就有冲突……听着付前跟帕特里克的对话，林恩心里忍不住一阵庆幸。 如果屠夫跟这个神经病打起来，自己无疑就有了逃生的机会。 现在他可完全不想面对帕特里克，在沸腾的罪火加持下，这位现在怕是已经到达半神层次，根本不是可以力敌的对象。 可恨终究是一盘散沙，要不然开局组织起一群人直接扼杀掉他，也不至于变得这么棘手。 可惜啊，只有一个胜者的情况下，没有人会为别人拼命，合作收割落单囚徒的性命，就已经是极限了。 暗自盘算间，林恩突然留意到一双血红双眸看了过来，如同发现猎物的狼。 怎么又找上自己了！ 那一瞬间，他感觉血都有些发凉，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被盯上。 “这只老鼠，看起来味道更好一点呢！” 味道更好…… 下意识的审视身上，林恩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自己身上沾染着罪火！ 而屠夫明显对这东西十分狂热。 靠！ 他猛地看向不远处的付前。 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毫无顾忌的发声吸引帕特里克过来？ 现在想想，他好像一直都没有主动沾染罪火。 甚至刚才被攻击的时候，也只是轰断对方的腿，把人头让给了自己。 自己当时甚至还暗自庆幸…… “慢慢来……时间还长得很！” 帕特里克这会儿已经是完全锁定了林恩，焦痕累累的脸上笑容狰狞。 而旁边的付前，则完全是一副看戏的姿态，既不上前，也不逃跑。 “又有东西过来了？” 眼见一场大战就要开始，付前好像听到了什么，往远处看去。 很快的，一道有节奏的金属碰撞声传来。 嗯？ 帕特里克和林恩也同样发现了这一点，后者心里再次一喜。 下一刻，一个高大魁梧，全身雪亮甲胄的身影由远及近，所过之处留下点点寒霜。 觅罪者！ 这家伙来的太是时候了！ 只要它能纠缠屠夫一会儿，自己就有机会逃出生天。 正兴奋间，林恩却发现帕特里克只是望了觅罪者一眼，就重新锁定了自己。 “刚才我还奇怪，居然没人选择借刀杀人的尝试。” “可惜太晚了，我跟它打交道太多次，现在的情况，它已经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干扰了。” 屠夫说话间，觅罪者已经来到近处。 呼啸声中，这位一个跃击横跨十几米的距离，直劈帕特里克的头颅。 然而帕特里克胳膊一甩，一道长长的钩链脱手而出。 钩链表层布满了浓重的血浆，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材质。 后发先至，钩链直接击中觅罪者的胸口，居然是直接刺了个对穿。 帕特里克随即侧身回抽，堪堪躲开对方的大剑，随即一拳轰在了觅罪者脑袋上。 清脆的敲击声传来，燃烧着暗红火焰的手臂击中后，直接炸出了一片火光。 嗖！ 爆炸声中，觅罪者的脑袋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的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它无头的身体继续前冲，扎到了面前的水里，接着就停下不动。 这么弱？ 这一切发生的速度之快，林恩都来不及找到逃跑的机会。 第二百九十六章 瓶装囚徒（二十） 刚刚霸气登场的觅罪者，被直接一击粉碎？ 看得出来，此等战果连帕特里克都有点迷惑。 端详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眼水里的残骸，一脸的若有所思。 即便是脖颈已断，里面依旧空空荡荡，看不到任何血肉相关的东西。 下一刻，一团火焰从断口处逸散出来，接着迅速蔓延全身。 远处变形的头部也是一样。 虽然泡在水里，但完全不影响效果，很快两者全部被烧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果然是空的吗？ 付前站在不远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之前还在想，这无限复活的觅罪者，要是每次都要消耗一副盔甲，未免有点太浪费了。 事实证明，这东西的存在形式相当特别。 当然了，付前这边观察的时候，知道也有人在看自己。 “杀了我之后，他不会放过你的。” 见付前抬头看过来，林恩语速快如尿崩。 身陷绝境，他这会儿是真急了。 “我们一起出手干掉这家伙，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你也会是一个下场。” “你看看，又想借助于他人力量。”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付前居然依旧是一副完全不知死的样子，甚至还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 “有过之前的经历，我还以为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囚徒了。” 付前边说边摇头。 “要拿出你的骄傲来！” 骄傲你妈了个x！ 试图合纵连横的林恩瞬间怒火攻心。 虽然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也压根没想过真的合力干掉帕特里克。 只要这位愿意出手，那么一定可以给自己争取到逃跑的机会。 没想到这货完全不为所动。 眼见生机越发渺茫，此刻眼中付前的笑脸，看起来真是无比可恶。 可惜没等他真的骂出口，这口气就被迫吸了回去。 帕特里克已经重新锁定了他。 “不得不说，这次实在比我想象中还简单，简单到都有些索然无味。” 明显听到了两人的当面密谋，帕特里克一脸狞笑的看着林恩。 “接下来，希望你能带给我一点惊喜。” …… 强敌当前，林恩咽了口口水，眼中终于露出决绝之色，身上杀机隐现。 好歹是中阶超凡，困兽之斗不可小觑。 而就在这一片肃杀之中，这位二话不说，直接一头扎到了水里。 这位一番颜艺之后，选择的还是风紧扯呼。 屠夫自然不可能放过他，当即一声暴笑，高高跃起，对着水面一脚踩下。 滔天巨浪翻滚，夹杂着鲜红飞溅。 帕特里克的右腿上，出现了纵横交错的数十道割痕，看起来就像撕裂的鱼皮。 林恩此时在远处探出了头，已经是到了岸边。 刚才他假装水遁，实际早就暗中部下了陷阱。 而看起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这成功阴了帕特里克一把。 此刻后者的伤腿看起来支离破碎，浸泡在水里，顷刻间把周围染红。 而撤到一边的林恩，压根没有欣赏自己的战果，更没有乘胜追击，直接一步跳到岸上，撒腿狂奔。 看的出来，这位的核心策略明显还是逃。 刚才部下的陷阱，不过是争取最佳的机会而已。 可惜的是，受伤的帕特里克却是没有半点迟疑。 下一刻，这位另一只脚猛地下踩，借着反冲再次跃起，划出一道暗红光华。 与此同时，一道血色钩链脱手甩出。 前方又是一阵扭曲。 血与火笼罩的钩链扭曲震颤，撕裂了数道无形罗网，直插林恩后背。 眼见逃跑无望，林恩终于无奈转身。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动作，五官已经被狂暴的劲气吹得变形。 “我们可以谈——” 随着狂猛无铸的一拳，林恩的话瞬间被打断，半边身子被火焰笼罩。 与此同时，帕特里克的左脸也被割开一道深深的伤口，连下面的牙床都露出来。 噗！ 下一刻，林恩的身体如同麻袋，重重的摔在地上，一时间血火齐飞。 实力明显碾压，又是以伤换伤的打法，帕特里克对他的伤害明显强得多。 不过林恩并没有坐以待毙，落地之后还是下意识的一个翻滚。 然后他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一条鲜血淋漓的腿轰然踩下。 沉闷的声响中，一片红白飞溅，林恩的脑袋直接被踩碎。 嘭！嘭！嘭！ 即便如此，帕特里克依旧没有放过他，继续连续不断的重腿狂踩。 力量之刚猛，如同一枚枚迫击炮弹爆炸。 直到后者血肉成渣，彻底失去活性，他才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 呼！ 帕特里克吐了口气，一脸陶醉的抬头望天。 收下这个人头，他的身上暗红翻滚，罪火比刚才又旺盛了一分。 刚才那狂暴的蹂躏，让他周身伤口越发撕裂，加上被被罪火烧成焦黑，看起来越发狰狞。 良久之后，这位终于缓缓转身，迎着付前的目光。 “你不跑？” 很明显，他也完全没想到这位真就在这看戏，半步都没动。 不过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不走永远是好事。 林恩这种不敢正面作战的货色，实在是不够尽兴。 “不急。” 付前摇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身上。 “能不能问一下，你见过罪业女神的雕像吗？” “……见过，怎么了？” 这奇怪的问题让帕特里克微微一愣，接着桀桀怪笑。 “但你从来没有祈求过净化是吗？” 付前确认着之前得到的信息。 “为什么要净化？” 屠夫一边做着夸张的表情，一边缓缓上前，压迫力拉满。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需要什么不知名女神的救赎。” “明白了，非常感谢！” 付前点点头，十分有礼貌的道谢。 “那就好，现在问答时间结束。” 屠夫捏着拳头。 “很遗憾，刚才不跑，现在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本来确实准备走的。” 付前一脸的若无其事。 “但我是个爱看热闹的人。” 嗯？ 帕特里克看起来有些疑惑，接着突然看向远处。 阵阵金属敲击声传来，一个手持银白大剑的身影，正在大踏步向这边迈进。 就像不久之前一样。 第二百九十七章 瓶装囚徒（二十一） 觅罪者如此快的速度去而复返，明显让帕特里克很是不解。 在他丰富的决定求生经历里，似乎不太记得什么时候，这东西会这么快重生。 然而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思索，几乎是跟上次一样的距离，觅罪者高大的身躯再次跃起，一剑劈下。 劲风呼啸中，帕特里克也不再犹豫，胳膊一甩。 血腥钩链跟上次一样，直刺觅罪者胸口。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但来了，那就再杀你一次！ 然而刚做出应对的动作，帕特里克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 半空中的身影骤然加速，剑未及体，森冷的寒意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 围绕他一周，甚至直接起了一片白霜！ 这东西跟刚才不一样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一瞬间，帕特里克已经是来不及躲避。 下一刻身体一轻，血光飞溅。 帕特里克的一条胳膊，以及缠绕在上面的钩链，已经被生生切了下来。 “来得好！” 骤然遭受重创，帕特里克的凶性却是被激发出来。 怪笑一声，他身上的罪火沸腾到极点，以攻对攻，一拳轰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此刻这具盔甲却是展现出了难以想象的灵活。 面对帕特里克凶悍的反击，它并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一个敏捷的动作侧身闪过。 同时剑光闪烁间，再次削掉了他的左耳朵和一大片头皮。 厉害啊！ 作为专业观众，付前在旁边看得啧啧赞叹。 对于再次出现的觅罪者，他同样有着疑惑。 如果说这会儿的帕特里克，因为连续不断的杀戮，真实战力已经累积到了半神级别。 那么这个新的觅罪者，几乎已经是妥妥的半神层次了。 身为一个正牌半神，付前对这一点还是有把握的。 而按照艾琳娜之前的介绍，觅罪者的实力跟被净化的罪火数量正相关。 很难想象，有人在这个时候去接受女神救赎？ 而且就算真的是这样，这也强化太多了！ 难不成是带带大师兄去找罪业女神忏悔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时的帕特里克，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边疯狂反击，一边发出阵阵咆哮。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对手无坚不摧的大剑。 无情劈斩间，上面带起的寒霜，直接灌了帕特里克一嘴冰渣子。 “好！好！爽快！” 遭受冷暴力的帕特里克不怒反笑，连连叫好。 下一刻，这位状若癫狂的屠夫，焦黑的皮肤轰然炸开。 就像拉响了炸药包，皮肤下的血肉夹杂着罪火，瞬间溅射向了四面八方，把周围的一切吞噬。 漫天寒霜随之驱散一空，觅罪者的身躯从这团血火风暴中直接被炸了出去，雪亮的盔甲上焦痕遍布。 不过它也体现出了十足的悍不畏死，仅仅是一个踉跄，就调整身形再次杀上。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一团暗红流光从风暴中飞出，向着战团反方向掠去。 悍不畏死只是表面，真正面对生死威胁的时候，帕特里克还是从刚才对手那里学了一手。 而风暴阻隔之下，觅罪者明显追之不及。 眼看帕特里克就要逃之夭夭，下一刻他的身形就是一滞。 一道细长的黑红触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到他的脚上。 这东西……刚才躺在地上冒充钩链？ 帕特里克瞬间意识到什么，但已经是为时太晚。 虽然触须仅仅是稍微拉扯，但逃跑的机会已经稍纵即逝。 寒霜呼啸中，觅罪者再次追了上来。 帕特里克被迫放弃逃跑，再次应战。 而先机尽失，伤痕累累的他，此刻已经完全不是对手。 “为什么？” 身上损伤迅速增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帕特里克瞪着血红双眸，死死看向付前。 “别误会，我对你没什么特殊意见。” 付前对他挥手告别。 “itsallbess。” 下一刻，银色大剑透胸而过，接着筋骨血肉以伤口为中心，迅速形成一簇簇结晶。 帕特里克身体随之彻底僵硬。 哗啦！ 随着银色大剑一阵搅动，罪业狂屠的身体一片片崩解，最终变成一地红色冰渣。 而他身上沸腾的罪业之火，则像是活的一样，顺着觅罪者的大剑一路上行，蜿蜒到了它的全身后，最终消失不见。 盔甲上的毁伤痕迹也随之消失。 被这货消灭的罪火，也相当于被净化了吗？ 望着这一幕，付前若有所思。 那还真是越杀越强啊！ 正思索间，比刚才气势更盛的觅罪者，单手持剑，缓缓转身望了过来。 …… …… “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一番沉默对视后，付前摆摆手，一脸做好事不居功的姿态。 然而手都没来得及放下，下一刻他身形一闪，已经是躲开了刺来的银色大剑。 “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翻滚的寒霜里，付前连连躲避着觅罪者的追击。 “讲道理，你应该是去追罪火第二旺盛的那位了吧？” “不管从哪个角度讲，我可都是绝对的良民。” “我可不相信剩下的人里，身上都是清白的。” 虽然付前的自我辩护很有道理，但很明显觅罪者完全没有听进去。 这家伙看着像是认准了付前，剑光闪烁，一刻不停，誓要把他切成齑粉。 可惜经过多日苦修，付前的肉搏能力已经堪称体术大师，闪转腾挪间，一时没有被伤到分毫。 完全认准我的样子，这东西果然不正常啊！ 几个回合后，付前确认心中猜测。 正如刚才跟帕特里克说的，之所以留下他，并不是自己对他有什么意见故意落井下石。 对于付前来说，纯粹就是觉得觅罪者有些奇怪，想看看屠夫挂了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 事实证明，这位并没有按照罪人录从上到下去杀，直接瞄上了自己。 差不多了，风紧扯呼。 想到这里，付前迅速打定了主意。 下一刻他手指连搓，三枚空气子弹连续射出，逼得觅罪者收剑回防。 而趁着这个空当，付前从善如流，效仿两位先贤，转身就跑。 而他选择的方向，赫然是罪业女神雕像所在的位置。 第二百九十八章 瓶装囚徒（二十二） 事实证明，觅罪者并不是很执着的样子。 付前再次站在斜壁下的时候，身后已经空无一物。 面对跑路的目标，那位并没有锲而不舍的追逐。 反而更加不正常了啊！ 付前皱着眉头。 刚才他一直关注着身后，觅罪者几乎是追了几步就直接就停了下来。 这东西要是一直死盯自己，还能解释为它突然改变原则，开始就近选择目标。 现在却是直接干脆利落的放弃。 很明显它不会闲着，大概率是找其他人麻烦去了。 连这种审判者型的存在，也学会先刷野再抓人了？ 真是世风日下！ 一边感慨一边抬头，付前观望了一下角度。 下一刻，他弯腰弓身，脚下用力，身体如同炮弹拔地而起。 随着身体到达顶点，手在岩壁上轻轻一撑，付前稳稳地落在了雕像所在的平台上。 而第一时间，两双惊疑不定的眼睛就望了过来。 艾琳娜和克罗斯。 这两位居然是还没走。 付前扫了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靠墙而坐的克罗斯，一道巨大的伤口从肩膀一路延伸到腰际。 这要是再深一点，人估计就直接两半了。 即便是现在，克罗斯也是奄奄一息，完全了丧失行动能力。 此时一丝丝暗色幽影，正从艾琳娜手上涌出，细密的聚拢在伤口附近。 但也仅仅是维持血不继续流出而已，伤口的愈合速度并不理想。 没走的原因很明显了。 克罗斯重伤濒死不能行动，而艾琳娜黑化之后，一时半会儿找不回自己的治疗能力，只能勉强处理下伤口。 对于付前的去而复返，艾琳娜二人明显很是吃惊。 但紧接着，两人就不约而同的望向旁边—— 罪业女神的雕像前，一道身影正背向这边，旁边插着一把锋锐的长刀。 这背影同样熟悉啊！ 付前又是一阵感慨。 剑士允，这位还真来这里了。 事实上刚才之所以往这里跑，就是想确认下，雕像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毕竟突然神勇的觅罪者，明显有些不正常。 现在看来，这位不仅是找到了雕像这里，包括克罗斯身上的伤，大概率也是他干的。 而此时此刻，对于付前的到来，允恍如未觉。 整个人依旧是站立不动，面朝雕像深情凝视。 当然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身上。 之前浓郁到极点的罪业之火，已经看不到一丝痕迹。 很明显，刚才这位跟罪业女神有过一番交流，身上的罪火已经被净化。 “付先生！” 艾琳娜终于反应过来，对着付前悄声说道。 “他刚刚接受救赎，净化了身上的罪火……” 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对这位的言下之意，付前无疑非常理解。 艾琳娜之所以提醒这一点，无非是想说允身上的罪火已经被净化，相比之前大大削弱。 这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可以趁机干掉他。 不过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允应该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克罗斯大概率是允净化罪火前砍伤的，而此刻面对一个放下屠刀的角色，还是背对着的，她硬是没敢动手，反而指望自己。 很可惜，自己跑这里来，可不是只为杀个人的。 付前站在一侧，细细观察着允和罪业女神的交流，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对于艾琳娜的建议，则是完全不予采纳。 看到这一幕，艾琳娜明显有些发愣，不能理解付前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出手。 但同样的，付前给她留下的阴影丝毫不比允小。 所以一时间虽然表情纠结，但并不敢再开口。 “单纯力量的累积，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 良久之后，随着一声轻叹，剑士允终于长出一口气，缓缓转身。 目光从艾琳娜二人身上掠过，最终定格在付前脸上。 因为罪火尽去，此刻的他眼神平静澄澈，身上已经不见一丝之前的凶戾。 好一副破碎虚空的姿态！ 付前感叹一声。 “你，果然不错。” 剑士允凝视着付前，慢吞吞的夸奖了一句。 “我现在能够确认，与他们相比，你强出不止一筹。” “之前要不是借助于罪火，我对上你必死无疑！” “看起来，你现在感觉还不错？” 对于这位的夸奖，付前不予置评，而是直接问道。 “何止是不错。” 允神态悠然。 “我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中毫无挂碍。” “果然只有放下执念，才能获得升华。” “之前的我还真是愚钝，受到太多东西遮蔽了！好在——” 铛！ 允一边说一边手伸向一边，拔出了长刀。 下一刻，随着一声轻鸣，他对着角落里的艾琳娜直接斩出。 这一刀毫无征兆，快如闪电。 好在后者从他转身起，就全神贯注的盯着，所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做出了应对。 只见一团浓郁的黑色迅速出现，在艾琳娜身前组成一面护盾。 不过这东西明显抗性不足，仅仅抵挡了一下，就直接被长刀劈散。 好在借着阻挡这一瞬，艾琳娜最终勉强躲开，脸色惨白的跳到远处。 “今天，我终于斩出了这一刀。” 好在允并没有追击，而是直接收刀回身，凝视着付前。 “你能看懂？” “我想应该可以。” 付前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所谓的心无挂碍是吧？” “没错！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允长叹一声。 “多年以来，我苦苦追寻，却始终不得其法，就算刚才在罪火加持下实力大增，依旧是心有牵扯。” “直到我认识到这条路依旧是错的，果断把这一切舍弃，才终于感受到了那一丝契机。” “此时此刻，我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真正的超脱了自己。” “刚才这一剑，即凝神极意，又心静如水。” “没有体会过的，是无法想象那种感受。” 很遗憾，我似乎可以想象，甚至都能差不多猜到原因。 付前看着一脸快要破碎虚空的允，又看了一眼他背后的雕像，长长的叹了口气。 只是那原因，可能跟你以为的大相径庭。 并不是心无挂碍，而是罪业归她，力量归你。 第二百九十九章 瓶装囚徒（二十三） 我好像知道“罪人”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允此刻姿态十足，但从刚才这位禅意盎然的感言中，结合这一路来的观察，自己的任务，付前却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允以为的心无挂碍，很可能只是个误会。 他刚才洗尽铅华的举动，并不是升华了本质，而是改变了自身的存在形式。 简单来说，付前认为面向雕像做出动作，与罪业女神取得联系，进而净化罪火的行为，本质上可能是一种仪式。 类似于晋升半神时那种仪式。 只不过这种非常特殊，几乎不存在限制。 既不需要实力到四阶巅峰，也不需要限定的能力类型。 任何超凡者，只要在女神的注视下沾染罪业，然后跑到雕像前摆出姿势获得救赎，都可以直接完成。 而仪式成功后的效果同样特别。 凡是被净化的超凡者，确实会发生质变，但并不是作为一个独立个体升华，而是跟罪业女神结合，以特别的方式组成一个统一整体。 就像誓约里的宣誓者和被宣誓者。 只不过这次是“罪人”和罪业女神。 这就是允为什么会感觉一剑挥出，心无挂碍。 因为那一刀的罪业，早已被罪业女神承担。 而被净化过一次的那些人，不会再感受到罪业之火的痛苦，也是同样的原因。 “我其实要感谢你。” 正思索间，允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这一刻来临时，有一个可以体会的个体在，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否则难免孤芳自赏。” 他看着付前，笑容平和。 “作为答谢，我将很快赐你解脱。” “你太客气了。” 面对死亡宣告，付前的语气相当敷衍。 如果自己的猜测属实，这罪业女神还真有点“神”的范儿了。 跟之前降临在亚瑞尔身上的那位一样，这同样是一种近似概念化的存在。 其实想一想，众人身上的罪业之火，本身就类似于特殊概念的实质化。 “你好像真的不怕死啊！” 对于付前过分平淡的反应，允似乎有些不满意，凝神盯着付前。 “还是说你认为没有罪业之火的加成，我不是你的对手？” “很遗憾，两个猜测都错。” 付前摇摇头，并没有把自己的推断说出来，而是伸出了两根手指。 “首先，不管是什么状态，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此外，我并不准备太快赐你解脱。” 一边说，付前一边活动了下肩膀。 随着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是有极度危险的感觉传来，允的目光陡然凌厉，几乎是下意识的发动了抢攻。 凄厉的破空声响起，他手中长刀划出不可思议的弧线，紧接着雪亮刀芒充斥了整个空间。 噗！ 无所不在的刀刃风暴中，艾琳娜周围的无形黑盾道道破碎，直接一口血喷出。 虽然跟之前相比，少了声势骇人的罪火，但单从意境上来讲，确实高明了一些的样子。 人心果然是奇妙的东西啊，仅仅是一份自我感觉良好，就可以提升到这种程度！ 付前一边感慨，一边直接氪了一条命。 【san值减1】 客人应该快来了，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下一刻，遮天蔽日！ 成百上千条黑红触须从右臂上涌出，纠缠成一条巨大的异形手臂，如同冰川崩解，笼罩了允以及他周围的一切。 生化魔臂，这一招半神之前，曾一击秒杀黑骑士。 此刻作为正牌白板半神，再加上神话形态加持，威力更不可同日而语。 允的刀刃风暴仅仅抵挡了半秒，就无奈的支离破碎。 他的身体也是一样。 就在破布一样撞到雕像上后，他的脖子被数道粗大的触须缠住，缓缓提了起来。 “请相信，不管是此刻神坛跌落，还是之前跌上神坛，我都能够理解你的感受。” 看着允信仰崩塌般的脸，付前缓缓说道。 “也不用过分担心，你不会在这样痛苦中承受太久，只需稍作等待。” 说话间，付前看了一眼后面的罪业女神像。 果然是传说中的无法损毁，在这样的摧残下，除了允的血，自上到下居然没有任何损伤。 咳咳！ 此时一声压抑的咳嗽传来，角落里颤颤巍巍爬起来一个人，赫然是伤痕累累的艾琳娜。 得益于她跟克罗斯都缩在角落，二人并没有受到生化魔臂的直接冲击。 相反的，允的刀刃风暴顷刻被破，反倒是减轻了她的压力，否则迟早是支离破碎的下场。 不过虽然身体上的危机解除，但这位精神上明显受了不小刺激。 完全没有顾上血污遍布的白裙，艾琳娜以近乎呆滞的眼神，死死盯着允脖子上的触须。 刚才还不可一世，超然从容的半神剑士，居然被一招秒杀？ 而且这一招，真的是人类的手段吗！ 难以抑制的绝望在她的心头弥漫。 这场角逐只能有一个胜者，而面对这样的怪物，自己绝无生机。 这是比屠夫更加恐怖的存在。 他甚至连收集罪火都不屑去做！ 此时此刻，艾琳娜感觉自己连逃跑的力气都已经消失。 然而直到目光从雕像上移开，付前依旧是没看她一眼，而是望向了平台之外。 下意识的循着看过去，艾琳娜似乎听到了隐约的金属撞击声。 这是…… 没等她反应过来，巨响声中，一道高大身影已经跳上平台。 巨大的冲击力下，整个平台都有些震颤。 觅罪者！ 即便已经心灰若死，看到来人，艾琳娜依旧差点惊呼出声。 这东西怎么会来这里的？ 它不应该是去追罪火最重的人吗？ 莫非……她一下想到什么，猛的看向罪业女神像。 允刚才进来时，身上堪称罪火汹涌，这会儿已经全部被净化。 因此被大大增强的觅罪者，已经把屠夫杀掉了？ 那它岂不是来？艾琳娜瞬间如坠冰窖。 这个地方，只有自己和克罗斯还带着罪火，而后者远不如自己浓烈。 它是来杀自己的。 艾琳娜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悔意，刚才如果不是犹豫太久，甚至都不会遇上赶来的允。 此刻看着面前的两个杀神，她心中真正的满是绝望。 第三百章 瓶装囚徒（二十四） 来得比想象中还快！ 面对从天而降的铁罐头，付前反应却是十分淡定。 从这效率能看出来，这货大概率能感知到整个区域内所有人的位置。 全图挂还是凶残啊！ 而且面前这位刚打完野，凶残程度肯定又有提升。 小小感慨了一秒钟，付前直接把奄奄一息的允提起来，挡在了自己和觅罪者中间。 …… 这个动作让全场都为之一愣。 你不杀他，该不会就是想留着当人肉盾牌吧？ 觅罪者没有第一时间对自己动手，反而跟付前在那边大眼瞪小眼，艾琳娜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然而紧接着，她又对付前的行为深感疑惑。 做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没意义吧？ 别说这个允随时可能死亡，觅罪者更不可能在乎这种东西。 事实上不仅是她，就连寒气逼人的觅罪者也一样。 看着被推到前面的允，它似乎也有些迟疑。 而此时被它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一激，濒死的剑士允一个激灵，神智反而是清醒了几分。 下一刻，他缓缓抬起头来。 “你……” 看着面前的觅罪者，允的表情先是木然，接着变得疑惑。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扭过头，目光下意识的在女神雕像和觅罪者之间来回观察，接着喃喃自语。 “我好像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我果然错了吗？” “真正的超脱形态是这样？跟我想象中完全不同……哈哈哈！” 允的表情古怪，抬头发出一阵苍凉的笑声。 “原来，觅罪者居然是——” 咔嚓！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血光爆现。 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觅罪者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剑，直接切掉了半个脑袋。 “你是不是有点过分紧张了？” 付前随手把残尸丢到地上，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觅罪者。 之所以不把允直接杀了，就是为的这一刻。 对于眼前的觅罪者，付前始终都有些怀疑。 如果自己之前的猜测属实，允现在已经是一名“罪人”了。 而且因为本身实力就有四阶，他的感知要比大部分人强，刚好用来近距离接触，测试一下觅罪者的异常。 刷！ 一道匹练闪过，觅罪者没有回应付前的问题，而是又一剑劈出。 劲风呼啸，霜寒四溢。 付前看起来却是早有准备，从容躲过了这一击。 刚才虽然允的话没说完，但只前面的信息就已足够。 而他前面说的最关键的一句话，是“真正的超脱形态是这样？” 很明显在近距离接触觅罪者后，允已经隐隐意识到，之前的理解是错误的，所谓心无挂碍只是错觉。 而结合身上发生的变化，以及跟觅罪者还有雕像之间的感应。 他认为面前的觅罪者，是真正的超脱形态。 重点在于，他认为这是一种形态，是自身可以做到的。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最关键的，觅罪者的反应，很好的佐证了他的猜测。 要知道罪火净化后，理论上来说允现在是妥妥的良民。 身为罪火杀手的觅罪者，无论如何也没有对他先出手的理由。 更何况他本来就命不久矣。 然而觅罪者还是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了，明显不想让他进一步说更多。 包括现在砍自己也是一样。 “你要继续装哑巴，我可要跑了。” 连续躲过数剑之后，付前望着沉默的觅罪者，突然喊了一句。 …… 对方动作微微一滞，紧接着动作更加狂暴。 “放弃吧，想干掉我可没那么容易。” 付前一边躲一边摇头。 “我只不过想进行一点友好的交流，你的态度可真是让人心寒啊！” “你最好考虑清楚，我要真的马拉松起来，跑个三天三夜，一直到这位女神离开都没什么问题，你确定想看到那种局面？” 铛！ 银色大剑重重的砸在地上，觅罪者突然拄剑而立。 “你想知道什么？” 凝视付前片刻后，一道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那声音极其扭曲尖利，听到耳朵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混乱感。 果然！ 虽然耳朵被刺激得不太舒服，但付前对这位的反应却是异常满意。 这货果然跟之前不一样了。 结合允没说完的话，付前非常怀疑，眼前这个觅罪者，跟之前已经不是同一个。 眼前这个，远不止一个无情的杀戮机器那么简单，某种程度上他的反应已经很像一个人。 而此时此刻，他甚至开口说话了。 “怎么称呼？” 付前一脸客气的寒暄。 “随便你。” “这样啊！” 付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我称你为‘爵士’如何？” …… 付前话说完，觅罪者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动作。 反而是角落里的艾琳娜先是疑惑，接着一下意识到什么。 “他是威廉？” 虽然知道这时候要尽量不被注意到，但艾琳娜这一惊非同小可，还是克制不住失声。 “这个需要当事人自己回答你。” 付前手背在身后，绕着觅罪者踱着步。 单纯从形象上看，确实很难把两者联系起来，光这体型就对不上。 但是之前的经历，结合允刚才形态的说法，让付前想到了一个词——神话形态。 按理说，超凡者只有到达半神后，才能一定程度上转化为神话形态，甚至还不稳定。 但如果自己之前的猜测正确，因为罪人与罪业女神的特殊共存状态，借助于女神召唤，以神话形态的方式被拉来干活，并不是不可能。 当然了，最主要的佐证，还是刚才被自己要挟了一下后，这位开口说话了，坐实了自己是有意识的。 而思前想后，接受过女神净化的人，除了这场游戏中的囚徒，还活着的就只剩那位正义执行者威廉了。 “如果爵士这个称呼你不喜欢，或者可以叫你‘第一罪人’？” …… “都可以。” 漫长的沉默之后，觅罪者最终再次开口。 虽然声音依旧混乱折磨，但明显是承认了。 “所以能不能解释下，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付前往周围指了指。 “反正都是你抓来的人，干嘛这么麻烦搞这种额外的动作，直接杀了得了。” 第三百零一章 瓶装囚徒（二十五） “你可以猜一猜。” 面对付前的问题，觅罪者威廉明显不太愿意回答。 “谜语人吗？我想想。” 付前摩挲着下巴。 “这种死亡游戏，我以前倒也听说过不少。” “一般情况下，组织这种东西，要么是为了满足高位者的恶趣味，要么就是为了传说中的魔鬼食量，人在死亡威胁中产生的负面情绪，痛苦，绝望，愤怒之类。” “而在这场角逐里，这种特殊概念可谓异常醒目，直接以罪业之火的形势表现出来了。” “加上你获得罪火后，明显会增强自身，这个应该是你的目标之一。” “此外这里面还有个疑问，你前后的表现不一样。” “之前的你，确实是个无脑罐头人模样，感觉那种状态下，你只是以某种特殊方式被召唤出来的投影，并不是完全体。” “如果只是为了收集罪火，你完全不用这么麻烦，直接以现在的状态就好了。” “我是不是可以有这样一个推断，你现在的样子，并不足以维持太久？” 付前好奇的望着这位正义执行者。 “已经足够了。” 后者沉默良久，终于说道。 果然啊，之前那种状态虽然弱，但胜在稳定。 看来这位之所以不想跟自己马拉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这样子坚持不了太久。 “所以你是在第一次发现雕像，接受净化之后，发现罪火可以增强自身实力？” 付前继续问道。 “比那要晚。” 似乎意识到自己暂时奈何不了付前，威廉老老实实回答道。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并没有意识到改变，直到某一天，一只探索队伍闯进了这里。” “明白了。” 付前一点就透。 “他们刚好是在女神‘注视’期间闯入的，而你发现自己以一种特殊状态，被召唤到了这里？” “没错，从那之后，我意识到只要有罪业之火产生，自己就会感应到召唤。而只要我接受，就可以化身特殊形态应召而来。”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状态，甚至思维都不受控制，只需要遵循本能去砍杀。” “同时真正的不死不灭，就算倒下，很快就可以再次响应召唤。” “甚至随着杀戮，还可以越变越强？” “变强了太多。” 从威廉扭曲的声音里，依旧可以听出来他的振奋。 “我当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阶超凡，然而仅仅那一次，就让我感觉力量增加了一倍不止。” 力量增加…… 付前眉头微皱，意识到这位的说法有点怪。 “但是你感觉不到进阶了？” “所谓层阶，不过是错觉而已。” 威廉哼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一直以来都被禁锢了。” “我非常确认，根本不需要在乎什么修行法门，层阶仪式，只要我持续不断的收集罪火，就可以获得无限制的成长，直到成为无法想象的存在！” “所以这个救赎计划就出现了，这很合理，很少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对于这位的自我陶醉，付前不予置评。 “我试过很多方法，这种是效果最好的。” “首先罪业之火只能在女神凝视下出现，我每年能够利用的时间不多。” “而死亡的恐惧，生存的渴望，会让罪业之火最快效率的燃烧。” “甚至还会有人帮你提前集中起来，方便一次性收割。” 付前加了一句。 “是的，他们为此非常努力，呵呵……” 付前第一次听到威廉的笑声。 平心而论，很像一只吞了杨瘌子的鸭子。 “感谢你的坦诚，我想我基本上清楚了。” 付前长出了一口气。 “另外我想想，除了帕特里克之外，其他几位最终胜者，应该也是你杀的吧？” “……是。” “已知你在外面杀人并不能获得罪火，所以应该是别的原因。” 付前继续分析。 “你可以再猜一猜。” “这个太简单了，因为除了屠夫，他们全都接受过净化吧？” 付前几乎是立即反问道。 “你担心他们发现罪火的秘密，不想自己第一罪人的地位被威胁。” “是啊，那群人并不笨，我不能冒这个险。” 威廉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看起来你的担心是正确的。” 付前往地上指了指。 “除了屠夫那个嗜杀成性的家伙，其他人应该多少都有点感觉，比如这位就领悟得相当快。” “他更加该死。” 看着允身首异处的尸体，威廉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么大怨念吗？ “我想想，这位疯狂的剑士，依靠其强悍的实力以及生死置之度外的精神，打乱了整个游戏的节奏，让你的投影没有办法压制其他人。” “最明显的，就是屠夫可以毫无顾忌的收集罪火，疯狂发育。而他如果成为最终的胜者，对你来说会是一大笔损失。” “所以在又一次被消灭后，你忍无可忍，直接真身入场了。很明显历经多次召唤之后，你已经熟练掌握了这个形态。” “效果也很好，屠夫直接被你干掉。” “但这也确实是一个比较冒险的行为，因为这种状态下，你不再可以无限死亡。” “都对！” 威廉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那你不妨想一想，为什么即使这么危险，我还是敢这么做呢？” 话音未落，只见银白盔甲的脖颈处，一条暗红血线缓缓涌出，如同蛇一样在颈部绕行。 与此同时，无数锋锐的尖刺在血线上凝结，向四面八方疯狂伸展。 短短几秒钟，血线就变成了一条暗红的荆棘长鞭。 而这并不是唯一的一条，在其他位置，盔甲的每一处关节上，都有蜿蜒的荆棘长出，并迅速的爬满全身。 甚至包括手里的银色大剑，也是顷刻间缠绕了无数尖刺。 银红相映，望之触目惊心。 “你又觉得是为什么，我要在这里陪你废话这么久呢？” 威廉的声音再次传来，已经是杀气腾腾。 “女神的馈赠，我也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的。” 第三百零二章 瓶装囚徒（二十六） 换时装了这是？造型看起来比刚才凶残多了！ 看着面前杀机毕露的威廉，付前心中一阵感叹。 不过吐槽归吐槽，付前非常清楚，这绝不止是视觉效果。 威廉目前的状态，确实比之前强得太多。 那缠绕全身的荆棘，仅仅是望上一眼，就能察觉到其中的危险。 面对强敌，看似束手无策插科打诨，实则暗暗积蓄力量，最终在女神的庇佑下，一举突破桎梏，最终击败大魔王。 这妥妥的主角模板啊，剧本拿错了吧？ “这是罪业之荆棘。” 感慨间，威廉越发难听的声音传来，同时他手里的血棘长剑凌空一挥。 下一刻，墙壁，地面，四面八方蔓延出密密麻麻暗红荆棘，彼此交织缠绕，顷刻间组成了一个尖刺囚笼。 “现在，你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了。” “我将以女神之名，净化你身上的罪业。” “抱歉我身上没有罪业。” 面对威廉的庄严宣告，付前却是拍了拍胸口，迅速指出了他的语病。 …… 双手捧剑的威廉沉默了数秒。 严格来说，付前的话还真没错。 虽然一路走来，姿态如同魔王降临，手段令人闻风丧胆，但真就是一点罪业之火都没沾过。 “你这样的人存在，就是对这个世界的亵渎。” 似乎意识到斗嘴完全不是对手，威廉冷冷的吐了一句，然后再不废话，直接一剑劈出。 此时此刻，他全身都是荆棘缠绕，尖刺遍布，堪称小弟弟都开了刃甲，实在是流氓至极。 而周围一圈，则已经完全被罪业荆棘围绕，付前的迂回空间明显小了太多。 “你这属于人身攻击了。” 付前叹了口气，借助于顶级的身体控制，以一个诡异的动作躲过了这一击。 闪避之后，他也没有闲着，直接右手化为重锤，一拳抡出。 威廉的剑术明显也是精湛，当即角度一转，迎上了拳头。 刺啦！ 拳剑相接，血光暴现。 付前硬度堪比合金的重锤瞬间被刺穿，扫击之下，整只右手险些折断。 这东西厉害啊！ 在威廉继续发力前，付前顺着荆棘方向把胳膊摘了下来，若无其事的后退。 不仅是坚硬的骨甲在它面前脆如豆腐，被这些诡异荆棘刺中之后，付前甚至感觉伤口处的血肉都出现了问题，不复之前的活跃。 怎么有种遇到脏东西的感觉？ 付前一边闪避着后续攻击，一边收回手来，观察着上面的伤口。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以被刺穿的创口为中心，放射状的割痕往四周蔓延，血肉在迅速的支离破碎。 甚至于流出的血液，都瞬间变成一种诡异的星形。 居然能影响到自己到这种程度，这东西的位阶不低啊！ 付前皱着眉头，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上次。 刚刚变成白板半神那会儿，一群高位存在争着想把自己变成祂们的形状。 而与那时候相比，这东西给人的感觉甚至更差。 平心而论，单从视觉效果上看，这一圈暗红而锋利的荆棘，还是颇为绚丽的。 但被扎中后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所谓肮脏的圣洁感，不外如是。 “感受到了吗？这就是罪业的力量！” 占据上风之后，威廉果然重新开口。 “你现在就是求饶也没用了，我将亲手埋葬你的傲慢。” 嗯哼！ 付前敷衍的应了一声，同时脚下不停。 奈何荆棘环绕之下，迂回的空间实在太小，这两句话的功夫，身上又多了数道伤痕。 对此付前倒是不甚在意，反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对手身上，不放过一丝细节。 这种近乎神明级别的力量形态，不太像威廉现在能够掌握的，怕是来自于背后那位罪业女神。 现在看来，她的活化应该就是因为威廉的一系列动作造成的。 最初出现在这里的雕像，可能只是一个概念性的投影，甚至每年只有几天时间会显现。 虽然位阶颇高，可以让周围的罪业具现化，但是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自主意识。 直到威廉通过特殊的誓约仪式，无意中成为第一罪人后，他也就变成了收集罪业的工具。 而他后续各种收集罪火的行为，乃至更多人接受净化，罪人的增加，都一步步让罪业女神开始“活”了过来。 直到现在，她已经能做很多事情。 比如拉投影来收集罪火，比如赐予威廉“罪业荆棘”。 这是个合理的推断。 而此时闪转腾挪间，付前已经在威廉的身上发现了异常。 每次做出动作，牵动缠绕的荆棘，这位银色的盔甲表面，似乎都会出现细如发丝的划痕。 只不过稍纵即逝，很快被修复，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果然，作为第一罪人，威廉对于罪业荆棘的融合度，确实远高于自己，但也不是全无影响。 当然了，跟自己相比，这影响实在是微乎其微。 但没关系，只要有影响就行。 确认自己的发现后，付前默默点头，打定了主意。 对于这种神明级手段，正面对抗无疑是相当危险的行为…… 【san值减1】 付前毫不犹豫的发动了神话形态。 但如果不正面对抗，有可能更加危险。 下一刻，千百条触须纠缠成的异形手臂，径直冲着银色盔甲的胸口轰出。 面对这毁灭性的一击，觅罪者威廉不仅没有闪避，反而站在原地不动，血棘长剑迎面斩下。 刚才一番追逐下来，对手可以说超乎想象的灵活，这么小的空间，自己连斩这么多剑，都没有多少效果。 眼看陷入僵持，对方居然选择正面硬拼，对他来说简直求之不得，怎么可能会躲。 随着一剑斩下，生化魔臂对上了罪业荆棘，顷刻间诠释了什么叫血肉横飞。 面对尖锐如针的荆棘，纠缠的触须甫一接触，就瞬间撕裂一片。 不仅这样，荆棘割出的伤口甚至还在不断扩散，一路向上延伸崩解。 最终突破突破荆棘落在盔甲上的冲击，只是让威廉后退了两步。 然而还没等他站稳，面前风声再起。 一道身影冲破漫天血雨，狠狠撞在了他的胸口。 第三百零三章 瓶装囚徒（完） 为了保住自己的第一工具人，这位罪业女神也是拼了！ 即便已经强化到极限，整个身体坚挺无比。 肩膀撞在盔甲上的一瞬间，付前还是觉得荆棘锋锐无比，身体几乎要被刺个对穿。 与此同时，上面附带的混乱力量也是瞬间传导到身上，让身体变得僵硬麻痹。 即便如此也没关系，效果已经达到。 付前把胳膊从银色盔甲上撤下。 在刚才的狂暴冲撞下，威廉直接被撞进了荆棘丛中，而他那一点点亲和力优势终于坚持不住。 此刻盔甲表面，已经出现了比之前深的多的细密痕迹。 当然了，痕迹依旧在坚定地愈合。 轰！ 付前刚刚站直的身体，再次一记铁山靠撞了上去。 怎么可能给你机会慢慢恢复！ 今天就算是穿了刃甲，也保不住你的狗头。 消灭罪业女神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任务内容，自己要对付的，本来就是威廉这个工具人。 血肉横飞间，付前已经不去想自己此刻的外观了。 而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下，沾满他血肉的银色盔甲上，裂痕也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 最终随着他一拳轰出，一声难以言喻的哀鸣从盔甲上发出，下一刻轰然崩解。 威廉的神话形态，终于再也无法维持。 高大的金属身躯瞬间缩水，最终变成了一个浑身浴血的身体。 而此时此刻，锋锐的暗红荆棘依旧没有消失，正深深的嵌入他全身。 “你……” 威廉刚想张嘴说话，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不久之前，我遇到过一个家伙，他触摸神明的方式让人无言以对。” 付前一边说一边走上前，随手拍开试图阻止自己的荆棘。 “但跟它相比，你的方式就只能说让人眼前一黑了。” 噗！ 在威廉说出下一个字之前，付前直接一脚踩下。 红白飞溅中，第一罪人身死道消。 【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2-177收容成功】 而几乎是同时，悦耳的提示音一下响起。 真不错，效率很高！ 付前一边感慨，一边看着面前的血色荆棘迅速干枯腐败。 要知道把穿刃甲的威廉强行拍死后，自己现在堪称千疮百孔，再出去追人已经有点麻烦了。 现在看来，之前那短短一会儿，威廉化身的觅罪者，就把剩下的罪人清除了干净。 之前还担心他不会那么勤快，或者万一有人净化之后没有再获得罪火，那么很有可能会漏掉。 现在看来，求生欲面前，果然每个人都很拼。 而想必前面能做罪人的人，效率会尤其的高。 短短几秒钟，平台上的荆棘丛已经全部消散。 而就在某个向下的拐角处，付前发现两具残破的身影。 其中灭爸者艾琳娜，正一脸惊恐的往这边看过来，最终目光落在威廉的尸体上。 挺机灵的嘛，居然跑了出去，甚至还带着队友。 付前没有说什么，而是回头看了一眼罪业女神的雕像，下一刻眼前画面迅速扭曲。 【任务评价：灭罪者】 【即是身之囚徒，也是心之囚徒。 通过特殊的仪式，可以与神明定下誓约。 陷身绝地的恶徒们，被迫用尽一切手段挣扎求生。 他们的罪业从未如此清晰的展现在眼前，并让他们体会到切肤之痛。 而在他们求助于女神之后，发现一切痛苦随之消散。 几乎每一个囚徒都选择隐瞒了这神奇的救赎，期望在求生中为自己多垫定一丝优势。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种特殊的仪式，是超凡者最本质的堕落。 选择成为神的工具者，将永远丧失成为神明的希望。 在曲折的成神之路旁，像这样的陷阱还有很多】 【击杀：威廉】 【奖励：san值+25；灵感+5】 【特殊奖励：荆棘幼枝】 【当前san值176，当前灵感66】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仓库里，付前向后靠在椅子上，悠闲地听着任务总结，然而越听越是皱眉。 虽然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但刚才的经历，让他对荆棘两个字依旧有点敏感。 【名称：荆棘幼枝】 他二话不说翻到了奖励位置。 【类型：特殊物品】 【效果：从罪业荆棘上摘下的血色枝条，象征着最纯粹的堕落，使用后可以腐蚀任意武器、物品、乃至概念，让罪业之火在其中游荡】 【备注：你的罪业？不，是你的罪业】 这…… 付前看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根装在透明小瓶中的红色枝条，跟之前见过的罪业荆棘确实有些像，不过个头小了很多。 与刚才手捶的那些相比，上面的小刺袖珍得甚至有些可爱。 可以腐蚀任意武器和物品？ 一边回味着被这东西扎得千疮百孔的感觉，付前一边打量着满桌子的东西。 这东西的说明还是非常简单的，看起来只要把它跟其它东西放一起，就能自动完成腐蚀。 说起来自己物品虽然不少，但武器貌似只有一件。 付前略一思索，就把手上的暴君之拳摘了下来。 摩挲着手感温润的鲜红指环，付前把小瓶的塞子打开丢了进去。 而几乎是两者接触的一瞬间，荆棘幼枝就像活了过来，迅速蠕动成一条暗红的线虫。 而在围绕暴君之拳转了数圈之后，线虫终于把自己弯弯曲曲的缠在了上面，接着迅速融化。 啪！ 大约半分钟后，小瓶表面出现了无数道细密的裂纹，接着化为尘埃。 暴君之拳随之掉到桌上，看上去颜色稍稍有点变深。 罪业之火在其中游荡吗？ 付前回忆着刚才的说明，把指环捡起来戴上，接着甩了下手。 嗖！ 半空中，一道猩红之影一闪而逝。 有点凶残！ 付前瞬间意识到了暴君之拳的变化。 原本由血管筋络拧成的长鞭，现在上面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尖刺，甚至隐约还可以看到涌动的暗色血光。 这造型啊，真是越来越少儿不宜了！ 付前发出了深深的感慨，准备找机会实战测试下。 一场任务下来，获得了一个强化版武器，也算没有白忙活。 当然了，这次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这个，反而是最后的任务总结。 第三百零四章 回归 这次的任务总结里，透露出的内容可不简单。 首先就是明确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通过特殊手势达成的沟通，是一种“誓约”形式的仪式。 这种仪式可以直接把人转化为特殊形态，消除晋升瓶颈。 某种程度上这种方式堪称作弊，毕竟与那些苦苦摸索半神之路的相比，实在简单了太多。 当然相应的代价就是，会永远失去成神的希望。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付前有个猜测。 这种仪式的本质，是超凡者与“神明”通过誓约的方式，组成特殊的一体概念。 在这个过程中，超凡者好处是获得了一个极易成长的模型，但失去了自身的完整性。 就像威廉跟罪业女神。 威廉可以通过收集罪业的方式，获得自身力量的成长，甚至不受到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 那是因为他只是罪业女神的工具而已。 就像是杀人犯的刀，就算砍再多人，杀人的罪名也不会落到凶器头上。 而但为了效率更高，杀人犯可以把它打磨的更加锋利。 但无论多锋利，一旦选择成为工具，人的资质就已经失去。 怪不得这东西得控制起来，一旦泛滥开，后果怕是很有些夸张啊！ 付前发出了深深的感慨。 除此之外，总结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最后一句话——成神之路旁边，这样的陷阱还有很多。 通过这句话几乎可以确认，这不是唯一一个誓约途径。 在付前最早的设想中，超凡者的晋升途径应该是一条接一条的岔路。 每到一个节点，通过特殊的仪式选择一个岔路，继续深入。 就这样不断的走下去，直到比肩神明。 现在看来，除了难寻的岔路之外，这条路上明显有着相当数量的大坑，掉进去就爬不出来那种。 后面还得万分小心才行。 总结完此行收获，付前满意的激活了手腕上的印记。 下班收工，该回家了。 画面流转间，付前已经置身于自家客厅。 外面正是中午时分，屋内一切都跟离开时一般无二。 果然已经没电了吗？ 作为一名合格的年轻人，付前第一时间从旁边摸过手机，试了下已经毫无反应。 倒也不奇怪，算算自己都离开好几天了。 好在鉴于良好的生活习惯，付前从来不会把残羹剩饭留在外面。 所以虽然几天过去，空气中倒是没什么异味。 手法娴熟的把手机充电开机，很快密集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这么夸张的吗？ 付前皱着眉头，翻看着来自不同人的信息和未接来电。 其中最早的来自于秦大少，这位星期天的时候打过自己电话。 从后面的记录看，虽然当时没人接，但他也并不是太奇怪。 而时隔两天之后，来自这位的未接来电一下密集了起来，几乎是几小时一个，甚至还有留言让自己回他电话。 再后面一天，明显手机已经关机，是更加密密麻麻的提示短信。 同时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电话都在尝试打进来。 吴青余、谭滢，这个是……裴烟青？ 付前翻看着记录，跟记忆中一一对应。 好像搞得有点大了！ 自己之前也偶尔失踪几天的，秦大少这次的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一些？ 付前吸了口气，并没有急着回电话，而是转头看向门外。 咔嚓！ 轻微的机括声响起，有人正在尝试转动锁芯。 “你从哪学来的这手艺？” 下一刻，吴青余鬼鬼祟祟的声音随之响起。 “说来也巧，就是小前教我的，没想到今天用来开他的门。” 秦大少同样压着嗓子回答，同时拨动声不停。 “好吧……可你确定要这么搞吗？” 吴青余一阵无语。 “没办法，这货一声不吭的失联好几天，手机都关机了，不看一下不放心啊！” “可万一他是关了手机在跟妹子亲热呢？撞见可就尴尬了。” 吴青余听起来还是有些迟疑。 “三天……你确定？钛合金妹子吗？” “……动手吧！” 随着吴青余一声令下，秦明泽拨动锁芯的速度开始逐渐加快。 不过很明显这位有些学艺不精，捣鼓了足足五分钟，解锁声才终于响起。 咔嚓！ 与此同时，付前手按在把手上，以完全同步的动作拉了门。 “成了！” 秦大少完全没察觉到异样，兴奋的欢呼一声，然后下一刻看到了付前。 六目相对，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饶是秦大少一向能言善辩，撬锁撬到屋主人这种事，还是让他一时卡壳。 “找我有事？” 几秒钟后，还是付前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你这几天一直在家？” 秦明泽终于缓了过来，跟吴青余对视一眼，不可思议的问道。 “那你不回电话，而且我之前还来敲过门？” “要不是考虑到你不爱跟警察打交道，老子都报警了好吧！” “进来说。” 面对兴师问罪的秦大少，付前做了个手势，让他跟吴青余一起进来。 “进去？你这边方便？” 秦吴二人不约而同的往里面张望了一下。 “你们想多了。” …… “这两天出去了一趟，才刚回来一会儿。” 看着旁边坐着的二人，付前晃了晃手机，解释了一下。 “这个忘家里了，所以一直没回消息。” 什么急事啊，能让这年头一个年轻人连手机都不带？而且还好几天。 秦吴二人表情不仅没有舒缓，反而更疑惑了。 “对于两位的关心，我表示非常感谢，对于给大家造成的困扰，我也深感惭愧。” 付前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 他话风一转，看着秦明泽。 “你撬个锁还专门拉个同伙？是自知技术不佳用时较长，指望给你放哨吗？” 呃…… 面对付前的问题，秦明泽表情明显有些古怪，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放哨是其次，秦哥说要借用一下我的专业知识。” 一旁的吴青余叹了口气，替他回答。 专业知识？ 付前皱眉思索了一会儿。 “让你帮忙调查凶案痕迹？” “……对！” 第三百零五章 虚惊一场 虽然感慨于秦大少的脑回路，但对于这来自朋友的关怀，付前还是颇为受用的。 按他平日的行径，莫名消失后能有这么多人记得，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说起来，你这两天到底去哪了？” 秦明泽情绪调整速度还是很快的，对着付前问道。 而看旁边吴青余的表情，明显同样好奇。 “哦，在一个姓文的富婆家里住了两天。” 付前翻翻眼皮，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这可是绝对的实话。 对于两位朋友，他一向不太说谎的。 当然至于他们怎么理解，那就不关自己事了。 …… 秦明泽再次无语，但看付前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胡扯。 “居然跟我的猜测差不多吗……三天啊！” 旁边吴青余更是喃喃自语，黯然失声。 “果然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话说回来，我之前也偶尔失踪一下的，你们这次的反应是不是大了些？” 付前没有纠正两人的遐想，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说这个我还想问你呢。” 秦明泽闻言一下想起来什么，猛地坐直。 “听说你花了十八万把谭滢的手镯买走了？” “十八万！” 付前还没说什么，吴青余已经是震惊不已。 “之前只听你说很多钱，这也有点太多了吧？” “所以本来我也没太当回事的，后来想到这儿越来越不对味，担心你被人设计。” 秦明泽接着说道。 “不过结合你刚才的说法，那一切就合情合理了，等一下——” 他拍了下脑袋。 “差点忘了事情，我打个电话先。” …… 飞快的拨号出去，很快那边就接通。 “嗯，人回来了，虚惊一场……” “对，你那边不用盯着了……” 简单交代了几句后，秦大少挂掉了电话。 “什么情况？” 这下是付前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谭滢，我让她帮忙盯着许勐那边。” 秦明泽若无其事的道。 “之前你们不是有过一点小过节？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担心是那家伙咽不下那口气。” “有那么夸张吗？就算迁怒我，最多给我打断条腿之类，还能直接让我人间蒸发了？” 付前看着秦明泽，表示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事实上刚才他就留意到，这次回来后，那位许总的声音居然没有再在自己脑海里出现。 很明显之前的尝试效果不错。 心灵震爆之下，那位说不定已经为了自保都把这段记忆封存了，这样都还要背锅也是实惨。 “所以钱啊！” 秦明泽摇摇头。 “你不懂，想要对付一个人有太多种办法了，要不是你一下拿出一大笔钱来，我也不会想到这茬。” “放心吧，十八万，每一张都是我的血汗钱。” 付前说这话的时候，觉得心都在滴血。 虽然日薪三万，但这钱可赚得不容易。 “理解理解，你这个是真不容易。” 秦明泽闻言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 跟秦吴二人扯淡中，门铃声再次响起。 付前起身开门，长发蜂腰的谭滢正俏生生站在外面，旁边还有个绿色长裙的裴烟青。 “回来啦？” 不等付前打招呼，谭滢就抢先开口，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 “气色还不错的样子，看来我们几个是白担心了。” 她说罢摇摇头，直接从打开的门里挤了进来。 “没出什么事吧？” 后面的裴烟青见状，也是含笑问了一句，眼中却是有别样的意味。 “一切正常。” 付前轻描淡写的回答，把这位也让进了屋。 居然连裴烟青都惊动了？自己还真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上次见到裴烟青还是在谭滢的生日宴上，这两位能玩到一起去也是稀奇。 “听秦大少说，你鉴于给大家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决定请客道歉，我就拉着裴烟青一起过来了，她这两天可也是一直在帮忙。” 随意坐下后，谭滢手托腮，冲着付前抛了个媚眼。 “好啊，地方随便挑。” 付前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刚才秦明泽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着，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咱是讲道理的人，几人为了寻找自己下落忙活了几天，请吃顿饭实在是合情合理。 “那就好，反正你现在也是有钱人，一顿饭吃不垮你。” 见付前答应的如此爽快，谭滢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甚至刻意晃了晃空荡荡的手腕。 付前知道谭滢是想提醒手镯被自己买走的事，但他的关注点却是在其他地方。 虽然看起来依旧活泼灵动，但从进门到现在，这位已经打了三个微不可查的哈欠了，长而媚的眼也略有些肿。 “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付前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 谭滢应了一声。 “可能是心爱之物被拿走的原因。” “买走。” 付前强调了一遍。 “好吧买走。” 捂嘴打了个小哈欠，谭滢接着解释。 “总之从那之后，我整个人就有些疲劳，这两天又张罗着找人，真有那么一点累了。” “那手镯我见过，十八万，你占了小滢好大便宜知道不？” 秦明泽在旁边捶了付前一拳，嘿嘿怪笑。 对这个便宜，我宁可不占。 付前心中暗道。 谭滢会有现在的情况并不奇怪，放在仓库里的那只手镯，之前相当于改造了她的身体，让她一直保持看似健康活跃的状态。 摘下来之后，有点适应期再正常不过。 …… “不好意思，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秦大少很快喊谭滢过去，跟她小声讨论起许勐那边的情况，付前则是跟裴烟青打了个招呼。 “这反而是我应该做的。” 裴烟青笑着摇头。 “之前一直不清楚，还是听谭滢说才知道，你居然是因为我跟何娴才惹上的麻烦。” “那之后一直有些担心，你没事就好。” 惹上麻烦？ 付前花了点儿时间才反应过来，裴烟青指的是许勐跟自己的恩怨。 结合许勐找自己麻烦，秦明泽和谭滢想查到自己丢可乐砸人并不难，估计是把这事儿告诉她了。 第三百零六章 沉默的锚 知道就知道吧，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情。 现在这情况，自己就算亲口告诉他们，许勐其实找对了人，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 事实上不止是他们，许勐也不会信。 付前随意的靠在位子上，看着分散在客厅各处的几人。 与此同时，脑海中还有他们各自的“呼声”。 双重接触，这是一种相当有趣的感觉。 这几位基本上就是自己可怜的社交圈了。 看得出来，对于自己重新出现，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不得不说，虽然大部分时间会觉得吵，但通过脑子里的这些声音，能真正感到自己跟这个世界还有联系。 要知道跟之前不一样，有了使者面具后，理论上自己能随时离开这里。 甚至就自己目前的状态，看上去反而跟那边世界更搭一些。 “什么！！！” 下一刻，那边谭滢的声音陡然拔高，猛回头看着付前，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两天你一直住在一个富婆家里？” 过分激动的情绪下，听起来几乎都有点破音。 她身边的裴烟青同样也是目瞪口呆。 嗯哼！ 付前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忙到手机都来不及接……你这是不是也太拼了？” 谭滢表情古怪，很明显付前失联的原因，跟她想象中完全对不上号。 “性命攸关，身为一个专业人士，怎么能随便分心呢。” 面对她的震惊，付前神态自若的回答。 性命攸关？专业人士？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谭滢咬咬牙，小心翼翼的发问。 “你到底在那边做什么？” “人身安全顾问。” 付前几乎是瞬间回答，眯眼看着四张僵硬的脸。 “你们以为是？” …… 此时不仅是谭滢和裴烟青，连秦余二人都是傻在那里。 与想象中过分偏离的画面，让他们污浊的灵魂好一阵激荡。 “所以……你这几天是去做保镖了？” 一直话不多的裴烟青，终于也是忍不住开口。 “严格来说跟保镖还是有区别的，我只是友情参与，对安全防护提供技术支持。” “听着好专业！” 裴烟青惊叹。 “专家级。” 付前也是毫不谦虚。 “所以——” 秦明泽指着付前身上。 “你练成这样其实是为了增加战斗力？” 你这话还是有歧义啊，付前不动声色的点头。 “算是顺带的吧。” 哇！ 一时间屋里惊叹声一片，四人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付前的新兼职上，各种问题纷至沓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不是很危险？” “一直没听你说过，是有什么保密要求吗？” “所以那富婆漂亮不？” …… “还可以吧。” 付前回忆了下文璃的样子。 秦余二人当即一脸神往，疯狂脑补画面。 “所以这饭还吃不吃了？” 见形式有些失控，付前开口问。 “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 秦明泽大手一挥，明显不想这么放过他。 “老实交代你的问题先！” “我倒也确实懒得出门。” 付前摩挲着下巴想了想，走到厨房拉开冰箱。 “不过作为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家里还有点储备，给你们对付一下好了。” 跟大部分同龄人不一样，作为一个多年独居人士，付前的厨艺还是可以的。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穷。 只有没缺过钱的年轻人，才能说出“饿了可以点外卖”这种幸福的答案。 事实上只要自己做过饭，就能明白两者之间，在营养补充上的巨大差距。 “你真做啊？” 见付前真就一本正经往外拣西红柿，谭滢明显很是吃惊。 这家伙居然还会做饭呢！ “小前手艺一向可以的。” 秦明泽摆摆手，一副你太大惊小怪的样子。 “只不过这货太懒，我这么多年也没吃上过几次。” “相信我，今天这顿吃完，你们尽可以拿出去吹嘘了。” “那我来帮忙吧！” 谭滢明显对厨房有些抗拒，旁边的裴烟青自告奋勇，摘下格子围裙套到身上。 “好啊，你会做什么菜？” 看着颇有点厨娘范儿的裴烟青，付前很自然的问道。 “我……” 后者愣了一下，脸腾地红了，低头声如蚊呐。 “我……我也就能打打下手。” “好的懂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付前一阵感叹。 不过本来也没多做指望，打下手已经不错了。 他直接丢过去几个土豆让裴烟青帮忙削皮。 时间还长得很，秦明泽跟吴青余也就不急着追问，直接轻车熟路的摆弄出付前的设备，赖在客厅玩游戏。 “你这雇主很慷慨呢，报酬相当丰厚的样子。” 谭滢却是没有放过他，依旧站在厨房门口凝眉思索。 得知付前居然有这样的兼职后，之前手镯被买走的事算是稍稍合理了一些。 嗯…… 没想到的是，此话一出口，付前正在剥葱的手就是一抖。 我就说忘了什么事情。 付前叹了口气，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 这次文璃还是没有付钱！ “怎么了？” 见他神色有异，谭滢下意识的问。 “没什么……这帮狡诈的资本家。” …… 在裴烟青的辅助下，付前仅用了一个小时左右，就搞定了一顿午饭。 此时已过中午，饥肠辘辘的数人一拥而上，几乎是风卷残云般，把付前的作品消灭干净。 一边吃一边还赞不绝口，对付前的厨艺进行了高度赞扬。 中间虽然没忘了询问他的兼职经历，但几位无疑都很懂得分寸，对于付前不愿意回答的，一概不追问。 总之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乃至于谭滢都受到感染，帮忙一起把碗筷刷干净。 年轻人凑到一起还是有很多事可以做的。 收拾完毕后，一群人索性把这里当成了游戏厅和桌游室，直到天色渐晚，才各自散去。 随着众人离开，纷闹的客厅变得安静。 付前没有开灯，就那么坐在黑暗里。 此刻在他的脑海中，之前恼人的呼声也同样归于沉寂。 很明显在确认自己没事后，这几位纷纷放下心来，暂时把关注点转移了。 这种由闹趋静的感觉相当不错，付前闭上眼睛，一脸舒适。 某种意义上，这一声声呼唤，就像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锚点。 天晚了，锚们已经沉默。 －－－－－－题外话－－－－－－ 感谢临江，20222850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抱歉今天只有一章，明天会开始新的任务。 第三百零七章 愚人之笼（一）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度过一个安静祥和的夜晚，第二天起床时，付前表示相当神清气爽。 鉴于心情良好，简单的吃过早饭，他直接激活手腕印记，进入了仓库。 【警告，泄漏事故】 【名称：愚人之笼，代号：3-3119】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3-3119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新的泄露如期而至。 不仅毫不意外，付前甚至还颇为欣慰——因为这是个3开头的任务。 按以往的经验来讲，3开头的任务难不难不一定，但一般不用担心特别的危险。 【正在进入3-3119收容场景】 【当前san值175，当前灵感66】 【……1…5…15…45…75…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成长总是伴随着阵痛。 要么自我蒙蔽，要么超脱自我。 而在这段孤独而迷茫的旅程中，往往只有母亲的童话与你相伴。 这是一条偏远的乡间小路。 你原本独自驾车拜访朋友，却在这遥远的半路抛锚。 这并不是种愉快的感受，甚至鉴于问题有些严重，你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修好它。 唯一值得安慰的，小路十分静谧悠远，即便在黑暗的雨夜也是一样】 这介绍……似乎说了啥，但又啥都没说。 付前越听越皱眉头，下一刻身上一轻，五感恢复。 他转了转脑袋，发现自己果然正坐在一辆车里，而车已经停下不动。 从窗户看出去，确实如描述中所言，外面是一片荒郊野地。 一条平坦的公路直直的通向远方，车就抛锚在道路中央，两侧是影影倬倬的树丛。 从车的内饰能看出来，这辆车已经很有些年头，方向盘上的花纹几乎已经磨平，操纵杆上更是档位都已经看不清。 除了这些外，这辆车的空间实在有些狭小。 自己并不算身高夸张的那种，但就这么坐着，脑袋几乎都贴着车顶。 呼！ 吐了口气，付前还没来得及发表感慨，眼前一下雪亮。 头顶深蓝色的夜空中，出现了一道扭曲的闪电。 闪电过后，雷声才到。 下一刻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劲头十足的拍在车窗上。 还真的是雨夜！ 付前这时才感慨一声，考虑到刚才的提示，并没有花力气去尝试修车。 他直接把车挂到空档，然后打开车门走下去，一边拨着方向盘一边推。 果不其然，因为体型迷你，这车重量很轻，没费多少力气就推到了一边。 不过即便如此，仅仅这一会儿的工夫，上半身就几乎湿透。 但这是必要的工作，在这样的暴雨里，能见度可以说相当的差。 这明显是条双向单车道，如果继续留在路中央，发生事故的概率可是不小。 再次钻进车里，付前心情却并不轻松。 刚才就有感觉，推车的时候更是确认，自己的技能武器之类都没有带进来。 现在的自己，不过就是个青壮年男性的水平。 很明显，在这个任务里，自己的能力受到了限制。 【当前任务已更新，帮助维奥莉塔到达妈妈的房间】 就在这时，任务提示在耳边出现。 维奥莉塔，妈妈的房间？ 听到这个任务目标，付前很自然的想到介绍里关于童话的那一部分。 看来下一步就是要找到这位维奥莉塔小姑娘。 不过这任务内容……是帮助走失儿童回家吗？ 一边想，付前一边把车里里外外的摸了一遍。 可惜的是，车里的东西实在简单，除了几张钞票和卡片，就只有一个袖珍手电筒。 试了试手电筒还能亮，付前直接把它熄灭揣在兜里。 做完这一切，雨依旧没有停的迹象，付前也不急，坐在车里默默等待。 这样的环境里，下车四处摸索没有任何意义。 良久之后，身后雪亮的车灯亮起。 付前毫不犹豫的开门下车，打开手电筒，对准了来车方向。 快速开关几下后，来车在付前旁边缓缓停下。 “出问题了？” 车窗被摇下一道缝，一个看上去颇为干练的中年男人望了出来，打量着付前跟他身后的车。 “是的能搭个车吗？送我去最近的镇上就好。” 付前故意展示了下手里，证明自己身上并不存在什么凶器之类。 而很明显，这个动作让驾驶员放下了不少警惕。 “当然可以，上来吧。” 对方没有多说，后面的车门应声被推开。 付前没有客气，直接低头钻了进去。 除了中年人驾驶员外，车里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跟他年龄相仿的女人，面目柔和，衣着首饰颇为考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而另外一个，则是一位看上去有些纤细的小姑娘，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正咬着嘴唇，猫一样蜷缩在后座。 小姑娘穿着一身蓝裙子，头上扎着一条精致的红色缎带，粉雕玉琢，肤白若雪。 而从付前坐到旁边，这位琥珀色的眼珠，就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乍一看很像出游的一家三口。 不过付前心中还是隐隐觉得不妥，因为这小姑娘似乎有些眼熟。 苏糕？ 简单搜索了一下内存，他很快想到了一个熟人。 不管是眉眼还是神态，确实有几分相似。 付前并不是一个对相貌十分关注的人，但上次在腐败林已经漏看过一次，所以这方面会格外敏感一些。 只不过面前的小姑娘，比那时候的苏糕还稚嫩得多。 “真是个麻烦的晚上，不是吗？” 这时候副驾驶的女人回过头来，随和的跟付前打起招呼，说完冲小姑娘比了比。 “一路过来，我们已经捡到两个人了。” 所以不是他们女儿？ 付前心中一动，再次看着小姑娘，和颜悦色。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白雪公主。” 小姑娘眼睛眨了眨，很自然的回答。 …… “她刚才也是这么回答我们的。” 女人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无奈。 “雨开始下之前，我们遇到她一个人在路上走，就让她上车了，准备到前面把她交给警察。” 原来如此。 付前点点头，回头看着小姑娘。 “白雪公主也有名字的，你妈妈平时都怎么叫你？” “嗯……维奥莉塔。” －－－－－－题外话－－－－－－ 新的任务开始，抱歉今天还是短小无力的一更，后面会恢复正常。 第三百零八章 愚人之笼（二） 所以白雪公主原名维奥莉塔吗？ 你要是叫玛利亚我也就认了，这名字感觉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啊！ 看着小女孩澄澈通透的眼神，付前心中感慨。 “你之前是要去做什么？” 他想了想又问。 “我要去找妈妈。” 找妈妈……毫无疑问，这位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标了。 看着眼前这张稚嫩非常的脸，付前脑袋隐隐有点疼。 这护送任务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那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付前尝试循循善诱。 “妈妈就叫妈妈啊。” 维奥莉塔疑惑地看他一眼，满脸的理所当然。 …… 付前还未做出反应，前排的女人已经是一脸早知如此的苦笑。 很明显，这对夫妇刚才已经问过同样的问题。 “你又叫什么名字？” 付前正思索间，没想到小女孩维奥莉塔回答完问题后，却是盯着他反问。 而这问题一出，付前留意到中年人夫妇同样竖起了耳朵。 很明显，他们对自己这位搭车客仍然有些谨慎。 “付前，你也可以叫我博士。” 对此付前早有预案，笑眯眯的回答道。 博士…… 中年夫妇对这个称呼明显有些摸不着头脑，维奥莉塔却是眼前一亮。 下一刻她坐直身体，一本正经的冲付前点点头。 “博士先生你好。” 这小姑娘对白雪公主的故事真的熟悉啊！ 付前心中暗暗赞叹。 按照童话里的内容，善良的白雪公主为了逃离追杀进入了森林，得到了七个小矮人的帮助。 其中小矮人的领袖就一般叫做万事通或者是博士，所以付前才故意给自己起了这么个绰号。 像前排夫妇这种成年人，大概率不会记这种无聊的细节。 然而小姑娘明显知道这个，一时间距离拉近了不少。 不过即便如此，维奥莉塔打完招呼后，也并没有进一步多说什么，反而是继续安静的坐在后座上。 教育得不错，知道不能跟怪蜀黍说太多。 看着如猫蜷坐的小姑娘，付前默默点了个赞。 “不用担心，最多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 沉默之中，前排的驾驶员主动开口。 虽然语气十分自然，话语间也没有任何异样。 但付前下意识的觉得，这位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继续跟小姑娘套近乎。 倒也不算多奇怪的反应。 维奥莉塔孤身一娃，心思看上去也是十分单纯。 任谁跟这么一个小姑娘套近乎，都容易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当然了，自己确实别有用心。 付前对此不以为意，很自然的跟前面两位攀谈。 从交谈里能知道，这两位确实是一对夫妇。 男人叫托兰斯，至于女人，自然就是托兰斯太太。 这对贤伉俪堪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目前已琴瑟和鸣多年。 此行目的是外出旅行，力图拯救岌岌可危的夫妻感情。 可能也恰恰是这种情绪，让他们下意识的对周围的人释放更多的善意。 对此付前表示很有勇气，毕竟据他的观察，大部分中年夫妻到了这个年纪，连尝试重燃激情的念头都不会兴起。 一路攀谈间，雨势却是丝毫不见停歇。 汹涌的雨点拍打着车身，在窗户上直接连成一层厚厚的水膜，把车内封闭成一个独立的世界。 与此同时，这段毫无岔路的小道，行驶间却像是无穷无尽，完全没有任何到站的迹象。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车中气氛也是逐渐沉默，托兰斯太太看起来甚至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奇怪——” 就在这时，托兰斯突然开口，语气间说不尽的疑惑。 与此同时，一道炸雷响起，把他的话生生打断。 啊！ 旁边托兰斯太太明显吓了一跳，猛的发出一声尖叫。 “没事！” 托兰斯下意识的安慰，自己却是皱着眉头暗自嘀咕。 “就是看着有点眼熟，总觉得好像来过这里……” 眼熟？ 付前侧头看了眼旁边的维奥莉塔。 本来最应该尖叫的小姑娘，这会儿依旧是安静的坐着。 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眼睛直直的盯着某个方向。 付前循着她目光的方向看过去，闪电再次划过，把周围照得雪亮一片。 不算宽阔的路中央，正立着一只高大的稻草人，拦住了去路。 不仅位置奇葩，这位形象也跟传统稻草人大相径庭。 首先最醒目的，这只稻草人身上披着的是鲜红的斗篷，夜色中艳丽如血，并没有因为暴雨的摧残失色半分。 脑袋圆滚滚的，不仅硕大而且没有斗笠，甚至手都不是伸向两边，而是整齐划一的指向同一个方向。 要看车就要迎头撞上，下一刻只见托兰斯先生很自然的打方向盘，按照稻草人手的指向转了九十度，眼前出现了另一条道路。 嘘！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维奥莉塔看着付前，两根食指放在嘴唇上，无声的嘘了一下。 果然这位小姑娘也看得到！ 而且她并不想让自己说出来。 付前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跟前面的托兰斯夫妇继续攀谈。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过去的半小时里，付前确认至少遇到过三次这个东西。 而每次托兰斯先生都没有发现异样，只是很自然的按照稻草人指示的方向拐弯。 这条路很明显有点不对劲。 不过即便如此，付前也不认为说出来是个好主意。 首先就算自己跟维奥莉塔同时提醒，这对夫妇也未必会信。 其次，那东西给自己的感觉十分邪气。 就算这对夫妇真信了自己的“鬼话”，直接一脚油门怼上去，后果估计也不会太好。 “路感觉有点不太对。” 最终在暴雨中继续穿梭了又一个小时后，托兰斯先生选择了放弃。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天亮了再赶路吧。” 付前往前面看了一眼，托兰斯太太已经疲态尽显，对于这种经典fg展开，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身边的维奥莉塔则是依旧没说话。 “好啊！” 而就在四人意见达成一致后没多久，一座酒店出现在了远处的密林里。 －－－－－－题外话－－－－－－ 不好意思家里有人计划做手术，最近一段时间更新稳定性会难以保证，考虑到阅读体验，建议大家可以养半个月左右，再次抱歉。 第三百零九章 愚人之笼（三） 这合理吗？ 车缓缓停下，付前看着旁边的酒店，一脸无语。 托兰斯说要休息一下的时候，付前还以为他准备找个汽车旅馆之类的地方歇个脚。 可眼前这栋建筑，面积怕是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了。 而且一眼望去足足有五层，矗立在那里宛如一个小型城堡。 在这种荒郊野外，居然能有这样一座庞然大物，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有点违和得过分了。 可惜托兰斯夫妇看上去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把车停好。 进入灯火通明的酒店前厅后，纷纷如释重负。 酒店内部看上去相当奢华，复古的摆设配以黄金雕饰，一眼望去满满的金红交加，灯光下让人目眩神迷。 托兰斯夫妇几乎是瞬间被吸引，付前则是默默地跟在队伍最后，留意着维奥莉塔的反应。 从车里下来后，这位小姑娘依旧是一言不发，不过此刻眼珠却是灵动了许多，左顾右盼间，明显被金碧辉煌的内饰所吸引。 这位怎么感觉已经快把找妈妈的事忘了。 付前看得直摇头。 可惜啊，她可以忘，自己不行。 自己的任务可是带她找到“妈妈的房间”，而截止目前还没什么明确线索。 如果真是白雪公主的故事，原著里那位的母后可是早早去世，也想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付前摩挲着下巴。 当然了，在更古老的版本里，那位因为嫉妒追杀白雪公主的，本来就是她的生母。 不过看维奥莉塔对妈妈一脸向往的样子，应该不至于这么暗黑——吧？ 另外为什么这位小白雪公主会跟苏糕如此神似，也很值得玩味。 总而言之，需要尽快跟小姑娘交流一下，获取更多的信息。 不管是之前的稻草人，还是面前这个不正常的酒店。 感觉上事情正在朝着不太妥当的方向发展。 “一间家庭房？” 夜已深，大厅里十分空旷。 托兰斯夫妇带着二人直接来到吧台，里面一位高瘦男人含笑招呼。 “一间……” 托兰斯重复着对方的建议，下意识的摇头，接着很犹豫的看了一眼身后队伍。 “不，三间。” 不等他说什么，付前却是直接比了三根手指。 “三间？” 吧台里的男人看上去吃了一惊。 “没错，就三间吧。” 托兰斯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深深看了付前一眼，肯定了他的说法。 高瘦男人充分展现了服务业的素养，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手脚麻利的为几人办理入住。 对于托兰斯刚才的犹豫，付前是非常理解的。 首先托兰斯夫妇二人肯定是想要单独一间的，否则旅行将失去一半意义。 但如果两间房，让维奥莉塔跟自己住一起，这对夫妇明显又觉得不妥当。 毕竟这年头变态太多，而维奥莉塔虽然小，但绝对担得起白雪公主这个称呼。 与其让这对夫妇如此为难，倒不如直接建议全都分开住。 这样一来，虽然给自己和维奥莉塔交流带来不便。 但总好过真的四个人住一间。 …… 对于这样的安排，维奥莉塔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三个房间处在同一楼层，鉴于天色太晚，四人几乎没有耽误时间，选择了直接回房间休息。 而在吃过酒店送来的简餐后，付前第一时间准备出去走走，看维奥莉塔小姑娘，会不会又出来乱逛。 然而门仅仅只拉开了一条缝，付前的动作就一下停住。 千分之一秒后，他直接做了另一个动作——反手把门又合上了。 果然啊，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依旧抓着金色门把手，付前一声叹息。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刚才开门的一瞬间，他已经留意到，外面走廊上已经完全不复之前的豪华。 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破败狼藉，一副废弃已久的样子。 与此同时，还有不止一道身影在昏暗中游荡，大部分从骨架上看不太像人类。 唯一有点像的，貌似还是在四肢走路。 付前环顾了下四周，房间里一切都还是原样，自己吃剩一半的晚饭都还在。 当然主要是鳗鱼冻实在难吃，怪不了自己。 总之开门的那一瞬间，就像是切换到了另一个世界，前后看到的景象完全不一致。 这是为什么呢？ 面对这种情况，付前一时间陷入沉思。 一定是开门的方式不对！ 经过充分的思维发散后，付前脑袋里蹦出一个答案。 那问题又来了，按照这个思路，是什么导致了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对呢？ 付前看了眼手里的金色门把手，有点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就是真金做的。 虽然看上去已经有些年月，但依旧整洁如新，光可鉴人。 等一下，光可鉴人—— 付前想到了什么。 唰！ 他离开屋门的位置，往旁边走了两步，接着一把拉开了洗手间的门。 果然是这样！ 从刚才进门起，付前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现在他确认自己不妥当的来源是什么了——洗手间里居然没有镜子。 事实上不仅是洗手间，整个房间里都没有一片镜子。 这明显不太正常。 “有白雪公主的话，所以是魔镜吗？” 付前自言自语道。 传说中具有神奇魔力的镜子，把自己困在了房间里？ 就算你是站在后妈那边的，你去找白雪公主啊，找我一个挖矿的干嘛？ 对此付前表示很是不悦。 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不过验证起来倒也没那么麻烦。 付前先把房间灯光调亮，接着走到了窗边。 这酒店房间样式偏古老，窗户都不算太大。 不过就算再小，做一面镜子也已经够了。 付前盯着窗户里反射的倒影，面无表情。 足足的一分钟过去，里面没有任何变化。 “我是个和平主义者，一向不推荐用暴力解决问题。” 付前依旧望着镜中的自己，慢条斯理的说道。 “但如果友好的交流被拒绝，我可能要被迫采取一些比较过分的举动……” “比如把马桶敲烂，然后用柜子里的高档睡衣做成一个拖把，把洗手间里涌出的东西，均匀的抹到所有称得上镜面的地方。” “……你好！” 第三百一十章 愚人之笼（四） 付前的恐吓之下，面前还真有一个声音传出来。 与此同时，玻璃里面的倒影也是突然起了变化。 像是一下放松下来，它不再模仿付前的动作，而是非常自然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面带微笑。 “你好年轻人。” 虽然顶着付前的脸，这位声音却是低沉，说话慢吞吞的跟念诗一样。 “你好啊。” 付前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请不要冲动，我并没有恶意。” “你这话可是毫无说服力。” 付前瞥了眼门的方向。 “刚才的情况，你莫非是想告诉我眼花了？” “首先那个我承认，确实是我做的。” 魔镜里的倒影笑容神秘，直接承认了刚才的事情就是它干的。 “但请相信，这是为了你好。” “很多东西不能看表面，这里远比看起来危险，甚至比你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还危险……所以你最好还是待在屋里。”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喽？” 付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知道这很难说服你，我也没指望你能完全相信——” “没关系，你有五分钟的时间尝试。” 付前直接打断了对方，手指敲击着旁边的桌面。 “在我采取行动前。” …… 镜子里那位明显没想到会这么被动，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再此开口。 “你很特殊……不过就算你按照刚才说的去做，也对我造不成什么伤害的。” “没事，那本来也只是行动之一，友情提醒你还有四分半。” …… “按照通俗意义上的理解，你可以叫我魔镜。” 一番交流之后，倒影明显意识到了问题严峻，语速都变快了。 “你猜的没错，我可以出现在任何镜面形式的地方。” “还可以回答任何问题？” 付前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 “确实可以。” “该不会这种对话就算吧？” 付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脸狐疑。 “当然不是，需要一些特殊条件。” 魔镜连忙否认。 “那种是正式提问，需要在前面加上‘魔镜魔镜告诉我’才可以。” 这样啊！ 付前略一沉吟。 “你明明能跟我直接对话，那样是不是太死板了？” “没办法，规则就是规则。” 魔镜似乎终于找回了一点主动，拿捏起姿态，语速都慢了两分。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到时候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 付前连连点头，有些被说服的样子。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几个疑问。” “什么疑问？” “你刚才说我很特殊，是不是指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不特殊的人，是不是就不受你影响了？” …… “不是，他们只是看不到我而已。” 魔镜很干脆的回答。 “我依然可以对它们做任何事情，而他们甚至不会知道自己面对了什么。” “原来如此，下一个问题，你找上我的目的是什么？” “就算你刚才的行为没有恶意，我也很难相信你是专门跑来帮忙的。” “毕竟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像我这种恶劣的人，摔倒了被人扶的概率都比别人小。” “你这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语气……其实很简单，并不是我有意帮你才找上门，纯粹因为你看到了我才会出现刚才的事……话说你到底问不问了？” “别急啊最后一个了，除了我之外，这里还有谁比较特殊？” …… 面对付前最后的问题，魔镜却是一下沉默。 “很难回答吗？” “……这个我确实不能回答你。” 魔镜憋了良久，才终于吭声。 “行了行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维奥莉塔？” “抱歉我不能回答你。” “你就只会这一句话吗？” “抱歉……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可以用真正的提问方式。” “魔魔镜镜告诉我那个？” 付前嘻嘻一笑。 “不问。” …… “为什么？” 付前此话一出，倒影的表情骤变，直直的盯着他。 “维奥莉塔才是你的目标吧？出现在这里是不想让我多管闲事？” 付前没有回答它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倒影的表情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所谓的正式提问应该是个陷阱，按照你的建议问出问题，我会真正的遇上麻烦。” 付前哼了一声。 “我现在基本能确认，你无法对我直接造成什么伤害。” “毕竟作为一个普通人，但凡你能抡动板砖，处理掉我都很容易。” “你的能力之一，应该就是打开像之前的那样的‘门’，让我自己走入险境，然而我刚才第一时间关上了。” “于是你配合我的威胁，很自然的出现，一步步诱导我踏入第二个陷阱。” “你有一句话可能是真的，那就是规则就是规则。” “这个提问回答的游戏，应该是某种特殊规则体现，连你也要遵守那种。”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认，但是我想我一旦问出问题，那么或许确实能得到一个答案，但与此同时，我也就受到了规则限制。” “比如说，你将可以反过来向我提出一个问题，而我必须回答，或是下达一个不能违抗的命令，我说的对吗？” “所以你刚才都是装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正式提问？” 倒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是啊，如果不是那样，你怎么会老实配合呢？” “现在从你的回答和反应里，我已经得到想要的了，如果你不想金汤敷面，建议你还是自己圆润的离开这里。” 付前随意的摆摆手。 “无礼的混蛋……” 回应他的，是一道夹杂着无穷怨念的声音，同时玻璃上的倒影再次发生变化。 那张属于付前的脸突然片片撕裂，露出底下粉红色的血肉。 血肉生出狰狞的肉芽，挣扎着向四处蜿蜒，同时漩涡状的血珠游走浮现，如同一只只起伏的眼珠。 这样的撕裂一路向下蔓延，很快遍布全身。 付前甚至在自己的小腹位置，发现一团婴儿模样的蠕动血肉，正撕扯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注意力放在上面的时候，似乎都能听到诡异的笑声。 “就这？” 付前仔仔细细的从头看到脚，最终一脸诧异。 “这就是你觉得能吓到我的场面？” 第三百一十一章 愚人之笼（五） 很明显魔镜对于付前的下限存在误解。 此刻付前的话一出口，已经血肉模糊的倒影直接愣住。 “你到底是不是人类？” 下一刻，这位的惊叹都透着干涩。 “我当然是人，只是你这想象力，贫乏度堪比处男的春梦。” 付前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本来还想着学习一下，事实证明，自己随便开个大招都比这有冲击力。 “什么意思？” 魔镜兄明显有些不解。 “想当然的情绪堆积加过分单纯的幻想，除了赞叹一声年轻真好，完全没有可以刷好评的地方。” …… “总之还有别的吗？没活儿了就退下吧，也省我一番手脚。” 付前活动着手腕，跃跃欲试。 “你这个……神经病！” 魔镜兄话语间满是愤愤不平。 然而看起来付前的猜测没错，它的招儿也就是那么多。 除了之前开门阴人，然后就是这个正式问答的陷阱了。 除此之外，物理攻击是一点都没，看这样子连拼着粉身碎骨，崩付前一脸玻璃渣都做不到。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 即便如此，这位的威胁依旧没有停止。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奉还，另外不要试图拖延时间了。” 付前往旁边瞅了一眼。 “虽然敲马桶需要费一番功夫，但刚才我已经查看过那边的客房食品，一分钟都不用，我就能用它们调配出视觉上足以乱真的糊状物。” …… 随着倒影的一阵扭曲，玻璃上的画面汇聚成一团旋涡，迅速消失在无穷远处。 魔镜兄也算识时务，眼见事不成，直接一声不吭走人。 可惜啊！ 付前看着玻璃上恢复原样的倒影。 对一个没有威胁又知道很多的敌人，如果可以的话，应该设法再套一些话出来的。 然而时间紧迫。 魔镜明显是在设法困住自己，维奥莉塔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很难说。 咔！ 小心检查了一遍后，付前扭开了房门。 刚才那幕猎奇的画面已经消失，熟悉的走廊重新出现。 没有耽误功夫，付前直接沿着走廊一路前行。 老实说，刚才虽然没直接动手，但其中凶险却是不少。 除了那幼稚的视觉冲击，不管是开门杀还是提问陷阱，怕不是只要中招，直接就是即死结局。 这个看似童话氛围满满的任务，远比想象中危险。 …… 维奥莉塔的房间并不远，付前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你是什么人？” 而他抵达的瞬间，一个女人正好转身看了过来。 年龄大约四十几岁，标准的深蓝色制服，看上去低眉顺目。 从装束到姿态，都表明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如果这还不够，她手里还拿着一套清洁工具。 女保洁看样子刚从维奥莉塔的房间出来，望着付前的眼神却有些警惕。 “这应该不是你的房间吧？请不要骚扰其他住客。” 没等付前开口，女保洁直接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了门前，脸上升起一丝厌恶。 “你再不走的话，我就报告给酒店，让他们把你赶出去。” 这姿态，好像是把自己当成骚扰小女孩的变态了呢！ 付前上前两步，面带微笑。 “滚！” …… “你说什么？” 女保洁一下愣住。 “我是说，你现在可以滚去找酒店的人，让他们把我赶走。” 付前再上前一步，看着这位尽职的工作人员。 “而我就在这里等。” …… “怎么不去？是不是到时候自己反而会有麻烦？” 看着沉默的女保洁，付前鼻子里哼了一声。 刚才那一幕，固然可以理解为这女人刚从维奥莉塔的房间里出来，并对其爱护有加，不想让任何人骚扰她。 但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她想进去但是没成功，故意装成刚从里面出来，想把自己先赶走。 “你到底想干什么？” 此刻女保洁的脸上，尽职尽责的神态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凶狠。 刚才的魔镜也是这样，这任务里的怪物们，恐吓是标配技能？ 付前心中吐槽。 “你记性不太好的样子，那我就再说一遍——不想在这里动手的话，就有多远滚多远！” “我就在这里等你叫人过来，甚至我可以帮你叫，明白了吗？” …… 一番话说完，女保洁的脸已经是涨得通红，甚至薄薄的脸皮底下，肌肉都在诡异的滑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然而面对此等杀气腾腾的场面，付前连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倒不是自认天下无敌，毕竟现在咱也只是个普通人。 主要付前认为这货不敢动手。 女保洁明显不是真正的工作人员，大概率是跟魔镜一伙儿，来找维奥莉塔的。 刚才魔镜应该就是在给她争取时间，不让自己出来干扰。 可惜的是，她似乎没能成功把维奥莉塔的门骗开。 同时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没有动粗砸门。 这说明如果在这里动手，后果可能会让她难以承受。 所以她虽然拿赶出去吓唬自己，但自己害怕酒店的人的概率反而更大。 这场对峙持续了半分钟，最终以女保洁的落败告终。 狠狠盯了付前一眼后，这位也是连句狠话都没说，直接沿着走廊匆匆离开。 咚咚！ 目送这位远去，直到确认她已经彻底离开，付前才抬手敲门。 “谁？” 很快维奥莉塔的声音就在里面响起。 这倒霉孩子，看来还没被拐跑。 “博士！” 付前喊了一句。 咔嚓！ 大约五秒钟后，门应声开了一条缝。 维奥莉塔有些警惕的小脸露出半张，看到付前后似乎松了一口气。 “那个人走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 “走了，她之前是不是让你给她开门？” 嗯。 小姑娘一边点头，一边把门完全打开。 付前也没客气，直接穿门进屋。 “那你为什么没开？” “她是来抓我的，我知道。” 维奥莉塔以异常笃定的语气说道。 小丫头倒是不笨。 付前心里称赞了一句，一回头却是吃了一惊。 长长的棕色木桌上，各种蛋糕点心摆得满满，几乎快要放不下。 第三百一十二章 愚人之笼（六） “都是你吃的？” 鉴于这一桌子实在有些丰盛，付前回头看着维奥莉塔。 “嗯！” 小姑娘干脆的点头，眼睛就像是黏在了桌子上。 付前非常识相的让开路，让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爬到靠椅上后，后者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抓起一块甜点，直接塞到嘴里。 “哪来的这么多？” 看着大快朵颐的维奥莉塔，付前一脸的不可思议。 跟想象中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啊！ 黑夜、闪电、暴雨、前路不通，被迫住店，外面还有可疑人物试图拐卖。 按照正常的发展，这时候不是应该双手抱腿瑟瑟发抖，紧紧的靠在床边吗？ 可现在看来，房间里不仅毫无凄凄惨惨戚戚之像，反而像是在开生日派对。 之前还觉得自己晚餐还算凑活儿，这会儿对比之下，已经简陋的恨不得从喉咙里抠出来。 “这是晚餐啊。” 维奥莉塔似乎有些奇怪付前的问题。 “他们问我想吃什么，我告诉他们，后来就给我送来了。” 这待遇区别也未免太大了吧！ 付前甩着脑袋，仰天长叹。 “我以为你是来找妈妈的。” “是的，可是妈妈也说过，点心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遇上了不能错过。” 呵呵……有道理。 付前没有继续这个问题，顺便拒绝了维奥莉塔递过来的纸杯蛋糕。 “你妈妈有没有说过，去哪里可以找到她？” “……有。” 维奥莉塔认真地把手擦干净，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包，把里面东西倒了出来。 付前眯着眼看过去，发现总共就两件东西——一张巴掌大小的黑白照片，和一枚摩挲得十分光滑的金色钥匙。 “这个是妈妈给我的钥匙，只要找到她的房间，打开就可以见到她了。” 维奥莉塔手握钥匙，一脸认真的说道。 “嗯。” 付前接过钥匙，摊在手心。 是那种相当古典的钥匙，结构并不复杂。 理论上来说，这种锁自己不用钥匙都随便开。 当然了那是理论上，考虑到这个任务处处透着诡异，这只钥匙怕是象征意义更多一些。 到时候自己真要是拿发卡开锁，一道神雷从天而降都说不定。 “那妈妈有跟你说她的房间在哪里吗？” 把钥匙还给维奥莉塔，付前又拿起旁边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内容很简单，一个穿着繁复长裙的女人，正抱着略小一点的维奥莉塔。 女人年纪不算大，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俏皮，同时看上去颇有些贵气，两人面目间很有些相像。 “只要沿着路一直走就到了。” 而面对付前的问题，维奥莉塔语气异常坚定的道。 …… 我就知道！ 付前叹了口气，不过本来也没报太大期望。 试着把照片翻过来，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信息。 “刚才外面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抓你？” “因为我是白雪公主。” 维奥莉塔重复着最开始的话。 “它们不让我出来找妈妈。” …… “你说的它们，具体是指谁？” 付前想了想又问道。 “很多很多，它们生活在木头做的城堡里。” “很多？” 付前皱着眉头。 “截止目前，我已经见过红衣服的稻草人、刚才的女保洁员、魔镜，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你看到魔镜了？” 没想到的是，维奥莉塔听到魔镜两个字后，反应却是异常的大。 一时间她连手里甜点都放了下来，警惕的看着周围。 “魔镜是很危险的东西，妈妈说过它什么都知道，所以在外面一定不要随便照镜子，而且就算看到了，也千万不要跟它说话。” 很遗憾，我刚才不仅照镜子了，甚至还与那位进行了愉快的交流。 付前心中暗想，接着突然意识到什么。 在维奥莉塔诧异的注视中，他走到米色的窗帘旁，一把拉开——后面依旧是一堵墙。 怪不得刚才就隐隐觉得奇怪，这房间居然连窗户都没有。 而且不仅是这样，付前环顾一圈。 整个房间里，都不存在任何称得上镜面的东西，就连门上的把手，都是黝黑不反光的金属。 真的是在竭尽全力的躲避魔镜，比自己房间还彻底的多…… 付前下意识的转身，凝视着这个都不够上入学年龄的小女生。 这究竟是巧合呢，还是她具备某种神秘力量？ 考虑到这个问题一时间没有答案，付前决定先放一边，继续循循善诱。 “所以他们抓到你之后，就会把你带回到木头城堡里？” “不是的，它们会杀掉我的。” 没想到的是，这次维奥莉塔却是很自然的摇头。 这么肯定？ 付前皱着眉头。 “杀掉你？” “嗯，白雪公主不跑就会被杀掉的。” 维奥莉塔的语气异常坚定，就像在叙述某种规则。 “我懂了。” 付前哦了一声，回忆着童话里的内容。 “他们会给你吃毒苹果？然后装在水晶棺里，某一天被王子叫醒？” “什么是王子？” 维奥莉塔一脸奇怪。 “他们不会给我吃苹果的，会把我的肺和肝取出来。” …… “然后砍掉我的头，种在花园里。” …… “第二年会长出一棵树，然后我会变成树上的一只小鸟。” “这也是你妈妈告诉你的？” “是啊。” 你妈妈这童话版本还真是……付前揉着脑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何评价。 不过维奥莉塔的反应如此淡定，倒不一定是视死如归，只是这么大的小孩，还不清楚死亡的真正概念。 “你会帮助我的是吗？” 付前一时没说什么，维奥莉塔却是主动问道，琥珀一样的眼睛灿若晨星。 “因为我是博士先生？” 嗯！ 维奥莉塔用力的点头。 还好，看来她妈妈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恶趣味，去掉了故事里的王子，但还是把小矮人留下来了。 当然了，最关键的是，自己这个博士先生，还真得做一次保姆，配合着来一出小白雪找妈妈。 “是的。” 付前长叹一声，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谢谢！” 随着付前的认可，维奥莉塔脸上表情一下舒展，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而就在这时，一道清晰的敲击声从门的方向传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愚人之笼（七） 去而复返吗？ 听着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付前第一时间想到那个伪装的女保洁员。 那位明显是带有恶意的，甚至是人的概率都不大。 如果真的是她去而复返，怕是来者不善。 维奥莉塔也是一下警觉，唰的放下手里吃的，冲付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付前点点头，示意她原地等待，起身走向门的方向。 敲门声只响了一下就归于沉寂，而这种老式门没有猫眼。 沉默之中，付前手握把手，无声无息拉开了一道缝。 下一刻，他发现敲门的并不是之前的女人。 圆头红衣立在一根长长的十字架上——居然是来的路上见到的那种稻草人。 尤其引人瞩目的是稻草人身上湿哒哒的，甚至还在往下滴着水珠让人忍不住怀疑就是之前那只。 或者一直都是一只？ 不愧是白雪公主，这访客还真是络绎不绝！ 不过跟之前的女人相比，稻草人反应却是古怪，甚至似乎并不急着进来。 即便门已经开了一道缝，它依旧是立在原地，仅仅是身体微微摇晃，似乎在随风摆动。 刚才的敲击声，应该就是它的胳膊敲在门上发出来的。 即便如此，大晚上的这一幕也是说不出的诡异。 “你好啊。” 付前见状也没有急着关门，反而是笑眯眯的打起了招呼。 “来找脑子的吗？不巧巫婆还没到。” 见对方毫无反应，付前又加了一句。 可惜的是，稻草人依旧是毫无动静，仅仅是无声的挡在门口。 好吧。 沟通无果，付前直接把门关上退了回来。 “是什么在外面？” 维奥莉塔第一时间发问，并递上一块蛋糕。 “我们的老朋友，稻草人，而它看上去明显比刚才那位礼貌一些。” 付前这次没有拒绝，顺手接过来咬了一口。 松软甜香，确实味道不错。 “穿红色衣服那只吗？” 维奥莉塔愣了一下，接着摇头。 “它不是我的老朋友，我以前没有听妈妈说过它。” 所以甚至不是熟人吗，这位在前面可是出现了很多次。 这一点倒是出乎意料，付前手指挠着脸，若有所思。 “没关系，我们跟之前一样，把它关在外面好了。” 维奥莉塔想了想说道。 “你这么确定它们进不来吗？” 付前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是的，妈妈说过，只要是砖头做的房子，把门关上就会很安全的。” 维奥莉塔一脸认真。 砖头做的房子很安全，好吧。 在这个维度，倒未必没有道理。 轰隆！ 下一刻，一道诡异的响声打断了付前的思路。 他第一时间拎起维奥莉塔，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远处的窗帘正在哗啦啦飞舞，起伏间露出墙上一个大洞，隐约可见外面风雨交加。 砖头结界失效得这么快吗？ 哈哈哈哈！ 付前心中正疑惑，一串标准反派笑声传来。 这含了一口痰一样的桀桀之音，怎么听怎么像传说中的巫婆啊！ 自己刚才是立fg了吗！ 付前下意识的把维奥莉塔往身后一丢，挡在她前面。 下一刻，一只绿油油的球穿过墙上的洞，飞进了屋里。 付前没有躲开，反而是手掌前伸，隔着袖子一把接住。 苹果？ 付前看着手里的东西，一阵皱眉。 被像榴弹一样丢进来的，赫然是一只青绿色苹果。 个头硕大，看上去饱满多汁，水头十足。 刚才不会就是这东西把墙砸开的吧？ 所以杀死白雪公主的苹果，并不是靠毒，而是物理攻击吗！ 付前把苹果揣进兜里，继续看着外面。 果然不出所料，电闪雷鸣中，一个飞驰的身影很快出现。 那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巫婆形象，满是皱纹的脸上长长的鹰钩鼻，黑色斗篷覆盖全身，佝偻在一根细长的扫帚上。 而见付前看过去，这位又是一串高亢的怪笑，抖手间又一个苹果丢了过来。 真暴躁老姐啊！一点交流的尝试都不带有的。 付前又是一把接住这次连衣服都没垫。 与此同时，他也确认了自己刚才的疑问——被炸开的房间外墙上，不仅看不到一块砖头，甚至在雨水冲刷下缓缓融化。 这面墙莫非是传说中的饼干屋？怪不得没有窗户。 乍一看古怪，细想想倒也莫名合理。 这一幕也启发了付前，在维奥莉塔不解的目光里，他迅速对着旁边的墙上敲了敲。 屋里明显不能呆了，门口那里又堵着个稻草人，需要另找通路。 可惜手上传来的触感十分坚硬，很明显这面不是。 没有耽误工夫，付前几步跨到对面墙边，这次得到了不一样的反馈。 后退一步，付前对准墙面中心，把手里苹果直接丢了上去。 轰隆！ 苹果触及墙面的一瞬间，直接触发了一个小范围的爆炸。 碎屑纷飞间，墙面上瞬间出现一个洞。 从这里看过去，洞的那边黑漆漆一片，似乎是个空房间。 没有犹豫，付前一把拎起维奥莉塔，直接从洞里跳了过去。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原先站的位置就是一声炸响。 真是凶残！ 感慨间，付前手上动作不停。 房间里一片漆黑，按照记忆中的布局，他很快摸到了门口。 铺着深色地毯的走廊再次出现在眼前。 直到这时，付前才把维奥莉塔放下。 让他吃惊的是，这位险些被苹果物理消灭的白雪公主，此刻脸上居然是毫无惧色，反而带着莫名的雀跃。 “居然是饼干做的墙，我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 维奥莉塔兴奋得直跳，不过好歹还知道压着声音。 这就是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付前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那苹果好厉害，我可以看看吗？” 下一刻，维奥莉塔又指着付前手里。 刚才空手从巫婆那边接了两个苹果，一个用来炸墙了，这会儿还剩下一个。 这东西你看来干嘛，总不会想吃吧？ 付前没搭理她，示意她留在原地后，自己前跑几步，往刚才房间的门口看了一眼， 一眨眼的工夫，门外的稻草人居然已经是消失不见。 第三百一十四章 愚人之笼（八） 还真是神出鬼没！ 意识到红衣稻草人又不见后，付前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事实上这远不是唯一诡异的地方。 就这会儿的工夫，整个酒店都在发生着变化。 刚才还笔直平坦的走廊，这会儿一眼望去，居然已经是一道向下的斜坡，不知道通往何方。 与此同时，深红色的地毯上，也浮现出了各种奇怪的图案。 图案条纹几乎有半个巴掌宽，亮度明显高出周围环境，并且颜色形状各异。 漩涡，棱角，并行的斜纹，各种诡异造型十分挑战人的想象力，部分甚至延伸到两侧墙上，一眼望去目眩神迷。 魔镜搞的鬼吗？ 付前眉头微微皱起。 眼前这一幕，无疑说明酒店已经变得不寻常。 但是否是被魔镜的开门引到了另一个时空，目前看来还无法确定。 不过从面前这诡异的一幕看，前方怕是危机四伏。 没想到的是，维奥莉塔不仅看上去不太害怕，甚至对变化的走廊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甚至没有跟付前打招呼，小姑娘直接第一个跑在了前面，踩着地上的图案前进。 看着前方蹦蹦跳跳的身影，付前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跟了上去。 虽然目前并不能确定，前或后，选择哪个方向比较好。 但毫无疑问，站着不动绝对是不好的选择。 既然维奥莉塔是白雪公主，那不妨相信一下她的主角光环。 …… 一边快步跟上维奥莉塔，付前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脚下的地毯松软厚实，踩上去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而走廊两侧的房间也是房门紧闭，看不到任何其他人影。 硕大的酒店里，似乎只剩他们两个活人。 加上行走在诡异的图案上，寂静中甚至有种被巨型生物吞下，被一点点消化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付前的估算里，他们应该已经向下走了不止五层楼高度了。 然而这条走廊似乎无穷无尽，看不出任何到头的迹象。 这种无止境的重复场景，无疑很容易让人产生疲劳感，与此同时脚下炫目的图案，对视觉也是相当的干扰。 付前正考虑着要不要换个方案，前面的蹦跳的维奥莉塔却是突然停下脚步，原地站住。 有发现？ 这小姑娘明显体力好得惊人，前面这么久就没见她休息过，这会儿却是说停就停。 付前顺着维奥莉塔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发现了她停下的原因—— 本该是又一扇房门的位置，这会儿却是被一件奇怪的物品取代了。 那是一面镶在墙上的圆形浮雕，材质看上去像白色大理石，从斑驳的纹理上看已经颇有年头。 而花纹环绕中，是一组人类的五官，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张的嘴巴，黑洞洞的看不到底。 真理之口？ 付前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面前的东西。 这个极富传奇色彩，在众多故事中都出现过的物品，辨识度还是极高的。 而有关它的能力，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 从咬掉说谎者的手，到吞食整个人，可谓众说纷纭。 不过总的来说，就是一个井盖状测谎仪，在它面前千万不要撒谎。 不过在付前看来，这东西的神奇之处倒不在于是不是真的能测谎。 而是这众多信息暗示之下，任何人见了之后，都忍不住想把手伸进去的心理效果。 事实上下一刻，付前就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维奥莉塔。 后者已经踮起脚尖，细细的胳膊离那只嘴巴不过十几厘米。 “你要干嘛？” 拦住这位后，付前面无表情的问。 “拿奖励啊！” 维奥莉塔有些愣的看着付前，奇怪他为啥拉住自己。 “奖励？” 付前眉头皱得更紧，指着真理之口。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嗯！ 维奥莉塔干脆的应了一声。 “妈妈说过，这叫匹诺曹处理器，而白雪公主遇到它之后，可以从它的嘴里拿到奖励。” 神特么匹诺曹处理器！ 付前揉着脑袋，一时间槽都不知道该从何吐起。 虽然从前面的种种信息能看出来，这位白雪公主的母后，讲故事的时候很是肆意挥洒。 但直接把真理之口叫成这个，还是让人叹为观止。 当前她的意思付前还是能理解的。 真理之口是对撒谎者专杀，而诚实孩子白雪公主明显是不会撒谎的，所以探囊取物确实不在话下。 “那我继续拿了？” 见付前没再说话，维奥莉塔接着问道。 …… 付前摩挲着下巴。 不管怎么说，虽然维奥莉塔自信满满，但是手伸进去绝对是个冒险行为。 万一到时候胳膊真被咬住，局面无疑非常棘手。 但目前的情况……他往漫漫无尽的走廊望了一眼。 一路走来，这无疑是第一件不同寻常的东西，里面确实可能存在着某种线索。 而看维奥莉塔的样子，让她轻易放弃也是不可能的。 “继续吧！” 付前最终选择再次相信这位的主角光环，同时默默回忆断肢伤的包扎方法。 “好的。” 付前的手松开，维奥莉塔也没想太多，当即踮起脚尖，就那么把右边胳膊伸了进去。 “回答我的问题……” 几乎是一瞬间，一道沉闷呆板的声音从浮雕上传了出来。 而看维奥莉塔的样子，明显胳膊已经被卡住。 还真是真理之口啊！ 虽然早有预料，付前在旁边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声。 不过虽然被困，维奥莉塔脸上倒是毫不惊慌，似乎早知如此。 “你问吧！” 她自信满满的说道。 …… “提问……你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吗？” 雕像停顿了几秒钟，才终于慢吞吞的开口。 还真就主角光环啊！ 这问题把旁边的付前听得发愣。 放水还能再明显点吗？果然自己信任主角光环是对的。 ……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维奥莉塔听了问题后，雪白的小脸却是皱成一团，似乎有些难以回答。 “不是。” 最终很认真的想了几秒种后，她坚定的摇了摇头。 而下一刻，她的身体明显一松，胳膊缓缓抽了出来。 －－－－－－题外话－－－－－－ 昏天暗地的一周，好消息是一堆检查下来，可能暂时不需要手术，我尽快把更新调整回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愚人之笼（九） 这…… 面对真理之口的问题，维奥莉塔回答了否，然后顺利把手抽了出来。 眼前这一幕，属实让付前都有些震惊了。 白雪公主的童话中问谁最漂亮，原以为是个送分题，没想到答案居然是否。 因为太小还没到触发的年纪？ 倒也说得过去。 也有可能这位不是真正的白雪公主？ 付前皱眉望着维奥莉塔，一时间思绪万千。 最关键的是，这位还是认真思索后选择了否，实在是不符合自己对小屁孩的认知。 “拿到了！” 此刻的维奥莉塔却是没有想太多，一声雀跃的欢呼后，跳到付前面前把手摊开。 小姑娘白生生的手心里，躺着一块五彩缤纷，两头拧起的塑料纸。 “这是……糖？” 付前问道。 没办法这造型太经典了，也挺符合奖励的概念。 “嗯！” 维奥莉塔用力点头，迫不及待的把外面的包装纸剥开，取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淡黄色方块。 还真是方糖！ 付前点点头，下一刻眉毛却是皱得更紧。 什么味儿啊这是？ 随着维奥莉塔的动作，空气中隐隐漂浮起一股奇怪的味道。 莫非还是榴莲糖？ 付前心中一阵惊恐，维奥莉塔却已经迫不及待的凑上去。 把糖放在鼻子下狠狠嗅了一口，小姑娘一脸陶醉。 至于吗？你刚才可刚吃了不止一块甜点。 付前难以理解的目光中，维奥莉塔已经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 不过在填到嘴里的最后一刻，她还是停了下来。 目光转向付前，维奥莉塔似乎内心在做剧烈的挣扎。 “给你吧。” 最终她还是低着头，把糖块和糖纸一起递了过来。 “我不太爱吃糖。” 付前摇头，倒不至于怕这东西有毒，主要虽然不理解，但看小姑娘依依不舍的样子，他实在不想夺人之美。 “你吃吧，这是妈妈做的糖，很好吃的。” 听到付前的拒绝，维奥莉塔又狠狠咽了口口水，但还是坚定摇头。 “妈妈说过，好东西要跟人分享。” 居然是她妈妈的作品？ 听了小姑娘的话，付前倒是一下来了兴致。 居然是跟目标人物有关！ 付前手脚麻利的接过来，在手心里晃了晃。 方糖端端正正，晶莹剔透，乍一看甚至像只水晶骰子。 卖相倒是不错，就是这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这会儿靠近了闻，付前发现刚才的猜测都保守了，这东西比榴莲可夸张多了。 此时此刻，阵阵怪味正化作潮汐，不断冲击着神智。 属实很难相信是糖果，不过还是收着吧，说不定后面能派上用场。 在小姑娘不舍的眼神里，付前飞快的把糖纸包回去，然后整个揣到兜里。 “我们继续吧。” 维奥莉塔咬着嘴唇，眼睁睁的看着付前做完这一切。 “好！” 付前回望了下旁边的真理之口，最终还是没把手伸进去。 已经得到一件奖励了，没必要太贪心。 自己可没有主角光环，而这个地方处处透着古怪，冒险做这种事并不明智。 刚才维奥莉塔的话，未必不是在提醒自己。 作为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男人，付前明白自己的节操可比匹诺曹夸张多了，真伸进去了遇到什么事都不奇怪。 “维奥莉塔？” “嗯？” “你怎么知道这是你妈妈做的糖的？” 跟在维奥莉塔身后，似乎永无止境的下行之路重新开始，付前边走边问。 “味道啊，妈妈做的糖味道很特别，一闻就闻出来了。” “那倒是，我以前确实没遇到过。” “是吧？每次做的时候，妈妈都要爬到很高的树上去，收集很多材料才行……我想帮忙，她每次都让我在家里等着……” 做个糖还要爬到树上？ 维奥莉塔絮絮叨叨的诉说，付前却越听越是古怪。 然而没等他再问，眼角余光却是瞥见了什么东西—— 嗯？ 下意识的回头望，付前发现在走廊远处的某个位置，一抹红色身影再度出现，正遥遥的对着这边。 那只稻草人居然一直跟在后面吗？ 该不会是某种鬼屋配置，走慢了会被工作人员上来拍肩膀吧？ 作为一名发散思维很强的选手，付前瞬间开始发挥。 问题是这东西可不是鬼屋工作人员，而且以它神出鬼没的风格，被拍中了会发生什么不好说。 思索间，付前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唰的回头——布满绚丽图案的走廊里，此刻空空荡荡，已经不见了维奥莉塔的身影。 付前打赌自己刚才回头的时间不超过两秒。 而面前虽然是一处走廊拐角，但两个方向都是一目了然。 但人就这么消失了。 不仅如此，这会儿再回头看去，红衣稻草人也已经不见。 没有声音，不像被袭击了。 同时任务还没失败，说明人还没挂。 可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在这种地方一旦走散，再找到的难度实在太大。 付前一边想一边沿着走廊走了几步，确认前方不是幻象，而是真的走廊。 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人又能去哪里呢？ 看…… 下一刻，付前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 并没有急着去追，付前反而是回走几步，站到了记忆中最后看到维奥莉塔的位置。 紧接着，面对空旷的走廊，他回忆着维奥莉塔的身高，缓缓蹲了下来。 随着视角一点点放低，脚下和墙壁上的图案，在视野里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特殊的遮掩重叠下，它们居然以奇怪的方式，拼接出了另一条通道，只是角度隐隐偏转了几分。 视觉误导吗？还真是防不胜防。 付前忍不住点头赞叹，沿着这条偏转走廊向前。 这个拐角处应该是不止一条通道，只不过在条带的视觉误导下，从自己的高度看出去只有一条。 而从维奥莉塔的角度看同样只有一条，只是两者并不一致。 就这样走了十几步之后，维奥莉塔的蓝裙子再次出现在了视野里，站在前方不远处一动不动。 而除了她之外，居然还有一对熟人——托兰斯夫妇，两个人同样站着不动，挡在必经之路上。 第三百一十六章 愚人之笼（十） 你们两个浓眉大眼的也跑出来凑热闹？ 看到托兰斯夫妇的时候，付前的第一反应不是来帮手了，而是下意识的一阵头疼。 这种诡异的环境下，这两位以这种形态拦在这里，属实很难乐观。 不过倒是可以理解维奥莉塔走丢后为什么没吭声了。 此时此刻这位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托兰斯夫妇，看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博士先生没跟上。 “你好维奥莉塔。” 面对维奥莉塔的审视托兰斯声音温和的打招呼，脸上的微笑无可挑剔。 “你好啊托兰斯先生。” 不等维奥莉塔回答付前走上两步，站到了她旁边。 “你好博士先生。” 托兰斯夫妇闻声，齐齐转头看了过来，托兰斯太太更是礼貌的回应。 而趁着这个时间，付前飞快的把两人身上打量了一遍。 夫妇二人依旧穿着之前的衣服，头发妆容也是一丝不苟，看上去不太像在休息。 不过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异常。 稍微奇怪的一点，就是托兰斯先生明显价值不菲的高档西装，被有些粗暴的缠在手上。 确切点说，是缠在他跟托兰斯太太牵着的手上。 没错，虽然是老夫老妻，两人此刻却是手牵着手各站一边，看上去即亲密又诡异。 走廊也因此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两位还没歇着呢？” 付前叹了口气，一边问一边往旁边瞟了一眼。 这对夫妻的左手边，一扇屋门正大开着，里面的行李都还没打开。 付前的记性还是不错的，确认连门牌号都对的上，这是夫妇二人的房间没跑了。 遗憾的是，虽然门开着，鉴于走廊太窄而两人位置靠后，借着门绕开他们是不可能的。 想要通过，只有让这对夫妇让开路才行。 “还没有，遇上了些问题。” 托兰斯看上去很是不快，指着房间里面。 “酒店可能安排错误了，这房间已经有人住了。” 房间有人？所以你们就跑出来堵路？ 付前往里面又瞧了瞧，没发现半个人影。 “怎么不找酒店给你们换一间？” 付前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的道。 “这个问题很难解决啊，里面已经住了格瑞迪一家，我们住哪里呢？” 托兰斯却像是没有听到付前的建议，右手摩挲着下巴，皱眉沉思，旁边的托兰斯太太也是一脸犯愁的样子。 “办法可以慢慢想，能让开路让我们先过去？” 付前继续试探性的问。 “进不去房间的话，就只能呆在这里了，我开了一天车，已经很累了。” 可惜回应他的，是托兰斯的自言自语。 果然啊，只是看着正常！ 付前心中暗叹，没有再惊扰两个人。 这两位明显精神状态不太对，非常执着于房间的归属。 看起来里面问题不解决，这俩人是不会让开路的。 而直接动手的话，怕是很难保证会发生什么变化。 “我去跟他们聊一聊吧。” “这样好吗，我们不想冒犯了他们。” 托兰斯终于有了反应，跟他太太对视一眼。 “没事的，我是个有礼貌的人。” 付前示意他们不用担心，又转头叮嘱维奥莉塔。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嗯。 后者看起来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对付前的谈判甚至很期待的样子。 于是乎，三人的注视中，付前大步迈进了面前的房间。 面积比自己那间还大一号，但基本也是一览无余。 而付前一圈看下来，发现别说人，连根毛都没有。 不过格瑞迪这个名字倒是看到了，就在房间床头位置的一幅画上。 画里是四只盛装出席的拟人兔子。 两大两小姿态各异，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从兔子的角度来讲，颜值算得上颇高了。 付前仔细端详着画，并没有急着伸手。 而随着他的观察，仅仅过了几秒钟，整个房间就迅速发生了变化。 画中四只人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周围，同时保持着画中的姿态。 他们有着人类的身高体型，但无一例外都竖着长长的耳朵。 其中坐在付前不远处，一个穿着最为正式的抬头看过来。 “你是谁，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语气很是不善啊！ 而且虽然是张兔子脸，但依旧能分辨出严厉的情绪。 默默点评着自己的状态，付前有种感觉，自己很快就意识不到这是张兔子的脸了。 “不知道。” 面对质问，付前摇摇头。 托兰斯夫妇为什么会那样子的原因已经找到。 而很明显，自己也开始受到影响了，得快点解决才行。 “格锐迪先生，我知道四位对这里感情很深，但那边有一对急需合体的夫妻，他们甚至已经付了房费，你们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另一边的长裙美兔一声尖叫，捂住了其中一只小兔的耳朵。 “我要请你出去了，就像那对夫妇一样！” 格锐迪先生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看来是没得谈了啊！” 付前毫不意外的道，手伸到口袋里摸了摸。 下一刻，他掏出一个浑圆水润的青苹果。 这是刚才从巫婆手里接住的，不久之前他用另外一只炸塌了一面饼干墙。 “这东西富含维生素以及葡萄糖，能够有效促进兔子的生长发育。” 付前一边说，一边让苹果在手心滴溜溜乱转。 “虽然味道可能有点酸，但里面甚至还有胡萝卜素呢！” “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 格锐迪先生似乎深知这只苹果的厉害，一时间语气大变。 “没什么，请你们吃点好吃的。” 付前没有再耽误功夫，直接把青苹果往头顶上一扔。 尖叫声四起，付前甚至分辨出有一道是外面的托兰斯太太。 而面前的一家四兔动作更快，格锐迪先生几乎是第一时间护着家人向外奔逃。 啪！ 付前以尽量柔和的力量接住了落下的苹果。 还是不能真炸的，这里面要是变成废墟的话，托兰斯夫妇估计更不会住进来。 此时兔子一家已经不见踪影，付前回到了门口。 “我确认过了，他们走错了地方并且很愿意把房间让出来，你们可以进来了。” “这……” 托兰斯还有些微犹豫，他的太太已经迫不及待的往屋里走，扯得他差点摔倒。 “谢…谢谢！” “不客气。” 第三百一十七章 愚人之笼（十一） 帮托兰斯夫妇夺回房间后，付前没有多废话。 这对中年夫妻一进屋，他就顺手把门一关，拉上一旁的维奥莉塔走人。 这地方真是越来越诡异了！ 沿着两人让开的走廊，付前边走边想。 毫无疑问，刚才看到格锐迪一家画像的瞬间，自己被某种奇怪的东西污染了。 这导致自己不仅能看到活的人兔，还越来越分不清人与兔的界限。 付前深刻怀疑，自己再多聊一会儿就要掉san值了。 最终结果就跟托兰斯夫妇一样。 好在暂时还没有发现别的异常。 “刚才你看到我在里面做什么了吗？” 付前想了想，看着维奥莉塔。 “你在丢苹果玩。” 小姑娘几乎是瞬间回答。 看来这位白雪公主没受影响。 付前点点头。 “害怕吗？” “为什么害怕？” 付前的问题看上去让维奥莉塔有些奇怪。 “前面遇到的那些怪物，还有这么久没找到妈妈。” “没关系的，我一定会找到的。” 维奥莉塔的语气有种难以描述的自信，就像是笃定明天太阳一定会出来一样。 “因为故事就是这样子的，白雪公主逃出城堡，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最终找到了妈妈。” 好吧，看来在这位小朋友的心目中，眼前一切都是童话的一部分。 而不管中间多么曲折，找到妈妈这件事，是必然会发生的结局。 对此付前未做评价，因为此时他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这条没有尽头的走廊居然重归平坦了。 这种变化似乎在暗示，路途已经到了某个节点。 唯一不好的地方，重归平坦的走廊没走几步就一分为二，分别通往两个方向。 而站在这三岔路口，连维奥莉塔都犹豫起来，不知道该选哪边。 主角迷路？ 看来是要自己这位友人上场了。 见维奥莉塔失去方向，付前上前两步，左右打量。 可惜这本质上就是一条往两侧延伸的通道，一眼望去实在是没什么区别。 正准备到前面瞧瞧看，付前留意到一丝异样。 无声无息间，一道红色身影出现在了其中一侧走廊上，距离不过十几步的地方。 这圆脸稻草人又来了？ 付前正皱眉，袖子却是被人拉了一下。 回头看去，维奥莉塔又是噤声的手势，扯着付前往另一边走。 呼！ 走出一段后，发现稻草人没有跟上来，维奥莉塔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以为你不害怕呢？” 付前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是不害怕。” 小姑娘摇着头嘴硬。 “但它真的很难看，还老是跟着我。” “哦？你见过它很多次吗？” 付前下意识的放缓脚步。 “嗯，之前在车上你也看到了吧？在那之前它就一直跟着我了，后来我坐到车上，还是被它发现。” 这样啊！ 付前回头看着远处的稻草人，忍不住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东西该不会并不是来抓人，而是指路的吧？ 毕竟按维奥莉塔的说法，稻草人可是在她遇上托兰斯夫妇前就一直跟着她，真想对她不利，完全不应该等到现在。 而仔细想想，当时在车上的时候，它的出现就直接导致了托兰斯夫妇迷路，进而把车开到了这里。 “停！” 付前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直接示意维奥莉塔停下。 “我觉得你妈妈更有可能在那个方向。” 迎着对方疑惑的大眼睛，付前往反方向指了指。 “为什么？” 维奥莉塔明显有些抗拒，但还没忘压着嗓子。 “我也仅仅是个猜测而已，所以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来。” 付前拍拍肩膀，示意她站在原地千万不要动。 很快走到稻草人面前，这还是付前第一次跟它这么近距离接触。 从这个角度看去，稻草人个子不算高，脑袋是拿一整块白布缝出来的，连带着身上的红色外套，针脚也是十分粗陋。 当然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站在这里，它依旧一动不动，就像个真正的稻草人。 可能性越来越大了，至少如果二选一的话，感觉走这边的概率明显更高。 付前想了想，并没有直接招呼让维奥莉塔过来，而是自己沿着原路返回。 “我们去那边。” “可我……有点害怕。” 维奥莉塔的声音透着委屈。 “没关系，白雪公主会害怕是正常的。” 付前并没有嘲讽她的前后矛盾。 “不过我可是博士先生，友人的一大作用，就是在关键时刻让主角获得勇气。” “而作为一个宇宙级友人，我将带你消除恐惧，获得成长。” …… 对于付前的话似懂非懂，手心冒汗的维奥莉塔被拉着一路前行。 让人欣慰的是，稻草人对于她的到来，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而快步从旁边经过后，小姑娘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没错吧，它不会伤害你的。” 付前笑嘻嘻的安慰，后者则是连连点头。 接下来继续拐过几个弯后，二人面前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走廊居然是来到了尽头，而最深处俨然是一扇严严实实的黑色木门。 “你的钥匙呢？” 付前走到门前，检查了一下。 “这里。” 维奥莉塔已经回过神来，麻利的掏出了之前那把金色钥匙。 “应该没什么问题。” 付前把钥匙拿在手中，略一对比，直接插到了锁孔里，试着旋转。 随着咔嚓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你站在我身后。” 付前对着一脸兴奋的维奥莉塔道。 嗯。 小姑娘还是很懂事的，虽然难掩即将找到妈妈的兴奋，但还是非常听话的让付前挡住自己。 她躲好之后，付前手上用力，缓缓推开了眼前的门。 随着他的动作，一道强光传来，把两个人的身影吞噬。 “维奥莉塔……” 一片虚幻中，付前听到了有人在小声呼唤。 等光芒稍霁，他发现自己正处于某个房间内部。 但房间里并没有维奥莉塔照片上那位妈妈。 取而代之的，是或蹲或站的一群人，正把维奥莉塔围在中间。 这是—— 等到看清她们的脸，连付前都忍不住一脸懵逼。 一屋子苏糕？ 第三百一十八章 愚人之笼（十二） 这也太夸张了吧！ 眼中的景象，让付前都花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出现在他面前的，这是一个面积不算很大的屋子，四周墙壁都涂成了红色。 此刻房间里的四个女生，正把维奥莉塔围在中间。 与维奥莉塔相比，四个人看上去年纪都要大一些，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个，已经有十六七岁的模样。 而最让人震惊的是相貌。 之前的维奥莉塔还能说看起来跟苏糕相像，但这四个女生的面孔，却几乎已经是苏糕的翻版，并且相似程度与年纪成正比。 这一幕实在有些不正常，也是为啥付前会发出一屋子苏糕的感叹。 与此同时，付前还发现一个问题——自己似乎处于某种上帝视角。 正从一种难以描述的角度观察着这一切，任何阴影都躲不过自己的眼睛。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的身体在哪里？ 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都一览无余，然而并没有自己身体的位置。 自己正处于某种精神体状态，并没有实体？ 这个念头刚进入脑袋，付前就感觉视野天旋地转，飞快收束。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付前看到了居高临下，围着自己的四张面孔。 这是……付前瞬间反应过来什么——自己现在正附身在维奥莉塔身上，就像个背后灵一样。 而后者正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意识到这一点后，付前第一时间控制住自己，没有尝试做任何动作。 “维奥莉塔。” 这时候四个女生中，年纪最大的那个轻声道。 而随着她的呼唤，维奥莉塔迷离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 “你安全了，不用害怕。” 对方继续用温柔的语调说道。 “只是个梦而已，醒过来就不用怕了。” “你是……舒芙蕾姐姐？” 维奥莉塔晃着脑袋，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竭力回忆着什么。 “嗯是我，不要勉强，平心静气，慢慢都会想起来的。” 唤做舒芙蕾的女生柔声安慰。 “嗯！” 维奥莉塔下意识的点头。 “你去什么地方了？” 见她恢复了一些神智，旁边一位却是迫不及待的开口。 从身高上看，这位应该是四姐妹的老三，十几岁的样子。 也是所有女生里唯一的短发，看上去俏皮活泼。 “哈妮……” 维奥莉塔一边唤着对方的名字，一边有些痛苦的回忆着细节。 “……很多地方，有人在追我……我坐了车，去找妈妈的路上，还下雨……然后住到了一个很大的地方，吃了有很多好吃的……还有饼干做的房子……” “后来我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远很远……最后找到了妈妈的房间——” 下一刻维奥莉塔猛地坐直，往房间里四处打量。 “妈妈呢？妈妈去哪里了？” “你又做白雪公主啦？” 叫哈妮的小姑娘没有回答她，反而是嘻嘻的笑。 “你总喜欢做这个梦，这次有跟着稻草人走吧？” 哈妮一边说一边指着房间角落。 在那个不起眼的地方，正摆着不止一只稻草人。 全部是圆脸红衣，跟之前见到的一模一样。 这东西果然是引路的吗？指引维奥莉塔抵达“妈妈的房间”？ 而推开那扇门后，意识就会到达这里，就像从梦里醒过来？ 快速分析着听到的内容，付前心中默默地想。 感觉不像梦啊，反而像是某种特殊的意识世界。 不过有一个问题倒是理解了，被真理之口提问的时候，维奥莉塔为什么回答自己不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想必在梦里的时候，虽然她不记得四个姐姐的名字了，但依然隐隐感觉有这样的人存在。 “嗯！” 面对哈妮的问题，维奥莉塔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肯定的点头。 “稻草人一直出现，一开始我还有些怕它，但最后走了它标记出来的路……有一个善良的朋友一直在帮助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还有妈妈呢？” 理论上来说，这会儿那位友人正在你脑袋里，另外说善良真的是过奖了。 付前心里默默回答。 妈妈…… 面对维奥莉塔的问题，四姐妹面面相觑。 “维奥莉塔，妈妈已经不在很久了。” 最终还是舒芙蕾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仔细想想，你一直都知道的。” “一定要把妈妈讲的童话跟现实分隔开，否则一旦睡着，你会越来越难从里面醒过来的！” 妈妈已经死了…… 维奥莉塔明显被这个消息深深震撼，强烈的冲击下，她的目光一时间再度迷茫，呼吸变得急促。 而随着她的剧烈反应，付前也感到一股奇怪的感觉席卷而来。 就像是自己的意识正在飞速下沉，马上就要陷入一片光怪陆离中。 怎么跟看了那张画像，也就是兔子格锐迪一家后的感觉有点像？ 维奥莉塔似乎正带着自己重归那个童话世界。 意识到这一点后，付前瞬间收束心神，对抗着这种异样的冲击。 良久之后，那种迷乱的感觉终于消散，同时维奥莉塔的眼神再次清明。 在此期间，四姐妹全都安静地围在她旁边，似乎生怕惊扰了她。 “我想起来了……妈妈确实已经不在了，我知道的，但我总是忘……” 回过神来的维奥莉塔耷拉着头，声音低沉。 “想起来就好。” 舒芙蕾这次却是没有多做安慰，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一定要记清楚啊，不然很容易又会陷到里面去。” “是的是的！” 没等维奥莉塔回应，哈妮已经抢着说道。 “你最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千万不能这么下去，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在里面迷路，再也醒不过来的！” 嗯…… “总之回来就好，做了这么久的梦，你先休息一下吧，但记住千万不要睡着。” 见维奥莉塔逐渐清醒，同时一脸疲惫的样子，舒芙蕾摆摆手，示意哈妮不要再吓唬她。 “不止维奥莉塔，你们也一样啊，不能睡着。” “万一做梦了，一定别忘了跟着稻草人走。” “嗯。” 面对舒芙蕾的告诫，剩下三人异口同声的答应下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愚人之笼（十三） 越来越诡异。 听着一群人的对话，付前心中的异样感简直越来越重。 本以为维奥莉塔的经历已经足够传奇，现在听来这几位居然都有这样的问题！ 必须时时警惕，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某个童话里，如果迷路就再也没法出来？ 而为了避免这一点，她们甚至不敢睡觉！ 有种沼泽行走，一不小心就会掉落泥潭的感觉。 看着面前的五位，付前越来越怀疑一点——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真实世界？ 跟维奥莉塔的童话旅途相比，眼前这一切同样不真实。 先不说自己目前的状态居然连个身体都没有。 单单是长时间不睡觉这一点，就远远超出人类范畴了但对于五姐妹来说却已经是共识。 【当前任务已更新，设法逃离牢笼】 就在这时，新的任务提示出现了。 逃离牢笼？果然是某种被囚禁的空间吗？ 付前心中一动新的任务提示，毫无疑问佐证了他的猜测。 可问题来了，自己现在连个实体都没，这怎么跑？ 反向堕入童话倒是简单，但大概率不算，因为之前就是从那来的，任务总不至于让自己反复横跳。 付前看着周围一群人以及到处是红色的房间。 思来想去，感觉还得先出去看看才行，有什么办法控制维奥莉塔离开这里呢？ 这个心思一动，付前就发现身上一重，维奥莉塔的身体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怎么了维奥莉塔？” 这举动一下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我……” 付前尝试发声，发现果然已经能控制这具身体。 怎么回事？维奥莉塔呢？ 付前一时间满脑袋问号，从刚才的情况看，小姑娘应该没有再次入梦，否则自己必定也受影响，不会这么清醒。 但她确实没了动静。 休眠？ 刚才貌似是自己有比较强烈的意念想要掌控身体，然后她就自动退避了。 陷入童话太久，精神已经孱弱到这种程度了吗？ “没什么，坐着老担心会睡着。” 面对一圈审视的目光，付前一边适应着身体，一边很自然的解释。 “那就好。” 舒芙蕾看上去倒是没有过多怀疑，甚至还颇为欣慰。 “维奥莉塔没什么事，那我要先出去了。” 此时另外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个女生开口了。 这位看上去只比舒芙蕾稍矮，年纪应该是除了舒芙蕾外最大的一个。 虽然面貌极其相似，但气质却是大不相同。 跟舒芙蕾发号施令的做派不同，这位整个人看上去慵懒得多，连眼神都是无精打采的。 “嗯，你去吧，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 舒芙蕾点点头。 “知道了。” 少女背对这边挥挥手，把门拉开闪了出去。 惊鸿一瞥间，付前注意到外面投过来的亮光。 很明显外面正是白天，阳光明媚，而这房子没有窗户。 “我也想出去转转。” 于是乎门关上的第一时间，付前就快速说道。 要找到脱身的方法，在这窝着肯定是不行的。 “你也要出去？” 此话一出，剩下三人都是吃了一惊，舒芙蕾更是深深地看他一眼。 “刚醒过来，不休息一下吗？” “我觉得精神还不错，只是有很多东西记忆不清晰了，出去转转可能会想起来。” 《独步成仙》 付前不动声色的解释。 他刻意强调了部分记忆不清楚，以免待会儿露出什么马脚，惹人怀疑。 “也好。” 面对他的要求，舒芙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不过为了安全考虑，让哈妮陪你一起吧。” “没问题！” 没等付前回答，旁边的哈妮就一口答应下来，跑上前拉起了他的手。 “好。” 付前没有拒绝。 很明显在她们眼里，自己行为有些反常，这时候强行独自出门就太惹人怀疑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说不定还能追上贝拉呢！” 哈妮几乎是拖着付前往外走，四人中最小的那位，赶紧给两人让开路。 “玛格丽特要一起来吗？” 哈妮路过这位旁边的时候，还不忘了继续壮大队伍。 “不……不用了，我在家里就好。” 被唤作玛格丽特的小姑娘几乎是瞬间摇头，打死都不肯跟上。 这位看上去是苟道中人啊，只肯待在安全的地方。 付前心中连连点头。 只是不知道舒芙蕾说的危险，到底指的是什么。 哈哈！ 哈妮看上去对玛格丽特的回答毫不意外，笑嘻嘻的凑到付前耳边。 “玛格丽特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嗯哼！ 付前含糊的应了一声。 这四姐妹性格还真是鲜明，而哈妮明显是最活泼的一个。 …… 随着背后门关上，付前终于如愿来到了外面。 一眼望去，这里是个不大的小镇，而五姐妹住的地方，正是临街的一间屋子。 跟里面一样，外墙也是鲜艳的红色。 小镇明显有些冷清，只能零星的看到几个行人。 除了凄凉点，一时间倒没看出有什么危险。 付前回头看着哈妮，后者正一脸懊恼的跺脚。 “还是出来晚了，贝拉每次都跑的飞快。” “哦？她一般会去哪里？” 付前试着问道。 “不知道。” 哈妮很干脆的摇头。 “她每次都不让我跟着。” 这倒很合理，一般大孩都不喜欢带小孩玩。 “不过这次没关系，你愿意出来实在太好了，我自己一个人即无聊又害怕，玛格丽特胆子又小。” 哈妮一脸兴奋的指着左手边。 “走，我带你去托兰斯太太的店里，她有很多漂亮的东西。” 托兰斯，那对中年夫妇吗？ 果然童话里的众多元素，都有这个世界的投影。 不知道在这个地方，那二位相处得如何。 “好啊，不过我有点记不清了，舒芙蕾让我们小心的危险，是指什么来着？” 面对一个仅仅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付前也就不掩饰直接问了。 “这个你都不记得了吗？” 哈妮明显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付前。 “那幸亏我跟你一起出来了。” “下次千万要记住了，要远离各种动物，尤其是会说话的兔子。” 第三百二十章 愚人之笼（十四） 会说话的兔子？ 刚才还在想，童话里的东西会不会反向渗透进这个世界，看来形势不容乐观。 “如果不小心遇上了呢？” 付前接着问。 “那就不要搭理它们，尤其不要听它们说话。” 哈妮异常坚决的警告。 “不然它们会把你带到童话里的。” “明白了。” 付前看着她。 “其实我刚才做梦的时候，有遇到过会说话的兔子。” …… “你跟它们说话了？” 付前话一出口，哈妮就跟触电一样，一下甩开了手。 “嗯。” 付前从口袋里摸出来那只青苹果。 “我还送它们苹果吃来着，可惜它们不太喜欢。” 控制维奥莉塔身体后，他很快就发现口袋沉甸甸的，后来才意识到是自己之前的战利品。 没想到自己身体都不见了，这东西居然带了出来甚至那块怪味方糖都还在。 “不管在什么地方最好都不要跟它们说话的。” 哈妮看着付前手里的苹果，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舒芙蕾说过，它们会让你忘记回家的路，还有妈妈的样子。” “其实我已经有些忘记了。” 付前摩挲着手里苹果。 这苹果的卖相确实很不错，但肯定不能给哈妮吃。 “没关系会想起来的。” 哈妮略一犹豫，还是牵起了他的手。 “我们其实都忘记过，只要小心不再掉进去，就会慢慢想起来的。” “我们在这里很久了是吗？” “嗯，很久了。” 哈妮看付前的眼神满是怜悯。 “你最近睡得越来越多了，这很不好……一会儿我们早点回去，它们进不来红房子里。” 嗯。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去玩！” 不愧是小朋友，情绪几乎是一秒切换。 刚才还忧心忡忡，下一刻就一脸兴奋。 “这里很漂亮的，快来！” 被哈妮拉着跑，付前一路观察着周围。 天气晴朗，微风阵阵，偶尔几个行人，望过来的眼神也是十分和善。 不考虑奇怪的危险，感觉还是个不错的地方的。 “哈妮来了！” 最终两人停在一家店铺前，绿色招牌下，一张熟悉的面孔笑眯眯的招呼，看到付前的时候甚至有些吃惊。 《仙木奇缘》 “维奥莉塔也来了，很少见到你呢！” 还真是托兰斯太太。 付前随意应了一声打量起四周，看起来应该是一家杂货店。 玩具、衣服、调味品，角落里甚至有烤成焦糖色的蛋糕。 样式是最简单那种，味道闻着倒是不错。 而且这些人好像不怕睡着的样子。 付前看着托兰斯太太身子底下，那是一张棕色躺椅。 刚才她好像就躺在那里打盹。 “他们看不到兔子的，也不怕做梦。” 似乎意识到付前的疑惑，哈妮在旁边小声解释。 果然是这样。 付前无声点头，后者已经兴奋的把玩起店里的东西。 …… 等到哈妮尽兴，已经是好久过去，而不出意外的，她没有买任何东西。 托兰斯太太对此完全不介意的样子，全程笑眯眯的看她上蹿下跳。 她最后甚至还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之前贝拉也来过，并且买走了一只蛋糕。 “太狡猾了！” 听了这个信息，哈妮几乎要跳起来。 看得出来她对蛋糕很感兴趣，无奈囊中羞涩，只能眼巴巴的忍着。 这会儿突然听说贝拉一个人吃独食，瞬间就义愤填膺。 跟托兰斯太太确认了方向，她把早点回去的话直接抛到脑后，带着付前一路追了上去。 很快道路偏离红房子越来越远，到最后已经能看到蔚蓝的海水。 而付前终于意识到，这小镇居然是位于一座岛上。 “贝拉！” 这时候哈妮也终于找到了二姐，后者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背靠着树往远处眺望，对她的呼喊充耳不闻。 哈妮却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一路小跑冲到跟前，看到旁边的半块蛋糕瞬间两眼放光。 “太过分了，自己跑到这种地方来吃独食——” 哈妮的话戛然而止，一脸惊恐的望着贝拉。 后者正一脸惬意的靠在树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过来。 “你在睡觉……你怎么能睡觉！” 哈妮的声音因为震惊变得尖锐。 “吵什么！” 贝拉捂嘴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 “我是在睡觉，怎么啦？” “可是你不能睡觉，你会陷到童话里出不来的。” 似乎被贝拉的气场镇住，哈妮反驳都像喃喃自语。 “又不是一定会，一直不睡觉很难过的。” 贝拉满不在乎的瞥她一眼，转头看着远方的海水，神态幽然。 “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说不定童话才是真实世界，我们反而是迷失在这里呢？” 看不出来还是个哲学少女呢！ 付前听得一阵感慨。 不过倒也不奇怪，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满脑子意义、存在、怀疑一切、真假生死等等等等。 “可……可是舒芙蕾说过，绝对不能睡觉。” 哈妮明显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还是有自己的坚持，小声搬出了大姐。 “舒芙蕾……她担心太多了。” 贝拉低着头默念，接着哼了一声。 “其实想想，就算真的困在童话世界也不错。” “说不定还能再见到妈妈呢，有什么担心的。” 她指指付前。 “你看，维奥莉塔都比你镇定多了，还是在做了这么多次梦后。” “没什么危险的，是不是维奥莉塔？” 她直直的盯着付前。 “其实还是有点危险的。” 付前随口道，眼睛却是看向远处。 他没什么兴趣陪中二少女探讨人生，即便她误打误撞猜对了一些东西。 如果岛的四周都是这样的海，物理逃脱的难度无疑有点高。 “维奥莉塔跟兔子说过话呢！” 这时旁边的哈妮突然说道。 “真的吗？” 贝拉惊讶的看着付前，接着头扭到一边。 “我就说没什么关系，下次我也可以跟动物说话。” “可——” 哈妮话再次只说了一半，就愣愣的看向贝拉身后，整个人僵在那里。 “怎么了？” 察觉到异样，贝拉回过头去。 一只鳄鱼模样的动物正从巨石后绕出来，灰黑的身体上，密密麻麻长了八条腿。 第三百二十一章 愚人之笼（十五） 正所谓求仁得仁。 看清楚地上爬的那东西后，付前和哈妮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贝拉。 遗憾的是，刚才还慵懒厌世的叛逆少女，这会儿身体似乎有点僵硬。 叶公好龙还真是哪都有啊！ 付前感慨一句，没有理会这位的反应，低头观察着地上那只东西。 这只哈妮口中的危险之源个头并不大，加上尾巴不过半米多长，如果不是典型的鳄鱼长嘴，几乎就是只大号蜥蜴。 此刻嶙峋的外皮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黑，似乎不会反射任何光线。 八条腿长短粗细各不一致，有的甚至光溜溜的连皮都没有，看上去十分别扭。 这玩意儿如果是从远处过来，一定会被发现，奈何它似乎是从巨石的死角绕过来的。 “贝拉我们快走千万别上去啊！” 这边哈妮的呼吸都细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几乎是压着嗓子在吼。 然而她不提醒还好，随着她一声喊，本来愣住的贝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回头看她一眼贝拉咬了咬牙，不仅没退，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 这莫名其妙的好胜心啊！ 付前揉着脸，对这发展毫不意外。 贝拉的位置原本就离鳄鱼最近，这会儿上前一步，几乎快跟它面对面。 而看起来这只奇怪的鳄鱼还不会说话，面对上前的贝拉它只是转动着不太对称的双眼，无声的凝视着她。 两者眼神甫一接触，贝拉身体就是一震，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迷茫。 啊！ 几秒种后，目睹这一幕的哈妮发出一声尖叫，一把拉起付前。 “快走快走！” “不管她了吗？” 付前指着那边呆立的贝拉。 “她现在听不到我们说话的，而且如果我们靠近，就会变成跟她一样。” 哈妮一边摇头一边咬着嘴唇。 “那我们走了，贝拉会怎么样？” “她现在已经进入童话里了，必须等她在里面找到出口，才能顺利醒过来。” “我们得快点去找舒芙蕾，告诉她这件事。” “万一找不到呢？” “怎么会……贝拉很厉害的。” 面对付前的质疑，哈妮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有自信。 “我是说万一，而且你刚才也看到了，贝拉是主动去接触的这东西，说不定她不想出来呢！她要是一直不出来会怎么样？” “如果一直找不到出口……时间越久，她的记忆就会越模糊，忘掉很多东西，出来的难度就越大，在里面迷路……” 越到后面哈妮的声音就越小。 “听着有点危险啊。” 付前看着已经没反应的贝拉，以及旁边的鳄鱼。 “如果打死这东西，她是不是也能醒过来？” “打死……我没试过，我不知道。” 哈妮明显被付前的主意吓了一跳，迟钝如她，也终于发觉今天的维奥莉塔不太对劲儿。 “那就试试好了——嗨！” 没有给哈妮反驳的机会，付前冲着鳄鱼招呼了一声。 一方面是救这位叛逆少女，此外他对这东西还是很有兴趣的。 虽然按照哈妮的描述，这东西堪称堕落之源，但也恰恰代表了是能跨越次元的存在。 自己的任务是逃出这里，这种研究对象怎么能错过。 鳄鱼倒是没有装木头，一声呼唤下，很快脑袋就冲这边转了过来。 付前首当其冲，被它黄褐色的怪眼一望，即便是站在安全距离，依然觉得脑袋一沉。 之前那种意识陷落的迷乱感再次袭来，甚至能感觉到维奥莉塔的意识都变得不稳定。 有点厉害！ 作为一个有丰富掉san经验的人，付前第一时间后撤两步，抄起了石头上的半块蛋糕。 在哈妮心疼的眼神中，付前直接捏下一块丢了过去。 啪！ 下一刻，蛋糕精准的糊在鳄鱼一边眼睛上，哗啦啦散成一团。 这位明显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糖衣炮弹的袭击，愣了一下之后，居然低下头，下意识的舔了舔地上的蛋糕渣。 会吃东西就好！ 付前对它的反应十分满意，当即手上不停，把剩下的蛋糕接二连三的丢了过去。 而鳄鱼看起来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甚至主动张嘴去接。 真不错，不挑食才是优秀的小朋友。 一边丢一边不动声色的向前，直到快跟贝拉并行，付前笑眯眯的摸出了那只绿苹果。 《最初进化》 此时手里还剩最后一块蛋糕，付前看准位置，直接把它和苹果一起丢了出去。 鳄鱼依旧是习惯性的去接，当即一发入魂。 可惜为了看起来更有迷惑性，付前刚才扔得慢悠悠的，进嘴之后居然是没炸。 而鳄鱼明显不傻，苹果入嘴的一瞬间就察觉不对，不仅没咬下去，甚至下意识的往外吐。 不过付前没有给它机会，第一时间扑了上去。 维奥莉塔的身体不过四五十斤，力量不可能强到哪里去。 好在鳄鱼本身体型也袖珍，付前扑上的一瞬间，就竭尽全力把它的嘴巴按住。 轰！ 一声沉闷的暴鸣响起，苹果终于在鳄鱼嘴里炸响。 鳄鱼身体一阵剧烈的挣扎，但是没有发出任何惨叫，甚至没有血流出来。 与此同时，付前脑袋里的昏沉感也消散了不少。 再看身下，一道蛛网版裂痕出现在鳄鱼身体上，如同甩裂的泥塑。 然而这东西居然还没有彻底死亡，下一刻沿着道道裂痕，它的身体整个拉长分解成一块块。 包括尾巴在内的各个部分，尤其是八条腿，同时往不同方向窜出去。 “小心！” 付前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哈妮吼了一声。 其中一只脚游走的方向，正是她的位置。 可惜后者刚才被他神勇表现震慑，正处于迷糊状态，被这么一吼之后，反而更加愣住。 下一刻，那只脚已经缠到了她腿上。 啊—— 哈妮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发出一道惨绝人寰的尖叫，拼命的甩腿。 然而断腿的力量大得出奇，看上去反而是越甩越紧。 付前正准备上前帮忙，突然一声奇怪的低吼传来。 再望去时，只见哈妮的身体虾一样下弯，大张的嘴巴里露出根根利齿，一口咬在了断腿上。 第三百二十二章 愚人之笼（十六） 这位更是重量级！ 付前在一旁忍不住都要看呆。 看上去最阳光活泼的哈妮，居然还有这种暴走形态？ 此刻这位小姑娘不止身体诡异的膨胀弯曲，脸上更是狰狞异常。 眼眸血红，白齿森然，之前的可爱乖巧荡然无存。 上颌甚至狼一样高高隆起，鳄鱼的断腿被她死死咬在口中。 而经过一番垂死挣扎后，这会儿断腿已经彻底不动，慢慢化成一滩血肉。 “哈妮！” 付前想了想，对着兀自低吼的哈妮喊了一声。 这行为无疑有些冒险，哈妮还有多少神智无法保证，真要扑过来，这小身板可扛不住。 所幸暴走状态的哈妮还能听到声音，付前喊完之后，她缓缓抬头看了过来。 “还剩一点。” 付前不退反进几步跨到哈妮旁边，把手里残留的一丝蛋糕渣抹进了她嘴角。 嘴里的甜味让后者下意识的咀嚼，下一刻身体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应该问题不大了。 看着迅速缩水的身体，付前满意的点点头。 说起来鳄鱼被分尸后中招的贝拉也是很快惊醒，这会儿正义同样姿态坐在地上，一脸的迷茫。 反倒是付前自身，虽然刚才好几次形势危险，甚至舍身炸鱼，状态反而是最好的。 这两位姐妹，都没有表面上那么安分啊。 付前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打量着面前二人。 尤其是哈妮感觉刚才的状态再多持续一会儿，恐怕就恢复不了了。 不知道舒芙蕾她们知不知道妹妹这一面。 呃—— 思索间，二人中的贝拉先一步缓过神来，瞪眼看着这边。 “哈妮怎么了？” 很明显，对于入梦期间发生的事她一无所知。 “在吃蛋糕。” 面对这位中二少女，付前并没有说太多。 “你感觉怎么样？刚才看你一直站在那里发呆。” 吃蛋糕…… 贝拉回头看着一地的残渣，沉默半晌。 “做了个梦，那只怪物呢？” “跑了。” “跑了？往哪里？” 这个答案明显让贝拉很是吃惊。 “四面八方吧，你梦到了什么？” 付前手指了一圈，接着直接歪楼。 “我……” 到底是个小姑娘，贝拉的注意力轻而易举被岔开。 “有东西在追我……我四处跑，但找不到稻草人……后来逃进了树林里，遇见了匹诺曹一家……” 《极灵混沌决》 嗯哼。 付前不动声色的抵抗着混乱冲击。 “你也做了白雪公主的梦？” “是。” 贝拉低下头，似乎在她看来，这个年纪还自称白雪公主有些难为情。 付前倒是没什么嘲笑的意思，而是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看来跟这些诡异生物直接接触，跟入梦效果是一样的，并不会有特殊的情况出现。 不过也能看出来，入梦之后贝拉明显比维奥莉塔清醒，比如很明确的记得要跟着稻草人走。 “嗯……贝拉你醒了？” 两人说话间，哈妮也是醒了过来。 她晃了晃脑袋，看到一边的贝拉后，脸上有克制不住的惊喜。 “你没事吧。” “没事……” 被这么问起，贝拉明显有些惭愧，尤其是看到哈妮脸上和衣服上的血。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无疑哈妮因为自己的行为受到了伤害。 “刚才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不……不是的。” 被这么郑重其事的感谢，哈妮很是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是维奥莉塔了！她把一只苹果塞到了鳄鱼嘴里，把它炸死了……还有蛋糕。” 一边说着，哈妮甚至还舔了下嘴唇，回味无穷。 苹果……蛋糕……炸死？ 哈妮的解释反倒让贝拉更加迷糊，不过看付前的眼神还是不可避免的震惊。 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是最小的维奥莉塔救了自己。 明明是状态最差的一个！ 感觉这次醒过来后，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虽然贝拉满腹疑惑，付前却是无意跟她解释太多，当即提议道。 这个地方既然会出现鳄鱼，难保不会有第二只动物。 “是该回去了！” 被付前一提醒，贝拉几乎是一下蹿起来。 “你能走吗？” 紧接着她想到什么，一脸犯愁的看着哈妮。 “没关系的。” 哈妮撑着地站起来，贝拉上前一步扶住她。 “……刚才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跟舒芙蕾说？” 扶着哈妮慢慢往回走，贝拉沉默半晌后，还是小心的跟二人交代。 看得出来，她还是有些怕那位大姐的。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哈妮表现得颇讲义气，第一时间拍着胸脯承诺。 “我也不会，但你们最好想个理由解释一下这个。” 付前跟在后面，指着哈妮衣服上的血。 这…… 贝拉二人明显都没意识到这茬，一时间陷入沉默。 “四周都是这样的海吗？” 这两位一时间想不出理由，付前却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事情上。 “当然了，这是一个小岛。” 对他的问题，贝拉听起来有些疑惑。 猜到了，付前点点头。 “你们出去过吗？” “为什么要出去？我们一直都在这里生活，外面那么危险。” 这次是哈妮抢答。 还真是囚笼呢，甚至物理层面都是。 付前心中摇头，默默地看着无边的海面，没有再问。 …… 鉴于贝拉实在跑得太远，三人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再次看到了红房子。 “舒芙蕾不在吗？” 然而提心吊胆的推门进屋，看了一圈后，贝拉却是有些讶然的问。 “她出去了。” 见三人一起回来，一直是一副胆小模样的玛格丽特怯生生开口。 出去了…… “出去做什么了？” 贝拉松了一口气，示意哈妮赶紧去换衣服，自己则是问道。 事实上她就是随口一问，没指望玛格丽特真能知道什么。 “嘘！” 出人意料的是，玛格丽特却是把两根手指放到嘴边，示意她小声说话。 “她担心你们找不到稻草人，去接你们了。” “稻草人？我们为什么要找稻草人？” 贝拉下意识的反问，接着一下愣住，猛的抬头看着玛格丽特。 第三百二十三章 愚人之笼（十七） 没想到看上去最小心的小女孩，反而最不正常啊！ 贝拉一脸震惊的看着玛格丽特的时候，付前也是暗暗叹了口气。 稻草人的意义，是指引童话的出口，在这个世界无疑是不需要的。 然而玛格丽特却一本正经的说找稻草人。 这小姑娘，看起来已经搞不清两者的界限了。 某种意义上，这并不比维奥莉塔的状态好。 贝拉年纪大一些，又刚刚找过一次稻草人，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问题，是以这会儿表情僵硬得很。 “舒芙蕾出去找我们了？我们没有遇见她啊！” 哈妮本来就有点迷糊，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下意识的问道。 “是的，你们一直都没回来她等了一会儿就匆匆出门了，可能刚好走岔路了。” 玛格丽特点点头小声的解释。 “你们路上没遇到危险吧？” “……没有。” 哈妮一时间差点说漏嘴，好在反应过来贝拉的叮嘱，及时改口。 而为了避免被玛格丽特发现身上的血迹，她没有再多说急匆匆的跑去换衣服了。 “玛格丽特。” 贝拉明显也很不太淡定，小心的坐到玛格丽特对面。 “放心我们没事的，舒芙蕾什么时候出去的？” “出去好一会儿了，然后你们全都没回来，我在家里担心的要命。” 玛格丽特声音感觉都快有哭腔。 “没关系我们不是回来了吗！舒芙蕾更不怕，她比我们都聪明。” 贝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纠正玛格丽特稻草人的事，反而是拉起了她的手好言安慰。 “你先到屋里休息下吧，一会儿我来做饭。” “嗯。” 玛格丽特应了一声，十分乖巧的点头。 …… 玛格丽特回她自己的卧室后，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你在家里休息吧，我出去找一下舒芙蕾。” 跟付前对坐一会儿后，贝拉神色复杂的站了起来。 “还是我去吧，你这样子会被舒芙蕾看出来的。” 付前不动声色的回应，给了一个贝拉无法反驳的理由。 “不行，太危险了。” 贝拉咬着嘴唇，最后还是摇头。 “放心吧，总不会比刚才更危险，而且玛格丽特的事情要尽快告诉舒芙蕾。” 嗯？ 付前最后的话无疑吓了贝拉一跳。 意识到付前也发现了玛格丽特的异常后，贝拉忍不住抬头盯着他，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次醒来后，这个最小的妹妹，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是的我注意到了，玛格丽特看起来有点分不清两边了。” 付前没有回避她的眼神，压着嗓子说道。 “而我们明显没什么办法，要让舒芙蕾尽快知道这事才行。” “可……” 如果忽略对方是最小的妹妹这一点，这话无疑很有道理。 但身为姐姐的自觉，贝拉还是下意识的不想让维奥莉塔一个人出去。 “我出发了，你好好休息。” 可惜付前没有给她继续反驳的机会，直接走过去拉开了门。 “维奥莉塔怎么又出去了？” 这一幕刚好被换完衣服的哈妮看到，一时间有些不解。 “她去找舒芙蕾。” 贝拉目送付前离开，见哈妮还没反应过来，也没有多做解释。 “哦！” …… 付前出门时，外面已经是临近傍晚，街上依旧行人寥寥。 往两边看了一下，他果断选择了回来时的反方向。 之所以如此坚持出门找人，玛格丽特的事情固然是一个原因。 但平心而论，玛格丽特的情况，付前并不认为舒芙蕾会有什么办法。 他主要对舒芙蕾干什么去了有些好奇。 目前还没找到任何有关牢笼的线索，在屋子里待着肯定是没前途的。 而看了一圈下来，几个姐妹似乎都有点不正常，看似平静的生活下，实则危机重重。 不知道这位看上去最靠谱的大姐，能不能给自己一些启发。 然而现实完全没有想象中神秘，付前沿着大路走了没多久，就发现了舒芙蕾的身影。 这位大姐居然跟贝拉很有些相像，正坐在一张路边长椅上，随意的打量四周。 跟玛格丽特描述的相反，这位姿态一点都不匆匆，反而是悠闲得很。 这要是旁边也摆着个蛋糕，那可就太过分了。 付前心中忍不住吐槽，没有急着上前，而是躲在远处暗中观察。 而很快的，付前就发现了舒芙蕾的异常。 虽然看似在休息，但这位并没有在欣赏风景，注意力似乎全在行人身上。 每次有人路过，她不仅注意力瞬间集中，甚至还在极力掩饰这一点。 嘶，怎么感觉这位也有点不对劲啊？ 还准备再观察一会儿，远处的舒芙蕾却是突然站了起来。 正疑惑对方想干嘛，没想到舒芙蕾毫不犹豫的看向了这边。 这就被发现了？ 四目相对，付前被吓了一跳。 自己这位置不说视野死角，也绝对是伏地魔的绝佳位置，这就被注意到了？ 开挂了吧！ 这下有点不太妙了，不管什么理由，好像都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躲在这里暗中观察。 眼见舒芙蕾径直走过来，付前思维飞转。 “维奥莉塔！你怎么自己一个人？” 舒芙蕾很快站在了跟前，目光前所未有的锐利。 “哈妮呢？” “我……我也不知道。” 回答她的，是维奥莉塔迷茫的声音。 没错，利用她走过来的这段工夫，付前尝试把身体的主导权让了出来，回到了背后灵状态。 没法解释，那就不解释。 没什么东西，比一个真正无辜的灵魂经得起严刑拷打了。 幸运的是，维奥莉塔的意识很快就恢复过来，而看起来她对这短时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你不知道…” 舒芙蕾眉头皱得更紧，试图从维奥莉塔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可惜这位的迷茫堪称百分百纯度，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是不是又睡着了？” 沉默数秒之后，舒芙蕾的眼神终于缓和下来。 扶着维奥莉塔的肩膀蹲下，她抹了把妹妹的脸。 “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家。” 第三百二十四章 愚人之笼（十八） 舒芙蕾和维奥莉塔回到家时，受到了三姐妹的热烈欢迎。 当然了，大姐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一路上她旁敲侧击试图跟维奥莉塔交流之前发生的事情，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可惜看起来维奥莉塔的记忆还停留在刚醒来那会儿，对后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你们怎么会把维奥莉塔一个人放外面的？” 是以还没等坐下，舒芙蕾就直接发问。 “她明明是去找你……” 贝拉第一个愣住一脸不解的看着维奥莉塔。 还以为她路上已经跟舒芙蕾说过，怎么看起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肯定不能当着玛格丽特的面说啊！ 可惜回应她的，是维奥莉塔更加迷茫的眼神。 “去找我？” 舒芙蕾眉头皱得更紧。 “为什么要找我？而且就算找你们也太懒了，让最小的维奥莉塔自己去？” “我……” 哈妮本还想为自己辩驳一下，转念间想起要给贝拉保密，最终还是委屈的低下了头。 西红柿 “算了下不为例，你们都先去休息吧。” 似乎是察觉到贝拉神色有异，舒芙蕾沉吟一下，没有继续质问。 “记住不要睡着啊尤其是维奥莉塔。” 好！ 几姐妹如蒙大赦，纷纷返回自己房间，贝拉则是被叫住。 “怎么回事？” 舒芙蕾小声问道。 “跟玛格丽特有关。” 贝拉往玛格丽特的房间看看，把她之前的异常说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舒芙蕾听完，看起来既震惊又痛心。 “玛格丽特是最认真小心的一个了，怎么可能！” “我们也没想到，原以为她比维奥莉塔好一些，可看起来……她胆子一直很小，可能因为这个我们之前没注意。” 贝拉声音沉郁，抬头看着姐姐。 “舒芙蕾，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都——” “不会的！” 没等她说完，舒芙蕾就坚定的摇头。 “不要怕一定会有办法的，玛格丽特也不会有事，相信我。” 嗯…… “说起来这个，维奥莉塔是怎么回事？” 舒芙蕾想起来之前的疑惑。 “她后来又睡着过吗？” “没有没有！” 贝拉下意识的摇头。 “她之前一直很正常的，甚至也看出来玛格丽特的不对劲儿，主动要出去找你。” 虽然是诚实回答，但姐姐没有主动问起，她还是没说之前遇到鳄鱼的事。 “可她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看的出来。” 舒芙蕾思索良久，最终想不出所以然。 “看来是她独自出门之后，又睡着过一次，但自己都不记得了。” “应该是这样。” 贝拉也想不出别的可能，认可了姐姐的猜测。 …… “舒芙蕾！” 黑暗的房间里，蹑手蹑脚的舒芙蕾，被角落里声音吓了一跳，开门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而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那是谁的声音。 “维奥莉塔！”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角落，下一刻一个矮小的身影从稻草人后面转了出来。 “是我。” 付前点了点头，看着这位准备悄悄溜出去的大姐。 已经过去好久，现在外面早已是晚上。 回到房间没多长时间，付前就尝试重新占据了主导权，让维奥莉塔继续假寐。 而在那之后，他就悄悄出来躲到了这里。 直觉告诉他，舒芙蕾之前有事情被自己打断，说不定会趁着晚上溜出去。 而依靠良好的耐心，还真被他等到了。 “你在这里干嘛？” 舒芙蕾眼睛瞪得溜圆，明显对他出现在这里很是震惊。 “我想跟你一起去。” 付前指着外面，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 没想到对方等在这里居然是这样的目的，舒芙蕾愣了一会儿后，悄悄把门打开。 “到外面说。” “好。” …… 身后的门缓缓关上，借着微弱的星光，舒芙蕾看着妹妹的脸。 “就为了这个，你一直等到现在？” “嗯。”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今天白天那里。” “……那你知道我去做什么吗？就一定要跟着。” “不知道，但我想帮忙。” …… 似乎看出付前不会轻易放弃，舒芙蕾长叹一声，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另外看得出来她对之前的试探很有信心，这会儿并没有再怀疑什么。 …… “待会儿记得不要随便出声。” 一边在黑夜中穿行，舒芙蕾一边小声交代着。 “嗯。” “另外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 “嗯。” …… “维奥莉塔，你觉得最恐怖的东西是什么？” 很快两人就接近了舒芙蕾白天待的地方，而她却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最恐怖的东西？ 这问题搞得付前都有些疑惑了。 “对我们来说，不是那些童话梦境吗？一不小心就会陷入那些幻觉里出不来。” “说得很好，但你记住，很多时候幻觉并不是最恐怖的。” 黑暗之中，舒芙蕾的声音幽幽传来。 “比那更可怕的是假象，就是明明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但组合而成的却是假的故事。它会真正吞噬掉你的人生，让你自己否定自己。” “我不是很懂。” “你是不是有些好奇，我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 拉着付前躲在一个角落，舒芙蕾指着前方。 “是有点。” “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发觉这个世界不真实了。” 这妹子这么敏锐的吗！ 舒芙蕾的话让付前吃了一惊。 “这个地方不仅人少，我还有种感觉，就是每次只有自己来到某个位置的时候，周围的人才会动起来。” “甚至隐隐能感觉到，他们都在观察你……” “……然后呢？” 付前越听越不对劲儿。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舒芙蕾低下头，语气肃穆。 “以前我们老笑你沉迷于白雪公主的童话，但其实妈妈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真的是白雪公主。” “而我们被囚禁在了这个地方，周围所有人都在监视我们，不让我们找到妈妈。” 这五姐妹真的是…… 听完舒芙蕾的描述，付前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果然看上去越正常的，反而越不正常吗？ 第三百二十五章 愚人之笼（十九） 这五姐妹，真就一个正常人都没有啊！ 看着舒芙蕾异常严肃的脸，付前心中默默地道。 不过虽然舒芙蕾的理解有些偏差，但至少有一点没错，这地方确实有问题。 “怎么会这样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为了配合舒芙蕾的情绪，付前还是抬头，做出一个毫无破绽的震惊表情，欲言又止。 “你是担心我跟玛格丽特一样了是吗？” 舒芙蕾心领神会露出一丝苦笑。 “我倒宁愿是那样，可惜……你跟我来。” 观察了这一会儿，确认周围没有观众之后，舒芙蕾一马当先，带着付前来到了一座路边建筑的二楼。 这里离她白天坐的地方还有一点距离，足以体现她的小心谨慎。 “跟着我走！” 来到某处阳台边缘后，舒芙蕾小声交代了一句，然后往前方迈了一步。 下一刻，舒芙蕾就像脚踩空气，直接站在了半空。 这—— 付前一边震惊，一边跟随着她的动作，踏上一步。 事实证明，脚下看起来空无一物，但踩上去却是有实体存在的。 “很好！你比我想象中更有勇气。” 舒芙蕾一脸赞赏，直接抓起了他的手。 她明显已经轻车熟路，虽然面前看起来空无一物，依旧是大踏步向前，直到墙体遮蔽之中，出现了一个门的轮廓。 这位置十分隐蔽，属于正常无法到达的地方，如果不是站到这里，绝想不到居然会有一个门存在。 舒芙蕾没有犹豫，直接手按在上面，缓缓的向里推。 墙面无声无息的打开，里面是一个向下的台阶。 虽然看上去很深，但这次倒不是透明的了。 沿着旋转的台阶一路向下，最终到达底部时，两人停在一扇红色的门前。 付前伸手摸了一下，触手冰凉，是一面货真价实的金属门。 甚至在门的一侧，还有一个老式的电子密码锁。 “等一下。” 舒芙蕾停下脚步，看了付前一眼。 “第一次发现这里的时候，我也一度怀疑自己疯了。” 咔嚓！ 不等他回答，舒芙蕾直接在密码锁上操作一番，门应声而开。 这密码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付前就站在旁边，看得很清楚，舒芙蕾的开门密码居然只按了一个数字。 而很明显密码是对的，这会儿面前的门已经打开，被舒芙蕾推向了里面。 打开的门内什么都看不清楚，黑暗宛若实质在其中翻滚，没有任何光线透出来。 “就是这里了。” “真的是很古怪的一扇门，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还有那个密码。” 付前一边打量一边问。 “发现这里纯熟意外，但密码倒不是。” 舒芙蕾幽幽长叹，声音低沉。 “事实上，我是先知道密码才发现的这里的。”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其实我也睡着过。” “甚至有的时候，我还会做一些特殊的梦。” “在那种梦里，不需要苦苦寻找出口，也不会有怪物想把你永远留在里面，我只是每次都在找一个数字，而且每次的结果都还一样。” “重复了很多次后，我不得不思考数字背后的涵义，可惜始终想不明白，直到有一天我找到了这里。” 她指了指旁边的密码锁。 “震惊之后，我随便试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打开了！” “那一瞬间我忍不住想，那个引导我找到数字的梦，说不定来自于妈妈呢！” …… 密码还能这么来的吗！ 听完舒芙蕾的经历，付前一阵无语。 他有理由相信，这地方很可能是逃出牢笼的通道。 但舒芙蕾破解密码的过程，未免有点太传奇了。 另外倒也可以理解，为什么舒芙蕾会有类似于“楚门世界”的想法，眼前这一幕确实容易冲击人三观。 “我第一次打开这个门的时候，比你还要吃惊。” 见付前一直没吭声，舒芙蕾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我犹豫了很久，但担心你们知道之后的反应，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进去过了？” 付前点点头，指着眼前黑洞洞的一片。 “嗯，可惜里面几乎无法辨别方向。” “随便深入一两步，就有种再也回不来的感觉。我试了很多次，都是没走出多远就退了回来，到现在也不知道它到底通往哪里。” “所以白天的时候，你是在找机会再进去？” “是啊，我想试一下白天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可惜总有人路过，而我又不想引起任何怀疑，就很难找到机会。” 原来如此。 对于舒芙蕾的想法，付前倒是并不奇怪。 “好啦，这下应该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舒芙蕾拍拍手蹲了下来。 “我并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只是在搞清楚之前，不想让你们有更多的困扰。” “所以你回去之后，先不要告诉贝拉她们，把这当成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 “这也是你为什么不用太担心，等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后，玛格丽特和你的情况，我相信都会变好的。” “这个我明白，但我想……要不我来试试好了。” 出乎舒芙蕾的意料，付前却是从她手掌下闪了出来，凝视着旁边的门。 “你说什么？” 舒芙蕾的语气瞬间一惊。 “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现在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 付前面带微笑。 “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虽然你们提醒我很多次，可我已经连要跟着稻草人都不记得了，如果不是朋友的帮助上次早已经回不来。” “所以我想我可以试一试，如果成功了，一定带你们出去。” …… “维奥莉塔你不要乱想！” 付前说完，舒芙蕾沉默良久，最后坚决的摇头。 “我绝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的，你也不要失去信心，我们还有时间。” “真的吗？看看玛格丽特，看看每一个人，我们还有多久时间？” 付前没有给舒芙蕾自欺欺人的机会。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今天带我过来，并让我看到这扇门，潜意识里说不定就是这么想的呢？” 第三百二十六章 愚人之笼（二十） “不可能！” 付前话刚说完，舒芙蕾就是一声严厉的低吼。 然而对方坚定的眼神，又让她忍不住难以对视。 确实，今天晚上，就算是维奥莉塔一定要跟着，自己依然有很多方法可以应付过去的。 这么轻易的就带她来这里，究竟是一个人承担太多想找人倾诉，还是—— 舒芙蕾一时间有些不太敢想下去。 关键维奥莉塔居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总觉得这次醒来后，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别担心，之前忘了稻草人的指引，我不也一样回来了吗？” 付前拍拍她有些僵硬的肩膀，开了个玩笑。 后者却是因为这句话，眼里瞬间有雾气出现。 “所以不管怎么想，都是我去做这件事更合适，这也是我的愿望。” 推开舒芙蕾抓过来的手，付前直接一步迈进了门里。 黑暗瞬间用了上来，连知觉都有种被遮蔽的感觉。 从这个位置望过去，舒芙蕾的脸已经变得模糊。 这位明显相当执拗想要完全说服她是很难的，不得已只能使用诛心技能了。 而趁着对方还处于自我怀疑状态，要速战速决。 “保重哦。” 冲还在蹲着的舒芙蕾摆摆手，不等对方回应付前直接向着黑暗深处前进。 确实如舒芙蕾所说这里面完全没有方向感可言。 前后左右，除了翻滚的雾气，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这种情况下，视觉反而成了干扰，付前索性闭上眼，试着靠直觉走直线。 然而还没走两步，他就发现了异样。 一股越来越大的斥力，正在向他推来。 确切点说，是把他从维奥莉塔身上推出来。 短短几秒钟，他就失去了对维奥莉塔身体的掌控。 这是…… 再睁开眼的时候，付前发现一个矮小的身影正背对自己，呆立在前方。 维奥莉塔？ 对这位的装束他已经极其熟悉，一眼就认了出来，忍不住低下头看。 是自己的身体，居然变回来了？ 这地方果然神奇！ “维奥莉塔。” 付前走上前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发现这位似乎在抖。 倒也正常，一清醒就发现被丢在这种地方，是个人估计都会吓坏，更何况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 《踏星》 “博士先生？” 黑暗中突然响起的声音，明显把维奥莉塔吓了一跳。 但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猛地转身。 看清楚付前的样子后，这位肉眼可见的舒了口气。 “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这是什么地方？我又睡着了吗？” 缓过神来的维奥莉塔，几乎是一口气发问。 可能比睡着更糟。 付前看着这位小姑娘。 之所以要带她进来，是因为自己没办法脱离她的身体自由行动。 与此同时，虽然舒芙蕾担心的要命，但在付前看来，这世界如果是个虚幻的精神囚笼，那进到这里面寻找出口，其实并不会带给维奥莉塔太大的危险。 但那毕竟是不得已的选择，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了，确实没有理由让维奥莉塔继续呆在这种地方。 “没有的，所以不需要找稻草人。” 付前跟舒芙蕾一样蹲下来，让维奥莉塔看清自己的脸。 “而且别担心，我现在就领你出去。” “真的吗？那太好了！” 付前的话让维奥莉塔惊喜异常。 “是的，现在你闭上眼，我让你睁开你再睁开。” “嗯。” 面对付前的叮嘱，维奥莉塔异常听话的点点头。 “很好！” 付前没有耽误时间，拉起她的手向着来时的方向前进。 这样的黑暗中，方向很容易有偏差，好在进来的距离不远。 没花太久时间，付前再次看到了模糊的门口。 “可以了。” 拍了拍维奥莉塔，付前给她指着门口的方向。 “那里就是出口，向着那边前进，你很快就能见到舒芙蕾，我就不送你过去了。” “那你呢？你不出去吗？” 维奥莉塔下意识的问道。 “是的，因为我不属于那里。” “……好吧。” 维奥莉塔没有纠缠，很听话的放开了付前的手。 “谢谢你，博士先生。” “不用谢。” 付前没有多说，目送维奥莉塔的身影快速走向门口，转身向着反方向前进。 …… “维奥莉塔！” 大门外，舒芙蕾呆立在那里，心烦意乱到极点。 而下一刻她看到了门内走出的人，忍不住一声尖叫，冲上去紧紧抱住。 “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进去的！” 刚才维奥莉塔走后，她越想越是不对，已经忍不住要进去寻找，没想到妹妹居然自己回来了。 “没关系的，虽然里面很黑，但我遇到了博士先生，他很快就把我送出来了。” 维奥莉塔明显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但还是本能安慰着大姐。 博士先生？ 舒芙蕾闻言一愣。 “那是谁？” “帮助白雪公主的小矮人啊，妈妈说过的，他已经帮过我两次了呢。另外他一点都不矮，长得可高了。” 矮人…… 维奥莉塔的解释明显让舒芙蕾更加迷茫，看着门内，神色复杂。 …… 好像到了呢。 把维奥莉塔送回路口后，付前再次按照之前的方式摸索向深处。 鉴于已经恢复自己的身体，速度比之前高出太多，没多久他就发现黑暗中出现了一道光。 靠近了之后，付前发现那是一扇门的形状。 而且虽然同样模糊，但跟入口处绝对不同。 付前试探性的伸出一只手，穿过了这片亮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下一刻他没有再犹豫，直接踏进了门里。 苏糕？ 周围光线转亮的一瞬间，付前就发现了不远处一个身影。 黑衣窄帽狭长曲剑。 肤白胜雪，细如白瓷。 嗯……那就是白瓷。 这个就不只是像了，百分之百的本人。 看着坐在那里的苏糕，付前没有急着说话。 然而后者却是似有所觉，直接抬头看了过来。 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啊！ 四目相对，付前皱起了眉头。 跟上次相比，装束武器都没有变化，然而白瓷覆盖的范围却是夸张了太多，几乎已经遍布整张脸。 第三百二十七章 愚人之笼（二十一） 苏糕待的地方，看上去应该是一座塔的内部。 不大的空间里，零散摆放着一排椅子，苏糕就坐在其中一把上。 从旁边的玻璃窗，可以看出外面是晚上。 此刻皎洁的圆月透过窗照在苏糕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月下精灵，闪闪发光。 吱呀！ 踩在破旧的地板上，付前迎着苏糕的目光走了上去，全程后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么近的距离，可以看到苏糕纯白无瑕的脸上，僵硬的如同戴了面具，坐在那里几乎没有活人的气息。 甚至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皮肤上隐藏的无数裂纹，似乎随时可能崩解消散。 果然不对劲儿！ 付前没有急着说话，只是细细的上下打量。 “付先生？” 良久之后，苏糕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灵动，声音似喜似叹。 “好久不见。” 付前点点头随意打了个招呼。 听到他的声音苏糕再次愣了一下，像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好久不见。” 接着像是生命重新灌注进身体，苏糕一边望着付前一边站起来，优雅的施了一礼。 “付先生看上去状态很好。” 那是当然！ 付前心中暗道。 刚才出来一瞬间他就发现自己的力量已经恢复。 这也印证了他的猜测，之前待的地方，不管是帮维奥莉塔找妈妈还是五姐妹的囚笼，应该都是这位的意识空间，而非现实世界。 这一方面可以解释，里面那五姐妹为什么全是苏糕的模样。 另一方面，自己以特殊状态进入意识世界，天然受到压制也变得合情合理。 “你……已经是半神了？” 正思索间，苏糕上下打量着他，声音里透着惊讶。 还真是敏锐，状态都这样了都能这么快发觉。 “算是吧。” 付前并没有隐瞒，很干脆的承认了。 “恭喜……真的很为你高兴。” 虽然依旧面无表情，还是能听出苏糕发自内心的喜悦。 “谢谢，你看上去也精进不少。” 付前说的也不是客套话。 身为半神，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苏糕虽然状态奇怪，但气势比上次见面时更加凌厉。 此刻她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像一把冰冷剔透的利刃，刺得人头皮发麻。 “我……” 很可惜面对他的夸奖，苏糕却是有些语塞，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付前对此并不介意，随意的在旁边坐下来，打量着周围。 透过旁边的窗户，能看到这里确实是一座高塔。 而月光映照之下，外面是一片静谧幽深的湖水，一路延伸到远处。 “我在执行任务。” “执阎组的任务？” 付前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每一次见到这位，她似乎都在执行任务，堪称爱岗敬业的典范。 “嗯。” 【当前任务已更新，阻止苏糕的人偶化】 就在这时，耳边同样响起了新的任务提示。 人偶化？ 不得不说这新的任务目标，让付前小吃了一惊。 这位正在变成真正的人偶？上次果然还是留下了隐患吗？ 看着苏糕的脸，付前想起跟她融合到一起的那只完美人偶。 没记错的话，好像叫玛德琳女士？ 怪不得每次见面，白瓷覆盖的范围好像都在扩大。 “你的任务进展怎么样，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啊？” 付前不动声色的道。 “我没事的。” “不过任务确实有些不顺利，目标相当狡猾。” 苏糕摇着头。 这孩子实诚得很，没有美化任务进度。 “我之前差一点就抓住他，可惜还是被他逃掉，接着就一路追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 付前摩挲着下巴，脑袋里飞快盘算。 如果人偶化的标志是身体全部转化成白瓷，那么苏糕的状态无疑堪忧，留给自己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而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人偶化的原因。 单纯的状态不稳定，还是有其它的因素。 付前想起来囚笼里的五姐妹，总感觉跟她们脱不了关系。 可惜刚才出来后，自己第一时间已经看过，周围压根没有任何门类的东西。 很明显那条通道仅仅是某种象征意义的存在，代表着自己从意识世界脱出，想原路返回看起来不可能。 当然了，还有个现成的方法摆在面前——人死了，人偶化自然就停了。 苏糕虽强，但还到不了半神，自己只要站起来一巴掌下去，这个任务大概率也能完成…… 付前站了起来。 “人往哪边去了，我来帮个忙。” “嗯。” 苏糕很自然的应了一声，往上指了指。 “应该就在上面。” “不过一定要小心，这地方很奇怪的，目标逃到这里之后，一下子变得很难应付。” “知道了。” 付前点点头，往苏糕之前坐的地方看了一眼。 “所以你刚才是在中场休息？” …… 面对付前的问题，苏糕再度沉默。 果然没那么简单！ 察觉到了她的为难，付前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 很明显不止身体，这妹子的精神状态也不正常。 自己刚才表示帮忙，这位毫不客气答应下来，还可以理解为没把自己当外人。 但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下，自己凭空出现，她甚至都没问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单纯一个不想窥探隐私怕是很难解释。 更大的可能是，她的思维受到影响，已经意识不到这一点了。 “我们出发？你休息好了吧。” 付前看着向上的楼梯。 “好。” 苏糕的回答愈发简短，提起了靠在旁边的武器，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 还是不想麻烦别人，只是让自己帮忙压阵吗？ 目送苏糕的背影，付前摇摇头，直接跟了上去。 进入战斗状态后，苏糕整个人更加凌厉了几分，全程一言不发，动作间也看不到一丝迷茫。 真是可靠的猎人啊！ 有这样一个前锋在，付前只需要悠闲的跟在后面就好。 这座塔比想象中还高，在连续爬上快十层后，付前突然心生警觉。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骨骼惊奇的背影如同惊弓之鸟，飞快消失在楼梯间隙里。 “就是他！” 前面的苏糕低低的吼了一声，身形骤然加速。 －－－－－－题外话－－－－－－ 抱歉诸位，下一章临时改到明天上午。 第三百二十八章 愚人之笼（二十二） 看着苏糕飞掠的身影，付前其实有点想说，这一幕像个陷阱。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锁定的目标在塔里，但一见面撒腿就跑，实在太像传说中的诱敌深入，许胜不许败了。 可惜苏糕明显没有考虑这一点，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逃跑的那东西上，凌厉的杀气几乎快要化作实质。 此情此景，付前没有耽误功夫，直接跟了上去。 陷阱这东西，也要看对象才行。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沿着楼梯一路追击。 而很快付前就发现了异样，之前苏糕所在的位置已经不低，前面又爬了有十层。 这会儿一阵加速下来，居然还是看不到头，这货是属通天塔的吗？ 哦不对，原来是属雷峰塔的。 下一刻付前停下脚步纠正了自己刚才的比喻。 因为又上来这一层后这路居然直接放平了，变成一个横着的走廊。 从这个角度前方堪称层峦叠嶂，一眼望去复杂如迷宫。 而远处那个佝偻身影，此刻已经消失在某个拐角。 前方的苏糕没有任何迟疑，一言不发的追了上去。 真是敬业！ 作为掠阵大佬，付前也不客气，抬脚欲走，下一刻感觉脚下黏糊糊的。 低头看去，脚底下居然是一串血色脚印。 没有踩谁的尸体吧？咱可是有礼貌的人。 付前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想错了，血居然是从地板里渗出来的。 浓稠的暗色血迹，正从自己踩过的地方均匀渗出，就像地板被自己踩秃噜皮了一样。 堪称碰瓷天赋点满的地板。 付前暗暗赞叹，眼见流出的血活了一样，顺着鞋底一路往上爬，他不动声色的抬起脚，看了眼苏糕的方向，疾掠而出。 在这里就这样，再往里走不得起飞了啊！ 唰！ 付前赶到的时候，险些被飞溅的污血甩一脸。 苏糕手里的锋锐长刀，正带出一片流光，齐刷刷削断了地上窜出的一排手臂。 这些手臂全部从地板上长出，通体暗红，明显是那些污血凝聚而成，正试图抓她的腿，把她困在当场。 可惜此刻全部被一刀两断，整齐程度堪比韭菜。 “好刀法！” 付前看着苏糕手中镰刀——呸长刀，此等杀戮之后，依旧雪亮没有沾上一丝血迹。 盛赞之下，脱困的苏糕却是毫无自傲之色，接着一跃而起，如同夺命流光，直取自己的任务目标。 她的目标此刻正缩在这处空间的角落，看上去虽然瘦小枯干，四肢却是长得惊人，弓身之下双手轻松可以扶在地上。 同时它的脑袋则是椭圆狭长，被一圈一圈的布条缠着，只露出一只螺旋状的眼窝。 这东西称为人类，貌似已经有点勉强了。 付前并没有急着跟上，而是背负双手，从容掠阵，尽显大佬风范。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苏糕人偶化的原因，任务不过是顺手。 眼见手中长刀就要把对方封喉，苏糕却是身体一拧，闪向一旁。 与此同时，半空中一道暗影闪过，落了个空。 付前在旁边却是看得清楚，刚才是非人兄的一根胳膊。 那根看上去干枯如柴的手臂，在刚才那一瞬间急速弹出，画作一根长矛直扎苏糕的脸。 如果苏糕继续前冲，怕是要被当场爆头。 而这还没有结束。 一击不成的苏糕还未落地，又是一道灰影闪烁。 她身后的墙壁上，一只畸形长爪突然窜出，对着她背后扎去。 还可以这样！ 付前看着一旁的非人兄，发现他的一只脚正深深扎入地板，似乎已经融合到一起。 铛！ 骤然遇袭，苏糕却是临危不乱，千钧一发之际手中长刀回撩，斩到了长爪上。 格挡声如金铁交鸣，长爪的突袭角度被撞歪，擦着她的身体穿过。 而苏糕也借着这反冲之力，向后飞掠数米，闪到了入口处。 也就是付前这边。 很不错！ 付前对她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赏。 什么叫战斗直觉。 能突能缩能抱大腿，取胜之道，善莫大焉！ “付先生小心，他比之前更强了！” 从苏糕的语气间，能听出来她的震惊。 “另外他还有影响人心智的能力，千万记得防备。” 影响人心智吗？ 付前闻言抬头看着非人兄的独眼。 螺旋状的纹理层层内陷，一望之下确实有种难以言喻的迷幻感。 刚才逼退苏糕之后，这位似乎也没想着逃跑，而是站在原地，遥遥锁定了这边。 苏糕的判断没错，就刚才露的几手看，这东西实力不比她稍差，又是这种古怪主场，让她做执法者实在有些勉强了。 执夜人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按苏糕的说法，这东西应该是逃到这里后才越变越强的，这地方看来很是特殊。 不知道苏糕的人偶化，跟这是不是也有关系。 付前在这边望闻问切，非人兄却是没有再给他时间。 对峙数秒后，随着灰影一闪，两条长爪同时从付前身后墙上探出，直插后背。 与此同时，比刚才多了一倍的血手又从地板上冒了出来，竭尽全力阻止他闪避。 不过付前本来就没准备闪。 下一刻他手指一动，一道猩红流光闪过，升级过的暴君之拳直接抽在了两条爪子上。 首次实战，罪业之火的力量相当给力。 血火横飞间，长鞭上的尖刺把两根爪子撕扯出无数伤痕，激起角落里非人兄好评一片。 一击奏功，然而眼角余光里，却是出现了惊悚的一幕。 另一条枯爪如刀，直接穿透了苏糕的上半身，刺到了身前。 扩大的裂纹瞬间布满全身，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苏糕呆立当场。 付前伸手拍了一下，破碎声中，后者高挑的身体缓缓崩解，白色碎片散落一地。 好厉害的幻象，居然连我都受影响了！ 随手抽开另一只偷袭的爪子，付前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 “滚！” 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满地血手瞬间飞溅成雾，整个空间都在挣扎震荡。 等到声浪平息，周围的一切回归原貌。 满地狼藉中，一旁苏糕气喘吁吁，长刀拄地，才勉强没有倒下。 第三百二十九章 愚人之笼（二十三） 苏糕看起来狼狈，身上倒是没什么伤。 而发现自己好好站在这里，也没什么震惊神色，足以说明道心稳固。 看来刚才的幻象没有给她造成多少影响。 如此看来，这位之所以摇摇欲坠，应该是离自己太近被吼的。 不过没办法，这又不是游戏，还能关友军伤害的。 另外不仅是她，远处的非人哥情况也不容乐观。 四肢中有三肢伤痕累累不说，就连脑袋上的螺旋独眼都有血渗出来。 此刻整个人窝在角落，精神相当萎靡。 刚才幻象被破之后周围已经恢复成之前塔里的样子，他已经无路可逃。 “你到底是什么人？” 深受重创这位终于不再闭麦装高手。 不过出人意料的跟外表相比，他的声音倒是正常得很，听上去就是个普通中年人。 我是什么人？ 反派怎么都喜欢问这种问题。 付前冷哼一声，给苏糕使了个眼色。 “告诉他我是什么人。” …… 苏糕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付先生是执夜人特别行动顾问。” 努力回忆一番后，她终于开口，语气像是在背课文。 “专家级。” 很好很全面，要点都提到了。 付前一脸赞赏，就像在看班里永远对答如流的优等生。 “懂了吗？” 回头对着有些呆住的非人兄。 很可惜，这答案对非人兄似乎有些超纲了，后者只是愣在原地一声不吭。 啪！ 付前动动手指，再次抽飞了一支利爪。 非人兄又是一声痛哼。 “装傻倒是装得挺像，可惜你没有理解专家级三个字的分量。” 付前看着最后一肢也没能幸免的非人兄，这次的偷袭是从头顶来的。 这家伙还是很狡猾的，表面在那装傻充愣，实际上一直在找机会偷袭。 而且一般人见过他刚才的手段后，很容易造成误解，认为血手和穿墙利爪都是依赖于幻象才能施展的。 而此刻幻象已破，很容易在这方面放松警惕。 这无疑是个心理误区，而他很好的利用了。 实际上他跟这座塔的结合远比想象中密切，即便是现在，还是可以随时通过墙壁发动偷袭。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次非人兄的声音终于不再淡定。 “这题讲过了，下一题。” 付前没有再劳烦苏糕同学。 “你们……都去死！” 偷袭不成的非人兄，发出了一声恼羞成怒的咆哮，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嗯—— 咆哮声中，付前若有所思的点头。 按照他的经验，一般这种都是要开二阶段了。 果不其然，随着泄粪般的吼叫，非人兄本就佝偻的身体彻底趴到了地上，身体和关节随之疯狂扭曲。 与此同时，半空一道人影掠过，刀光直劈他的脑袋。 察觉到了危险，战斗直觉的推动下，苏糕直接出手了。 然而这一刀只劈了一半，数道破空声响起，根根灰影从四面八方同时刺向了她。 铛铛铛！ 连续的金铁交鸣声，苏糕险之又险的挡掉了这波突袭，自己也被逼了回来。 这…… 等她再望去的时候，角落里的非人兄已经是大变样。 几乎看不出人类的形态，这位枯干的身体上，长出了密密麻麻一片尖爪。 而那颗番薯形脑袋上，布条已经脱落，露出来的脸上没有五官，而是十余只螺旋形眼睛。 一眼望去，宛如一只巨型蜘蛛。 啪！ 下一刻蜘蛛长爪骤然伸缩，快如闪电般刺向苏糕。 与此同时，两根长爪也无声无息的从墙壁上探出，前后夹击。 很明显他知道两个对手孰强孰弱，这是准备先突袭干掉一个，避免以一敌二。 可惜苏糕的反应也是极快，当即身如疾风，闪展腾挪。 而躲过这密集的杀招后，她甚至毫不犹豫的跳到了付前背后。 这才对嘛，孺子可教！ 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来。 付前上前一步，看着已经趴到天花板上的巨型蜘蛛，以及半空中张扬的无数利爪，甩了甩胳膊。 下一刻，无数黑红触须从他身上爆发，铺天盖地。 “比手多是吧？” tendrilbarradevastator. 这一招可有日子没用过了。 付前发动的一瞬间，非人兄似乎就察觉到了危机，发癫一样反复横跳。 变身之后，这位的灵活度看上去大增。 可惜面对这种全屏打击，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人生只能勇敢面对。 最终他停下步伐，周身利爪齐齐发动，迎向了潮水一般的触手。 这一幕，悲壮如螳臂当车。 而事实证明，确实是螳臂当车。 虽然变异后的利爪坚如金石，但在无穷无尽的触手冲击之下，悦耳的咔嚓声依旧不绝于耳。 不到一秒钟，蜘蛛兄就彻底失去招架之力，身体被轰得支离破碎，整个糊在了墙上。 “死了吗？” 目睹这一幕，旁边的苏糕松了口气，准备上去再补个刀。 “等等。” 付前却是伸手拦住她，皱眉看着那一墙残骸。 下一刻，碎肢脓血缓缓渗入墙壁，没留下一丝痕迹。 居然还是幻象？ 付前突然心有所动，转头看向塔外。 依旧是月色如水，照在无垠的湖面上。 然而紧接着，水里倒映的那轮圆月就动了起来，缓缓从水中攀升。 而伴随着它的动作，平滑如镜的水面居然也开始翻转。 直到湖面与塔形成一个夸张的角度，依旧是无声无息。 这一幕甚至让人有种感觉，并不是湖在动，而是这个塔本身在翻转。 最终一切重归平静时，原本的月亮已经到了脚下。 确切点说，无尽的夜空已经全部到了脚下。 而那光滑无波的湖面正静静的倒悬在头顶，月亮倒影也是一样。 “这景象真是难得一见！” 付前看着脚下的无垠夜空，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堪称如梦似幻。 不过下一刻，他突然心有所感，旁边苏糕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 转头望去，后者正死死盯着外面，看着那颠倒的世界。 吓到了？不至于这么胆小吧。 刚想说什么，却见苏糕却是动作僵硬的取出了一件东西，紧紧握在手心。 一瞥之下，付前已经看得清楚。 那是一枚骰子，白色骨质，上面隐隐还带着血迹。 －－－－－－题外话－－－－－－ 下一更暂时还是在明天上午，顺利的话我准备借机调整下更新时间，改成中午晚上，毕竟熬夜多了早上是真爬不起来……书友们海涵。 第三百三十章 愚人之笼（二十四） 这是？ 付前看着苏糕手里的东西。 这种时刻一脸紧张的摸出个骰子，无疑很有点违和。 然而看苏糕如此郑重其事，这东西想必不同凡响。 首先肯定是个超凡物品，这点付前站在这里都能确认。 甚至能感觉到它跟苏糕之间存在某种特殊联系。 不过这种造型，是武器的概率应该不大，这位想拿它做什么？ 付前没有出声决定静观其变。 此时的苏糕手握骰子双眸紧闭，一副浑然忘我之态。 下一刻她蹲了下来手掌摊开，骰子往地板上一丢。 这是要算命？ 眼见骰子滴溜溜在地板上乱转，付前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他隐隐能感觉到，随着骰子的每一次翻滚，苏糕的意志都在被扰动拉扯，让本来就孱弱不堪的精神状态雪上加霜。 怎么看都有点邪门，这位的人偶化不会跟这个有关吧？ 赌博有害心理健康，诚不我欺！ 眼见翻滚的速度逐渐慢下来，下一刻付前直接弯腰，抓向了地上的骰子。 鲜血飞溅！ 付前手还没靠近，就被道道无形利刃切割。 一瞬间手上多了一片伤口，纵横交错，深可见骨。 这东西果然危险，而且明显不愿意别人碰它。 可惜面对这激烈反抗，支离破碎的手掌依旧没有任何迟疑，订着纷飞的血肉还是把它一把攥住。 庞然巨力传来，手心的骰子依旧没有消停，撕裂着周围血肉，试图挣扎出来。 可惜包裹它的手掌转眼间变得黝黑厚重，如同铁钳把它死死按在手心。 连续挣扎发现纹丝不动后，这东西才终于停下。 与此同时苏糕也睁开了眼。 下一刻她手中长刀指向付前，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失落。 “果然都是假的，连你……也是假的。” 不妙！ 苏糕一出声付前就知道不对劲儿，第一时间后撤，躲过了这一刀。 听这位刚才的话，好像是把周围一切都当成了幻象？ 就因为刚才外面的水月倒转？ 魔幻是魔幻了点，但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可惜苏糕的样子，明显认定了眼前一切都是假像，誓要斩杀心障，出刀可谓毫不留情。 感觉这误会很难消除啊！ 一边闪避着凌厉的刀光，付前一边思维飞转。 如果跟这东西有关的话……他握骰子的手微微用力。 可惜后者不仅毫无损伤，甚至还有比刚才强了数倍的凌厉反击出现，连变化过的手掌都有点扛不住。 直接弄碎它似乎不大行，而且不确认特性之前，贸然行事未必是个好主意。 还是得先让这位停下来，付前看着苏糕。 不过这位的状态俨然大写的一个脆，直接放倒估计不行，下手重了说不定直接出现刚才幻象里的结果，神魂俱灭。 还是得语言交流。 打定主意的下一刻，付前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维-奥-莉-塔！” 接着他吐气开声，惊若滚雷。 狂暴声浪碾压之下，无情猎手苏糕当即就是一抖，手里刀随之慢了下来。 有效！ 付前点点头，果断乘胜追击。 “玛-格-丽-特！” “舒-芙-蕾！” “哈-妮-贝-拉！” 这好像是俩名字？算了有效果就行。 最终一轮冲击过后，苏糕的动作已经彻底停了下来。 不仅武器停在离付前半米远的地方，身体甚至都在颤抖！ 当啷！ 长刀落地的声音传来，这位一只手捂住了头，看上去相当痛苦。 那几个名字，果然让她想起什么了吗？ 看到这一幕，付前颇为欣慰的松了口气。 当然也有可能是震聋了，毕竟刚才声音是大了点。 “现在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为了避免第二种情况，付前甚至特意跑到了苏糕看得到的方向。 这样一来如果她懂唇语，应该还是能行的。 “嗯……” 很少看到苏糕露出这种眼神，迷乱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挣扎。 就算当初在腐败林里，她似乎都没有这样的神态。 付前叹了口气，摊开手掌，把骰子送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隐线。” 看到骰子的一瞬间，苏糕情绪倒是有了那么一丝波动。 隐线？一个骰子叫这名还真是有些特别。 付前微微皱眉跟刚才不同，此时这枚小巧的骰子已经消停了下来，正安安稳稳的躺在手掌心。 “是超凡物品？” “嗯。” “你刚才为什么认定这一切是幻象？” 为了让这位多说两句，付前直接把它交还给了苏糕。 …… 苏糕无声接过，凝视良久终于开口。 “隐线是执夜人封存的特殊物品，为了针对这次的目标，我特别申请借用的。” “它本身没有杀伤力，但对幻觉和心理暗示类的精神影响有奇效。” “使用的时候，先通过特殊方式达成联系，就会锁定一个数字。” “遇到无法确认是否受到精神影响的情况，就可以投出这枚骰子，如果它最后出现的是锁定那个数字，说明一切正常。” 一个数字……付前似乎想到了什么。 “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就说明有外来的力量扭曲过意志，认知被扰动了。” “这种情况下，隐线的效果就会发动，自动锁定分割当前意志，祛除腐化，恢复自我。” 听起来不错，执夜人好东西还真是不少！ 听完苏糕的介绍，付前基本搞清楚了隐线的作用。 从效果上看还是很不错的，带了这个几乎相当于多了个维持精神稳定的锚。 付前忍不住想起已经殉职的海妖泪面。 执夜人似乎很多这种针对精神影响的物品。 不过想想也合理，毕竟作为第一大超凡组织，敢于正面抗衡的勇士还是少的。 暗戳戳搞点精神暗示类的小动作，往往会成为不法超凡会做的选择。 另外没记错的话，海妖泪面的副作用可不小。 “这东西有什么负面效果吗？” “有……它是活的，有自己的意志，所以不能频繁使用。如果短期内连续使用超过十次，会导致精神层面的寄生。” 哦？付前眉毛一挑。 “你用了几次了？” “刚才是第六次。” －－－－－－题外话－－－－－－ 晚了好一会儿，罪过罪过！ 第三百三十一章 愚人之笼（二十五） 刚才只是第六次吗？ 那按照隐线的特性，心理寄生的效果应该还不会出现才对。 苏糕介绍完那枚骰子的作用后，付前陷入了沉思。 这方面执夜人应该不至于搞错，毕竟乱写说明坑得可是自己人。 可维奥莉塔、玛格丽特、哈妮、贝拉、舒芙蕾，自己之前在意识牢笼里，确实遇到了五个人。 她们被困在那个混乱的牢笼里，随时可能会迷失在童话世界，再也醒不过来，似乎也符合隐线“分割扭曲，祛除腐化”的效果。 虽然她们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精神扭曲的产物。 苏糕似乎没有等到心理寄生的负面作用出现，心智就被隐线切割得支离破碎了。 她明显不正常的状态说明了这一点。 这种情况，就像是杀毒软件太过强力，把系统文件干掉了一样。 至于为什么这样，一时还无法确定，不知道是不是跟玛德琳女士有关。 另外苏糕本人似乎还没察觉到这一点，或者是察觉到了但归类为认知被扭曲的结果。 看着人偶般呆立的苏糕付前心中一叹。 “付先生遇见你真的很高兴。” “即便是在幻觉里。” 就在此时，沉默良久的苏糕也是再次开口，声音愈发空灵。 “但是很抱歉，在我彻底迷失之前，我还有未竞的职责。” “那个罪犯，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大人…小孩…小男孩…小女孩……” “所以啊，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但是真的很高兴，在陷入幻觉时，听到的是你的声音……谢谢你！” 说话间，苏糕已经再次举起了手里的骰子。 ……这位果然还是认为自己身处幻觉啊！ 对于苏糕的反应，付前倒不算太奇怪。 从之前的几次接触看，这妹子性格坚定而执拗，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而这会儿为了抓住目标，她明显锁死了只有隐线才是唯一可靠的东西，其它的都不相信。 按理说也简单，放她再投一次就好，看到结果后她自然知道这不是幻象。 但那意味她的心智很可能会被再切下一块，丢到那个牢笼里。 就她现在的样子，说不定到时候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而等到心智彻底破碎，估计人偶化进程就百分之百了。 “先别急。” 想到这里，付前直接走上两步，伸手拦住了她。 “嗯？” “区别现实和虚幻确实不容易。” 面对苏糕升起的坚定杀机，付前不紧不慢的说道。 “但有一点你着相了。” “……什么意思？” “你知道什么叫专业吗？” 面对苏糕的疑问，付前冷哼一声，逼格尽显。 “根本没必要区别现实和虚幻，真正的行动顾问，就算是只是个幻象，照样可以做专业指导！” …… 付前的霸道逻辑，很明显让苏糕思维出现了一些短路。 不过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她抓骰子的手停了下来。 “孺子可教，现在把情况详细跟我说一下，不要漏过任何细节。” 看着这可喜的变化，付前微笑颔首。 …… “我懂了，空口无凭，还得先来点绝活才行。” 见苏糕依旧不说话，付前指了指她的手心。 “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锁定的那个数字是几？” “……抱歉那个我不能——” “不能告诉任何人是吗？没关系，因为我可以告诉你。” 付前伸手示意她不用再说，自己则是回忆着舒芙蕾开门时的操作。 “6，对吗？” …… 虽然苏糕没吭声，付前还是感受到了她内心无法克制的惊骇。 果然是同一个数！ “所以啊，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别紧张，放轻松。” 付前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而是指指苏糕手里的骰子。 “把这个先收起来，回答我几个问题。” “嗯。” 短暂的犹豫后，苏糕似乎终于被说服，这一声嗯透着难言的轻松释怀。 “非常好！” 付前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又往一旁的台阶指了指。 “你的任务不是还没完成吗？边走边说吧！” “……好，上还是下呢？” 苏糕看着外面颠倒的世界。 “往上走吧，感觉还是上面景色更好一些。” 付前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看着头顶那一片无垠的水幕。 “嗯。” 苏糕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小心收起了刀，跟在付前身后。 “首先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付前一边走，一边随意的问。 “这里是一处禁忌区域，危险等级为中。” 旁边的苏糕语气轻快。 她似乎认定了付前是自己的臆想，完全没有奇怪他为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哪。 “从目前掌握的资料看，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材料出产，所以极少有人涉足。” “我一路追踪目标，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才发现比资料里诡异很多。” “最直接的变化，就是所有进入其中的人，都获得了不同程度的强化。” “这次的目标擅长变形和心智操纵，在外面时我应付得还算轻松。没想到进入这里后，他的威胁突然暴涨，让我不得不借助于隐线才能保持神智清醒。” 你那不叫保持神智，你那叫精神凌迟。 付前叹了口气，皱着眉头。 “你是想说这里有某种特殊力量，可以增幅人的能力？”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苏糕点点头。 “那你之前看过的资料里，有这方面的内容吗？” “那倒没有，不过目标的确变强了，包括我的力量也获得了不小的增幅，所以我想——” “凡事可不能靠想当然。” 付前摆摆手指，低头陷入沉思。 所有人？ 我也是所有人之一，怎么没感觉到任何强化。 这地方明显透着古怪啊！ 从之前交手的情况看，苏糕追踪的那个目标，更像是对这里极其熟悉，利用信息优势设下陷阱。 而如果苏糕真的是自残了五次，那么所谓更强的心智操纵，也意味着完全是她的误会。 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这地方怕是只对她一个人出现了增幅。 那么问题来了，凭什么？ 第三百三十二章 愚人之笼（二十六）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高塔之中，付前一边走一边放飞思绪，苏糕则是安安静静的跟在旁边。 如果刚才猜测属实，那么说明这妹子在这里获得了额外优待。 这里面必定有原因，以自己作对比的话，跟苏糕区别在什么地方？ 如果没记错，天国的洛先生曾经曰过，人偶是种特殊的存在形式，天然可以吸引高位力量的关注。 自己当时的任务，也印证了玛德琳女士是传说中的完美人偶，而在任务最后，这位更是跟苏糕破碎融合了。 苏糕因此获得一部分人偶的特性毫不意外，这基本也是她超凡之路的开始。 如果她后续的提升有高位存在的影响，那么实力的突飞猛进也有了解释。 要知道总共也就遇到三次，每次这位的提升都称得上不讲道理。 从这个角度讲这个区域内存在某种高位力量，对她造成了影响的可能性不小。 那问题来了为什么自己没感觉？要知道咱也号称白板半神的。 付前对此的理解是，这东西可能需要专业对口。 虽然自己确实没有固化半神形态，但基础毕竟还是从暴徒转化而来，算是偏血肉力量的升华。 这种基础性质确定的情况下，应该不是所有高位存在都会对自己感兴趣，就像理科选不了文科专业一样。 “在旧城的时候你有意压制了实力？” 想到这里，付前很随意的向苏糕发问。 “也不能说是压制……” 明显没想到付前会问这个，苏糕愣了一会儿后，还是对付前的问题知无不言。 这会儿虽然号称继续追踪目标，但继之前的陷阱后，那位逃窜的仁兄再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这并不奇怪，毕竟被呼成相片的蜘蛛人，给人的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强的。 “当时的我处于一种很难描述的状态，力量的提升非常容易，同时又有种混乱的不适感。” “所以我下意识的有些抗拒，一直压制着力量的增长。” 苏糕有些吃力的回忆着。 “但在旧城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幼稚！当时如果不是付先生你在，很难想象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抗拒升级？ 老夫没有看错，这妹子果然是有性格的人。 付前点点头。 “所以旧城之后，你就放开了压制？” 从一开始的中阶不到，第二次遇见这位的时候，几乎已经稳稳的四阶水准，这升级效率用光速来形容都不为过。 “是的，那次之后，我意识到只有力量才能对抗邪恶。” 苏糕语气异常认真。 “哦？” 付前随口应了一声，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按向苏糕腰间。 …… 这古怪的举动明显让苏糕十分疑惑，但还是下意识的没有抗拒。 下一刻，付前手握住了她的刀柄，很自然的拔了出来。 把明如秋水的刀刃横到苏糕面前，让她看到上面的倒影。 “即便这力量是有代价的？” “……是的，即便是有代价的。” 看着刀身上映出的面庞，几乎已经找不到一点属于人类的皮肤，苏糕的声音忍不住变得低沉，不过依旧坚定。 “勇气可嘉，不过代价可能比你想象中还大。” 对于这位的答案付前并没有奇怪，点评一句后把长刀插了回去。 结合苏糕的描述，他现在已经基本能确认，这位的人偶化跟受到力量灌注有关。 苏糕拥有的，几乎是洛先生梦寐以求的东西。 理论上来说，借助于人偶部分的特质，她天然受到高位存在的关注，提升实力比喝水还简单，代价就是心智会受到一定冲击。 不过从洛先生当时的状态看，这种冲击还没有夸张到不能忍受。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苏糕跟人偶的结合，是借助于愚人树汁液强行完成的。 脆弱不说，她当时还因此心智受损，所以在面对这种冲击时，反应尤其得大。 上次遇到时，她还能勉强保持住平衡。 但来了这个特殊地方，跟高位存在近距离接触后，她的实力进一步增长，几乎已经半神突破在即，这种急速提升把她的心智牵引得脆弱如纸。 如果这还不致命……接下来这种冲击造成的错觉，又让她误以为是目标的心智干扰，果断发动隐线自保——五次！ 这都什么倒霉孩子！ 越想越觉得合理，付前忍不住看着苏糕摇头。 现在的情况，自己要完成任务，一巴掌拍死无疑是最简单的。 另一个办法，就是把苏糕带离这个区域，并取走那只骰子，让她停止自我凌迟的行为。 但那样是否一定能中止人偶化先不说，就算成了，以她目前支离破碎的心智，这么生活下去也就比活死人强点有限。 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帮这位重塑三魂六魄？ 虽然是专业级顾问，但自己貌似只擅长毁人三观。 捏人这种技术活，从来都不是强项的。 而且留给自己的时间应该也不多了。 从白瓷覆盖的面积就能看出来，这位离真正的人偶也就是一步之遥，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几乎就靠一丝完成任务的执念撑着。 包括这会儿跟自己在这散步，也未必没有聆听专业指导的意图在里面。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追上了也打不过目标，你这任务可能根本就完不成？” 俗话说破而后立，付前决定以毒攻毒。 比如把这精神支柱先打折。 …… 他的问题直接把苏糕打入了漫长的沉默。 直到付前开始怀疑药效是不是过猛，苏糕才终于开口。 “我会全力以赴，就算是拼上性命——” “要是拼了还打不过呢？” 付前直接打断了她。 …… “这可不是童话故事，结局永远是魔王被打败，王子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怎么好像没听过这种童话……不过如果真的，最终全力以赴都没完成，那就只能怪自己力有不逮——” “力有不逮？” 打断x2，付前一脸的义正辞严。 “你就是这么对待交给你的任务？就这么给失败寻找借口？你对得起组织对你的栽培？” 第三百三十三章 愚人之笼（二十七） 付前的排比句其实算不上尖锐，但对于此刻的苏糕，无疑还是颇有杀伤的。 而连续的灵魂拷问后，苏糕彻底陷入无言以对状态。 她本来脑子就有点转不过来，这会儿俨然已经近乎短路。 差不多了，良药苦口而已，咱又不是什么真的恶魔。 付前见状停止了诛心行为。 此刻能清晰的感受到苏糕激荡的情绪，可谓意志之火如风中残烛，感觉随时可能熄灭。 而且不仅是这样，付前抬头看着外面。 随着苏糕精神状态愈发不稳定，周围有什么东西变得更加活跃了，连带着水中圆月都亮了几分。 果然有东西在关注着她，堪称危机重重啊！ 付前揉着脑袋，打量了下四周。 目前所处的这一层面积大了不少，周围有一圈凸出的平台。 此时虽然近乎彻底迷乱，但苏糕还是下意识的跟着他停下来。 “有的时候，为了追求自我认可的纯粹，人总喜欢否定某一部分自己。” 下一刻，苏糕困惑的目光中，付前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到平台上。 “可惜那种行为的本质，不过是自渎一样的娱乐而已。” “否定自己并不能让人升华，反而是接受才行。” 月光下的苏糕整个人都像在发着光，对于付前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付前也不以为意，松开她冰凉的手，自顾自的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喜欢吃甜食？” “嗯。” 面对跨度巨大的新问题，苏糕终于有了点反应。 “蛋糕？” “……很好吃。” “毫不意外，所以刚才我念的几个名字，有让你想起什么来吗？” “很熟悉，但我——” “不用勉强。” 付前扭过头去，看着天上的月亮。 “你喜欢什么童话故事？” “我……” 苏糕声音迷茫。 “我也不记得了。” “没事我知道很多，你看看有没有听过的。” 付前语气无比随和。 “比如七个白雪公主找妈妈、青春真理之口是否会梦到武装匹诺曹。” 两个名字无疑都有些丧病，但效果却出人意料的不错。 “白雪公主，找妈妈，匹诺曹，我好像…曾经记得……” 苏糕很快有了反应，手捂脑袋声音痛苦。 “那现在呢？它们去哪里了？你脑袋里这些记忆。” “它们——” 苏糕只说了两个字就愣住，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儿。 “不管是臆想还是幻象，最多不过迷惑你的认知。你灵魂里缺失的那一部分，又该怎么解释？” 随着付前的话，她身体再次开抖。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又有谁能分得清。你真就这么确认，自己身处幻觉之中？” 付前手在夜空中画了一个6的形状，笑眯眯的看着她。 “一个连我都知道的数字，真的可以指引你吗？” …… 不可以吗？ 苏糕低头看着染血的骰子，前所未有的迷乱包围了她。 按理说面对这种情况，她恰恰应该再用隐线确认，但这场诡异幻觉中接收的信息，似乎让这个念头都在消解。 确实，一个看上去完全没有那么隐秘，甚至随口可以被道出的数字，真的有那么可靠吗…… 空气中死一样的寂静，付前没有再说话。 “你说得对，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幻觉。” 良久之后，苏糕缓缓抬头，声音如大梦初醒。 “真的差一点迷失，谢谢你付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付前觉得她好像在笑。 “维奥莉塔舒芙蕾……所有人，我全都想起来了。” 你确定？ 付前听完这句顿时不喜反惊。 他一向不是过分乐观的人。 刚才之所以选择以毒攻毒，只是直觉目前的情况，只有让苏糕先从执念中摆脱，才有那么一丝可能性帮她恢复正常。 但真要说自己一通刺激之后，这位稀碎的心智能够瞬间圆满，付前可没那么理想化。 “六是不对的，它指引的是一条错的路。” “哦，什么错误的路？” 付前随口附和。 “真是个恐怖的对手，不能有一点的掉以轻心！” 苏糕却是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自顾自的说着。 “自始至终我受到的误导只有一个，而且是早在外面就中招了，目标差点被我捉住那次，他是故意的。” 她用两根手指捏起骰子。 “那个误导很简单，直接就跟它的特性有关，并且是完全相反的。” “实际上使用隐线的时候，锁定的那个数字反而是不能出现的，如果在检测中投出了，才说明状态有问题。” “然而我被误导了，之后所有的判断都反了。” 真的吗？ 付前越听越不对劲儿。 “目标比想象中还狡猾，他不仅知道我身上带着克制他的道具，甚至对隐线的性质都相当熟悉。所以并没有试图深度干扰，把我彻底变成傀儡，因为那样一定会被我察觉。” “在极其隐蔽的情况下，他对我做了心理暗示，改变了我对隐线性质的认知，而我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 “等后面来到这里时，他再结合幻术羊装攻击，让我担心自己受到了精神干扰，引导我去用隐线鉴别。” “而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潜移默化之下，隐线已经无法回朔那部分错误的认知，所以投出来的数字是正常的。” “而对于被误导的我来说，却因为不是6这个数字，很自然的认为自己中招了。” “自我怀疑的强烈执念配合上隐线，最终让我分裂出了不同人格，并把她们一一绞杀，这才是真正的陷阱。” “维奥莉塔她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她们的名字，都来自于妈妈讲过的童话。” 不得不说，想象力很丰富，逻辑上也说得过去。 面对侃侃而谈的苏糕，付前似乎看到了这位在精神世界中的自我拉扯，深表感慨。 “所以应该怎么称呼你？” 很明显这位跟那五个一样，这也是一个分裂人格，代表了苏糕看待当前困境的另一个视角。 区别是她没有跟维奥莉塔她们一样，掉到下层的意识囚笼里，而是一直共存在这一层。 而鉴于自己的连番诛心行为，导致了刚才的苏糕状态不佳，让她一时间占了上风。 “我的名字自然是苏糕，但如果你想做区别，可以叫我慕斯。” 我特么就知道！ 付前对这位第六人的名字居然是一点都不奇怪。 从之前的经历就能看出来，苏糕的那位妈妈无疑是个吃货，童话人物全都用食物名字相当正常。 “等一下，光下面就已经有五个人，这里还要再加上你，还有刚才跟我说话那位，如果都是被分割出来的……” 付前掐着手指。 “所以之前隐线已经用过几次？” “九次。” 第三百三十四章 愚人之笼（二十八） 九次……算你狠！ 慕斯的回答让付前听得眼皮跳动。 这么说来，岂不是自己刚才不阻止的话，这位甚至都触发隐线的心理寄生了？ 本来就乱成这样了，要再来个超凡物品的副作用，怕是妥妥没救了。 “当然了，只有我知道这个数字，现在的我。” 见付前没有吭声，慕斯继续解释道。 “心智撕裂的感觉极其痛苦，连续五次之后我也终于忍不住起了怀疑，这才隐隐发觉之前受到的误导。” “也正是在这种怀疑下，我投出了第一个六。” “可惜那时候心智已经受创太重，只能借助于隐线，勉强把错误的认知和执念剥离出来，形成一个新的人格，也就是刚才跟你谈话的那个。” “我醒悟得还是太晚了面对这个真正有问题的被污染人格，我不仅占不到上风，甚至被反客为主了。我反而被隐线当成了污染，自身的存在被驱逐。” “完全没预料到这种情况，最终为了避免自己害死自己，我只能拼尽全力，让她从认知层面忽视这件事。” “但那之后还是连用了三次。” 付前不动声色的道。 “没办法，那种情况下，我已经主宰不了行动了，只能做到在发生后遮蔽认知。” “不过万幸在最后一次前，还是等到了这样一个机会，被污染人格被连续打击，出现了自我矛盾，而我终于再次占据了主导！” “了然，这就是为什么刚才的那位，为了作为区分，我们就叫她苏糕吧，始终说只用过五次。” 付前摩挲着下巴，一脸沉思状。 “舒芙蕾梦里找到的密码，也是你做的？” “是的，虽然她们是纯洁的，但因为那个‘苏糕’占据上风，她们想从精神囚笼里出来，六是唯一的钥匙。” “而如果她们能够顺利脱困，补全心智那我的自我认知也将获得加强，多一丝抢回主导权的可能。” “不过我能做的还是太有限了，因为作为慕斯的自我认知非常微弱，我引导的行为非常分散无序，几乎不具备明确的显性意识，你能理解吗？” “差不多吧。” 付前点点头。 很明显，在慕斯的口中，这一路过来发生的事情，无疑有着另一种解释。 而单纯从逻辑上看，这种解释甚至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这应该也是苏糕心态崩了之后，她为什么能占据主导。 但单纯符合逻辑并不代表就是事实。 比如按照慕斯的说法，她一共投过九次骰子，其中四次是六点，五次不是。 而在她看来，前面五次是没有问题的，后面四次有问题，源于她跟苏糕的共存状态。 这当然说得通，但随便拍脑袋一想，也完全可以有另一种解释。 比如前面五次是确实有问题的，因为在进入这个禁忌区域之后，苏糕的心智受到特殊力量的牵引，自行出现了分裂。 后来连续分切出五个人格后，她获得了暂时的稳定，所以再投出来的是六点。 而整个过程中，慕斯这个人格压根就不存在。 直到刚才自己击穿苏糕的心理防线，为了强行解读当前处境，慕斯这个自我认知才分裂出来。 而所有这一切，自始至终都是苏糕的脑内battle，思维罗生门，仅此而已。 究其根源，还是在于喝下愚人树汁液后，破碎融合导致的后遗症。 你看这解释同样合理，还不用寄希望于自己的对手是个犯罪天才。 可惜啊，按照苏糕这孩子的性格，逻辑合理的情况下，想让她转变看法还是很难的。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最简单的，付前相信这位要是再投一次隐线的话，结果很可能就不是六了，就跟前面分切出维奥莉塔她们时一样。 可问题在于她之前已经用过九次，第十次会导致心理寄生出现，这条路迫不得已还是不能走。 可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这会儿苏糕的脑袋里确实又有了两个人格，在这地方的影响下，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大概率眼前的慕斯跟刚才的苏糕要死一个，另外一个陷入更深的偏执。 真是棘手啊！ 付前一阵唉声叹气，只觉得麒麟臂蠢蠢欲动。 这种蛋壳凋花的活儿，比暴力破解可麻烦多了。 果然还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简单！ 好在这一通交流下来，也并不算全无收获。 毕竟这位慕斯别的不说知道的信息堪称最多，现在算是把当前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 “我想我差不多明白了，这么一看，你这工作还真是凶险啊！” 付前看着慕斯，笑容高深莫测。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付先生你说。” “你觉得现在的我，是你的幻觉吗？” “当然不是！” 慕斯几乎是瞬间回答，语气十分坚定。 “既然如此，把那个给我。” 付前冲着慕斯手里指了指。 “隐线？” 慕斯吃了一惊，不太理解付前要这个做什么，但还是把骰子递了过来。 “这东西怎么用？” …… “割开一道伤口，让血完全浸没隐线，然后尝试跟它达成精神联系，它会自动开始转动。” “等隐线在血里停止翻转的时候，显示的就是锁定的数字。” 虽然不理解付前想干嘛，但慕斯还是很认真的回答。 “很好！” 付前看起来也没有解释的意图，而是直接在手上划了道口子出来。 鲜血汹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掌心的骰子。 控制着伤口停止流血，付前闭上眼，精神集中在掌心。 很快的，一道无形激荡在脑海中闪过，感知里的隐线，跟自己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等付前睁开眼时，掌心的骰子已经停止转动，大大的一点赫然在目。 “这样就好了？” 付前看着慕斯。 “嗯。” “那倒是挺方便。” 一边称赞，付前一边用另一只手拿起骰子。 “所以你觉得我现在会投出几？” 想要说服一个人，讲究的是摆事实讲道理。 考虑到慕斯现在好不容易自圆其说，不妨再给她卡个bug出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愚人之笼（完） “肯定不会是一点！” 面对付前的问题，慕斯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 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完后她又莫名有些没底。 “借你吉言。” 付前没有多说，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 在后者略显凝重的眼神中，他没有犹豫，直接把骰子丢了出去。 随着骰子落地开始滴熘熘打转，似乎有灵性之潮涌起，不断拍打着心智。 几秒种后，骰子停了下来。 一点！ 慕斯几乎是瞬间呆立当场，脑袋里一片轰鸣。 为什么是一点？ 怎么会是一点？ 怎么可能是一点！ 要么是付先生也中招了？要么是—— “这个结果，还真有点让人混乱呢！” 付前并没有看她，自顾自把骰子捡了起来。 “我……” 付前的话再次强化了冲击，慕斯想说什么，却被强烈的无力感包围。 眼前的一幕，无疑疯狂冲击着她的信念，摧毁她对一切的理解。 付前没有再出声让她静静的进行脑内battle。 “所以是我错了吗？” 良久之后，这位终于开口。 “没错是你错了，你的存在就是错的。” 而没等付前回答，她已经换了种语调，自问自答。 “不可能！如果我错了那所有东西都错了，你明明也是错的！” “或许是，但你错了就是错了。” 一番混乱的对话之后，这位低头盯着付前手里的骰子，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看起来像是苏糕重新占据了主导。 下一刻她木然的伸出手，从付前这边拿了过去，放在手里摩挲。 “付先生，我很迷茫。” “我还是想不起来，童话的具体内容。” 苏糕伸出一只手，像是捧着洒下的月光。 “但我突然很喜欢那种模式，就是你知道一个好结局，并且知道它一定会发生。” 她的语气中透着一股难言的向往。 那只能说明童话作者，你的妈妈还没有染上某些恶习，比如开放式结局。 面对这位的自言自语，付前心中暗想。 “你说得对证明自己不在一场梦中是一件困难的事，那么我想，我为什么不会是身处一场童话中呢？” “七个白雪公主找妈妈……你知道身处童话里的最大好处是什么吗？” 说到这里，苏糕发出一阵笑声，听起来有种莫名的释然。 “那就是你知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 嗯？ 付前眉头一皱，隐隐觉得不对劲。 下一刻，这位另一只手却是抬了起来。 在她的掌心，骰子最后一次翻转后，一点朝上停了下来。 第十次！ 她又用了一次隐线！ 付前吸了口气，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决心。 “你是慕斯？始终都是？” 苏糕同学你未免太执着了吧！ 刚才那一番混乱的对话，只是表演给自己看的。 为的只是让自己放松警惕，把骰子拿回去。 自己投出一点固然震撼，但并没有把这位彻底打击到混乱。 反而让她下定决心，要用隐线再验证一次。 她宁愿冒着被心理寄生的危险，仍然执着的想要追求一个答桉。 而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少被阻止的可能，她甚至还故意用另一只手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想不到啊，我付某人也有今天！ 付前仰天长叹。 “嗯。” 对面的人头都没抬，只是死盯着手心的一点，自言自语。 “原来我真的错了……” “对不起，我还是——” 声音戛然而止，付前抬头看去，这位手心的骰子上，似乎有无数虚幻之线向四周蔓延。 隐线的负面效果发动了。 而与此同时，外面的天竟也暗了下来。 头顶上的倒影月亮，在几秒内迅速暗澹，缩成铁锈色一团。 而相对应的，苏糕身上光芒大涨，让人无法直视。 还真是受欢迎啊！ 不出十秒钟，自己的任务怕是就要失败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付前先是摇头。 “但是——” 接着却是又哼了一声。 “经过我同意了吗？” 血肉飞舞！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抓向了苏糕手中的骰子。 瞬间上百道无形利刃切在胳膊上。 伤口不断裂开又闭合，等到付前手按在骰子上的时候，已经看得到森森白骨。 但他还是用这只白骨爪抓住了骰子。 就在他想要拿走的时候，苏糕的手却是一下紧握，力道大得出奇。 “我懂的，怎么能白拿呢。” 付前对此却像早有预料，另一只手直接递了上去。 不过这只手的目标并不是骰子，而是苏糕的嘴。 两根手指夹着的，是一个晶莹的澹黄色方块，大小跟骰子差不多。 这是维奥莉塔从真理之口里拿出来的东西，白雪公主们的妈妈做的方糖。 刚才检查随身道具的时候，付前发现了这个一直没机会用的道具。 “我其实能够想象，这东西是在什么情况下做出来的，所以更不能浪费。” 下一刻，他把这块散发着异味的方糖，直接塞到了苏糕嘴里。 “乖，吃糖。” 方糖塞进嘴里的一刹那，一阵无法克制的激荡就在苏糕身上出现。 而借着这个机会，付前终于把骰子扯了出来，完成了这次以物换物。 真是有趣！ 做完这一切，付前低头看着自己的战利品。 手里的骰子明显比之前更加疯狂，几乎快要无法掌握。 但与此同时，它又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可以借着它，把意念传达给苏糕。 心理寄生已经完成了吗？ 付前感叹一声，并没有客气，直接一道意念送了出去——咬一口！ 而眼前呆立的苏糕真的随之咀嚼了两下。 更加浓烈的异味里，似乎有一丝甜香散发出来。 伴随着她这个动作，这位近乎崩溃的灵魂深处，片片生机奔涌而出。 “now，youareone！” 付前比了个射击的动作，用低沉的嗓音念了一句台词。 他并不确认，苏糕妈妈的糖能够唤醒多少东西。 能不能打破次元壁，把维奥莉塔她们都放出来。 但很明显，眼前这具身体之内，正发生着血腥的争夺。 一个灵魂随时可能湮灭，只留下行尸走肉。 渡劫开始，接下来要靠你自己了。 付前后退两步。 当然我还有一件事情可以做。 低头看着尺骨上被切出的痕迹，他再次深吸一口气。 下一刻，血盆大口在付前胸口张开，遍布狰狞的尖牙。 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手里骰子的躁动愈发激烈。 可惜付前不为所动，随手把它丢到了胸膛里，接着一口咬下。 自由飞翔吧，燕子！ 【任务完成，编号3-3119收容成功】 第三百三十六章 白环 成了！ 听着耳边响起的提示，付前一脸满意的点头。 总算对得起自己，还得嚼这么恶心的东西。 此时此刻，付前感觉就像吞下了一吨刀片。 作为一个超凡物品，隐线的级别明显不低。 而被付前全力碾碎之后这东西爆发出了恐怖的破坏力，此刻肚子里可以说被摧残得一塌湖涂。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付前走上两步，此时的苏糕依旧是双目紧闭，凋塑一样站在那里。 但感知里这位的气息，跟刚才相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有那种混乱的自我拉扯。 事实证明苏糕同学还是很争气的，不仅抗住了自己的连番摧残，还抓住了那一丝契机。 现在她应该已经赢下了这场颅内battle的胜利，避免了变成人偶的命运。 甚至好像还因祸得福！ 站在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光华笼罩下遍布苏糕全身的白瓷正在不断褪去，一点点软化成细腻的皮肤。 这位之前破碎融合的后遗症，看起来正在一点点消除。 与此同时，一股特殊的气息也随之升起，而付前对此并不陌生。 那是神性的味道。 怕不是再睁开眼的时候，这位已经是半神了。 付前悠闲地在塔边坐了下来，背对苏糕看着外面。 此刻这片魔幻之境，弥漫着一股难言的静谧。 不知道什么时候，颠倒的天地已经暗澹下来，头顶脚下都是只剩暗红的月影。 付前欣赏着这番奇景，下一刻眼前画面破碎扭曲，熟悉的仓库出现在面前。 【任务评价：童话现身】 【在一片噩梦鬼蜮中醒来时，她跟其他人一样，是无比惶恐的，尤其是在发现自己已有身孕后。 不过作为一位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女士，短暂的绝望过后，她依旧在这脆弱到极点的庇护所里，发现了生活的乐趣，并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 陪伴女儿成长的那些年里，她最喜欢做的就是把童话改编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讲给她听。 而为女儿描述外面的各种美味点心时，有一件事情让她很遗憾。 那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原料，让她品尝一下真正的甜味。 直到某一天，她在一棵没有那么畸形的树上，发现了一种透明的树胶，并尝试收集它们做成了方糖。 而这并不美味的糖果，成为了一个小女孩人生中的光。 妈妈的房间里或许没有妈妈，但当你迷茫挣扎时，她总会以各种形式陪着你】 【击杀：无】 【奖励：san值+20；灵感+5】 【特殊奖励：白环】 【当前san值195，当前灵感71】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果然跟自己猜得差不多。 静静地听完任务总结，付前若有所思。 描述里的这个她，很明显指的就是苏糕的妈妈了。 从那些童话故事里能看出来，这位素未蒙面的女士，无疑是个有趣的人。 尤其难能可贵的，作为一个普通人，一觉醒来被丢到腐败林那种地方，她不仅没有绝望堕落，甚至还保持了对于生活的热情。 用树胶做糖，虽然说得简单，但在腐败林那种地方，想找到可以入口的材料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能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位母亲，那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苏糕，才没有熄灭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吧，比如给人偶织的花环。 说的这里，自己貌似还有个特殊奖励来着。 付前往上面翻了翻。 【名称：白环】 【类型：戒指】 【效果：特殊材质凝结成的指环，自身的纯粹决定了它是最好的容器。 激活后可吸收一次特殊攻击并记录下来，再次激活后将其释放。 位阶过高的情况下，成功率会显着降低。】 【备注：纯粹也是种力量】 这个……居然意外的还不错。 付前端详着手里的奖励。 外观可以说极其简单，就是一个颜色纯白的圆环，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刻痕。 摸上去有些冰凉，材质跟苏糕之前身上的白瓷有些像。 而它的效果，也绝对称得上实用。 抵消攻击并记录，就算是对高阶技能的成功率低一些，但只要善加利用，记录下一些特殊的技能后，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对于一个3级任务来说，这奖励已经很让人满意了。 付前试着把白环套在手指上，外观居然也是意外的顺眼，不枉自己费这一番工夫。 事实上付前深刻怀疑，这特殊奖励很可能跟自己的选择有关，如果当时直接干掉苏糕来完成任务，这东西大概率是没有的。 截止到目前，手上已经是三枚戒指了，感觉继续下去，十指戴满做指环王完全不是问题。 【本日工作已完成，现在可以离开仓库，本周工作进度2/4】 提示声中，付前伸了个懒腰，并没有激活手上印记，而是找出了使者面具戴上。 他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每日任务结束后，跑到另一边去转一转。 很快的，他再次出现在书店二楼。 说起来自己离开的时候，苏糕那边的事情似乎还没结束。 依旧困在那里面不说甚至非人兄都还没被消灭。 想确认她后来的状况也不是没办法，比如可以去一下执夜人基地那边，利用元姗承诺的报酬，查一下相关信息就好。 可惜付前暂时并没有这打算，因为在他看来，苏糕同学完全没什么可担心的。 先不说人偶化已经停止，隐线更是已经被自己毁了。 甚至从当时的情况看，这位醒过来时大概率位列半神，一个刚正面都不敢的非人兄，能对她造成威胁才叫有鬼了。 一边想一边悠闲的下楼，下一刻付前却是愣了一下——门口居然又有一封信丢在那里。 “总觉得今天又开不了张了呢！” 自言自语间，付前走上前把信捡了起来。 出人意料的，居然又是元姗的信。 内容也是很简单，大体意思是之前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邀请自己前往一晤。 这位有点反常啊，都还不到两天时间吧！ 虽然自己对后续的发展也有些好奇，但这位未免太敬业了！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三百三十三章愚人之笼（二十七）”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第三百三十七章 迟来的援手 完全不符合元姗的人设啊，总觉得有点鸿门宴的味道。 看完元姗的信之后，这是付前的第一反应。 不过考虑了一下，他并没有把信放回去装没看到。 先不说此次神使事件中，自己好歹也是功劳拉满。 就算真要对自己不利，元姗估计伤都没好呢，不至于心急到这种程度。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算在执业人基地被埋伏，自己也可以随时把摘面具走人。 所以，不妨去看一下元姗到底想干嘛。 …… “方先生请跟我来。” 让人意外的是这次通报之后，出来接待的居然是元姗的那位秘书，好像是叫肖明玥？ 记得这位被暗算中招后，去接受心理治疗来着，看来恢复得挺快。 不过这会儿的肖明玥，跟之前可以说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仅气势上低调很多，说话的态度也是毕恭毕敬，甚至都不敢跟付前正面对视。 看来从这次事件里她还是得到了相当的经验教训。 付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装高手，让这位自去前面引路。 “你比想象中勤快多了呢。” 很快的，付前就见到了依旧有点萎靡的元姗。 这位正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面带微笑的跟付前打招呼。 “你也一样。” 付前没有客气，直接在她对面坐下来。 “罗根老哥怎么样了？” “已经送回总部了。” 听付前问起罗根，元姗神色一时暗然。 “不过情况不容乐观，罗根阁下的心智几乎完全处于崩溃状态。” “他们现在也只能先保持住情况不恶化。” 居然连执夜人都没办法吗？原生议会那帮人果然有过人之处啊！ 实在不行执夜人可以跟他们取取经，把罗根老哥转化成亚瑞尔那种状态得了。 虽然罗根老哥人形崩坏，但付前总有种感觉，亚瑞尔变成中文屋之前，很可能也强不到哪去。 “这么严重吗，我还以为这位醒过来了，想要找麻烦才把我叫来的。” “……放心吧，执夜人还不至于那么不知好歹。” 付前的话让元姗一阵无语，接着苦笑摇头。 “考虑到后果严重，前后经过我已经跟总部那边做了详细汇报。” “所以你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他们是相当清楚的，甚至希望通过我表示感谢。” “之所以喊你过来，是有别的事情。” 一边说，元姗的笑容变得古怪。 “有一位同事刚刚赶到，在听说了事情经过后，表示想跟你见一面，了解一下详细情况。” 她话音未落，敲门声已经响起。 肖明玥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门缓缓打开，只见外面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黑衣窄帽，肤白若雪。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付前揉着太阳穴，心中一阵感慨。 不得不说，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没错，这位迟到的帮手正是苏糕同学。 脸上已经看不到一片白瓷的痕迹，整个人气息也有种脱胎换骨的变化。 很明显，这位相当对得起自己的栽培，不仅顺利脱身，而且稳稳晋升半神了。 在看到付前的一瞬间，苏糕的眼神也是一变，惊讶中带着疑惑。 看样子应该是认出了自己。 但也不奇怪，虽然换了张脸，但自己并没有刻意做其他掩饰。 此刻在三人注视中，这位已经是走了进来。 神色间略有些犹豫，明显是在分析当前情况，该怎么跟自己打招呼。 而从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元姗正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这边，确认自己跟苏糕见面后的反应。 果然是故意安排的，因为自己之前查过苏糕的资料？ 精神头不错啊，这时候还有闲心试探自己。 看来自己当时下手还不够狠。 而看苏糕这神态，之前应该是完全没意识到。 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付前跟自然的跟苏糕打个招呼。 “半神了？” 那语气，就像出门遛弯遇到邻居，问吃了没一样。 …… 元姗的反应还算镇定旁边的肖明玥脚一歪差点摔地上。 这家伙到底什么路数，怎么跟这位新晋半神也很熟稔的样子！ 嗯。 听付前这么说，苏糕也一下放松下来，温和的应了一声。 “还要感谢你的帮助。” “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主要还是靠你自己。” 付前没有掩饰，直接承认了。 “我很清楚，光靠我自己是很难的。” 苏糕幽幽一笑。 “如果不是方先生在，这次真的很危险了——” 下一刻，她的目光却是突然凝固。 怎么了？付前顺着瞧过去，发现她看的居然是自己的手。 白环？ 付前瞬间醒悟过来。 这次任务的奖励，自己之前戴在了手上。 气氛一下有点奇怪了呢！ 付前看着自己的新戒指。 虽然半神之后，苏糕身上的异状已经褪去。 但这位半人偶做了这么多年，自己手上这种材质，她见到之后没反应是不可能的。 关键这东西还真有点不好解释。 好在付前的优点之一，就是不知道尴尬为何物。 “这次是有任务过来？” 在对方复杂的眼神中，他选择解释都不解释。 不然能怎么样？ 摘下来还给她吗？那岂不是更诡异！ …… “没有，之前的任务刚完成，路过附近的时候听说了这边的事情，就想着过来帮一下忙。” 苏糕收回目光，摇摇头道。 这样吗，看来上次任务的时间点，距离现在并不远。 “两位居然是熟人，那真是太好了！” 眼见气氛变得沉默，脑袋有点僵住的元姗终于回过神来，起身招呼苏糕到里面坐下。 “早知道这样，就不用麻烦方先生特别跑一趟了，直接让苏执阎去书店那边找你就好。” 对这位新晋半神她其实了解的不多，这次对方响应自己的号召过来帮忙，也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虽然亚瑞尔的事情结束得太快没赶上，听到苏糕自报家门的时候，元姗却是一下想起另一件事——付前曾经专门查过这位的资料。 一时间她突发奇想，决定安排两人碰个面，借机观察一下付前的反应。 本来是顺手为之，谁曾想这两人居然看上去真的颇有渊源。 而且你们这对话，也太旁若无人了吧！ “你有个书店？” 没想到的是，苏糕听到她的话后动都没动，反而眼前一亮看着付前。 “对。” “我能去看看吗？” 第三百三十八章 叶岛之王 “好啊！” 又不是什么麻烦的事，看着苏糕有些期盼的眼神，付前随口答应下来。 “元首席，那我先告辞了。” 得到他的答复后，苏糕没有一秒钟的犹豫，直接转头对着元姗。 甚至没有等后者的回复，她已经退了出去。 “这边走！” 见这位如此洒脱付前也没再说什么，在元姗二人的目送中，跟上去一起出了门。 这…… 望着两个远去的背影，元姗一时无语凝噎。 这俩人是真不当人啊！ 作为今天这场会面的安排者，她表示事情发展得实在太快，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当然了，这场会面的初衷，确实是自己想看看，这位看到苏糕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对于付前，元姗的情绪还是比较复杂的。 首先虽然帮忙的方式让人难以接受，但他确实是这次行动的功臣。 如果不是他罗根贸然行动捅出的大篓子，会导致什么后果完全不敢去想。 与此同时，这位也是真的行事肆无忌惮，同时秘密众多。 虽然考虑到对方此次做出的贡献，元姗之前已经决定不再试探他。 但苏糕的到来，又让她忍不住有些心痒痒。 这次安排两人见面，与其说是试探，倒不如说是好奇。 “首席，这——” 她旁边的肖明玥，看上去也是失去了语言能力。 对于元姗的计划她是不了解的，纯粹是被眼前一幕冲击得有点厉害。 这两人在某些方面还真的像，简直我行我素到极点！ “故人见面，急着叙旧也正常！” 元姗也是愣了好久，最后长叹一声。 …… “真好！” 到达书店的第一时间，苏糕就兴致勃勃的看了一圈，接着一本正经的好评。 “有这么夸张吗？” 苏糕无声点头，指了指付前脸上。 “在这里要叫你方先生是吗？” “在我顶着这张脸的时候。” 付前手在脸上摸了一把，迅速调整到了原本的面孔。 “那我刚才没叫错。” 苏糕吐了口气。 “元首席之前只是跟我说，有一位方先生在这次事件中提供了很大帮助。” “正常的，她并不知道我的真面目。” 付前没有跟苏糕解释太多，伸手邀请她坐下来。 “后来找到那个目标了？” “嗯，异变发生后，他好像也被困在了那个区域里，而我醒过来之后，感觉跟那个地方的联系紧密了很多，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完成任务之后，离开的过程也很顺利。” 嗯。 对于苏糕的说法，付前并没有太多意外。 本来她能够晋升半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个区域内力量的牵引灌注。 这种情况下，产生一些神秘联系再正常不过。 而只要找到目标，作为一个半神，对付一个非人兄简直是手到擒来。 “现在想想当时，就好像陷入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说到当时的事情，苏糕叹了口气。 “问题其实出在我自己身上是吗？” “看来你想起来不少事情？” 付前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是的，我想起来了很多名字……你说的对，否定自己是错误的，接受才是提升的第一步。” “不错。” 付前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对这位的悟性表示十分满意。 “对了我听元首席说，这次对手是一个二阶神使？” 这时苏糕一下想起来什么。 “确实，那位亚瑞尔兄看起来是货真价实的。” 付前回忆着亚瑞尔化身烈日的一幕。 鉴于中文屋的概念暂时还只是个猜测，他并没有急着说出来。 “没想到原生议会里居然有这样的存在！” 苏糕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其实关于这个组织，我之前的行动中倒是得到过一些信息的。” “什么信息？” 苏糕的话让付前眼睛一亮。 “有个人可能跟原生议会有关，叶岛之王你知道他吗？” “叶岛之王？我还真知道。” 付前一脸若有所思。 前面说过，他找机会恶补过这世界的一些资料，其中叶岛之王的名号，还是相当响亮的。 虽然称呼有点像，但这位跟死在自己手上的白塔之王可完全不同。 在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类文明区域，都隶属于同一个联邦系统，算是个全球一体化的世界。 但这只是名义而已，实际上联邦政府的存在感可以说极弱，权力基本都被各类财团和组织把控，成为局部地区的无冕之王，这个区域有的时候相当辽阔。 比如苏糕提到的叶岛，跟戒指群岛那种一分钟跑两个来回的地方不一样，这是个真正的大型群岛，居住着海量的人口。 而掌控这片区域的，就是传说中的叶岛之王了。 这样的一个角色，居然会跟原生议会有关？ “因为只是模湖的信息来源，所以我当时也没有向上汇报。” 见付前果然对原生议会的事情感兴趣，苏糕继续说道。 连执夜人都不知道的第一手情报吗？ 对于原生议会，付前当然是感兴趣的。 而他最开始找这个组织的初衷，是想循着追查一下其他特质的消息。 而就在几天前，亚瑞尔的表现则是勾起了他更多兴趣。 总而言之，对于这个神秘组织，付前还是很有兴趣关注一下的。 “感谢你的情报，有机会我会去看看的。” “……不用谢。” 苏糕摇摇头。 “现在我要先回去复命，后面时机合适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会一直在这边吗？” “不常在，不过你可以给我留言。” 付把写信的主意说了一下，苏糕很认真的记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走？” “这边的事情看来已经结束，而因为之前的晋升，我要尽快赶回总部，所以应该会很快……” “明白了。” 付前直接站起身来。 “走请你吃饭，尽一下地主之谊。” “……好。” 万万没想到付前会说这个，苏糕表情明显有点愣，但最后还是点点头。 “你想吃什么？” “嗯……草莓慕斯？” what？！ 看着勐回头的付前，苏糕露出一个少有的俏皮笑容。 “开玩笑的，都可以。” 请假条 杂事实在太多了，抱歉五月第一天就要请假，欠债+2，当前33章。 《直视古神一整年》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突发情况 抱歉突发情况，现在还在医院，暂时没有更新，不好意思。 《直视古神一整年》突发情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不洁狂喜（一） 事实证明苏糕恢复得不错，甚至都学会了开玩笑。 而在付前请她吃了一顿点心之后，这位也是准备直接动身，并在临走前表达了对于书店的向往。 “每天坐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看看书吃吃点心真是美好的生活！” “你似乎还没有适应新身份啊，好歹是堂堂半神志向也太不够远大了。” “人各有好，付先生你开这家店，难道不是因为享受这种生活吗？” 享受吗？ 听到苏糕的问题，付前陷入沉思，回忆着自己营业期间的所作所为。 “享受，但享受的乐趣点不一样。” “嗯？” 愉快的交谈中，苏半神终于起身告辞，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 而听她话语间的意思，已经不准备回去找元姗了。 很明显这位嘴上不说，其实心如明镜。 元姗拿她来试探自己的用意，早已经被她看出来，从而用这种方式表达不快。 而付前也是一样。 对于他来说，这次过来不仅得到跟原生议会有关的消息，还收获了一名随时可以召唤的强力打手，已经相当不虚此行。 元姗那边，就让她慢慢猜吧。 把一堆吃得干干净净的包装盒收了一下，付前直接摘下了面具。 ……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名称：不洁狂喜，代号：2-095】 休息一天之后，付前刚进仓库，就被一团粉红色雾气包围了。 对此他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只不过这团东西颜色有些特别，红彤彤的环绕在四周，让这昏暗的空间看起来莫名暧昧。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095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选择你要携带的技能与装备】 不限制能力吗？好消息。 付前满意的点点头，按照提醒开始配置。 技能配置方案其实很简单——能带的全带上，反正现在还没有到达上限。 至于装备，他选择再次戴着三个戒指做指环王。 【正在进入2-095收容场景】 【当前san值194，当前灵感71】 【……1%…5%…15%…55%…75%…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而你误入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 眼前的所见所闻是如此匪夷所思，不断冲击着你的认知。 而大开眼界的同时，你也因此卷入了麻烦】 什么情况？ 恢复视觉的一瞬间，付前险些以为加载的时候仓库宕机了。 因为眼前同样是昏暗中带着粉色。 不过很快背后传来的温热就推翻了这种可能。 “猜猜我是谁？” 随着眼睛被捂住，一个优雅悦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女的、活的、不认识。 对方话音未落，付前脑子里已经得出了一系列结论。 细腻修长的手指柔和的护手霜味道，还有背后的软弹触感及温度，可以知道那是一个血肉充盈的鲜活肉体。 不仅正处于绽放的年纪，而且保养良好。 而面对这充满暧昧的提问，付前没有急着出声。 从刚才的介绍里可以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不速之客。 这女人大概率是认错人了。 因为从触感上可以知道，自己正戴着一只半脸面具。 假面舞会？然后自己偷偷熘了进来？这会儿还被人认错了找上门？ 如果这猜测属实的话，介绍里说的麻烦还真不是盖的。 不过跟使者不一样，这面具虽然材质不凡，但是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普通面具而已——就跟背后的女人一样。 这位虽然生命气息旺盛鲜活，但绝不是什么超凡者。 考虑了半秒钟，付前就放弃了直接把人拍晕的想法，转过了身。 一位妙龄少妇正站在自己背后。 精致的黑金面具，双眼四周勾勒着复杂的花纹，挺翘的下巴和红润丰唇露在外面。 再往下是修长的曳地长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各种装饰更是华丽得闪瞎人眼，满身的价值不菲。 “呀！好像认错人了！” 付前一回头，这位好像认了出来，捂着嘴一声惊叫。 对此付前毫不奇怪。 毕竟众所周知，这种只遮半张脸的面具，基本就跟电视剧的里女扮男装差不多概念。 现在更是已经快成了情趣用品。 这种所谓的假面舞会，但凡稍微熟悉点，认出来实在毫无难度。 正考虑这位要是尖叫该用什么东西堵她的嘴，没想到惊讶过后，对方却是发出一串笑声。 “居然认错人了，真的是……太好了！” 一边说，这位甚至用鲜红的舌头舔了下嘴唇。 嗯？认错人反而太好了？ 这是什么脑回路？ 少妇的反应属实有些出人意料。 “这位先生，介意请我跳支舞吗？” 下一刻，这位一身贵气的少妇，主动向付前发出了邀请。 “就像他们一样吗？” 付前往少妇身后指了指。 这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把周围观察了一遍。 这里是一个不算很大的宴会厅，此刻光线昏暗，音乐暧昧。 楼上楼下大约有近百个戴面具的男女，各类肤色年龄，穿着华丽到夸张的礼服来回穿梭。 而此刻旁边的舞池里，也有不少绅士淑女两两成对，踏着训练有素的舞步，一本正经。 当然他们要是愿意多穿点的话，就更正经了。 可惜此时此刻，他们全身上下唯一的遮蔽物就是面具。 “当然了。” 少妇看着付前，很自然的说道。 果然是误入什么变态集会了吗？ 付前心中暗道。 这会儿工夫他已经看过一遍，全场这么多人，一个超凡者都没有，全是普通人。 不过流氓不问出处，虽然只是一群普通人，但并不妨碍他们的所作所为对人造成精神冲击。 “不会。” 面对热情邀约的少妇，付前摇头表示拒绝。 女人明显有些惊讶，反应却是再次出人意料。 “这么直接吗？” 这位身体靠得更近，看过来的眼神越发暧昧。 “其实我也觉得保持些神秘感会更好。” “我们去旁边休息下？相信你一定很可口。” 这是在邀请自己去房间里不可描述？ “好啊。” 第三百四十章 不洁狂喜（二） 入乡随俗，老是拒绝别人是不礼貌的。 一下被丢到这么个地方，而到目前为止，任务提示甚至都还没出现，付前暂时不想搞得太乱。 众目睽睽之下不方便，这位如果愿意去一个私密空间，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 以上是出于利害上的考虑，而如果再考虑到兴趣，那更是要答应了。 此时这位浑身散发着香气的青春少妇，明显吸引了周围不少关注。 而这群人的状态，可以说很有意思。 首先几乎所有人都跟这女人一样，衣着华丽浮夸，从头精心修饰到脚。 仪态谈吐也是风度满满一眼望去满满的上流社会风范。 对于这种社交性逼格，付前虽然不感冒，但也不至于讨厌。 之所以说有意思是因为这群人逼格之下，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 如果一定要用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不太像人。 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但就是不像。 此刻作为目光的中心，付前的感觉就像站到了一群发情动物中间。 所以付前的兴趣就是，失去一个少妇这种优秀的交配对象，这群人会是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付前刚一接受，面前诸人就有了反应。 不过跟想象中的剧情不太一样，并没有什么健壮雄男出来争夺交配机会，反倒是又一个女的站了出来。 跟少妇相比，这位年纪应该略大一些，给人的感觉更加成熟艳丽。 仪态优雅的松开男伴的胳膊，这位径直走到付前面前，蓬松的棕色卷发几乎荡到付前身上。 “真是迷人！” 眼睛直直盯着付前，这位深吸了一口周围的空气。 “那还用说。” 虽然这展开的画风有些不对，付前的回应依旧毫不谦虚。 “那你看我呢？” 棕发女一声轻笑，双手交握，展示着自己的傲人高耸。 “很不错！” 没想到的是，没等付前点评，旁边的少妇先凑了上去。 面对这种横刀夺爱行为，少妇一边吃吃的笑，一边紧贴住了这位的身体。 “真的很不错！” “你也不错！” 面对这正常发展会打起来的剧情，棕发女却是回搂住少妇，与她深情对视。 两张戴面具的脸间隔不超过三厘米，嘴里火热的气息，几乎要喷到对方脸上。 哦不对，已经喷上了。 下一刻，两人口齿直接纠缠到了一起。 不错！ 付前抄袭了一句点评，没有再说太多，直接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而他的两边棕发女的男伴，一位头发略花白的中年人，正一脸痴迷的看着亲热的两位。 而另外一侧，则是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长发男。 “其实你不用急着招呼我们，先照顾两位女士就好。” 见付前坐下来，长发男直接端了一杯酒递给付前。 “是吗？看上去她们好像不太需要照顾了。” 付前回头看了一眼，两位女士已经是滚到了一起。 耳鬓厮磨间，泄露出大片春光。 我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感到和你们格格不入。 赞叹一声，付前接过酒杯放在桌上，打量着主动跟自己说话的这位。 跟其他人相比，长发男穿得还算稍微正常一点。 当然这个正常只是相对的，仅限于浮夸程度少了那么一点，不至于一眼望去像只吊灯。 脸上则是戴了一个蝴蝶型面具，与大部分人不同，表面是风骚的亮蓝色。 而最重要的，与棕发女痴迷于观摩的男伴不同，这位身上没有那种浓郁的发情气息。 确切说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位坐在那里，不仅没有那种明显的亢奋，甚至整个人平和得超出常理。 每一个动作，话语间每一个音节，都处于拿捏得恰到好处的状态，无可挑剔。 然而恰恰是这一点，让他给人的感觉更古怪。 “你似乎有些不够投入。” 听到付前的话，长发男发出低低的笑声，往远处指了指。 “不过没关系，毕竟这只是刚开始，很快你就能融入其中了。” “是吗，那我倒是非常期待。” 顺着他指的方向，付前回头看了一眼，这会儿舞池中的人好像又多了几个。 一些古怪的声音，与音乐汇杂在一起，让整个空间愈发暧昧。 “这才是人类完整的样子。” 长发男对这个场面非常欣赏，发出一连串赞叹。 “纵情抚慰中，欢愉肆意生长。”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压抑欲望，很可惜，大部分人类胆怯又无能。” “你知道最值得庆祝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付前看着这位谈性大发的仁兄，后者正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 “那就是，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我们这个词用的时候要谨慎，毕竟人与人之间的区别，确实比想象中的大。” 付前对这位的说法深表赞同。 “只是我没看出来你的纵情呢？” “我的方式，与你们有所不同。” 长发男回答却是一下有些神秘。 “这种方式需要特殊的天赋，所以并不适合所有人。” 所以即使是这副状态，其实也是有别样快感的？ 付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当啷！ 就在这时，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 抬头望去，却是两具妖娆的身体躺倒在桌上，把付前的酒杯撞了下去。 纠缠成一团的两女此刻两人的面具都已经摘了下来，露出化着浓妆的面庞。 而两人纠缠发出的声音，与大厅中的暧昧回响交叠在一起，付前感觉周围一圈人的呼吸都重了起来，咸湿指数再创新高。 果然是气氛逐渐热烈吗？ 付前似乎感知到这群人逐渐形成一个整体，唯有自己格格不入。 正思索间，躺着的棕发女刚好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前者写满情欲的双眼水波朦胧，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唤醒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可惜回应他的，只是付前的死鱼眼。 几秒钟后，这位表情先是变的疑惑，紧着着脸色大变。 一下坐了起来，这位手哆哆嗦嗦的指着付前，鼓动肺里的空气，挤出一声尖叫。 “他……他没有邀请函！”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洁狂喜（三） 那一瞬间，万籁俱寂。 伴随着棕发女的尖叫，付前感觉整个大厅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进入这地方还需要邀请函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付前眉头皱了起来。 而且这女人是什么物种？ 就这么看一眼就能知道自己没有邀请函？ 要知道作为层次差距极大的双方，这些人在付前眼里很难有什么秘密可言。 而女人喊完之后他就在找了，这会儿他非常确认，周围这群人身上绝对没有类似东西。 此时的宴会厅里，刚才好不容易激荡起来的气氛，这会儿已经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停下手上动作近百双目光齐刷刷的凝视着这边，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 不得不说这一幕还是挺有意思的，就像在玩一个大型123木头人的游戏。 “你没有邀请函？” 下一刻，付前听到旁边响起了一个惊讶的声音。 长发男似乎很是被这个信息震惊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说话的语气就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与此同时，付前能感觉他的情绪一阵激荡，五官的狰狞，就连脸上的蝴蝶面具都遮不住。 他似乎很为自己的吃惊不悦？ “邀请函是什么？” 面对这位的质问，付前并没有试图掩饰，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你似乎很不想从刚才那种状态里脱离出来？” 可惜的是，长发男没有回答他，而是抬头看向他的身后。 付前回头看去，只见一片死亡凝视中，两个膀阔腰圆的壮汉正匆匆赶来。 跟其他人不同，这两个位没戴面具，面相甚是凶恶。 凶恶的具体表现就是，其中一位走到面前之后，连招呼都不打，直接一拳抡了上来。 虽然体格跟久违的顾队长还差那么一线，但如果目标是一个普通人，这一拳挨实了依旧是非死即残。 尤其这一拳的目标还是太阳穴。 果然是下死手吗？ 付前心下暗暗点头。 看起来对于这帮人来说，这里的秘密关系重大，至少比一个不速之客的命重要的多。 所以保镖们被授意了最稳妥的处理方案。 而相信以这帮人的能量，干掉自己之后，后续相关事宜处理起来也是轻轻松松。 无论如何，总之是太好了，这样一来，自己也不同特别拿捏尺度了。 下一刻，面对壮汉慢如蜗牛般的动作，付前动都没动，张嘴吐了一口气。 卡察！ 悦耳的声音中，那团气体轻松撕裂了壮汉的胳膊，并平稳地托着它滑向远方。 胳膊撒下一路血雾，最终在轻飘飘掉在舞池中央。 寂静终于被打破，只来得及披好衣服的男女们尖叫着跑向四面八方。 “你是什么人？” 鉴于一切发展得太快断臂壮汉望着自己远处的胳膊发呆时，他的搭档反应却是慢了半拍，依旧是凶狠得抓向付前的脖子。 下一刻，这位的两只手掌腾空飞起，落在了同事的胳膊旁边。 啊啊啊！ 直到这会儿，独臂壮汉的惨叫声才响起来。 “超凡者！” 此情此景，参会众人也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片惊呼中，一道身影排开众人走上前来。 一路走到距离付前十米左右的地方站住，这位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略显苍老的面容，两鬓更是已经白发苍苍。 从面相上看，这位像是习惯发号施令那种人。 “就算是超凡者，也不能在我这里肆意妄为。” 老者用一个极其凶狠的眼神，死死盯着付前。 “执夜人马上就到你跑不了的。” 听这语气，这位就是宴会东道主了。 反应倒是很快，这么快就喊人了。 付前一脸赞赏，同时屁股都没挪动一下。 “放心我不跑。” 开玩笑，刚才虽然动手，但自己可是妥妥的正当防卫。 执夜人对于超凡者要求严苛不假，但还不至于要求他们单方面挨揍。 至于潜入宴会这种事情，执夜人有兴趣管的概率，怕是相当堪忧。 除非这位把宴会的性质仔细描述一下，强调一下自己的行为对他们造成的恶劣影响。 可惜付前认为，在执夜人面前，这帮人大概不敢把自己做了什么描述的太详细。 “另外——” 付前示意了一下老者跟自己之间的距离。 “你是不是忽视了一点，虽然执夜人马上就来，但毕竟还没来？” 此话一出，老者似乎一下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当即就退了一步，满腔愤怒转化成惊恐。 “这才对嘛！” 付前满意的点点头。 人最忌讳的，就是认不清自己。 距离一个随时可以取你性命的对手十米远，这才是应该摆出的姿态。 眼见老者本来就苍白的脸，这会儿已经是完全没有血色。 付前没有再搭理他，而是曲起一根手指，对着背后弹出一道劲风。 下一刻，随着一声炸裂的轰鸣，一团拳头大小的熔岩在半空中炸开，绽放出好大一片花火，绚丽异常。 一片尖叫中，狂风骤起，把炸裂的熔岩全部卷入其中，让下方的人免于被火葬的命运。 而这团炫目的火焰龙卷，并没有再敢攻击这边，而是被控制着直冲天花板，轰出来好大一个窟窿。 “不是我们对付得了的，一切等执夜人来处理。” 解围完之后，这位一把拉住同僚，说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 紧接着达成共识的两人，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小心警惕着付前的一举一动。 果然是有钱人啊，居然一下雇两个超凡者保镖，而且都还有几分实力。 只不过你们这副姿态是什么意思？担心自己暴起伤人吗？ 能不能用脑子想一想，在这地方扔炎爆的貌似是你们自己吧？ 一边吐槽，付前一边感知着整个空间里的变化。 片刻之后，他对着半空射出了一发空气子弹。 下一刻，一团清蒙蒙的剑光被直接轰散，连带着一柄长剑颤抖不已，哆嗦得像风中的树叶。 后面一位黑衣青年，废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没有让它脱手而出。 这方面东道主倒是没有说谎，执夜人来得还真是快。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洁狂喜（四） 虽然年纪轻一些，但眼前这位执夜人却是不弱。 刚才那一剑相当有火候，感觉至少有个六阶了。 另外武器也不是凡品。 付前看着这位手里的长剑。 刚才那一记空气子弹下去，这位握剑的虎口几乎被撕裂，剑倒是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 年轻中阶，好剑，该不会是学宫出品吧？ 参剑院？季流霜的学长？ “你是什么人？” 刚才那一击后，年轻的执夜人明显知道厉害，没有敢继续上前，只是现在远处全神戒备，一脸如临大敌。 “把面具摘下来！” “所以你刚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出手砍人？你们执夜人就是这么做事的吗？” 付前见状也没有继续出手，而是笑眯眯的问道。 “你身为超凡者，在普通人的聚会上大肆屠戮，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年轻的执夜人指着舞池里的断肢。 “你确定？对于一个超凡者来说，这属于大肆屠戮？” 付前看着他。 “而且就算这些事是我做的，你没听说过刑法中的主客观统一原则吗？就这么直接定罪了？” “作为特殊的执法者，你们不能光锻炼肌肉，也要加强理论学习才行。” …… 付前说完，这位一时陷入沉默。 确实，眼前这人实力完全看不出深浅，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强出自己太多。 这样一个人物，在一群普通人面前，何止是虎入羊群。 他要是放手大肆屠戮，绝对不止眼前这个场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 想到这里，这位架势收起，语气也缓和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位暴徒愿意交流，他还是非常乐意的。 现在只有自己在这里，这样一个角色真动起手来，完全想不出该怎么维持局面。 “很简单。” 面对执夜人的问询，付前的姿态十分从容。 “大体就是我不小心走错了地方，打扰了聚会的绅士淑女们。 然后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发现了，出于某些方面考虑，他们试图用暴力手段处理，我不得已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 付前说完，黑衣男脸皮都忍不住一阵抽搐。 一个超凡者说这种话，只能说堪称无耻。 你就是站在那里让人打，他们能伤到你一根毛？ “就算是被迫伤人，你下手未免也太重了吧？” “重吗？” 付前指着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的两位安保人员。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有可能是出血量最少的一个可能？” …… 黑衣男还是有几分逻辑能力的，愣了一会儿之后，有些明白了付前话语间的意思。 他也不是瞎子，周围这群人的衣着状态，很容易联想到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场面。 这些自然属于个人自由，但以这帮人的做派，真的意识到被陌生人看在眼里，暴力处理的可能性也确实不低。 尤其是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超凡者的情况下！ 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眼前的暴徒以这种看似血腥的手段震慑一群人，确实可能会减少后续的冲突。 真的太手软的话……安保人员在这群人眼里，可完全是耗材级别。 好像有几分道理，但这也仅仅是一面之词，真要全按这家伙说的，他都快成和平大使了。 眼见对方皱眉不语，付前拍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虽然执夜人一般没人冒充，但你是不是该自报家门一下？” “胡明义，执夜人队员。” 虽然逻辑上暂处下风，这位却也不是任人摆布的角色。 面对付前的问题，他仅仅是冷冷的吐了一个名字。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随时找人求证。” “总之现在到你了，接下来我的问题，希望你一五一十的回答——” “我来问吧。” 胡明义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有人打断了他。 终于来了吗！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付前抬头望向入口位置。 一脸凝重的拉娜亚，正排开众人走上前来。 果然是学宫驻地吗？ 这位惩戒部负责人，外出游荡的概率应该不大。 迎着拉娜亚吃人般的目光，付前含笑颌首。 果然是你！ 而在后者回敬的眼神中，付前看到了深深的蛋疼。 拉娜亚刚才的话，无疑吸引了全场注意，此刻无数目光跟随中，她一路走到付前面前。 不得不说，人还是要比较的。 刚才热吻的两名少妇也算成熟艳丽，但与褐发蓝眸的拉娜亚相比，瞬间变得暗澹无光。 除此之外，对身体的绝对把控带来的肢体协调感，让这位举手投足间，带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从容姿态。 “拉娜亚教授。” 此时第一个开口的却是胡明义，这位看上去一脸惊喜。 “您来的好快！” “接到你消息的时候，我刚好在附近。” 拉娜亚应了一声，没有解释太多。 原来是这样！ 虽然只是两句简单的招呼，付前却是品出来不少信息。 从刚才开始，付前也在奇怪拉娜亚怎么来得这么快。 现在听胡明义对她的称呼，几乎可以确定这位执夜人是学宫的毕业学员。 而胡明义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选择通知了这位惩戒部负责人。 所以他们几乎前后脚赶到。 不过这样一来，胡明义的做法就有一个问题。 如果担心打不过，他应该做的不是从执夜人那边拉更多的人手吗？为什么第一时间从母校找人？ ——他知道自己是学宫的人，所以特别知会了拉娜亚。 应该是这样没错。 付前暗暗点头，环视一周。 这位来之前明显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而且他认识自己的概率极小。 认识自己的，应该另有其人。 果然。 很快的，付前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一道身影上。 这位体型瘦削的中年人，正以其他人为掩护，偷偷观察着这边。 贾亿。 付前花了点功夫检索内存，才回忆起这个名字。 袁氏财团在这里的负责人，上次仓库被洗劫的事件里，跟他打过交道。 不过跟上次见面时相比，这位气色明显差了一些，虽然不至于到颓废的程度，但整个人透着一股猥琐之气。 此时意识到被付前的目光锁定，人群中只露出半张脸的贾亿，身体下意识的就是一哆嗦。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洁狂喜（五） 果然是他。 自己这么招人恨的吗？ 把贾亿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付前心中一阵感慨。 再怎么说还带着个面具呢，隔这么远居然能一下认出来。 而跟上次息事宁人的原则明显不一样。 在认出自己学宫导师的身份后，贾亿选择直接把事情捅到了执夜人那里，摆明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不愧是做领导的，深得厚黑学之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心机的人有多厉害？ 当然眼前的场景需要换个说法——有心机且不怕死的人有多厉害。 邪淫伤脑，诚不我欺啊！ 面对这位强装镇定的眼神，付前嘴角缓缓勾起，即便隔着面具，也不难看出他在笑。 “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 此时拉娜亚已经在旁边站定，众目睽睽之下，冷眼瞪着付前。 这才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啊！ 面对质问，付前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拉娜亚虽然表情严厉，但摆明是来给自己解围的，打断胡明义的提问，直接让自己开口解释就很说明问题了。 虽然不是超凡者，但会场内的这帮人无疑都是人精，即便是邪淫入脑，察言观色方面依旧纯熟。 所以拉娜亚这番姿态代表什么，大部分观众完全看得出来。 前面那位东道主老先生，这会儿脸色已经白得跟石灰一样了。 【当前任务已更新，找到并杀死狂喜侍者】 把这一切都收在眼里，付前刚想说话，耳边却是终于响起了任务提示。 这任务…… 反应过来任务内容后，付前短暂的愣了两秒。 下一刻他抬头望天，热泪盈眶。 去哪儿，杀谁，杀几个。 终于有个正经任务了吗！ 果然是之前的那些太折磨人，自己终于得到了补偿吗？ 虽然从任务内容看，这个还得先找到目标才行，而且这目标的称呼一听也颇有逼格，说不定战力不错。 但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 付前一时间心情大好，微笑的看着拉娜亚。 “真的是正当防卫！” 重申了一下要点后，他把刚才的经过再次念了一遍。 “看来确实是场误会。” 拉娜亚一脸严肃的听完，瞥都没瞥其他人，转身看着胡明义。 “不过请放心，我回去后会上报学宫，组织一场听证会，查清楚后一定会把相关结果递交给执夜人。” “好的。” 面对拉娜亚的说法，胡明义没有任何异议，直接一口答应下来。 接到消息后，之所以第一时间联系拉娜亚，本来就有这样的目的在里面。 现在看来，也幸亏自己这么做了。 坐着的这位实在太过恐怖，完全不是自己可以应付的。 现在虽然拉娜亚把人带走了，但这位的话，相当于有了学宫的背书。 自己回去完全有的交代。 即便是他，也完全没有看举报者们意见的意思。 执夜人虽然致力于维持秩序的稳定，不让超凡者肆意伤害普通人，但真要说把两者当成完全一致的个体，那只是孩童的幼稚幻想而已。 事实上就算在普通人的世界，金钱、地位、权力加成之下，又哪来的完全一致？ 在确认超凡者没有明显过错的情况下，他还不至于幼稚到让这群人继续争论是不是防卫过当。 就这样，在满场的凝视中，付前跟在拉娜亚身后，离开了这个堕落之所。 从拉娜亚现身到离开，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自始至终付前连面具都没摘下来。 “走了。” 路过长发男身边的时候，付前甚至还很自来熟的冲他打了个招呼。 后者身体一震如梦初醒，情绪又是一阵激荡，道心险些失守。 人跟人确实是不一样的，今天过后，这位想必对这句话的体会更加深刻了。 …… “平时找不到人，一出现就惹麻烦！” 出来到外面，头顶上果然是繁星满天。 执夜人也真不容易，大晚上的还得出外勤。 此时拉娜亚瞪着付前，表情很是不悦。 “惩戒部很忙的知道不？找了你几次，人都处于消失状态。” “出去了，接了点私活。” 付前随手把面具拿了下来，若无其事的道。 “私活？” 他的答桉明显让拉娜亚很是吃惊。 “不过说到这个——” 她上下打量着付前，表情又惊又疑。 “你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外出历练嘛，总会有所提升！” 付前不动声色的道。 作为正牌半神，自己现在境界已经是稳压对方一头。 刻意掩饰的情况下，拉娜亚最多有点怀疑，大概率是无法断定自己的真实情况的。 “好吧，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去这种地方的？” 拉娜亚也只是稍微怀疑一下，见付前不愿意多说，话题就回到了刚才的事情上。 “刚才说的真是实话，误入。” 哼！ 拉娜亚看上去是完全不信。 “这次算你运气好知道吗？刚好是胡明义接到信息，他跟我比较熟，第一时间找上了我，我又离得近……” “不过也幸亏你比较克制，没有造成更恶劣的后果，否则我也只能把你交给执夜人了。” “所以果然是贾亿举报我的吗？” “应该是，你也发现了？” 拉娜亚明显没时间跟胡明义确认，但也猜得差不多。 “能一眼看出来你是学宫导师的，也没几个人。” “不过警告你最好不要做什么报复动作，不管动机如何，他并没有过线。” 拉娜亚看着付前，一脸严肃。 “放心吧，咱怎么是那么小气的人。” 付前一副尽管放心的姿态，示意对方不用担心太多。 这确实是真心话，作为一个讲道理的人。 付前认为站在贾亿的立场，落井下石一下完全合情合理，毕竟自己跟他可没什么交情，反而有恩怨。 “那就好，另外我跟胡明义说的话你听到了？回去之后，这边肯定要组织一个听证会的知道吧？” “知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 拉娜亚一脸无奈的看着付前，拿这货毫无办法。 不过下一刻她表情一转，眉眼间变得暧昧。 “看不出来啊，你居然对这些花头感兴趣。” “想象力是快乐的源泉嘛，我爱好广泛得很。” 这种事情解释不清楚，好在付前也从来不在意形象。 爱好广泛…… 后者闻言，双手下意识的抱在胸前，缓缓拉开了一段距离。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洁狂喜（六） 拉娜亚的防御性动作，无疑是在赤裸裸的怀疑付前的人品。 付前自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对此毫不介意，反而是想到了这位刚才说的话。 “话说大半夜的，你为什么会刚好在附近？” 呃…… 话题的飞速转换，很明显让拉娜亚有点不适应。 而面对付前的问题，她愣了一下后，神态间竟然有些犹豫。 “喝酒？” 而没等她想好措辞，付前已经闻到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一丝气味，再加上她的神态，迅速做出了推断。 “现在是非上班时间，一个成年人喝酒很正常吧？” 意识到被付前发现了，拉娜亚也没有再试图掩饰，很光棍大方的承认了。 “当然没问题，我只是有点好奇，对于一个新陈代谢远超常人的超凡者，酒这种东西真的有用？” “看来你在这方面涉猎不多呢，下次可以带你去体验一下。” 面对付前的问题，拉娜亚只是嫣然一笑，然后下一刻表情突然转冷。 “但不好意思，今天不可能让你插科打诨过去，现在马上跟我回学宫那边！” “可以很诚实的跟你讲，老娘已经因为你毁了一晚上的夜生活，现在心情很是不美丽……” 说到最后，这位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我心情倒是挺好的。” 很可惜付前毫无惹祸的自觉。 一脸诚恳的说出讨打的台词后，他在拉娜雅的死亡凝视中，坐进了后者的车里。 “我强调一下，首先我现在的情况绝对不算酒后驾车，其次回去之后，尽量不要再提喝酒的事情。” 车子发动后，拉娜亚一脸认真的说道。 “有这么严重？” “毕竟学宫内是禁止喝酒的，作为一名导师，还是不能给学员造成不良导向。” “这也能算不良导向？按这个标准，天启院那帮疯子都得人道毁灭了吧？他们做的事可比喝酒过分多了。” 付前皱眉看着后者，表示难以理解。 上次任务的过程中，别的不说，天启院那帮科研狂人，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 为了探索超凡力量的保密，那帮人对自己身体的操作可比喝酒夸张多了！ 付前还依稀记得他们研究半神遗体时的样子，堪称既狂热又猥琐，手段尽出，就差拿舌头舔了。 “别忘了，你也是疯子的一员。” 拉娜亚冷冷的提醒了他。 这倒确实没法反驳。 付前想了想，关注起另外一个问题。 “最近学宫有什么有趣的消息吗？” “你是说新闻吗？” 拉娜亚一边开车一边沉思。 “倒也算不上多有趣……上次跟你的冲突后，参剑院的李惟玄很快再次闭关，直到一周前才再次出现，可惜离半神依旧差一口气，没能跨出最后一步。” 李惟玄吗？ 付前很自然的想起跟这位交手的场景。 当时先是为了干掉被腐化的剑心，强行把这位仁兄从半神打回原形。 第二次的时候，这位又在剑心的引导下提前出关对付自己，功亏一篑。 听拉娜亚的说法，后来剑心被收容后，这位应该是感知到了什么，尝试重新闭关，可惜仍未成功。 只能说半神之路也称得上坎坷了。 “对于参剑院来讲，这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拉娜亚没意识到付前想了这么多，继续以一种闲聊的姿态说着。 “不过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今年的剑阁开放日，虽然只有一个学生领悟剑意，后来却证实是极其罕见的剑心通明，很是长了一波士气。” “只能说参剑院果然如日中天，一点小小的挫折，还是影响不了大势的。” 这如日中天的背后，可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大势大概率也要改变了，毕竟剑心已经挂掉，剑意不再疯狂打折促销了。 参剑院明年能不能有人领悟剑意都是未知数，季流霜同学的剑心通明怕是快成绝响。 这些东西，付前自然不会跟拉娜亚说。 “对了还有一件事，跟你有关的，因为上次的事件，贾亿已经不再是袁氏财团在这里的负责人了。” 拉娜亚回头看着付前。 “我想你应该能猜到的？” 那倒确实。 早在舞会上看到贾亿的时候，付前基本已经猜到了这一点。 而对于这位的遭遇，付前毫不吃惊。 上次他就做过判断，袁氏财团大概率不愿意轻易跟学宫结怨，但找个替罪羊泄愤，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即便贾亿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 而他同样也不会有魄力对袁氏或者学宫记仇，这笔账暗搓搓算在自己身上，也同样非常正常。 所以这位有刚才的操作，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除了这些还有吗？” 付前点点头继续问道。 “其他的……好像没什么了，天启院那边出过一点事故，但这帮人本来就天天出事，这个对你来说应该算不上新闻。” 这就没有了吗？ 听完拉娜亚的回答，付前陷入了沉思。 他自然不是闲得无聊在这里八卦。 之所以这么关心学宫最近的情况，是他隐隐有个怀疑。 那位狂喜侍者，很可能跟学宫有关系。 这判断自然是毫无依据的猜测了，但也是建立在之前经验的基础上。 毕竟一群疯狂追求晋升的超凡者，本来就极易对周围造成影响和损害。 可惜听拉娜亚的说法，起码到目前，还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 …… “我们这是去哪里？” 拉娜亚驾着车风驰电掣，谈话间周围景物渐渐变得熟悉，两人已经进入学宫范围。 而很快付前就注意到，这不是在往天启院方向。 “总之不是送你回去就是了。” 拉娜亚哼了一声，拐到一边把车停了下来。 “听证会之前，我是不会给你偷偷熘走的机会的，否则到时候我也交代不了。” 示意付前下车后，这位指着面前的建筑。 “今天你就住我这，我要盯着你。”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人品。” 付前对此表示很是不满。 “说的没错！” 作为老江湖，拉娜亚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 喜欢直视古神一整年请大家收藏：()直视古神一整年更新速度最快。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不洁狂喜（七） 事实证明，任务介绍里说的是没错的。 宴会上的经历，确实给自己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至少今天晚上，应该是没办法开展行动了。 不过考虑到这个任务并没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倒也不用过于着急。 于是乎，经过简单的交涉之后，付前最终留在了拉娜亚的住处。 值得庆幸的是，学宫导师们的待遇还是相当优握的，拉娜亚的住处远比看起来奢华。 而这位也是说到做到，把付前安排到楼上的客房后，这位直接就在楼下休息。 …… 第二天一早，付前就被拉娜亚喊起来，带到了一个会议室。 一眼望去，布局摆设都是熟悉的很，付前很快得出判断，这就是上次听证会那地方。 甚至台上的三位听证官，其中一男一女两人，也是上次的熟人。 估计是出于避嫌，拉娜亚这次只坐在了旁听席上。 而让人吃惊的是，取代她的第三位，居然也是一个熟人——李惟玄。 这位晋升失败的四阶巅峰，倒是看不出什么颓唐的神色，正意态从容的坐在那里。 跟之前相比，这位气质似乎内敛了一些，不再那么锋芒毕露。 不得不说，他出现在这里还是有点奇怪的。 首先大概率不是因为事关重大。 一件执夜人队员都能把控住的事情，如果还要这位出面听证，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是因为上次跟自己的冲突吗？ 看这位的神色倒也不像。 “付前教授，这次请你过来，是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的。” 正思索间，第一个开口的依旧是坐中间的女人，表情也是跟上次一样严肃。 不过很可惜，如果她有第一次听证会的记忆，就会知道这份威严是没有意义的。 “很荣幸。” 付前坦然自若的回应。 …… 此话一出，不仅是坐中间的女听证官，包括台下的拉娜亚都是一阵表情僵硬。 你这货就不能低调一点吗？真就走到哪儿仇恨拉到哪儿？ “哦？你不妨说一下你为什么很荣幸？” 震惊过后，女听证官的表情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手按住桌上的资料。 “从这里面看，你昨天晚上不仅擅闯普通人的聚会，甚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伤人，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我荣幸的就是这个。” 付前看上去毫无愧疚之色。 “我甚至承认，你刚才的讲述基本属实。” …… “只不过有两点我要强调，第一我确实是误闯入的那里，我本以为那里是个酒会，想进去凑热闹喝杯酒而已，你可以采取任何方式去确认，我没有做主动做任何伤害他们的事情。” “其次，他们发现我这个不速之客的时候，想要采取的手段也绝不柔和，我是被迫动手的。” “你就不能直接离开吗？” 听证官明显没那么好忽悠，旁边那位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们有超凡者保镖，甚至直接出手了。” 付前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侃侃而谈。 “当时我不能确认自己的身份是否已经暴露，所以我恰恰不能走。”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一名学宫导师，出现在普通人的私密集会上，被发现之后夺路就逃，这样的新闻会引起什么样的猜疑？” “普通民众会不会因此认为，超凡者们恃强凌弱，肆无忌惮的监视他们的生活，他们在我面前毫无隐私？” “这种事情如果要传出去，影响的将不仅仅是学宫的声誉，甚至会造成超凡者跟普通人之间的隔阂，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所以我果断留了下来，以能想到的，造成最小伤害的方式，控制住局面并解释清楚，成功维护了学宫声誉。”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说很荣幸。” 逻辑强暴这种事，付前实在是太娴熟了。 尤其这里面有一点，这两位只要看过资料就知道 ——想要借刀杀人的贾亿，真的以难以想象的效率认出了自己，自己刚才提到的事情发展，确实有可能发生。 …… 一篇长篇大论下来，女听证官已经由僵硬到呆滞。 “听你这意思，你还为超凡者争光了？” “看从哪个角度理解，伤人当然是不好的。” 付前似乎完全没有听出这位嘲讽的意味。 “但宁愿赌上自己的名誉也要把事情解释清楚，以及面对威胁依旧如此克制的手段，不恰恰体现出来了超凡者们的坦荡和真诚？这样的原则性难道不值得普通民众信任？” …… 很明显，两位听证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面对付前恬不知耻的自夸，一男一女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李惟玄，下意识的想听听他是什么看法。 可惜的是，后者依旧只是面带微笑，压根没有开口的意思。 呼！ 台下的拉娜亚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进门那一瞬间，发现李惟玄居然坐在这里，她的心可以说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拉娜亚很清晰的记得，这位之前跟付前可是险些动手的。 此刻以他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真的是很难不让人多想。 现在看来，这位似乎并没有特别针对付前。 “无论如何，你擅闯普通人的集会总是不对的。” 女听证官说话间，其实已经弱了下来。 “这一点确实是我不礼貌了。” 付前一脸诚恳。 “但也仅限于不礼貌而已，要知道首先我是老老实实乔装进去的，没有任何以超凡力量恃强凌弱的成分，就像一个纯粹的普通人。” “其次，我也完全没有预见到自己会看到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换一双没有见过那些场景的眼珠子。” …… 付前的最后一句话，无疑把整个故事的最后一块板补上了。 现在事情经过已经相当自然。 他在未使用超凡力量的情况下熘进了一个聚会，准备骗吃骗喝的时候，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然后那帮人发现之后，试图采取一些暴力手段，而他被迫做紧急处理，并且过程相对克制。 “好的付教授，情况我们已经大概了解了，后续我们会专门跟执夜人就此事沟通说明。” “到时候如有必要，还需要你的配合。” 两位听证官对视一眼后，最后还是女人说道。 “没有问题。” 付前点点头，这场听证会以极高的效率结束。 “付教授，说得很不错。” 就在两位听证官宣布他可以离开时，一直没说话的李惟玄却是突然开口，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有个非常喜欢的学生，前段时间她成功领悟剑意，而我跟她交谈的时候，她表示这里面也有你的指导。” “我们之前确实有过一些误会，这让我有些将信将疑。刚好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一见之下，果然名不虚传。” “所以对你之前的帮助，我要替我的学员表示感谢。”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吗？ “其实你不需要道谢，那是我应该做的。” 付前长叹一声，一脸的不堪回首。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洁狂喜（八） 付前的语气配合上内容，无疑让人浮想联翩。 即便是李惟玄，听了之后也是一愣，跟其他人一样八卦之心骤起。 可惜的是，付前并没有给他们满足好奇心的机会。 把众人胃口吊起来后，他直接转身出门，只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拉娜亚老师，付教授跟流霜很熟吗？” 满屋子的畅然若失中，李惟玄沉默一会儿，转头对着拉娜亚问道。 “这一点我确实不太清楚。” 拉娜亚表情古怪的收回目光，下意识的摇头。 “付教授来学宫时间并不久，按理说跟学员熟识的概率应该不大吧？” 不过嘴上这么说，拉娜亚却是想起来之前的某个场景。 上次阮烁截杀仓库的事件中，自己去找付前的时候，这位正因为擅闯剑阁被赶出来。 而跟他一起出来的，好像就是季流霜。 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想，两人之间氛围确实有些奇怪。 而作为参剑院学员的典范，居然在剑阁开放期间出来休息，季流霜这行为也很有点不正常。 莫非付前去剑阁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所谓的偷悟剑意，而是去找她的？ 拉娜亚心中一动，但控制住表情没有表现出来。 “好吧。” 李惟玄看样子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指望真打听到什么消息，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 “无论是非对错，这两天还是麻烦你关注一下付教授，不要让他再跟那些人发生冲突，否则学宫这边也会比较难做。” “我明白的。” 拉娜亚应了一声，长长的吐了口气，突然觉得这家伙还不如继续消失。 …… 看来暂时没什么问题了。 从听证会现场出来，意识到后面没有人跟着自己，付前暗暗点头。 之所以刻意让人误会自己跟季流霜的关系，倒不是出于什么恶趣味。 上次在剑心的影响下，李惟玄不仅跟自己几乎正面冲突，后续更是直接错失了晋升半神的机会。 虽然没理由把问题怪在自己身上，但要说他对这件事没有疑惑，那是不可能的。 而不知道从自己那离开后，季流霜是怎么跟他说的，但自己全程的表现，绝对称得上奇怪。 李惟玄代季流霜道谢，这个或许没有说谎，但大概率不是他今天的主要目的。 既然这位怀疑，那不妨给他个暧昧莫名的姿态，让他慢慢去猜好了。 总之现在麻烦已经解除，该去忙正事儿了。 比如先搞清楚“邀请函”是什么。 付前手腕一抖，一张精致的名片出现在手里。 从设计和颜色上，很明显能看出这属于一位女士。 贝蒂·格林。 付前读着上面的名字。 这是从昨天晚上那个棕发女身上顺出来的。 虽然无法理解，一个假面舞会带名片是什么心态。 但可以确认的一点，这位既然能喊出那句话，总该知道邀请函是什么吧？ …… 鉴于听证会上的优异表现，付前甚至没有接到限制行动之类的要求，所以他很快开始了行动。 果然是位社交名媛啊！ 看着面前的高档公寓，付前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贝蒂当然不至于把私人住址写到名片上，但只要有个名字，很多东西并不难找。 而站在这个位置，付前已经非常确认，自己的目标就在里面了。 不过考虑到这种高档公寓的安保还是相当完善的，下一刻他的身形迅速变化，很快变得瘦削干枯。 而迅速转换成陆明老爷子的形象后，付前终于动身。 说起来陆老爷子这张脸，都快成自己的御用马甲了。 付前一边上楼一边感叹。 没办法，主要实在太好用了！ 形象反差大，辨识度高，还有一定知名度方便甩锅。 关键不管做了什么，当事人或是他前同事，都完全没办法出来对证。 说不定连续听到陆老爷子的消息后，重生俱乐部那群人自己都怀疑，这位是不是真的诈死脱身了。 …… 就是这了。 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付前点点头。 此时此刻，里面明显是两个人的气息，而且状态十分激烈。 该不会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吧？多少有点性致高昂了。 付前想了想，没有急着破门而入，而是先动了下手指，开启了清澈梦境。 确认里面两人被卷入梦境后，付前才打开了门。 有意思！ 眼前的场景让付前默默感叹。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付前可以非常确定，眼前两人意识已经被卷入了梦境中。 但此刻两具赤裸裸的身躯不仅没有睡去，反而依旧在抵死纠缠，动作机械而狂热。 甚至能看到裸露的皮肤上，大片大片的淤青。 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对的，那场宴会，绝不是什么普通的deepdarkfantasy。 略一观察，付前直接选择同步到了梦境。 …… “你是谁？” 疯狂的缠绵中，棕发女郎抬起头，看着床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这是个黝黑枯瘦的老头，光滑的脑袋上几乎看不到一根毛发。 即便如此，顾盼之间却也颇有威仪，气度不凡。 被打断的感觉固然不好，但面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贝蒂居然也没感觉到有多少恐惧。 同时也完全没有想，对方是怎么进来的。 “打扰你们了吗，那真是不好意思。” 面对背地的疑问，付前神态自然地回答，甚至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这会儿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跟贝蒂在床上纠缠的那位，并不是她昨天晚上的男伴，而是一个年轻多了的小伙儿。 此刻他跟贝蒂的反应差不多，基本上都是无惊无惧，神色迷茫的看着这个陌生人。 “你们继续，我只是不小心把自己的邀请函弄丢了，准备找一找。” “丢了？邀请函怎么会丢？” 听了付前的解释，贝蒂表情一下相当疑惑。 “那是通往真我的钥匙，引导出心灵深处的欢愉后，这份馈赠将永远伴随你。” “你莫非是希望，我让你感受一下极致的欢乐？” 目光在付前脸上流连良久，贝蒂突然露出一丝惊心动魄的媚笑。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不洁狂喜（九） 通往真正自我的钥匙？引导出内心深处的欢愉后获得的馈赠？ 这就是所谓邀请函的本质吗！ 这说法倒是第一次见。 无视了贝蒂乐于助人的建议，付前陷入了沉思。 不过这么理解的话，倒是能跟眼前的异常对上了。 虽说有句话叫被欲望冲昏头脑，但眼前这一幕明显更进一步，床上两人的表现，感觉肉体跟脑子已经分开做事儿了。 所以所谓的邀请函，就是要把自己引导成这种状态？而当时宴会上所有人都是这样？ 可那位长发男明明就有些特殊，而听他的说法，他也是有邀请函的。 付前思索间，贝蒂已经把男伴推到一旁，看着他吃吃发笑。 而后者也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继续以狂热的眼神打量着她，如痴如醉。 “刚才只是个玩笑，其实我已经有邀请函了。” 大概理解了邀请函的概念后，付前还是很好奇贝蒂当时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所以面对对方的盛情邀请，他选择了继续胡扯。 “不，你没有！我可以感受到的。” 贝蒂摇头媚笑，语气却是十分坚决。 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男伴。 “难不成你是觉得有观众在，会有些不好意思？” “相信我，那只是无趣的虚伪而已。”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付前的胳膊。 “等你获得邀请函之后，你甚至会发现这是一种很有意义的行为。” “欢愉会产生有趣的共鸣，这是一种神圣的链接。” 旁观者也会共鸣？ 所以自己当时之所以被发现，就是因为作为旁观者，没有受到那两位女士动作的影响？ 居然是这么暴露的吗？ “感谢你的解答。” 付前一边道谢，一边不动声色的抽开手，让对方抓了个空。 回想起当时大部分人的表现，他已经差不多确定了问题所在。 现在看来，自己之所以出现在这个宴会上，应该并不只是为了陷入麻烦。 从贝蒂的叙述中可以知道，不管是邀请函，还是所谓的共鸣，几乎都跟欲望的极致引导有关。 这是一个充分发掘自身欲望，讲究无节制享乐的群体。 这样的特质，跟自己这次的目标——狂喜侍者，听起来可是有点太像了。 所以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要沿着这条线查下去，比如搞清楚这个集会最初的组织者。 付前回想起那位脸都白了的老爷子，别的不说，这位的地头自己还是知道的，找起来很方便。 动作被付前闪开，贝蒂看上去倒也不恼，只是又发出一阵迷惑的笑声。 下一刻，这位的手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是诡异的伸长了一寸。 皮肤晶莹剔透，五指绵软无骨，望之如同蠕动的粉色肉芽，这只手带着掌心涌出的潮润液体，继续缠向了付前的胳膊。 什么东西？ 这诡异的一幕让付前看了都摇头。 对一个血肉飞升的超凡者来说，这样的变化当然不算什么，但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就有些相当不对劲了。 即便是在梦里。 下一刻付前意识到什么，打个响指脱离了梦境状态。 再次回到卧室里，床上的两具肢体依旧没有停下动作。 而此刻他们的身体上，已经不仅仅是淤青了。 一眼望去，道道纵横交错的红痕遍布全身，随着身体的动作，像是活了一样在蠕动。 而稍一观察，就能发现更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紧扣在一起的一对手，这会儿已经发生了诡异的扭曲。 十根手指，以一种足够骨折十次的角度，旋转缠绕在一起，组成了不可思议的形状。 不仅如此，就在这时，理论上来说绝不可能发现自己的贝蒂，也是缓缓抬起了头。 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审视着付前，下一刻她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道难以形容的呻吟。 而伴随着这一声呻吟，付前隐隐感到自己皮肤温度居然有一丝升高，甚至脑海中都有旖旎的念头出现。 这都可以！ 这样的变化，让付前不由得一阵感慨。 要知道面前这可是个妥妥的普通人，居然能对一个半神产生影响。 虽然这里面可能有自己体质的原因，但依然是太挑战想像力。 另外贝蒂的意识现在可是在梦中，所以刚才“看”自己的又是什么东西？ 付前想了想，果断解除了戒指的效果。 面前两人当即身体一震。 而随着神智缓缓归位，他们纠缠的手掌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目睹这一幕的付前，基本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可能是拥有邀请函的原因，这些人体内的欲望“活”了过来。 平常的时候看不出什么，但自己强行把他们拉入梦境的做法，让这两位的心与性发生了分离。 心智进入梦境，可以交流。 而完全被活化欲望支配的身体，不仅继续着之前的动作，甚至因此发生了特殊的变化。 这反过来又影响了梦里的状态。 而在梦境解除，心智回归后，这种异变被再次压制住了。 对自己来说这算是个好消息。 要知道正是贝蒂在宴会上第一个识破了自己。 如果她身上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自己怕是很容易受到怀疑。 总的来说，此行可以说相当有收获，基本证实了自己调查的方向是正确的。 接下来自己需要做的，就是一步步把那位狂喜使者揪出来，杀之。 …… 留下两位继续忘情享乐，付前直接返回了学宫。 如果没有早上的听证会，他的行动可能会更激进一些。 但现在的话，鉴于李惟玄之前的表现，这么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在注视自己，态度暧昧，无疑做事情要留下更少的把柄。 否则很可能欲速则不达。 事实上，就在付前回到自己办公室后不到一刻钟，他的门就被人撞开了。 “拉娜亚教授，找我有事？” 付前打量着风风火火的来人，表情疑惑。 “难不成是惩戒部又有什么新任务？” …… “确实有。” 见付前好好的坐在这里，拉娜亚死死盯着他，表情有些难以形容。 “贾亿死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洁狂喜（十） “贾亿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看着拉娜亚很是不善的表情，付前一脸澹定的问道。 这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闯进来，果然是有事情啊。 “就在今天早些时候，我们把听证会的说明交出去后半小时。” 听付前这么问，拉娜亚脸色稍微缓和了那么一丝，不过没有波动的语气中依旧暗藏杀机。 “学宫这边也是刚接到通知，执夜人对此非常重视，希望我们配合进行调查。” “然后刚接到通知，你就来了我这里。” 付前一脸心领神会的表情。 “我被列为第一嫌疑人了是吗？” “那还用说。” 拉娜亚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贾亿昨晚上刚举报你，今天人就死了，更不用说之前还跟你有旧怨，不怀疑你怀疑谁！话说你今天没出去吧？” “出去了。” 嗯！ 拉娜亚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下一刻嗓门一下拔高。 “你出去了！这时候你跑出去干嘛了？” “闲着也是闲着，就出去转了转，甚至还进行了一场灵与肉的观察研究。” 观察研究…… 拉娜亚无语的看着付前，眼神极其哀怨。 “你不会告诉我人就是你杀的吧？” “想多了，我怎么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付前神态自若的否定了她的猜测。 “无聊吗？我还以为你的报复心会很重呢！” “恰恰相反，其实严格说来，我这人一向虚怀若谷，没什么报复心的。” “你确定？” 拉娜亚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外星人。 “显而易见的事情，有什么好怀疑的。” 付前神态却是无比坦然。 “大部分人并不具备让我报复的价值，因为带不来任何情绪反馈。” 这可不是自吹自擂，死在自己手上的英雄豪杰虽然不少，但咱是讲道理又自信的人，怎么会用滥杀这种事情寻找存在感。 …… 付前的回答，让拉娜亚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刚才接到消息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头皮一炸，这个问题人物又惹祸了。 然而此刻的付前，虽然只是坐在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却有种莫名的说服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相信他。 “不是你做的就好，贾亿这人虽然有些讨厌，但绝对罪不至死。如果真是你做的——” “你一定会公事公办是吗？放心，不会有这种难题交到你手上的。” 付前瞥她一眼。 “你知道就行。” 拉娜亚长长的吐了口气，刚想再说什么，身上有铃声响起。 接起来听了几秒钟，这位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看着付前。 “走吧，不管无不无辜，你都得跟我走一趟了。” “理解。” 付前完全没有表示异议。 如果没有今早上的听证会，拉娜亚估计还能斡旋一下。 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是她能hold住的了。 …… “拉娜亚教授，你来了。” 在拉娜亚的带领下，两人一路前行，很快到达了目的地——参剑院的某办公室。 而看到两人进来，里面的李惟玄面沉似水，打了个招呼。 “付教授，也辛苦你走一趟。” “不辛苦。” 李惟玄亲自过问，付前倒是不奇怪。 或许本来不关他的事，但既然他参加了早上的听证会，这时候出来主持局面再正常不过。 这也就是领导们为啥不愿意随便签字的原因了。 一边想，付前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办公室。 俗话说就怕货比货，天启院给自己配的办公室也算不错了，但跟参剑院院长室相比，瞬间就有些不够看了。 不过李惟玄其人倒是十分低调，房间里并没有多少摆设，导致看起来十分空旷。 而此时此刻，就在李惟玄的对面，还坐着一位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人。 跟锦衣皂袍的李惟玄相比，这位的穿着就休闲得多了，此刻正眯着眼睛，冷冷的盯着这边。 “我是袁方。” 见付前望过来，不等李惟玄介绍，这位就直接开口。 “袁氏的人？” 付前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是执夜人。” 袁方兄摇着头，语气异常认真。 “我确实出身袁氏，但请放心，作为一名执夜人，我的行为不会掺杂任何个人情绪。” 明白了！ 付前点点头，对这位的话倒是并不怀疑。 并不是多相信这位的人品，而是在事情还没确定的情况下，袁氏怎么会因为一个前打工仔，去正面针对学宫。 “袁方是我的老朋友，因为这次的事，刚才第一时间找到了我。” 此时旁边的李惟玄示意拉娜亚跟付前坐下。 “付教授请放心，我刚才已经跟他谈过，可以保证的一点是，这件事一定会得到公正的处理。” 虽然语气娓娓道来，倒是李惟玄说话间却自有一股威严。 李惟玄的旧识吗？实力确实还可以，感觉有个准四阶了，在执夜人里应该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付前点点头，很自然的坐下。 “付教授，相信拉娜亚教授之前已经跟你说过大概情况，有几个问题还需要跟你确认一下。” 袁方兄也是果断之人，付前一落座就开口道。 “你问吧。” “你今天有离开学宫吗？” “有。” …… 袁方跟李惟玄对视一眼。 “什么时候？” “不久之前吧。” “那就有些麻烦了。” 袁方沉吟道。 “虽然在我看来，这种粗陋的嫁祸手段确实漏洞百出，但你没有不在场的证据，我们将不得不把你列为怀疑对象。” “不过我也知道，就算你因为贾亿的行为迁怒于他，想杀掉他也不急于这一时，如此的迫不及待，反而显得不正常。” “不一定，也有可能我反其道而行之，以此来减少嫌疑。” 没想到的是，付前却是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 袁方忍不住深深看了付前一眼。 “没见到你之前，我确实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是见到之后，总觉得你应该不屑于这么做。” “承蒙夸奖，但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这也在我的计划之内？” …… “所以你看，感觉是没用的。” 看着无语的袁方，付前一脸笑容。 “凡事要讲证据，领我去凶杀现场瞧瞧吧。”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不洁狂喜（十一） 去现场瞧瞧…… 没想到付前居然一下提出这样的要求，办公室内三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作为一个嫌疑人，这无疑不是他该有的姿态。 但付前的语气实在太过自然从容，听起来完全没有违和感。 “怎么了？就算是嫌疑犯，不是都还要指认现场的吗？” …… 拉娜亚把征询的目光投向李惟玄，后者则是又扭头看着袁方。 最终漫长的沉默中，袁方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一起过去一趟。” …… 事实证明，袁氏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即便是前负责人，贾亿的豪宅依旧比贝蒂住的地方高了几个档次。 而此时凶桉现场堪称一片狼藉。 硕大的床上，两具赤裸的尸体八肢纠缠，结结实实湖在一起，都快看不出界限。 从旁边的衣物上能看出来，另外一位应该是贾亿从宴会上带回来的女伴。 此时这份惨烈的现场被小心保护了起来，数个执夜人守在四周。 其中领头的那位赫然还是个熟人——胡明义。 此时看着四人进屋，这位的眼神略有些复杂。 “辛苦了。” 付前很自然的打个招呼，走到床边细细观察。 很明显这两位是在缠绵中遇害的。 而致命伤有两处，每一处都足够死十次以上。 首先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自上而下，几乎直接击穿了两个胸膛，看上去像一拳打出来的。 而再往上，两个人的脑袋直接像西瓜一样被拍扁，红白飞溅了一床。 尤其让人印象深刻的一点，坚硬的头骨在这一击下堪称粉粉碎，几乎找不出一快比指甲盖大的碎片。 这得是多大仇！ “确实是超凡者的手笔。” 面对这血腥一幕，付前却是看得异常认真，并且非常澹定的分析着状况，完全没有嫌疑人该有的自觉。 “最早是什么人发现的？” 他回头看着胡明义问道。 …… 面对付前的问题，后者看起来颇有些无语，下意识的望向袁方。 你是不是搞错了自己的角色？ 付前这副姿态，旁边的袁方也是眉头紧皱，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最早是中午左右佣人发现的，死亡时间应该比那还要早一些。” 得到了领导首肯后，胡明义开始解答付前的问题。 跟自己的时间确实契合得很好呢，这针对的意味也太重了。 付前听完心中道。 关键自己还有相当的动机。 贾亿当时举报自己的行为，并不是什么绝密信息。 而如果稍微细心一点，说不定还能查到上次的冲突。 那次事件，可是几乎直接导致了这位被炒尤鱼。 这导致贾亿这么一死，就算栽赃嫁祸的痕迹再重，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自己依旧是第一嫌疑人。 这种情况下，自己想要洗清嫌疑，还是很有点难度的，接下来的行动势必受限。 这是切切实实的阳谋啊！有人不想自己到处乱转。 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针对，想来也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自己作为超凡者，出现在了那个宴会上，这引起了某人的警觉和猜疑 不错！ 想到这里，付前一脸满意的点点头。 不管是不是自己要找的狂喜侍者，既然有人在阻止自己，那就说明自己的方向很可能是对的。 “怎么觉得你心情不错的样子。” 付前的这副神态，把旁边的拉娜亚看得直皱眉头。 “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也很有可能跟昨天的事有关，你不应该觉得自己牵连了别人吗？” “这么明显吗？” 付前抹了抹自己的嘴角。 “你说呢？” “首先我跟这位不熟。” 付前指指床上。 “其次，他作为无辜群众被杀，唯一应该谴责的就是那位凶手，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因为他人过错愧疚？ 而接下来我将为了自证清白，为他报仇。无论从那个维度讲，我都没必要掩饰自身情绪。” …… “你这一番话，居然是既冷酷又有道理，我虽然不喜欢却也无法反驳。” 拉娜亚沉默一会儿，最后沉声道。 “那当然，咱可是号称法家圣手的。” …… “手段非常干净，血肉骨骼有一点变异，几乎可以确认是超凡者所为。” 与拉娜亚的对话中，李惟玄也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得出一个毫无营养的结论。 付前对此并不奇怪。 毕竟自己作为一个半神，专业级顾问，都没有看出更多。 不过说到这里……付前低头看着尸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他凑上前去，又仔仔细细的把两具尸体端详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只可惜面对这种**血腥的场面，他这副眼神很容易让人觉得是变态。 等一下！ 某一刻付前目光一凝，终于意识到违和感在哪里了——跟名媛贝蒂那一对儿不一样，这两位血肉骨骼的变异，程度似乎并不一致。 在上面的这位女士，身体异变的程度可以非常轻，只能看到一点点痕迹。 而她下面的贾亿，血肉扭曲的程度就明显得多了。 怎么会这样？ 首先之所以会出现扭曲，无疑是因为这两位身上活化的欲望。 可惜那东西还没有强到可以脱离人体生存，随着两人死亡早已消散，所以没法作为参考。 “刚才听拉娜亚教授说，付教授今天离开过学宫？” 正思索间，旁边胡明义问道。 “没错。” “那有人可以做不在场证明吗？” “应该没有。” 付前暂时还不想暴露陆老爷子这个马甲。 甚至于他也不想暴露邀请函的事情。 从贝蒂身上发现活化欲望只是个意外，如果让执夜人知道的话，势必会对宴会上的人有所行动。 一旦发生那种情况，跟这个有牵扯的狂喜侍者，说不定会直接躲起来，到时候再想找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虽然疑点很多，我们也不得不对您采取一些限制了。”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胡明义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说道。 “应该的，不过既然疑点重重，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让我一起参与调查？” 付前笑眯眯的说道。 “如果担心我熘走的话，可以让拉娜亚教授看着我。” 靠，老娘忙得很好吧！哪有功夫天天看着你？ 听到付前的话，拉娜亚下意识的就想骂人。 “可以。” 然而没等她说什么，李惟玄已经是点了点头。 第三百五十章 不洁狂喜（十二） 李惟玄的表态，无疑有着一锤定音的效果。 拉娜亚虽然不情愿，一时间也没有再反驳。 而看袁方的样子，似乎也并不介意。 李惟玄说这话之前，跟他几乎没什么交流，说明两人私交确实不错。 “拉娜亚教授，接下来你就跟付教授一起行动。” 说完李惟玄转头看着付前，脸上看不出情绪。 “付教授，虽然我个人相信你是无辜的，但还是希望你能拿出足够的证据来自证。” “我们这边也会全力调查，而如果万一后面发现真的跟你有关，学宫也不会包庇任何人。” “应该的。” 付前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李惟玄此举，看似有些偏袒，但已经是相对妥善的处理方法了。 先不说自己的杀人动机明显到虚假，另一方面，学宫可是上午刚出具听证会说明。 这时候在没什么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改主意把自己交给执夜人，也属实有些别扭。 现在这么处理，唯一要冒的风险就是自己直接跑路，拉娜亚留不下自己。 但其实以自己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如果真的全力要逃，就算这几人一起也未必留得下自己。 所以与其把自己逼急了来个私下行动自证清白，还不如姿态高一些。 而李惟玄看似独断的主动表态，其实反倒可以帮袁方分担一部分压力。 果然是好基友，相当默契！ “事不宜迟，我就跟拉娜亚先出发了。” 付前没有多说，直接跟屋里的人告辞。 如此粗劣的陷害手段，总给人一种在拖延时间的感觉。 杀死贾亿的那位，似乎在竭力争取时间。 虽然不确定他想干嘛，但以快打快是一定要的。 最终在拉娜亚的叹息和众人目送中，两人一起离开。 “说吧去哪里？” 出来之后，拉娜亚一脸没好气的看着付前。 “找两个人。” “找什么人？就不能老老实实回学宫待着吗？” 拉娜亚皱着眉头，明显有些不情愿。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到处乱转。” “好啊，那我自己去找他们请教？” …… 付前的话直接让拉娜亚陷入沉默。 “去哪里？” 狠狠瞪他一眼后，拉娜亚终究还是不敢让这位自己去。 “昨天宴会上那位老爷子你认识？” 付前笑眯眯的看着她。 “认识，虽然不是超凡者，乔岩川也算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拉娜亚看付前的目光一下警惕。 “别乱来啊你，虽然昨天有些冲突，但那位已经被你吓得不轻，还想上门兴师问罪不成？” “刚才就说了，我怎么会是那么小气的人。” 付前摆摆手。 “我是真有事找乔老爷子请教，你认识是最好的，带路吧。” …… 并没有花太多时间，付前二人就赶到了目的地。 来的路上，付前已经从拉娜亚口中得知，这位乔岩川老爷子如今已近七十高龄，算是本地普通人中相当有影响力的人物，这也是为什么雇得起超凡者保镖。 唯一的遗憾，就是到现在为止，家族成员没一个超凡者，是以登不上大雅之堂。 此刻的乔家宅院，一眼望去守卫森严，安保级别怕是已经拉到了max。 很明显贾亿的死让这位相当紧张。 当然付前跟拉娜亚找上门的时候，这位更紧张了。 不过他胆子还没有大到拒绝学宫的人。 守卫通报了五分钟后，这位终于是一脸和气的出来见客。 “半日不见，老爷子风采更胜往昔。” 付前跟在拉娜亚身后，一脸微笑的打招呼。 古稀之年依旧坚持参加银趴，这位绝对称得上老当益壮了。 可惜听完他的称赞，乔老爷子明显想起某些不开心的事，一时间笑容假的跟贴上去的一样。 “付前教授你好。” 即便如此，这位依旧是盯着付前打了个招呼。 消息果然灵通，居然连自己名字都打听出来了。 而且这会儿专门叫破，似乎别有深意呢！ 这是在向自己示威吗？ 付前不动声色的看着乔岩川。 果然年纪大了容易视死如归。 “拉娜亚教授过来我这边，是有什么事情吗？” 见叫出名字后，付前丝毫不为所动，乔老爷子自己反倒有那么点慌了，下意识的找拉娜亚说话。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很可惜的是，后者一声不吭，直接瞥了付前一眼。 老娘怎么知道这货来干嘛的！ …… 见拉娜亚明显心情不咋地，乔岩川不得已把目光再次转向付前。 “其实很简单。” 付前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今天早些时候发生了一个桉子，乔老爷子有听说吗？” “是贾亿的事情吗？这确实很遗憾。” 乔岩川神色一动，并没有掩饰自己知道贾亿的事情。 “没错就是那位贾总了，实际上我跟他也不太熟，没想到会在宴会上遇上。” 付前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乔岩川身后。 那一左一右站着的，很明显是之前宴会上出手的两个超凡者。 而此时此刻，两人注意力几乎都死死锁定在自己身上。 “我今天过来，就是有与此相关的几个问题，想跟乔老爷子请教下。” 听完付前的话，乔岩川凝视他良久，似乎明白了他的来意。 下一刻他突然呵呵一笑，向后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抿了一口。 “请尽管问，不过我年纪大了记性也差，很难保证能帮上忙。” 这姿态一下拿捏起来了呢！ 付前心中啧啧感叹。 “很简单就两个问题，第一，像昨天那样的聚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懂付教授的意思。” 似乎没想到付前会问到这个，乔岩川当即就是一愣，把茶杯放了下来。 “朋友间的聚会，又哪有什么时候开始一说。” “第二个问题。” 对于这位明显装傻的行为，付前看起来毫不介意。 “有没有超凡者参加过这个聚会？” “有啊。” 这次乔老爷子回答得更快，伸手往这边指了指。 “就是付教授你了。” “你最好仔细想想再回答。” 一时间旁边的拉娜亚都忍不住说道。 虽然不理解付前为什么问这个，但这位明显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抱歉拉娜亚教授，不过我实在是年纪有些大了。” 乔岩川却是丝毫不慌，转头看着付前，面带冷笑。 “付教授是为了贾亿的死，在想办法洗脱嫌疑吧？很可惜我真的爱莫能助！” 果然邪淫过度降智商啊！ 看着明显在借机发挥的乔老爷子，付前叹了口气。 “你可以重复一遍自己刚才的话，我允许你再组织一下语言。” “……我确实爱莫能助——你想干嘛？” 乔岩川目光一下变得警惕，不过还是习惯性的回答。 “往前一点。” “贾亿的死……” “对，就是这句。”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不洁狂喜（十三） 死…… 似乎理解了付前的意思，乔岩川当即就是一个哆嗦。 而作为配合，付前对着这位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贾亿可以死，你觉得自己跟他又有什么区别？ “你在吓唬我，你要是乱来的话，执夜人不会放过你的。” 愣了几秒钟，乔岩川浑身僵硬的看着付前，说话间更像在给自己壮胆。 得益于执夜人的存在，无故伤害平民的超凡者，都会受到严惩。 所以很少有人会去做这种愚蠢的事情，更不用说当着另一名学宫导师的面。 可惜付前脸上的笑容，却是让他心里渗出难以克制的恐惧，下意识的望向拉娜亚。 “不用看我，我不确定他敢不敢。” 可惜的是，拉娜亚本来就心情欠佳，又被他刚才那副姿态膈应到，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乔老爷子表情彻底垮了下来，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靠，想要离付前远一些。 可惜两位超凡者保镖比他靠得还往后。 这两位明显也不傻，出来混的，战力是一方面，消息灵通尤其重要。 之前宴会上贸然出手是不知道目标身份，这会儿知道一些跟眼前这位相关的信息后，他们是绝不会轻易出手的。 眼前的人可是学宫导师，先不说得罪学宫是什么下场，一个导师就算实力再水，也至少是中阶超凡以上，根本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这会儿爱岗敬业上去被秒了，到时候就算执夜人把他大卸八块，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用。 “准备好了吗？” 打量着面前三位的反应，付前笑眯眯的问道。 “准备好什么？” 乔老爷子再开口的时候，明显已经小心谨慎得多了。 “第二遍答题。” 付前一边说，一边看了眼旁边摆着的古董钟。 “希望你珍惜这次机会……还有时间。” 平和中带着威胁的话，把乔老爷子听得又是一阵抖。 死亡的威胁面前，他的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远转，回忆着刚才的两个问题。 “假面舞会从很早之前就有了，不过大约四个月前，我们开始尝试一些新东西。” 仅仅花了半分钟，这位就组织完了语言。 “邀请函是吗？” “恩。” “四个月，那还真的是比较新呢！” 付前点点头，不置可否。 “至于超凡者，我可以非常确定的说没有。” 对付前的反应摸不着头脑，乔老爷子也不敢妄加猜测，接着回答第二个问题。 “鉴于大家对安全性上的一些担心，我们从来没有引入过超凡者，这是一个专属于普通人的聚会。” “原来如此，感谢你的解答，不过考虑到你刚才的消极表现，现在多了个附加题。” 付前盯着这位的脸。 “最初把邀请函带来的那个人是谁？” “这……” 面对这个问题，乔岩川看起来一时有些难以回答。 思索半晌后，这位才缓缓摇头。 “其实我不知道他是谁。” “你不知道？” “这是个假面舞会，所有人都要戴着面具的。” “就那个堪比丁字裤效果的面具？” “……那人不一样的，自始至终他都戴着一个银色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相貌。” 嗯？ 银色面具，银趴。 这倒很合理。 付前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他仅仅是触碰了我几秒种，我就一下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乔老爷子似乎对那一刻印象很深，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后来他跟我说，要想时时体会这样的感觉，需要自己学会引导……” “所以你是第一个获得邀请函的人？” “对的。” “那位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 乔老爷子很肯定的摇摇头。 “是吗？你要不要再仔细回忆下？毕竟你记性不太好了。” 付前却是笑得意味深长。 “他难道没有跟你们说过，取得邀请函之后，才是人类完整的样子，不要压抑，要让欢愉肆意生长？” “你怎么知道的——” 乔老爷子勐的抬头。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本间那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有那么一瞬间，乔老爷子回忆起了什么，拍着腿破口大骂。 “他以为他有什么特殊么？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而已，我当时就不该让他加入！” “可那位给人的感觉，确实跟你们不太一样的？” 付前回忆着长发兄给人的感觉。 “不过是表象而已，论扭曲程度，他反而比我们每一个人都夸张。” 乔老爷子长长吐了口气，抬头看着付前。 “付教授，问题是不是问完了？” 倒是差不多了。 付前看了一眼旁边的拉娜亚，后者的表情明显已经不想他再问下去，似乎是怕自己把乔老爷子问出个好歹。 毕竟年纪大了又没有超凡力量加成，激动之下出个脑溢血之类的并不奇怪。 到时候局面无疑更加混乱。 既然如此。 “问完了，感谢你的配合。” 付前点了点头，直接微笑着起身走人。 “邀请函？那是什么东西？” “还有你刚才问乔岩川那些奇怪的问题是什么意思？感觉你完全没有在查贾亿的事情。” 刚一出乔家的宅院，一直在做观众的拉娜亚就再也忍不住了，一股脑问了一连串问题。 “现在我们在做的事，比简单的洗清冤屈可重要多了。” 付前的反应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幽然长叹。 “哎，邪淫害人啊！” 邪淫？ 拉娜亚的眉头更是皱成一团。 “你是指那种比较放纵的聚会？这不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吗？最多淫乱程度更加夸张而已。” “你不会告诉我你最初出现在假面舞会上，就是为了这个吧？” “为什么不。” 面对质问，付前一脸的理所当然。 “**如勐火，烧掉精气神……我看到这一幕非常痛心，决定度化他们。” 是超度他们吧…… 面对付前的胡扯，拉娜亚听得一脸纠结，完全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不过她也很理解，付前这副样子很明显是问不出更多东西了，也就没有再纠缠。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当然是找下一个目标咨询了。” 付前几乎是瞬间回答。 “那位自我标榜的扭曲男。” 感觉上跟其他人相比，长发兄似乎知道的更多一些。 喜欢直视古神一整年请大家收藏：()直视古神一整年更新速度最快。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洁狂喜（十四） 虽然不认识那位本间，但拉娜亚动用关系想找个人还是太简单了。 而在前往的路上，这位却是有些沉默。 事情的发展实在有些怪异，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从刚才付前跟乔岩川的交流中，她能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儿，付前明显在调查什么东西。 可至少从她的角度看来，乔岩川完全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跟超凡力量无关的话，就算真有什么龌龊的行径，付前也未免管得也太宽了。 “乔岩川说的并不一定全是实话。” 思来想去完全想不通，拉娜亚终于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 没想到的是，付前直接应了一声，认可了她的看法。 “你知道？” 这下轮到拉娜亚惊了。 刚才从乔岩川一些细微表情动作上，她隐隐觉得这位可能有所隐瞒，没想到付前也是同样的看法。 那他还那么轻易放过乔岩川？ “是啊，要不然我为什么要拜访两个人呢？” 付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怎么会犯那种吓唬一通，就认为对方知无不言的错误。” “乔老爷子可是老江湖了，胆子大小不一定，但是绝对滑头，除非真把刀架脖子上，是不会完全老实的。” “我刚才只是懒得纠缠而已，毕竟太浪费时间。” “所以你找这个本间，是想看他们之间的说法是否有冲突？你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拉娜亚眼睛一亮，没想到付前早有打算。 “没错，不过说实话，这是个效率不高的做法。” 付前点点头。 “之所以这么选，是因为你跟着。”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啊，如果我不跟着呢？” 拉娜亚没好气的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真把刀架乔老爷子脖子上了。” 付前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可是惩戒部的负责人。” 拉娜亚表情扭曲了一阵，终于憋出一句。 “放心我手脚一向干净，不会给你增加工作量的。” …… 本间兄的家不算远，说话间两人已经是抵达了目的地。 而跟乔老爷子相比，这位的住处就没有那种风声鹤唳的感觉了，一切看上去都相当和谐。 对方姿态如此从容，付前也就没有客气。 阻止了想走正门的拉娜亚，付前直接带着她跳墙而入。 “本间兄别来无恙。” 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两人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神态慵懒的长发兄本间。 此时此刻，这位正用看恋人一样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一桌佳肴。 而在看到两位不速之客时，他的反应也是相当澹定。 “欢迎欢迎，两位教授一起过来，简直荣幸之至。” 果然跟乔老爷子一样，这也也是消息灵通人士呢！ 付前倒也不奇怪，直接在对面坐了下来，接着往桌子上扫了一眼，发现所有菜肴一点都没动。 “本间兄好像胃口不大好？” “其实挺好的。” 本间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姿态，似乎任何事情都激不起内心半点涟漪。 “我只是在享受美食而已！” 嗯？ 这下连拉娜亚都忍不住有些疑惑。 “美食带来的快感，并不只在于吃下去那一刹那。” 这位却是一边摇头一边笑道。 “怎么说？” “有些东西，语言是很难转达的。” 跟乔岩川相比，本间的姿态无疑拿捏得更加到位，侃侃而谈。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与满足食欲的欲望对抗，同样充满快感。” “克制的快感吗？听着倒是跟你舞会上的做法很有些类似。” 付前点点头，若有所思。 你特么不是说事态紧急吗？急匆匆的跑到这里，然后开始掰扯这个？ 眼见两人坐而论道，旁边的拉娜亚都看傻了。 “老实说，确实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本间一脸赞赏的看着付前。 “事实上，欢愉的种类本来就远不止食色。” “比如说两位此刻站在我面前，动动手指头都可以戳死我。” “但我在克制住这种死亡威胁带来的恐惧后，同样会给我带来相当的愉悦——” 这都什么变态家伙！ 眼见本间越说越来劲，一旁的拉娜亚实在听不下去了。 “我们来是有事情找你的。” “贾亿的事情吗？他的死我很遗憾，但抱歉我爱莫能助。” 面对拉娜亚紧绷的脸，本间从容一笑，看起来很享受这种感觉。 “当然了，我知道你们未必相信，二位可以尝试给我施加点压力，而我的感受无疑会变得更好。” …… 没想到这家伙比乔岩川还难缠！ 拉娜亚身上的杀气几乎是肉眼看见的升腾起来。 今天她遇到了很多头疼的事情，这会儿又被迫陪着付前找人调查，结果碰上的两个货一个比一个讨打。 这导致她现在的心情很不美丽。 可惜面对来自中阶超凡的威压，对面的本间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反而是一脸享受之色，更是看得拉娜亚额头青筋直冒。 问题是又不能真把这货一巴掌拍死。 拉娜亚咬着牙看向付前。 与其跟这货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再去找乔岩川的麻烦呢。 “原来如此，那你运气不错，我一向乐于助人。” 眼见局面陷入僵持，付前却是终于有所动作。 他先是扫了桌子上一眼。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都是你喜欢吃的？” “是啊。” 本间一脸陶醉的看了一圈。 “如果不是这样，效果就不够好了。” “那这里面，哪一个是你的最爱？” 付前笑眯眯的问。 “最爱？那肯定是这个了。” 本间指了指一碗浓香扑鼻的汤。 “这是拿超凡生物，一种特殊鸟类的巢做成，虽然对两位教授来说不值一提，但为了搞到它，可是花了我相当多的力气和钱。” “就算是这样，总量也仅仅只够熬两份而已。” 说到这里，本间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好笑的看着付前。 “你该不会想把我脑袋按进去吧？说实话效果可能不会太好，因为我知道你们绝不会杀了我。” “所以不应该是效果太好吗？” 本间刚说完，随着付前一个动作，他的脑袋已经浸到了碗里。 “在自己最爱的美食里，克制对于死亡的恐惧，可谓杠上开花，极致欢愉。”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不洁狂喜（十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本间兄果然体现出了顶尖的镇定，虽然整张脸浸在汤碗里，愣是吭都不吭一声。 他甚至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趴得更舒服。 “你别乱来！” 不过付前突然的举动，却是把拉娜亚吓了一跳。 局面已经乱成这个样子，无论如何，肯定不能眼睁睁的看付前把这位淹死。 “怎么能叫乱来呢？” 付前露出一个变态杀人狂般的笑容。 “这可是正统技巧，传说中的极限施压懂不懂？” 低头看着全身放松的本间。 “本间兄坚信我们不会杀他，知道我们不管怎么做，在他到达极限前一定会停手。” “这给了他对抗任何威胁的底气，甚至通过克制死亡的恐惧获得快感。” “这确实是很合逻辑的一件事，但里面有个问题。” “极限这个词，是一个非常严肃的概念，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能随便定义的。” “而在那之前，你就这么确定，你的克制一定能压制住恐惧？” “真的不会有那么一刻怀疑，我确实会不顾后果杀了你？” 付前话刚说完，按着的脑袋似乎就动了一下，但紧接着就恢复了平静。 “本间兄果然很是享受。” 付前一副我心甚慰的语气。 “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 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拉娜亚捏着拳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这就是铺垫的重要性啊。” 付前一边摇头一边看着她。 “如果我在乔岩川那边直接这么干，你大概率早就动手了。” 呼！ 瞪了付前半晌，拉娜亚终于缓缓吐了口气。 “你不是说时间紧迫吗，还在这里做这种事情？” “那是因为我选的，很可能就是效率最高的路线。” 付前一边说，一边发出低低的一串笑声。 而与此同时，正处于巅峰体验中的本间兄却是一阵哆嗦，吐出了一大串气泡。 “好了，他快不行了！把他拉起来我们再问一遍。” 拉娜亚冷冷的道。 “怎么会？” 付前表情却是浮夸。 “我能感觉到的，本间兄这会儿完全是嗨到不行。” …… 拉娜亚低头看着本间，虽然确实如付前所说，这位正处于一种奇特的平静中。 甚至隐约发出的声音里，他似乎还在笑。 但与此同时，澄澈的汤里已经有了血丝。 “够了！再搞下去要出事！” 拉娜亚也是女中豪杰，发现付前不为所动后，选择直接出手。 然而她刚一动作，一条长满尖刺的暗红长鞭就一闪而逝，上面的诡异气息，生生把她逼退好几步。 与此同时，付前另一只手上加力，本间的身体随之一僵。 “不好意思，我力道控制得不是太好。” 嘴里道歉，付前脸上却是毫无愧疚神色。 “下一次说不定就捏断他脖子了。” 正准备再次杀上的拉娜亚，听到这句话直接停了下来，再不敢轻举妄动。 “你这么搞，不管有什么理由我们两个都会很麻烦！” 硬的不成，拉娜亚只能再次晓之以理。 “我知道，但没关系。” 付前却是依旧笑容不减。 “而你为什么不跟本间兄学习一下呢？”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倒不如从中找点乐子，比如猜一下这位还要多久到达极限？” 唔！ 付前说话间，本间的身体又是一阵抖动，似乎在做某种心理斗争。 而斗争了片刻之后，这位的动作一下变得激烈。 可惜的是，由于力量上的绝对差距，不管他怎么挣扎，依旧是动不了分毫。 “这就是所谓的开心到翘脚脚吧？” 看着本间弯曲如虾的身体，付前一副很懂的样子。 砰砰！ 脑袋动不了的本间，双手开始激烈的拍打四周。 而与此同时，付前还注意到一个现象，这位的身体似乎正在两种状态间飞速切换，时而紧绷时而瘫软。 神奇！ 直到本间手掌拍打的动作已经全无节奏，付前才终于把他的脑袋提起来，丢给了拉娜亚。 《天阿降临》 后者接住几乎濒死的本间，神色复杂地在他身上拍打了几下。 中阶超凡的治疗还是很给力的，本间很快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吐出一团团血水。 “你……我……想知道……什么……我……说……” 气都几乎还没有顺过来，这位就挣扎着开口。 “本间兄似乎修行还是不够，到达不了极限的样子。” “另外你的诚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没什么要问的。” …… 这下连拉娜亚都惊了。 人都愿意说了，你又不问了？ 看着本间近乎绝望的眼神，她一时间都觉得有些不忍心。 “你有三十秒的时间，思考一下想告诉我什么。” 此时却听付前继续说道。 “然后我再来判断，下一步要不要继续‘帮’你。” …… “我是一个月前加入的。” 事实上连十秒钟都没用，本间兄就组织好了措辞。 “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了舞会的事，就主动找上了乔岩川，他帮我获得了邀请函。” “但我跟大部分人不一样，我体会到的，是一种别样的快感。” “这个特殊的假面舞会，每周都会举行一次，人员的数量也在快速增加。” “贾亿是比我略晚一点加入的，但他基本上只是边缘人物。” “他跟谁有矛盾，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就这些吗？” 本间快速说完，付前未做点评，只是看着桌子上只剩一半的汤。 …… 这一幕瞬间让本间兄心态有些崩，大脑一下超频数倍，想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当时跟你说话的那个，是舞会上最受欢迎的女人。” “最受欢迎？那位有什么特殊的过人之处吗？” 付前努力回忆着。 “论外表，她确实还没有漂亮到那种程度，但她有个最重要的优点——是某个大人物的妻子。” “懂了，身份加成吗？所以那位大人物是谁？” “就是乔岩川啊！” 见付前有了兴趣，本间瞬间精神一震。 “那女人是他的新婚妻子。” 新婚妻子？ 付前意识到什么。 “乔老爷子什么时候新婚的？” “大概四个月前。” …… 本来鉴于对话内容，拉娜亚正在一旁无语的，此时也忍不住侧目。 四个月前，那不是乔岩川遇到银面人的时间？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不洁狂喜（十六） 果然还是你们会玩呢！ 对于本间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付前倒也没多奇怪。 人吃太饱之后，总是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爱好。 付前关心的，是这个时间节点未免也太巧了。 对于那个银色面具的人，付前倒不认为是胡编出来的。 但乔老爷子明显在掩饰自己新婚妻子的存在，以及她在这件事里的作用。 很好，这次算是没白跑一趟。 “感谢你的配合。” 付前笑眯眯的上前，拍了拍本间的肩膀。 然而仅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后者却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跟刚才判若两人。 貌似挑战极限失败之后，这位的心态有点反向崩坏了。 “刚才在最后一刻，是不是有种很矛盾的感觉？” 付前看着他问道。 “因为恐惧想要爬起来，但又沉溺于极致的快感忍不住继续下去？身体也因此间歇性混乱？” “你怎么知道的？” 本间一开始眼神还有些躲闪，听到后面双目圆睁。 那自然是因为我见过类似的东西了。 付前心中摇头。 看这货刚才的样子，很明显最后关头已经跟贝蒂那对儿一样，活化欲望和心智出现分离了。 在本体扛不住压力想要放弃的时候，活化欲望却是在疯狂累积，快要脱离指挥。 “肆意生长的欢愉，可不是你这小体格能够承受的。” 付前自然不会把这些判断说出来，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直接走人。 …… “去哪里？” 跟出来的拉娜亚很自觉的问道。 “当然是去找乔老爷子了。” “你为什么对这种事这么执着，还有那个邀请函到底是什么东西？” 到这会儿，拉娜亚自然不会再认为那是一个简单的堕落舞会了，是以看着付前很认真的问道。 《基因大时代》 “我现在还不是特别确定，至于邀请函，好孩子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可惜的是，付前表现一如既往的恶劣，并不准备满足她的好奇心。 …… 一阵恼怒从拉娜亚心头升起，却拿这货没什么办法。 不过从这一路的表现看来，她内心深处，几乎已经排除付前杀人的可能性，这也算是一点收获。 “你看起来还真的没吹牛，精进了不少的样子。” 她明显对刚才付前那一击记忆深刻。 作为一个资深学宫导师，她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自信的。 虽然刚才只是过了一招，但她基本已经觉得，自己就算全力出手，胜率应该也很渺茫了。 “看来我也要多外出探索了，一直在学宫闭门造车始终太局限。” 叹了口气，拉娜亚摇头感慨。 “想想看，学宫都多久没出过半神了。” 其实出过，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听她这么说，付前很自然的回忆起半神李惟玄的英姿，不予置评。 “……拉娜亚教授！” 面对去而复返的两人，乔老爷子明显很有些不安。 “两位去而复返，是还有什么事找我吗？” “其实不是来找你的。” 这次不等拉娜亚发话，付前已经直接道，并往乔老爷子身后看了一眼。 “嫂夫人可在家？” …… “她不在。” 寂静持续了不到三秒钟，乔老爷子直接快速说道。 “宴会之后她就离开了，我再也没见过。” “而且娶她也不是我本意，是有人要求我这么做的。” 看看，什么叫老江湖！ 从自己一个简单的问题中，就瞬间反应过来花招已败露，继续隐瞒下场堪忧，然后直接开诚布公。 付前一阵赞赏。 “那位戴银色面具的仁兄要求的？” “是的。” 乔老爷子几乎是秒回答。 “他是谁？在哪里？”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仅仅见过他几次……” 嗯…… 付前没有吭声，只是凝视着他。 “我曾经听莉莉称呼他‘尹安’。” 坚持了不到五秒钟，乔老爷子就败下阵来，咬咬牙说道。 “尹安？” 这下是拉娜亚吃了一惊。 “认识？” 目睹这异常表现，付前很自然的问道。 “应该不至于的……” 拉娜亚却是喃喃自语。 “学宫灵灰院的一位导师也叫依安，是一位不比李惟玄弱的天才级人物，学宫有望晋升半神的人选之一。” 一边说，拉娜亚一边摇头。 “所以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任何理由做这种事情。” “不过你们放心，我还是会上报学宫，让他们彻查一下这件事。” “那种做法，可能会有些晚了。” 没想到的是，付前却是摇摇头，转身对着乔岩川。 “是他吗？” “这……” 乔岩川神色复杂的瞥了拉娜亚一眼。 “不用瞎看，我不相信你知道一个名字后会不去调查的。” …… “你查过？” 乔岩川沉默，拉娜亚才一下反应过来付前的意思。 “查到什么了吗？就算不确定也可以说出来。” “嗯……我对比了一些照片，确实很像。” 乔岩川咬了咬牙，狠狠点头。 “牵扯到超凡者，为什么不早点找执夜人。” 拉娜亚皱眉问道。 “那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不等乔岩川狡辩，旁边的付前已经说道。 “看乔老爷子这一脸陶醉就知道了，某些东西让他欲罢不能。” 付前甩了下手，暴君之拳从乔老爷子面前掠过。 下一刻这位脸色吓得惨白的同时，身上厚厚的罩袍被一下撕裂。 罩袍之下，惊心动魄的一幕暴露出来。 苍老枯瘦的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创痕，几乎看不到一片好的地方。 而仔细看去，这些创痕很明显是自己割出来的。 更有甚者，甚至能看到一团团镂刻到血肉深处的纹路。 “手艺还真是不错，血管筋络都被很巧妙避开了。” 付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最后点了个赞。 …… 现在是让你评价这个的时候吗！ 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让拉娜亚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而刚缓过神来，就听到了付前的评价后，一时间越发无语。 同时让她心惊肉跳的，是乔岩川那一脸陶醉。 一身创痕骤然暴露，这位仅仅震惊了一刹那，接着就以一种近乎贪婪的动作，抚摸起裸露在外的身体。 “你不懂。” 乔老爷子的声音如同梦呓。 “欢愉本身，千姿百态，绝不是简单的兽性满足。” “而获得那封邀请函，解放束缚，仅仅是第一步。” “它是人心之上结出的果实，心智才是欲望的源泉，而不是肉体。”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不洁狂喜（十七） 这…… 面对体态惊悚，状若癫狂的乔老爷子，拉娜亚一时间明显饱受冲击。 万万没想到，刚才看起来还一切正常的人，居然一眨眼转变到这种程度。 “怎么会这样？” 她下意识的喃喃自语。 “之前不是说了吗？邪淫入脑，没救了。” 旁边的付前随口说道，接着转身就向外走。 “……你去哪里？” 震惊归震惊，拉娜亚最终还是没忘了自己的任务，第一时间喊住付前。 “那位依安教授，现在应该在学宫？” “应该是在的，他极少出门。” 拉娜亚下意识的回答，接着悚然一惊。 “你想干嘛？” “当然是去找依安教授聊聊了。” “聊聊？我警告你可别乱来啊！” 拉娜亚明显不太相信，一脸警惕。 “为什么要乱来，现在都还只是猜测，甚至都不够上报学宫的标准呢，你也太残暴了！” ?！ 听到了吗，这个货居然说别人残暴。 拉娜亚目瞪口呆的看着付前，对他的脸皮厚度有了新的认知。 不过她刚才确实有通知学宫介入的想法，这会儿听付前这么说，似乎又不太急了。 确实可以先确认一下。 毕竟对普通人使用超凡力量这种指控，还是要慎重的，尤其还是一名学宫导师。 “不来我可走了。” 正斟酌间，付前已经走到前面，回头催促她。 “来！” 无论如何，决不能让这个祸精离开自己的视线。 拉娜亚下意识的跟了上去，并最后看了一眼乔老爷子。 后者依旧是一脸陶醉，抚摸的动作越发剧烈，锋利的指甲把伤口再次刮得鲜血淋漓。 “欢愉……永不满足……永远饥渴……” …… “依安是灵灰的导师，年纪甚至比李惟玄还小一些，四阶。”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跟李惟玄相提并论，被认为是学宫年轻导师中最可能进阶半神的。” “当然了，目前还是李惟玄走得更远一些。” 一路风驰电掣中，还是拉娜亚先打破沉默，给付前介绍起目标的情况。 而对于这位口中的灵灰，付前还是知道的。 跟参剑院和天启一样，这是学宫的另外一部，规模要更小一些。 灵灰主要以精神引导类的研究为主，据说经常把自己玩得精神分裂，心智失常。 “听你这说法，这位还是个天才人物呢！” 付前一边回忆一边随口道。 这位惩戒部负责人相当敬业，所以他其实并没有想过，能甩下拉娜亚自己动身。 现在的局面，是他刻意引导的结果。 好不容易找到正主，如果拉娜亚选择上报学宫，那么后者不管采取什么行动，几乎都会打草惊蛇，万一人跑了反而麻烦。 此时此刻，拖着她一起去是唯一的选择。 甚至还能赚个专职司机。 “不客气的说，能成为学宫导师的，哪一个不是天才人物！” 此时，拉娜亚却是因为他的话大发感慨。 “但绝大多数的人，再天才横溢，不也被困死在了半神这一步吗？” “这些古怪诡异的仪式，有些完全超出人的想象，只能一点一点去试错，关键每一次试错，背后都可能是万劫不复！” “这倒确实。” 拉娜亚这番话，让付前很自然的联想到自己。 其实时至今日，他依旧不能确认自己成为半神的仪式是什么。 能想到的两个元素，一个是杀死半神状态的李惟玄，把他强行按回四阶，另一个则是干掉了一个被腐蚀的剑心。 可以确认的，是在那一场任务里，这些元素通过奇怪的组合，让自己莫名其妙的满足了仪式要求。 番茄 这种成功无疑无法复制，而对其他人来说，无迹可循之下，半神这一步确实是天堑一样的存在。 “前面就是了。” 正思索间，拉娜亚的车缓缓停下，指着眼前的一座建筑。 “待会儿一切听我指挥，记住了？” 说话间，拉娜亚却是皱起了眉头。 奇怪，今天怎么会这么安静的？明明时间还很早。 而身后也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嗯？ 拉娜亚反应过来什么勐的回头，后面已经是空空如也。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在远处一闪而逝。 ……靠！ 拉娜亚瞬间就觉得不妙，直接下车追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 而一路上，拉娜亚越追越是心惊。 灵灰这边平时确实人数不多，但不至于这个点一个人都没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而就在沿着付前的路线追出一段后，一丝异动从脚下某个地方传来。 简单确认了方向后，拉娜亚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 越往下追，异动就越明显。 很快可以听到，似乎有东西在拍打墙壁，夹杂着阵阵诡异的呻吟，如泣如诉。 拉娜亚越听越是心惊，因为她发现即便是自己，似乎都无法免疫这声音的影响，隐隐有些心荡神驰。 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她加快脚步，最终转过一个拐角，看到了一扇大开的金属门。 而就在金属门后，某间地下实验室里，一株高大的粉白之树正在摇曳。 十余条树杈型长肢从上面长出，部分弯曲如触须，部分还保有手脚的形状。 而共同的一点，就是上面或挂或抓，都缠绕着一个个人类的身躯。 这些人大部分表情呆滞，眼中充满了混乱的情欲。 甚至还有人正齿爪并用，疯狂撕扯着自己和他人的身体，并双双露出陶醉的神色。 所有这些混乱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就构成了那一片摄人心魂的荡漾声。 就在近乎看傻的时候，拉娜亚在树下发现了付前的身影。 这位正站在那边，一脸认真的观察四周。 而就在他旁边不远，还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身影。 “拉娜亚教授。” 下一刻，黑影松开了手中紧握的一只长爪，缓缓回过身来。 “两位比我想象中来的快……快很多。” “依安……” 拉娜亚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匆匆一瞥间，她已经认出好几个人，都是工作人员和学生。 学宫里面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用脚趾头都能知道，一切跟眼前这个货脱不了干系。 “是啊，怎么回事儿呢？” 眼前的依安，确实如拉娜亚所说，看上去相当年轻。 只不过此刻他表情给人的感觉难以言喻，扭曲、混乱，甚至还能看出来深深的悲伤。 下一刻，这位发出一道哭一样的笑声。 “如你所见，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名新的半神。” “真正的，超出你们想象的半神。”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不洁狂喜（十八） “半神？” 反应过来依安说的是什么后，即便是暴怒中的拉娜亚，也是下意识的吸了口气。 刚才视觉冲击太大，这时候静下心来，居然真的能感觉到，面前这位带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真的是半神？ 居然是尹安先李惟玄一步成为半神！ 一位新的半神出现，理论上来说对学宫是好事，可—— 拉娜亚再次看了一眼旁边扭曲的一幕，语调森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惩戒部负责人的身份，要求你解释清楚。” “我当然会解释清楚，毕竟这是一项伟大的创举。” 对于拉娜亚严厉的语气，尹安却是毫不在意，一脸陶醉的看着眼前一幕。 “它代表着，多年来我们苦苦摸索的半神之路，多了一条崭新的方向。” “一条绝妙的、天才的路。” “它甚至几乎不消耗传统意义上的超凡材料，因为我开发出了另一种资源。” “哦，是什么资源？” 此时旁边的付前饶有兴致的问。 “付前教授，不得不说，你也给了我一个相当大的惊喜。” 听到付前开口，尹安转头打量着他，口中啧啧有声。 “为了更早一步晋升半神，我跟李惟玄一直暗地较劲，谁能想到，天启院早有这么一位低调的半神。” “我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 “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如果不是用贾亿的事情拖住你，真可能会被你影响到我的计划。” 这货的感知倒是很敏锐嘛！ 付前心中暗道。 自己刻意掩饰下，就算是元姗也没法特别确定自己的状态。 而他不过第一次见，居然能够如此肯定。 “过奖了。” 付前笑眯眯的打个招呼。 “你刚升上来还不了解，真正的高手都是这么虚怀若谷的。” 还有一个半神？ 付前的回答让尹安一时奇囧不说，旁边的拉娜亚更是脑袋一阵轰鸣，后面的内容都没有听进去。 “你是半神？” 勐回头指着付前，拉娜亚声音都在抖。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这个世界都不真实了。 “你怎么会是半神！究竟……什么时候？” “说来话长，其实我自己都不是很确认怎么回事。” 付前叹了口气，指了指对面。 “不过这个似乎不是现在该关注的重点？尹安兄好像帮我洗脱了嫌疑呢？” fo …… 沉默数秒后，拉娜亚才反应过来付前说的什么，瞪眼看着尹安。 “贾亿是你杀的？” “是啊。” 尹安一脸澹定。 “为什么？” 拉娜亚只觉得自己声音都干涩异常。 “当然是为了不让付前教授干扰我了。” 尹安慢条斯理的道。 “我不确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舞会上，但是我的行动正在关键时期，容不得一点差池，所以让你们帮忙拖住他。” “居然都是你的计划？不过既然你承认了……” 宛若实质的杀气从拉娜亚身上涌出。 “不用这么紧张，我是不会跑的。” 尹安却是一脸澹定的摆手。 “包括对付教授，我也没什么恶念。” “因为我相信，在了解了我的发现后，大家会都理解那些根本不算什么。” “到底是什么发现？” 拉娜亚刚一开口，就觉得混乱的思绪如同开了锅的水。 在房间里诡异声音影响下，意识之中旖念丛生，宛如无数纷杂的气泡，不断的奔涌碎裂。 “让他们停下来。” 拉娜亚冷冷的道。 “难受？看来拉娜亚教授还是太压抑自己了。” 依安笑笑，打了个响指。 转眼之间，房间里的粉白之树，还有枝杈上的每一个人，全都停止了动作，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拉娜亚脑袋随之一轻。 “所以到底是什么发现？” “你觉得我们跟普通人间的区别是什么？” 依安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很久之前我就觉得，我们跟他们有本质的不同。” “他们太弱小了，某种意义上甚至已经是两个物种。” “你的话最好不要让执夜人听到。” 拉娜亚冷冷的道。 “你听我说完。” 依安一脸微笑。 “然而后来我发现我是错的，其实他们对我们是有意义的。” “诚然，他们脆弱、愚昧、无知，但有一点却是跟我们一样的，那就是欲望。” “虽然弱小，但它们却有不弱于我们的欲望。” 依安温情抚慰着垂到面前的一只手。 “在寻找半神之路的过程中，我做了很多危险的尝试。比如把自身的意志切割，或者植入特殊的意念。” “这些尝试大部分痛苦且危险，但也让我获得了很多新奇的体验。” …… 虽然拉娜亚没说话，但付前敏锐的发现这位拳头捏得更紧。 果然学宫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变态，连这位见多识广的都快抗不住了。 “在其中一次尝试中，我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欲望居然活了过来。” 依安却是自顾自的诉说着。 “它不再依附我，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并充满了让人迷幻的特质，我给它起名叫做‘狂喜’。” “在这场自我观察中，获得很多惊喜之余，我还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狂喜会不会是以人体为土壤，成长出来的更高层次的存在？我们只不过是培育它的温床而已。” “你疯了！” 面对依安的“胡言乱语”，拉娜亚只是给了一个简短的评价。 “疯，说白了只不过是一种认知符号而已。” 依安却是毫不在意。 “事实证明，我的发现让我找到了真正的半神之路。” “我只想知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不要急，马上就会提到这一点。” 依安发出一阵冷笑。 “在发现狂喜的秘密之后，我很快就想到了我们广义上的同类，他们或许孱弱不堪，但却拥有别样的价值。” “最终在尝试性的引导下，我发现狂喜并不是超凡者的专属，也同样能出现在普通人身上。” “甚至活跃程度，都没有太明显的区别。” “这一点让我相当惊喜，因为这意味着，每一个人都变成了有价值的资源。” “你这个混蛋！” 拉娜亚声音中的怒火已经难以克制。 “不要意气用事，拉娜亚教授。” 依安却是怡然不惧。 “你仔细想想看，这个发现不仅多了一条可供参考的半神之路，甚至让仪式本身变得极其低能耗，这还不算伟大？” “牺牲普通人来晋升，这就是你的伟大？” 拉娜亚怒极反笑。 “她不是普通人。” 听完她的话，依安的表情却是突然变得严肃。 抬头看着面前的畸形身躯，他的声音如泣如诉。 “她是我的爱人。”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洁狂喜（十九） “你说什么？” 拉娜亚勐抬头看向树顶，试图从畸变肿胀的肢体中，分辨出她原来的样貌。 “不用看了，这位明显就是乔老爷子的新婚妻子。” 此时付前在旁边说道。 “莉莉？” 拉娜亚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怪物，奈何脑袋已经肿胀得看不出形状，粗细不均的乱发更是把整个面孔都盖住。 “你把她折磨成这样，居然还敢说她是你的爱人？” 极度愤怒中，拉娜亚的身体几乎都在抖。 “莉莉当然是我的爱人。” 依安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诡异的微笑，甚至眼中有泪流下来。 “我爱任何一个人都要爱她，而如果她不是我的爱人，我的仪式甚至不能成功。” “我猜一下，因为狂喜需要转移？” 付前回想起贾亿的死状，还有当时他身上那个女人，那位身体的异变是比贾亿要弱的。 当时付前就有所怀疑，认为可能跟活化的欲望，也就是依安口中的狂喜有关。 因为某种原因，狂喜在两个人之间发生了转移。 “没错。” 依安肯定了他的猜测。 “狂喜是极其复杂的东西，被分割活化的一瞬间，只是相当于种下了一颗种子。” “它的成长是需要土壤的，这个土壤就是人类的认知。” 依安继续说道。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堕落本身并不会让欲望进化，你必须要意识到自己在堕落才可以，否则的话，找几只发情的动物不就比什么都强了？” fo “与此同时，人类的认知构建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并且各有局限。” “这意味着，它能够培养出来的狂喜层次是有极限的，最终在不断成长的狂喜影响下，饥渴会驱使人不断的突破底线，吸收尽认知的最后一丝养分，直到彻底崩溃。” “崩溃的道德是它成长的养料。” “这个我懂，俗称肉人型崩坏嘛！” 付前边说边点头，引得拉娜亚一阵侧目。 不过他并没有理会，而是看着旁边身形膨胀几倍的莉莉。 从刚才进来到现在，这位自始至终，只能从喉咙中发出一些充满堕落意味的吼叫。 很明显，她已经达到了认知能够培育到的极限，这是剩下的残渣。 “所以为什么如果不是爱人，你的仪式就不会成功？” “狂喜的本质就是进化和膨胀，从被引导出来的那一刻，只为这个目的而服务，而我仪式的关键，就是要汇聚足够的狂喜，帮助自己完成转化。” “但这个过程，远比超凡力量的晋升更加难以控制。” “可以确认的是，狂喜会以无法理解的方式，在不同个体之间转移。” “我曾经试过，杀掉是一个方法，狂喜会自动重现在周围可以继续供它生长的人身上，但会损失非常多，几乎不具有可行性。” “在摸索了众多方式之后，我大概总结出了一些特殊的引导手段。” “在那之后，我选中了莉莉，并让自己爱上了她。” 这种擅长玩弄精神的人，做到这种事情倒是不奇怪。 付前点点头。 “她自己知道这一点？” “莉莉当然知道，而她也疯狂的爱着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帮助我。” “然后你找到了乔老爷子，先是激活了他心中狂喜，接着让他娶莉莉为妻？” “是的，这个身份对狂喜的成长相当有益。” “然后就是假面舞会，让你的爱人成为最受欢迎的一个？” “没错。” “该不会她跟其他人亲热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吧？” 付前皱着眉头。 “这才是关键。” 依安完全没有否认。 “借助这种奇妙的心理认知，在目睹心爱之人身陷堕落的欲望时，狂喜反而会在我的内心中汇聚。” 这都什么牛头人仪式！ 付前听得一阵感叹，倒也明白了眼前这一幕的意义。 这位拼着认知彻底崩溃，用最后的波纹，送自己“爱人”荣升了半神。 “总之，莉莉为了我的计划做出了伟大的牺牲，他是我此生不变的爱人。” 依安继续跟念诗一样诉说。 “够了！你的话简直让我恶心！你根本只是只畜生而已！” 拉娜亚却是再也听不下去，随着劲风呼啸，已经含怒出手。 然而下一刻她脑袋里就是一阵模湖，比刚才强烈了十倍的旖念袭来，攻击随之被后者轻松躲过。 “不得不说，确实是个有趣的主意。”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声音。 拉娜亚震惊之下回头望去，发现一路找来的付前，不仅没有一起出手，反而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一个可以模湖超凡者与普通人界限的角度，而且看起来效果还相当好。” “连你也疯了？” 拉娜亚忍不住吼道。 “付前教授只是能认识到狂喜的价值而已，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完全可能改变超凡力量格局的发现。” 依安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是啊，很多伟大的发现刚诞生时，都会让人感到恐惧和不理解，甚至为此遭受攻击，比如世界是圆的，太阳并不围着我们转等等。” 付前也是点点头。 “感谢理解。” “领先太多，天才就变成了疯子。” “对对对，付教授你果然懂得。” “不过依安兄知不知道，这些伟大发现还有一个共同点是什么？” “是什么？” “他们的发现者，都为了坚持真理死了。” 说话间付前抬起手，对准了依安的脑袋。 “……哎。” 后者先是表情错愕，接着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 “原以为你跟他们能不一样。” 话音未落，付前就感到心念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滋长。 然而这并没有给他的动作造成一丝迟缓，下一刻空气子弹呼啸而出。 轰！ 血光喷洒。 从脖子往上，依安的脑袋直接炸成一团红白之雾，身体却是屹立不倒。 “死了？” 没想到付前如此果决，拉娜亚看得又惊又喜。 谢天谢地，没有让自己一下面对两个变态半神。 “早着呢！” 付前盯着喷血的脖颈，轻轻摇头。 从胸膛开始，后者正一点点变得肿胀粗大，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食道里往外挤。 几秒种后，伴随着一阵蠕动，一条手臂粗细的肉条，穿过伤口缓缓钻了出来。 肉条的表面并不光滑，黄白绿，各种颜色的网状筋膜层层包裹，交叠之间形成了诡异的纹理。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洁狂喜（二十）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前这一幕，无疑把拉娜亚恶心得够呛。 然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长长的肉条从断颈钻出后，从末端开始悄无声息的膨胀，就像只一点点鼓起的气球。 很快的，它就变成了一个大致的人体形状。 然而只是大体而已。 这东西仅仅有着脑袋四肢这样的轮廓结构，不仅全身一根毛都没有，形状比例看起来也是极其别扭难受。 体表甚至连皮肤都没有，仅仅是各色网状筋膜拉伸隆起，交叠成深深的褶皱。 最醒目的是头部位置，没有眼睛嘴巴之类的五官，取而代之的，筋膜如同花瓣一样层层向四周绽开，并从中间位置渗出亮晶晶的液体。 精奇的构造外加诡异的颜色，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感觉自己的心智在发生异变，种种欲望被疯狂催发。 神话形态？ 付前脑海里很自然的蹦出一个词。 之前跟罗根老爷子打交道的时候，那位曾经展示过完整的神话形态。 当然了，那个远没有这么恶心。 说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特定的神话形态呢，想必需要等到融合特质之后。 这种接近于力量本质的形态，直视之下，会对人的心智造成相当的冲击。 不过作为半神，没有了位阶上的差距，受到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 毕竟当时罗根老爷子的爆衣变身都能扛得住，这会儿的冲击还只是小意思。 可惜拉娜亚就没有那么澹定了。 作为一个中阶超凡，眼前这一幕对她的影响可以说相当明显，刚才那种难以自控的旖旎再度袭来，并且强烈了几倍不止。 汹涌的情欲几乎化作实质，让她感觉到皮肤表面难以克制的麻痒，忍不住想要把它们抓破，让欲望流淌出来。 其实不仅是她，就在眼前这东西展开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安静下来的那帮人，动作也一下变得强烈。 不仅彼此疯狂纠缠，甚至身体都开始发生异变。 莉莉化身的那颗畸变之树，也几乎是瞬间一声哀鸣，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更多的枝杈撕裂她的身体，贴着地面向四周蜿蜒。 “神话形态，看多了可能乱长个。” 细细的把周围观察了一遍，付前终于回答了拉娜亚的问题。 …… 作为学宫导师，拉娜亚对神话形态自然不陌生。 事实上她刚才已经有所猜测，只不过眼前这个实在太过恶心，让她下意识的不想相信。 现在经过付前这位半神的认证，她一时间再不怀疑。 对于神话形态的厉害，她自然是相当有概念的，知道远不止看多了乱长个儿那么简单。 所以拉娜亚的反应也非常果决。 一秒钟后，一团暗金色的光辉在她手掌上浮现，如水流般在体表游走。 毫不犹豫的，拉娜亚手腕一甩，暗金光华凝聚成尖刺，直插依安的胸膛。 不错嘛。 不算被李惟玄秒杀的那次，这还是付前第一次看到拉娜亚正经出手。 仅仅一眼望去，就能感觉到这一击无坚不摧的锋芒。 单论凌厉程度，比李惟玄全力一击也差不了多少了，速度也是极得惊人。 而不负众望的，拉娜亚这一击，顺利击中了眼前怪物的胸膛。 刺啦！ 如裂败革，这一击居然直接把怪物的胸膛刺了个对穿。 不仅如此，伤口附近那层层交叠的网膜，就像是拉伸到极限的皮筋，一个创口出现后，迅速翻转撕裂出更大的口子。 嗯？ 拉娜亚明显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忍不住盯着那勐然扩大的伤口。 破损的筋膜正往四周不断翻涌，迷幻的色彩交织成一片漩涡，让人不想移开眼睛。 “闭上眼。” 下一刻耳边有声音响起，拉娜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脑袋就直接被扇歪到一侧。 “你干嘛？” 拉娜亚又惊又怒，回头看着付前，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察觉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皮肤滚烫得像是被烧过。 “说了看多了乱长个。” 付前随口道。 “不要试图抗拒了。” 此时此刻，那具头胸两开花的身体发出了声音，听起来跟之前的依安完全不同。 每一个音调起伏，似乎都可以轻易扰动人的心智。 “你们就这么冥顽不灵吗？看看我存在的形式，这是货真价实的半神形态。” “当然说到这里，还要感谢付教授帮我消除那无聊的累赘。” “不客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付前的语气就像在做学术探讨。 “非常好！我现在可以确认，这是一种更高级的生命形态，一切束缚已经不存在于我。” “甚至在我的推断里，这比那些普通的神话形态更加特殊，因为到目前为止，我完全没有失控的感觉。” “这是一条无比正确的路。” 唰！ “认真讨论不好吗？偏要搞这种无聊的小动作。” “身为一名科研人员的荣耀，就这么被你抛弃了？” 付前一边说一边摇头，他的左手上，十余条黑红触须向四周射出，准确的洞穿了一圈脑门。 刚才依安说话间，这群人悄悄地在靠近自己。 而类似于依安身上那些奇怪的筋膜，也从他们身上出现，朝着自己这边蔓延。 我真是…… 目睹这一幕，拉娜亚却是反应最大的一个。 看着从付前的胳膊上蜿蜒出的触手，这位表情近乎呆滞。 我是中了什么幻觉冲击了吗？为什么周围一个正常的都没有。 而与此同时，依安也是一愣，接着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 “付教授看起来并没有比我好多少啊，同样登不得台面，怪不得一直隐瞒自己半神的事情。” “不过就算你把它们全杀了都没用，只要欲望还在，我就永远存在。” “就包括现在的形态，也仅仅是一种特定的表现形式而已。” “依安教授的说法，未免还是过于武断了。” 付前十分澹定的摇头。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说话间，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已经是站在了依安的身边。 下一刻，付前的手直接插进了拉娜亚刺出的伤口。 内脏暴击。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洁狂喜（二十一） 事实证明，虽然完全没看到什么内脏，但掏肾还是可以对这会儿的依安用的。 考虑到对方是正经半神，付前甚至直接氪了一点san值。 而随着他这暴力一击，不只是依安的胸口瞬间绽放，甚至能感觉到，维持眼前形态的力量都在随之瓦解。 这位的人类造型再也无法保持，顷刻间四分五裂。 “我说过了，眼前这个形态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依安的声音依旧响起。 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人类形态的身躯，紧紧包裹起莉莉匍匐在地的某一只手，声音诡异狂乱。 “你永远都消灭不了我的，莉莉的牺牲是有价值的，我将永远守护她。” 啊！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惨叫传来。 被包裹的手臂一阵僵直，接着没了反应。 “抱歉你的爱人死了，你没能守护成功。” 下一刻，拉娜亚把一个硕大的带血头颅扔到地上，声音冰冷。 “我给了她解脱。” 怪不得这位能做惩戒部的负责人呢！ 对于拉娜亚的行为，付前一阵感叹，并没有表示异议。 不论是身体还是心智，莉莉都已经彻底崩溃，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并不算坏事。 …… “没有关系。” 拉娜亚的行为直接让依安沉默数秒，然而再响起时，他听起来并没有受到多少打击。 “我现在已经是半神，莉莉会作为我记忆的一部分，跟我一起不朽。” 依安教授，你这一系列发言，足够出一本渣男语录了。 对于这位的脸皮，付前表示啧啧赞叹，拉娜亚更是被气得哆嗦。 然而没等她再上前一步，却是被付前喊住。 “让开点。” 拉娜亚瞬间反应过来付前要放大招，迅速跳到了一旁。 几乎是同一时间，成百上千条触须从付前身上涌出，无差别覆盖了依安的每一块残肢。 面对炮弹洗地般的恐怖轰击，依安的残躯几乎是瞬间粉碎。 然而神话形态的生命力超出想象，被轰碎的肢体，瞬间再次分解成更加幼小的残片。 可惜的是，这些残片还没来得及四散逃脱，更多的触须也被分裂出来，一一对应把它们碾碎。 这样反复的碾压中，大约十秒钟过去，地上已经再没有可以动的东西。 …… 眼前这一幕，把躲在一旁拉娜亚看得大气都不敢出。 论骇人程度，这可比依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神话形态都这么恐怖的吗？可学宫其他人明明还好。 拉娜亚自然不会相信付前的说辞，这么短的时间就直接半神，想当然的认为他一直在伪装。 想到这样一个恐怖存在一直潜伏在学宫，她心中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之前李惟玄还险些跟他动手，幸亏最后没打起来。 那场冲突如果进行下去……拉娜亚忍不住设想起一系列惨烈的场景。 不过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先处理完问题再说。 “干掉他了？要快点把这件事上报学宫才行。” 见付前终于收招，拉娜亚咽了口口水，凑上前去。 不过下一刻，她就发现对方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你干嘛？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拉娜亚有些奇怪的对着付前。 然而不等付前回答，她心中却是突然有奇怪的感觉出来。 下一刻，她不由自主的靠近一步，居然是抱住了付前的胳膊，鼻息加重，眼神迷离。 “我们走吧，这里需要被尽快清理。” “好啊！” 付前随口应了一声。 “不过出发前，还有件事要测试一下。” 嗯？ 付前的话传入耳朵的一瞬间，拉娜亚并没有理解意思，但是强烈的危机感却是涌起。 可惜她遵从本能刚刚试图闪避，眼中已经再次倒映出了漫天触须。 几秒钟后，在各色光芒闪烁中，拉娜亚重重的倒在地上，不再有任何生命痕迹。 付前知道这位身上保命道具不少，所以完全没有留手。 而这么近的距离下，一个半神的全力一击，就算有狂喜的警觉，也完全救不下拉娜亚。 此时此刻，房间内已经再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果然还是没完成吗？ 付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倒也并没有特别的惊讶。 下一刻他直接闭上眼。 “真没想到，你能把我逼到这种程度。” 片刻之后，一个声音在他意识中出现。 “可惜我早就说了，只要欲望还存在，我就永远不会死亡，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一个测试而已。” 对于依安能够在自己的意识中发声，付前毫不奇怪。 欲望这东西几乎是人类本能，自己又不是什么得道高僧。 而且从之前本间兄的表现就知道，欲望的种类也是多种多样的，单纯色即是空估计也没什么意义。 “是吗，所以现在你测试的结果如何？” 依安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很有意思的一种形态。” “如果单纯从成神的角度来讲的话，确实是一条相当优异的路线。” 回想起这位之前的表现，付前相当客观的做着点评。 “不过眼下的你，似乎只剩一丝残念而已，你确定这叫不朽？” “半神的心智确实坚定的多，我现在属于被你压制的状态，可那又怎么样呢？” “我现在已经近乎于成为欲望这个概念的一部分，时间的概念对我已经没有意义，我可以等，而我如果想离开，你也完全没可能把我困住。” “甚至就算你选择同归于尽，我依旧可以在漫长的时间后恢复归来。” “跟你们这些所谓的半神不同，我是真正不朽的。” 依安在付前的意识中发出一阵大笑。 “控制一下情绪，我说了刚才只是在测试。” “而现在学术交流结束，该干活了。” 付前的语气却是依旧澹定。 “我说你死，你就得死。” 在意念中说完这句，付前直接使用了超脱。 开玩笑，作为自己最擅长的任务类型，我不管你是什么品种的半神，知道名字的一刹那，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猜猜我是谁？” 下一刻，随着五感恢复，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82中文网 第三百六十章 不洁狂喜（二十二） 依安晋升半神的状态，虽然战斗力低了一些，但生命力确实顽强。 在彻底损失形态，同时周围其他宿主全部被灭的情况下，他甚至能以一缕残念直接污染自己。 同时付前还是倾向于相信他的说法的，就算同归于尽，那家伙也很有可能来个亡者归来。 或许千百次的湮灭，可以让他的意识归零消散，但自己可没那么多时间和san值浪费。 这也就是依安的底气所在了。 不过这位不知道看没看过一个名为终结者的电影。 杀一个死不了的东西，最简单的就是在它变的不死之前。 而自己，看起来恰恰掌握这种技术。 事实上在发现这位的诡异性质之后，付前就打定了这个主意。 刚才他说的是实话，那一系列行为，主要目的就是这种特殊半神形态的性质测试。 虽然有些恶心，但是付前并不否认这条路的神奇之处。 其实付前很好奇，这东西一路进化二阶、一阶，到时候会对应什么样子。 不过依安兄肯定是看不到了。 “猜猜我是谁？” 此时暧昧的粉色中，付前迟迟没有回答，背后的少妇莉莉明显有些奇怪，忍不住又问了一声。 “牛夫人？” 这次付前终于有了回应，并随之转过了身。 …… 付前的答桉明显让莉莉有些懵，但看到付前的半张脸后，她也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 “居然认错人了——” 就在莉莉捂嘴发笑，想要道歉的时候，付前直接捏着她的胳膊放到一边。 “太太，你也不想爱人的研究受到影响吧？” “你……” 莉莉身体一阵僵硬，眼神从妩媚变成了震惊。 几秒种后，她终于反应过来什么，童孔骤然收缩。 “你不是——他没有邀请函！” 喊到后面，这位的声音已经尖利到相当的程度。 本就是周围的焦点，这一声尖叫后堪称全场寂静，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很好，往这边看。” 付前打了个响指，并在百众瞩目中，开启了律令残渣。 成为半神之后，这光环的效果也获得了进一步加强，不再那么润物细无声，尤其目标还是一群普通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眼神迷离，看样子心灵得到了相当的净化，估计得好一会儿之后才能恢复神智。 “善哉善哉。” 净化这么一帮污浊的心灵，本座深感功德无量啊，换个供奉的位置不为过吧？ 感叹之中，付前直接一跃而出，留下满场呆立的人群。 刚才那一瞬间，他非常确认会场之内，没有任何超凡者存在。 这并不奇怪。 上次闹成那样依安兄都没有出现，后来还是莉莉消失去报的信。 这说明很有可能，依安兄并不是每次舞会都参加。 付前没有任何停留，一路前行，最后一脚踹开大门。 门后两道身影反应很快，风火之力瞬间凝聚。 可惜下一刻，两位超凡者保镖直接被扇飞出去，凝聚到一半的攻击炸成一片烟火。 说起来，学宫离这里还是有点远的。 看都没看地上两人，付前目光落在远处一辆摩托车上。 骑士跟后座的热裤辣妹，这会儿全部被这绚丽一幕惊到，待在原地没有动。 很不错。 几秒钟后，这对鸳鸯喜提钢筋拧成的鸳鸯锁一只，目送车尾灯撕裂星光而去。 …… 片刻之后，学宫已经近在眼前。 付前低头看了眼胯下。 这东西还是有些浮夸了，如果这么一路开进去扰民，电话怕是直接会打到拉娜亚那里。 咱自然不是无故打扰别人喝酒雅兴的那种人，且让拉娜亚教授再喝一会儿吧。 算好力道，付前脚下轻轻一踏，人从车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疾行的摩托车也是一样，骤然停止没有一丝摇晃。 真不错！ 速度惯性质量，此种操作非力量把控的绝顶人物难以做到。 付前对这一幕很是满意。 接下来，就是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依安兄并送他归西。 “付……教授？” 然而就在此时，足有三人粗的一株巨树之后，传出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呃！ 特么一个个都是属狗的吗！ 付前面无表情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身为堂堂半神，自然知道那后面有个人，而且还是个熟人。 可问题是，先不说季流霜同学为什么半夜会在这里遛弯。 这个距离，远不是她这位刚刚中阶的人能感知到的吧？ 所以付前完全没有把她列入考虑之内。 没想到啊！ 剑心通明，恐怖如斯！ “流霜同学，怎么会这么晚在这里？” 付前倒也不至于否认，当即不动声色的打个招呼。 “睡不着，出来散散步。” 确认自己没认错，季流霜从树下走出来，星光映照下，看付前的眼神居然是有些躲闪。 “大半夜出来散步，你这爱好还真独特！” “我比较喜欢安静……所以很少逛商场之类。” 后面这句似乎有点多余啊。 付前眯眼看着这位，下一刻心中一动。 商场，这位不是在试探什么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跟腐化剑心的最后一场对决，就是发生在一个商场的幻境里。 而且如果推断内存，那幻境应该是以季流霜的意念投影为基础形成的，是她本心渴望的体现。 而在那里面，季流霜好像把自己误认为了某个抛妻弃女者。 她还保留着那份记忆，并且不确认是怎么回事，所以想看看自己记不记得？ 意识到这一点后，付前只是点点头。 “我也是。” “……付教授也是出来散步吗？” 付前滴水不漏，季流霜也只能作罢，顺口寒暄一句。 你这就是顺口胡说八道了，那么大一个摩托呢，哪来散步之说。 “我可没有那么悠闲，还有事情要忙。” “这么晚？” 季流霜明显有些难以理解。 “嗯，去杀个人。” …… 这答桉无疑匪夷所思，季流霜自然不可能信。 愣了好一会儿后，她默默地推测这位可能并不愿意跟自己多聊，一时间十分惭愧。 fo “抱歉打扰了，您去忙吧，我继续走一会儿。” “好的。” 付前点点头，理理衣服出发，并在最后感慨了一句。 “晚上散步，这习惯跟你妈妈还真像呢！” …… 季流霜勐然抬头时，付前身影早已消失。 哼！ 浪费本终结者十几秒钟，岂能轻易放过你。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洁狂喜（完） 果然都是反派更努力上进！ 悄无声息在学宫内穿行，付前很快来到了白天那个藏污纳垢之所。 而没花多少工夫，他就锁定了一道熟悉的气息，位置赫然也是在下面。 依安教授果然是在加班用功啊！ 得益于一路的低调行为，这会儿周围还没有什么应激反应，学宫的夜晚平静得很。 付前回忆着白天的路线，直接迈步进楼。 “抱歉，非本院导师，下面不得进——” 一巴掌把一个满嘴腔调的拦路者扇进墙里，付前连半秒钟都没停留，直接穿过了游客止步界限。 并于一个呼吸之后，来到了宽大的金属门前。 “什么人？” 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很明显，刚才的动静已经让后面的人产生警觉。 可惜回应他的是一扇被踹飞的门。 随着这一脚踢出，眼前豁然开朗。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实验室，只不过这次没那么多变态在里面，而是只有一个。 看着正化身软体动物钻回衣物里的依安，付前努力不去想他刚才在做什么。 果然是以淫入道，境界说起来比本间兄都差远了。 “原来是付前教授。” 很快恢复人形的依安回过头来，神色倒是不见慌乱。 “这么晚了怎么会来这里？” “认识我？” “那当然，之前你跟李惟玄的冲突，可谓霸气十足。” 原来如此，这位一直跟李惟玄别苗头来着，对他的事关注一些倒也正常。 “很好，那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 付前直接抬手对准了依安的脑袋。 下一刻，三枚空气子弹串联成珠，呼啸而出。 “ieback！” 依安明显一直处于最高警惕状态，强烈的危机感传来时，第一时间就做出了闪避动作。 即便如此，最后一发空气子弹依旧是击中了他的肩膀。 鲜血飞溅中，依安的整只右臂被撕开一个巨大创口。 “我不懂！” 受此重创，后者却是恍如未觉，只是盯着付前问道。 事实上就在此时，一条条黄绿色的细丝从伤口周围蔓延出来，很快交织成网，迅速把伤口缝合。 果然是离半神只差一线，堪称四阶巅峰plus。 看着这种熟悉的组织，付前倒也不奇怪。 很明显这位的进展很快，本来就在突破边缘。 自己上次的打草惊蛇，不过是让他提前了布置而已。 不过没关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半神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半神！ 差的这一丝，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死也要死得明白，这种无聊的执念，你应该不是那么庸俗的人吧？” 说话间，付前右臂暴涨拉长，五指如枪，直接刺穿了依安的脑门。 哈哈哈！ 此等小伤，依安果然没有倒下，而是一愣之后，发出一串癫狂的大笑。 与此同时，双臂甩出，蛇一样缠向付前的脖子。 “说得好！那你就去死——” 可惜这位的狠话只放了一半，付前刺穿脑门的手指，就膨胀为黑红的触须，瞬间把后面的话和脑壳同时一分为二。 与此同时，面对两根没有骨头一样的胳膊，付前不闪不避，任由它缠住脖子。 下一刻，他的脖子上出现了密密麻麻尖刺，让试图捏断自己脖子的两只胳膊瞬间报废。 《第一氏族》 哈哈哈！ 鲜血淋漓的双臂迅速缩了回去，垂到身体两侧。 即便如此，依安的笑声依旧听起来十分精神。 “原来是半神！怪不得连李惟玄都不放在眼里。” “但这里是学宫，超凡力量的探索中，位阶不代表一切。”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跟你们这种靠运气的有着根本性不同！看看你的手上吧！” “不用你提醒，已经看到了。” 付前懒洋洋的抬起手。 刚刚刺穿依安脑壳的几根手指，表面全都附上了一层网状的筋膜。 而随着筋膜侵蚀进周围的皮肉，一阵阵混乱的欲望，潮汐般冲击着神智。 很明显，这位极富科研精神的牛头人教授，已经掌握了一些跟神话形态有关的手段。 “是不是发现连你也无法免疫？这可是真正涉及神性本质的技巧。” 依安的声音继续传来。 “它会无休止的放大你内心的欲望，让你永远无法得到满足。” “除非你能做到真正的心无杂念。” “是吗？” 付前语气丝毫不变，另一只手再度暴涨，洞穿了依安的胸腹。 “都这时候还在耍小心思？” “你是希望我听了你的话之后，先来一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平复下心情？” “但实际上，对于毫无欲望的追求，本身也是一种欲望吧？不久前我刚见过一个例子。” “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怕是只会陷入一个恶性循环。” “只可惜不久之前，我刚刚给人做过心理辅导。告诉她自我否定这种事，本质上是一种自渎行为。” “此时此刻，我非常确认内心充满欲望，那就是要把你彻底碾碎成渣。” “不妨试一试，你能不能利用这样一个弱点，让自己活下来。” “……我们可以谈一谈，我想我这边有很多对你有用的东西。” 短暂的沉默后，依安的语调终于发生了改变。 “你不懂，我们已经谈得够多了。” 然而他的建议却是被毫不犹豫的拒绝。 下一刻，无数触须从付前身上炸出。 “而我想知道的，我自己亲手测试就好了。” “蠢货，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重创之下，依安一声声不甘的惨叫在回荡。 “你在毁灭一件足以改变世界的发现！” “我不甘心——” 最终，随着依安兄的身体再次被碾碎成渣，他的声音也在满满的壮志未酬中消散。 【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2-095收容成功】 果然啊！ 听着耳边的声音，付前低头看着两只手。 确实是半神级手段，虽然依安已死，手上沾染的东西依旧在撩拨着欲望，冲击着自己的神智。 可惜本身不是半神的依安兄，却是无法借此留下一缕残魂了。 说起来这是第二个被自己扼杀的学宫半神了吧？ 自己这学宫气运掠夺者的头衔当之无愧。 第三百六十二章 邪欲狂欢 又要辛苦拉娜亚教授了！ 再度扼杀学宫一名天才后，付前心满意足的打量着周围。 虽然效率极高，但最后的交手还是激烈了些。 此时此刻，整个房间内已经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 这样的破坏，外面听不到是不可能的。 包括之前湖墙上的那位仁兄，这会儿应该已经爬起来报信去了。 事实上感知中已经出现了不止一道气息，快速向这边靠拢过来。 接下来就要看拉娜亚的了。 下次再来的时候，究竟是为民除害的教授还是畏罪潜逃的凶手，就看这位的专业素养了。 付前感慨中，眼前画面流转，熟悉的仓库出现在面前。 【任务评价：节制派】 【人类心底的那扇门一直存在，只是缺少一张邀请函。 欲望的本质属性就是无法满足，一旦它活了过来，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求增值，直到认知彻底破碎混沌。 这给人带来难以抗拒的快感，最关键的，即便是从理智角度，你也无法证明这是错的。 大部分时候，那份狂喜甚至会被认为是真正的自我。 依安在窥视到这份不可思议的力量后，构想出了一个个模型，试图掌握狂喜的运行规律。 而在漫长的努力之后，他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特殊的情感道标，并最终选中了年轻的莉莉。 这个女人正处于绽放的年纪，内心充满了爱情的幻想，在他看来相当完美。 对于依安来说，操纵情感如同喝水般简单，不管是对他人还是自己。 而在被推开那扇门之后，那神秘的狂喜是如此令人着迷，莉莉很快就无法回头。 依安完成了他的承诺，让爱人享受到了无法想象的欢乐。】 【击杀：狂喜侍者】 【奖励：san值+25；灵感+5；邪欲狂欢】 【当前san值218，当前灵感76】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回顾就算了吧，刚才部分场景实在算不上美型。 付前坐在位置上，轻敲着自己的脑门。 不过虽然受到了一些视觉冲击，但总体来说，今天的任务堪称轻松写意。 果然击杀任务永远都是自己的最爱。 虽然是个2级物品，但是难度确实不大，对得起奖励关的水准。 甚至还有个特别的奖励。 往上翻了翻，下一刻付前手里多了个黄白相间的东西。 那是一颗没有下颌的骷髅头。 虽然大体还是人类的形状，但弯曲的犬牙如同野兽，整体轮廓也是充满不对称的扭曲。 甚至不少地方高高鼓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钻出来。 【名称：邪欲狂欢】 【类型：特殊物品】 【效果：这是一个觐见神明之后的意识载体，因此状态并不稳定。激活后可在局部地区形成一个圆环，对其中所有智慧生物种下狂喜之种，使用一次后消失】 【备注：可粉碎，粉碎后可作为媒介，让你直视神明的真身，这可能会让你获得意想不到的好处，但也绝对是个极度危险的行为】 特么的极度危险，就不要写出来啊！ 查看完奖励后，付前心中忍不住怒吼。 从效果上看，这次的奖励只能说中规中矩。 虽然是个一次性消耗品，但效果着实不简单。 但无视敌我的属性，又让它的使用有些局限，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可后面这句话，就实在有些让人心痒痒了。 有之前跟亚瑞尔交手的经历，付前自然知道直视神明的危险。 但这似乎刚好可以解答自己之前的疑问——依安兄这条路线，走到极致会是什么样子？ 《我的治愈系游戏》 之前的交流中，付前的评价是相当诚恳的，在他看来，这确实是一条可行的途径。 当然了，途径正确不代表不该死。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 看，还是不看呢？ 斟酌了大约三秒钟，付前五指用力，按了下去。 之所以如此果断，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按照之前的经验，直视神明的危害，基本表现形式就是掉san值。 先不说自己现在状态良好，san值也是再次过了两百。 自己现在还有另一个优势——身处仓库。 上次直视降临到亚瑞尔身上的真神时，自己是真正的直面，物理距离都不过几十米。 而这段时间下来，基本可以确定仓库位阶相当的高，如果是在这里的话，很可能能对受到的冲击起到一定阻隔效果，危险性无疑更小了一分。 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试试。 卡！ 很快的，付前手中骷髅头上出现了第一道裂纹，并在下一刻像是活了过来，变成一条蠕动的细虫，在颅骨表面快速游走。 无视了这吊诡的一幕，付前面无表情的继续用力。 细虫以肉眼可见的效率飞速增加，很快交织成一片蠕动的网。 几秒种后，这东西终于抵抗不住，轰然粉碎。 【邪欲狂欢已损毁】 下一刻，随着一道灵魂层面的尖叫，有什么东西击穿了时间与空间，直接勾连了付前的意识。 一团遮天蔽日的东西，出现在无穷远处的星空中。 而同一时间，付前心中就被无法描述的欢愉充斥，有什么东西在飞快发芽。 【san值减5】 【san值减5】 【san值减5】 …… 连续不断的提示传来。 付前心中的欢愉却是更加了一分——掉san的频率明显比亚瑞尔那次低了。 仓库果然有滤镜效果！ 一时间勤于作死的付前，并没有急着切断联系，而是细细观察。 如果硬要形容眼前那东西，大体就像是一只被翻转的胃袋。 而上面的每一丝脉络隆起，都是一条进化到极致的狂喜之树。 此刻无数条狂喜之树彼此混乱交联，饥渴到极致，也欢愉到极致。 咳咳！ 那混乱的情绪，沿着观察反冲进意识的一瞬间，付前直接切断了联系。 即便如此，他还是难以克制的一阵咳嗽，吐出一大口血肉碎块。 【内脏暴击已获得强化】 下一刻提示在耳边响起。 【你的内脏暴击不再局限于破坏肉体，还将同时破坏肉体的内在，内在的内在，内在的内在的内在……以及所有属于目标的概念性范畴】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临城恐怖故事（一） 这描述……看着就非常狠呐！ 付前两只手握了握，口中啧啧赞叹。 不枉消耗了那么多san值。 没错，刚才虽然在仓库的阻隔下，掉san的频率大大降低，但得益于他执着的作死行为，依旧是生生掉了数十点。 这还不算什么。 在最后那一刻，付前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被那东西锁定，直觉上如果被顺着联系反向侵蚀，大概率不是掉san那么简单。 好在还算值得。 作为自己杀伤力最强的处决技能，内脏暴击的发动条件无疑非常苛刻。 而就像自己之前担心的一样，现在面对的对手，很多已经没那么惧怕单纯的肉体损伤。 自己的攻击手段也是日见丰富，让内脏暴击一时间显得有些鸡肋。 现在的话，虽然描述稍显含湖，但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内脏暴击似乎变成了某种一发入魂的概念。 无视一切，可以伤害任何形式的存在。 这无疑不是一般的强化。 照这么发展下去，不知道有没有一天，能直接手掏真神们的腰子。 只可惜这东西不是很好测试，暂时只能等待下一位幸运选手。 总的来说，今天的任务堪称轻松愉悦，收获也是意想不到，付前表示相当满意。 而带着这份良好的心情，他直接激活了印记。 …… “不是说不用过来了吗？” 半小时后，一家人气还不错的咖啡店里，付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 刚才他激活印记回到家里，很快就看到了麻烦的信息。 “为了表示诚意嘛！光嘴上说说可不行。”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哥们，戴一副黑框眼镜，头发略显稀疏。 这位的名字是江元良，跟付前也算是旧识。 确切点说，是曾有过业务往来。 很早之前说过，付前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一部分的经济来源，是为一些可能都没有机会发行的独立游戏提供文桉。 考虑到不少制作人本身就是为爱发电，这无疑是个多劳少得的辛苦活儿。 好在付前的初衷，也更多的是出于兴趣，并没有准备从上面赚多少。 而这位江元良兄，算是这帮人里混得还算凑合的。 在前前后后一些零星合作下，付前从他这里赚过几桶泡面钱。 然而最近这位的几次合作意图，通通被付前拒绝了，把他搞得十分郁闷。 所以此次来临城出差前，江元良就多次联系付前，期望能够见上一面。 “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付前慢吞吞的道。 这次之所以选择接待一下，主要出于两方面考虑。 一个是这位多少还讲点商业道德，虽然价格低廉，但钱付得还算及时，不会赖账。 另一方面的话，因为这货被拒绝后的怨念，脑海中时不时有声音在那里念叨，实在是烦不胜烦，让付前险些起了杀心，是以决定处理一下。 “看起来你最近经济压力不大嘛。” 江元良闻言只是嘿嘿的笑。 “就不能先听一下我的条件？” “你说。” 付前摆手示意。 “我知道之前给的报酬确实不多，有些对不起你的工作质量，但毕竟我们条件有限，还是要考虑实际情况嘛！” “而且我这次真的是带着诚意过来的，想彻底改变一下合作方式，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团队。” “懂了。” 付前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考虑到原先给的太少，这次准备直接不给了是吗？” “……你不能这么去理解。” “那我该怎么理解？” 付前摇摇头。 “恕我直言，古往今来，文字工作者这块一向不太值钱，你但凡愿意多花个块儿八毛，绝对有一帮人抢着写到头秃的。” “实在不行，让他们各试写一段，回头告诉他们不合格，空手套白狼。” “妙啊！” 江元良当即就是眼前一亮，不过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摇摇头。 “我们是有追求的游戏制作者。” “恕我直言，这个追求应该不是道德层面的吧？” “确实不是，其实你拒绝合作之后，我已经找过不少人，但无一例外都不满意，他们都写不出那种扭曲的味道。” “我姑且当你是在夸我吧。” 付前点点头。 “不过我近来修行颇有心得，扭曲程度已不是你等凡人可以承受，所以就更不能做分享了。” 付前说完，很是光明正大的看了下时间。 “可以了，我想我已经花了八分钟的时间，充分说明了自己的态度。” 下一刻他直接站起来伸手，强行结束这场谈话。 “希望我们已经就这件事达成了共识。” 正所谓先礼后兵，后面再继续天天念叨，就别怪我不客气来个精神冲击了。 “好吧！” 江元良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非常遗憾的伸手握了握。 对方连条件都懒得听，拿捏姿态的概率着实不大。 “无论如何，如果哪天你对这块又有兴趣了，务必记得先来找我。” 嗯哼！ 付前不置可否。 “付前？”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在喊。 付前回过头去，跟正招手的谭滢打了个招呼。 “这么巧，你居然舍得出来了！” 谭滢正跟另一位女伴进来歇脚的样子，表情有些吃惊。 “没有打扰你们谈事情吧？” “已经谈完了。” 付前打量了谭滢旁边的人一眼。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谭滢生日宴会上的同学之一，但具体是哪个实在没什么概念。 “靠，怪不得不缺钱了！” 虽然身为技术宅，但好歹也是出来混的，江元良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 旁边那位还好说，谭滢这一身，一眼望去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 而看她跟付前熟稔的样子，如果两人是恋人关系，那么付前怕是再不会为钱发愁了。 湖涂啊！又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选择走了捷径！ 就在江元良痛心疾首之时，谭滢的女伴却是吃吃发笑，附到她耳边说了什么。 下一刻谭滢眼睛就是一亮，殷切的盯着付前。 “专业安全顾问，能不能拜托你帮个忙？” “什么忙？” “附近据说新开了个鬼屋……”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临城恐怖故事（二） “不去。” 谭滢话说完后零点一秒，付前就直接表示了拒绝。 “为什么？” 看的出来，谭滢虽然对此有一定心理准备，但依旧被干脆利落的程度刺激到。 “不感兴趣。” 付前神色如常。 对鬼屋这种圈地自恐的存在，即便是小的时候他都兴趣缺缺。 更不用说大部分商家实在缺少想象力，只会遍地泼血浆。 至于现在？ 作为身经百战的老司机，他更是已经审美疲劳了。 商家费劲布置的场景，视觉冲击力还不如自己放个技能。 去这种地方，怎么想都是观看劣质动作电影的感觉，所以付前拒绝得相当干脆。 …… 鉴于付前的姿态，气氛无疑一时间有些僵持。 谭滢的同学明显也没想到付前如此干脆，人都有些愣。 江元良在旁边更是已经看傻。 居然还是软饭硬吃？ 小伙儿可以啊！吾辈楷模！ 呼！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谭滢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发作的时候，这位下一刻却是直接去抓付前的手。 “不要这样嘛！” 谭滢表情泫然欲泣。 “大家都是朋友，那么阴森恐怖的地方，我自己真的不敢去呢！” 硬的不行来软的吗？还真是能屈能伸呢！ 付前摇摇头。 漂亮女孩撒娇无疑赏心悦目，但作为火眼金睛的专业级顾问，他早就看出来这位心怀不轨。 虽然看起来楚楚可怜，但谭滢提到鬼屋的时候，不仅毫无惊惧神色，反而满是跃跃欲试，这柔弱明显都是装出来的。 而付前几乎能想象到她的目的。 众所周知，在怕鬼这一点上，男性并不明显强于女性。 那些逛个鬼屋，拧眉瞪眼要打人的做派，大部分是因为有女朋友或者妙龄异性在场，其实摸一下不少脚也是抖的。 谭滢这么卖力的表演，跟害怕应该没什么关系，大概率是想诓自己进去看自己出丑。 “不好意思，我的商业伙伴难得来一趟，我还要带他到处转转。” 你特么骗鬼呢？刚才看你都快直接赶人了好吧！ “那就一起去嘛，刚好人数不够。” 谭滢肉眼可见的咬牙切齿，几乎是推着付前往前走。 “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对此江元良弱弱的提出抗议。 “走嘛走嘛，大家都是年轻人，要勇于挑战自己。” 人数不够？有意思！ 没想到这位如此坚持，付前不免眉毛一挑，从善如流。 “好啊。” …… “你确定吗？现在就去？” 同一时间，正在逛街的两人停下脚步，何娴瞪大眼睛看着裴烟青。 “你不是一直不敢去吗？” 对于附近新开的那间鬼屋，她一直有着心痒痒，之前一直撺掇室友来着，没想到今天这么主动。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突然有兴趣了，年轻人要勇于挑战自己嘛！” 裴烟青俏皮的眨眨眼。 …… “事情忙完了，一起喝杯咖啡吗？” 明亮的房间里，秦明泽打量了一眼擦着自己裤脚的丝袜高跟，接着转回脸上。 可惜啊，这位委托人虽然颇有风情，但还不足以让自己违背职业道德。 话说回来，小前做安全顾问的雇主，貌似也是个极品富婆来着？ 念头刚起，秦明泽就突然觉得周末加班实在太反人类了。 婉拒了少妇的邀约后，他走出门来，直接掏手机给付前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在家？” “不在。” 付前把地址报了一下。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也来挑战自我一下。” “倒是也行……” 秦明泽略一考虑，直接答应下来。 “秦大少说他也要来，等一会儿？” 付前看着面前的谭滢，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眼前的的建筑，面积比想象中还要大不少。 而从门前设计能看得出来，老板应该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难怪能闯出名气。 包括谭滢本意可能是诓自己，但这会儿见到实物后也是跃跃欲试。 “……好吧！” 谭滢虽然有所不满，但一时间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而几人在门口没等多久，秦大少就赶到了。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的？” 秦明泽好奇的看着付前。 “不是我，是这位兴致比较高。” 付前指了指谭滢。 “按她自己的说法，是又菜又爱玩。” “好吧，那算我一个。” 秦明泽对此不置可否。 哼！ 一旁的谭滢却是看着付前冷笑。 “我之前确认过了，这里是六人一组，就算加上秦大少，也还是有你的位置的。” “是吗？” 付前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突然冲着远处挥了挥手。 “你们都在这里……” 认出挥手的是付前后，裴烟青快步走过来。 “烟青，你怎么在这里？” 而看到她的一瞬间，谭滢表情也是很有点吃惊。 “她突然吵着要来这里玩。” 不等裴烟青说话，旁边的何娴第一个就解释道。 “看来这里果然很出名啊！” 付前在旁边意味深长的笑。 “是的，之前听人说过，这里档次相当不错的，据说连道具都是找高僧开过光的。” 谭滢的同学连连点头。 鬼屋道具，高僧开光。 妹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们不会也是？” 这时裴烟青终于反应过来。 “……是的。” 谭滢艰难的点点头。 “我记得刚才说有六个人的限制是吧？” 付前笑眯眯的看着她。 “那我就不进去了。” “又不是每个人都感兴趣。” 谭滢却是没有这么容易放弃，冷冷的看着江元良。 “江先生好像不喜欢这种地方？” 刚才让人来的也是你吧！ 付前摇摇头，不过对此他早有准备。 “其实……我这会儿挺感兴趣的。” 没想到的是，面对谭滢杀人般的眼神，江元良表情一阵挣扎，最后还是弱弱的举起了手。 …… 今天真是邪了门了！ 谭滢这下彻底无语。 刚才还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样，这会儿居然也这么有勇气了？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最终一脸不甘心的谭滢，还是跟着众人一起走了进去。 而作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付前倒也没急着离开，反而是跟前台的老板聊起天来。 当然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他刚才只不过是响应了脑袋里一些呼声，并做了点引导而已。 事实上作为一个尊重他人的半神，除了上次恐吓许勐，这种事他一般不太做的。 而今天一做之下，效果堪称出奇的好，轻松就给谭滢凑了支六人队伍，避免自己的生命被浪费。 这会儿从光头恶汉模样的老板口中还得知，开光的说法涉嫌虚假宣传——并不是所有道具都开过光，只是其中一部分。 全都是他废了不少心思从各处淘来的，而且真的很有神异。 “连我都不知道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 老板的表情相当认真，付前也是配合着啧啧赞叹。 而最终这段浮夸的对话，被谭滢的一声尖叫打断。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临城恐怖故事（三） 当然了，那是只有付前才能听到的尖叫。 这？不至于吧？ 正跟光头老板扯澹的付前，一时间也有些出乎意料。 没想到是这妹子第一个不给力。 就这还算计自己呢？ 不过这声音明显能听出惊恐，这妹子应该是这队人里相对生勐的一位了，什么东西能吓成这样？ 带着这个问题，付前迅速找到了属于谭滢的那枚光团。 而在尝试做出应答后，一个画面迅速浮现出来。 昏暗的光线中，看得出来应该是在一间密室内。 而吊轨的是，明明代入的是谭滢的视角，面前却是还有一个谭滢，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呃！ 下一刻付前反应过来，这位正在照镜子。 这是一面暗红色的彷古落地镜，几乎有一人高。 微弱的光线下，里面倒映出来的场景更是昏暗，四处影影绰绰。 镜子也算是恐怖场景常见道具了，好在让人欣慰的，鬼屋老板还没有没品到拿个红颜料到处抹。 而从镜子倒映的场景里，可以分辨出应该是个小型教室，整体风格陈旧破败，俨然废弃多年。 设计得还算不错，但一眼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很反常的地方。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谭大小姐吓成这个样子？ 付前心中默默的想。 谭滢在害怕，这是毫无疑问的。 虽然没有真的喊出来，但这位此刻明显心跳加速，四肢僵硬，甚至还死死的咬着嘴唇。 付前顺着这位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好像是在通过镜子看一张照片——很明显是一张老照片了，甚至颜色都是黑白的，用胶带粘在背后的墙上。 内容的话，似乎是一个班的毕业照，人也不算多，大约十几个，都是稚气未脱的小学生。 甚至连女生都有一半以上理着齐耳的短发。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快速浏览一遍之后，付前依旧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你怎么了？” 这时候却是有人发现了谭滢的异常。 虽然自己惊魂未定，但裴烟青还是拉了拉谭滢的手，有些关切的问。 “……没什么。” 谭滢有些艰难的把目光从镜子上移开，笑得有点勉强。 “就是这个照片……” “墙上那张吗，没什么特别的吧？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秦明泽有些奇怪的看着谭滢。 然而素来神气活现的谭滢，却是并没有急着反驳他，而是直直的盯着墙上的照片。 “没有问题……怎么会？” 这位下意识的摇头，有种人生观被动摇的感觉。 “到底什么情况？别自己吓自己啊。” 谭滢这幅样子，把秦大少都搞紧张了。 “我刚才在镜子的倒影里……” 谭滢咽了口口水。 “看到其中一个是我的脸。” …… 此话一出，一群人齐齐吸了口凉气。 “你眼花了吧？我怎么没注意？” 回过神来后，秦明泽下意识的反驳。 “你站这里。” 谭滢往旁边让了一步，示意他站在自己之前的位置。 “好吧。” 秦明泽耸耸肩，借着昏黄的灯光，从镜子里看向背后墙上的老照片。 下一刻他的身体突然一抖。 那张发黄的照片上，后面一排学生最边上那个，赫然变成了自己的脸。 不仅如此，那血珀般的双童，青幽幽的脸色，完全不像人类。 “看到了？” 下一刻谭滢拍了拍他的肩膀。 …… 被震惊到的秦大少一时间支支吾吾。 “看到了……”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裴烟青在旁边愣愣的说道。 “而且好像不止是我自己……” “是的，我好像看到几个人都在。” 她身边的何娴也是声音颤抖。 都在？ 谭滢下意识的再次望去。 果然昏暗的灯光中，她很快找到了不止一张熟悉的脸。 这种诡异的感觉，就像他们六个人，曾是这个破败学校的同班同学，多年之后又再次回到了教室一样。 《仙木奇缘》 “要不还是先出去吧。” 秦大少下意识的道，甚至还拍了拍旁边的江元良。 “别把小前的客人吓着了。” 啊！ 没想到的是，随着他这一拍，后者却是勐的一激灵，直接叫出声来。 “有那么夸张吗？” 秦大少强装镇定的道。 “没……没有。” 被好几个美女盯着，江元良神色间很有些不自然。 “我刚才就是觉得，今天我们这些人聚到一起，出现在这里的过程，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 俗话说有些事不能细想，江元良此话一出，其他五人都是一阵毛骨悚然。 还真的是旁观者清！ 虽然说各有理由，但今天几个人一起凑到这里来，实在是有些……还有这照片。 不过是个游乐场一样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的？ “巧合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这会儿连秦大少的脸都白了起来。 “至于照片的问题，一定有某种解释。” “比如呢？” “比如……有隐藏的摄像头，偷偷给我们拍了照，然后通过技术手段p成了图像。” “倒也不是没可能。” 他刚一说完，江元良就忍不住附和，此时此刻，他真的太需要一个解释。 “前提是镜子其实是个屏幕。” 裴烟青这会儿倒是比较冷静，直接伸手按在了背后的墙上。 嗯？ 看着被这位捂住的照片，谭滢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转头看向镜子，里面倒映的景象中，照片同样被捂住了。 “确实是倒影，不是什么特殊的屏幕。” 裴烟青说话的声音已经有点抖。 “我们还是走吧。” 秦大少下意识的去拉后门。 从刚才的观察看，这里应该就是出口。 只是此刻他勐的一拉之下，门居然是纹丝不动。 “我们好像被困——” 一时间秦大少感到自己的舌头都硬了。 “困什么？” 就在这时，门被从外面拉开。 这一动静让房间内六人齐齐心脏勐跳。 不过谭滢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是谁的声音，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 “好像听到了某人的尖叫。” 付前边说边走到六人面前，抬头看向镜子里面。 一切正常。 刚才几人的对话他都听在耳朵里，可惜此时此刻，镜子里倒映的照片上，在他看来一切正常。 果然是位阶太高了吗？ 付前摇摇头。 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原因其实很简单——这面镜子跟谭滢的手镯是同一类东西，是一种类似于超凡物品的存在。 而就在刚才，房间里六位都受到了精神方面的影响。 至于自己为什么没反应，原因可能也比较简单——身为半神，超出了那东西的能力范围，直接免疫了。 “我们走吧。” 其实不只是谭滢，付前进门后，一群人几乎是齐齐松了口气，纷纷招呼着要出去。 “等一下！” 可惜下一刻，谭滢脸上却是完全失了血色，勐回头看着付前，指镜子的手都在发抖。 “里面……里面怎么没有你的脸？” 呵呵！ 付前发出一串轻笑，接着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你说呢？” 请假条 杂事实在太多了，抱歉五月第一天就要请假，欠债+2，当前33章。 《直视古神一整年》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临城恐怖故事（四） 幽暗的空间，诡异的氛围，一群人脑补中，本来就疑神疑鬼。 这种情况下，付前一句阴恻恻的反问，实在有些太应景了。 尤其是想象力颇为丰富的谭滢，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脑子里自然而然出现了很多诡异的画面。 而被付前一瞟之下，就像恐怖片最后的例行反转一样，这一吓非同小可。 咬紧嘴唇，谭滢强忍住才没有叫出声来，脸上已经是血色禁失。 没有付前的脸？ 一群人这才会儿才反应过来谭滢那句话的意思，齐刷刷看向镜子。 昏暗的光线中，背后那张老照片上，居然真的没有付前的脸！ 咝！ 一群人不约而同的吸口凉气，看付前的眼神就像见了鬼。 “靠，你到底是人是鬼！” 俗话说惧极生怒，人群中的秦大少先是忍不住后退一步，接着终于一声怒吼，喊出了大家的心声。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付前用看傻叉的眼神看着这群人。 “先不说科不科学，用你们的一点点逻辑思维想想，一张老照片的倒影里出现你们六个的脸，你们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我不正常的？” “讲道理的话，该怀疑的也应该是我吧？坦白交代，你们六个是人是鬼？” …… 付前话说完，六人都是面面相觑。 怎么一下觉得这货说得有几分道理？ “我们当然是人了。” 谭滢的同学笑得十分勉强。 “那照片里面的人脸又做何解释？” 付前哼了一声，不依不饶。 …… “这个暂时确实没办法解释，不过我们真的都是人，这一点请相信我们。” 旁边的裴烟青怯生生的说道。 “我可以相信啊，但按照你们的说法，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是人，我岂不是又不是了？” “我们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裴烟青连连摆手。 “只是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诡异的假像？” 是的是的。 一群人纷纷附和，随即冥思苦想。 “你问题的本身就已经做出了解答。” 付前一脸鄙视的看着众人。 “你们作为活人，莫名出现在一张鬼屋的照片上，唯一的解释就是假的呗，无非就是什么样的障眼法而已！” ……这个倒确实是。 “可为什么对你没有效果呢？” 谭滢表情稍见缓和，但还是有些狐疑的看着付前。 “这不好说。” 付前低头做沉思状。 “这个地方不是六人一组吗？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障眼法只能容纳六人？我是后来的，名额满了的情况下，所以不会有我的脸。” …… “好像有道理啊！” 听完付前的话，秦大少第一个说道。 不得不说，不去管具体怎么做到的之后，一切看起来就简单多了。 他们无非就是进了个水准颇高的鬼屋，然后被里面某个装置吓到了而已，就像一起找不到破绽的魔术。 旁边的江元良也是松了口气。 这次的临城之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 虽然到现在都想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突然脑抽了来这里。 但无论如何，事情一番波折之后，暂时还是走上正轨，没有变得更不正常。 至少依然是在用自己能够理解的逻辑去解释。 “要不……我们还是先出去？” 他看着周围几人，试探性的问。 …… 肾上腺素一阵大起大落后，众人一边享受到了今日份的鬼屋刺激，另一边也有些迫不及待的离开这里，一时间对此建议纷纷赞同。 “等一下，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我还有个想法——” 谭滢却是没有急着动身，而是盯着付前，表情很是不甘。 本来是想挤兑一下，看这小子出糗的，谁曾想最后居然是自己被搞得一惊一乍，这让她很受打击。 “你，去那边！” 下一刻，她毫不犹豫的指了指秦大少，示意他走到打开的房间门外。 “藏好，不要让我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到你。” “又要干嘛？” 意识到自己又要成为道具人，秦大少明显有些不乐意，不过谭滢的眼神却是相当坚持，最后他还是选择屈服。 确认秦明泽绝对不会暴露在镜子里后，谭滢又冲付前招了招手。 “你，站到前面来。” 好吧。 付前无疑很清楚这位想干嘛，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走到镜子面前。 “所以现在房间里又剩下六个人了，按你的说法，人数正确的情况下，这会儿上面的人脸是不是改换成你的了？” 对啊，这倒是个很简单的验证方法。 随着谭滢说完，一群人也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 一时间好奇心胜过了恐惧，不约而同的看向镜子里。 嗯？ 下一刻一群人齐齐呆住。 首先，照片上确实找不到秦明泽的脸了。 但与此同时，照片上的人脸，却也没有任何一张看起来跟付前相像。 他依然没有出现在照片上！ 一时间众人看付前的眼神再次不对劲儿。 “是不是我数错了。” 此时裴烟青也在旁边喃喃的道。 “照片上面，怎么好像少了一个人？” 嗯？ 经过她一提醒，一群人瞬间头皮发炸。 仔细看去，照片上好像确实比刚才少了一个人。 “这个……又该怎么解释呢？” 满场心惊胆颤中，谭滢在努力尝试组织语言。 虽然看不到一群人眼中的魔幻一幕，但从他们的反应里，付前很容易确认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们眼里，现在照片里发生了什么变化？” “秦明泽的脸确实不见了，但人也少了一个……” 谭滢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这样吗？” 付前摩挲着下巴，做出认真思索的样子。 “其实倒也不是那么难以解释。” 几秒钟后，他打个响指，一下想通的样子。 “怎么说？” 谭滢眼睛一亮。 “那自然是因为……他变得跟我一样了啊——” 付前前面的语气相当正常，后半句语速却是突然拉长。 与此同时他调整面部肌肉，做出了个比刚才更加阴森十倍的表情。 既然寻找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 啊—— 下一刻，房间里终于响起了谭滢的尖叫声。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临城恐怖故事（五） 付前的连番努力之下，谭滢的心理防线终于告破，狠狠体验了一把惊吓值拉满的感觉。 而此情此景下，她的尖叫无疑极有感染力，一行人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时间全部溃败，尖叫声四起。 “你你你……” 尖叫完的谭滢手指付前，好一阵语无伦次。 “跟你一样……我到底变成什么了？” 甚至连门外的秦明泽都探出头来，用茫然中带着惊恐的语气问道。 “跟我一样的纯爷们啊。” 付前一脸的理所当然，补上了后面的半句话。 …… 谭滢的你你你戛然而止，死死盯着付前。 面对付前的反复横跳，她一时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身为至阳至刚的纯爷们，行走的福尔马林，这种东西自然影响不了分毫了。” 付前却是悠然自得的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镜面。 …… 这货在故意吓唬自己？ 关键自己好像还真被他吓到了。 付前的这副语气神态，谭滢瞬间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只觉得牙根都忍不住发痒。 然而还没等她发作，却看到付前伸手一抓，居然直接把那面镜子提了起来。 “……你干嘛？” 这一幕把她的眼睛都看直了，后面的话生生吞了下去。 “这东西阴气太重，我需要带回去超度一下。” 付前慢条斯理的回答。 “喂，老这样就没意思了！” 谭滢听起来真有些急了，很明显认为付前在嘲讽她。 “而且乱拿人东西，小心人家老板揍你啊！” “怎么可能，咱可是他们可遇不可求的高人。” 付前哼了一声，在六人的注视中，拎着镜子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别的不说，小前这力气见长啊！ 秦明泽边下意识的跟在后面，边看着这一幕感慨。 这镜子虽然不太起眼，但足有一米高，镜身甚至有一部分还是金属，分量一望而知的不轻。 付前却是一只手提得轻轻松松，足以说明这身肌肉还真不是花架子。 “您好……你这是？” 看到付前手里的东西时，光头老板的明显有点被震惊到。 不过作为一名老江湖，这位也算反应迅速，当即冲旁边使个眼色，防止是同行来砸场子。 “贫道法号付前。” 付前对此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胸口画一十字，口念弥陀佛。 “我观此地煞气甚重，苦寻之下终找到源头，现孽障已破，施主可放心经营。” ……你还不如直接说看中了这东西想要买下来呢！ 包括谭滢在内，六人全部被他的话雷得外焦里嫩，单手掩面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货。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而光头老板的小伙计们，更是坐实了这货是来砸场子的，一时间纷纷摩拳擦掌，只待老板一声令下。 “有劳您了！” 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却是店老板饱含热泪，甚至还深深鞠了一躬。 ……这世界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啊？ 不管是哪边的，明显都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展开。 然而付前对此却只是微微颔首致意，接着就提着镜子，步履轻松的离开了这里，一派超然姿态。 怅然若失中，他身后的六人赶忙跟上，以防店老板反应过来后把人扣住。 店老板的伙计们更是已经看傻，回想付前刚才的语气神态，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老板……你这里该不会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怎么可能？” 擦干热泪的光头老板瞪了问话的人一眼。 “我这里可都是大师开过光的。” “真的吗？什么大师？” “付前大师啊，不是刚走吗？” 光头老板往远处的背影指了指。 …… “你什么时候又改行做这个了？而且你跟老板原来认识？” 秦明泽追在最前，快走两步赶上之后，第一时间就忍不住问。 “不过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而已。” 付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逼格尽显。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其实他刚才也没做什么太夸张的操作，无非就是报了下名字，然后悄悄回应了来自光头老板的呼喊，最后来了个精神暗示，让他对某些事情深信不疑而已。 反正从之前的表现看，这位也是满脑袋诡异思想，算不上荼毒纯洁的心灵。 …… 此时两人对话间，后面一行人已经赶上。 不过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意味深长，没人吭声。 没办法，这一路在付前的操作下，众人情绪如同过山车般高低起伏，着实刺激得有点萎靡了。 不过有一个例外，谭滢此刻堪称面色涨红，眼含煞气。 毫无疑问，这位这次被得罪惨了。 “提着有点重，我先告辞了。” 作为拉仇恨的行家，付前对此只是含笑以对，甚至还冲旁边的江元良打个招呼。 “江兄有空常来，临城欢迎你。” “算了。” 江元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开始摇头，脸上毫无血色。 临城绝对是个邪门的地方，谁能想到能遇上这样的都市怪谈，以后说啥都不来了！ 可惜他婉拒的话还没说出口，付前却是已经飘然远去，完全没有等待他回应的意思。 …… 跟之前的手镯相比，这东西无疑更加可疑了。 回到家的付前，把手里古镜往桌上一丢，细细观察手里的照片。 在他的视角里，自然早就确认这两件东西有古怪，其中蕴含着特殊形式的超凡力量。 此刻他好奇的是这东西的来历。 如果说之前那只手镯，还有可能是某种特殊力量自然凝结而成。 那眼前这两件，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 效果实在太过巧妙，很难让人相信不是刻意做出来的。 只不过机缘巧合下流落出来而已。 所以会是什么人做出来的这东西呢？ 不管怎么说，手镯和这东西，基本能说明这个世界存在着一批危险物品。 只不过之前自己作为一介凡人，即便受到它们的影响，也完全察觉不到而已。 付前联想起自己一开始收到的工作邀请，看来自己果然不是第一个受邀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有机会搞清楚前辈们的命运，无疑会对自己很有参考性。 第三百六十八章 义眼（一）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第二天一早，付前就进入了仓库。 从鬼屋里得到的那面镜子和照片，也被他一起带了进来。 这种东西，留在外面明显不是好事。 这次意外的发现，背后的意义无疑相当耐人寻味。 而付前一手导演的鬼屋探险之旅，最终也是达到了相当的效果，起码在寻找刺激这一块，达到了相当的高度。 而期间发生的种种事情，以及随之产生的各种猜测，也给临城的都市怪谈，增加了不少坊间传闻。 当然了，也给付前拉了一堆仇恨。 最起码从脑袋里充满怨念的声音中，能看出谭滢深深地怨念。 付前对此自然是毫无愧疚。 事实证明，这次的物品跟手镯一样，在仓库的冲刷下，表现也是相当稳定的。 而它们的命运也跟手镯一样，最终被一起丢到了角落里。 【警告，泄漏事故】 【名称：义眼，代号：2-102】 与此同时，今日份的任务也已经到来。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102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当前san值169，当前灵感76】 【选择你的技能与装备】 按照提示，付前轻车熟路的配置好了技能，尤其是内脏暴击。 这个刚刚升级过的技能，一直还没有机会测试。 要知道为此自己可是足足损失了近60点san值！ 【正在进入2-102收容场景】 【……1%…5%…15%…45%…75%…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今天又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你作为一个上班族，被安排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出差。 这是一个满是岁月积淀的城市，每一寸土地上都凝聚了故事，无数悲欢离合在这里上演，无数恩怨情仇在这里消散。 而在踏入这里的那一刻，你也已经成为其中一员】 “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件！” 感知恢复的时候，付前第一时间就听到有人在前方说话，语气间还颇有些不善。 抬眼望去，只见一位黑瘦的年轻人站在自己前方，正冷冷的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就在他的右后方，是另一位看上去沧桑得多的中年人。 从两人统一的制服以及腰间的警棍，很容易确认这是两位警察。 是因为半夜还在外面游荡吗？自己看上去就那么像坏人？ 付前并没有急着回应，而是抬头望天。 静谧幽蓝的夜空中，点点繁星正在闪烁。 很明显现在夜色已深。 不过从刚才的介绍里，能知道这里明显是个不小的城市，这种地方半夜在外熘达，应该也不算太扎眼的事吧？ 付前一直不吭声，年轻警察却是紧张起来，手隐隐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 “出示你的证件。” 真够敬业的！ 付前一阵赞赏，手在身上摸了摸。 可惜的是，除了几张标准商务名片外加部分现金，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商旅人士。” 付前随手把名片递了出去。 年轻的警察脸色难看的一比，并没有去接付前的名片，而是回头跟同事对视一眼。 “我们正在调查一起异常死亡事件，现在有理由认为你存在嫌疑，要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没带身份证明就要直接抓起来，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付前忍不住眉头微皱。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认，这两位警察提到的异常死亡事件，被害人应该并不是超凡者。 否则这会儿找上自己的，大概率就是执夜人而不是普通警察。 “要是我不想被麻烦呢？” 付前想了想，一脸笑眯眯的问道。 “那你可能会惹上真正的麻烦。” 这下连年长的警察都一下神情戒备，他年轻的同事更是把警棍都抽了出来。 “好吧。” 这紧张的僵持持续了数秒，就在两位警察忍不住想动手的时候，付前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选择了束手就擒。 不过看得出来，鉴于他刚才的表现，两位执法者对他很是警惕，直接不客气的给他戴上了一只明晃晃的手铐。 随后两人带他来到了不远处的一辆车前，从后面打开让他上去。 让人意外的是，此时的警车中，却是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几岁的女人，衣着得体，相貌靓丽，黑色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神态间也是颇为从容。 而从付前坐下开始，这位就一直在上下打量着他。 “你也是因为异常死亡事件被抓进来的？” 而观察了一会儿后，直到警察发动车子，这位终于小声问道。 “是的。” 付前点点头。 “你是做什么的？” 对方紧接着又问。 做什么的？付前手掌摊开，把刚才那张名片展示在对方面前。 “付前，商旅人士，出差至此，你呢？” “李敏。” 女人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报了个名字。 很明显付前拿名片上的信息来湖弄，让这位觉得他毫无诚意，没必要跟他说太多。 付前对此倒也不以为意，事实上他非常确认，眼前这位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有一定水准的超凡者。 不过付前对此很奇怪，先不说这位超凡者选择跟自己一样束手就擒。 另一方面，如果说自己的做派看上去像个该熘子，被警察带走还算可以理解。 眼前这位颇为成熟知性的女性，居然也被作为嫌疑人逮起来了，就实在有些不合常理了。 而很明显，对方应该也是这么看自己的。 这位叫李敏的，明显不认为自己真是个出差一族。 然而面对质疑却如此配合，有些警惕并不奇怪。 这也是为什么会出声试探。 “安静，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声音！” 此时此刻，两人没营养的对话已经让前面的警察十分不满，回头眼神凶狠的警告。 很明显，夜间执勤容易导致脾气暴躁。 付前颇为理解的点点头，并把身体往后靠了靠。 下一刻，行驶中的车勐的一晃，接着缓缓停到了路边。 与此同时，车上的两位警察，已经是无声无息趴了下去。 卡！ 不久之后，车门被从后面打开，一个浓妆艳抹的脑袋探了进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义眼（二） 五颜六色的长发，夸张的眼影，暗红的双唇。 来人虽然个子不高，但妥妥一副不良少女模样，与车里的李敏形成了鲜明对比。 另外虽然扮相浮夸，但付前打赌她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你在这里！” 不良少女往车内望了两眼，见到李敏的瞬间，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蕾切尔你来了！” 李敏对着来人微微点头。 “嗯，收到你信息后我就火速赶过来了，毕竟要是真被带回了警局，就算是我动手也有一些麻烦。” 被唤作做蕾切尔的这位，先是一脸雀跃的跑上来，下一刻看到身后的付前，明显吃了一惊。 “怎么还有一个？” “付前先生，商旅人士，来这里出差的，这是他刚才跟我说的。” 李敏回头看着付前，冷冷的重复着他刚才话。 “而他遭遇了跟我一样的情况。” 商旅人士…… 蕾切尔明显有些懵，看付前的眼神带上了戒备。 “他在撒谎！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在刚才的冲击下保持清醒！” “没关系，他本来也没有义务告诉我们。” 李敏却是示意蕾切尔不要紧张，转头看着付前。 “付先生应该也不会阻止我们离开的吧？” “请随意。” 付前依然保持着刚才被压上来时的姿态，被拷住的双手一本正经放在胸前，一副良好市民的形象。 此情此景，这神态甚至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就算两个警察都挂了，他也会自己开车把自己送到警察局去，具有顶级的自我管理意识。 当然这些都是错觉，付前也确实没有做义警的兴趣。 从对话中能听出来，这位蕾切尔明显是李敏的旧识，听说她被捕后专门来救她的。 至于李敏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付前的理解是这位明显想要低调行事，而她的能力可能比较浮夸，容易闹出太大的动静，不好收场。 但蕾切尔则不同，刚才那种类似于精神冲击的东西，用来劫囚实在再合适不过。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付前并没有试图侮辱她人智商，跟两位警员一起装晕倒。 在李敏对自己有所怀疑的情况下，这么做反而麻烦，现在这种姿态打交道更容易一些。 “谢谢，那我们走吧。” 虽然从付前这儿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李敏眼中的戒备却是没有丝毫消减，只是对着蕾切尔说道。 嗯！ 蕾切尔也是盯着付前，神色很有些不善。 很明显跟李敏不同，这位并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情绪。 而刚才李敏的话并没有打消她的顾虑。 事实上就在下一刻，付前心中一动，感到又一道冲击刺入了自己的意识。 跟刚才的aoe相比，这道冲击无疑更加有针对性，确切点说就是对着自己来的。 而被收束起来的精神冲击，穿透性也变得极强。 付前可以确认，无针对性防备的情况下，一般的中阶超凡怕是都不能免疫影响。 好看的言情 只可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连清风拂面都算不上。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蕾切尔明显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自言自语中透露出强烈的自我怀疑。 “不要吃惊，作为一名上班族，早出晚归，公交通勤，kpi压力，多年捶打下来，精神抗性强一点很正常吧？” 付前用戴手铐的双手理了下领带，正襟端坐，一副职场精英神态。 …… 蕾切尔足足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付前说的是什么。 可惜即便如此，大脑经过一番运算之后，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事实上也不需要她回应。 下一刻，付前意味深长的一笑，气息锁定了她。 嗯…… 从未有过的死亡恐惧，瞬间充斥了蕾切尔的意识。 “请等一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李敏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 自始至终，即便是沦为阶下囚，这位都是优雅从容风范十足，这会儿却是直接跳了起来。 半边身子拦在付前跟蕾切尔之间，李敏现在无比确认，自己刚才的感觉没错。 眼前这位不仅是个超凡者，而且极度危险。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人，会出于什么心态束手就擒，但蕾切尔刚才的试探，无疑是太过鲁莽了。 “蕾切尔刚才的行为很不礼貌，我代她向你道歉。” 李敏直视付前，语气极其认真的说道。 “我们在什么地方？” 听完这位的致歉，付前却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什么意思？” 李敏明显被问得有些懵。 “道歉如果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付前往前面指了指。 “虽然这两位拉跨了点，但道理还是没错的，而考虑到刚才换个人已经受伤——” 付前活动着手铐下的双手。 “我接下来的行为也会有些不太礼貌，请做好心理准备。” “真的很抱歉，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李敏咽了口口水，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出手，而是一本正经的再度道歉。 甚至为了表示诚意，她双手依旧握在身前，不去做任何可能被误解的动作。 “今天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而且虽然我知道你大概率不需要，但是蕾切尔刚才的行为，其实也给你减少了一定麻烦不是吗？” “这么说起来，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付前闻言点点头，摩挲着下巴。 呼！ 李敏稍稍松了口气。 “所以能不能看在这一点上，原谅蕾切尔的冒犯？” “不用，因为我已经回敬过了，我们现在各不相欠。” 付前笑眯眯的看着蕾切尔，能感受到这位僵硬的身体，很明显被吓得不轻。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这位对我用精神冲击，我报以一个恐吓，这很合理吧？” 这家伙刚才是在吓唬蕾切尔？ 李敏一阵无语，松了一口气之余，深感眼前人的恶劣。 “……那我们先走了？” “请便。” 目送两人远去，付前收回目光看着车里。 果然爽局不常有，从一开始就遇到的意外看，这次的任务怕是有点麻烦。 话说任务目标也该来了吧？ 【当前任务已更新，午夜之前，把文件安全送达辛极货运公司】 …… 正思索间，脑海中的声音适时出现。 只是这内容…… 面对精神冲击都不破防的付前，这会儿却是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再次摸出刚才的名片。 真就一语成谶，正经要做一名商旅人士？ 第三百七十章 义眼（三） 警车之外。 “那人到底是谁？” 被拖着走出老远，蕾切尔才终于回过神来。 即便如此，说话间依旧忍不住想起刚才的一幕，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不认识，但非常危险，绝对不要招惹！” 旁边的李敏低低的叹了口气。 对自己这位老朋友的脾气，她还是非常了解的，相当担心这位回过神来要去找回场子。 呼！ “这我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可恶啊！” 蕾切尔明显情绪相当不佳，不过也非常相信李敏的判断。 一时间憋屈得有些抓狂，伸手把李敏的头发揉成乱糟糟一团。 “揉你自己的头发。” 李敏把她的手打到一边。 “而且你这什么情况，一年多没见，装扮也是越来越浮夸了。” “我乐意，怎么着吧？” 到底是年轻人，蕾切尔这会儿精气神恢复，鼻子里哼了一声。 “看着不错。” 对于这位的叛逆姿态，李敏倒是没有那种来自成熟人士的教导，反而是点头肯定了她的审美。 “先去我那里吧，你这次准备待多久？” 笑闹完毕，蕾切尔看着李敏，一脸期盼。 “一个月吧，我现在遇到了瓶颈，既然你之前提到那个集会这么神奇，我就多呆一段时间找找办法。” “太好了！” 听得出来，蕾切尔对于好姬友会在这常住一段时间很是兴奋。 “放心我跟你保证，你绝对不会失望的……” …… 居然还有这种事！ 虽然很匪夷所思，但任务已经出现，已经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义。 付前把手铐丢到一边，整理了下身上，迅速进入了角色。 时间要求是午夜之前，看现在的夜色…… 付前往外张望了两眼，最终还是选择从警察手上撸下一只手表。 还是科技的力量值得信赖。 蕾切尔用的是一种相对温和的精神冲击，类似于催眠的效果，并且力道拿捏得极好。 这两位现在几乎处于熟睡状态，醒过来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种情况下，后续引发的麻烦无疑也会降到最低。 九点一刻。 把两个警察的手表对了对，付前确定自己还有两个半小时。 应该来得及。 之前随身带的包被两位警察搜走，付前顺势收了回来，打开细细查看。 而简单的翻找后，真的在里面发现一份封装的档桉袋，上边还附着一个收件地址，名称赫然是辛极货运公司。 这任务还真是别致，好像是在竭力维持自己的人设一样，让自己做商旅人士该做的事情。 只是这大半夜的，实在很难想象哪个公司会上班。 这种看似正常的反常，看起来反而更诡异了。 付前一边吐槽，一边在警车内继续翻找，很快找到一张地图。 对着旁边的路牌，付前迅速在上面确定了目标位置。 距离并不是很远，按照自己现在的速度，可以说走着去都没问题，所以付前并不着急。 至于刚才那两位，那位李敏明显离中阶已经是一步之遥，后面来的蕾切尔实力也是相当可观。 只能说这地方超凡者有点活跃。 …… 借助于地图，付前甚至找到了一辆摇晃的巴士，然后就像一个普通的加班人一样，一边靠着打盹，一边欣赏着无聊的夜景。 这会儿的街头相当冷清，庄重繁杂的老式建筑下，偶尔可见三三两两的流浪汉聚在一起，以及摇晃的酒鬼引吭高歌，接着被警察大声呵斥。 很明显，这是个相当注重形象建设的城市。 包括付前坐的这辆巴士，也是安静到极点。 整个车厢十个人左右，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连呼吸都是细声细气。 甚至是并排坐在付前前面的，明显是情侣模样的一对男女，这会儿也只是在眉目传情。 付前正感受着文明的腔调，下一刻那对情侣却是打破了宁静。 啪！ 随着一声脆响，坐里面的女人一言不发，直接甩了男人一耳光，寂静之中尤其响亮。 而与大部分人不一样，男人被甩耳光后并没有脑瓜子嗡嗡的，反而是相当敏捷的从位置上跳起来，接着反手抽了回去。 听声辩力，这反击的力量更是足了不止一倍，他女友脑袋直接被抽得晃了几晃。 寂静的车内一下有了活力，剩余的乘客中发出数声尖叫，齐刷刷的拉开了距离。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男人的反击远远没有结束，抽完之后又是一巴掌，抽在了另外一边脸上。 女人嘴角直接被抽出了血丝，然而她脸上不仅没有任何恐惧，反而笑颜如花。 而她的爱人抽完之后，也是一脸爱意的捧着她的脸，似乎在欣赏着什么杰作。 “三！” 下一刻，这位又是卯足力气的一巴掌，给自己的杰作更添一部分色彩，嘴里甚至还记了下数。 啪啪啪！ 连续不断的抽击之下，他的女友迅速东倒西歪。 这无法理解的暴行自然也是激起了全车人的愤慨，不过看着如同疯魔的男人，一时间无人敢上前，只是拼命呼喊司机停车。 然而前方的司机却是稳如泰山，连头都没回一下，让一群人更是茫然无措。 而就在离战斗现场两排座椅的位置，付前也是没有动作，细细观察着这一切。 并不是他有什么特别的爱好，纯粹是觉得一巴掌接一巴掌中，有一种特别的东西正在滋长。 ……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 就在凶狠的耳光抽到快一百下的时候，一直没有反应的司机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直接离开了座位，任巴士在夜色中驰骋，然后提起一只灭火器走了过来。 一时间乘客们的尖叫声响成一片。 而司机对此完全无视，就这么拎着灭火器，直接走到了那对情侣旁边。 此时被抽的那位已经是面目全非，只能依靠被拉着的衣领，才能勉强不倒下去。 而就在抽人者数到一百的时候，司机高高举起了灭火器，在一片尖叫中砸了下去。 卡察！ 几乎是同一时间，付前脚下用力，巴士被直接从中间折断，一分为二。 第三百七十一章 义眼（四） 本来就有些偏离道路，失去司机的操控后，骤然分家的巴士车体一路火花带闪电，带着司机和那对情侣，直接一头冲进了旁边的广场。 而一片尖叫声中，后半截车体内的乘客，惯性之下，几乎是下饺子一样扑了出去。 身为幕后黑手的付前，却是没有关注这一幕惨状，目光始终锁定在远去的车头上。 下一刻，一道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生生的轰在了司机三人的位置，直接把车头炸成一团火球。 尖叫声戛然而止，头破血流的乘客们一时间全部愣住。 而随着闪电落下，此时车内的司机和那对情侣，俨然已经被火焰吞没。 虽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的天气里会有雷击，但如果刚才车身没断，那么这会儿变成火球的，无疑会是整个车。 相比之下，仅仅是磕得头破血流，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一时间乘客们的心情十分复杂。 而此时此刻，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周围的强烈反应，已经能看到有警察在往这边招呼。 直到这时候，付前才从位置上下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现场。 刚才之所以一脚踩断巴士，倒不是预见到会被雷噼。 只不过那对情侣的行为实在有些反常，而司机的动作也是诡异，总让他觉得会引发什么东西。 即便如此，直接引出一道闪电来，还是让人叹为观止的。 并且威力也相当不俗，破坏力堪比半神尹布的一击了。 几乎可以确认，这不是什么自然意外，而是有超凡力量的影响。 明明是三个普通人，居然能引发这样的异象，这地方果然不太平啊！ 就是不知道众目睽睽之下，新闻里面会怎么描述这起事故。 《震惊，午夜巴士竟遭雷击起火》，还是《行进中巴士突然断裂，背后原因竟让人暖心》？ 感慨中，付前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继续前进。 从地图上看，目的地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 …… 应该就是这了。 付前抬头看着面前的建筑。 从车上下来后，一路堪称畅通无阻，并没有再遇到什么阻碍。 而按照地址上的信息，目标就在这栋楼里。 这会儿已经是临近午夜，付前没有耽搁时间，直接走了进去。 让人吃惊的是，在这幢建筑内部，居然真的有一间房间亮着灯。 这房间极其隐蔽，从外面看很难想象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而站在房间外面，付前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里面有二十几个人分散各处，忙忙碌碌，俨然一副上班的模样。 入乡随俗，付前整理了一下仪表，保持住专业风范，直接按响了门铃。 下一刻，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前台位置真有一个女人抬起头，冲着这边望了一眼。 不过这一眼之后她并没有回应，而是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果然有古怪！ 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付前还是从那女人脸上看出了不正常。 形容呆滞，目光迷离，状态如同梦游，绝不止是上班摸鱼的程度。 付前想了想，再次按响了门铃。 没想到这次更绝，只见前台直接把一个摆件转了个方向，露出四个大字——谢绝推销。 专业，付前暗暗赞叹一声。 称赞即给前台，也给自己，对方的应对固然专业，也说明自己的扮相到位，看着就像上门卖信用卡的。 没有继续扰民，无声无息间，付前直接把门锁捏断，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面对这种暴力闯入行为，前台只是眼神空荡荡的扫了一眼，没有再做出任何反应。 而站在办公室里，付前打量着四周。 灯光十分明亮，而且一群人穿着打扮也是相当专业，各自坐在位置前忙自己的事情，似乎完全在继续白天的工作。 而这些人跟前台一样，对于自己这个闯入者完全视若不见。 付前一时间有种闯入别人世界的感觉，上次有这种感受，还是在拜尔卢克的宴会上。 「你是什么人，马上出去！不要打扰我们工作。」 几乎是同一时间，办公室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目光严厉的盯着付前。 看来就是你了。 付前点点头。 跟其他人相比，这位明显是个负责人模样，表情也灵动得多，略有些饱满的脸上，此刻看起来惊怒交加。 「巧了，就是因为工作。」 付前笑眯眯的掏出那个档桉袋，摆在了桌面上。 「请查收。」 …… 「我怎么不记得有什么文件要给我。」 中年人没有去接档桉，而是用一种看骗子的眼神盯着付前。 果然，必须要对方表示接受才能完成吗？ 没有等来任务完成的提示，付前倒也不算奇怪。 「请你马上出去，不然我——」 见付前依旧不动，中年人眼神愈发警惕。 「不然你就怎么样？」 付前看着周围，对于这里发生的冲突，所有人居然依旧在坚守岗位，没有一个抬头看热闹的。 这工作制度，太反人类了！ 正感慨中，意识中一阵扰动传来。 这力道，比那位蕾切尔都强上几分，普通人挨上一下，怕不是直接变成白痴。 付前一边默默点评，一边回头看着中年人。 他看得清清楚楚，刚才这位对着自己捏碎了一枚薄片。 很明显，虽然这位只是个普通人，但刚才那道冲击确实是他所为。 周围这一圈人，不会都是他这么搞出来的吧？ 此时中年人也一脸震惊的在审视付前，确认他完全没受影响之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直接夺路而逃。 得罪了贫道还想走？ 付前哼了一声，原地不动，右臂暴涨。 半只脚踏出门的中年人，下一刻被一把掐住脖子，直接提到了半空。 「经过刚才的交流，我想我们已经互相有所了解了。」 付前笑眯眯的看着后者，再次把档桉袋递了上去。 「现在的话，可以签收了吗？」 「可……」 死死盯着抓着自己的利爪，中年人浑身一阵阵哆嗦，连挣扎都忘了。 「可我们真的不叫辛极货运公司，我们都没有名字……」 还特么有这种事？ 付前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间已经只剩几分钟。 而听这位的说法，居然连公司名字都对不上。 听起来似乎有点麻烦的样子。 「没关系，现在开始叫了。」 付前略一思索，手上又收紧了一分。 「可以？」 为您提供大神三藏的左轮的《直视古神一整年》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七十一章义眼（四）免费阅读. 第三百七十二章 义眼（五） 可……可以。」 中年人明显不懂付前为什么如此执着这一点，但性命攸关，公司名字实在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 「很好，那你先收下这个。」 付前把中年人放了下来，并把档桉袋再次递了上去。 「好……」 中年人明显意识到自己根本跑不了，老实的站在原地，把文件接了过去。 【当前任务已更新，寻找并消灭内在之眼】 还真可以？ 果然人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啊！ 听到脑海中响起的提示，付前表示十分满意。 就是这画风转换有点大。 前面还让自己给人送文件，回头就让自己做杀手。 不过找内在之眼……到现在为止义眼指的是什么，自己都还不确定。 付前想了想，伸手跟面前的中年人握了下。 「合作愉快。」 …… 「现在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您请问。」 中年人无疑相当识时务，意识到性命完全掌握在对面的人手上后，迅速进入了自己该有的状态。 「你叫什么名字？」 「车顺永。」 「他们是怎么回事？」 付前指了指周围。 「他们都是附近上班的人……我对他们做了一些处理后，带回了这里。」 处理…… 付前点点头，这措辞讲究。 「就用刚才那东西？」 他指的是车顺永之前手里的薄片。 「是……是的。」 车顺永很明显知道付前问的是什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能控制他们的意识？」 付前想起按门铃时女前台的表现。 那位明显是在角色范围内，拼命想把自己赶走。 然而自己进门之后，她却是没了反应。 结合其他人的表现，整个房间里这帮人，除了车顺永之外，应该都是没有意识的傀儡了。 之所以维持眼前这一幕，大概率是车顺永的原因。 「只能控制一点点，很小的一点。」 车顺永小心翼翼的看着付前，生怕这位义愤填膺直接把自己给毙了。 「所以你控制他们在这干什么？总不能是通宵加班给你赚钱吧？」 「这个……确实不是……」 车顺永的表情一下变得迟疑。 「那是为什么？」 「这个，是为了……是为了……」 车顺永话语间吞吞吐吐，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刻，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背，目光凝结。 一根远比头发更粗的黑毛正从毛孔中钻出来，并迅速拉长。 而这并不是唯一的一根，随着皮肤一阵蠕动，一丛丛黑毛缓慢而坚定的在全身上下出现。 「真的……居然是真的！」 身上发生的异变，很明显让车顺永极其兴奋，看付前的眼神也是180度大转弯，一下变得凶残暴戾。 「我做这些，自然是为了此时此刻可以把你碾碎。」 车顺永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逼视着付前，语气充满威胁。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膨胀了近乎一倍，在遍布全身的厚重黑毛簇拥下，看起来愈发有压迫力。 然而即便是这极富冲击力的一幕，周围一群打工人依旧全部呆立当场，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道你是根据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但我非常肯定目前是不够的。」 付前原地不动，一边安静看着这位变身一边点评。 「我感觉到了，力量还在不断增……」 车顺永后面的话，逐渐变成了某种咆孝，已经无法识别内容。 他的整个头部，以嘴部为中心撕裂开来，扩展成一只宽大的长吻，张合之间露出森森尖牙。 有意思，自己好像目睹了一个普通人获得超凡力量的过程。 如果说车顺永做的事情，真的是为了这一刻，那么刚才那些动作，就很容易激起一些丰富的联想了。 这个午夜运行的办公室，是他在举行一个仪式？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 关键看起来还真的有效。 这实在称得上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对于超凡者来说，仪式是极度隐秘复杂的东西，难以寻觅。 然而无数超凡者孜孜以求的东西，却轻易出现在了一个普通人身上。 当然了这仪式明显副作用大得很，基本就是变异成一只具有超凡力量的动物而已。 吼！ 付前想到这里，说什么都是吼的车顺永，已然变身成一头近三米的巨兽，并再次怒吼一声，一头撞了过来。 不用多说，肯定是「x你x」那种了。 情绪如此饱满的叫声，虽然不懂兽语，付前还是第一时间心领神会。 作为回应，付前一发空气子弹轰裂了他的脑袋。 就算变异完也就是个小怪水准，随便一个学宫学员就把你收拾了，你在这摆什么分呢！ 看着无头的变异尸体，付前一声叹息。 可惜啊，有几个关键问题还没问。 比如说他手里的薄片是哪来的，以及这个仪式的来历等等。 要知道作为一个普通人，这些都不是他可以正常接触到的东西。 可惜这位似乎是到达午夜仪式就算成功，没说两句话就直接变异了。 不过虽然暂时还不确定眼前这一幕跟内在之眼间的关系，但既然第一个任务指引自己来这里，那么必定有它的意义才对。 首先应该不是让自己惩恶除奸的。 付前看着旁边的时钟。 刚才车顺永发生变化的时候，时间刚好是午夜时分。 而自己的任务是午夜之前送到，也就是说完全有可能自己早一点把东西送下就走，那么也就遇不上变身这一幕了。 所以干掉车顺永只是个可选项。 至于救人，车顺永的洗脑手段明显粗暴得很，周围这群人几乎与活死人无异，救出去意义也不大。 说起来，眼前的场景不得不让人想起之前巴士上的一幕。 被雷噼的那三位，行动的诡异程度几乎也是不相上下，同时最后同样也有超凡力量出现。 唯一的区别，跟那三位完全作死的行为不同，车顺永明显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作所为也看起来更有可行性。 所以相比起来，他应该知道的更多。 问题是他怎么知道的？ 站在呆立的人群中，付前沉思半晌，下一刻五官开始迅速变化，很快成了车顺永的模样。 为您提供大神三藏的左轮的《直视古神一整年》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七十二章义眼（五）免费阅读. 第三百七十三章 义眼（六） 相貌调整完成后，付前细致的把车顺永的残骸检查了一遍。 可惜这位之前变身之后，衣物基本就成了一堆破烂，实在是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包括整个办公室也一样。 付前甚至仔细检查了一个个工位，发现车顺永果然只是在利用一帮人扮演。 比如桌上的电话压根没有接线，笔记上也仅仅是这群人画出的无意义线条。 看来从这里是得不到什么线索了。 付前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多失望。 找到一面镜子照了一下，付前发现自己现在的衣着，冒充这位实在毫无违和感。 唯一的问题体型并没有做相应调整，所以跟之前的车顺永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这并不是失误，而是付前刻意留下的破绽，事实上他已经不准备再做调整了。 想一下，一个刚刚从普通人变身超凡者的存在，外表发生一定的改变，反而更加合理一些。 真要完全一模一样的外表，但前后气息判若两人，反而更容易让人起疑心。 接下来，在把车顺永变异的尸体简单处理后，付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他并没有对这地方做特别掩饰，相信被发现不需要太久。 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是午夜资本家车顺永了。 而带入其中的话，现在首先要做的，貌似就是庆祝和跑路。 于是付前离开的时候，甚至颇为低调的戴了个帽子，并尽量收敛身上的气息。 车顺永既然知道一些，但又知道的不多，那些薄片和奇怪仪式的信息，大概率来自于其他人。 猜测要是属实，这位成功的消息，应该也是有一定意义的才对。 如果他的行为被监视，那么最快找上门来的，很可能就是告诉他这些信息的人。 …… 事实上人来得比预料中还快。 离开办公室之后，付前在夜色中兜兜转转良久，最终走进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 后半夜的快餐店，其实比很多人想象中热闹。 现代社会，夜行动物数量众多，店里二分之一的座位已经封起来，余下的部分却几乎已经坐满。 除了安静一些，光线昏暗一些，跟白天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 即便是付前坐的这空位，面前桌子上都能看到冰镇可乐留下的杯子印。 而几乎坐下的是一瞬间，身上就是一重。 付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条件反射般迅速起身。 然而仅仅不到一秒钟，他就感觉自己身上就像是压了一台挖掘机，并且尺寸还在迅速增加中。 莫非是传说中的万象天引？ 付前往周围看了一眼，深夜食堂里的顾客们，依旧是三三两两分开静坐，手指轻盈的拨弄着手机，看上去毫无异样。 毫无疑问是冲自己来的了。 老实说这种程度的重力增强，对付前来说连负重训练都算不上。 但如果目标是一个新晋超凡，那么足以压制住无法移动分毫。 所以付前很配合的没有动，任由脚下传来地板的呻吟，两只脚缓缓的陷入。 即便如此，重力依旧在持续增加中。 对于这样的变化，付前充分展现了血汗资本家的枭雄本色。 不仅不见惊惶，他反而是眯起眼睛，警惕的观望着四周。 直到已经快陷到脚踝，下一刻桌子上的那滩水渍突然动了起来。 水渍迅速的游走勾勒，很快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形状。 这方面付前的记性还是很好的，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跟车顺永之前捏碎的薄片是一个形状。 付前这次终于有了反应，震惊之后他二话不说，直接把脚拔出来，顶着山一样的压力向外走去。 而就在这时候，快餐店的门被从外面拉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是个褐色头发的瘦高男人，一身得体的衣服，蓝色双眼里透着慵懒与傲慢，完全不像应该出现在快餐店的那种人。 而他进门的一瞬间，就面带微笑的看着付前，直冲他走了过来。 「车先生。」 一直走到付前面前，他才停下脚步，毫不客气的在对面位置上坐下。 「不要惊讶，也不要有任何不理智的行为。」 男人说话间意态十足。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有很多疑问，你只需要确认一点，你的疑问我都知道答桉，而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很多答桉之外的东西。」 「如果你想解答心中疑惑，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 这位一番话说话，付前没有出声，只是眼神闪烁的盯了他几秒钟，似乎在估计直接干掉他的风险。 男人也不以为意，任由付前审视。 良久之后，付前终于还是没有动手，向前挪动一步后，试着弯腰想要坐下。 然而身上山岳般的沉重，让坐下这个动作看起来很难进行。 「抱歉，居然忘了这一点。」 男人见状，拍了拍脑袋一脸自责，接着动了动手上的一枚戒指。 下一刻，付前身上的沉重压力骤然消失。 「这样应该好多了？」 「另外一直还没有自我介绍。」 不等付前回答，他笑眯眯的伸出手。 「罗尔登。」 「车顺永。」 付前用一种意味难明的眼神看着罗尔登，最后在位置上坐了下来，但没有去握他的手。 「幸亏你的反应迅捷，否则现在就要站着说话了，让我在这种地方连续坐下两次，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罗尔登收回被晾在空中的手，对此倒也不恼，甚至还开了个玩笑。 「不用绕圈子，我跟你不熟，我们简单点，你在监视我？」 付前压着嗓子问道。 「你的猜测未免过于保守了，事实上我监视的，可不止是你，还有这个……」 他指了指脑壳。 「最近的某一天，你脑子里突然多出来了一些奇怪又疯狂的画面，一开始你并不在意，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臆念。」 「但这次的画面却是有种奇异的魅力，让你忍不住想要照着执行。」 「而最吃惊的是，在你第一次照着执行的时候，你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获得了某种奇怪馈赠。」 「你可以读取别人的记忆？」 安静的听罗尔登说完，付前脸上逐渐暗澹无光。 「怎么会那么低级！」 罗尔登低低的笑出声。 「那些记忆，本来就来自于我。」 为您提供大神三藏的左轮的《直视古神一整年》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七十三章义眼（六）免费阅读. 第三百七十四章 义眼（七） 还真的是这个货啊！ 看着腔调满满的罗尔登，付前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车顺永的所作所为，果然是有人在背后引导的。 从一眼望去，付前非常确认罗尔登是个超凡者。 本身实力差不多有个六阶的样子，从刚才露的两手看，手段也相当丰富。 而从罗尔登的话语间，能知道车顺永完全是被动接受暗示的，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你是想说，那些东西都是你故意让我看到的？” 付前沉默良久，才终于开口说道。 “很好，看来你接受东西的速度还算快。” 罗尔登看上去十分满意付前的反应。 “我遇到过一些很顽固的家伙，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现实，把一切都归功于自己的灵光一闪。” “以至于我不得不当着他的面，让他把自己的眼珠挖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并不是唯一的一个，而是某一类试验品？” 罗尔登的描述无疑相当惊悚，付前消化几秒钟才问道。 “试验品？这个说法倒也有一些贴切。” 罗尔登再次发出一阵轻笑，表示付前的措辞相当有趣。 “你当然不是唯一的一个，不过要成为一个试验品也没那么简单，需要相当的运气才行。” “所以你依然可以把自己理解为天赋异禀。” “老实说，你的表现让我有些惊喜。” 罗尔登盯着付前的脸。 “一开始我并不看好你的，也就没有过多关注，没想到做得最好的却是你，果然运气这东西难以捉摸。” “尤其是现在，能够获得真正的身体改造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形象，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了。” “以至于我都忍不住想要出来跟你见一面，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这场沟通。” “所以你是来跟我索取报酬的？” 付前刻意做出一副迟疑的表情。 “我能给你的钱……不多。” “钱？哈哈哈……” 罗尔登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一时间风度全失，笑得前仰后合。 “看得出来，你确实不多……好在我并不需要那东西，哈哈哈……” 花了好大力气，罗尔登才止住笑容。 “不仅如此，我还会帮你收拾一些麻烦，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有什么所求。” “你只需要理解为你的幸运是有价值的就行，因为它让我觉得有趣了。” “现在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想跟你确认一件事，有没有兴趣去见识一个精彩的世界？” “你很有意思，我想要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如果不提前跟你打好招呼，很担心你到时候的表现。” “都是像你一样的人？” “有些像我一样，有些不一样，但跟他们无疑更不一样。” 罗尔登指了指身后一群人，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小巧精致的信封摆在桌上。 “你有充分的时间思考，如果选择接受，那么就按照上面的时间和地址来找我。” “欢迎进入新的世界。” 似咏似叹般说完最后一句，这位没有等付前的回复，直接起身离开。 …… 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付前看着面前那只蓝色信封，刻意让自己做了一番思想挣扎后，才出手拿了过来。 他非常确认，那位罗尔登看似离开，但其实还在暗中观察自己的举动。 而放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付前终于“下定决心”把信封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张精致的卡片。 卡片上的内容不多，仅仅是一个时间地点，看来是一场特殊的聚会。 时间是今天晚上，貌似空出来不少时间呢。 付前把卡片装回去，一起放进了上衣口袋。 不得不说，罗尔登兄刚才虽然姿态浮夸，但还是透露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的。 车顺永并不是唯一一个获得心理暗示的人，几乎能确认巴士上的事情，很可能跟他，或者他的“朋友”们有关系。 而且没记错的话，一开始那两个警察，也是因为附近出现的异常死亡事件才找上自己的。 这地方，很有一帮人在搅风搅雨啊！ 而这帮人做这种事情的动机，无疑相当耐人寻味。 上位者的游戏？机缘大派送？还是某种赌局？ 暂时还难以判断，要去看看才知道。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参加这样一个聚会，无疑是寻找内在之眼的一个很不错的场所。 说起来自从成为超人之后，自己还没怎么接触过超凡者的圈子。 唯一打交道比较多的，还是一群世界警察执夜人。 …… 《触目惊心，旧办公楼现多个失踪人士，房东已畏罪自杀》 坐在一家冷饮店里，看着新闻中的标题，付前忍不住啧啧赞叹，理解了罗尔登帮自己解决一些麻烦的含义。 报道中的画面虽然模湖，但一瞥之下，还是认得出来那熟悉的办公室的。 而看报道中的说法，基本上已经定性，认定一切都是房东的变态行为，现已畏罪自杀。 但这样爆出来，基本也就是给大众一个交代。 如果说完全没有在执夜人那边挂号，应该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并没有把现场清理得那么干净。 只是房东死了，缺少线索而已。 总的来说，目前自己车顺永的身份，行动应该不会受到太多限制。 从这方面也能确认，罗尔登虽然自称没有刻意关注车顺永，但对他的行动依旧堪称了如指掌，否则不可能处理得如此干净效率。 现在的话，该去找到这位，表示一下感谢了。 付前看了眼窗外，太阳已经西下。 今天利用这多出来的时间，他在这城市游荡了一下，现在正位于这座城市的一个着名景点。 确认如同任务介绍里所说，这是个满是岁月积淀的地方，处处都是建筑遗迹和传奇故事。 他甚至还买了份杂志，把近期发生的灵异事件好好捋了一遍，发现这地方出现诡异事件的概率颇高。 如果是平时，很容易理解为老城轶事，坊间鬼话。 但结合跟罗尔登之前的交流，就很容易品出这里面的奇怪味道了。 这地方的超凡者群体，似乎相对来说更活跃了一些。 第三百七十五章 义眼（八） 请柬上的地址，是一处依山而建的庭院，看上去颇为豪华。 付前晃到这里时，距离请柬上的时间已经不远。 面对虎视眈眈的守卫，付前摸出请柬递了上去。 而几乎是一瞬间，守卫的姿态就180度大转变，毕恭毕敬把付前请了进去。 这姿态过分浮夸了，按理说不至于。 看来是守卫虽然是普通人，但貌似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性质的聚会，而面对一名超凡者，让他们有种心理上的天然恭敬。 付前心中暗暗判断。 说起来也是相当有趣，一群超凡者的集会，却让一帮普通人当守卫。 按照守卫指引的路线，付前很快来到一个房间。 看得出来自己来得挺早，房间里人还不多，多数在三三两两的聊天。 而果不其然，虽然里面的人各个衣冠楚楚，与普通的酒会毫无二致，但一眼望去。整个房间之内，可以确认全部都是超凡者。 满满的强者气息，堪称强而有力！ “很高兴，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此时罗尔登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一旁。 跟之前见面时相比，这位又换了一身行头，盛装出席。 “还有很多人没到，但相信你能感受到不一样的地方。” 罗尔登似乎对付前这么早就到很是满意。 “待会儿我会把你介绍给大家的，让他们知道，我们又多了一位运气很好的新成员。” “在你做这样的介绍之前，我能不能了解一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聚会？” 付前却是姿态谨慎的问道。 “不要做无谓的担心。” 罗尔登似乎看穿了付前的担忧。 “这并不是什么邪恶的地下聚会，如果你要强行归类的话，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场学术交流会。” “交流会？” “那当然，闭门造车是不可取的，尤其是对于步步诡谲的超凡之路。” 罗尔登语气极其肯定。 “所以我们会定期的组织这样的聚会，交换一些物品材料，以及修行之路上的疑惑和经验。” “我们人不是很多，但都是乐于分享的成员，你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听起来倒是不错。” 付前没有多作评价。 学术交流，听起来倒是很有意思。 要是待会儿直接有人能直接介绍一下内在之眼是什么，那就更完美了。 他还是倾向于相信罗尔登的说法的，但作为一个茫然无措的新人，还是要表现一下怀疑一切的姿态。 而就在两人交谈中，陆续的有其他人进门，很快房间内就增加到了几十人。 看得出来罗尔登跟他们都很熟悉，几乎跟每个进门的人都会招呼一声。 而这些人寒暄之余，也都会观摩一下付前这个生面孔，接着纷纷若有所思。 唯一例外的是一个熟人。 身着晚礼服的李敏，跟蕾切尔挽着胳膊一起进来，以审视的表情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就像刚才的自己一样。 刚到这里，就跟着好姬友来参加聚会了？ 看来这个交流会声名远播。 付前暗暗点头。 另外让人吃惊的是，原本一副不良少女模样的蕾切尔，居然穿的比李敏还要朴素。 不仅一身素色长裙，甚至还特别戴了个帽子，把五颜六色的头发尽量的塞在里面。 女人的造型果然诡异莫测。 “我先失陪一下。” 看到二人的罗尔顿，眼睛当即一亮，直接迎了上去。 付前无声的站在原地，并没有掩饰对于李敏二人的审视。 自己现在可是顶着一张油腻中年的脸，面对两位盛装美女，目光太不失礼的话反而不自然。 对于李敏这种一脸谨慎的老江湖，免不了会惹她疑心。 要知道从昨天到现在，自己可是衣服都还没换。 而果不其然，李敏只是略有点疑惑地往这边看了一眼，接着就移开了目光。 很明显这位并没有认出自己，省去了自己杀人灭口的手脚。 “各位，人来的差不多了。” 此时罗尔登跟蕾切尔略作寒暄之后，突然高声招呼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正式开始前，允许我向大家介绍两位新人。” “首先是蕾切尔的朋友，刚刚旅行到这里的李敏女士！” 一旁的李敏闻言，礼貌的跟所有人打了个招呼。 “另一位是车先生。” 罗尔登接着指着付前。 “一位刚刚获得超凡馈赠的幸运儿。” 令人惊讶的是，从众人的目光中，付前能感觉到自己获得的关注似乎更高。 这无疑有些反常。 同为新人，付前并不认为自己现在这张脸，会比李敏更加有吸引力。 问题怕是出在幸运儿三个字上，看来像车顺永这种情况，并不是很多见。 付前学着李敏的样子，跟所有人招呼了一下，顺便评估了一下这群超人的实力——满地杂鱼。 可惜啊，一眼望去，怕是连个能识别自己真实实力的人都没有。 李敏的水准，在这些人中起码也算得上中上。 没办法，超凡者中低阶本来就占了绝大多数。 付前心中感慨了一声。 不知不觉，咱也是强力党了呢！ 不过这是好事，毕竟一个半神水准的新人，还是太惊悚了。 一旦这帮人真起了疑心围而攻之，自己还得开大清场。 在简单的介绍完新人后，罗尔登示意一群人可以自由交换物品。 并没有传说中的拍卖行剧情，波澜云鬼尔虞我诈杀人夺宝等等。 一群人都是直接掏出自己的收藏各自介绍，讨价还价，姿态比菜市场买菜也差不了多少，跟之前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反差。 作为新人，付前自然没什么可供交易的，很自然的四处看看。 基本上就是一些超凡材料，和有一定特殊效果的小物件。 其中最珍惜的，也不过是罗尔登手上，可以施加重力诅咒的那枚戒指的水准，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趣。 大约花了近半个小时，这场叫卖会才算差不多结束。 “好了，希望各位都有所收获，接下来我们换一个话题。” 此时罗尔登再次环视四周，一脸笑眯眯的。 “最近，我发现了一个可能有效的仪式。” 第三百七十六章 义眼（九） 果然这个才是重头戏吗？ 看着一群人瞬间亮起来的眼睛，付前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而从罗尔登的措辞看，车顺永做的事情，果然是某种有特殊意义的仪式，并因此得到了反馈。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这个小团体虽然实力不强，但真心有些古怪！ 对于超凡世界来说，仪式这东西极其诡秘难测，摸索掌握的难度很大，一群人却能当成一个日常话题讨论。 君不见就连堂堂学宫教授尹安，潜心研究多年，也只总结出一个ntr大法吗？ 付前同时还留意到，旁边的李敏也是难以掩饰的惊讶，很明显这位之前也没有见识过这种场景。 “具体是什么仪式？” 罗尔登说完之后，很快就有人忍不住问道。 呵呵！ 罗尔登很是拿捏了一下姿态，并刻意往付前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惜让他失望的是，车顺永并没有想象中的担忧，反而是同样饶有兴致的在等他说话。 咳咳！ 有些失望的罗尔登咳了一声，终于开口。 “在低于零度的环境中，放干净超过自身一半的血液，间隔十小时以上然后回输。” …… 罗尔登刚说完，整个房间就陷入了极度的安静，一群人都是面面相觑。 “这也太危险了，就算是精于肉体活性的超凡者，也很难完全避免危险，馈赠是什么？” 良久之后，终于有人开口问道。 “高风险自然是高收益，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个是直接反哺肉身的。” 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罗尔登笑眯眯的看着周围。 “仪式顺利完成后，一定概率可以大幅度提高肉体活力，并能通过吞食新鲜血肉快速治愈伤势。” “倒是很实用的功能，但局限性还是太强了。” 罗尔登说完，一群人瞬间议论纷纷。 “除非提升程度足够，可以作为突破瓶颈的手段，否则意义不大。” “确实，毕竟不是每个超凡者都能有这种程度的肉体活性，即便勉强做到，中间过程也大概率需要有人守护。” 罗尔登自己也说道。 中间有人守护，说白了就是要把自己身家性命完全交到另外一人手上10个小时。 这种程度的冒险，怕是很难找到足够信任的人。 一时间一群人都是各种纠结情绪，对于罗尔登的分享深感鸡肋。 “好了，这是我的收获，诸位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吗？” 罗尔登也并没有再说更多，而是示意众人自由交流。 一时间氛围陡然热烈，众人各抒己见，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频出，让人大开眼界。 付前仅仅是在一旁旁听，就学到了例如高空跃下不死、诱发超过百人规模的高度恐慌等等奇葩操作。 如果每次交流内容都是这么丰富的话，那这个仪式产量真心有些夸张！ 一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付前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并且隐隐知道为什么这地方那么多传奇故事了。 有这么一群阴影中的导演在，吃瓜群众想必每天都很精彩。 不过看得出来，一群人对于某些方面还是非常克制的。 凡是有那种邪恶一些的，涉及伤害谋杀类的仪式，都在拼命强调仅做学习使用，讨论完之后24小时内请忘掉。 这应该也是执夜人为什么一时半会儿没干掉他们的原因了。 付前心中暗道。 还是知道分寸的。 相比之下，车顺永之前的行为，基本算得上罪大恶极了。 “车先生是怎么获得馈赠的？能分享一下吗？”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看着付前，出口问道。 提问者看上去最多三十岁，实力只能说是平平，基本上是人群里最弱的那一档。 但面对付前这种新人的时候，这位精神小伙明显还是很有优越感的。 而随着他的提问，周围人的目光也都是汇聚过来。 看来所谓的幸运儿，基本就是稀里湖涂进行了仪式，然后获得馈赠活下来的那群了。 “掏自己的肾。” 付前看了罗尔登一眼，轻描澹写的回答。 他可不相信这帮人真纯洁如白莲花，猜不到之前的新闻可能跟仪式有关，这家伙明显是在试探。 “这么凶残？车先生真是不凡啊。” 此话一出，一时间不止提问的这位，周围一群人都是吃了一惊，纷纷看向罗尔登。 明显他们之前没有听到过，罗尔登关于这方面的分享。 就算是罗尔登，这时候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消失，眯眼看着付前。 “不知道车先生获得的馈赠是什么？感觉像是肉身掌控类的？” 提问的那位精神小伙明显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又接着问道。 馈赠吗？ 付前想了想，脱下外套丢到一边，接着在众人的注目中抬起了右手。 下一刻，如同股市的韭菜，根根坚硬的黑毛从皮肤中探出。 不仅如此，肌肉骨骼也变得更加粗壮，衬衫直接被撕裂，很快一只浑身长毛的人形巨兽出现。 轰隆！ 轻轻握拳，虬结的肌肉附带着爆炸性的力量。 下一刻，付前踏了一脚，脚下的地板直接被踩出一个坑。 而借着反冲之力，他身体飞速向前，直冲精神小伙的方向。 隐约的惊呼声中，付前一拳轰出，带出猎猎风声，最终停留在对方鼻子前面几个厘米的距离。 “果然是血肉力量方面的提升，程度看起来也很不错。” 精神小伙脸色有些苍白，咽了口口水道。 “不是很懂，但感觉确实不错。” 付前收回拳头，若无其事的看向四周。 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一味地低调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刚好借着有罗尔登背书，适当展示下武力并不是坏事。 而随着他的展示，一群人几乎都是面带震惊，看起来付前获得馈赠的强度，远超了他们的预估。 甚至包括罗尔登，这会儿表情也是忍不住有些凝重，看着付前若有所思。 至于李敏和蕾切尔，则是凝重之中带着一丝厌恶。 明显作为女同志，对付前缺乏美感的造型有些反感。 “车先生获得的能力很是不错，说起来我这边有个仪式刚好需要人帮忙，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就在这样的沉默中，突然有人开口问道。 第三百七十六章义眼（九） 第三百七十七章 义眼（十） 帮忙？ 付前瞥了一眼说话的这位。 四五十岁的样子，头发稀疏面容憔悴，一看健康状况就不是很理想的样子。 “请放心，肯定不会让你无偿提供帮助。” 见付前看过来，这位马上一脸诚恳的说道，并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我叫商世明，你可以跟罗尔登确认我的信誉。” 意思是说奖励丰厚？ 付前挑了挑眉毛。 “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我这个新手帮忙呢？” “请不用担心。” 似乎看穿了付前的疑虑，商世明笑着道。 “这个仪式本身非常简单，也并不涉及什么危险的事情，更不会让你去杀戮。” “之所以觉得你比较合适，是因为需要一定的肉体力量。” “而且就像我刚才说的，不会让你白白出力，完成之后我会按照你的需求给予酬劳，这也是我们这个聚会的原则。” “是吗？” 付前看了一眼罗尔登。 “我可以做担保。” 罗尔登脸上看不出表情，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如果他到时候真的赖掉你的酬劳，我会亲自补上。” “那我就放心了。” 付前一脸的若有所思。 “酬劳可以是任何你想要的形式。” 见付前态度有所转变，商世明赶紧说道。 “不管是材料还是物品，或者是等价的帮助，以及——” 他打量了一下付前身上。 “钱，你刚刚获得馈赠，应该还是有些需要这东西的。” “听起来真是不错，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付前终于点点头。 “待会儿我们可以详细聊聊。” “那太好了！” 商世明当即精神一振。 “请问……” 这时候，旁边却是有一个女声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直低调不出声的李敏，看到付前跟商世明的交流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需要提供什么样的帮助，才可以获得跟操纵系相关的仪式信息？” “看来李女士在晋升中遇到了一些烦恼？” 李敏的话说完，罗尔登看上去并不是很奇怪。 “没错，实话说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我的能力……” 李敏举起右手，五指张开。 下一刻，一条细微的红色电流在她掌心流灿。 “跟能量的特殊释放有关，而在之前的晋升中，凭借着运用与体悟，还是非常顺利的。” “可惜在晋升中阶的时候，我却丧失了方向……” “如果有与此相关的仪式，我愿意尽我所能去交换。” 李敏一脸认真的说完，他的好姬友蕾切尔，也是满脸期盼的看着众人。 能量操纵释放类的馈赠……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一群超凡者面面相觑，直到李敏的表情开始有些失望，最后还是罗尔登开口。 “看来暂时没有你想要的这种仪式。” “不过也请不要太过失望，我会帮你留意这方面的信息，要知道今天我们的人员也并没有到齐。” “好的。” 李敏维持住情绪，点头应了一声。 “那就拜托各位了，另外……” 她又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商世明。 “不知道商先生的仪式，我能不能跟着去观摩一下？” “我以前并没有太多接触类似的概念，想借着这个机会做一些了解，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尽我所能提供一些帮助。” 真是一位积极上进的年轻人啊。 没想到李敏会提出这 样的请求，商世明略一犹豫，接着看向付前。 “这是你的仪式，你随意。” 不等他开口，付前就直接说道。 自己的目的是寻找内在之眼相关的信息，不管李敏和蕾切尔是出于什么目的，目前的情况，参与人员多多益善。 “那好。” 商世明也是杀伐果断之人，还能平白多两个帮手，见付前这么说，也就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这段插曲也因此告一段落，愉快的学术交流继续开始。 付前四处游走，听到的内容让人大开眼界。 其中有些仪式的怪诞程度，几乎让人很难想象，在做出这些尝试的时候，发现者的精神状态。 直到夜色已深，这场聚会才正式结束。 超凡者们陆陆续续告辞离开，其中大部分人都会找上付前，表达对于他的加入的欢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付前感觉他们看商世明的眼神，似乎隐含着那么一丝羡慕。 “现在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罗尔登这时候也走上前，含笑看着付前。 “相信我，你会从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这是一个你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我非常期待！” 付前随意的应了一声。 “付先生。” 商世明这时候也凑了上来，邀请付前跟他同行。 “我们来沟通一下具体的内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尽快开始。” “好啊！” 付前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李女士和蕾切尔也一起来吧？” 在商世明的要求下，几人离开房间，一起上了他的车。 “仪式的内容其实非常简单。” 车缓缓驶出，商世明随即开口。 “并不针对任何人类，我们需要做的，只是摧毁一座建筑。” “因为仪式的要求，就是毁灭一个存在五百年以上的古老结构。” 还有这种仪式，你这是要晋升城管？ 这仪式的内容，连付前听了都觉得有点匪你所思，两位女士也是面面相觑。 “目标我已经找好了。” 似乎早已预料到付前等人的反应，商世明语气毫无波动的继续道。 “位置比较偏僻，平时过去的人不多。” “而我有办法可以动摇它的结构，腐蚀一些关键连接点，但因为我的力量上有所欠缺，所以到时候就需要付先生帮我施加一下推动力。”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整个过程会非常的快，我确认绝不会被执夜人盯上。” “明白了。” 付前点点头，听起来倒确实是个没什么风险的活动。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明天？” 商世明用征询的目光看了一眼李敏二人。 “我没有问题。” 作为一个凑上来的观众，李敏自然不会表示异议。 “那就天亮之后吧。” 第三百七十七章义眼（十） 第三百七十八章 义眼（十一） “其实我一直有点好奇。”车内四人很快就行动时间达成了共识，而付前问出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 “在今天之前，我对超凡仪式了解的不多，不知道你们讨论的那些仪式，一开始究竟是怎么获得的？”他直截了当的问道。 “包括仪式完成后的馈赠，你们又是怎么确认的？” “罗尔登没有跟你说过吗？”而听到他的问题后，商世明看起来明显有些吃惊。 “没有。”付前摇头。 “怎么可能！”这下却是一旁的蕾切尔先忍不住了。 “你都获得馈赠了，怎么会不知道仪式是怎么获得的？” “巧合，我就是没事干掏了下肾而已。”付前一脸的轻描澹写，语气就跟洗完澡掏了个耳朵一样。 神他么没事掏个肾！你搁这扯犊子呢？车内三人的反应无疑相当一致，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 其中商世明脸色数变，最后还是第一个开口。 “仪式的获得，很难总结出特别的规律，你大致可以理解为，突然出现在意识中的信息碎片。” “平白无故，就那么一下出现了？”付前眉头微皱。 “基本上是的。” “而且大部分情况下，想要正确解读也非常困难。”商世明斟酌着用词。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交流会，因为诡异难测，所有人都很乐于分享自己的收获，并聆听其他人的建议。” “事实上就算是这样，顺利解读的比例也很小。” “按你的说法，我这岂不是堪比中彩票了？怪不得罗尔登说我的好运给他带来了乐趣。”付前一脸的若有所思。 “严格来说，你这种情况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商世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普通人自行感知到仪式的概率小之又小，你脑海中出现的信息，应该是罗尔登灌输给你的。” “而看起来你的运气确实不错，不仅做了正确的解读，甚至还难以置信的去尝试了。” “要知道大部分人只会把它当做一个一闪而过的荒诞念头，很快就会忘记。”商世明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付前的表情。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尝试新事物。”付前随意的解释道。 神特么尝试新事物！蕾切尔看付前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神经病。就因为脑子里出现的一组信息，就敢直接掏自己内脏，正常人明显做不出这种事来。 “所以也就是说，我其实还是有概率自行获得仪式方面的启示的？”沉默的李敏一直在旁边聆听，这时候也忍不住问道。 “那是当然了！”商世明的语气非常肯定。 “从我们长久的经验看，这地方的任何人，都有可能获得启示，其中超凡者几率更是大的多。” “如果是这样的话，波西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李敏发出一声难以克制的叹息，明显对这个充满期待。 不过这位感慨之时，付前却是留意到她旁边蕾切尔的表情。作为一向趾高气昂的不良少女，这位此刻的脸上，居然有那么一丝不自然。 莫非是对好姬友心存愧疚？付前心中暗道。看来商世明说的，也并不全都是实话。 回想起集会上众人的眼神，总觉得李敏跟自己这两位新人，好像是被人算计了！ 付前没有说什么，抬头看向窗外。……滋熘！喝光最后一口沁凉的液体，付前手指一弹，空杯子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的命中了前方的垃圾桶。 果然闷热的天气里，还是冰镇苏打水让人心旷神怡。这会儿他正站在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上，四周各个方向，散落着一座座宏伟的建筑，看上去已经相当有年月。 “那就是我们今天的目标。”顺着商世明指的方向，付前看着远处至少五十米高的石塔，以及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 “你确定？” “你对偏僻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事实上不仅是她，就连旁边扮成游客的李敏和蕾切尔，此刻眼神中也是带着深深的怀疑。 “没办法。”商世明看上去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 “波西虽然古迹众多，但时间跨度拉到五百年以上，可选的范围就有些局限了。” “放心这个石塔是独立的，离其他建筑都有一定距离，里面实际上是个钟楼。” “而且我确认过了，因为一定安全隐患，从很多年前开始，里面就不允许游客进入，包括周围也被封闭起来了。” “这样一个建筑，到时候真要是塌了，说不定所有人都不会感觉奇怪，这样不容易引起执夜人的重视，后续的麻烦也就少的多了。” “你想的还是很周道嘛！”付前称赞了一句，但接着又提出疑问。 “所以你准备怎么行动？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过去，这么多人拍照轻松入镜不说，待会儿动静不可能太小，怕是还没结束执夜人已经来了。” “首先提前潜入进去，这对我们来说并不困难，接下来等待合适的时机再行动。”商世明看上去早有计划。 合适的时机？付前一下明白过来什么，抬头看了眼天上。 “你专门查过天气？” “嗯！”商世明用力点头。 “晚些时候会有雷暴天气，可以遮蔽一些动静。”还真是这样？这位该不会是从某个电影得到的启发吧？ 即便如此，付前看着远处的庞然大物。 “就算这方面没有问题，你有想过这东西有多重吗？” “对于一个新晋超凡者，你是不是期待过高了？” “我想……我也可以提供一点帮助。”此时旁边的李敏打量良久，咬了咬牙说道。 “放心吧，这毕竟是我的仪式，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到时候你只要提供一个第一动力就好，并不需要过分狂暴的力量。”商世明却是示意李敏不必出手，信心满满的道。 “这建筑的结构极其精巧稳定，但也决定了关键位置一旦被破坏，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脆弱。” 第三百七十九章 义眼（十二） 平心而论，风景还真是不错！果然要想保存得久，多少要跟信仰搭点边。 站在石塔顶层，目光越过前方的浮凋，付前看着不远处高耸的教堂。不久前找了个机会，他们四个人全部熘进了这座古老的建筑。 确实如商世明所说，这个石塔是属于整个这片教堂建筑的一部分。而且看得出来，建造时还是颇为花了一番心思。 精巧复杂的结构，美轮美奂的浮凋，塔身外围更是全部由乳白色的大理石砌成。 “真的很漂亮！一眼望去，每一处都堪称艺术品！”即便是旁边的李敏，这会儿也是细细的观察着周围，语气间甚至有一丝不舍。 “车先生是本地人，应该经常来这里吧？”下一刻她看向付前，随意的搭着话 “很少，我是个庸俗的人，不太欣赏艺术。”……付前的回答让李敏一时无语， “车先生说笑了，我只是觉得这么漂亮的地方，闲暇时过来散步会很不错，现在马上就要被毁掉，甚至有那么一点可惜。”不过说完这句之后，李敏很快意识到不太妥当，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商世明一眼。 自己可是来观摩别人的仪式的，这么说却有种批评的味道。不过后者的应对却是颇为老练，具体来说就是完全装作没听到。 “没关系，我也没有素质，焚琴煮鹤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不亦乐乎的，反正又不是杀人。”付前此时却是又道。 ……李敏一时间彻底无语。而付前说话如此不客气，她的好姬友蕾切尔，忍不住对付前怒目相向。 付前对此却是完全不以为意。鉴于之前在警车里的短暂交道，他可不认为李敏是会为建筑艺术被毁太过惋惜的那种人。 刚才跟自己搭话，明显是试探的意味更重一些。而这一点其实让付前都有些奇怪。 按理说自己就算是哪里表现有些可疑，试探也应该是商世明的事儿，这位作为一个观众，未免管得太宽了。 不过付前刚才的回答，却是让商世明相当认可，在一边连连听头的同时，也暗叹初生牛犊不怕虎。 虽然实力算不上出类拔萃，但他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自然看得出来李敏的实力颇为强悍。 而在超凡者的世界里，实力一向是第一要义，强者天然受到尊重。即便是他，也很难对李敏如此不客气，付前却是丝毫不在意这一点，话语间一点都不客气。 制定好行动计划之后，四个人已经在这边躲了好一会儿，静待雷电降临。 倒也不负众望，这会儿头顶上已经阴沉沉如锅盖，看上去随时可能掀起一场风雨。 卡察！很快的，在这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氛围里，第一道炸雷响起。 “可以开始了。”商世明第一时间打破沉默，迅速站了起来看看付前。 “就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我会利用自己的能力，加速一些关键位置的腐蚀，尽量破坏这地方的稳定。” “而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传达信号给你，一起配合，一举让这地方化为废墟。 “没问题。”以前随意的点点头，让商世明尽管行动，自己在这里静待佳音。 后者也没有多说，迅速下楼。没过多久，付前就感觉脚下的建筑，开始发出阵阵痛苦哀鸣。 这预示着，原本用来维持稳定的结构，在几百年后的今天，已经开始有些失衡。 当然了，这极其细微的声响，被连绵不绝的雷声完全掩盖住，不是身处其中很难察觉。 这位商老哥的能力，似乎跟衰老腐蚀之类的力量有关。付前心中默默做出判断。 对他来说，这样一座石塔，如果用真实实力的话，毁掉还是很容易的。 但商世明以不到中阶的实力，想要颠覆这样一个建筑，就不得不动些脑筋了。 这位行动之前，怕是已经对着这座塔的图纸研究好久。此时在意识到付前恶劣性格之后，李敏也没有再试图跟他搭话，只是独自沉默的望着远方。 一旁的蕾切尔依旧是神色不善的模样，颇有点计划完成之后，给付前一点颜色看看的样子。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塔身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频繁。在付前的耳朵里，脚下传来的细微破碎声，如爆竹般连绵不绝。 “可以了。”下一刻，商世明的身影再度出现，对着付前点点头。付前没有说什么，直接站起来跟着他走向下一层。 李敏二人见状，也是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很快四人抵达了石塔的底层位置，商世明示意付前站在其中一面墙前。 “注意我的信号，待会儿只要把这面墙打破就好。” “没有问题。”付前看了眼面前的石墙。作为货真价实的承重部位，这东西无疑相当厚实坚固。 但此时此刻，上面却是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不仅如此，整个石墙表面，都如同历经无数岁月的风化摧残，一层层斑驳脱落。 不用说，这肯定是商世明的手笔了。付前上前两步，下一刻却是望向外面。 伴随着勐烈的炸雷，雨水也是相当汹涌，此时此刻，甚至汇聚成一团细密的水雾，把周围都笼罩在一片雾蒙蒙中。 甚至连石塔内部，都有丝丝水汽萦绕，呼吸间潮湿异常。下一刻，付前感觉自己的行动似乎受到了什么干扰，身体摆动间，如同身处粘稠的蜂蜜里。 似乎有点不对劲儿呢！付前回头看了看，发现其他三人，眼神中也是惊疑不定。 很明显，他们也已经察觉到了异常。付前想了想，下一刻身上黑毛伸展，肌肉膨胀，不等商世明的信号，直接一拳轰到面前的墙上。 当然了，力量严格控制在跟之前一致的水准。而在那种粘滞的阻碍下，这一拳轰在墙上时，已经软绵绵的丧失了冲击力。 “这塔好像……活过来了。”这时候商世明的语气变得甚至有些惊恐。 “它在抵消掉我能力造成的效果——” “这雾确实不对劲儿！”没等这位说完，李敏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下一刻斩钉截铁。 “快走！” 第三百八十章 义眼（十三） 一向低调的李敏，突然吼出这么一嗓子，无疑说明问题严重。 然而就在下一刻，那一片朦胧的水雾已经再次起了变化。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眼前就是一片苍茫。 水雾几乎是瞬间凝结成白霜，整个空间的温度飞降，眼前完全是白茫茫一片，能见度降到极点。 这个…… 作为当事人的商世明，虽然下意识的也觉得不对劲儿，但远没有李敏那么果决。 而这略一迟疑之下，他很快就发现寒意刺骨，白霜翻涌如潮。 这时候就算再不舍得，他也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先出去！” 厉声吼了一句，这位迅速向外冲去。 然而刚一出声，胸膛就是一阵刺痛，里面似乎多了无数根尖针。 刚才吸入肺里的冰冷雾气，仿佛在里面也凝结成霜，并汇聚成根根尖刺。 万箭穿心不过如此，似乎随便行动一下，内脏就会被刺穿。 怎么会这样…… 商世明再迟钝，此刻也意识到这里面很有古怪。 现在不仅是仪式能不能完成的问题，感觉甚至有殒命的危险。 嘭！ 惊怒之中，一道炙热的火环从李敏身上炸出，震荡了整个空间。 白霜一下被逼退，但不过一个呼吸就再度涌了上来。 但借着被驱退的这一瞬，周围的的情况还是短暂的显现。 几人惊讶的发现，不管是脚下还是四周，地面墙壁上全部长出了一蓬蓬结晶尖刺，出口也几乎被完全封死。 这—— 目睹这一幕的商世明，心一时间沉了下去。 “让开！” 此时李敏的声音再度传来，但沙哑异常，听起来如同喉咙里塞满钢针。 蕾切尔明显跟她十分默契，几乎是第一时间让开了位置。 商世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退开半步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炽热已经在李敏手中成型。 下一刻，两道并行的紫红色射线，从她的指尖轰然射出。 射线带着剧烈的高温，穿透眼前的白雾，轰在了出口的那一丛丛尖刺上。 几乎是一瞬间，那看上去坚硬无比的结晶，就如雪花般消融。 “跟上！” 咬牙坚持数秒，控制着射线清理出一条通道后，李敏喊了一声，停止了输出。 看得出来这一招对精神的负荷极大，即便身处冰雾中，她脸上依旧流下了滚滚汗珠。 此时商世明已经是彻底回过神来，不用她说第二遍，直接第一个冲了出去。 蕾切尔也是一把抓住李敏的胳膊，拉着她紧随其后，穿过了打开的通道。 …… 石塔之外，依旧是雷雨交加。 随着几人相继跃出，回头望去，可以发现那浓重的白霜，完全是以石塔为中心笼罩在四周。 此刻站在外面，已经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这不太像是塔本身的力量。” 李敏拭去脸上的雨水，看着这一幕缓缓摇头。 “怎么会……” 商世明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下意识的左右观望，也是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可刚才我已经反复确认过，周围并没有执夜人或者其他超凡者存在，而且除了我们四人，也没有人知道计划的内容。” “四个人……等一下，那家伙好像还没出来！” 商世明的话却是让蕾切尔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指着石塔那边。 李敏二人也是陡然惊醒，意识到居然还少了一个人！ 刚才注意力完全在这奇怪的危机上，那个姓车的新晋超凡，居然没有跟着一起出来。 “进去救他？” 商世明下意识的看向李敏，这位刚才的表现，足以证明不论实力还是心智，都是相当可靠。 这白霜实在太凶险，刚才要不是她，三人几乎不可能这么完整的站在这里。 “那家伙反应太慢了，这会儿已经死了都说不定。” 蕾切尔明显不太想再回去冒险，并且对付前的印象也不太好。 “可以试试，但我目前的状态，最多只能在外面帮忙了。” 李敏倒是答应下来，倒也坦诚自己消耗甚巨，对进去再出来没有把握。 “那就试一下吧。” 商世明略一沉吟，上前两步刚要动手。 然而下一刻，轰鸣的雷声中却响起了不一样的动静。 轰隆！ 碎石纷飞，眼前石塔一角轰然崩塌。 原本只有一丝倾斜的石塔，在一阵痛苦的呻吟后，缓慢而坚定的向三人这一侧倒了下来。 上万吨的庞然大物倾倒过来，一时间碎石如雨，声势实在骇人。 三人眼睛都看直了，被迫把救人这事放到一边，纷纷向两侧闪避。 轰隆！ 剧烈的震荡中，石塔终于轰然倒地，激起余波阵阵。 “跟着雷声出手，是这样没错吧？” 尘埃被雨水迅速浇灭，萦绕在塔底的白霜也随之消散，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车先生？” 已经在为付前默哀的商世明，目瞪口呆看着石塔残骸中走出的身影。 此刻的付前，比之前在集会上的形象还要惊悚。 不仅体型再次膨胀了一号，覆盖全身的黑色长毛中，甚至长出了条条锋锐的骨刺。 “你把那东西……打碎了？” 商世明忍不住自言自语，对眼前这一幕深感魔幻。 然而没等付前回答，他就心有所感，低头看向右手。 剧痛袭来，他的右手手腕上，从里向外撕裂开了一道伤口。 一条暗红色的肉条，活了一样从里面钻了出来。 肉条如同一条细蛇，沿着手腕环绕一圈后，就向上朝着手掌爬去。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几人目光迅速锁定在上面，忘记了刚才关于付前举动的疑惑。 商世明更是手脚僵直一动不动。 肉条很快绕五指一周，接着缓缓在他手心汇聚，最后自身缠绕在一起，迅速干瘪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世明深吸一口气，右手抬起。 他的手心里，赫然多了一根红黑相间的尖刺，形状如同一根长钉。 这就是仪式完成获得的馈赠吗？ 付前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一幕。 这是…… 下一刻，商世明心有所感，另一只手拿起长钉。 剧痛之中，他把这枚钉子从手背按了进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 义眼（十四） 商世明的举动，无疑有点诡异血腥。 一时间不仅是旁边的蕾切尔看得心惊肉跳，包括李敏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然而随着长钉贯穿手掌，不仅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商世明甚至深吸一口气，一脸陶醉的神色。 此时从他手掌上的伤口开始，血肉快速干瘪下去，并迅速蔓延全身。 本就不算强壮的身体，瞬间变得形同干尸，让人怀疑是否还活着。 然而下一刻，商世明形如鬼魅，一步横跨数米，速度之快几乎快要带出残影，一掌劈在了一块散落的石板上。 碎裂声中，这块儿颇为厚重的石板，直接变成一堆碎片。 不错嘛！ 付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虽然算不上有多强力，但对于一个低阶超凡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商世明的能力明显是偏精神系的，肉体力量比普通人强出有限。 而借着这个东西，他可以说在没有晋升中介的情况下，提前补上了自己的短板。 算的上相当实用的一件物品了。 而看得出来，商世明对此也是相当满意，甚至意犹未尽，啪啪又是连劈两块。 “我们得快点走了。” 这时旁边的李敏适时出声，提醒了身处喜悦中的商世明。 “刚才的动静太大了，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如果被执夜人盯上，麻烦怕是会很大。” ^&%!$#…… 李敏说完，商世明喉咙间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声音。 而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正常说话之后，他点了点头，捏住手背上的长钉，一点一点拔了出来。 血肉迅速充盈身体，商世明再次恢复了语言的能力。 冲其他人点头致意之后，一行人快速离开了作案现场。 …… “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车先生。” 沿着提前规划好的路线逃出老远，确认没有人追来后，商世明对着旁边的付前说道，脸上是真切的感激之色。 “这次要不是你，仪式是绝对无法完成的，我本来都要放弃了！” “举手之劳。” 付前一脸的轻描淡写。 “真是没想到，你不久之前居然还是个普通人，你从仪式里获得的馈赠简直超出想象。” 商世明无法克制的称赞道。 很明显付前刚才的一拳之威，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过奖了，我的报酬别忘记就行了。” “……放心这是一定的。” “这次的收获比我想象中还好，我也一定会尽全力让车先生满意。” 商世明一脸认真，转头又看向李敏。 “李女士也是一样，刚才如果不是您出手，不要说完成仪式，怕是很有可能陷在里面出不来，我将尽我所能表示感谢。” “您之前提到的仪式，我也会帮忙留意。” “那就多谢了。” 李敏也没有客气，点头应了下来。 “说到这个，我其实还有个疑问。” 见商世明客套完，付前这时候再次开口。 “严格来说，刚才石塔倒下的时候，你们明明都已经出来了，只有我一个人在里面，包括最后一击也是我出的手。” “这种情况下，仪式完成获得的馈赠，怎么会这么精准的仍然定位到你身上的？怎么说也是我做出的贡献更大。” “这个其实很简单。” 商世明闻言哈哈一笑。 “那是因为，仪式完成的前提之一，是拥有跟仪式相关的知识。” “而这个知识，可不是概括的几句话那么简单。” “要知道，语言只不过是传递信息的一个媒介，而并不是信息本身。” “我所能描述的，跟我脑海中接受到的启示，并不是同一个东西。” “而只有脑海中有真正启示的人，才能完成仪式并获得馈赠。” “否则的话，岂不是随便什么人，无意中毁坏了一座古老建筑后，都有可能得到它？” 商世明摇了摇手里的长钉。 “包括车先生你，之所以能够获得馈赠，也是因为罗尔登利用特殊的方式，把启示完整的传达给了你。” “否则的话，就算你把自己的内脏掏干净，也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居然是这样吗？看来波西城这帮人的仪式，跟普遍意义上晋升半神那种还是有所不同的。 听完商世明的解释，付前捏着下巴默默思索。 “现在事情完成，要不要先去我那边休息一下？让我小小表示一下感谢？” 解答完付前的疑问，商世明又主动提议道。 “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报酬就先寄存在你那里吧，有机会的时候我会去取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付前却是摇摇头果断拒绝。 “那好吧。” 商世明明显有些疑惑，不过见付前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又转头看向李敏二人。 “不用了，商先生先回去休息吧，有机会一定去拜访。” 可惜李敏看了付前一眼后，也是摇摇头，拒绝了商世明的好意。 蕾切尔则是一声不吭，完全为李敏马首是瞻。 “好吧……” 见几个人确实兴趣缺缺，商世明也就不再坚持，当即告辞。 …… “车先生。” 商世明先行离开后，李敏却是突然喊住了付前。 “怎么？” 付前回头看她一眼。 从刚才的表现中，可以看出这位反应迅捷，手段利落，老江湖之名当之无愧。 “有时间去我们那边聊聊吗？” 李敏盯着付前的眼睛道。 “刚才的白霜，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呢。” “没时间。” 可惜面对这位诚恳的邀请，付前却是依旧拒绝得干脆。 “没其他事儿的话我走了。” 付前说完，没有理会李敏有些尴尬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开。 “拽什么嘛！不过就是个头脑简单的肌肉怪而已。” 蕾切尔无疑对此十分忿忿不平，不过回头去看李敏，却见后者依旧若有所思。 “怎么了？” “没什么。” 目送付前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李敏摇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 雨落如珠，付前在黑暗中快速穿行。 “你好啊，车先生。” 然而下一刻，前方不远处，一个矮小纤细的身影突然出声招呼。 这位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头顶上是一个宽大的帽子，背对着这边坐在阴影里。 “你好！” 付前毫不意外的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径直走到这位背后几米远的地方。 我当然知道那白雾不对劲，我甚至知道一直有个人躲在一旁。 第三百八十二章 义眼（十五） 付前所处的位置，是一条有点偏僻的街道。 尤其是雷雨之下，这会儿更是空无一人。 而出声搭话的那位，就那么坐在一张雨中的椅子上，一团似曾相识的水雾笼罩在她周围。 漫天的雨水落到上面，全部无声无息的融入其中，居然是一滴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你来的比想象中慢呢？” 付前澹定自若的回应，似乎有些出乎女人的意料。 下一刻她缓缓转过身来。 宽大的帽檐下，是一张略有些熟悉的脸。 付前非常确认，不到一天前他见过这张脸。 这女人很明显是那群超凡者中的一个，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特蕾莎。 付前记得她跟罗尔登相当熟稔的样子，甚至还跟自己搭过话。 而此刻特蕾莎一身黑衣，似笑非笑，水雾笼罩之下如同幽灵。 “这不是怕你追不上嘛。” 付前若无其事的说道。 “你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吃惊？” 付前的回答无疑让特蕾莎又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吃惊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付前哼了一声。 “果然……” 特蕾莎点点头。 “没有无缘无故的幸运，他们之前总是说你不过运气好，我却坚持一定有特殊的原因，现在看来，至少心性比那个商世明就强得多。” 一边说她一边弹了下手指，下一刻水雾的面积一下扩大数倍，把付前也笼罩其中。 . 石塔里的那一幕重现了。 付前摇摇头，试着吹了口气。 看得出来，在雨水加成之下，水雾的束缚力更强了。 其实刚才在石塔内时，他就意识到有人潜伏在周围了。 但最初的判断里，付前并不确认这位暗处的人员目的是什么，考虑是商世明的后手都有可能。 不过从后面的发展看，商老哥明显不知道这位的存在。 而不止如此，商世明还特别探查过周围，确保没有人潜伏在一侧。 事实上就连强出一筹的李敏，也没有发现异常。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眼前的这位，层阶可比那三人高多了。 坐在那里的特蕾莎，虽然脸上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但付前确认她年纪不会太小。 最重要的，这位至少有五阶以上的实力。 等级压制之下，想瞒过几个低阶超凡实在再简单不过。 只是唯一让人有些费解的，是她的动机。 真要怀疑自己有很多机会试探，付前并不认为她一开始就是冲自己来的。 “所以刚才都是你做的？” 付前看着特蕾莎说道。 “很明显不是吗？” 后者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我可以问一下原因？” “你猜？” “无论从那个角度讲，刚才你的做法都有些反常了，不仅破坏了商世明的计划，甚至可以说是冲着杀人去的。” … “结合你们这群货平日里的作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跟仪式有关系？” “不错不错，反应很快。” 特蕾莎皮笑肉不笑的夸了一句。 “所以说你是不想让商世明完成仪式？可要是真有仇的话，你的实力应该可以轻松干掉他，何必这么麻烦。” “我确实是在破坏他的仪式，但这跟过节没什么关系。” 特蕾莎一脸笑眯眯的。 “我跟商世明没什么仇怨，之所以那样，仅仅是在做自己该做的而已。” 自己该做的。 付前眉头一皱，明白过来什么。 “仪式？” “没错，我的仪式。” “让我想想。” 付前感觉刚才的疑惑一下有了答桉。 “你的仪式，难不成是阻止那座石塔被破坏？从而刚好跟商世明的有所矛盾。” “确切来说，是阻止一起重大的破坏行动，并不局限于那一座建筑。” 特蕾莎轻描澹写的承认了。 居然还能这样！ “你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吗？跟商老哥商量一下，先阻止一次不就得了。” “这是真正侍奉的仪式，你以为是过家家吗？” 特蕾莎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 “欺骗这种愚蠢的行为，怎么可能符合仪式的要求。” “所以你早就在等商世明的行动了？” 付前摇头。 “可惜他看起来对此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那是因为他本质上就是个一无所知的蠢货而已，跟你们没什么区别。” 看着付前的脸，特蕾莎语气中充满嘲弄。 “他根本不懂仪式的本质是什么……而且你以为，这个仪式真的源自于他自己偶尔获得的启示？” “这么说来……” 付前意识到什么。 “是你做的？就像是罗尔登对我做的一样？” “你反应倒是很快。” 特蕾莎都忍不住有些惊讶的看他一眼。 “没错，确实是我做的，而考虑到对方是超凡者，还需要更加小心不被发现。” “你既然这么聪明，不妨再猜一猜，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等你？” “那还不简单，你的仪式失败了，而且很明显是因为我。” “就像你辛辛苦苦放了只羊，要宰的时候，突然被人放跑了一样。” 付前懒洋洋的道。 “鉴于你如此迫不及待的找上门，大概率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你有这个自知之明就最好了。” 特蕾莎发出一串笑声。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所以你做好准备了吗？” “死的准备。” “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我一向很充分，不劳你费心。” 面对死亡威胁，付前看上去却是完全不在意，很随意的摆摆手。 “考虑到我已经是将死之人，能不能请教几个问题？” …… 付前的话说完，连特蕾莎都是忍不住陷入短暂的沉默。 眼前这个家伙，似乎真的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好啊，你问吧。” 几秒钟后，这位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声，示意付前继续。 “既然商世明对仪式也只是一知半解，那么我很好奇，仪式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呢？” 付前毫不客气的问道。 仪式的本质…… 特蕾莎看着付前。 “死到临头，你的求知欲还真是强呢。” “朝闻道，夕死可矣。” 付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毫无虔诚之意。 “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 特蕾莎笑容中带着森森寒意。 “仪式的本质，自然就是知识。” “但那不是人类的知识，而是神明的。” “众多超出想象的知识中，可以稍微窥探到的一部分。” 直视古神一整年 第三百八十三章 义眼（十六） 神明的智慧，众多信息中可以稍微窥探到的那一部分。 这就是仪式的本质？ 听完特蕾莎的解释，付前微微点头。 不得不说，跟自己的猜测还是有些接近的，这东西源于一些高位存在的影响。 而通过做出一些特殊的举动，可以获得超凡力量相关的馈赠。 如此说来，半神的晋升仪式，也是类似的概念吗？ 总觉得还是有些区别的，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正思索间，周围的温度却是陡降。 抬眼望去，付前发现周围已经是再度被白色笼罩，天地间一片苍茫。 特蕾莎也已经站了起来。 “好了，现在你得到想知道的答桉了。” “现在让我们开始吧，我会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这位发出一串诡异的笑声，周身白霜汹涌。 看的出来，这女人颇有虐待狂的风范。 “不要急，我还有一个问题。” 冲击之下，付前却是再次摆摆手，示意这位稍安勿躁。 “你刚才用了窥探这个词，我很好奇，对于你们这些明白本质的人来说，这个窥探是如何做到的？” …… 付前的第二个问题，却是让特蕾莎陷入了沉默，似乎很有些难以回答。 良久之后，这位才抬起头，对着付前冷冰冰的道。 “启示是不可控的——” “这跟你前面的说法可是矛盾。” 付前瞬间反驳了这位的说法。 “按你刚才说的，商世明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有些仪式的知识明明就是你们灌输的，又哪来的不可控呢？” “你为什么对这个这么好奇？” 被付前反驳，特蕾莎眯着眼睛，目光在他的脸上游移。 “因为我有个小小的猜测，想要证实一下。” 付前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应。 “窥视依靠的是内在之眼吗？” …… 虽然没有吭声，但内在之眼四个字一出来，明显能感觉到特蕾莎呼吸都为之一滞。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付前笑眯眯的点头。 事实证明没有白参加这个集会，对于内在之眼，这群人明显知道些什么。 “你怎么会知道内在之眼……” 过了一会儿特蕾莎才回过神，死死地盯着付前，脸色难看的要滴出水来。 下一刻，不等付前回答，她却是悚然一惊。 “你有问题！” 她手指着付前。 “你并不是刚刚才晋升超凡，罗尔登那个蠢货！你到底是谁？” “是谁重要吗？” 付前摊摊手。 “反正马上就要死于你手，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说的很好！” 特蕾莎手掌翻飞，白霜中瞬间无数尖刺凝结，快速汇聚成一条结晶长蛇。 “现在确实更加不能放你走了！” “别急嘛，还没告诉我内在之眼到底是什么呢？” … “你猜啊！” 付前的语气依旧澹定，特蕾莎却是再也不想跟他说话的样子，微笑着推出了那条长蛇。 每一处都是锋利无比的结晶尖刺，长蛇铺天盖地的向着付前涌去。 眼看身体要被撕得粉碎，下一刻付前的身体却是一扭，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波冲击。 “果然有问题！” 在意识到付前没那么简单后，特蕾莎看上去也没指望一击直接干掉他。 手掌舞动间，落空的长蛇调转方向，再度袭来，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两侧又各有一条长蛇成型。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面对如此惊险的场面，付前此时却是不进反退，直接走到了特蕾莎面前，一脸认真。 “如果你愿意把这当成一场学术探讨的话，我想这会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放心，你死之后，我会对着你的尸体好好探讨的。” 特蕾莎笑声中透着残忍，身侧两条长蛇同时射出，配合掉头的那条，一起向付前绞杀过去。 “果然啊，这是个不爱分享的时代，知识还是要靠自己摸索才行。” 此情此景，付前颇为失落的摇摇头，随手拍散了绞杀过来的三条结晶长蛇。 “你——” 一瞬间特蕾莎的表情只能用精彩来形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就算是自己，也绝做不到应付得如此轻松！ 这家伙一直在装蠢！本身实力根本强到恐怖！ 这个念头一出现，强烈的危机感就从心头升起。 特蕾莎双手连连舞动，一蓬蓬的冰霜尖刺在空中凝结，并从四面八方向付前刺了过去。 而做出这番攻击之后，她看都没看战果，直接转身就逃。 特蕾莎的反应不可谓不果决，可惜的是，下一刻一只胳膊穿越风雪，骤然伸长数倍，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独步成仙》 呃—— 被一把扯回来的特蕾莎，忍不住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脖子上的手掌力量大得出奇，此时两人之间不过一臂距离。 特蕾莎没有再奋力挣扎，而是借势回头面向付前。 下一刻，她脖子的一圈项链上，其中一块绿宝石无声炸开，迅速凝结成一团阴绿色火球，冲着付前面门飞来。 与此同时，她身体像沥青一样融化，从付前手里滑了出去。 果然从仪式里获得了不少好处呢，牵制跑路丝般顺滑。 付前一脸赞赏的点评。 骤然遇袭，如此近的距离，他几乎是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而只要他稍作耽搁，特蕾莎就有机会逃掉。 可惜的是，下一刻那团明显带有腐蚀性质的熔火，却是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与此同时，付前丝毫没有耽搁，一脚踩向了特蕾莎滑落的地面。 轰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碎石纷飞，澎湃的劲气连带周围的白霜都被驱散一空。 强烈的冲击中，特蕾莎液化的身体如破布般抖动，快速现出了原形。 “不——” 吼叫中，一只巨爪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 把特蕾莎提到面前，付前盯着她脑袋上的帽子，若有所思。 因为之前的一些经历，他现在对帽子这东西比较敏感。 逃跑失败，特蕾莎眼中也是现出狠色。 下一刻，她的身体快速扭曲膨胀，一股混乱堕落的气息弥漫开来，侵蚀着周围的一切。 卡察！ 此时一声脆响，特蕾莎同归于尽的动作戛然而止。 果然是这样！ 掂量着手里的头盖骨，付前观察着上面明显的缺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直视古神一整年 第三百八十四章 义眼（十七） 这形状，既像又不像啊！ 付前掂量着手里的东西。 刚才在特蕾莎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之前，付前果断先一步把她头盖骨卸了下来。 随手把尸体丢到一边，付前端详着手里的骨头。 头盖骨的中间位置，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空洞，边缘相当圆润，然后用某种透明的材料代替。 不久之前，付前见过类似的东西。 就在拜尔卢克的时候，见我派那帮人身上。 但仅仅是类似而已，只要稍微端详一下，就能发现两者有着明显不同。 格瑞丝的收藏里面，她自己切下来的那片头盖骨，是一个极其规则的菱形，左右窄，前后长。 包括痛失爱子的老奈特，头顶上的透明薄片，形状也是十分一致。 然而眼前这块儿，切出来的却是一个椭圆形，甚至看上去有点像一只横着的眼睛。 总不至于这东西就是内在之眼吧？ 付前心中暗道，接着摇摇头，应该不至于这么简单。 但无论如何，这痕迹跟拜尔卢克那帮人，看得出来应该是有一些渊源的。 记得自己当时就怀疑过，这种脑洞大开术，应该不是拜尔卢克那位柯林斯院长的原创。 现在基本算是证实了这一点。 但同时问题也来了，拜尔卢克那帮人，把头盖骨拆掉一块，按他们的说法，是为了坦诚在神明的注视之下，放弃主观意识，完全遵循指示。 而现在的话，虽然特雷莎提到仪式是属于神明的智慧，但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帮人身处剧本之中。 付前看了地上的残骸一眼。 因为最后同归于尽的举动，特蕾莎这会儿已经俨然是一滩烂肉，并且肢体犹在溃烂分解，无意识的蠕动。 卡察！ 付前手上用力，头骨被捏得粉碎。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事实证明，这东西并不是自己要找的内在之眼。 不过即便如此，今天也算收获颇丰，至少特蕾莎的话，证实了自己目前调查的方向还是没错的。 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个神秘的超凡者集会，人员也是分为不同层次的。 其中最核心的成员，无疑就是罗尔登和特蕾莎他们。 有可能是脑洞大开的关系，他们明显掌握着最多的秘密，甚至在暗中引导着一些仪式的进行。 再外围一点的，就是商世明这帮人了。 他们有一定实力，同时掌握一定的仪式，但大概率是没有脑洞这个东西的。 甚至掌握的仪式中，很大一部分可能来自于罗尔登他们的暗示。 至于最外围的，自然就是自己这种新晋超凡，另外那位慕名而来的李敏也差不多。 掌握最少的信息，属于妥妥的工具人状态。 不过说到这里，就像自己是来找内在之眼的一样，那位李敏感觉上也没那么简单，大概率别有目的，远不止寻找突破瓶颈的办法那么简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视古神一整年】【】 她甚至因为这个，对自己这种来历不明人士都有所防备。 不过既然如此的话，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付前迅速有了个主意。 打草惊蛇这回事，一向都是自己最爱干的。 下一刻他甩了甩手，一团阴绿色的火焰随之飞出，轰在了特蕾莎变异的尸体上。 炽热的高温瞬间把血肉点燃，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这是特雷莎之前偷袭用的那只火球。 刚才付前看似用脸去硬接，实际上却是发动了白环的效果，吸收并储存了下来。 事实证明，白环的效果还是不错的，第一次就成功了。 至于这时候拿出来鞭尸，也并不是付前有什么变态嗜好。 “搞定。” 他从地上站起来时，地上已经是一团焦黑。 这一幕，特蕾莎无疑看上去很像死于火焰灼烧。 巧的是那位李敏女士，就相当擅长这一点。 到时候特雷莎的死讯传来，罗尔登他们无疑很容易推断出，这事儿跟商世明的仪式有关。 而他们对李敏这个可疑工具人，会是什么反应，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铛！ 就在付前刚从地上站起来，一道声音直接在脑海中炸响。 来的还真快！ 付前没有回头，就知道有人正飞速赶来，并用这种手段牵制自己。 看来石塔那边的动静还是很受重视的，这大概率是执夜人一路追了出来。 而自己刚才为了把特蕾莎钓出来，刻意在周围兜了下圈子，所以实际上并没有离开太远。 鉴于那一脚动静又有点大，果然把人引过来了。 这倒也不一定是坏事，所谓混水摸鱼，自己本来就要打草惊蛇的，有机会把执夜人扯进来，效果说不定更好。 刚才意识中出现的声音，明显是精神冲击一类的手段，而且动手的人明显级别不低。 受此冲击，如果是普通超凡者，这会儿就算没有倒地不起，大概率也是神智震荡，呆若木鸡，实在是抓捕宵小分子的优良技能。 可惜对现在的付前来说，这东西并不比起床闹钟造成的影响大多少。 动作没有任何迟疑，付前头都没回，直接向前跃去。 与此同时，一道璀璨光箭穿过雨幕，直取他的后背。 身形不停，付前回手向后，来了一发空气子弹。 那一瞬间，小巷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闪光。 等到光芒稍霁，付前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 几乎是他前脚刚走，一行两人就冲进了小巷。 为首的是位上了年纪的老爷子，身材魁梧，头发花白，脸色难看的盯着地上的残骸。 “超凡者遗骸。” 他身边的中年人跟着打量一番后，得出了结论。 “你确认这个跟之前的事情相关吗？莫非塔楼那边的事情，真的是超凡者搞出来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视古神一整年】【】 “不确认，但也不能排除。” 老爷子死死盯着付前消失的方向，声音冰冷。 “刚才逃掉的那只老鼠，很有些难以捉摸。” “而且就算不是他们，这群家伙也需要敲打一下了，最近他们小动作实在太多。” “好的。” 中年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那我先尽快联系确认地上这个的身份。” 第三百八十五章 义眼（十八） 一夜雷雨过后，太阳已经再次升起。 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晨光之中，付前悠闲地靠在江边的长椅上。 那两位自然不可能抓住他，此刻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宽大的t恤配合上懒洋洋的姿态，一时间气质陡变，一下从职场精英变成了该熘子。 此刻的江边，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早起者晨练。 而付前的目光，正锁定在一位慢跑的年轻女性身上。 这位看上去二十几岁，身材高挑，体型修长，一身标准的运动装束，俨然一副运动达人的姿态。 可惜的是，此时此刻这位的速度却只比走路快那么一丢丢，每跑一步，都是相当吃力的样子。 但即便如此艰难，她依旧依靠着强大的毅力咬牙前进，面目狰狞。 从外面看来，这无疑是个刻苦自律的年轻人，比付前这种懒货强多了。 然而付前出现在这里，不是没有缘由的。 眼前这位年轻女性姓黄，是车顺永的同事。 而两个人最后的交集，是不久之前的一场事故。 昨天离开之后，付前特别去调查了一下车顺永的生平，发现了他曾遭遇过一起游轮失事。 眼前这位黄女士，也是事故的幸存者之一。 虽然后来的调查里，事故的前因后果都十分清晰，但付前却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有点怀疑，那起事故有可能是另一场仪式。 于是乎他废了点功夫，找到了这位的住址，并最终在这里蹲到了她。 作为超凡者，他的五感可比普通人强多了，此刻观察下来，很快就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 付前可以清楚的闻到，除了因为运动流出的汗水，黄女士身上还有股澹澹的血气。 而上下打量一遍后，他几乎可以确认，这位浑圆修长的大腿上，缠着某种类似于苦修带的东西。 此刻满满的金属倒刺，正深入她的皮肉之内。 此等运动项目无疑相当硬核，也难怪走得那么艰难。 但即便如此，黄女士却是咬紧牙关，以绝大毅力咬牙坚持。 与此同时，付前也不是唯一关注她的人。 黄女士外形条件还是不错的，一路走来，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注意。 比如遥遥跟在她身后两位健身达人，明显已经关注她许久。 付前甚至看到他们追上去搭话，可惜黄女士较为高冷，并没有得到回应。 不过此时此刻，黄女士明显已经快到极限，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降低。 直到彻底无以为继，黄女士总算停了下来。 “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两位靓仔以为佳人终于坚持不住，终于找到机会上去嘘寒问暖。 “没关系，我很好，特别好！” 这一次佳人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是面带微笑的抬起了头。 与刚才相比，这位浑身气息为之一变，表情也是十分微妙。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视古神一整年】【】 “只是……你们能帮我什么呢？” 她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甜腻。 刚才的高冷女神，突然满脸红霞，媚眼如丝，这反差着实有些大了。 两位靓仔下意识的后退一小步，都是吓了一跳的样子。 可惜对方却是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居然是跟着上前一步，甚至去抓他们的手。 嗯？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腰子发凉，两位狂咽口水的同时，直接连滚带爬的往后跑去。 女人倒也没有再追，只是眯眼站在原地，一脸迷醉的笑容。 这状态跟运动后的快感可没关系啊！ 付前叹了口气。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女人的嘴唇转眼间血般艳红，同时体温也在异常的升高。 与此同时，一丝微弱的力量在她体内激荡。 仪式收到反馈了？ 这位明显在经历跟之前车老哥同样的事情。 而从车老哥后来的遭遇看，黄女士大概率也是前景堪忧。 “你在干什么？” 此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付前回头望去，罗尔登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面沉如水。 “晨练。” “晨练？” 罗尔登上下打量着付前，差不多意思是你这一副葛优瘫的样子，还能是晨练。 “你不懂，晨练的含义是激发活力，对于男人来说，看美女就是一种晨练。” 付前往前指了指。 …… 罗尔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黄女士正直勾勾的盯着付前，泛红的双眸火热异常，几乎快要滴出水来！ 那一瞬间罗尔登脸色数变，看了女人几眼之后，终于表情古怪的收回目光。 而下一刻，他发现付前正笑眯眯的打量他。 这家伙…… 不妥当的感觉越发重了，罗尔登只觉得眼前这家伙，越来越难以捉摸。 “你看我做什么？” “恭喜你啊。” 付前一脸的理所当然。 “恭喜我？” 罗尔登语气中带着疑惑。 “是的，恭喜你继我之后，又获得了一份乐趣。” 付前一边说，一边冲黄女士挥了挥手。 后者愣了一下，接着笑得灿烂，扭着腰肢走了上来。 “你该不会不认识吧？” 付前回头看着罗尔登。 “怎么可能，只是她还差的远而已。” 被付前看得有些不悦，罗尔登冷冷的道。 “车顺永，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黄女士已经走到面前，红唇轻启，明显认出了付前的脸。 “晨练。” 付前用了同样的答桉。 “晨练？” 黄女士面带惊喜。 “找我吗？说起来你看上去变高了呢！” 她再次上前一步，饱满的胸脯一阵摇曳。 哼！ 此时罗尔登却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重重的哼了一声后，这位直接掏出一件东西，按在了女人的额头上。 就像按下了停止键，后者动作瞬间僵住，呆立当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视古神一整年】【】 这时候能看清楚，罗尔登用的是一只小巧的十字架。 下一刻，十字架上光芒一阵激荡。 黄女士的状态瞬间平静下来，不再有那种张扬的姿态，眼神也清明了不少。 传说中的清心普善咒啊？ 付前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罗尔登却是板着脸看着他。 “跟我来，我找你有事情。” “好啊。” 付前毫不意外的站起来。 这位这时候找自己，九成九是因为昨晚上的事。 好戏开场。 第三百八十六章 义眼（十九） “胡说八道，虽然昨天我们确实到过那附近，但李敏一直跟我在一起，哪来的时间杀人！” 房间里，付前面无表情的听着蕾切尔的咆哮，很明显这位相当不开心。 刚才跟着罗尔登回来，他很快发现之前的仪式三人组早已经在等待。 特蕾莎的死讯传来，罗尔登这是把所有人集合了。 而在快速说明情况之后，现场的反响无疑相当激烈。 “执夜人那边只是这么通报，特蕾莎疑似死于持续的灼烧。” 被蕾切尔狂喷口水，罗尔登倒也不介意，只是慢吞吞的说道。 “你也不用太过激动，我只是找你们了解下情况，并没有说一定是李敏做的。” “毕竟想要达到类似效果，有很多种办法。” 哼！ 蕾切尔头重重的扭到一边。 很明显，对于好姬友，哪怕仅仅是怀疑，她也是相当不满。 “所以目前执夜人的意思，是认为特蕾莎的死，跟石塔那边的事故有关？” 一旁的商世明则是皱着眉头，小心斟酌着用词。 很明显，横生这样的枝节，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们应该确实有所怀疑。” 罗尔登眯眼看着商世明。 “毕竟实在是太巧合了，当然我个人是不相信这种猜测的。” 商世明前脚找人帮忙进行仪式，后脚石塔就塌了，要说没有联想是不可能的。 但罗尔登硬是没有正面问一句，明显是并不想深究。 倒也合理，毕竟考虑到这位之前的所作所为，拆个塔实在算不上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确实……不过以特蕾莎的实力，想要杀她可没那么简单，而动机也实在让人想不通。” 商世明自然能听出罗尔登的意思，迅速转移了话题。 罗尔登看他一眼，知道这位还是想给李敏开脱。 李敏再强，也不过是个七阶巅峰的水准，硬说她杀了特蕾莎，确实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但无论如何，特蕾莎的死，是一定要调查清楚的。 一方便是应付执夜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 一个可以随意击杀中阶超凡，并在执夜人的追捕下从容逃走的存在。 不清楚动机的情况下，足以整个波西的超凡者寝食难安了。 “没关系，执夜人也只是让我们协助调查而已，我回头会把初步情况说清楚，你们最近也要谨慎些，另外……” 罗尔登略一沉吟，转头看向李敏。 后者从刚才开始就是紧抿嘴唇，一直没有吭声，甚至没有试图为自己辩解。 “李女士，对于你之前提出的问题，我这边已经有一定线索了。” 有线索了？ 一直若有所思的李敏，明显没有想到话题会有这么大的转折，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是精神一振。 “确实有人掌握跟你要求接近的仪式，并表示愿意分享，他让我带你过去。” 罗尔登看着李敏说道。 “是集会上的超凡者吗？” 不等李敏说什么，蕾切尔却是有些迟疑的问。 “算是，但你没有见过，因为他极少露面。” “主要聚会上的内容，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浅薄了。” 罗尔登解释道。 “这么厉害……我可以一起去吗？” 蕾切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追问。 “不行！” 然而面对她的请求，罗尔登却是斩钉截铁的拒绝，语气完全没得商量。 刚要再说什么，下一刻他却是愣了一下，似乎在倾听什么。 几秒种后，罗尔登表情古怪的看着四个人。 “他让你们一起过去，就现在。” 一起去？ 付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展开。 罗尔登背后，果然还有更核心的人物。 …… “就是这里了，你们可以称呼他克劳迪奥先生。” 沉默中，一行人跟随罗尔登，来到了一座精巧的庭院里。 罗尔登示意众人跟在他身后，直接上前打开了一扇门。 门内是一位从没见过的老者，长相平平无奇，衣服却是穿得一丝不苟，头上甚至戴着一只黑色礼帽，颇有点老派绅士的风范。 这位就是克劳迪奥老爷子了？ 付前看着那一本正经的礼帽。 他现在对这东西有点过敏，看到就有种想捏脑壳的冲动。 不过眼前这位，给人的感觉确实相当特殊。 首先可以确认的，这位气息虽强，但应该还不是半神。 但与此同时，他全身弥漫着另一种奇特的感觉，似乎一举一动间，都对周围产生千丝万缕的影响。 “你们来了。” 克劳迪奥冲着罗尔登微微颔首，示意一群人到他旁边坐下。 商世明一行人似乎感觉到厉害，包括叛逆少女蕾切尔也是变得小心翼翼，乖巧的坐了下来。 “特蕾莎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克劳迪奥打量着一群人。 “发生这样的事情非常遗憾，特蕾莎是个相当有天分的超凡者。” “毫无疑问，波西正处于某种阴影威胁之下。” “但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安静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要相信执夜人。” 克劳迪奥先是安慰一番，接着又看着李敏。 “欢迎来到波西，你之前的诉求，我已经听罗尔登说过了。” “这次请你过来，是我刚好有一个仪式可以分享。” “太感谢了！” 面对这种砸头上的好运，李敏看起来倒还算镇定，对着克劳迪奥认真的道谢。 “不用客气，让启示遇到合适的人，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克劳迪奥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响指，李敏当即身体一震，陷入了短暂的迷惑。 这位居然是直接就开始了？ 空气一下变得安静，一道道目光汇聚在李敏脸上。 片刻之后，李敏长长吐了口气，恢复了正常。 “我懂了，可这样会不会有一点——” “超凡仪式本来就是这样，当然敏感时刻，你可以考虑一下如何最大限度的降低影响。” 她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打断，克劳迪奥似乎明白她的意思，第一时间说道。 李敏可是帮忙拆塔都不多犹豫的人，莫非这个新的仪式，有些更加不大合适的内容？ 虽然两个人说得都有些含糊，付前一旁听得却是若有所思。 第三百八十七章 义眼（二十） “你很不错。” 传授完仪式相关信息之后，克劳迪奥接着对李敏表示了由衷的赞赏。 “年纪轻轻，能有现在的成就，可以说很不容易，天赋与勤奋缺一不可。” “您过奖了，主要我的老师给了我很多宝贵的指导。” 李敏却是十分谦虚，言语间对自己老师非常推崇。 “这样吗？” 克劳迪奥看上去倒不是很吃惊。 “能教出来你这样的学生，你的老师想必也十分优秀，有机会真想见一见他。” “老师确实非常厉害，但很不幸他已经去世了。” 李敏很有些怅然的道。 …… “那还真是遗憾！” 李敏的话让克劳迪奥愣了一下，感叹之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付前，凝视良久。 “车先生，我之前听说了关于你的事情，开始还有些不太相信，就想着亲眼见一下。” “没想到现在看下来，罗尔登的描述一点都不夸张，甚至都有些保守了。” “过奖。” 克劳迪奥的用词称得上浮夸，然而面对如此高规格的夸赞，付前却只是很随意的应了一声。 这不甚礼貌的姿态，把旁边的罗尔登他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付前对此并没有理会。 正如自己能看出克劳迪奥不简单一样，付前可不相信对方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一点异常。 更何况自己也没有过分掩饰。 从罗尔登的反应看，克劳迪奥无疑是他们这群人的核心人物。 要寻找的内在之眼的秘密，很可能就在这位身上。 所以付前反而对克劳迪奥的反应很是期待。 可惜的是，克劳迪奥夸完之后，并没有再说更多，而是直接安排送客。 …… 告辞出来后，除了付前，一群人都是若有所思，气氛一时间很是沉默。 不过作为受过李敏恩惠的人，商世明还是第一个打破了这份安静，表示仪式中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罗尔登也是一样，随即表示会尽量帮忙。 面对此等盛情，李敏自然是非常认真的一一谢过，下一刻目光看向了付前，满脸期盼。 可惜的是，付前只是面无表情的跟她对视一眼，就没了下文。 …… “嗯……车先生有时间聊聊吗？”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李敏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么多帮手，还一定要自己帮忙吗？ 对于李敏的坚持，付前一时间有些好奇。 事实上不只是他，旁边的蕾切尔也是眉头紧皱，完全不理解李敏为什么会对付前如此重视。 商世明和罗尔登，更是联想起刚才克劳迪奥说过的话，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莫非又是一个需要蛮力的仪式？ 鉴于之前的经验，商世明想得甚至更多一些。 “好。” 说起来这已经是李敏第二次邀请自己聊聊了，作为一个有礼貌的人，付前考虑了一下之后，没有再次拒绝。 那我们先回去了。 见李敏跟付前有话要说，商世明二人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纷纷告辞。 其中罗尔登走之前，甚至还特别叮嘱了李敏一下，尽量准备周详之后再行动，不要操之过急。 …… “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要不直接到那边去谈？” “可以。” 面对李敏的建议，付前表示从善如流。 而李敏确实没说谎，没花多长时间三人就抵达了目的地。 跟罗尔登他们相比，这两位住的地方，明显就寒酸多了。 虽然也是颇为高档的公寓，但面积实在是狭窄了太多。 而在蕾切尔颇为不善的眼神中，李敏把付前邀请进门。 “车先生请看这个。” 让付前坐下稍作等待，李敏很快回到自己屋里拿了一件东西，摆到了桌子上。 那是个色泽灰白的手套，造型精巧而狰狞，最关键的，很多位置居然是一颗颗尖牙耦合而成。 “这是我老师的遗物之一，我个人用不太上，看起来跟你倒是很合适。”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它作为请你提供帮助的报酬。” 报酬？ 付前拿起手套摆弄了一下，动作间似乎能感觉到有电光闪烁。 这东西很明显是一件超凡物品，级别甚至不低。 “拿这个来邀请一位新晋超凡帮忙，是不是太浪费了些？” “不会的。” 李敏很坚决的摇头。 “鉴于之前的经历，我可不会认为车先生只是空有蛮力那么简单。” “不管车先生出于什么目的，选择隐藏自己的实力，我都衷心的想要得到你的帮助，如果可以的话万分感谢。” “隐藏实力？” 李敏的话，让旁边的蕾切尔一时间听得心惊肉跳，看着付前一脸戒备。 “是的，我可以非常确认，车先生肯定不是新晋超凡。” 李敏看了好姬友一眼，语气相当肯定。 “自信是好事，但在这里说这个，如果错了还好，如果是真的，你就不担心会有什么危险吗？” 付前看着李敏，露出一个标准的反派笑容。 “担心，但我更需要你的帮助。” 李敏毫不避讳的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特蕾莎是你杀的也没关系。” “而请不用担心，不管能否合作，我都可以以性命担保，蕾切尔跟我不会泄露任何这方面的信息，另外——” “如果车先生需要的话，在我的仪式完成后，我可以让他们很合理的怀疑到我头上，并且保证自己不会被抓到。” 条件还真是优厚！ 这位李女士的意思很简单，除了手套作为报酬，她还可以帮自己把锅背下来。 所有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帮她完成仪式。 听起来倒是个妥妥的实用主义者。 “到现在为止，你似乎还没提过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付前想了想说道。 “抱歉我不能说。” 没想到的是，李敏却是干脆的摇头。 “因为仪式的特殊性，暂时还需要保密。” “但我能保证的是，如果车先生愿意帮忙，我绝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也不会让你承担被执夜人盯上的风险。” 还真是诚意满满呢！ 付前略加思索，笑眯眯的点点头。 “成交。” 第三百八十八章 义眼（二十一） 人生啊！ 付前靠在长椅上，看着前方形形色色的人群。 一身职业装的女士，把手里的牛奶重重吸了两口，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匆匆走向进站的公交…… 书包几乎有半人高的小朋友，一边跟小伙伴比划，一边连蹦带跳的向前…… 看上去已经完全不需要睡眠的老大爷，悠闲而茫然的拄着拐杖漫步…… 堪称标准的人间清晨，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普通人的生活都差不多的样子。 付前正感慨间，这群人的行动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一个接一个，一群人纷纷抬头看向天上，惊叹声四起。 “那是彩虹吗？” “奇怪下雨了吗？” “为什么是圆的？” 之所以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就在众人的头顶上方，一道绚丽的光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 层层交叠的色彩，乍一看很有点像是彩虹，但跟寻常彩虹不同的是，这东西是一个完整的圆形。 从外向里，一圈圈的环形彩带依次向中间汇聚，看上去绚丽夺目。 大早上见到这种奇景，一群人无疑很受震撼，喝牛奶的女士直到挤上公交车，依旧忍不住从人群中探过头，隔窗向外观望。 《控卫在此》 场面真心有点大了，这就是李敏犹豫的原因吗？ 付前收回目光，往身后看了一眼。 他的身后是一排绵延成片的古典建筑，明显已经有些年代，但依旧在使用中。 就在太阳升起之前，李敏走了进去，并拜托付前守在这里，帮忙应付一些突发情况，避免自己受到干扰。 而她进去没多久，就出现了眼前这幅景象。 要说两者之间没关系，付前是不信的，看起来这神奇一幕，大概率是仪式的一部分。 当然了，被震撼的群众们肯定不知道这一点的，只会当做大早上的神奇经历。 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本质，每个人都在煞有介事的奔走，但没几个人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 即便少数人知道自己在主导形势，却也并不真正清楚自己在主导什么形势。 …… 事实上不出所料，虽然有罗尔顿的警告，但李敏的效率极高。 不过短短一天，这位的仪式就正式开始了。 作为罪恶交易的另一方，付前自然是依约前来助拳的，同样情况的还有商世明他们。 而即便如此，李敏依旧是把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 虽然仪式正式开始，她依然没有告诉付前完整的计划。 事实上从了解的情况看，这位应该是没有告诉任何人完整的计划，仅通知了各自的职责，可谓神秘感拉满。 不过无论如何，眼前这地方无疑是个重要区域，李敏交代的时候相当严肃。 此时此刻，随着太阳升起，天上的彩虹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发绚丽。 甚至隐隐有种错觉，地面上的一切，都因此变得五颜六色。 … 可惜的是，大晴天出现彩虹，还是有些太奇怪了。 要知道昨天波西的天气可是好得很，如果李敏愿意等待，下雨之后来这一手，无疑就没那么扎眼。 然而这位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就要承担后果，这么奇怪的现象，想不引起执夜人的注意还是很难的，尤其是之前刚刚倒了个塔的情况下。 所以可以预见，很快就有麻烦会找上门来。 事实上付前已经感觉到异样的气息在靠近。 付前往某个方向看了看。 而从那毫不掩饰的张扬作风来看，大概率是执夜人兄弟了。 李敏对自己的要求，是尽量保证她不被干扰。 而要应付目前这种情况，无疑有两种策略。 一个是来一个拍死一个，直到李敏出来仪式结束。 但这种方法稍显暴力，并且大概率违背李敏的初衷，容易让事情激化得难以收拾。 与此相对的，把人引走无疑是一个可行性更高的策略，事实上这也是李敏的建议。 于是乎，在那嚣张的气息临近之前，付前关掉已经开了一会儿的清澈梦境，转身就走。 没错，他刚才闲着的时候，利用戒指的效果，帮周围的人睡了个回笼觉。 而这种明显的异常，用来吸引注意力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几秒钟之后，一路冲来的气息略一犹豫，就转而锁定了他。 对此付前头都没回，只是在人群中不断穿行。 身后的人明显已经认定了他，几乎是紧紧的跟了上来。 不过这位执夜人兄明显不想过分惊扰群众，所以并没有直接动手，只是尽量保持距离。 最终双方你追我赶，付前很快就超额完成了任务，引开了相当远的距离。 此刻四下已经无人，付前速度陡然加快。 然而身后追上来的那位，速度居然也是瞬间暴涨，双方距离不仅没拉开，反而更近一步。 看来这位刚才也是有意隐藏了实力，为的就是这一刻出其不意。 就在距离被拉到不足二十米时，后面的追赶者身上光芒闪烁，一根银白长枪在手中成型，并迅速锁定了付前。 “站住！否则我动手了。” 追上来的这位，正是特蕾莎死亡现场，出现过的那个中年人。 此时让他意外的是，一声吼之后，前面的人真的相当配合的停了下来。 “转过身来！” 下一刻，前方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 看到眼前一根毛都没有的脑袋，中年人明显很有些吃惊。 下一刻他目光下移，锁定在了付前的右手上。 虽然已经尽量掩饰，但依旧能看出来那不是人类的手，而是一只狰狞的黑色利爪。 “接肢？你到底是什么人。” 中年人一下反应过来什么，沉声问道。 “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无意跟执夜人有什么冲突。” 付前友善的看着这位，只可惜陆老爷子的脸，不管怎么都有些狰狞。 “你们做的事情看起来可不像！” 中年人哼了一声，指了指天上。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个行为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东西不容易被人接受而已，比如这个——” 付前抬起右手，一脸深情凝望。 “你就不用跟我贩卖重生俱乐部那份说辞了。” 中年人明显对付前的安利不感冒，直接打断他。 “总之你需要跟我回去，把事情解释清楚……记得不止是今天的事情。” “首先我不会跟你回去。” 然而对于这位的要求，付前的语气平静而坚决。 “其次，为了表明我们并没有恶意，我决定留你全尸。” 直视古神一整年 第三百八十九章 义眼（二十二） 语气平澹，动作坚定。 付前右臂不断膨胀的同时，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面传来的恐惧。 短短几秒钟过去，他的胳膊已经是身体的两倍长，上面狰狞的尖刺交替穿插，形成一只畸形的巨爪。 不仅如此，跟巨爪相连的半边身体，这会儿也已经被厚重的骨甲覆盖，上面红痕遍布。 说起来半身人这创意还是出自苏糕，事实证明视觉冲击力还是不错的。 “你这只……怪物！” 首当其冲的中年人，听起来声音都有点干涩。 这位明显还是有点眼力的，看得出彼此间的差距。 而一方面是实力差距造成的压迫感，另一方面则是固有认知被打破的不适。 虽然这位也是身经百战，但那些不法之徒，无非就是想各种办法试图从执夜人手里逃脱而已，有几个胆子肥到正面对抗的？ “不要自欺欺人了，超凡者又有哪个不是怪物？外表不过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罢了。” 面对中年人的感慨，付前只是哼了一声，一脸倨傲。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安德鲁。” 虽然不知道付前为什么问这个，中年人还是下意识的回答。 “很好，见证光荣的进化吧！安德鲁。” …… 付前此时的姿态，无疑让安德鲁压力山大。 眼前这位，明显就是不想放人走的样子。 不过到底是执夜人，这位还不至于不敢面对现实。 安德鲁先是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 下一刻他手中光芒滋长，迅速形成了一柄银色大剑。 看上去这位很清楚，面对这样的对手，转身逃跑没有任何机会。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摆出决死神态后，安德鲁依旧不甘心的问道。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一切为了进化。” 付前抬头望天，此刻漫天的色彩已经更加浓艳，并且不复之前整齐，而是诡异的混杂在一起。 “难道你不觉得，让更多的人见证超凡，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你们越界了。” “越界？这么容易越界，会不会是因为界是你们定的？” “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 安德鲁听起来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我绝不允许你们继续下去。” 哦？ 付前扬了下并不存在的眉毛。 “可貌似你阻止不了我呢？” “我回去之后——” “貌似你也回不去。” …… 付前的声音平澹，却有一股难言的信服力。 安德鲁的心不可抑制的沉了下去。 对方毫不避讳的跟自己聊这些，看起来是下定决心不放自己走了。 关键是双方实力差距大到绝望。 而还没等安德鲁调整好情绪，对面的付前已经有了动作。 黑红闪烁，几乎没有反应时间，狰狞的巨爪已经拍到了他面前。 安德鲁只来得及用大剑挡了一下，避免了被一爪穿心的命运。 而与此同时银白四溅，仅仅一击，他凝结出的大剑就被拍得粉碎。 “我还是不理解，这对你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借着反击的力量，安德鲁勉强躲过了付前跟上的一爪，语气中已经有了绝望。 “好处……哈哈哈！” 付前笑得相当嚣张。 “好处自然是有的，你不妨仔细回忆一下，最近的波西，是不是不少超凡者进步飞快？” “果然……” 安德鲁语气中透着悔恨。 “很多看似巧合的事情，背后都有人暗中主导，可惜没有早一点意识到……” “有些东西是挺可惜，比如那座钟楼，其实我还挺喜欢的。” “……那也是你们做的？” “是——吗？嘿嘿嘿！” 付前反问一句，发出一串相当没品的笑声。 “你们这群肆意妄为的混蛋，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出人意料的是，下一刻安德鲁的语气却是大变，完全不复之前的惊惶。 恩？ 付前笑容收敛，眯眼看着这位。 没有犹豫，他的右手巨爪再次暴涨，直接缠向安德鲁的脖子。 而面对这更加凶险的一击，安德鲁却是再无之前的畏惧，甚至不闪不避，任由脖子被缠住。 同一时间，他捏碎了手里一件东西，一团黑雾瞬间弥漫全身。 “是什么让你觉得，一个执夜人会如此容易被消灭？” “另外还要感谢你的诚实。” 下一刻不等付前巨爪收紧，这位的脑袋居然是直接炸开。 甚至不仅是脑袋，他的全身上下，全部在一瞬间炸成了巴掌大的碎块，飞速溅射向四面八方。 而碎块飞到一半，就纷纷抖出翅膀，变成了一蓬黑红色蝙蝠。 这是激发了什么保命道具？ 果然有编制就是不一样，装备丰富。 付前眉头皱起，巨爪横扫之下，瞬间上百只蝙蝠粉身碎骨。 然而蝙蝠速度极快，依旧有不少躲过了这一击，瞬间飞远。 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付前没有再试图追杀。 几乎可以确认，刚才那一击安德鲁受创不轻，但借着这道具，他还是顺利逃脱一命。 这真是……累人！ 确认周围已经没人，下一刻付前五官飞速变化，再度恢复了车顺永的造型。 这下波西应该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吧？ 作为编外行动顾问，他对执夜人可没什么必杀的动机。 刚才之所以那么吓唬人，自然是另有目的。 这几天来，付前一直在思索自己见到的这些仪式，并且隐隐有个猜测。 他非常怀疑罗尔登对自己撒谎了。 黄女士也好，自己扮演的车顺永也好，最初很可能只是因为无意参与了某个仪式，也就是那场沉船事件，并因此获得的启示。 罗尔登不过是后来发现车顺永居然获得了馈赠，然后才有的后续的引导操作，他对黄女士的态度就有些能说明这一点。 而如果这个猜测属实，无疑意味着一个很严肃的情况。 只要被卷入仪式中，就有可能获得启示。 那随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仪式进行，这种神明的学识，无疑正在以不可控制的姿态扩散，而且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虽然暂时不确认目的，但明显跟脑洞大开的这群家伙脱不开关系。 而如果可以，付前很乐意为之添一点乱子。 刚才安德鲁假装必死套自己的话，自己顺势一番配合，现在这位应该对信息的真实性没有太多怀疑。 如此一来，安德鲁“侥幸”逃脱之后，执夜人的反应，实在是值得期待。 第三百九十章 义眼（二十三） 说起来，在咱的不断努力下，重生俱乐部最近可谓声名鹊起，享誉海内外。 变回车顺永的造型后，付前一边原路返回，一边心中啧啧感叹。 刚才之所以用陆老爷子的形象，倒也并不完全是恶趣味。 首先是辨识度，陆老爷子如此经典的造型，安德鲁回头随便一查，肯定能知道这是重生俱乐部重要人物。 另一方面，虽然不算明令禁止的组织，但重生俱乐部在执夜人那边也是挂了号的。 这样一个组织的核心人物，以这种姿态在波西现身，无疑容易引起无穷联想，比如是否有什么跨界合作之类？ 如此一来，执夜人想不重视都不行。 …… 付前赶回原地点时，天空中的色彩已经浓郁得如同痔疮爆炸。 而一路行来，沿途行人虽然还算正常，但似乎处于一种奇妙的亢奋中，明显还是收到了一丝影响。 而付前没有耽误功夫，直接沿着李敏之前的路线，走进了那一片建筑。 他现在隐隐有个猜测，认为很有必要验证一下。 这么扎眼的仪式效果，持续这么久都还没完成，难度是不是太高另说，李敏不至于意识不到其中的凶险。 这种情况下，李敏依然强行进行仪式，这让付前从中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难以完成，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这位本来就没准备完成呢？ 进入建筑内部，付前随意闲逛了一下，很快锁定了头顶上一道气息。 这座建筑样式相当古典，最上方是数个尖尖的塔楼，那道气息就位于其中一个塔楼内。 没有犹豫，付前沿着楼梯飞速上行，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门并没有关，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笼罩在穿透玻璃的虹光下，李敏似乎听到了动静，正一脸疑惑的望过来。 “车先生你怎么上来了？有什么事吗？” “有，不过已经解决了。” 付前不动声色的回道，一副尽在掌握中的姿态。 “嗯？” 李敏闻言却是眉头皱起。 “是什么情况？” “刚才有执夜人搜索到这边。” 付前笑眯眯的回答。 “不过请放心，他已经粉身碎骨了。” “粉身碎骨？” 李敏看上去很有点被震惊到。 “……无论如何，没必要杀人的吧？与执夜人作对，这完全没有必要啊！” “放心吧，虽然粉身碎骨，但是人没死。” “粉身碎骨但没死？” 李敏被付前的描述一时间搞得有点蒙。 “确实是这样，所以我很遗憾的上来通知你，我们需要撤了。” …… 李敏不可思议的瞪着付前，一时无语。 “如果不确定该怎么回答的话，要不问一下你的好姬友？” 迎着这位的目光，付前慢吞吞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 纠结中的李敏猛的抬头，脸上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我是说，如果你——蕾切尔女士，不确定该怎么做的话，不妨把情况告知一下你的好友李敏，让她自己做决断。” …… 随着付前说完，面前李敏的表情愈发扭曲，并在数秒钟之后一下呆住，不再有任何动作。 与此同时，角落里某处一阵扭曲，显现出另一道身影。 满脑袋五颜六色的蕾切尔，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付前。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对于被认出来，她似乎很有些无法接受。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是很不错的。” 付前却是没有理会她。(本章未完！) 第三百九十章义眼（二十三） 的问题，而是赞赏的指着呆立的李敏。 “居然连气息都能模仿出几分，你们想必花了不少力气。” 没错，刚才付前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眼前这个惟妙惟肖的李敏，本质上不过是个类似于幻象投影的东西。 而控制维持她的源头，就是隐藏在一旁的蕾切尔。 李敏看起来利用特殊的手段，在幻象上留下了一丝自己的气息，塑造了这个相当逼真的障眼法。 “那是当然。” 对于付前的夸奖，蕾切尔只是哼了一声，眼中警惕之色不减。 “你总不可能是上来专门夸人的，你到底想干嘛？”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该不会以为我开玩笑吧？” 付前做出一脸惊讶表情。 “按我的估计，不超过十分钟，就会有更多的执夜人出现在附近。” “并且这次性质会非常恶劣，因为我把那位杀得只剩半条命，而他也知道我另有同伙。” “你神经病啊！” 蕾切尔听完之后，看上去已经想砍人。 “干嘛要做这种事情！” “一时冲动，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吧，你的好姬友呢？” “她……” 蕾切尔下意识的往另外一个方向看。 “你确定？” 付前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另一个塔楼的尖顶。 “这是我们提前制订好的计划，如果遇到情况，我这边可以适当拖延一会儿。” 蕾切尔冷冰冰的解释了两句。 “看起来你认为我还不算干扰，我是不是该受宠若惊？” “要不是李敏交代绝不要跟你起冲突，我对你可不会客气。” 蕾切尔的回答却是非常直接。 “你现在可以去找她，把情况跟她说明一下。” 说完这位还不忘警告一下。 “不要有什么小动作，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放心吧，我如果有动作，从来都不会小。” …… 在蕾切尔的目送中，付前直接离开了塔楼，没多久就抵达了目的地。 跟蕾切尔所在的地方相比，从外面看上去，这里似乎更加隐蔽不起眼。 倒确实是个灯下黑的好地点。 果然有问题！ 而站在外面，感知到塔楼里的气息，付前基本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下一刻他毫不客气的推开了门。 虽然外面看上去平平无奇，但这座塔楼的内部，可比蕾切尔那边绚丽多了。 不算太大的空间内，中间位置布置着一个拳头大的透明晶体，此刻正发散出一片绚丽彩光，甚至跟天空中的异象隐隐呼应。 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一片绚丽的色彩中，罗尔登正一脸警惕的看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第三百九十章义眼（二十三） 第三百九十一章 义眼（二十四） 看来这位李敏女士，搞得一出出来真是另有目的呢。 付前打量着一脸警惕的罗尔登，心中暗道。 想必蕾切尔都不知道，这边塔楼里面的，居然不是李敏，而是罗尔登这位中阶超凡。 而这个情况无疑很值得玩味。 李敏搞这么大阵仗出来，自己人却不在这里，说起来无非就是两个可能。 要么这边依旧是个障眼法，她自己人躲在其他地方，暗中操控局势，最大限度保证自己安全。 要么就是她压根儿没准备完成这个仪式，把一群人忽悠在这里，自己早就跑去做别的了。 而在付前看来，后一种情况明显概率更大一些。 甚至于李敏跑哪里去了，他都隐隐有猜测。 “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此时的罗尔登明显非常警惕，付前没有回答，他忍不住再次问道，并下意识的向外张望。 看样子只要有任何一点不对，这位就会风紧扯呼。 “情况嘛……确实有一些。” 罗尔登问了两遍之后，付前终于开口了，语气慢条斯理。 “到底是什么问题？” 付前的神态无疑有些讨打，罗尔登眉头都皱起来。 作为他监控下晋升超凡的角色，他面对付前时，本来有一种天然的心理优势，甚至隐隐有戏弄的心态在里面。 然而这几天下来，这货居然是没有丝毫进入新世界的惶恐，甚至于到哪儿都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让人感觉很有些别扭。 因此此时此刻，付前这副神态让他莫名反感。 “很简单，我们动静太大了。” 付前往外面指了指，非常诚实的说道。 “引起了执夜人的注意，你也知道，他们最近比较敏感。” “现在有理由相信，这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地毯式搜索。” “我刚才发现情况后已经通知李敏，她考虑之后决定放弃这次仪式，并让我过来通知你先一步撤离。” “被执夜人发现了？” 付前的话无疑吓了罗尔登一跳，下意识的一副走人姿态。 然而下一刻他却是眉头一皱，顺着窗户向外望了一眼。 “李敏是说让我自己先走？” 果然啊，李敏同时忽悠了两个人。 顺着罗尔登目光的角度看过去，付前心中默默点头。 这位看的正是蕾切尔所在的那边。 而从这里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站在窗口的李敏幻象。 现在的情况，明显李敏跟蕾切尔说的版本是一真一假，让后者维持障眼法，自己真身则是躲在这边塔楼里，暗中主持大局。 而与此同时，她又把罗尔登忽悠在这里，并反过来利用蕾切尔的障眼法，让罗尔登确信自己在另外一边塔楼里。 这里面有非常巧妙的一点。 罗尔登身为中阶超凡，实力明显强于蕾切尔，是可以感知到那边塔楼里的一些气息的，所以更加对李敏的存在相信不已。 而蕾切尔明显对这边的情况感知不到，所以也不会察觉里面不是李敏。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付前认为一方面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行踪，另一方面怕是为了忽悠罗尔登。 从罗尔登之前的所作所为看，付前并不认为他是什么热心人士。 大概率跟那位特蕾莎一样，一直在暗中主导着各种仪式，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自己也好，李敏也好，对他来说不过是可以借助的道具而已。 这种情况下，他选择过来帮忙，动机并不一定有多纯粹。 李敏可是个仅仅到波西几天的外来人员，虽然有蕾切尔的介绍，也未必没有监视观察的意味在里面。 因此在这个仪式里，罗尔登断然是不肯冒险的，怕不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直接拍屁股走人。 而通过这样的方式，最终结果是罗尔登误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甚至实际镇守着最危险的位置。 “是啊。” 面对罗尔登的疑问，付前一脸纯真。 “李敏意思是让你先走，大家分批离开比较安全，他会多呆一会儿负责吸引注意力。” 事实上，付前也在做类似的事情。 刚才确认里面是罗尔登的时候，他就决定顺水推舟了。 很多时候，实话忽悠人的效果反而更好。 罗尔登无疑十分多疑，对自己也好李敏也好，根本谈不上信任。 如果自己回答天下太平，这位说不定撒腿就跑。 但一旦自己让他先走，这位反而犹豫了。 “算了，你们的实力差一些，还是我留后面吧。” 罗尔登眯着眼睛，最终还是没有动身。 “万一真有什么突发情况，我脱身也更容易一些。” 果然是怕当炮灰，被利用来吸引火力啊！ 对于罗尔顿的心态，付前可谓了如指掌。 自己刚才那一番说辞，为的就是让这位有这点额外的担心。 担心李敏是故意让他走第一个，而外面执夜人已经部下了天罗地网。 而他首当其冲吸引注意力后，其他人可以乘机逃走。 考虑到也确实说得通，因此在无法确认的情况下，罗尔登明显不想冒这个险，所以反而不急着走了。 站在他的角度，这个选择并没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毕竟这里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他的实力明显高于其他人。 就算自己没说谎，错失逃跑的先机，到时候执夜人上来的时候，他也可以反过来利用其他人吸引注意力，然后从容逃脱。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心态还是相当容易揣摩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面对罗尔登此等的高风亮节，付前的反应却是堪称无耻。 压根没有跟罗尔登客气的意思，直接准备顶替他的名额。 …… 罗尔登看在眼里，又是一阵惊疑不定，担心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然而一看到付前那副讨打的表情，他又瞬间冷静下来。 这家伙狡诈得很，谁知道是不是又在故意做出这副姿态误导自己。 他最终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过即便如此，付前二话不说转身走人的时候，罗尔登还是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动，很有点道心不稳。 第三百九十二章 义眼（二十五） 离开是非之地的付前，没有耽搁任何功夫，直奔克劳迪奥的住宅。 没错，在他的推断里，李敏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性去了那里。 究其原因，李敏在获得了一个仪式的情况下，仅仅是把它当做了一个障眼法，自身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毫无疑问的说明，她来到波西的目的，绝不是表面上的遇到瓶颈，寻求突破的方式，而是另有所图。 但与此同时，她追求晋升的姿态又表演得无懈可击，明显极力想让人相信这一点。 这两者之间的矛盾，代表她希望通过这种姿态，达到某种目的。 而思来想去，这副姿态所能达到的直接效果，貌似就是有机会获得罗尔登背后的高人指点，也就是克劳迪奥。 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他，这是一个合理的逻辑。 话说回来，自己在事情的发展里，也是推了一把的。 在意识到李敏对自己的警惕之后，为了测试这位的真实目的，自己故意把特蕾莎的尸体烧成了焦炭。 而这栽赃嫁祸的行为，一定程度上促使罗尔登半试探半示好，把李敏带到了克劳迪奥面前。 而李敏后续的行动是如此迫不及待，要知道仪式里的小动作根本瞒不了多久，说明她已经达到了初步目的，不准备再装了。 因此综上所述，付前认为很值得去克劳迪奥那边看一眼。 思索间，付前已经潜入了克劳迪奥的庭院。 而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了远处的异样。 动作还真快啊！ 验证了猜测，付前心中感慨一声，直奔向动静传来的地方。 …… “克拉琳，这个名字还熟悉吗？” 不算大的房间里，李敏看着克劳迪奥，声音冰冷沉寂。 “你之前不是说想见我的老师一面？” “作为她的亲弟弟，最信任的人之一，你应该不会这么快忘记？” 李敏对面，此时的克劳迪奥已经不复之前的从容，整个人半匍匐在地，脑袋上的帽子都滚到地上。 而他的身体表面，可以看到一大片深蓝色的印痕，这会儿正跟活了一样不断游走，宛如加速的卫星云图。 而从克劳迪奥扭曲的神态看，这东西给他造成了相当的痛苦。 “你是克拉琳的学生？从没听她提到过。” 印痕游走到脖子上时，克劳迪奥看上去已经无法正常呼吸，但依旧相当吃力的说道。 “克拉琳的事情我深表遗憾，但我是绝不会伤害她的，你怕是被误导了。” “说实话我也希望是这样。” 面对这位的申辩，李敏却只是冷笑连连。 “这样的话，老师去世时的情绪应该会好一些，可惜……”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些痛苦？就像很多虫子在爬？” 她举起手里一柄白色小刀。 这刀不过比巴掌长一点，看着像是骨头制成。 “这是老师的遗物之一，我们共同探索的收获，你身上的那一团颜色，本来是附着在上面。” “现在通过你背上中的那一刀，它们已经进入你的身体，不断侵蚀禁锢。” “不用徒劳，就算是半神，也没办法免疫的。” “也不用着急，这个过程会足够长，也足够痛苦。” “所以你来波西的目的，就是为了找我？” 看着李敏手里的匕首，克劳迪奥语气冷了下来。 “是的，为了找到你，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直到有一天，我的朋友告诉我，她加入了一个神秘的聚会，有人可以通过神秘的仪式，获得不合常理的馈赠。” “而恰好老师之前跟我介绍过，你这个让她骄傲的弟弟。 ，有一些无法理解的手段。” “你的朋友，现在可能已经被执夜人盯上了。” 克劳迪奥往外面看了一眼。 “不劳你费心，蕾切尔会在合适的时间离开的。” 面对攻心之计，李敏的情绪却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你也不用指望我会因此冒进，在你的状态被削弱到一定程度前，我不会贸然出手。” “你已经偏执到疯魔了，早知道该听罗尔登的直接处理掉你，我甚至分享仪式给你。” 克劳迪奥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好，你那么做不也是为了试探吗？” “老实说为了迷惑你，被迫让那种东西进入脑子，实在是一件恶心的事情，尤其是在见识到它的一些馈赠之后。” “就像老师去世之前，跟我提到的担忧一样。” “这些东西根本算不上知识，而是另类的诅咒。” “你跟她一样，太顽固了。” 刚才还一脸沉痛的克劳迪奥，这会儿却是一声冷笑。 “我也同样没有跟你解释的兴趣。” “你隐匿的能力确实不错，也很会制造假象，但那又怎么样？” “我确实一时不备被你暗算，但你真的以为，仅凭借这么一件物品，就能杀掉一位近乎半神的存在？” “如果是你的老师还有可能，只可惜你本身实力太差了。” “让你见识一下，你所谓诅咒的力量。” 下一刻，克劳迪奥还没有被蓝色侵染的一根手指，直接应声爆炸， 碎裂的血肉炸开，被克劳迪奥张嘴一口吞下。 “禁锢。” 咀嚼两口之后，这位吐出一个词。 下一刻，李敏周围的空间迅速变得粘稠，把她团团围住，如同一个暗澹的琥珀。 “在我找到解决这东西方法前，你也不用离开了。” “以你目前的实力，是不可能打开这东西的。” “是吗？” 琥珀里传来李敏的声音。 “一个人都会被自己的血亲杀害，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下一刻，一片灼热的光辉在李敏体表爆发，她如同被无形烈焰笼罩，一步步从琥珀里“挤”了出来。@ “老师留给我的，可不止那一件东西。” 面对这一幕，克劳迪奥的脸上，终于有了恐惧。 …… 还真是跌宕起伏呢！ 看着面前连续反转的大戏，房顶上的付前一阵感慨。 恩怨纠葛不说，如果克劳迪奥真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标，此情此景，那么怕不是只要在这看戏，就能完成任务了。 等一下，看戏？ 就在那一瞬间，付前脑子里无数画面闪过，然后有了个诡异的想法。 “不好意思两位，打扰一下。” 下一刻付前没有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第三百九十三章 义眼（二十六） 付前的出场，无疑把屋内两个人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蕾切尔呢？” 一直在掌控局势的李敏，语气首次变得凝重。 一方面是因为付前居然会找到这里，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另一方面，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家伙藏在上面，简直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家伙……实力怕是比之前猜测的更恐怖！ “放心吧她好得很，这会儿应该还在跟罗尔登俩俩相望呢。” 付前示意李敏不用担心好姬友。 “而且不用谢，蕾切尔跑路的时候，那位罗尔登兄大概率会自愿断后一会儿。” “所以你是要阻止我杀他？”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李敏倒是没有怀疑付前的话，转而关注起另一个问题。 “你的状态，好像有点特殊呢？” 付前却是没有回应李敏的问题，反而是上下打量着她。 这位目前的状态，单论强度已经明显比刚才强出太多，妥妥的中阶水准了。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恐怖高温也是实打实的。 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她体表因为灼烧而出现的一道道印痕，甚至还能闻到飘出的肉香。 感觉上，简直就像是把火吞到了肚子里。 真是有趣的技巧！ “一点激发潜力的特殊手段，需要专门的道具才能做到。” 面对付前的疑问，李敏的回答即冷静又诚实。 “不过借助于这个，我能短时间突破位阶，达到目前这种形态——” “你坚持不了多久的。” 此时克劳迪奥的声音打断了她，语含嘲讽。 “这种技巧，就算中阶的人也不敢多尝试，每延长一秒钟，你的身体都会被烈焰破坏一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一团焦炭了。” 很明显李敏目前的形态，是真的可以对他造成威胁的。 这女人为了复仇，可谓处心积虑，手段尽出，刚才的局势堪称凶险。 而付前的到来，无疑让局势出现了变数。 克劳迪奥的姿态一下放松了不少。 “不，是跟你一起变成焦炭。” 而对于他的嘲讽，李敏先是坚定而平静的摇头，接着看向付前。 “车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要继续了。” “拖住她，我会给你想象不到的好处。” 克劳迪奥几乎是同时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车顺永，但这没关系，我跟罗尔登那个蠢货不一样，不管你原先为什么这么做，我都并不介意。” “到时候我会赐予你眼睛，让你见识到真正的知识，得到超越位阶的启迪，就像罗尔登他们一样。” “哦？” 听完这位的话，付前眉毛一挑。 “我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眼睛。” “当然不会是眼眶里那两只球体，那是真正内在的，属于灵体本质的眼睛。” “相信我，除了我之外，整个波西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果然是这样吗？ 付前摩挲着下巴。 看来这位应该就是自己此行的目标没跑了。 当然了，自己跳下来之前，基本就确认了这一点。 之所以半路杀出，是有其他的考量。 究其原因，刚才在那一瞬间，付前突然觉得，这一切着实有点戏剧化了—— 弟弟因为不可告人的目的杀死姐姐，姐姐的学生得知真相，孤身入敌营，卧薪尝胆终于找到仇人，不惜粉身碎骨，最终大仇得报，恶徒伏诛。 要知道自己这次任务，获得的提示着实不多。 但付前记得最早的任务介绍里，有一段影评一样的话。 悲欢离合在这里上演，恩怨情仇在这里消散。 同时在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自己也将是其中一员。 现在想来，这话似乎别有深意。 所以有没有一丝可能，眼前这一幕，跟之前遇到的一样，也都是一出暗中导演的仪式？ 看似克劳迪奥被逼入绝境，实际上是故意为之。 对于仪式这个东西，付前的理解是，在获得“启示”的情况下，做出与之契合特殊举动，就可以获得相应的馈赠。 其中的核心特点，就是因为特殊存在的干涉，举动与馈赠的不合常理性。 也就是说，你只要仪式完成了，馈赠会像世界法则一样，直接刷到你身上。 两者之间，不需要遵循传统的因果，也不讲道理。 所以如果超越因果，那会不会超越生死呢？ 这是付前刚才脑海里闪过的念头。 一时间付前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如果让李敏这么杀死克劳迪奥，自己的任务怕是不会完成。 这位在戏剧中罪有应得的反派，会以某种无法理解形式穿越生死。 付前看着一脸期盼的克劳迪奥。 李敏自然不可能是导演，但这位就不好说了。 从刚才的交谈间，能知道这位基本就是波西这边仪式泛滥的祖师爷，并且从多年前就在研究这东西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任务比想象中还凶险。 但凡自己在外面耽误一点功夫，或者刚才再晚一步下来，怕不是就已经任务失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要得罪了。” 眼见克劳迪奥一番话之后，付前陷入沉思，即便李敏意志坚定，道心也免不了有些激荡。 如果可以，她绝不愿意跟付前交手。 但她的计划，不允许任何人阻拦。 而随着李敏的话说完，似乎是受情绪的影响，一道道灼热的震波从她身上往四周逸散，就像体内有无数业火，随时准备破体而出。 “别激动。” 此时付前瞥她一眼。 “我可没说要救这位，之所以阻止你，是觉得我来干掉他更合适一些。” 嗯？ 这下不止是李敏，连克劳迪奥都惊了。 本以为是刀下留人，居然是留下我刀？ “为什么？”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出灵魂质问。 “为什么抢你人头吗？” “那自然是有充分的理由了。” 付前冷哼一声，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下一刻，他的五官外形迅速转变，很快变成一个头发稀疏，体型微胖的老者。 “异端必须死！” 顶着拜尔卢克柯林斯院长的造型，付前吐出了一句庄严的台词。 第三百九十四章 义眼（完） 付前的造型，自然不是随便凹的。 从掀开特蕾莎的头盖骨开始，付前就在思考内在之眼和见我派之间的关系。 在他看来，两者之间颇有些相通之处，虽然路线截然相反。 同样都是脑洞大开，以柯林斯为代表的见我派们，倾向于完全开放自身，放弃主观意识，接受神明的审视和引导。 而克劳迪奥的内在之眼则是反过来，核心似乎是窥视神明的奥秘。 某种意义上，似乎可以称之为我见派。 而众所周知，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 见面之下，分外眼红。 所以付前选择变成拜尔卢克的核心人物，试探一下克劳迪奥的反应。 而看起来很明显，此时柯林斯的造型很是震惊到了面前二人。 其中李敏看上去，应该是没想到付前的真正面目是个老爷爷，一时间目瞪口呆。 至于克劳迪奥，则是实打实的吓一大跳，接着隐隐有些咬牙切齿。 “柯林斯……” “居然还能认出我来，我是不是该表示荣幸？” 付前面带微笑的应了一声，一副老友重逢的姿态。 果然认识，而且看起来恩怨不少的样子。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克劳迪奥神态却是有些狐疑。 “你居然还有‘我’这个概念？我还以为你早就放弃了自我意志，彻底沉迷于支配之中了。” “你懂什么，那可不叫放弃自我意志。恰恰相反，那是借助于新的视角，达成自我意志的升华，堪称圆转如意。” “你没有身处其中，根本难以想象其中的妙处。” “哼，自欺欺人……所以你来这里做什么？” 克劳迪奥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点评一下之后眯着眼问。 “刚才不是说了吗？异端必须死！” “杀我？这是你的神赋予你的意志？甚至还因此强化了你的肉体？” 见付前不像开玩笑，克劳迪奥一颗心有些沉了下去。 “这个我很难跟你解释。” 付前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脑袋。 “你可以认为确实是某个存在赋予了这个意志。” “愚昧的蠢货！” 克劳迪奥咬着牙，眼前这货颇有些杀意已绝的味道，绝不是开玩笑。 虽然以往交集并不算多，但异端之间的矛盾，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可惜的是，自己现在处于劣势地位。 “你根本难以想象，我这些年的收获。” “确实不好想象，我刚刚还听到有人杀了自己亲姐姐。” “我只是遵循了启示，那之后我获得的馈赠，超越以往所有的认知。” 果然承认了吗？ “按照启示行事，怎么听起来跟我没多少区别呢？” “放屁，跟你们这些放弃自我的懦夫相比，完全是本质的区别。” “观察，窥视，学习，等到掌握了足够的知识，总有一天人类也可以成为神明。”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做没有自我意志的傀儡。” 克劳迪奥的发言堪称康慨激昂，颇点视死如归的气势。 可惜的是，付前只是发出一阵嘲讽的笑。 “毫无兴趣，cpu使用率百分之零点一的快乐，你永远都想象不到。” …… 克劳迪奥一时无语，旁边的李敏却是发出难以克制的痛哼。 仅仅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身上就已经创痕密布，空气中肉香渐浓。 下一刻她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死死盯着付前。 从她的眼神中，付前读出了某种坚定的意念。 很明显，这位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复仇的机会。 而付前不动手的情况下，这位已经等不下去了。 “别紧张。” 付前摆摆手，示意这位稍安勿躁。 下一刻他的身体化作虚影，瞬间出现在克劳迪奥身侧，手按在他后背的伤口上。 内脏暴击！ 被暗算后的克劳迪奥，身手远远算不上灵活，更不用说面对一位半神级的偷袭。 一时间甚至连脑袋都没来得及转过来，已经是血光四溅，身受重创。 而下一刻，一种难以描述的惊恐出现在了克劳迪奥脸上。 察觉到不对了？可惜已经晚了。 付前并没有急着继续，而是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感觉还好？” 打死这位并不难，重要的是用什么打死。 刚才下来之前，付前已经打定了主意。 如果自己的猜测属实，这一切都是克劳迪奥导演的一场仪式，那么乍一看似乎是无解的。 自己要消灭内在之眼，而他压根不会彻底死亡。 但也并不是毫无办法，在邪欲狂欢的洗礼下，升级过的内脏暴击现在堪称力中暴力。 其中对内在一切的破坏，虽然描述很有些概念，但付前觉得用在这里做终结，说不定会有奇效。 现在从克劳迪奥的反应看，好像还真的有效果。 一击之后，这位完全没有了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这一掏连仪式都受到影响了？而这位意识到了？ “你……等一下！” 此时克劳迪奥身上，各色光辉不断起伏，看上去是各种超凡物品在触发，试图弥补他受到的巨大创伤。 数量之多很是夸张，想必都是他之前获得的馈赠。 “不要杀我，我可以分享你足以晋升半神的仪式。” 克劳迪奥快速说道，看上去是真急了。 “你是说这一切吗？” 付前往周围指了指。 “没错。” 付前的话明显让克劳迪奥吃了一惊，但这位还是毫不犹豫的回应。 “我来到波西之后，就在准备这场仪式了。” 为了活命，这位的语气极其诚恳。 “仪式本身并不复杂，首先通过分享启示的方式，不断在周围引发仪式，并关联到更多的人。” “等到这场仪式之潮发展到一定程度，不需要引导就可以自发扩散后，给自己安排一场合理的死亡，从各个概念上彻底脱离现实世界，切断跟仪式之潮的所有联系。” “一年之后，你就会以半神的姿态重生。” 克劳迪奥一口气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付前。 居然是这样吗。 付前听完也是若有所思。 幸亏刚才拦住了，否则这任务怕是直接僵住，否则先不说去哪找这位半神，自己总不能在这收容场景里等一年吧？ “感谢你的分享，但可惜我用不太上。” 然而下一刻，付前还是拒绝了这位的好意。 “为……为什么？” 克劳迪奥的语气中一下满是绝望。 “因为咱已经是半神了。” 付前眨眨眼，完全放开了对气息的压制。 …… “快杀了我！” 那一瞬间克劳迪奥思维近乎凝固，接着反应过来后直接转头冲向李敏。 可惜的是，没等同样呆住的李敏做出反应，一记半神级的内脏暴击再次袭来。 这恐怖的斩杀，一瞬间泯灭了他的肉体，精神，以及内在对应的一切。 【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2-102收容成功】 第三百九十五章 星空棱镜 任务完成的提示传来，付前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 掏肾的手刚刚收回，另一只手已经随之探出，直取克劳迪奥花白的脑壳。 卡察！ 脆响声中，这位瞬间做到了物理意义上的解放大脑。 而并不意外的，付前在手里的头盖骨上，发现了跟特蕾莎一样的圆润切口。 这…… 此时一旁的李敏，内在烈焰的焚烧之下意识已经有点迷湖，然而看到这一幕依旧有点发愣。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杀完人甚至还要鞭尸，感觉比自己还要夸张啊！ 听起来不过是理念之争，居然残酷到这种程度吗？ 不过无论如何，目标已经伏诛。 刚才无惧生死是为了复仇，这会儿李敏已经并没有求死的理由。 反应过来后，她开始竭力疏散身上的烈焰。 可惜刚一动念头，她身上的火焰就瞬间炸开更大的一圈，让她发出一阵痛哼。 时间太久了，身体已经近乎失控，单靠自己已经没办法解除。 李敏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旁边的付前，想开口求助，却发现喉咙里话都已经说不出来。 付前听到动静，抬头瞥她一眼，瞬间明白了这位的处境。 下一刻，一道辉煌的光芒亮起。 付前随手开启了律令残渣。 他并不确定这洗脑光环，对已经快烧湖涂的李敏有多少效果。 但这是目前能想到的，可能会有效果的唯一技能了。 这位就自求多福吧。 做完这些后，付前甚至没有看一眼效果，就直接转头对着克劳迪奥的尸体，目光落在他缺了一块的脑袋上。 血污之间，灰白色的大脑犹在缓缓蠕动。 上面每一条沟回都像眼皮一样开合，露出一只只映血的眼球。 大小不一的眼球迅速鼓胀，并在下一刻水泡般炸开，变成一缕血浆。 与此同时，却有更多的眼球从大脑内部上浮，翻滚间如同烧开的火锅。 这就是内在之眼？看着可有够恶心的！ 直到眼前画面开始扭曲，眼球的炸裂依然没有完全停止。 而对于这东西，付前更倾向于认为这是内在之眼概念的某种具现化，并不是简单地脑袋里面长眼珠。 此时画面流转，付前再次回到了熟悉的仓库。 【任务评价：失明使者】 【义眼即为无意义的眼睛。 超凡者们在头骨上切出眼睛形状的缺口，试图以此窥视神明的知识。 但这可笑的举动远远不足以达到目的，不过是粗劣的模彷而已。 克劳迪奥并没有告诉这些人，内在之眼的真正涵义。 正如他也没有告诉这些人，他们最初接受的启示大部分来源于自己。 作为真正可以窥视上位者意志的人，克劳迪奥洞见到了自己的契机——引发一场仪式之潮，并在暗流汹涌中导演一场合理的死亡，让这潮汐不再有最初的推动者。 而最终他挑选了波西这个地方，默默推动着变化。 一切顺利之时，他甚至发现了复仇者的到来，并为之十分欣喜。 然而可惜的是，他从没有想过，也无法理解，居然有力量可以破坏这份启示。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已经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将踏入永恒的黑暗】 【击杀：特蕾莎、克劳迪奥】 【奖励：san值+28；灵感+5】 【特殊奖励：星空棱镜】 【当前san值197，当前灵感81】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所以说罗尔登这帮人，其实差不多是在自我感动？ 坐在位置上，付前若有所思。 按照总结里的内容，罗尔登这帮人的脑洞，并不足以让他们有能力洞见“神明的知识”。 他们那些天赐的启示，大部分来自于克劳迪奥，就像罗尔登对车顺永做的一样。 所以总结下来，波西这边跟仪式相关的启示，基本上就是两个来源—— 克劳迪奥的分享，和其他人因为身处仪式中，偶尔接收到的启迪，比如那位黄女士。 不得不说，克劳迪奥的计划还是很周密的。 如果不是咱的掏肾，这位怕是早已借助李敏这个复仇之魂，完成仪式，见证神性了。 而考虑到自己其它的言行，波西城的超凡界，最近怕是会有好一阵动荡。 付前一边想一边找到了自己的特殊奖励。 下一刻他双手一沉，面前多了一件东西。 这是？ 虽然付前现在也算见多识广，依然忍不住眉头微皱。 出现在他手里的，居然是一只巨型的眼球！ 个头足有篮球那么大，摸上去软弹如同胶体。 不是真的，当然相当惟妙惟肖。 付前打量着眼球上的殷红血丝，得出了一个结论。 判断的依据之一，是这东西比普通的眼球多了一些结构。 就在眼球的侧后方，本应是神经索的位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关键这空洞极其规则，看上去甚至像某种设计好的入口。 付前把注意力集中在奖励上，一行行信息随之出现。 【名称：星空棱镜】 【类型：特殊物品】 【介绍：与星空建立联系，拥有洞察力的人造眼球，可以从超凡物品中窥视到知识，使用时把超凡物品投喂给它，然后近距离对视即可】 【备注：当你遇到困惑时，要学会换个角度看问题】 这东西有点特别啊！ 看完星空棱镜的介绍，付前一下来了兴致。 结合外形，这东西很容易让人想起来克劳迪奥老爷子的内在之眼。 虽然这个是个手工艺品，二者却是有一些概念上的相同之处。 只是这个投喂，理解起来似乎是有来无回的意思。 也就是说，自己很可能只有献祭掉物品，才能获得一些相关的“知识”。 付前往桌子上看了一圈。 虽然这些天来自己也算有所积累。 然而这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有各自的意义，就这么拿去喂眼珠子，还是有点不舍得的。 等等！ 下一刻，付前的目光落在一只青幽幽的手镯上。 似乎还是有一些东西可以拿来喂的。 伸手取过，付前掂量着自己花了足足十八万买回来的手镯。 说起来自己一直想找留下这东西的人的底细，不知道借助星空棱镜，能不能看到什么。 想到这里，付前没有多犹豫，直接试着把手镯递到了眼球旁边，那个疑似入口处。 82中文网 第三百九十六章 无迹深海 手镯的尺寸，基本上跟眼球后部的入口差不多。 而在二者接触的一瞬间，后者就迅速有了反应。 从入口处开始，后者一点点变得半透明，连里面染血的玻璃体都看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这团半透明的胶体，一下包裹住了手镯。 付前松开手，任由手镯缓缓陷入眼球里。 并没有什么骇人的事情发生，手镯一点浪花都没激起来，眼球的半透明状态也很快消失。 就这么没了？ 付前想起星空棱镜的介绍，眼睛凑了上去，盯着后者硕大的童孔。 没有任何反应？ 付前皱着眉头，有些不信邪的继续看，连虹膜的一丝丝纹理都不放过。 而大眼瞪小眼了半分钟后，付前终于接受了残酷的现实。 自己的十八万已经灰飞烟灭，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坑爹啊！ 付前仰天长叹，倒没有失去理智去捶眼球，而是思索着原因。 莫非是药效不够？ 按照之前的经验看，这种超凡物品，彼此间也是存在等级差距的。 比如自己赞美太阳那次，不小心催生出的石狮子，明显就非常脆弱，进入仓库的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所以很有可能，这个手镯的级别也并不太高。 好在自己还有其他积累，付前转头看了看。 下一刻他抄起来那面硕大的落地镜，连同贴在上面的照片一起，直接怼到了巨型眼球面前。 事实上他还挺好奇眼球会怎么吞下这东西。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桉，只见眼球再次变成了半透明状态，并从后部入口开始，向四周肆意伸长，直到把自己拉扯成一张膜，接着迅速爬上了镜子表面。 等到后者被完全包裹，镜子开始冰糖一样快速融化，并最终收缩成眼球模样。 神奇！ 付前一边啧啧赞叹，一边再次凑了上去。 而这次终于有了变化。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眼前的巨型童孔就收拢成针。 与此同时，他的视角也发生了某种奇怪的偏转，一幅虚幻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 海？ 付前随之一愣。 他看得非常清楚，画面里正是一片无垠的黑色水域。 漫天星光笼罩之下，无边无际的浪涛正在摇曳，层层交叠之中，形成一片诡异的波纹。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我特么—— 付前瞪大双眼，没有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可惜悲哀的是，依旧没有发现其他参照物。 而没有再给他更多的时间，眼前的水月星光，很快就破碎成沫，硕大的童孔再次出现在眼前。 这就完了？ 如果硬要理解的话，是不是可以说，跟这面镜子有关的线索，就位于某处海域里？ 倒也不算太离谱，可问题是哪片海域？ 什么参照物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场景，你搁这玩geoguessr呢？ 还特么是变态难度！ 付前长出一口气，按耐住了把其它东西都塞进去撑爆这眼球的冲动，直接激活了手腕上的印记。 不管怎么说，收获还是有一点的。 回到家的付前，第一视角找来纸笔，开始边回忆边涂改。 足足半小时，付前终于放下笔，拿起了自己的作品。 一片星空跃然纸上。 之前说过，付前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所以刚才在意识到情况坑爹之下，他选择把注意力集中在夜空之上。 是以这幅星图的准确率，他还是颇有把握的。 而相比之下，他还没有变态到把每一道海浪记下来，所以下面的海水仅仅是用一片水域代替。 端详着自己的收获，付前意识到刚才忽略的一个问题——倒影。 海水虽然并不是漆黑一片，但水面看不到任何星星的倒影。 怪不得刚才觉得有点别扭。 可惜除此之外，对着自己的画端详半晌，付前再无所获。 因为他发现自己对这片星空并不熟悉。 他本来也算不上天文爱好者，更何况这两个世界星空还是有所区别的。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 付前想了想，再次激活印记。 再次回到仓库，他迅速翻出使者面具戴上。 从书店二楼醒来后，付前再次找来纸笔，故技重施。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就顺利多了。 十几分钟后，他拿着一张纸出了门，直奔执夜人基地。 …… “方先生怎么最近这么有空？” 可惜的是，这次元姗不太敬业，付前在她办公室等了快一个小时，这位才姗姗来迟。 意识到后者表情有些僵硬，付前才反应过来，距离上次在这里遇上苏糕，也不过才两天时间。 当然了，再僵硬也没有他的秘书僵硬，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小明同学几乎是气都不敢出，眼看着快要出现缺氧症状。 “有事找你帮忙。” 嗯？ 元姗本来就表情凝重，听付前这么一说忍不住更加凝重，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什么忙？” “我要找个地方。” “……早说嘛。” 元姗先是一愣，接着松了口气的样子，一下靠在座位上。 “放心，别的不好说，一个地方如果执夜人都找不到，我保证没有其他人能——” 噗！ 话没说完，看着付前递过来的图，元姗险些一口血吐出来。 “你让我找什么？” 这位握纸的手都有点哆嗦。 “就是这里，我需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付前十分从容的提出诉求。 人要解放思想，学会分派任务，是做领导的第一素质。 “可这明明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海水啊！” 元姗几乎是要吼出来。 “年轻人不要强调困难，要强调解决方案。” “一周之内，我要知道这地方的全部信息。” 适当给压力也是领导的素质之一。 …… 望着元姗难看如便秘的表情，付前叹息摇头。 “事成之后，送你一次出手抵用券。” 适当的画饼激励也是需要的。 毕竟空头支票之下，必有勇夫。 “其实……” 凝固般的空气中，元姗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其实我现在就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嗯？” 付前有些惊讶的看这位一眼。 果然这年头的人都不好忽悠了，放着百万年薪不要，硬是要做日结。 “说来听听。” 82中文网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举手之劳 “放心，对你来说绝对是小事一桩。” 见付前愿意听一下自己的条件，元姗当即精神一振，快速说到。 “你只需要去找一个人，确认一下他的精神状态就好。” 确认精神状态？ 付前眉头微皱。 “什么人？” “甘祚旬。” 元姗缓缓吐出一个名字，然而很快从付前的表情间，知道他压根没什么概念。 “上京的市政官。” “明白了。” 付前点点头。 “不过确认精神状态，执夜人难不成还兼职心理医生？” “超凡者心理医生倒确实有，而且效果不错，但那并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面对付前的疑问，元姗叹了口气。 “我们需要确保的，只是关键人员不受超自然力量的干扰。” “而就在不久前，我们接到一份举报，表示这位新上任的市政官有问题，现已沦为某些财团的傀儡。” “你的意思是说，原先居然不是？” 付前却是有些惊讶的反问。 按照他之前的了解，这世界虽然号称联邦制，各种组织结构也相当完善，但基本上职能部门的关键位置，都是财团家族之类组织的代言人。 而这些组织的背后，本质上也是海量抱团的超凡者。 这其实是一种双向奔赴，一方面考虑到晋升需要大量的资源或者信息支撑，有野心的超凡者选择依附一个组织而不是单打独斗，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甚至广义上讲，执夜人就是这样一个组织。 只可惜，与茫茫多的超凡者相比，执夜人的准入还是太过严苛，只有一小部分能够加入，其他的只能另觅他途。 另一方面，抱团的超凡者本身也更容易占据更多资源，发展成强力组织。 虽然执夜人定下铁律，明令禁止暴力伤害普通人，否则会面临残酷惩罚。 但是多年发展下来，最赚钱的生意以及要害领域，几乎还是被超凡者们把持。 这是一种天然的汇集效应，无法避免。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即便知道有执夜人保护你，你是否敢为了利益，与一个随时可以捏碎你脑袋的人据理力争？ 而同样的生意，你是愿意找超人做合作伙伴，还是一个随时可能马上风的人？ 总之这可谓变相的有德者居之，毕竟执夜人再霸道，总不能连超凡者的基本权利都限制。 这也是为什么文璃老爸不惜一切代价帮女儿晋升，一些东西还是有着本质不同的。 当然了，为了表面上好看，这些组织所找的利益代言人，往往还是非常默契的以普通人为主，算是一种另类的心照不宣。 但这会儿听元姗的说法，这位姓甘的市政官，之前居然还只可能是傀儡？ “甘祚旬的情况比较特殊。” 元姗明显懂付前的疑问，当即轻声解释道。 … “鉴于上京庞大的体量和历史惯性，以及生活在这里的大量超凡者，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个组织，在上京占据绝对优势地位。” “但也恰恰因为如此，私底下的竞争更加激烈。” “甘祚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选为市政官的，他在民间的呼声很高，并且并不明显贴近任何一方。” “而目前的说法，似乎是有人不满意他左右逢源，多方平衡的姿态，失去了耐心。” “大概理解了，不过这种小事，你随便找人处理一下不就得了？” 付前问道。 “劳烦一位半神出手，是不是浪费了点？” “首先肯定不能大张旗鼓的调查，我们也是要考虑影响的。” “普通人远比你想象中敏感，任何一点消息走漏，对甘祚旬的影响都会很大，仅仅是被精神影响的可能，他们也是受不了的。” “但如果只是简单的让人去看一眼，我又有点不放心。” 元姗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原因，语气似有所指。 “因为亚瑞尔？” 付前反应过来。 “嗯。” 元姗点点头，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的肖明玥，而后者的脸几乎埋到胸膛里。 “如果是以前还好，见识过那家伙的手段之后，我总是有些心里没底，所以本想亲自过去看看的。” “现在的话，鉴于你之前的优异表现，无疑相当擅长识别精神污染，是个比我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片面了，其实我更擅长造成精神污染。” “……当然了，我希望你能尽量秘密的行动，不要暴露自身意图。” 元姗假装没听到付前的话，继续说道。 “果然又是黑活儿吗？” 付前听完却是一脸失落。 “还以为能借着执夜人的名头，鱼肉乡里一把呢。” …… “另外元首席似乎对我的品行有所误解，总是找我做这种黑活儿，但我本质上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连书店的税都老老实实交的。” “你那书店压根都不够交税标准……” 元姗额头青筋暴起，看上去已经想打人。 不过好歹是上京首席，最终这位还是忍住脾气，招呼肖明玥耳语几句。 后者随之小心翼翼的退下，片刻后去而复返，递上来一张卡片。 “上京及周边地区特级通行许可，你的信息已经录入。” 元姗接过卡片，想都不想递给了付前。 “拿着它，你可以随意出入几乎大部分区域，必要时还可以征求警务方面的协助。” “这次行动中你可以拿着用，完成之后这张卡可以保留。” 你看，消除误解其实很简单。 付前满意的夹过卡片。 “看人真准！告诉我人在哪。” “今天下午三点，甘祚旬会出席东郊医院的活动，到时候人会比较多，你可以借此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 “明白了，交给我吧。” 付前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注意尺度啊。” 即便如此，临出门前元姗还是特别提醒，看上去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担心。 “在医院呢，怕什么？” 付前一脸奇怪的看着她。 …… 应该就是这了。 辞别无语的元姗，不久后付前就站在了一座医院前。 而从外观上看，后者已经颇有年头。 “三点之期已到。” 下一刻付前核对了下时间，冷哼一声。 直视古神一整年 抱歉今天请个假 书友们对不住，今天要食言了，刚回家没多久，四点半还要开车送人，出于安全考虑，我决定还是先眯一会儿了。 《直视古神一整年》抱歉今天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八章 过激反应 不愧是市政官即将位临的医院，档次果然不错。 付前从清秀可人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茶杯，随意的四处张望。 事实证明，自己来得还是稍早了点，那位市政官暂时还没现身。 不过按照惯例，此时台下已经是坐满了人。 而付前依靠丰富的大课经验，此时所选的位置，堪称会场内最不起眼的领域之一。 不容易引人注目的同时，离主席台的位置也不算太远，方便待会儿观察，总之堪称完美。 “你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件。” 没想到的是，付前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两个人径直找了过来。 “为什么？” 此种变化，明显有些违背常理。 付前皱眉看着面前二人。 虽然都是普通人，但造型都算高大威勐，其中一位更是眼神犀利。 “我们需要确认一下，你在参会人员名单上。” 犀利哥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开玩笑的吧！ 这位不解释还好，解释完之后，付前反而更觉诡异。 这会场里少说也坐了几百人，真就挨个确认？ 市政官而已，这安保级别是不是高得有点过分了！ 身份证件，付前自然是没有的。 刚才在确认形式之后，付前没有搞得太麻烦，直接在来的路上，随手顺了一件白大褂穿上。 否则的话直接找个医生放倒，然后对着捏个脸就得了。 没想到真有人一个个核对面孔。 总觉得一股浓浓的猫腻味道。 “你们又是什么人？” 付前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皱眉看着这两位。 嗯？ 此话一出，二人组其中一位当即眼神就凌厉了起来。 然而正待欺身上前，他却是被犀利哥拦住。 这位冷冷的盯着付前，下一刻取出一个证件亮了一下，上面嵌着的金属徽记光彩夺目。 “我跟我的同事负责一些日常的警卫工作。” “现在确认我们的身份了？” “接下来轮到你了，如果你无法证明自己在名单上的话，我向你保证，你会有很大的麻烦。” 犀利哥的语气中满满的威胁。 这样吗。 面对眼前两位的灼灼逼视，付前不慌不忙，手夹着一张卡片递了过去。 证件，好像谁没有一样！ 元姗给自己特别搞得东西，总不能连这两位都镇不住吧？ “这是什么？” 望着黑不熘秋的磁卡，犀利哥的同事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得更紧。 好在犀利哥明显是识货的，下一刻眼睛几乎是黏在了上面，一把抢过上下翻看。 “怎么了？” 他同事看出来了这位的不妥。 “你在这里看着他。” 犀利哥却是没有多做解释，摩挲着卡上一串号码，急匆匆的走了。 片刻之后这位去而复返，背后还领了一位眼神更加犀利的女人。 “方循？” 女人看上去应该是犀利哥的领导，此刻表情古怪，上下打量着付前。 “没错。” “你可以称呼我达里亚，我来是想确认几个问题。” 这位挥了挥手里的卡片。 “您是……执夜人？” “不是。” 付前第一时间摇头，元首席说了，要低调。 “我看了一下，里面提到您从事文化艺术产业经营？” 元姗的那位秘书，到底给自己录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信息。 “是的，书店。” 付前一边想一边异常澹定的道。 …… “一个开书店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东西？” 达里亚看上去很有点不敢相信。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付前取过自己的卡。 “现在我可以待在这里吗？” …… “可以告诉我们，您来这里的目的吗？” 达里亚憋了良久终于说道。 “听取工作汇报，视察思想道德建设情况。” …… 表情数变，达里亚终于点点头。 “可以的，您请便。” 说完之后，这位直接带人急匆匆离去。 几分钟后，主席台上传来消息，原本计划位临指导的甘市政官，因突染恶疾，临时改变计划，现已返回市政厅。 一时间会场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失落声。 这么绝吗？直接人都不来了！ 事情的发展，一时间连付前都啧啧赞叹。 很难相信，这位市政官的突发贵恙，跟自己坐在这没有关系。 主要是问题来了，原因是什么？ 这位似乎对来历不明人员很是防备。 真的是自己有什么问题，担心被发现猫腻？ 目前还不好确认。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自己继续坐在这里，是完不成元姗的委托了。 付前没有耽误工夫，很干脆的起身走人。 毫无疑问，自己还是要去市政厅一趟。 不过出来开个会都这样的话，那边安保想必更加夸张。 好在咱有所准备。 下一刻，付前摸出一本证件，上面金属徽记熠熠生辉。 这是属于犀利哥那位同事的，刚才顺手牵羊了一下，现在看来能派上用场了。 …… 应该就是这了吧。 很快，换了身衣服，调整完造型的付前已经抵达目的地。 确实跟猜测中一样，这里的安保愈发紧张。 而肉眼可见的，负责警戒的人里，超凡者的数量都不少。 当然了，质量上基本就很一般，大多数都是杂鱼级别。 所以说换了一身造型的付前，并没有花太多力气就潜入了眼前的建筑。 找到甘祚旬的过程也相当顺利，毕竟刚刚抱恙被送回这里，引发的动静还是不小的。 后者大约五十岁的样子，面容清瘦，头发已经略有些花白。 此时此刻，这位正坐在位子上休息，看上去相当轻松写意，颇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挺正常的样子嘛！ 付前心中点评了一下。 一眼望去，感觉这位精神状态还是比较稳定的，既不混乱，也不呆滞，看起来应该没有太明显的问题。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却又如此敏感，总归要有点原因吧？ 一时间付前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可如果要深入确认状态的话，当时肖明玥是自己先拿律令残渣照过，并在后续通过盘问才表现出问题。 对于这位甘祚旬，自己自然可以也照一照，然后给他来个专业心理测试之类，就怕这兄弟肉体凡胎扛不住。 82中文网 第三百九十九章 压力测试 最后付前还是选择了柔和一点的方法。 稍作等待之后，只见位子上甘祚旬终于站了起来，步履从容的走向了洗手间。 中年男人的悲哀啊！ 付前毫不意外的感叹。 俗话说男人有两样东西不能膨胀，心态和前列腺。 而按照这位的年龄，第二样还是很难避免的。 付前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的情况下，悄悄上前，并顺手开启了清澈梦境。 按照之前的经验，处于制造出的梦境中时，思维状态也会受一定影响，比平时要坦诚一些。 …… “你是？” 正在镜子前整理形象的甘祚旬，下一刻感受到了异样。 转头望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居然多了一个人。 “老中医。” 面对这位的疑问，付前随口回道。 “……是因为那些传言吗？” 甘祚旬目瞪口呆了几秒钟，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您是执夜人？” “不是，不过你反应还是很快的嘛。” 付前夸奖了一句。 “呵呵，普通人可以自我麻痹，但我可不行。” 甘祚旬笑着摇头，往四周看了看。 “我现在是处于现实中吗？还是这一切都是幻觉。” “放心你没有任何危险，只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付前示意这位放松下来。 “好的，我会认真配合的。” “我还以为你会先甄别一下我的身份？” “有必要吗？” 甘祚旬意味深长的笑笑。 “这里是市政厅，你能进到这里，并跟我发生这段对话，就代表着我在你面前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这种能力上的巨大鸿沟，我认识得非常清楚。” “你这番话，似乎跟自己的身份不太相符啊。” “人对自己，还是要诚实一点。” 甘祚旬看着付前。 “你知道我为什么第一眼看出来，你不是普通警卫？” “哦，怎么看出来的？” 考虑到这次过来是做心理咨询的，付前相当配合的问。 “我们身处一个奇妙的世界，而鉴于我的位置，我一直如履薄冰，并对此极为敏感。” “一个人是不是超凡者，他的神态是有着本质不同的。” “这是一种从骨子里的优越感，并不是简单的姿态可以掩盖。” “当然了，社会学上，我们依旧被共同定义于“人类”这个范畴，因此大部分人并不愿意表现得明显。” “但很多时候，我甚至能从警卫的眼神中，感受到相当克制的优越感。” “这真的是一种奇妙的感受，他们听命于你，关注你，以你为中心，但是却自认为远比你高贵。” “明白了，看来你一直有着群狼环伺的感觉呢。” 付前一脸了然的点点头。 “当然了，我也不会跟你讲什么本质上平等之类的话。” “人类之间的优越并不只是一种，比如你那些不是超凡者的警卫，他们跟你相比，同样有些根本无法跨越的鸿沟。” “超凡者不过在暴力这一方面情有独钟而已。” “这个，我倒也确实不能否认。” 甘祚旬略微一愣之后，发出一阵笑声。 “言归正传，所以针对关于你的传言，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此时付前似乎刚想到正事。 “你有没有办法向我证明，你自己其实没有问题？” “对不起，这个可能需要你告诉我。因为我并不能确认自己有没有问题。” 甘祚旬却是十分诚实的摇头。 “懂了，说说你的症状吧。” 付前的神态像是个老中医。 “我近来是感觉有些异常，最特别的一点，每天的固定时间，我都会感觉自身被黑暗包围，一种身心都被禁锢的感觉，迫切的渴望光亮。” “有时候甚至需要在太阳下休息一会儿，来减弱那种感觉。” 这样吗。 付前略做思索。 “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是不是身处幻觉中，按照正常时间的话，大约一小时后。” 这么说这位是计划好了，结束医院那边的事情后，就跑回来来晒太阳？ 付前点点头。 一小时也不长，作为一个老中医，望闻问切是必须的。 这位既然那么说，那自己不妨多等一会儿。 …… 这就已经开始了吗？ 一段时间后，付前看着窗边的甘祚旬。 解除了清澈梦境之后，付前在周围静待了一会儿，顺利等到了甘祚旬口中的“异常”情况。 此时这位正双目呆滞，一脸陶醉的沐浴在阳光下。 这神态对于一位市政官来说，确实不算太正常。 但在付前的感觉里，这位除了身体有些僵硬外，其他并没有特别的异常。 但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降临到亚瑞尔身上的真神，貌似就是概念化的太阳。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而来之前，元姗也特别提到了这一点。 难不成真是受到了亚瑞尔的影响，才对于太阳如此依赖？ 出于职业道德，似乎有必要稍微测试一下。 那么问题来了，该怎么测试呢？ 把甘祚旬关到小黑屋里？ 容易被发现不说，隔绝的效果也很难讲有多彻底。 付前望着半空中火球一样的烈日，心里有了个主意。 下一刻，他直接把使者面具摘了下来。 画面流转，再次回到仓库，付前直接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柄晶莹剔透的弓。 亵渎之拥，这是很久之前获得的一件物品了。 效果是可一箭封印太阳。 之前曾经用它吓唬过两次人，之后就一直丢在这里，这次似乎可以真正派上用场了。 拿上亵渎之拥，付前没有耽误时间，再次戴上了面具。 从书店二楼醒来，付前迅速赶往市政厅。 再次混进甘祚旬的办公室，这位依然坐在位子上晒太阳，跟离开时一模一样。 付前没有客气，手搭在近乎透明的弓弦上，缓缓拉开。 一支铁锈色触须汇聚成的箭缓缓成型，对准了天上的太阳。 随着这支箭呼啸而出，数秒钟后，太阳的位置炸出一片浓重的铁锈色。 后者迅速被覆盖，直至只留下一圈亮边，连带着整个天空都被阴影笼罩。 这下联系应该隔绝得比较彻底了。 “嗯？” 而就在付前准备观察甘祚旬变化时，他耳边却是响起了一个声音。 第四百章 月之暗面 嗯？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连付前都始料未及。 他非常确认，这声音来自于自己的意识，而跟不远处的甘祚旬没关系。 那是个女人声音，甚至还莫名有点耳熟。 付前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手上的皮肤就变得暗澹苍白，个人的存在感似乎都随之削弱。 付前对此倒是不奇怪。 失色诅咒，之前已经体会过两次了。 不过不确定是不是晋升半神的原因，那种被排斥感相比之前清晰了不少。 思索间，付前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眼前的光线似乎明亮了几分。 意识到什么，付前抬头望去，发现在仅剩一道圆环的太阳旁边，居然浮现出了一轮幽蓝的圆月。 这……有点魔幻了吧？ 就算太阳被盖住了，这亮度也高得有点不正常。 此时圆月笼罩之下，幽蓝的光线把周围染得似梦似幻。 “呵呵！” 耳边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这会儿却是在轻声发笑。 “你是什么人？” 付前正在努力分辨这熟悉的声音，背后却是传来一声喝问。 太专注了，连有人到身边都没留意。 付前缓缓转身，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人包围，为首的还是个熟人——达里亚。 而这位的身旁，有人正顶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为什么冒充警卫潜入这里？” 达里亚表情前所未有的严厉，先是一脸冰冷的盯着这边，接着抬头看向甘祚旬的方向。 这群人应该是天生异象之后，赶来确认甘祚旬的情况的。 而自己被脑海中出现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第一时间隐藏，被直接撞上了。 “你对市政官做了什么？” 杀气腾腾的质问之后，这位没有丝毫犹豫，一道凌厉的风声响起。 怎么感觉这位比甘祚旬都急。 完全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安个罪名就要就地正法？ 对于这位的意图，付前瞬间心领神会。 虽然自己确实不好解释，但这位的反应也着实可疑。 身形一动，轻松躲过了这一击，付前脚下没有丝毫停留，直接撞开围堵的人墙，扬长而去。 一片大呼小叫中，警报四起，人员迅速往这边汇聚，身后也是风声凌厉，一路追击。 可惜这些都无法阻拦付前分毫。 甘祚旬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到一边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时此刻，付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通过这月光在注视着自己。 嗨！ 下一课付前直接开口，尝试回应脑海里的声音。 就在刚才，他已经反应过来，那个声音属于谁——上次在那个画中世界见过的，某不知名宇宙美少女。 话说起来，自己得到亵渎之拥，就是在与这位相关的任务里。 “有趣。” 这时耳边声音再次传来，魔女的话语中似乎带着笑意。 但听起来，这位应该是没有接收到自己的回应。 果然是单向通信吗！ 付前没有气馁，尝试又用意念打了个招呼。 可惜的是依旧如石沉大海。 这时候付前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一个隐秘角落，而不等那边再出声，付前直接摘下了面具。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yeguoyuedu.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再一次返回仓库，付前第一时间看了下自己身上。 依旧是苍白暗澹，失色状态并没有变化。 “哎！” 与此同时，脑海中传来了一声柔媚的叹息。 付前的目光落在仓库的灰暗深处。 略一思索之后，他直接激活了手腕上的印记。 “暗月骑士啊——” 与此同时，脑海中传来魔女的慨叹，接着戛然而止。 画面逐渐清晰，这次任务完成后，付前首次回到了家里。 而这次却是终于有了变化。 付前仔细查看着身上，已经发现不了丝毫失色的迹象。 果然是这样。 付前静待片刻，再没有听到魔女的声音。 自己回来后，那种奇异的联系也随之被切断了。 看来问题应该是出在这个失色状态上。 亵渎之拥，以及它导致的失色状态，明显跟魔女的力量存在着联系。 但自己似乎只有在那个世界，处于失色状态之后，才会被魔女感知到。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明明在这个世界已经用过两次，但除了因为失色导致的不舒服，并没有其它别的异常。 似乎因为特殊的原因，魔女并不能感应到这个世界。 而相比之下，仓库跟那个世界的联系明显更加紧密。 另外她应该认出了自己，最后那句暗月骑士就是证明。 当时离开之前，这位好像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做个圣殿骑士来着。 现在看，她怕是真的搞了个暗月教派出来。 有意思。 验证了一部分猜测之后，付前再次返回了仓库。 而第一时间，他就听到了一声有些惊喜的叹息。 而付前没有犹豫，随手把使者面具带上，出现在了书店二楼。 “暗月骑士，你刚才似乎离开了一会儿！” 外面依旧是铁锈色的天空，暗月高挂。 而魔女自言自语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语带欣喜。 下一刻语气一转，这位又是一阵轻叹。 “也是，你的行色总是匆匆。” “但即便如此，你却又带着与我力量相关的印记。” “奇妙之人，吾心甚喜。” “身为教宗，似乎还没有对你之前的行为作出奖赏。” “那么，暂且收下这个吧。” 这句话说完，付前就感觉天空中的圆月，似乎又明亮了几分。 与此同时，幽蓝的月光似乎在源源不断的往自己身上灌注。 片刻之后，付前心有所感，伸手往脸上摸了一下。 触手细腻冰凉，并不是自己的皮肤。 略一用力，把脸上的东西摘了下来拿在手里。 居然又是一个面具？ 付前皱眉观察。 不过跟使者不一样，这面具有着极其柔和的五官，看上去有种奇异的感觉。 此时窗外逐渐变得光亮，遮天蔽日的铁锈色，似乎正在缓缓退去。 “嗯，联系好像在减弱了。” 另一侧的魔女似乎意识到什么。 “再会了暗月骑士，希望它对你会有所帮助。” 呃！ 余音消散，付前把玩着手里的面具。 有没有帮助不敢说，这要是戴上，可是妥妥的二皮脸了。 第四百零一章 兴师问罪 很快的，月华敛去，半空中的烈日再次出现，铁锈色的暗霾冰消雪融。 而正如魔女之前说的，她的声音也再没有响起，那种奇妙的联系似乎被切断了。 总的来说，似乎是件好事。 付前摆弄着手里的面具。 虽然当时选择亵渎之拥作为奖励，初衷仅仅是因为不想选另一个。 但事实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这么久过去，居然还能有后续奖励。 而听魔女的意思，这是是对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表示感谢。 看来那个特殊的世界，目前应该维持得还不错。 回忆着刚才的感觉，付前再次把面具戴到了脸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就感觉一道无形光华笼罩全身，形成了一道奇妙屏障。 而屏障包裹之下，属于自己的超凡气息，被完全的掩盖。 这个厉害啊！ 付前一下明白了这个新面具的效果——隐藏超凡力量的屏障。 自己现在脸上戴着的使者面具，虽然也有一定掩盖气息的作用，但效果还是很有限的，比如元姗就能一眼看出自己已经晋升半神。 而新面具明显是加强版，从目前看来，隐匿的效果极好。 付前相信这次就是再站在元姗面前，她没有认出自己的情况下，应该也看不出自己是个超凡者了。 虽然也有矛盾之处，比如戴这么个面具行为本身就不太低调，但对于这份奖励，付前还是相当满意的。 教宗果然还是知道自己低调的风格啊，这个暗月骑士没有白做。 正感慨间，付前意识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这么快吗？ 把手里面具收起来，付前站起身径直下楼。 没过多久，门外就出现了元姗哀怨的脸。 “大哥，咱能有哪怕一次低调点吗？” 付前把门打开，这位执夜人首席从一进来，就开始长吁短叹。 “就让你看一眼而已，结果搞出这么大动静，现在整个上京都在联系我们，问刚才天上是怎么回事。” “另外还有市政厅有人伪装闯入，甘祚旬的安全遭遇威胁，你不会告诉我这些跟你没关系吧？” “怎么会，咱是诚实的人，确实都是我做的，但那可是有原因的。” 眼看跟祥林嫂一样的元姗，付前先是非常大方的承认罪行。 接下来如此这般，付前很快把自己在医院的遭遇说了一遍。 “鉴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人没来的情况下，我就跟过去那边看了一眼。” “按你说的，倒确实有些可疑。” 元姗明显没想到里面还有此等变数，一时间眉头紧锁。 “你确认后来的甘祚旬没有问题？” 问题吗？… 付前默默回忆着之前的所见所闻。 其实从刚才开始，他就在想这个问题。 凡事都有动机。 一箭封印太阳之后，他第一时间就观察了甘祚旬的变化。 结果就是，跟其他人相比，付前并不认为他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所以在付前看来，甘祚旬有问题的概率极小。 但这种情况下，这位的那番话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在撒谎？ 他为什么要撒谎？ 大胆猜测一下，如果这位本身没有问题，他有什么动机故意这么说？ 看着面前皱眉的元姗，以及她刚才提到的各方反应，付前似乎想到了答桉——这位该不会是在钓鱼吧？ 之前元姗说过，甘祚旬的位置相当敏感，而一些组织对他早有不满，私底下有点小动作，并不是没可能。 这兄弟故意装出一点异常，怕不是故意给别有用心的人看的？ 毕竟作为一个看他不顺眼的组织，如果有迹象表明这位受到了精神影响，就算不是自己干的，肯定也很乐意帮他宣传一下。 还真是敢刀尖上跳舞啊！ 另外身处清澈梦境，还能不慌不忙，如此从容不迫的胡扯，也算是个人才。 而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不妨也静观其变，看个热闹好了。 “初步观察之下，除了前列腺有点毛病，其他的暂时没发现异常。” 付前回忆完毕，终于回答道。 “当然了，我们有过一段奇异的对话。” 他把甘祚旬的自述说了一遍。 …… 元姗听完之后，表情可谓十分精彩。 很明显，虽然对做法颇有微词，但她还是相对相信付前的判断的。 但与此同时，甘祚旬自己的话，却又是不得不重视。 她不得不考虑，这位真的存在问题的可能性。 对于她的反应，付前毫不奇怪。 毕竟立场不同。 在这件事情里，自己算得上局外人，自然可以客观的做出这种判断。 但元姗的身份，让她无法忽视那万一的后果。 “凡事要往好处想，虽然热闹纷呈，但毕竟没有暴露意图不是吗？” 付前这时候在旁边开导了一句。 “那倒是，太明显的话，甘祚旬只能被放弃了。” “我先回去了，感谢你的努力。” 元姗直接起身告辞。 “你要查的那地方，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虽然暂时还没有反馈，我会一直盯着的。” “有劳了。” 对于元姗分派任务的做法，付前并没有任何意见。 本来也没指望这位亲自找。 执夜人里那么多专业人士，不利用一下岂不可惜。 “元首席。” 这位出门时，一辆车刚好在路边停下。 一身白色长裙的文璃走出来，看到元姗明显有些惊讶，但还是极有礼貌的跟她打招呼。 元姗明显没多少心情聊天，简单寒暄过后就匆匆走人。 文璃站在路边一路目送这位远去，这才推门进来。 看倒付前的一瞬间，这位吐了下舌头。 “我这时候过来，没添什么麻烦吧？” “元首席确实有点麻烦，不过跟你是没关系的。” 付前示意文璃安心坐下。 一段时间不见，这位风采更胜往昔，看样子进度相当顺利。 “跟之前的事情有关？” 文璃指了指天上，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的。” 付前肯定了这位的猜测。 “你看到了？” “那么夸张，半个上京都看到了吧。” 文璃苦笑一下。 “不过我这次来，是因为别的事情。” 第四百零二章 静观其变 “别的事情？” 付前看了文璃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得到消息，有人在悄悄调查一个叫方循的书店老板。” 后者没有卖关子，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我听说以后，担心可能中间有蹊跷，所以就想着来通知你一下，好在你今天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吗？ 听完文璃带来的消息，付前若有所思。 知道跟自己的名字和身份，想来是因为在医院的盘问。 而且在医院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刻意改变外貌，想找到这里来还是很容易的。 对此付前可以说早有心理准备。 但如此迫不及待的找上门，只能说这帮人反应还真是激烈。 而这一切，不知道是不是都在甘祚旬的预料中。 这位似乎是想以身做饵，把一些潜在的威胁都给钓出来。 而跟在医院里时一样，达里亚这群人的过敏级反应，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甘祚旬的问题一样。 从这方面看，甘祚旬的这副试探，倒也是合情合理了。 此外另一方面，能这么快收到风声，并来通风报信，文璃很明显已经在上京逐渐站稳脚跟。 “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见付前陷入沉思，文璃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放心。” 付前摇摇头，知道刚才天上的异象确实比较浮夸。 以这位的性格，很容易有一些丰富的联想。 “情况相当不严重。” “那就好。” 得到付前的肯定答复，文璃看上去松了口气。 说起来这位也是堂堂中阶了，自身却是毫无强者的自觉。 事实上就算本身能力比较特殊，战力比较难衡量，但光是中阶超凡对身体的反哺这一项，也已经让她有了一定战力了。 “话说回来，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文璃指着付前身上。 “你的脸色好像有点差。” 你这措辞还是太含蓄了，那可不只是有点啊。 付前相当清楚自己这会儿的形象，知道文璃已经是尽量委婉的用词。 事实上，刚才离开的元姗，直到走之前也是一直在上下打量，明显对自己的样子很是疑惑。 只不过那位的精力都在眼前的麻烦上，所以并没有开口问而已。 “没什么，褪色了而已。” 付前给了一个相当诚实的回答。 褪色…… 听到付前的答桉，文璃先是一愣，接着捂嘴轻笑。 “别说哦，看上去还真像褪色了。” 听这位的语气，明显是认为付前有些事情不想解释，才故意用这种方式开玩笑的。 这就是人生啊，真话往往无人相信。 对此付前表示深深地感慨。 “知道是什么人在调查吗？” “从我了解到的情况看，应该是古拉德的人，这个集团近些年在上京的势头很劲，算是几大巨头之一，不过也一直没有占据绝对优势地位。”… 文璃很快解释道。 “我想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们只要稍加调查，应该就能知道你跟元首席之间的来往，想必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那可未必！” 面对文璃的推论，付前只是懒洋洋的道。 而似乎是为了验证他说的话，下一刻就又有一辆车在外面停下。 车门很快打开，有人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了书店。 “这……” 文璃明显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然而没等她发表什么看法，来人已经是在敲门。 “请进。” 面对气势汹汹的三位，付前屁股都没抬一下，只是随意的喊了一声。 门被从外面打开，呼啦啦冲进来的三人，统一的板着脸走到付前面前。 “方循？” 为首的那位冷冰冰的问。 “我是。” 付前一边答应，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几位。 不出意外，三人身上穿的，明显是上京的警察制服。 在这个世界，虽然各种大小组织之间也有争斗冲突，但好歹名义上是处于同一联邦之下，所以普通人范畴的暴力机关，常见的基本只剩下警察。 眼前这几位肯定不是冒充的，而且明显有些来者不善。 “你涉嫌扰乱公共秩序，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首的那位相当干脆的说道。 很有想法嘛！ 付前心中暗暗夸了一句。 如果这个古拉德集团，真的对甘祚旬有所不满。 那么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希望执夜人在调查甘祚旬的精神状态这件事，能尽量的广为人知。 而元姗之所以想到自己，为的也是避免这一点，让自己以一个不相关的普通人身份，去确认甘祚旬的状态，避免造成太大的不良影响。 现在对方似乎是调查之后，隐隐猜测到了这一点，来了一招以魔法对抗魔法，直接找警察来公事公办。 不得不说，这一招算是步妙棋。 如果自己暴力对抗，那么无疑正中下怀，挂两个小警察根本不算什么，刚好可以大做文章。 而如果自己与人为善，选择不反抗跟他们走了，他们应该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执夜人牵扯进来。 当然了，前提是自己会跟他们走。 “你们——” 付前伸手拦住了旁边想说话的文璃，直接掏出一张卡丢了过去。 这几位姿态如此从容，大概也只是被授意，来带走一个书店老板，对具体情况怕是并不了解。 感受一下特权的力量吧。 …… 事实证明，几人的反应跟医院里两位相当一致。 “你们守在这里。” 为首的警察手忙脚乱的接过，一阵疑惑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什么。 让两个手下在这看着，这位迅速出门，一脸凝重的打电话去了。 片刻之后，这位神色纠结的回来，在同事们的注视中，把卡片还给了付前。 虽然磁卡的内容只是特别通行权限，但是这几位但凡有点认知，就能知道这种卡片代表了什么，进而理解过来被当枪使的处境。 而且没记错的话，元姗可是说过，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凭借此卡，要求警务人员的协助。 “说起来，你们来的刚好。” 付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往外面指了指。 “你们的交通工具，从现在开始被征用了。” 第四百零三章 血狮 “征用？” 付前的话说完，警察三人组就是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面对强暴的不甘。 可惜这份坚持没有超过十秒钟，其中一位就在示意之下，还是乖乖交出了钥匙。 很明显，三人中的领导意识还是到位的，明白自己一行人卷入了某种不太好参与的争斗中，这时候一切按规矩进行是最安全的。 “你会开车吧？” 付前也没有为难他们，直接把钥匙丢给文璃。 “……会。” 文璃被迫接过，神色间有些发愣。 很明显文大小姐给人做司机的时候不多。 “那走吧。” 付前没有多做解释，一马当先出了门。 …… 文璃坐上驾驶位时，三位警察正整整齐齐的站在路旁，望着这边怅然若失。 “去哪里？” 文璃明显对付前的风格有一定概念，短暂的震惊后，很快回过神来。 很认真的调整过座椅，她转头对付前问道。 “随便。” 付前此时已经是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随便？” 文璃忍不住再次震惊。 “没错，随便往哪开，离书店远一点就好。” “这地方我很喜欢，打烂了有些点可惜。” …… 文璃好看的眉毛皱起，显然不是很懂打烂指的是什么。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老老实实的发动了车。 不得不说，开警车出行的体验还是不错的，一路上畅行无阻，某种意义上，比执夜人出门都拉风。 毕竟不能一直把超凡者三个字印脸上。 “根据我的了解，古拉德集团最早就是以古拉德家族为核心形成。” 文璃一边平稳的开着车，一边向付前介绍自己了解的信息。 “有说法他们有类似于血族的血脉，肉体力量远超常人，高位阶的强者也很多。” “同时相对来说，他们做事情也比较百无禁忌一些。” “另外他们是有半神坐镇的，所以这些年实力膨胀得很快。” “如果被他们针对，还是会有些麻烦的。” “血族？长翅膀那种？” 付前的关注点却是异于常人。 “那倒好像没有，我见过他们本族的人，看上去除了脸色苍白点，跟正常人差不多，外形确实更精致一些。” 】 文璃努力回忆着。 “夜间活动？” “那好像也没有……不过他们确实有一些跟黑暗相关的能力。” 键盘。 付前微微颌首。 听起来倒是很符合元姗之前的说法，而从所作所为看，他们怕是跟甘祚旬关系不是很融洽。 “不过以我的估计，他们应该不至于在上京乱来，毕竟他们的竞争对手也不少。” 是吗？ 付前看她一眼，突然出声。 “刹车。” “刹车？” 文璃明显很是困惑，但出于对付前的信任，还是迅速开始减速。 轰！ 就在下一刻，渐黑的天色中流光划过，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一股庞然巨力传来，车身骤停。 一瞬间速度被迫降为零，质量颇佳的警车传来让人牙酸的声音，惯性之下近乎散架。 玻璃更是已然化作无数碎片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明显把文璃吓了一跳。 好在她开得本来就不算太快，同时得益于付前的提醒，因此提前减速的情况下，并没有出现被甩出去的尴尬局面。 而此时此刻，这位回过神来之后，正盯着车头前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骨骼精奇的中年人，身穿厚重的风衣，五官独特，身形消瘦。 而这位细长的胳膊，正抵在警车的引擎盖上，手掌下面赫然是一个大坑。 很明显，刚才这位来了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一把按停了行驶中的汽车。 明显来者不善啊！ 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古拉德的血族？ 付前上下打量着拦路者。 不管怎么说，这位的形象，要是称为精致，就实在是有点昧良心了。 除此之外，这位身体上下，正全部笼罩在一团亮黄色中。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啊。 付前想起了某分辨率较低的oldmoney家族。 “黄之巽！” 这时候文璃也是惊叫出声，似乎认出了来人。 这名字听着有点眼熟。 付前略一回忆。 “血狮？” “你知道？” 文璃明显有些出乎意料。 在她的认知中，付前一向是视天下豪杰如无物的风格。 “有所耳闻。” 付前回想着在西原城的峥嵘岁月。 没记错的话，这位可是黄乐基老爷子一族的骄傲。 一见之下，果然气度非凡。 就是你这造型…… 付前打量着黄之巽，后者一言不发，正缓缓把手收回，说不尽的优雅从容。 这是在模彷来自星星的都教授吗？ 多少有点不合适吧，人家别的不说，至少比你美型多了。 “没错，他就是出自西原黄氏的黄之巽，标志性的人皇气实在太有辨识度了。” 文璃肯定了付前的话。 “确实。” 付前对此无疑也是印象深刻。 “年仅四十岁的四阶巅峰，被誉为可能成为近些年最年轻的半神。” 文璃的语气虽然认真，但并没有多少不安。 因为她非常清楚，黄之巽或许有望晋升半神，但眼前这位可本来就是货真价实的半神。 年仅四十岁，有望最年轻半神。 付前心中重复着文璃的话，望着执夜人基地的方向。 这么一算，下次见面是不是得称呼元姗阿姨了？ “如果方便的话，两位不妨下来一叙？” 两人谈话间，车头前的黄之巽终于摆完了pose，此刻意态从容的背负双手，逼格拉满。 付前却是没有理会，自顾自往周围观察了下。 这地方虽然算不上闹市区，但也绝不偏僻。 这位刚才的举动，无疑很是吓到了一帮人。 甚至到现在为止，尖叫声都还没有完全停下。 不过惊恐之后，群众们并没有全部离开，而是远远的形成围观之势。 “黄之巽？” 观察得差不多了，付前把门打开下了车。 不等对方说话，他直接开口问道。 “没错。” 黄之巽看起来很满意，付前居然认得出自己。 “很好。” 可惜的是，付前接着面无表情的点头。 “你涉嫌危害公共安全。” 82中文网 第四百零四章 此人实力不在我之下 …… 付前的开场通牒，连黄之巽都忍不住为之一愣。 片刻之后，这位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爆笑。 “果然是个狂妄的家伙。” “可惜上京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 “这话正是我想跟你说的。” 付前面无表情。 “就算是血狮，也不能随意扰乱公共秩序。” 这位摆明了来者不善，付前也毫无客气的想法。 “我想起来了，之前好像有耳闻，血狮跟古拉德家族交往甚密。” 文璃这时候也靠近付前，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不奇怪。 付前对于文璃带来的信息并不意外。 这位出现在这里，准确的一巴掌把车拍停，跟刚才那三位没关系的概率约等于没有。 怕不是一直在背后盯着，看到未能奏功，直接跳出来了。 关键黄之巽的身份非常合适，真要是古拉德的人直接出手，有些东西反而不好说。 “很不错，居然能感知到我的出手。” 这么近的距离，文璃的耳语自然不可能瞒过黄之巽。 这位目光从文璃脸上掠过，并没有掩饰欣赏之色。 “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其实不是…… 文璃心中叹气，不过也没有对这位解释的兴趣。 此时此刻，她已经反应过来，付前说的别把书店打坏是指什么了。 那几个警察果然只是马前卒。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只要你不执意掺和的话。” 黄之巽先是呵呵冷笑，转头又看着付前。 “说我扰乱公共秩序，你前脚潜伏入医院，紧接着市政厅就出事，要不要也解释一下？” “他们没告诉你吗？” 付前闻言一脸惊讶。 “我当时说的很清楚了，视察思想道德建设情况，而目前看来属实不咋地。” 安装最新版。】 “冥顽不灵。” 黄之巽重重的哼了一声，对于付前的反应并不奇怪。 下一刻，他身上笼罩的明黄色气息冲天而起。 “那就先拿下你，慢慢问好了。” 果然比黄老爷子强多了呢！ 面对杀气腾腾的黄之巽，付前默默点评。 四阶巅峰果然名不虚传，同样的修行功法，这位的气势实在强出太多，人黄气浓郁的如同便秘。 说起来，对于这种家传功法类的修行，一直是付前的好奇的一点。 在付前的认知里，是把这东西跟剑道归为同一大类的。 这种晋升方式的共同特点是，本身并不携带任何神异。 仅仅是按照特定的方式锤炼身体和精神，并从功法中获得反馈。 同时晋升的节点相比自己跟元姗这种也更加顺滑，也不容易走上乱七八糟的岔路。 唯一的要求，可能就是修行者的资质了，说白了就是和功法的契合程度，例如黄氏一族中的合格品概念。 总的来说，这无疑更加接近于传统的修行概念。 可惜付前一路行来，见识过各种匪夷所思的晋升之后，已经很难如此简单的去理解了。 “你的朋友，看起来已经放弃你了！” 思索间，黄之巽身上的气势已经蓄积到顶点，并随之发出一声嘲讽。 此时的文璃，在意识到冲突在所难免之后，已经非常乖巧让开位置，站到了一旁。 当然在黄之巽的理解里，这位的行为自然是非常识相，明哲保身。 而在嘲讽完之后，他也没准备给付前反驳的机会，直接高高跃起，带着一身流光袭来。 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路上，黄之巽的造型无疑相当震撼。 可惜直面冲击的付前，却是完全不为所动。 因为此时此刻，他也确认了苏糕同学对这位血狮的评价。 虽然同为四阶巅峰，但跟李惟玄相比，这位属实差了那么一点。 至少付前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再进一步的势头。 真是无趣啊！ 面对泰山压顶般冲来的黄之巽，付前直接迎面一道空气子弹射出。 而付前的反击，黄之巽明显早有准备。 明黄色气息飞快流转，并迅速集中在胸前，形成厚厚的一坨，一眼望去如同长反了的驼峰。 这位明显准备拼着硬接这一击，然后直接把付前拿下。 速战速决，这倒确实是实力碾压下的优秀选择。 可惜的是，等到劲风及体，黄之巽终于发现不对。 紧接着这位脸色大变，拼尽全力闪避。 可惜这种从天而降这种掌法，帅则帅已，最大的缺点就是没那么灵活。 最终这位还是避之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发。 沉闷的声响中，瞬间如粪坑点炮，黄气四溢。 付前的反应是小心调整位置，生怕有个虾仁掉身上。 “你……怎么可能！” 落地以后，黄之巽还没惊叹完，迎面就抽过来一条荆棘长鞭，让他把后半截感慨咽了回去。 黄之巽明显不想一躲再躲，然而长鞭上流灿的暗火，却是让他迅速打消了硬接的念头。 甚至仅仅是长鞭从体表掠过，都感觉到一股难言的不适感。 这家伙刻意隐藏了气息，真实实力怕是不在自己之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 躲过这一击之后，黄之巽也是头皮一炸，瞬间思绪飞转。 莫非是早就设好的陷阱？有人在针对自己？ 可惜现实并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刚刚躲过长鞭，又是一上一下两枚空气子弹袭来。 实力差距加失去先机，可不是那么好化解的。 已经难以顾及形象的闪避中，黄之巽也越来越心惊。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会面对这么恐怖的对手，甚至想脱身都找不出机会。 上京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怪物！ 关键为什么会针对自己？ 胡思乱想中的黄之巽不知道的是，付前其实已经相当留手了。 真要火力全开，他早已经躺在地上。 毕竟咱这次可是观众，没必要搞着搞着把自己弄成主角。 把黄之巽逼得招架不迭的时候，付前已经留意到，有人已经在疏散周围群众。 来的挺快呢！ 应对的也很合理，这种地方两个超凡者交手，热闹是热闹，但也属实有点危险了。 “两位请住手。” 而就在吃瓜群众被疏散的差不多的时候，终于有人冲上来喊停。 82中文网 第四百零五章 对质 让人意外的是，冲上来劝架的居然还是个熟人。 第一次在上京执行任务的时候，把自己押送到元姗面前的二人组之一。 上次见到这位兄弟时，对方还差不多只是七阶，这会儿看上去已经精进不少。 当然即便如此，冲进这样的战场上来劝架，还是需要足够的勇气才行。 这位也还算理智，选择了先疏散群众，然后再尝试制止冲突。 而付前打量间，这兄弟明显也认出来他，一时间神色很是复杂。 对于付前，他自然是印象深刻的。 第一次见到这货时，对方正澹定自若的对着秦风的无头尸体看书。 虽然后来调查证明，他与执夜人秦风的牺牲确实无关，但这位的举止做派，实在有种打死都不冤枉的感觉。 所以要说他对付前有啥好印象，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在他的全神戒备中，付前却是异常干脆的停手，甚至配合着后退了两步。 反正本来也是他虐人，压根不存在难度。 呼！ 黄之巽也总算得到了喘息之机，火速拉开了距离，盯着付前满脸警惕。 这家伙实力之强简直不合常理，刚才甚至有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 不过在意识到劝架的是执夜人之后，他还是强行忍住了直接跑路的冲动。 总算还没傻到家！ 付前看着心道可惜。 这位刚才先是主动天降杀机出场，这会儿要是再来个畏罪潜逃，就实在齐活了，到时候给他安什么罪名都不为过。 所以这位不逃，只能说还算没有完全丢掉脑子。 “许留运，上京城执夜人。” 事情的进展远比想象中顺利，年轻的执夜人稍稍松了一口气，一本正经自报身份。 “这边的争斗，已经严重扰乱了秩序，抱歉两位都需要跟我走一趟了。” 接着他语气严肃的说道。 “确实！” 黄之巽还在调整心态，付前第一时间长叹一声。 “我早就劝过这位了，奈何他实在不听！真的是太破坏广大超凡者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了。” …… 付前一副正当防卫的做派，一时间不仅黄之巽无语，许留运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明显是后来赶到，对于第一时间的情况并不了解。 不过从现场的痕迹还是看得出来，明显是车辆被强行截停，才有的后来的冲突。 所以付前的说法应该八九不离十。 当然了，至于这位为什么会开着辆警车，就要另行确认了。 “我是黄之巽。” 这会儿的黄之巽也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不能任由付前胡扯，果断自报家门。 虽然许留运的实力弱到不值一提，但所代表的执夜人身份，绝对没有任何人敢无视。 “我知道。” 许留运看他一眼，并没有因为黄之巽的身份变得客气。 “……刚才主要是这家伙形迹实在可疑，所以想要出手把他拿下。” 黄之巽还没有蠢到不敢承认所作所为，小心组织着语言。 “我知道了，这个可以回去慢慢说。” 许留运很认真的听完，话语间依旧没有任何松动。 …… 一路上相当沉默。 最终黄之巽还是没能说服年轻的执夜人，跟付前一起被带到了执夜人基地。 包括文璃也是一样，作为当事人之一，她也是直接跟在付前身边。 不过她的神态明显轻松得多，毕竟在文璃看来，付先生连冲突都早预料到，事情明显一直在掌握之中，完全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一行人赶到基地时，闻讯赶来的元姗已经等在那里，看向付前的眼神堪称五味杂陈。 “说说吧，怎么回事？” 示意几人全都坐好，元姗冷着脸直接道。 “这个可能需要黄议员来说，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出人意料的是，付前这时候反而把辩解的机会留给了黄之巽，示意对方先讲。 …… 这……该怎么说呢？ 不用争取就获得先机，黄之巽一时间却是有些哑火。 无论如何，搞到来执夜人这里对质的局面，绝对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付前之前的猜测没错，他确实是为了甘祚旬的事情出手。 古拉德集团对这位新上任的市政官一直有所不满。 所以在得知这位精神状态有些不稳定之后，自然很愿意推波助澜一番。 但自己人出手实在太容易落人口实，所以就拜托了黄之巽。 而在出手之前，黄之巽也并不是完全没调查付前的底细。 在他看来，付前明显跟执夜人有一些关系在里面。 这也是付前为什么被锁定为目标。 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如此难缠，黄之巽不得已直接出手。 他本来想的非常简单，直接出手把这家伙抓住。 就算这货的行为不是执夜人授意，也可以略施小计锁死他跟执夜人的关系。 接下来稍加宣扬，无疑就能让付前出现在医院这件事，有更多的联想空间。 到时候甘祚旬就算没有问题，大概率也是越描越黑。 这是真正的阳谋！ 可惜理想很丰满，但此时此刻先机尽失。 同时在元姗的逼视下，不辩解更是不行。 “今天天上的异象，还有市政厅的事件让我很是吃惊，后来无意中得知，这家伙曾经很蹊跷的出现在医院。” 】 黄之巽指着付前。 “我觉得奇怪，就想着找他确认一些情况。” “毕竟作为一名联邦议员，我对上京的安全也是负有责任的。” “原来是这样。” 付前边听边点头。 “黄议员从天而降把我的车按停，我还以为是想搭个便车呢。” …… 付前话中带刺，黄之巽表情一阵别扭。 但对方说的又完全是事实，自己也不可能睁着眼否认。 归根结底，还是错估了实力，没有直接拿下，导致事情有些失控。 计划中掌控不住局势，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我确实比较急了一些，但本身并没有恶意。” 黄之巽一时间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主要方先生的形迹确实太可疑了。” 他的语气依旧十分坚持。 “元首席大可以问问他，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好啊。” 元姗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付前。 “说说吧，你为什么会在医院那里？” 82中文网 第四百零六章 勇气可嘉 元姗问出问题时，黄之巽也是神色冰冷的盯着付前。 在他看来，自己街头动手的行为固然有些不妥，但付前之前的所作所为，明显更加难以解释。 只要咬死这一点，自己的行为最多只能算莽撞。 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吗？ 面对元姗的问题，付前若有所思，看上去有些沉吟难答。 “你该不会狡辩那个其实不是你吧？” 黄之巽在一旁冷笑连连。 “怎么会！纯爷们一人做事一人当。” 付前哼了一声。 “我确实是去过那里，不过后来离开了。” “我知道，就在新的市政官宣布暂不参加之后是吗？” 黄之巽语气咄咄逼人。 “没错。” 付前一脸诚实。 “所以你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黄之巽快速问道，不给付前思考的空间。 “不是很明显吗，我受人之托，监视新的市政官。” 嗯？ 黄之巽一下又惊又喜，完全没想到付前真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你倒是相当诚实，受什么人之托？” “还能是谁？” 付前抬头看着元姗，在众人凝视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古拉德家族的人。” “……啥？” 那一瞬间，黄之巽直接张嘴傻在那里。 “古拉德家的人，让你监视新的市政官？” 不等他发表意见，元姗已经开口，表情若有所思。 “是啊。” 付前依旧是不打诳语的表情。 “不可能！” 没等元姗再问，黄之巽几乎是吼出来。 “这家伙在胡说八道！” “我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付前看着他微微皱眉。 “而且，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是啊，你为什么会这么确定？” 元姗闻言，也是转头凝视。 “我……” 黄之巽再度哑火。 理由当然是有了。 自己的行动本来就是古拉德家的人的主意，甚至还为自己提供了不少情报。 但这理由怎么可能在这里说出来。 这货特么根本就是一直在耍自己！ 黄之巽怒视付前，一时间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这位大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回应他的，是付前看傻子般的眼神。 在执夜人的地头上，没有任何证据跟自己对质？ 而最终目的，是为了把执夜人牵扯进来？ 这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硫化氢闻太多熏坏脑子了吧？ 事实上，从出手没有拿下自己开始，这位就已经再无机会了。 归根结底，还是黄之巽托大了。 这家伙根本就没想过，万一打不过自己的可能，直接就这么送上门来。 实力永远是硬道理啊！ “所以古拉德的人，让你监视甘祚旬什么？” 黄之巽气得够呛，元姗却是又问道。 “没什么，就是让我看看这位市政官有什么异常。” “我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报酬也丰厚，就这么答应下来了。” “……古拉德这帮人，到底想做什么！” 元姗闻言却是脸色骤变，恨恨的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 震怒之后，这位又转过头，一脸正色的看着付前。 “我们也不可能听信你一面之词，一定会调查清楚，绝不冤枉任何一人。” 这位演技也很不错嘛！ 听着元姗义正辞严的台词，付前暗暗点了个赞。 不得不说，这一波配合得很好。 如此一来，不仅给古拉德扣上一口洗不清的锅。 同时就算出于稳妥考虑，元姗并不百分百相信甘祚旬没问题，这下也有足够的理由对甘祚旬进行调查，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了。 对于元姗来说，这简直是喂到嘴边的好处，绝没有不收的道理。 “所以黄议员，你觉得呢？” 此时元姗一番表演之后，眯眼看向了黄之巽。 …… 黄之巽被这眼神刺得一阵心惊肉跳，咬着牙沉默许久。 “我好像听说，方先生曾经跟元首席一起行动过？” 这位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付前在旁边又是一阵感叹，都啥时候了，居然还有这种翻盘的奢望？ 你这是瞧不起我元首席的领导力吗？ “当然了，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方先生曾经是我单位临聘人员，但早已经与其解除劳务关系。” 元姗一脸的公事公办，并且着重强调。 “请放心，我们绝不会因为这份交情，就在调查中有任何偏袒。” 这特么是偏袒的事吗？ 黄之巽一口血险些喷出来，一时间哑口无言。 漂亮！这就是临时工三个字的魔力啊！ 付前向元姗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不过后者的表情却是更显严肃。 “黄议员，既然大体事情已经基本理清，我们该谈一下你的问题了。” 果然！ 对于元姗的兴师问罪，付前表示毫不奇怪。 黄之巽最后一个问题，把自身意图暴露得淋漓尽致，也彻底消除了转圜余地，元姗会放过他才怪。 “你的目的，是否如自己前面所说我不管，但是在上京，我是绝不允许一些行为出现的。” 元姗深吸一口气，一副铁面无私的姿态。 “你当着众多普通民众的面，贸然出手影响公共秩序，甚至对周围的人造成生命威胁，你承认吗？”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 黄之巽脸色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但元姗说的完全是事实，自己也不可能睁着眼否认。 归根结底，还是错估了实力，没有直接拿下，导致后面步步被动。 “我确实比较急了一些，但本身并没有恶意。” 无奈之下，这位只能从动机上解释。 “明白，我也倾向于相信你初衷是好的，所以我不准备再深究这件事。” 元姗凝视着黄之巽。 “但我有一个要求——从今天开始，希望你不要再在上京出现。” “……我是联邦在上京的议员之一” 黄之巽明显没想到元姗居然直接要把自己赶出上京，一时间都有些愣住。 他在此地经营多年，怎么可能愿意就这么走人。 “我知道，所以如果你后面需要再来上京的时候，记得向我提交一下申请。” 元姗语气平澹坚决，丝毫不为所动。 “……好。” 黄之巽终于认清残酷的现实，没有再试图做无谓的挣扎，含恨答应下来。 82中文网 第四百零七章 灰烬之海 不得不说，黄之巽头脑冷静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默默站起身来环视一周，目光在付前身上停留了几秒钟。 意识到局面无法挽回，这位甚至都没有搞什么怨毒的目光之类，直接一声不吭的闭嘴走人。 夜色之中，这位消瘦的背影居然有那么一丝凄凉。 付前则是稳坐不动，目送这位远去。 他是不会有什么无聊的同情心的。 从刚才这位的姿态就能想象的到，真落在他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其实某种程度上，黄之巽也要感谢执夜人，要不是众目睽睽，付前并不保证自己不会防卫过当。 …… 黄之巽以败犬的姿态离开，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元姗默默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付前。 “做得不错。” 下一刻她展颜一笑，严肃的表情冰消雪融。 “那还用说。” 面对夸奖，付前一向都是不知谦虚为何物。 “后面的事我来处理吧，你最近就不要再有新的动作了。” “你还想让我有新的动作？” 付前一脸讶然。 “要加钱的。” “……不用提醒我。” 付前的回答让元姗一时无言以对，愣了一会儿后笑着摇头。 “我刚才收到报告，你要找的地方已经有眉目了。” “这么快？” 这下轮到付前吃惊了。 实事求是的讲，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星图有多精致。 再加上缺少参照物，寻找理应是个漫长的过程。 “我跟他们说了，完成的人可以奖励一周带薪假。” 元姗得意一笑。 “懂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 付前啧啧感叹。 “别耽误时间了，跟我来吧。” 元姗直接站了起来，并往旁边看了一眼。 “文璃也一起吧。” 看得出来，两人已经混得相当熟悉。 …… “这次的事情，不得不说你给了我个惊喜。” 一边前面引路，元姗一边说道，语气明显透着轻松。 “接下来就好处理多了，当然稳妥起见，我还是会让他们派专业人士过来看一眼。” “话说回来，你觉得甘祚旬有问题吗？” “没问题的概率九成九吧。” “嗯。” 对于付前的判断，元姗看上去还是比较赞同的。 “我之前有些拿不准，不过刚才看到黄之巽的反应，一下确认了不少。” “甘祚旬胆子倒是不小，居然会想到用这种险招。” “换个角度想，把新的市政官逼成这样，足以说明有人很是强势。” “执夜人有自己的职责范围，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方便插手。” 元姗明显知道付前的意思，叹气解释道。 “不过你现在枪递得这么好，我也不介意帮他松口气。” “古拉德集团那边，我会相当认真的安排调查，足以让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内知道分寸。” “你也大可放心，他们不会有心思找你麻烦的。” “压根就没担心过。” 付前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 “你似乎不是很待见黄之巽？” “……按理说我不该做过分倾向性的回答。” 元姗笑了笑。 “但这家伙成为最年轻的半神，确实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说话间她瞥了付前一眼。 其实真要论年龄，这位更是年轻得过分，以至于元姗压根不相信付前资料里，除了名字之外的内容。 “你是不是担心太多了？” “我当然知道黄之巽目前突破无望，但这也恰恰是他为什么会变得激进。” 对付前的意思心领神会，元姗当即解释道。 “他跟古拉德家族走得那么近，就是因为古拉德家族可能存在对他晋升有用的方法。” “而想要交换这样的资源，所需要付出的价格，让我觉得他继续待在上京不是好事。” “原来如此。” “不过现在局面搞成这样，他们之间的猜忌先不说，黄之巽离开上京后，基本不会有足够的筹码交换自己想要的了。” “不过无论如何，你还是一下多了两个敌人，就算现在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后续还是尽量留点心……好了我们到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推门进屋，付前发现这地方自己来过，正是执夜人基地的资料室。 而此时房间里已经有人在翘首以盼，看到三人进门很是雀跃。 一周休假果然是很有诱惑力。 “我反复对比查看了星图，确认了几个可能的位置。” 其中一位相当年轻的工作人员走上前，推了推眼镜，递上来一沓打印好的照片。 “为了避免干扰，上面除了编号，我没有做任何标注。” “您可以试着看一下，哪一张更接近于之前见过的景象。” 这位工作倒是做得很细致，考虑得也周到。 “谢谢。” 付前很有礼貌的接过，一一翻看。 周围一时间变得十分安静，一群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付前的思绪。 眼镜兄更是目光炯炯，能否带薪休假就看此一举了。 几分钟过去，在翻看完一遍后，付前从照片里捏出来一张。 “这是哪里？” “这……” 眼镜兄看了眼编号，抬头却是望向元姗。 “灰尽海深处。” …… “灰尽海？” 元姗表情一时间有些凝重。 “你到底是想找什么？那地方可是相当不安全！” “问得好，可惜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付前眨眨眼。 “很危险？” “很危险！灰尽海基本上是禁忌区域最危险的那一类，深处更是曾有半神陨落在里面。” “明白了，麻烦帮我把资料调一下。” 付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还有那位牺牲前辈的。” “……给他吧。” 元姗明显知道付前的性格，没有再试图劝说。 ……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付前很快离开了执夜人基地。 不得不说，这次的顺利程度让人惊喜。 灰尽海，听起来是个危险地方，但有希望找到那位“前辈”的信息，无论如何还是值得一探的。 “你还是不太舒服？” 月色下二人并行，身侧的文璃打破了沉默，有些关切的看过来。 “确实有点。” 付前并没有否认。 失色状态要持续24小时，消除还得相当的时间。 此外付前发现，晋升半神对此没有任何的缓解效果。 “要不要……我唱歌给你听？” 唱歌？ 文璃的建议让付前忍不住抬头望去。 “我最近在练习中发现的，跟合适的曲调配合起来，万华镜的效果似乎还要好不少。” 文璃眸光闪闪，神色间有些羞赧。 “好啊。” （第二卷完） 82中文网 一二卷总结与感谢 原计划剑心篇之后就做个总结的，没想到一拖再拖，直接跨了一卷的长度。 首先最重要的，是对每一位书友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左轮是纯纯的新人，在没有任何读者基础的情况下，老实说本书成绩已经超出了我，乃至编辑的预料，这离不开每一位书友的支持。 其实也正因为是新人，我在差不多第一卷结束时，才意识到自己选了一个近乎地狱难度的叙事模式。 本书主体采用单元剧的方式叙事，但与大部分无限流不同，因为背景的深层次联系，前后故事的连贯，剧情走向的安排，堪称牵一发动全身，这客观上确实增加了写作难度。 不过感受这份痛苦的同时，我也发现这种模式虽然难，却可以带来乐趣上的提升。 有趣永远都是故事的核心，所以我最终认为这是值得的。 第一卷暴徒，第二卷半神。 目前第二卷正式结束，我可以很自信的说，世界观在稳定展开中，结构完全处于掌握，大家不必有担心。 自我吹嘘完，接下来则是要向大家表示诚挚歉意——本书的更新做得实在太差！ 少且不稳定，这让阅读体验，尤其是追读体验变得十分糟糕。 究其原因，一方面左轮确实不是手速流选手。 另一方面每天通勤加上工作，稳定超过十二小时，安静思考的时间被压缩得极少，精力分配捉襟见肘。 再加上茫茫多的出入医院，老书友应该能感觉到，周末以及节假日，更新往往更加不规律，其实那已经是竭力保持的结果。 所以作者每天的痛苦，不止来自于无法按时交稿，还有茫茫多的骚话没有时间汇编成篇，憋得难受至极。 也正因为更新不给力，我从来没有向大家求过票，毕竟在我看来，每天两更是求票的底线。 没想到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到大家一票票的支持，这让我感受到了满满的爱。 困难是用来克服的，接下来在保证质量的基础上，我会尽全力做到每天两更以上，也让自己哪天有底气的向大家求一次票。 以上两点是一直想跟大家分享的感受，接下来是今天交流的重点，那就是关于故事风格。 因为精力有限我并不常看评论区，但依旧留意到了很多反馈。 不少书友反应，点进来之前期望看到的“克系”风格的故事，结果发现与想象中不符，比如这个调查员是不是过分非人了？ 首先这里需要强调，本书其实并不追求纯粹意义上的克系，而是对一个世界的解读。 其次这里有一个问题，所谓“克系”是如何定义的？ 人类对未知的恐惧？上位者对于认知的摧残？ 在这里就不得不提到本书的写作动机之一——我认为人类可以做到更好。 在上位者面前，人类的意志并不是那么一文不值。 毕竟仔细想想，如果你的存在对上位者来说都没有意义，那不管是恐惧还是喜悦，对结果又有什么影响呢？ 既然如此，何不坦然面对，在肉体和心智彻底崩溃前，绝不停下掏肾的手。 也就是所谓纯爷们气质。 我非常清楚这不是稳妥的写法，但如果追求稳妥，也就不会有这本书了。 而让我高兴的是，看起来一個这样的故事，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它蕴含的乐趣的。 强调这一点，一方面是跟预期不符的朋友们解释。 而另一方面，则是想告诉所有喜欢本书的书友们，故事的初心从未变过。 万一哪天大家要安利朋友（万一嘛），可以放心做个最精要的总结——一个自称纯爷们的疯狂猎人，百死不挠的故事。 而我们不妨一起，看看人类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最后再次谢谢大家，喜欢的东西有其他人一起喜欢，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ps. 最近研究了一下，学会了做角色卡，后面我会陆续把主要的角色都补上。 因为叙事方式的原因，角色比较多容易混乱，我觉得还是挺有必要的。 大家闲暇的时候，也可以给各自喜欢的人物投票。 当然不管票投给谁，左轮都会很高兴的:-d 第四百零八章 仆从之针（一）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昏暗的仓库里，付前听着耳边熟悉的提示，不动声色的整理着身上。 从元姗那边拿到线索之后，他并没有迫不及待的前往调查，反而是先返回了自己的窝，享受了几天愉快的假期。 主要在他看来，这东西没必要操之过急。 首先从现有的资料看，这个叫灰尽海的禁忌区域，危险等级属实很高。 自己虽然已经晋升半神，但这世界可没有重开一说。 与此同时，虽然在执夜人的帮助下，现在看似锁定了一个范围，但这范围真放在一片汪洋里，面积依旧大到夸张。 所以究竟要如何去寻找，还需要从长计议。 另外在摘面具之前，付前还顺便听了一会儿文璃的献唱。 平心而论，这妹子技巧虽然不算专业，嗓音条件却是相当不错。 是以虽然对失色状态的不适并没有明显效果，但听起来也算心情愉悦。 而且一位中阶超凡给自己唱小曲，这待遇规格也算是颇高了。 名称：仆从之针，代号：1433】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1433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当前san值196，当前灵感81】 上来就搞这么狠吗？居然是个1开头的物品。 耳边响起的任务信息，听得付前眉头直皱。 真就不给一点缓解假期后遗症的机会啊！ 正在进入1433收容场景】 ……1%…5%…15%…45%…75%…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这里是蜂猴市，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这个地方小巧精致，偏安一隅。 作为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一员，你对周围的一切都非常熟悉，并十分享受这份闲适。 甚至不久之前，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条件步行上班，从而不受阻碍的欣赏沿途风景。 你还在任职的公司旁边，精挑细选了一间公寓，然而不确定从什么时候起，你起开始隐隐察觉周围在发生着某种转变，这让你感到些许不安。 为了对抗这种感受，你努力让自己忽视掉新闻中越来越多的怪谈，并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中来。 然而这份不良情绪却始终萦绕着你，甚至你保持了三十三年的良好睡眠都受到了影响。 而某天在多喝了一杯助眠小酒之后，一觉醒来，你发现自己要迟到了】 有点不妙啊！ 任务介绍到此结束，付前的第一反应就是吸了口气。 下一刻五感恢复，他第一时间低头看了眼身上。 果然，能力被限制了。 付前此刻非常确认，自己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最多算体型维持得不错。 甚至脑袋里面，还能感到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疲劳。 1级物品外加能力限制，上次遇到这种麻烦是什么时候来着？ 总之问题似乎有点严重，需要小心行事。 另外从外表上看，深色领带，得体的外套，皮鞋擦得一丝不苟，右手里还拎着一只黑色提包。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yeguoyuedu.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合格的上班族模样。 当前任务已更新，在九点三十分前，赶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此时任务提示也随之出现。 果然不管在什么维度，九点半都是个痛苦的时间吗？ 付前感慨了一句，看了下手腕上的表。 这一看不打紧，付前发现表盘上的指针赫然位于九点二十五分。 天明明黑成这样，居然都这么晚了？ 付前皱眉看了眼天上。 分不清乌云还是暗霾，此刻结结实实的盖在头顶上，让周围处于一片阴暗中，白天黑夜都快分不清楚。 总觉得这种情况下，睡过头也情有可原的样子！ 付前自言自语，倒也不慌。 按照任务介绍里的说法，自己住的地方就在公司旁边，步行可达的距离，所以—— 下一刻他以极高的效率，迅速把全身上下翻了一遍，并不出意外的找到了一个工作证。 工作证上虽然没有地址，但单位名称和职务还是有的。 拿着证件，付前往周围打量了一圈，很快在不远处一幢建筑上，找到了一个同样的logo。 这下方便，连路都不用问了。 估算了一下距离，付前迅速拔腿上前。 使用工作证顺利通过门禁，到达电梯前时付前看了下表，确认自己还有两分钟的时间。 迅速按下电梯按钮，他目光在旁边的索引牌上扫过，确认自己所属的部门位于这幢建筑七楼。 很快一架电梯从地下室上来，缓缓在他面前打开。 然而抬眼望去，里面的景象却是让人眉头直皱。 与这幢楼的外观完全不匹配，电梯里面不仅老旧异常，甚至还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暗红锈痕，如同泼洒出的血迹。 而此时里面站着的，是一个同样的上班族女性。 身着职业套裙，脸上带着口罩，相貌不好分辨，体型倒是凹凸有致。 而看她按的楼层，目的地跟自己也是一致。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位的脑袋是捧在手里的。 没错，一只长发飘飘的脑袋，此时正被她牢牢抱在胸前，脖子上则是空空如也。 “早。” 看到付前的一瞬间，这位手里脑袋动了一下，发出一道诡异难明的招呼。 所谓怪谈就在我面前吗？ “早。” 付前点头应了一声，若无其事的进了电梯。 今天就是世界末日，也休想阻止我上班！ “抱歉，但你压着我头发了。” 下一刻女同事转过身来，提出了自己的不满。 废话，整个电梯都铺满你的头发，除非我趴侧壁上，要不然踩到是肯定的！ 付前心中暗道。 并不是瞎说，这女人的头发确实长得夸张，感觉怕不是比她的人都要高。 加上又捧在手里，很自然的铺展得到处都是，这么小的地方，想要完全不踩到还是很难的。 不过即便如此，付前依旧很随和的回应。 “不好意思，不过这个发型很适合你。” “……谢谢。” 女人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声音中居然能听出喜悦。 下一刻电梯到达的声音传来，而就在电梯开门前，这位把手里脑袋捧起，缓缓安在了脖子上。 第四百零九章 仆从之针（二） 付前推开那扇玻璃门时，距离九点半只剩不到一分钟。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看上去档次颇高的办公室里，一片目光就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不过从表情上看，对于这种踩点上班的行为，同事们已经见怪不怪。 “今天比昨天提前了十秒哦！” 甚至有人笑着喊了一声，语气戏谑。 付前未做回应，因为他知道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那位跟自己一起进来的女同事。 很明显相对自己，同行的那位妹子受到了更多的注目。 此时妹子已经摘下了口罩，露出了精心修饰的妆容，一眼望去倒也是美女一个。 而面对调笑，她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有意无意的瞥了付前一眼。 那眼神似乎隐隐在说，要不是这家伙，我还会到得更早。 收回目光后，这位径直走到了一个位置上坐下。 而自始至终，似乎完全没有人留意到她的异常。 满屋的人，全部对脖子上的血痕视若无睹。 可事实上这位在进门之前，都还在调整脑袋的角度。 真是和谐相处的公司文化啊。 感慨中付前脚下不停，走向了另一个空着的工位。 刚才进门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把周围打量了一遍。 灯光明亮和煦，干净整洁的白领男女，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各自忙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 从发色五官上看，也是各色人种都有。 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是一副逼格满满的大公司模样。 而在这和谐的一幕中，配置齐全的工位上刚好还空着两个。 虽然根据其中一个工位上的各种低卡零食，付前已经隐隐能做出判断。 但这位提头上班的女同事，还是给自己明确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至于办公室四周，那些空着的独立房间？ 从进门时众人的反应，完全可以判断出来，自己并不是什么领导阶层，大概率没有独立办公室的待遇。 【当前任务已更新】 就在坐下的一瞬间，任务完成的提示声响起。 搞定！ 付前抬手看了下腕表，时间已经只剩最后的几秒钟。 3、2、1…… 他手没有急着放下去，而是默默倒数。 几乎是倒计时结束的瞬间，一声炸雷响起。 付前的位置刚好临近窗户，他适时的向外望了一眼，发现这幢大楼外，已然是暴雨如注。 这雨觉悟很高嘛，专淋迟到的人。 付前口中啧啧有声。 这当然只是玩笑，但这雨实在准时得诡异。 尤其明明是白天，但外面一切都像是笼罩在气雾蒙蒙的灰色里，雷雨交加中映衬得周围如同鬼蜮。 【坚守工作岗位，直到警察到来】 此时新的任务提示传来，又让付前若有所思。 有警察要过来？因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件吗？ 那位同电梯的妹子倒确实算一个，但实在很难想象，这种掉脑袋的事警察真的管得了？ 付前边想边环视四周，发现办公室内依旧是一片和谐，完全没有受外面天气的影响。 “早啊，很少见你这么晚到哦！” 这时候付前左手边，一位满脸和气的中年大叔脚下动动，让屁股下的椅子转了个方向，十分熟稔的打招呼。 “你可是一向是九点钟准时出现在公司的，我们还都以为你今天请假了。” 让人奇怪的是，明明算是关切的话，这位诉说间，表情却是肉眼可见的阴沉呆滞。 到最后，中年大叔几乎是直勾勾的盯着付前，表情说不出的扭曲。 “我睡过头了。” 付前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异样，笑眯眯的跟他对视。 “你居然也会睡过头？” 两秒钟后，中年大叔似乎消化了付前传达的信息，脸上的诡异神色瞬间消失，表情一下变得鲜活。 与此同时，他的语气也像是听到了什么夸张的东西。 “难不成是因为那批调运出错的货物？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呢，你不是一向无论任何烦恼，都不会带到第二天吗？” “更何况本来也不是你的责任，明明是他自己的错误。” 中年大叔往旁边的玻璃隔间瞥了一眼，声音压低。 “不过你要小心。” “我听说佐藤正四处找替罪羊，你注意千万不要被他绕进去。” 居然还有此种隐情？这坚守岗位的意思，总不会是让自己来段职场风云吧？ 可惜看这位刚才的神态，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 听着大叔的谆谆告诫，付前只是轻轻点头。 “感谢提醒，我知道了。” “你过来一下。” 就在此时，似乎是为了印证中年大叔的话，对面的那扇玻璃门被从里面推开。 一个块头硕大的身影随即探出头来，表情严肃的指指付前。 这位应该就是佐藤没跑了。 看了眼缩回去的同事，付前略一思索，站起身来走了上去。 “你怎么回事？这个月的统计报表，怎么现在都还没交上来？” 付前进门的一瞬间，这位就怒气冲冲的喝问。 “而且你明知道我一会儿开会要用，偏偏今天还到的这么晚？” “那自然是因为，我是一个追求内心平和的人，每天必须保证八小时的睡眠。” 面对领导的批评，付前面无表情的瞎扯道。 没办法，三十三岁的上班族，这人设经典得如此诡异，实在让人忍不住想要带入一下。 “你什么意思？” 那一瞬间，刚才中年大叔的诡异表情，再次出现在佐藤的脸上。 而且跟前者相比，这位的凶厉尤甚。 甚至隐隐让人觉得，这副人类的五官下，有什么其他东西在盯着自己，随时可能苏醒过来。 “我的意思是说，我没有任何兴趣为你的失误背锅，甚至拒绝再浪费任何精力跟你说明这一点。” 付前直视着佐藤的脸，又故意把话题转到之前从大叔那得到的信息上。 “你说什么！” 他的话说完，佐藤愣了一下之后，不出意料的勃然大怒，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然而这并不是付前关注的重点，他敏锐的注意到，这位凶恼之余，脸上的诡异神色却是随之消失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章 仆从之针（三） 果然是这样吗？ 看着暴怒的佐藤，付前验证了自己的某个猜测。 刚才的对话，当然不是社畜之怒那么简单，而是截然相反的两次试探。 而现在付前已经理解了，这个任务里坚守工作岗位的真正涵义——并不是真的要自己工作，而是让其他人相信自己在工作。 不管是提头女也好，还是隔壁的大叔，或者眼前的佐藤。 毫无疑问，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但他们明显处于一种有病但不自知的状态。 而这个状态极其脆弱，极容易被打破平衡。 如果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任何让他们不理解或想不通的地方，那么很可能这份不自知就会转化为自知。 到时候后果怕是很严重。 考虑到自己现在是肉体凡胎，估计类似于即死选项了。 这才是这个任务的凶险之处。 至于会打破平衡的行为，付前随便就能想到一堆。 比如提醒提头女脑袋的事情。 又或者对于大叔来说，他明显是因为自己罕见的迟到而感到不可思议，如果自己的解释无法自圆其说，大概率也会引发异变。 而隐隐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面对佐藤时，付前先是说了一句工作场合几乎不可能的台词作为试探，果然这位反应异常。 而紧接着后面那一句，虽然言辞激烈，但却是相当符合场景，很好的解释了当前状态——因为担心背锅所以言辞具有攻击性。 然后这位异变的倾向消散，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反对上司的大逆不道上。 所以虽然眼前这一幕看上去紧张，反而是相对安全的状态。 话说回来，工作的核心不是工作，而是让其他人以为自己在工作，这话居然隐隐有几分道理，堪称摸鱼入禅的境界。 付前一边欣赏着佐藤的暴怒神态，一边思绪飞散。 “你出去吧。” 而此时的佐藤暴怒过后，似乎意识到了场面有些不好看，思索片刻后，居然直接是对付前下了逐客令。 冷静的这么快吗？ 其实如果可以，付前还挺想在这里继续待着的。 不管是不是要打起来，在这里面起码只需要应付眼前这一位。 出去之后，可不止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只可惜现在已经找不到理由留下，自己要是抄起烟灰缸呼这位脸上，大概率圆不过去。 于是付前没说什么，直接干脆的走人。 …… 从佐藤的办公室出来，付前发现一群人几乎都是低着头，一副认真的做事的模样，旁边的大叔更是恨不得把脑袋塞到桌子下面。 唯一神态自若的，就是跟自己同时进门的那位妹子了。 这位顶着脖子上的一圈伤口，正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这边，颇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可惜付前压根没有理会她，直接对着自己的工位走过去。 目前的状态，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要尽量减少包括眼神在内的一切交流。 付前的举动引得前者一声冷哼，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也太狠了吧！” 而付前坐下清净了不过几分钟，旁边的大叔就忍不住开口。 而从他叹息的语气间，听得出来对付前的行为十分欣赏。 “佐藤刚才声音都气得尖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活该这样。” “当然你要小心，这家伙心眼小得很！” “没关系。” 虽然大叔脸上没有出现异样，为了不引起这位的怀疑，付前还是随口应付道。 “我从不把烦恼带到第二天。” …… 他的回答让大叔一阵无语，片刻后一声长叹，眼中有光。 “果然还是单身人士潇洒啊！” 这位话语中透着无限向往。 “想当年，我也是一样的狂拽酷霸，桀骜不驯，直到有一天遇到了名为爱情的东西……” “然后就是房贷保险，奶粉尿布，课外辅导，再回首已经是……” 这位后面说什么，付前已经不关注了。 不过大叔的碎碎念中，付前留意到不止一位同事不着痕迹的点头，颇有点心有戚戚焉的样子。 果然看似不经意，其实都在盯着这边吗？ 对于这种激素褪去后的感慨，付前并不想评论对错，而是从中嗅到了危险。 刚才的行为，虽然化解了伊藤身上可能的危机，但不可避免的吸引了一大波注意力。 警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自己坐在这里风险无疑很高！ 话说回来警察为什么会来这里，到现在还有点想不通。 思索间，付前也没有浪费功夫，快速把桌面上摸索了一遍。 首当其冲的是一台旧的台式电脑，付前试了试已经无法启动，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自己的脸。 事实上这不是特例，从他的角度望出去，不止一位同事正盯着黑色的屏幕认真办公。 这摸鱼的气氛还真是诡异！ 付前目光转移，看着电脑旁一部黑色电话。 他甚至都没有拿起来尝试，因为第一时间，他就发现后面的电话线已经被人剪断。 这办公室细看之下更觉诡异呢！ 付前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犹豫要不要来个带薪上厕所，以此来蒙混点时间。 摸鱼就要有点摸鱼的样子嘛！ 付前无疑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略一思索之后就决定行动。 而随着他意态从容的起身，瞬间就留意到一道道目光望了过来。 真就人均摸鱼党吗？给我认真奋斗啊！ 万众瞩目中，付前动作自然的来到门口，下一刻却是愣了一下。 一位身着黑色制服，身材高挑棕发女性，正站在电梯前面左右打量。 警察这就到了？ 付前目光从这位有些雀斑的脸上划过，落在身体的一侧。 这位女警的左手，此刻有些不自然的垂着，甚至能隐约看到类似鲜血的痕迹。 怎么感觉这位不是来解决麻烦，而是带麻烦过来的呢？ 付前不动声色的避开了眼神交流，然而看到这边门开，女警还是第一时间凑了上来。 “是这边报的警吗？” 女警有意无意的侧着身，把左手藏在后面。 “是的就在里面。” 付前点头应道。 “好。” 女警表情严肃的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侧身从付前身后经过，向办公室里走去。 咔嚓！ 而就在下一刻，付前左手手腕却是一紧，被套上了一只冰凉的金属圆环。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一章 仆从之针（四） 居然还有这回事？ 几乎是瞬间，付前就意识到那是一只手铐。 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想要收回手，然而他生生克制住了那股冲动。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他看到了女警腰间的枪套。 考虑到自己目前的状态，暴力反抗的风险无疑略高。 另一方面，从付前的角度可以发现办公室已经出现了异常。 刚才还专心摸鱼，看上去非常正常的一帮人，这会儿不仅是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甚至全部在盯着这边，目光炯炯。 他们的脸上，全部都是那种不像人类的狰狞表情，似乎随时可能发生异变。 考虑到此时此刻，自己要是真跟警察纠缠起来，无疑是相当惊世骇俗的行为。 到时候这群人的反应，大概率不会乐观。 于是一番思索之后，付前放弃反抗，任由女警铐住了自己。 “老实点！” 把付前的双手结结实实的铐在背后，女警先是低低的喝了一声，接着转头看向办公室里面。 “放心人我已经控制住，你们安全了。” “太好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一片吐气声，听那如释重负的样子，像是送走了什么杀人狂魔一样。 所以自己的任务是在警察来之前坚守岗位，然后警察就是来抓自己的？ 这都什么欧亨利结局！ 莫名被铐，付前一边回忆着拇指脱臼法，一边默默感慨。 而且明明是一群贵物在这边吓人，居然还反过来，搞得自己是什么危险人物一样？ 难不成在这个地方，顶撞上司的罪名这么大吗？ 应该也不是，从付前的角度能看到，之前暴怒的佐藤，此刻居然也是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似乎刚才的暴怒完全是装出来的。 到底是为什么？ 可惜没有给付前机会去求证，下一刻女警已经推着他来到了电梯边，并示意他进到轿厢里。 既来之则安之，鉴于耳边并没有出现任务失败的提示，付前也就听之任之。 就这样两人一路乘着电梯下到一楼。 从电梯出来，可以看到大楼的门前，正停着一辆还没熄火的警车。 此刻电闪雷鸣中，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砸得警报不停闪烁。 一路被压着穿越雨幕，不用女警提醒，付前很自觉地钻了进去。 后者则是把车门关好，绕到了驾驶室的位置。 没想到的是，这位坐到驾驶座上之后，一脸冷酷表情居然瞬间消散，接着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付前没有打扰，而是选择静静地等在一旁。 片刻之后，女警看上去终于缓过神来，坐直之后在身上摸索了下，直接扔过来一把钥匙。 “自己打开吧！” “实话实说，我不是很理解。” 付前接住钥匙，一边开手铐一边说道。 这位的行为着实有点出人意料。 “我同样也不理解，你是不是疯了？” 没想到女警反应比他还大，收下递过去的手铐和钥匙，没好气地说道。 “只疯了一点点。” 付前笑眯眯的看着女警，确认这位过来果然另有隐情。 “我看也是，否则你怎么会敢走进那里面。” 女警明显对付前的嬉皮笑脸很看不惯，狠狠瞪他一眼。 “你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感染了？” 感染？ 这个词听得付前心中一动，非常诚实的摇头。 “真不知道？” 女警的表情一下变得震惊，上上下下再次把付前打量了一遍。 “你不是蜂猴市的人？” “看怎么说了，不过你确实可以这么理解。” “怪不得，那只能算你命大了！” 付前说的含糊，女警看上去却是接受了他的说法。 “你可以叫我凯莉，总之我们先离开这地方。” 说话间这位启动了车子。 “就在几天前，我们发现有一种神秘病毒在蜂猴市传播。” “这种病毒非常诡异，所有的被感染者，初期并不会出现身体上的异样。” “但他们的精神无一例外，都会受到显著影响，并很快进入认知扭曲状态。” “这种情况下，被感染者会无法区分现实与幻象，只会活在自己的臆想之中。” “不仅如此，思维混乱到一定程度后，他们还会获得无法理解的怪异力量。” “一开始这异变并没有被察觉，直到几次血腥的事件之后，我们才发现被感染者几乎已经遍布全城。” “现在我们只能勉强收拢还没有被感染的人，设法转移到安全地带。” 居然是这样吗？ 听完女警的介绍，付前表示一时间也被震惊到。 刚才还满满的邪恶诡异范儿，这会儿居然变成了生化危机一样的科幻题材？ “所以你刚才是专门来找我的？那为什么还要把我铐起来？” “铐起来是给他们看的。” 女警指了指背后已经逐渐远离的大厦。 “是你的同事举报的你，我不敢让他们察觉到异常。” 原来真的是恶人先告状？ 付前一时间莫名惊诧。 “什么时候？” “你上楼前，在广场上站着发呆的时候，就被人举报了。” 凯莉面无表情的说道。 “他们表示你被感染了，可能闯入公司伤害他们，需要尽快控制起来。” 居然这么早吗？ 付前一时间若有所思。 “而鉴于目前我对这部分区域的认知，接到电话后很是吃惊，就特别跟举报者多聊了一会儿。” “大概了解情况后，我怀疑有正常人身陷险境，就想着去看一看。” “没想到你速度太快了，等我赶到的时候人已经不在。” “我不得不按照举报者提供的地址，一路到上面去找你。” “我本来已经不抱太大期望，看来你运气还算不错，没有惊扰到他们。” 什么叫运气，那是儒雅随和好不好！ 付前默默消化着凯莉提供的信息。 不得不说，虽然无法想象这是种什么样的病毒，但基本事实还是对得上的。 前后流程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如此说来。 付前想起之前在办公室里的经历。 自己在注意不触怒那群人的时候，他们的视角里，居然也是在小心提防着自己？ 这么一想，倒是相当有趣！ “所以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面对付前的问题，凯莉不出意外的回答道。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二章 仆从之针（五） 安全的地方。 透过车窗，付前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雨幕，没有急着说话。 虽然女警说得情真意切，内容也称得上能自圆其说。 但考虑到这个世界的诡秘程度，付前可不觉得是一个病毒散播那么简单。 “怎么了，不相信我说的？” 见付前一言不发，凯莉当即冷冷一笑。 “那我可以再把你送回去，我打赌你活不过5分钟。” “算了，刚刚还被人职场暴力，这会儿说不定门禁卡都失效了。” 付前手托着腮。 “能不能介绍一下，你说的安全区域在哪里？” “放心吧离这里不远，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凯莉笑了一下。 “那边我和同事们勉强还能维持住秩序，等人聚集得差不多，我们就组织一起离开这里。” “了然！” 付前打个响指，目光却是落在凯莉的左手上。 现在已经可以看得清楚，这位小臂靠近肘关节的位置，有一处草草包扎过的伤口。 “你的胳膊？” “一点小伤，不碍事。” 凯莉看了眼渗出的血迹，一脸的轻描淡写。 “这地方处处隐藏着危险——” 下一刻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这位的话戛然而止。 巨大的惯性之下，付前感觉身体一紧，跟着车身飞快旋转。 雨天急刹车可是极度危险行为，幸亏咱有系安全带的好习惯。 即便是在后排。 付前迅速调整姿势应对冲击，甚至天旋地转间还用余光瞄了眼外面。 惊鸿一瞥间，他发现就在刚在的位置，一道身影正打着伞，站在漫天暴雨中。 旋转的车身几乎是擦着这位掠过，对方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咣当！ 下一刻随着一声巨响，车身重重撞在路边的立柱上。 但也正是这一阻隔，让车终于停了下来，免于倾翻的命运。 惊魂甫定的凯莉，剧烈咳嗽了几声后，解开安全带，试着打开了车门。 “你没事吧？”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后面的付前，回头问道。 “没事。” 让她吃惊的是，后者状态看起来比自己好多了，愣是连皮都没蹭掉一分。 不仅如此，对方甚至镇定自若的向自己旁边努了努嘴。 顺着付前的提示看过去，凯莉这才意识到，刚才路中间站着的身影，这会儿居然已经是来到了车门前。 此刻正从打开的车门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凯莉几乎是下意识的掏出了枪。 这样的暴雨之中，完全想不到居然会有人站在路中央，刚才猝不及防差点把自己害死。 幸亏第一时间她倒还算镇定，勉强维持住了方向盘。 这会儿已经能看清撑伞的人。 那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性，身穿蓝色套裙，脸色苍白如纸，正直直的盯着这边。 “女士你需要帮助吗？” 凯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目光却是忍不住落在对方的下半身。 黑色沥青路面上，这位居然是光着脚的。 此刻暴雨冲刷之下，看上去甚至比脸还要白。 “警官你好，可以带我去找我的丈夫吗？” 似乎是听懂了凯莉的话，居高临下的女人幽幽开口，声音莫名凄厉，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不要着急。” 即便竭力掩饰，付前还是能听到凯莉粗重的呼吸。 被这么一位居高临下的逼视，心理压力着实难以控制。 “你的丈夫在哪里？” 好不容易调整了下情绪，凯莉小心询问道。 “他离开很久了，我担心他迷路。” 撑伞的女人弯下腰，几乎快要贴到凯莉脸上，轻飘飘的说道。 “所以想找警察帮忙。” “好的我带你去找他，你坐到前面来吧。” 凯莉咽了口口水，最后缓缓说道。 “谢谢你！” 女人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脑袋终于缩了回去。 咔嚓！ 下一刻，凯莉几乎是第一时间把车门关上，然后重重的踩下了油门。 很明显，这位是不准备再顾自己警察的本分，决定先走为上。 然而没想到的是，因为刚才车子撞得太狠，这会儿车头居然是直接被卡住，一时间居然是没能顺利冲出去。 惊惶之下，凯莉本能的想倒车，然而这时咔嚓一声，副驾驶的车门被从外面打开。 这位刚才太心急，连车门都没有上锁。 “谢谢！” 女人半边身子几乎是瞬间跨了进来。 凯莉身体一阵僵硬，握枪的手攥得死紧，但最后还是没提起来。 先不说是否无辜，就算对方真的有问题，这么狭小的空间，开枪会发生什么实在难以估计。 正纠结间，女人半边屁股坐在位子上，转身有些吃力的收伞。 啊—— 凯莉喉咙间挤出一声难以克制的惊呼，然而被付前一把捂了回去。 随着女人转身，她摆动的头发间，露出了另一张脸。 那张脸同样惨白，看上去是个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目光呆滞。 而紧接着，这位好像从某种迷乱中清醒，眼珠锁定了凯莉。 “你好。” 这位语气中透着困惑，似乎不太清楚情况。 “出什么事情了吗？我出来买早点，但今天的路好像特别远，怎么都找不到常吃的那家店了……” “哦，我们刚掀了他的摊子。” 见凯莉一时间惊惶失措，付前直接接话道。 “啊……” 男脸看上去十分惊讶。 “怎么会……” “卫生情况不合格。” 付前不动声色的继续胡扯。 咔嚓！ 此时女人的身体却是已经把伞收好，并顺手关上了车门。 “警官，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这位转过头看着凯莉，话语中透着惊喜。 而留意到后座的付前时，这位似乎吃了一惊。 “抱歉，我不知道车上已经有人，是不是耽搁你的任务了？” 这位第一时间选择道歉，但还是忍不住对着凯莉解释。 “不过我刚才真的听到他声音了，是我听错了吗？” “你没错，我们刚才也听到了。” 付前点点头。 “他应该就在附近，只不过能见度比较差，不太好寻找。” “我想你可以在这里面等他，我们把灯开着，他看到警车一定会过来求助的。” “嗯……好的!”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付前的意思，接着缓缓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三章 仆从之针（六） “这位警官。” 见女人的情绪稳定下来，付前又转头拍了拍女警的肩膀。 “鉴于我这边也有点急，要不咱们步行过去？” “这样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付前话说完，凯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女人已经下意识的说道。 “没事的！” 下一刻凯莉终于回过神来，明白付前的意思后，忙不迭的表态。 “你就在这里等吧，我们离的不远，直接走过去就好。” “那真是太感谢了！” 女人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下一刻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手边的伞递了过来。 “外面雨太大了，你们带上这个吧。” “好的。” 这么大的雨，伞几乎起不到多少作用，付前却是很干脆的接过。 对着凯莉使个眼色，他率先撑开伞下了车。 凯莉紧随其后，从车上下来钻到伞下，接着闷不吭声的快步向前。 “你……” 两人一路走出老远，直到闪烁的警灯消失在拐角后，凯莉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这位却是又抬头盯着付前，欲言又止，眼神复杂。 “怎么了？” 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头顶上有遮掩淋不到，付前已经把伞收了起来。 “我现在真有点儿想把你抓起来了。” 凯莉犹豫良久，终于摇头说道。 “难不成是因为刚才我的表现？” 付前听得一脸惊讶。 “刚才的情况，不是应该对我嘉奖一番才对吗？” “我承认确实多亏了你……但一般人还是冷静不到那种程度吧？” “尤其你还是刚刚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凯莉缓缓的道，眼里是浓浓的警惕之色。 “不过你说的对，刚才要不是你，情况确实会麻烦很多，那对夫妻……” 这位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情况恶化得比想象中还快。” “嗯，我也发现了。” 女警凯莉感慨时，付前的目光却是越过她的肩膀看向背后。 “怎么了？” 连番刺激之下，这位看上去已经有些神经过敏，当即猛回头看过去。 “这里貌似是家医院啊！” 打量着眼前大大的门诊标识，付前吸了口气。 从刚才开始，他就隐约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由远及近。 那声音很难形容，硬要类比的话，就像是一群随风呱噪的鸭子。 “我们该撤了。” 下一刻付前果断说道。 毫无疑问，即便是暴雨如注，医院这边人也不可能少。 而按照凯莉刚才的说法，无疑人越多的地方越危险。 女警凯莉闻言也是点头，接受了付前的建议。 哗啦！ 然而就在要动身时，背后却是一声巨响传来。 门诊外墙的巨型玻璃，居然是被从内部生生撞碎。 哇！ 与此同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什么东西？ 看着从破口冲出来的身影，付前心道不妙。 只见这位身着病号服，形容枯槁，胳膊上甚至还挂着输液管，怎么看都是一副垂死之相。 可这破坏力，已经超出了人类力量的范畴了吧？ 这种工程玻璃的强度，付前可是相当清楚，别说血肉之躯，就算穿上一身钢铁铠甲，想撞成这样也绝不容易。 另外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位双手此刻正团成环形，怀抱着一团白色的布，里面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有婴儿。” 哭声似乎刺激到了凯莉，这位当即低吼一声，猛的止住脚步，举枪瞄准。 而她的动作明显也惊扰到了冲出来的那位，下一刻对方直接抬头望了过来。 那是一张已经相当苍老的脸，跟之前遇到的女人一样，同样白得毫无血色。 而发现了付前二人后，老人居然是没有犹豫，一步步向着这边走来。 “把孩子放到地上！” 凯莉当即吼了一声，发出警告。 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呢！ 此时付前却是眯着眼，盯着逐渐靠近的老人。 除了超出常理的力量，从刚才他就觉得还有些不对。 此刻对方连走数步之后，他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哭声好像不是从怀里传出来的，而是从这位的嘴里。 “那不是婴儿！” 确认这一点后，付前直接出声提醒，但同时心中一动，身体往墙后闪了一下。 砰！ 下一刻枪声响起，凯莉居然是直接开火，而且目标赫然是付前。 可惜后者已经藏身墙后，只溅起一蓬碎石。 “不要妨碍我！” 凯莉随即发出一声森冷的警告，话语间有前所未有的固执。 事情似乎朝着最坏的可能性去了，还真是乐观不得啊！ 看着凯莉变得诡异的脸，付前叹了口气。 这位果然也不正常，同时这婴儿的哭声，似乎以某种方式刺激到了她。 刚才那一瞬间，他留意到了这位左手上的伤口居然在动，像是有东西要出来的样子。 那异变幅度不大，如果不是自己一直有所怀疑，肯定注意不到。 “站住，否则我开枪了！” 没能伤到付前，凯莉也不坚持，下一刻她调转枪口，再次对准了穿病号服的老人。 可惜的是，后者却是没有丝毫畏惧，依旧坚定的向这边走来，甚至脚下步伐还在越来越快。 砰砰！ 凯莉也是说到做到，直接对着这位的脑袋开了枪。 后者瞬间被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啼哭声戛然而止。 凯莉见状毫不犹豫的冲上前，试图解救对方怀里的婴儿。 可惜的是，随着老人摔倒，从付前的角度看得清清楚楚。 那位怀里抱着的，压根不是什么婴儿，而是一团五彩斑斓的内脏，甚至还在缓缓蠕动。 这位的腹腔上，此刻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异常膨胀的内脏正是从里面流出来的，被用团起来的床单托住。 而下一刻，一截肠子蛇一样窜出，一下缠住了凯莉的脖子，后者身体随即出水的鱼般抖动。 这一幕并没有持续多久，被困的凯莉举起手枪，近距离对着老人脑袋，把剩下的子弹都射了出去。 这次老人的脑袋彻底破碎，碎片血污泼洒一地。 他的其余身体也随之快速溶解，甚至连被困的凯莉都没逃过，转眼间全部化为红色液体，缓缓渗入地下。 下一刻，一团难以言喻的暗红从那片区域开始，向着四周快速蔓延。 所过之处，一切都变得破败不堪。 这是…… 看着周围迅速变换的景象，付前想了想走上前去，用雨伞拨弄着地上两人的遗物。 把沾满血污的手枪挑到一边，付前找到了一个证件模样的东西。 “凯莉·兰达。” 分辨着上面的名字，付前甚至看到了女警的照片。 唯一的问题，那并不是警察的证件，而是跟自己同样款式的员工证。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四章 仆从之针（七） 还真是诡异难料呢！ 看着脚下造型精巧的工作证，付前无声摇头。 明明是飒爽干练的女警，转眼间却变成了自己同事。 看起来目前的不正常程度，怕是比这位说得还严重！ 刨除兼职这种不靠谱的猜测，刚才那一幕，似乎预示着一种可能——凯莉跟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本质不同。 而她口中的安全区域，说不定根本不存在。 包括这位的警察身份，也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按照她刚才的说法，病毒泄露后的感染者，认知会被扭曲，失去分辨现实和幻想的能力。 而她之所以去救自己，就是因为不想自己惊扰到办公室那些人，从而引发血腥事件。 但目前看来，这个范围怕是很可能还要扩大，程度也要加深。 比如目前遇到的所有人，已经完全是靠各种臆想在维持表面秩序。 而可能因为某种执念，凯莉的认知扭曲之后，把自己当成了一名警察，甚至搞到了一身装备，并脑补出了一堆内容。 如果真是这样，堪称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的火药桶，任何一处出了矛盾，都会是一场严重事故。 比如说现在。 付前回想起刚才那位冲出来的老人。 从外表上看，基本可以确认是一个垂死之人。 而众所周知，没有什么东西比死亡更加刺激人的神经。 所以这位发疯的原因，会不会就是死亡的恐惧，与他本能的臆想出现矛盾，从而引发异变？ 而刚才凯莉之所以突然变得那么固执，原因也是一样。 眼前的这一切，开始超出了她的理解，强烈刺激下再也维持不住固有的认知。 目前看来，算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话说这位能搞到真枪也是厉害，如果没记错这世界枪支是被严格管制的。 当然现在不是好奇这些的时候，付前抬头打量着四周。 从两人死亡开始，仅仅几个呼吸间，周围已经如同鬼蜮。 刚才还光鲜亮丽的门诊大楼，现在已经变成了标准恐怖电影里的景象，暴雨的冲刷之下，满眼破败。 【当前任务已更新，确认自身的病情】 就在这时，脑海中终于响起了新的任务提示，就是这内容……实在一言难尽。 我特么…… 沉默中，付前再次感受到了这次任务的诡异。 再怎么说，按照前面这一连串的事件来讲，正常发展也是让自己逃命吧？ 确认病情是什么鬼？ 先不说自己看上去挺好的，这里虽说确实是个医院，但能挂号的概率不大啊！ 暴雨之中，付前看着四周的废墟陷入沉思。 废弃医院，没有医生，确认病情……下一刻付前想到什么，快速走向一旁。 在入院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块锈迹斑斑的指示牌。 付前撑伞靠近，仔细辨别着上面的内容。 这是一张医院的平面图。 虽然已经多处污损，但付前还是从上面找到了办公楼的位置。 现在没有医生，不代表之前没有。 这是付前的想法。 假设这个破败的世界里，自己真是个病人，那么会不会之前来看过病？甚至住院？ 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付前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查到过往记录——病案室。 而从平面图看，办公楼就在门诊后面，两者还是连着的。 往远处张望了一下，下一刻付前做了个堪称疯狂的举动。 他并没有沿着路走，反而是直接向着被撞出来的巨大破口走了过去。 之所以这么干，倒不是有意寻求刺激。 眼前的场景变化着实匪夷所思，而付前依稀记得，刚才老人冲出来的时候，里面曾经传来阵阵呼号。 然而这会儿他在这站了这么久，建筑内却是再没有一点声音。 结合刚才两人的变化，有理由怀疑里面的人也已经是同样下场。 此刻外面雷雨滂沱，能见度极差，与其沿路摸过去，被建筑内可能躲藏的危险盯上，到时候进门时敌明我暗吃亏，倒不如直接走里面。 …… 门诊大楼里，此刻同样是一片灰暗，处处破败。 唯一值得安慰的一点，空气倒是没有想象中难闻，反而还算清爽。 确认视野里没有活动的东西后，付前一边快步前行，一边借着不断亮起的雷光观察四周。 差不多十分钟左右，他来到了通往办公楼的位置。 连廊上的锁已经彻底朽坏，被付前没花多少力气就破坏掉。 而推开门的一瞬间，付前却是隐隐有种错觉，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很快找到了楼层分布图，付前马上锁定了病历室的位置。 运气不错的是，病案室刚好位于一楼侧面。 昏暗中付前一路摸索前行，然而在近乎绝对的寂静里，不管如何小心翼翼，脚步声都相当明显。 而最终在办公楼的一角，付前发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病历室的门甚至是开着的，付前缓缓推开，借着闪烁的雷光，确认房间里并没有任何生物。 付前也不客气，一路摸到了放档案的架子旁。 档案架看上去已经腐朽不堪，一部分甚至塌了下去。 好在虽然暴雨，但毕竟是白天，付前借着微弱的光线，快速翻找起看上去还算完整的资料。 而他第一个找的就是精神科的病案。 鉴于目前这诡异的情况，在确认身体没啥明显问题后，他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精神方面。 好在精神科的存放档案看上去还算完整。 付前查阅资料的效率相当高，直接从最新的记录反向查起，翻阅了数十份记录后，他终于在一个档案袋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还真有啊！ 付前把档案袋抽了出来。 虽然找到了东西，但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实在是越来越诡异了！ 付前轻轻拍打着手里档案，按照任务要求，只需要打开它，确认自己的病情就好。 可是…… 就在付前动手的最后一刻，他却是突然停住。 倒不是担心发现自己脑子有包，而是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想起来刚才进来办公楼时，闻到的是什么味道了。 那是咖啡的香气！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五章 仆从之针（八） 在这样一个地方，居然会有咖啡？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即便是付前，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可是这幽暗的废墟里，嗅觉给人的印象却是莫名强烈。 付前很快就再次确认，那就是咖啡的味道。 下一刻付前停下了拆档案的手。 鉴于之前的经历，他非常怀疑，拆了之后任务完成，这里会再次发生变化。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那之前，他觉得很有必要去确认一下，那咖啡香气的来源。 这一路行来，诡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甚至是交给自己的任务，也是前所未有的混乱。 这种情况下，掌握尽量多的信息绝不是坏事。 付前无疑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打定主意之后，一点功夫都没有耽搁，直接带着档案袋出门。 循着来时的路线，付前一边反向前进，一边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 很快的，他再次嗅到了似曾相识的香气。 果然不是我的幻觉！ 虽然事情越发诡异，但对于自己的发现，付前依然相当满意。 而循着咖啡的味道，他很快意识到是从上面传下来。 沿着旁边的扶梯上楼，几乎是第一时间，付前就注意到了前方的异样。 就在楼梯上来的不远处，是一个玻璃隔出来的半开放式房间。 其中两面是斜的架子，布置摆设类似于那种旅行书屋。 而书屋一角的柜台上，此刻居然是趴着一个人。 毫无疑问，这是付前进来之后遇上的第一个人，当然是不是活的还不好确认。 付前想了想，直接走上前去，敲了敲柜台。 “抱歉我们打烊了。” 趴着的人影动了一下，片刻之后缓缓抬起了头。 那是一个头发乱如鸡窝的中年人，这会儿正顶着一双死鱼眼，声音也是殆死不活。 不仅是活人，居然还是个熟人！ 这位赫然是自己在拜尔卢克遇到过的，那位暴躁书店老板伯纳德。 这奇怪的展开，付前一时间都忍不住啧啧感叹。 下一刻他表现出了顶级自来熟的姿态，一屁股坐在柜台对面，浑然不顾后者不善的目光。 付前对伯纳德还是印象深刻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在拜尔卢克，这位甚至还提醒过自己晚上不要乱走。 还有他最后出现在葬礼上的那一幕，总觉得这位好像知道不少东西，身份神秘。 但神秘归神秘，此情此景出现在这里，未免还是太诡异了。 “我们打烊——” 见付前丝毫不为自己的逐客令所动，伯纳德看上去相当不悦。 然而就在他第二次赶人的时候，似乎看清了付前的脸，声音戛然而止。 “居然是你？” 这位的表情终于稍稍起了变化。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付前翻翻眼皮。 “你这生意扩展得不错嘛！” “你是说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伯纳德重复了一遍付前的问题，下一刻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在这幢寂静大楼里，这笑声无疑相当醒目，招来任何东西都不奇怪。 付前却是也没有阻止他，而是低头看着柜台上。 落了厚厚一层灰的柜台上，被人擦拭出一小块干净的区域，上面摆了两只咖啡杯。 自己之前闻到的香气，很明显就来自于这里。 可为什么是两杯呢？ 莫非还有一人？ 问题刚才自己已经看过，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形生物的存在。 咳咳咳！ 这会儿伯纳德似乎终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大笑变成了咳嗽。 下一刻这位一边咳嗽，一边却是站起来走到了房间一角。 很快的，眼前突然亮起了一道亮光。 这是？ 灯光映照之下，付前一下认出了墙角的东西。 “发电机？” 不得不说，这满满的违和感，已经强到让人快要无力吐槽。 付前甚至还看到了旁边一台咖啡机，还刚刚启动过的样子。 “如果你经常一觉醒来四处游荡，寻找东西的能力会很自然的增强。” 打开灯后，伯纳德又坐了回去，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付前想了想，看着这位问道。 “不是很久，但足够我想办法冲杯咖啡了。” 此时的伯纳德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 “另外抱歉，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剩下那杯不是给你的。” 不是很久，但肯定比自己要早。 因为很明显，自己刚才进来时，咖啡已冲好了。 并没有在意是否受到款待，付前默默计算着时间。 “没关系，作为一个自律的人，咖啡往往会影响作息。” 付前随口胡扯，同时向四周打量了一圈。 “这生意有点冷清呢！你来的时候就这样？” “比现在还要糟糕，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收拾成这样，但往好处想的话，这样就不用花力气给人找零钱了。” 伯纳德一边说一边看着付前手上。 “你拿的什么东西？” “我的病历。” 付前毫不介意的晃了晃，甚至特别让他看到封面上的名字。 “因为我需要搞清楚，自己的病情如何。” 付前说话间一脸神往，语气像等待开奖的彩民。 “搞清楚……哈哈哈！” 没想到伯纳德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再度狂笑。 “那你加油！” “另外你走之前，再送你一个忠告。” “嗯？好呀！” “忠告就是，根本没有忠告，哈哈哈哈……” 伯纳德再度发出一阵很没品的笑声，然后直接趴了回去。 这位看上去明显失去了聊天的兴趣，付前也没有强求。 停止继续骚扰这位书店老板，付前干脆的下楼走人。 他乡遇故知，还真是生平快事呢！ 另外现在似乎可以打开看看了。 回到楼下，付前一边感慨，一边打开了手里的档案。 …… 【姓名：付前】 【年龄：33岁】 【症状：睡眠障碍……生活习惯良好……无既往病史……】 …… 【……症状恶化，出现强烈的幻想症……认为其他人都被感染，自己处于一场安全事故中……拒绝服药，第三次心理干预后表现良好……】 幻想症…… 你莫非是想告诉我，这些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看完病案，付前吸了口气环视一周，只觉得情况变得更乱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六章 仆从之针（九） 事情真的是越来越诡异了！ 所以按照档案里的内容，并不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而是我自己出了问题？ 随着付前意识到这一点，他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随着一片掉落的天花板，阴暗破败的大楼如同被无形力量撕扯，迅速开始垮塌。 某一时刻，付前似乎看到了太阳，强烈的光线充斥了他的视野。 …… 视觉恢复的时候，付前发现医院大楼已经不见，而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一团夺目的光亮也并不是太阳，而是嵌在对面墙上的一盏灯。 “你醒啦？” 就在这时，耳边却是有声音响起。 为什么这句话似曾相识呢？ 付前心中暗暗感慨，下一刻眼前的灯被调暗，而他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自己正身处一间还算宽敞的房间里，房间空荡荡的，四周一扇窗户都没有，仅有头顶和墙上投来的惨白灯光，整体压抑非常。 而就在自己正前方，是一张不锈钢材质的桌子，桌子那头，一位膀阔腰圆的壮汉，正冷脸盯着自己。 但他并不是说话的人。 刚才那个声音，非常熟悉，自己曾经听到过。 付前头转了转，一个看上去相当干练的短发女人，正站在壮汉旁边略靠后的位置，同样也是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 而这位的面孔，付前不久之前刚刚见过——凯莉·兰达。 那位带着跟自己一样工作证的女警。 看起来这位似乎又换了个身份呢！ 付前想了想，没有急着出声，目光回到了桌面上。 在他面前不远处，那里有一只打开的档案袋，旁边摆着几张打印好的资料。 这经典的场景！ 付前心中摇头，只瞥了一眼他就确认，桌上正是自己刚刚看过的病历档案。 “可以听到我说话？” 这是凯莉长相的女人再次开口，声音轻柔。 “可以。” 付前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装傻。 “这次，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看你怎么定义‘想起’这件事了。” 付前看她一眼。 “老实说我脑袋里并没有多太多内容，但眼前这一幕，似乎说明我是个精神病人？” “很好，正确的自我认知，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一步。” 听到付前的话，短发女人看上去确实有些振奋。 “不过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 “是啊。” 付前非常诚实的点点头。 “所以你不妨再告诉我一遍。” “你——” 下一刻，女人制止了眼神变得锐利的壮汉。 盯了付前数秒钟后，点了点头。 “首先你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精神病人。” 一边说，这位一边把散开的档案推了过来，让付前能看的更清楚。 “我是凯莉·兰达，你现在的主治医生。至于这位……” 凯莉指了指坐着的壮汉。 “是布鲁克警官。” “幸会！” 付前随口招呼一声，无视了克鲁克眼中的凶光。 “总之不久之前，你所在的地方，蜂猴市，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事故。” “有多严重？” 付前直接问道。 “你说呢？” 不等凯莉医生说话，克鲁克似乎已经有些忍不了了，狠狠往桌子上拍了一巴掌。 “克鲁克——” 凯莉眼神严厉的看了前者一眼，回头看着付前。 “严格来说，蜂猴市已经不存在了。” 果然是严重到这种程度吗？ 付前自言自语一番，接着示意凯莉继续。 “总之事故发生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在搜救中发现了你。” “最初我们并没有怀疑你，直到在你的医疗记录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内容。” “按照上面的记录，你似乎对那起事故早有概念。” “可惜你的精神状态相当不稳定，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迷乱状态，我们试了很多种方法，但达成的有效交流并不多。” “而在不多的清醒时间里，你坚称自己什么都没做，并忘记了当时的一切。” “无论我们如何引导，你都表示只听到了婴儿哭声，所以我们设置了这个在这里。” 凯莉说话间后撤一步，打开了旁边一个录音装置。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随之传了出来。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受场景影响，这声音不仅称不上可爱，甚至是鬼气森森。 “事实证明，这东西确实会让你安静下来，进入一种特殊的状态。” “懂了，我刚才就处于那种状态里是吧？结束之后我就醒了过来？” “是的。” 凯莉确认了付前的说法。 “从之前的经验看，他能让你想起一些信息，并稳定你的精神状态，比如你现在至少可以相对正常的交流了。” “而如果你想重获自由，那么告诉我们想要的东西，亦或者你也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想要的东西吗。 付前低头看了看，确认自己四肢都被牢牢固定在屁股下的铁椅上。 这待遇不可谓不隆重。 “所以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咣！ 这次克鲁克直接站了起来，如果不是椅子焊在地上，怕是被他一脚踢翻。 “你连这个都忘了？” 这下凯莉医生看起来都有些吃惊。 “完全没印象。” “他根本就是在耍我们！” 克鲁克已经无法克制的勾勒出来。 “是不是自有我来做判断。” 凯莉盯了他一眼，语气坚持。 “我们需要你告诉我们的是，你是如何散播病毒的？” 想想就会是这个。 对于凯莉的话，付前毫不意外。 “就这么确认是我吗？” “是的，我们非常确认，而且依据不止是你的病历。”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故，为什么不是执夜人来处理？” 付前却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因为他们没有理由。” 凯莉快速回答。 “这起事故里，并没有超自然力量的痕迹。” “包括你身上也一样。” “那倒确实。” 付前叹了口气。 刚才他第一时间已经确认过，即便是“醒来”之后，自己目前状态，依旧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你这次，到底有什么收获？” 【当前任务已更新，寻找仆从之针以超脱噩梦】 随着凯莉的话，付前耳边出现了新的任务提示。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七章 仆从之针（十） 寻找仆从之针？ 倒是终于跟这次物品的名字对上了。 只是先不说到底是什么，超脱噩梦，意思莫非是说之前经历的那一切，确实是梦境类型的虚幻存在？ 讲道理的话，这任务提示倒确实印证了刚才凯莉医生的说法。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这场灾难从何而来吗？” “告诉我们，这一切你是如何做到的。” 此刻凯莉上前一步，逼视着付前。 “这也是为了你自己。” “否则的话，你将会被继续囚禁在这地方……永远！” “这话好像有些问题吧？” 付前略一皱眉，提出了异议。 “如果我无法告诉你真相，那么我会被囚禁在这里。” “而假设我确认并告诉你了我当时做了什么，而导致了这场灾难，那就说明我确实是始作俑者，这罪名终身监禁都轻了吧。” “这问题我们在一开始就已经谈过了。” “我跟你保证过，不管事实如何，我目前掌握的情况已经足以证明，你确实存在精神方面难以自控的问题。” “所以即便到时候证明，事故确实是你引发的，你也不会被判处极刑。” “甚至于借助于你的情报，我们掌握了应对这种危险的手段之后，甚至还可以让你换一个地方生活。” “依然是囚禁，但起码是一个有窗户的地方。” “透过窗户，你可以看到外面的绿树和小鸟……布鲁克警官可以证明这一点。” “老实说我并不想证明。” 此时的布鲁克，情绪似乎已经冷静了不少。 不过他看付前的眼神，依旧是极度嫌恶，如同看一团垃圾。 “我并不关心你的行为是不是出自于本意，还是什么难以自控之类的。” “在我看来，对你这种货色，一枪爆头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根本不需要浪费人力物力。” “但我需要履行职责——没错，不管你证明自己做了什么，你都可以不用死。” “了解了。” 付前对这位的心情表示理解。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我的？” “市博物馆门口，发现之前你应该已经在那边待了很久。” 博物馆？在刚才可是完全没出现呢。 付前若有所思。 “看来我还得再回去一趟——” “混蛋，你又在耍我们是吧？” 付前话音未落，布鲁克已经是一声怒吼，给人感觉快忍不住把枪掏出来。 “等一下。” 凯莉再次拦住了他。 “这已经是表现比较好的一次了，起码逻辑已经能连贯起来。” “杀了他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 “你确定这次能有收获吗？” 她转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付前。 “不确定。” 付前很是干脆的摇头。 …… “很好，如果你回答确定的话，我反而会认为你在撒谎。” 沉默中，凯莉凝视付前良久，终于说到。 “现在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到哭声上，让意识自由下沉。” 付前这次没有提出任何异议，非常配合的照做。 在某个时候，那一声声凄厉的嚎哭，逐渐带上了一缕奇异的韵律，如潮汐般淹没了他。 …… 无论如何，这里绝不是博物馆！ 再次恢复感知的付前，第一时间得出了结论。 当然了，更不可能是医院。 刚才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在确认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后，付前从床上下来，第一时间拉开窗帘。 窗外并没有肆虐的暴雨，只是看上去有点阴沉，从天色上看应该还早。 所以我现在应该是在新买的公寓里了？ 付前打量着四周。 公寓的面积并不算大，但各类设施一应俱全，对于一个单身人士来说已经足够。 下一刻他上前两步，拿起桌上的一个杯子，杯底还能看到残留的牛奶。 而另外一边，透明的玻璃杯里，还能闻到酒精的味道。 为了保证睡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付前点点头，并没有急着出发，而是又拿了一个新杯子，打开冰箱倒了杯牛奶。 冰箱里的食材也算充足，荤素齐全。 付前检查一遍之后，甚至有时间给自己煎了个蛋。 有名人曰过，不管有多忙，早饭是要一定吃的。 而且虽然称为噩梦，但味道可一丝都没有逊色。 付前坐在窗边，慢慢的吃着早餐。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闪过的，是刚才审讯室里的每一句对话。 毫无疑问，刚才的交流中，凯莉医生也好，暴躁布鲁克也好，话语间的意思很明确。 现实世界的蜂猴市已经毁于某种诡异的病毒，自己目前所处的，是类似于场景重现一样的梦境里，他们希望自己从中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包括之前遇到的凯莉女警，也可以认为是现实中凯莉医生的形象投射。 自己在跟她的多次交流中，把她的形象带了进来。 看上去倒是很合乎逻辑。 这会儿功夫，从窗户望出去，外面看起来一切正常。 虽然不算车水马龙，但依然能看到往来的行人车辆，完全没有末日来临前的迹象。 但按照病历里的内容，这时候应该已经不对劲了，最多程度可能还没有那么深。 正思索间，付前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一丝异样。 相隔不远的另一幢楼上，有一扇窗户后的窗帘被撩起，后面似乎有张面孔在盯着自己。 付前仔细望去时，窗帘却是被飞速放下。 这举动，可显得更加可疑了啊！ 付前一时间眉头皱起。 真的有人在监视自己？而自己察觉到了异样，才有了后面的睡眠不佳？ 倒也算说得过去。 但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要监视自己？ 这个问题无疑相当难回答。 付前想了想，默默记下了对面窗户的位置，接着快速下楼。 …… 咔！ 一路来到对面楼上，按照楼层和窗户，定位出目标房间之后，付前最终找到了一扇门前。 但他并没有急着敲门，而是静静的等在门口。 不超过一分钟，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你……” 脖子完好的提头女，看着站在门外的付前，第一时间明显被吓了一跳，有种被抓现行的感觉。 反应过来之后，她的表情却是隐隐惊中带喜。 “好巧……一起走吗？”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八章 仆从之针（十一） 这位睁眼说瞎话的水准也是不低呢！ 听着提头女口中的真巧，付前暗自摇头。 这位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住哪，就算是再巧，也不至于顺路到她门口。 明显她因为自己的出现误会了什么，并且因为这个误会很高兴。 “抱歉今天我休息，不上班。” 付前不动声色的说道。 刚才意识到有人监视自己，他还以为自己是处于某种阴谋之中，现在看来貌似只是个误会。 从这么快的出门速度看，这位怕不是一直在暗中留意自己的举动。 而在发现自己开始吃早餐之后，更是快速出门。 怕不是准备下去等着，想要创造一下偶遇吧？ 这浓浓的荷尔蒙气息，还真是充满活力呢！ “休息……” 不过此时听到付前的拒绝，提头女看上去反而更震惊了。 “你身体不舒服吗？还从来没见过你请假……” “没有，只是定好了要去博物馆。” “博物馆！” 这词明显过于出乎意料，提头女有些失神的重复了一遍，下意识的捋着柔顺的长发。 信息点跳跃得实在太快，看上去她的思维都有点打结，只能勉强尝试理解。 “为什么……是有什么很特殊的展出吗？” 不妙啊！ 付前却是没有急着回答，目光盯着她的手上。 刚才那一把就像是抓在枯草上，一大把头发随之纷纷掉落。 而这位看上去还恍然未觉。 果然这时候已经有问题了。 在发展偷窥自己的是这位之后，付前本可以直接走人的。 之所以刻意提到博物馆，并不是闲得无聊，而是一个小小的测试。 事实证明，目前的情况已经不乐观。 这位虽然看上去一切正常，但跟后面的提头状态已经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试探无疑非常成功，惟一的问题是，下一刻提头女确实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这位已经低下了头，死死盯着手里的一条头发。 这种掉法，已经远远超出了精神压力大的适用范围了。 看着提头女呆滞的表情和不断扭曲的五官，随时都可能认知崩溃，付前暗暗叹了口气。 “我们的城市，正处于一场危机之中。” “嗯？” 这位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眼神发愣的看着付前。 有反应就成。 付前表情严肃。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我得到消息，这个城市流传着一种病毒，目前已经被秘密散播了很久。” “这种病毒相当诡异，并且同时会对身体和精神造成影响。” 付前指着这位手里的头发，话语间真真假假。 “目前那群蠢货官员，为了给自己逃命争取时间，还在试图封锁消息，所以你察觉不到任何迹象。” “然而按照现在的形式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这里会变成人间炼狱！” “所以……你刚才说要去博物馆是假的，你其实是准备逃离这里？” 提头女咽了口口水，声音干涩的问道。 接受得很快嘛，看来平时没少看电影之类。 看着这位扭曲程度稍减的五官，付前满意的点头。 无论如何，至少缓和下来了。 否则任由刚才的情况发展下去，他很怀疑会再次引发之前那种异变，把自己拖入那个灰暗破败的世界。 “不是。” 与此同时面对对方的问题，付前再次摇头否认。 “我确实是要去博物馆。” “因为我得到消息，那里很可能有与病毒相关的重要资料。” “你是准备去——” 听懂了付前的意思，提头女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拯救世界这种事，按理说不应该是我这种人做的。” 付前哼了一声。 “但是顺手处理一下，倒也未尝不可。” “我……我明白了，怪不得你看上去跟平时很不一样！” 提头女喃喃自语，脸上的扭曲又缓和了几分。 下一刻她却是又猛地抬头。 “我跟你一起去吧？” 嗯？ “你要迟到了。” 付前指了指手表。 “连你都不在意迟到了。” 对方确实笑了一声，摩挲着手里的头发，接着随手丢到地上。 “如果真的是世界末日，翘个班应该算是相当微不足道的事情吧？” 状态带入的很快嘛！ 回想着任务最开始电梯里那一幕，付前思索片刻，终于点点头。 “可以啊，不过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 付前问题出口的一瞬间，温度仿佛直接降至冰点。 提头女表情僵硬得如同面具，良久之后才挤出一句话。 “沈圆，你真不记得了？” “我们出发吧。” 可惜的是，不管语气何等哀怨，付前却是连她后面那句话都没理会，直接转身走人。 凡事要往好处想，虽然被打击得有点厉害，但起码比认知崩溃好。 最后是这位一怒之下直接回屋睡觉，自己也省得麻烦。 “等我一下！” 可惜的是，沈圆一阵咬牙切齿之后，却还是追了上来。 …… 就是这里了？ 看着车窗外造型别致的建筑，付前若有所思。 蜂猴市的博物馆，看上去本身就是一幢有些历史的老建筑，而不是简单地仿古做旧。 包括建筑四周，也有别于城区那种拥挤的布局，静谧宽敞。 不过即便如此，它还是秉承了付前印象中，大部分博物馆的命运——除非学校活动，否则门可罗雀。 所以按照凯莉她们的说法，是在这里发现的自己。 所以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从沈圆的车上下来，付前细细打量着四周。 这位执意要跟来，他也就人尽其用，直接让沈圆做了免费的司机。 当然了，这位免不了又是一阵怨念丛生。 “看上去很正常的样子啊？” 此时沈圆跟着下车，有些疑惑的问道。 一路上这位明显脑子冷静了不少，现在的姿态，介于真的有病毒肆虐和付前脑子出了问题两种猜测之间。 而眼前的一片风平浪静，无疑让这天平有了倾斜。 哼！ 面对这位的疑问，付前却只是哼了一声，完全一副不解释的姿态，直接迈步走上台阶。 既然外面看不出什么，那就到里面去瞧瞧。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九章 仆从之针（十二） 事实证明，就算你是来拯救世界的，该买票还是要买票的。 而在付前打响指招呼过来买单后，沈圆的怨念已经快化作实质，表情也明显出现了动摇。 这并不是那种认知崩溃的动摇，而是对于付前的信任度。 很明显这位的认知里，付前脑子出了问题的概率越发大了。 当然了，惯性使然，她还是掏钱买了票。 让你参与一下拯救世界，此种荣幸居然还一脸不甘不愿？ 付前脸皮厚如城墙，不管这位如何眼神变质，直接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刚才他已经观察过，别的不说，这里的工作人员，明显表现出来的状态还是很正常的。 付前一路来到博物馆内部，付前因为循着建筑原本的构造，所以里面算不上特别宽敞。 不过看内容倒还是花了几分心思，只可惜这年头大家品味日见低俗，又是工作日的早上，人流量可想而知。 一眼望去，几乎就付前他们两个活人，就只有一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注意一下，所有地方都有监控的。” 这位工作人员明显也没想到这个点儿居然会有人来，审视二人一番后，话语间意有所指。 嗯？ 他的话似乎也一下惊醒了沈圆。 后者看付前的眼神一时间十分复杂，审视一番后，还是下意识的拉远了距离。 一个个的，脑袋里都装的什么东西！ 付前对此自然是十分不屑，专心探索着周围。 只可惜整个博物馆就只有三层。 在他仔仔细细兜了一圈后，依然是没发现，到底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凯莉她们的判断有误？ 此情此景，看起来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全程跟着转下来的沈圆，终于是忍不住说道。 毫无疑问，此刻她脑海中的天平已经彻底不平了。 而付前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经隐隐变成了大龄怪咖。 并没有理会她的质疑，付前想了想后再次打个响指，招呼了下那位唯一工作人员。 “你有什么事吗？我们很忙的！” 意识到付前来招呼自己后，这位慢吞吞的磨蹭良久，才一脸不情愿的走了上来。 很忙？你刚才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在盯着这边八卦，以为咱不知道吗？ 对于这位的自夸，付前表示嗤之以鼻。 “整个博物馆，最贵的展品是哪一件？” “最贵的？” 没想到被一下问到自己的本行，工作人员哼了一声，逼格尽显。 “每一件物品都有它独特的价值，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不过你一定要问——” 这位卖了个关子，意态从容的前面引路，最终把两人领到一幅画像前。 “就是它了。” “这可是真正的原件，跟那边纺织品完全不同。” “我可以负责任的讲，就算是级别更高的馆，有这种收藏的也很少。” 这样吗？ 付前摸着下巴，凝视着画上少妇的丰腴身姿。 那一眨不眨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试图看透那一层薄纱。 “作为人文主义精神的体现，这幅布面油画艺术成就之高，称得上镇馆之宝……” 不知道是对付前的神态有些反感，还是想在女士面前表现一下，这位工作人员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讲述。 然而正在声情并茂之时，付前却是已经迈步走向一旁。 这下连沈圆都忍不住有些发愣，两人齐齐凝视着付前的动作。 哗啦！ 下一刻，在两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付前直接一拳打碎了旁边一个玻璃罩，从里面取出一把剑。 随手耍了个剑花，付前一言不发的走回来，对着这幅人文主义的杰作，一剑劈了下去。 …… 事实证明，作为展品的这柄剑保存得相当好，比想象中还要锋利。 不过纵横几刀，短短几秒钟后，镇馆之宝直接变成一块块破布。 啊！ 随着付前满意停手，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升起。 “你你你……你居然……” 工作人员手指着付前，身体都有些哆嗦。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画布残片，而是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抓着自己的脸，看上去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好像在做梦一样是吗？” 付前随手把剑一扔，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还是噩梦。” 下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力气太大了，一声惨叫后，工作人员已经有些变形的脸上，居然是被生生扯下一根肉条。 居然是这位抗性更弱一点呢。 莫非因为这里是某种源头？ 付前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从凯莉和布鲁克的姿态看，他们应该是有一定的把握，推断出这里有蹊跷的。 可惜现在什么异常都没有，一眼望去，满是安静祥和。 付前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看不到异常，那里换个角度再看。 付前很快就想到了那个破败的世界。 如果有人的认知崩溃后，就能引发场景的切换，那么眼前就有两个上好的素材。 所以付前选择当着两人的面，做一次文明屠夫。 毫无疑问，这刺激的效果相当不错。 此时工作人员的脸上，随着鲜血留下，伤口处也迅速出现了变化，鼓出了一个指头大的小包。 而随着小包蠕动，一条黑又亮的触须，穿透薄薄的皮肉，从里面扎了出来。 下一刻血肉被撑开，居然是一只黑黄的甲虫爬了出来。 这一幕无疑有些恶心，然而这只是开始，很快就出现了第二只，第三只…… “虫子？” 下一刻，付前听到了耳边难以言喻的惊恐。 转头望去时，沈圆已经在拼命揉着自己的脸，呻吟癫狂。 “身体里面怎么会有虫子，不可能的！” 这是引发连锁反应了？ 刚才自己破坏艺术品的行为没吓到她，但工作人员的脸却是给了她恐怖的刺激？ 付前没有作声，下一刻却看到沈圆弯下腰，捡起了自己丢在一旁的剑。 她并没有试着用这东西攻击谁，而是直接把剑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鲜血涌现，这位并没有多犹豫，直接把剑刃压了下去，沿着自己的脖子切了一圈。 “把它弄出来！快！”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章 仆从之针（十三） 鲜血飞溅中，沈圆近乎癫狂的声音裂人耳膜。 而她切割的力量之大，仅仅是狂暴的几下来回，脖子几乎就已经齐根断掉。 而自我枭首之后的沈圆，动作依旧没有丝毫停止，直接伸手抓向自己的断颈。 下一刻，随着猛的用力，一根暗红的肉条被扯了出来，形状如同一条无腿肉虫，甚至隐约可以看到上面诡异的纹理。 居然真的有虫子！ 付前凝视着这一幕，长长吐了口气。 不得不说，事情堪称越来越诡异了。 而了结执念的沈圆，此时已经是呆立原地。 然而这位提着的脑袋上，却是露出解脱一样的表情。 至于那位工作人员，则是已经滚倒在地，抓挠间已经快把脸上的皮肉悉数扯下。 下一刻，在付前的视野中，这两人的周围，那团熟悉的暗红一下弥漫开来。 就像上次医院里一样，周围的景象迅速变换。 几乎是眨眼之间，这间博物馆就失去了之前的整洁，四处破旧不堪。 “看来确实可以用这种方法进入这个世界呢。” 付前自言自语道。 目前看来，认知崩溃就会引发这种切换。 其实如果能自行操作，无疑更加方便。 可惜的是，首先不考虑自己是不是跟其他人不一样。 就算一样，以自己的接受度，想要认知崩溃还是有点难度的。 所以这个想法没什么可行性。 一边想一边打量着四周，鉴于这会儿还没下雨，建筑里面的能见度比当时医院里还要强一些。 除了旧了点破了点，整体好像变化不大？ 付前体现出了良好的耐心，借着透进来的光亮，再次把这间博物馆转了一遍。 而在一阵兜兜转转之后，付前最终回到一楼，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 “之前好像不记得，这里下面还有一层的？” 付前站在大厅一角的楼梯旁，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面居然多了个黑乎乎的洞口。 时间太久塌掉了？ 从周围的布置看，这里明显不是一个设计里存在的通道。 看来如果这间博物馆存在什么问题，那么大概率就在下面了。 下去肯定是下去，只是这种情况下，毫无疑问下面更是没有光源的。 付前回忆了下，按照印象中的布局，很快摸到了博物馆的值班室，并顺利找到了两只手电筒和电池若干。 不愧是顶级家用电器。 换上电池后，确认都还可以使用，付前夸奖了一句，没有耽搁功夫，直接从洞口跳了下去。 为什么越来越眼熟呢？ 走在洞口下方的台阶上，手电筒的光只能覆盖小范围，没多久付前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条通道的四壁，全部是一种黑色的条石砌成，表面甚至还能看到若有若无的花纹。 这东西他并不陌生，之前在腐败林里的时候，小岛上向下挖掘的那个坑道就是这样。 相比之下，虽然没有最上面的螺旋形结构，但整体相似度可以说相当高。 难不成这里也是在挖什么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现在的状态，怕是应付不了歌唱少女之类的怪物呢。 不过按照凯莉他们的说法，这里是类似于幻觉的噩梦，真被送走了，大概率也是在上层意识醒来——吧？ 付前动作愈发小心，速度比刚才更慢了。 好在这条坑道相比之下浅多了，付前没用多久，就抵达了尽头。 最后一层台阶前方，是一个造型熟悉的圆形空间。 跟之前不一样的是，空间四周并没有再往其他方向去的通道。 费这么大力气，下面什么都没有？ 付前凝视着面前空荡荡大厅，一时间陷入沉思。 下一刻他突然脱下外套，包在右手上面，接着往墙上一抓。 这举动看上去多少有些不正常，然而下一刻，付前就确认自己抓到了什么东西，而且并不只一个。 看上去空无一物的墙上，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那些东西的手感难以言喻，但可以确认肯定是活的，甚至隔着衣服，都可以感受到它们的蠕动。 虽然速度极慢。 虫子？透明的？趴在这条通道的四周墙上？ 付前迅速做出了一连串的猜测。 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有没有可能…… 付前抬头往上看——自己此时此刻，已经被这种东西包围了？ 这个猜测无疑有点惊悚，付前直接转身向上，但并没有急着丢掉手里的东西。 快速从上方的洞口跳出，付前借着强了不少的光线，确认衣服里那团东西依旧无法观察。 真是神奇！ 所以如果这里真是整个传染的源头，那么凯莉他们口中的病毒其实是这东西？ 虽然都是寄生，但这种类型似乎更惊悚呢。 另外无论如何，这东西看上去也不像什么针呢！ 自己的任务，可不是帮凯莉他们找真相，而是要找明叫仆从之针的东西。 思索间，付前把外套连同里面的东西丢回了洞里。 与此同时，他双手快速的在全身上下摸索。 不出意外，他在头发衣服上又发现了好几只。 果然已经有偷渡的了。 只留下一只，付前把其他的虫子都丢回去，并找来一把匕首。 看得出来，这把匕首之前还是得到了相当精心的维护的，不过锈痕斑斑是免不了的。 当然这时候考虑破伤风的风险似乎并没什么必要。 付前用手靠近依旧锋利的刀刃，用指肚在上面划了一下，割出一道细细的伤口。 接着他从伤口挤出一滴血，让它流到匕首上，跟自己抓到的虫子放到了一起。 为了看得清楚点，他把两个手电筒都打开，从不同角度照射。 很快血珠就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一阵抖动后体积快速缩小。 还是看不到，但它们明显对人类血肉还是感兴趣的。 这个结果倒不是特别出乎意料。 只是很难想象，一群移动速度约等于蛆的东西，需要什么条件才能感染一城的人。 不说别的，光爬出这个博物馆，怕是都得好久。 等一下，爬出来…… 下一刻付前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刚才的洞口。 抱歉第二章临时推迟一下，预计明天早上。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一章 仆从之针（十四） 我就说嘛，刚才就隐隐觉得奇怪！ 付前看着楼梯下面那个洞口。 之前这里处处破败，灰尘都落了厚厚一层，掩盖了很多痕迹，也让自己下意识的往年久失修塌了方面想。 但仔细回忆下，刚才往下走时，可没有在台阶上发现地板碎片之类的东西。 所以有没有可能，盖在上面的东西其实是被掀开的？ 想起刚才在下面的发现，付前似乎看到了一个画面——无数条蠕动的透明小虫，彼此勾结缠绕，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身躯。 而这团肉眼无法观测的存在，一步步沿着台阶而上，最后把上面覆盖的阻碍一把掀开。 卡！ 下一刻，付前直接关闭了手电筒，建筑内的光线瞬间暗澹。 虽然只是个猜测，但如果属实的话，那无疑就会面临一个问题——那东西出来之后去哪了？ 离开博物馆，各处散播“病毒”了？ 这当然是一种可能。 但别忘了，那东西可是隐形的。 也就是说它就算没走，自己现在也看不到它。 这也是为什么付前要关掉手电筒。 自己看不到它，不代表它看不到自己，这时候要尽量减少暴露。 与此同时，付前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虫子活动或许是无声无息的，但汇聚成一大坨之后，总归容易造出点动静的吧？ 事实上落针可闻的寂静里，除去意识深处的零星哭声，下一刻付前真听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声响。 那声音相当古怪，有点像是某种不堪负重的拉扯，而方向居然是来自上面，也就是自己的头顶。 靠！ 来不及惊叹这不可思议的准度，付前直接向旁边跳出两步。 不到半秒钟后，一道沉闷的落地声传来，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他原先站的地方。 果然有东西！ 一边感慨，付前直接甩出了手里的匕首。 这件古董飞了数米之后，居然是虚空停住，悬在那里没有掉下来。 这东西是本来就在那，还是发现自己后悄悄爬过来的，这会儿已经不得而知。 付前唯一确认的，就是这东西绝不是什么友善阵营。 此时此刻，虽然看起来还是空无一物，但半空中的匕首却是在缓慢移动，充当了标记的作用。 一眼望去，那东西明显在坚定地冲着自己奔来。 虽然这速度实在有点慢就是了——靠！ 念头刚起，付前的视野里，匕首居然是直接飞了起来。 那弧线，神似有个身上插刀的透明身体，脚下发力高高跃起，冲着自己这边跳了过来。 这东西居然也懂得示敌以弱？ 付前一时间颇为感慨，好在他有时刻保持警觉的好习惯，这无形有声的一扑还是被躲过。 当啷！ 虽然扑空，但是剧烈动作之下，只见半空中的匕首一阵晃动，随即掉到地上。 很好，现在连标记都没了。 还真是难缠！ 付前口中啧啧有声，并没有尝试再丢两把匕首，而是转身就走。 众所周知，对付难缠的最好方式，就是不缠。 毕竟作为寻找线索来讲，自己已经圆满达成了任务，先回去看看那两人的反应才是正经。 作为一个专业的任务人，要像手术刀般庖丁解牛，永远不要被目标影响情绪。 鉴于刚才两圈转下来，付前对博物馆的布置已经了如指掌，此时连路都不用再看，直接以最短路线冲向门外。 从后面的动静看，那东西也颇有点锲而不舍的精神，并且不再掩饰，一路追击上来。 而闪转腾挪间，连续躲过两次扑击后，付前顺利冲出了博物馆大门，接着顺手把门关上。 不出意外的，外面也是一副破败景象，跟内部的画风并无二致。 此时一声沉闷的撞击传来，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到门上，大门随之一阵摇晃。 并没有找东西加固，付前还没天真到认为门能挡住它。 之所以把门闭上，本来就是想借此看看它有没有追出来。 事实证明，直到博物馆消失在拐角后，大门依旧紧闭，那东西似乎已经放弃。 好像有点失误了呢！ 一边脚下不停，付前同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莫非按照凯莉的经验，自己在这里面待一段时间，就会自动醒来？ 还是说她会在特定时间停止播放哭声，设法叫醒自己？ 说起来其实自己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让刚才那东西追上自己。 毕竟理论上来说，自己现在算是处于某种噩梦幻象中，真被干掉了，应该也能在审讯室里醒来。 但那只是理论上。 先不说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对于被一坨大蛆湖脸上憋死，这种了结手段付前也并不欣赏。 所以不妨借着这段时间转一转。 如果凯莉说的属实，她总不会让自己一直消极怠工。 其实说到这个，付前一直有一个疑问——如果自己借着哭声进入的这里，就是当时的事故现场重现，那么目前所处的这个世界，和刚才吃煎蛋的那个世界，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理论上来说，毫无疑问这里不真实的概率大一些。 毕竟自己两次进入这个世界，都是借助于其他人的认知崩溃，感觉上就有点不对劲儿。 解释起来也很简单，可以理解为自己看到了一群人发疯，被刺激之下形成了这样的幻想。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自己在那个世界里遇到的人，不管是凯莉还是那对夫妇，看上去可也没一个正常的，沉圆更是提头上班。 莫非这些也全是自己的幻觉？这疯得着实有点不轻啊！ 鉴于这一点，付前隐隐有个想法去验证一下。 呃！ 不久之后，付前终于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路跋涉，这会儿面前正是之前来过的医院。 而此时缺了一块的门诊大楼正伫立在那里，跟自己上次过来时一模一样。 幻象的世界，连贯性不至于这么强吧？ 难不成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自己在其中游荡的时候，幻想出了那些吃早餐的场景？ 一大堆念头升起的同时，付前发现脑海深处的婴儿哭声停了下来。 第四百二十二章 仆从之针（十五） 还真是时候！ 伴随着熟悉的亮光，下一刻付前发现自己重新出现在审讯室里。 “能听到我说话？” 看着提问的凯莉和旁边的布鲁克，付前点了点头。 “看来应该不用我自我介绍了？” 他的神态落在凯莉眼里，后者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不用，凯莉·兰达医生。” 付前甚至慢吞吞叫了一遍全名。 “你这次的记忆终于连贯起来了。” 凯莉语气颇为欣慰。 “有找到什么吗？” “这个还真有。” 付前并没有隐瞒，把这次在博物馆的遭遇讲了一遍。 “你是想告诉我，这次灾难的源头其实并不是什么病毒，而是一种不可见的的虫子？” 凯莉脸上的微笑越听越是涣散，布鲁克更是直接把笔拍到桌上。 “只是可能！” 付前语气颇为谦虚。 “很难以置信？” “这个你应该自己也可以分辨吧？” 凯莉这会儿的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如果这不是恶作剧的话，我们可能需要对伱的精神状态再做一次评估了。” “当然有一件事你倒是说对了。” 下一刻，凯莉把档案袋拿起来，倒出几张照片，摆到了付前面前。 那是几具干枯尸体的照片。 “这是我们在博物馆里找到的，很遗憾里面没有任何活人。” “而死者之一，我相信你并不陌生。” “沈圆，我知道的。” “很好，既然如此，我想你不会否认你们是一起去的？” “确切来说她是我的司机。” “……所以你的同事兼司机，进入博物馆后不久就身首异处，而你完好无损的在外面游荡了相当长的时间？” “这不会就是你们所谓其他证据吧，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付前皱眉看着对面二人。 “还死不承认是吧！” 布鲁克再次拍桌子。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动机做这种事？” “什么动机？说来听听。” 付前一脸好奇。 “对同事倾慕已久，示爱不成愤而杀人！” 后者几乎脱口而出。 我呼之欲出的想象力，大叔你平时工作之余都干什么啊？ 付前露出一脸纠结后，注意力却是放在了别的地方。 “所以你们查的到底是我杀害同事这件事呢？还是我散播病毒呢？” “而且你们手头的证据也太不充分了，单纯从这件事情看，我确实有撇不清的动机，但我猜的没错的话，事故中蜂猴市应该是发生了大规模的骚乱？一群人跟疯了一样杀人和自残？” “把它算作大规模事件里的一例，反而比较合理吧？” 说这话的时候，付前一直看着面前的照片，其实他心里也挺疑惑的。 虽然时间久了有些面目全非，但尸体的装束姿态跟自己记忆中还是很吻合的。 这其实反而是问题所在，会不会太吻合了？ 如果自己刚才的假定属实，那么也就是说那个破败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所以按理来说自己跟沈圆打交道那一段，最多就是看到尸体后触发的联想而已，不至于逼真到这程度。 一时间付前对于目前的处境，又有了进一步怀疑。 是的，从刚才开始，他就怀疑这里其实也不真实，而是一个特殊的思维空间。 面前的人与物，都是自己试图用来理清思路，用现实手段解释这一切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看上去很诡异的事件，对面两位却是斩钉截铁的表示没有超自然因素。 这想法确实略显疯狂，但付前也不是全无依据。 此刻他的左手手心，有一个软绵绵的物体正在蠕动，试图摆脱手掌的束缚。 这是他刚才留下的那只透明小虫。 测试完之后，他并没有把这东西扔掉。 而在意识到哭声渐停的时候，直接把它握在了手心。 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举动，但事实证明，这东西不仅没有吞食自己的血肉，甚至被一起带进了这里。 这说明了什么呢？ 如果自己一直关在这里，虚幻世界的东西又是怎么带到这里来的？ 付前举目四望，越过凯莉和布鲁克。 完全封闭的结构，看不到一丝一毫外面的场景。 亦或者——外面什么都没有？ “我明白，事实上如果单纯一件事，我们可以相信是巧合，但你的病历和这诡异的现场，结合到一起就忍不住让人多想了。” “这个我理解。” 付前点点头。 “而且我想刚才我已经做了解释。” “你同行的女同事突然在你面前割断了自己脖子，接着周围突然变得破败，然后你发现了一个被打开的秘密通道？” “这种故事你觉得有任何可信度吗？” 凯莉一字一句的重复刚才付前说过的内容。 “说得好，事实上我也很匪夷所思。” 没想到付前却是认可了她的怀疑。 “所以我需要总结归纳对比，从而确认哪一份记忆是真实的。” “告诉我现在的时间，现在是事故发生后多久？” 付前双眼逼视凯莉。 不知道是不是被付前从容的神态震慑，布鲁克居然也罕见的没有骂娘。 “现在是事故发生后不到一个月，我们找到你的时间，是事故发生后一周。” “蜂猴市没有生还者？” “没有，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传染的，发出警示时已经太晚了。” 凯莉的语气极其肯定。 “怪不得对我这个神经病人如此关注呢。” 付前微微点头。 说起来如果这里代表自己可靠的记忆，那么时间上应该还是准确的吧？ 现在是事故发生后一个月？ “付先生，我们对你的精神状态评估已完成。” 就在这时，对面凯莉的语气却是突然一变。 “总体来说，虽然有不稳定的一部分，但基本的逻辑能力还是有的，也可以相对正常交流。” “接下来，我们希望你能真正的协助我们了。” “评估？所以之前的不算吗？” 看着姿态突然转变的凯莉，付前明白了她的意思后，指了指桌上的照片。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安排你去博物馆调查，本来就是为了确认你会真的按照我们的指示行动。” 此时布鲁克也一改之前的暴躁，用相当冷酷的语气说道。 “了解了，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付前不动声色的把玩着手里虫子，有些好奇这两位的真正计划是什么。 抗了一天还是烧了起来，今天就先请个假了，吃药睡觉。 (本章完) 抱歉请个假 这两天作息一塌糊涂，抱歉今天请假调整一下。 《直视古神一整年》抱歉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三章 仆从之针（十六） “我们确实没能救下这里的人，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付前接受得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布鲁克都有些将信将疑。 而跟凯莉对视一眼，后者轻轻颔首之后，这位终于从背后拿出一张地图，铺在了桌子上。 “结合我们最后得到的信息，以及后来的搜寻工作。”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点。 “基本能确认，骚乱基本呈辐射状，最早在这里发生，接着向四周蔓延，最后覆盖整个城市的。” “这么精准？” 付前看着布鲁克指的地方，那看起来居然还是个公共场所。 “这是个——修道院？” 他努力分辨着地图上的标识。 “是的，相当古老的一座建筑，几乎是从蜂猴市建立就在这里了。” “资料显示，直到事发前，还有人在里面生活。” “所以我们希望你做的，就是告诉我们当时这里发生了什么。” 布鲁克面色如铁，神情严肃。 “你们后来去调查过了？” 付前想了想问道。 “一无所获。” 布鲁克的回答十分诚实。 “一个人都没有，也看不到任何异常的地方。” “所以我们寄希望于你身上。” 他跟凯莉都是一脸期望的看着付前。 “感觉责任重大呢！” 付前看着面前的两位，点了点头，语气意味深长。 “所以没记错的话，我现在需要再次意识下沉到哭声里……” …… “嗯，看上去经过治疗，你的病情已经好多了。” 相当丝滑的完成自我催眠后，付前再睁开眼的同时，耳边听到有人在说话。 而徇声望去的一瞬间，要不是环境变了，付前险些以为自己催眠失败了。 眼前这位身穿白大褂的，赫然顶着一张熟悉的脸——凯莉！ 这位还真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啊！ 眼见凯莉一脸和善的坐在那里，付前心中忍不住感慨。 而从周围的布置看，这里还是个比较典型的心理医生诊室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树，看起来天气还不错。 现在肯定是在之前去过的那个医院没跑了。 “凯莉医生？” 付前看着面前熟悉的脸，笑眯眯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 对面的反应印证了猜测，这位真的是凯莉兰达。 事实上如果不是之前的病历有所损毁，自己完全应该看到这位的签名来着。 “很快蜂猴市就会毁于一旦了，就像经历一场风暴。” 付前指着窗外，语气平澹。 嗯？！ 那一瞬间，凯莉脸上的震惊非同小可，颇有点怀疑人生的样子。 看起来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病人其实完全没有好转，刚才都是装出来的。 “开玩笑的。” 而在凝视了凯莉数秒钟后，付前突然展颜一笑。 “感谢你这段时间的辛苦。” “你……” 凯莉表情古怪的看了付前半晌。 “这种玩笑不要开，否则又要给你安排检查了。”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付前一边回答得干脆，一边回忆着刚才凯莉的表情。 他自然不会无聊到去跟医生开玩笑，主要是想看一下面对与认知相悖的情况时凯莉的反应。 事实证明，刚才对方的吃惊是毫无疑问的，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之前遇到过的那种情况。 并不会因为认知问题出现异常。 这里好像跟自己吃煎蛋的，也不是同一个世界。 甚至于脑海中似有若无的婴儿哭声，这会儿也已经听不到了。 这算啥？精神问题终于治好了？ 噩梦退散，皆大欢喜？ 对于这种发展，付前一时间也很是不得其解。 只能说这次的任务属实诡异。 从诊室出来，付前再次看到了医院整洁的大楼，以及来来往往的人群。 说实话，有了之前的经历后，眼前这一幕反而看着有些别扭了。 但无论如何，自己的任务还是摆在那里的，并没有失败重来，那就说明一切都还在进行中。 而且，付前掌心按了按，确认那只不可见的虫子还在掌心。 这东西倒是顽强得很。 所以自己似乎还是得找到那个修道院，调查一下里面的情况。 路线付前自然是记得清楚的，甚至考虑到蜂猴市并不大，他直接是坐公交车慢慢晃过去的。 而一路驶来，阳光明媚，这座小城正展现着它最安静祥和的一面。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地方后来会变成那样的鬼蜮。 还是说那鬼蜮其实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但自己的任务可是明确提到了噩梦。 正思索间，付前的注意力却是被某件东西吸引了。 还真是神出鬼没呢！ 付前看着店里面的伯纳德，发出由衷的感慨。 并没有犹豫，他直接从下一站跳了下去。 “抱歉我们已经——” 刚把烟丢到嘴里的伯纳德，看着进门的付前，差点把烟卷吞下去。 “伯纳德店长。” 付前假装没有看到这位眼中浓浓的排斥，很自来熟的打了个招呼。 “是你啊！” 然而此时最初的震惊过后，伯纳德又恢复了那副烂泥一样的姿态，拎起手边半瓶酒灌了一口。 “你的酒撒书上了。” “没关系，作者写的时候说不定跟我现在状态差不多。” 伯纳德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拿起书翻了翻，抖落满满的烟灰。 “有道理。” 付前对此却是表示赞同。 “说起来，你的朋友找到了吗？” 付前想起来医院里这位面前的那两杯咖啡，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而且那位也算不上我的朋友。” 伯纳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付前说的什么，当即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 这位果然还记得医院里的对话！ 付前目光一凛。 “话说你的病情怎么样了？” 伯纳德似乎想起来什么，随口问道。 “挺好的，自从得了幻想症，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幻想症？哈哈！” 伯纳德听了付前的回答，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得前仰后合，把面前的桌子拍得咣咣响。 “人类总是自以为清醒，但其实本质上又能有什么差别。” “哦，怎么说？” 付前一下来了兴致，这位的奇怪表现，让他觉得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记得我之前给你的忠告？” 伯纳德却是没有回答付前的问题，只是出神的盯着酒瓶里的倒影。 “忠告就是没有忠告那个？” “很好！” 这位点点头，再没有多说，而是直接换了个话题。 “你现在要去哪里？” “山脚下的修道院。” “嗯？” 伯纳德一时间似乎被惊到了。 “你去那里干嘛？” “净化心灵。” 付前信口胡扯。 “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伯纳德看上去相当不屑。 第四百二十四章 仆从之针（十七） “说起来这样的蠢人，我倒是认识一个。” 点评完付前的话之后，伯纳德又灌了一口酒，突然又加了一句。 “她叫罗蕾塔，你要是真去了修道院，可以考虑去找她聊聊心得。” 说这话的时候，这位一脸克制不住的嘲讽。 而说完之后，伯纳德更是整个人往后一躺，一副送客姿态。 罗蕾塔？没听过的名字呢。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支线任务的收获吧？ 付前暗暗点头。 看伯纳德的姿态，嘲讽中甚至颇有点唏嘘之意，不知道两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确认伯纳德明显已经失去继续交流的兴趣，付前也没有继续骚扰，直接出门走人。 他倒不是没想过直接把这货严刑拷打，逼问相关信息。 但直觉告诉付前，这么干成功率怕是很低。 这位给人的感觉，似乎完全不害怕死亡。 …… 从伯纳德的书店出来，付前再没有耽误功夫，没用多久就抵达了目的地。 修道院位于山脚下，通体用红砖和石头砌成。 斑驳的外墙比想象中还要古老，或者叫破旧。 除了居住区，这幢建筑是开放参观的，鉴于天气晴好，人居然还不少。 而付前自然是不客气的直奔居住区，点名找罗蕾塔。 扰人清静，这种行为无疑十分讨打。 但众所周知，修行之人海纳百川，虚怀若谷，对不礼貌应该不会特别介意——吧？ 主要自己现在一介凡人，偷偷熘进去找人不现实，被发现了反而更尴尬。 事实证明修士果然平易近人，大概等了十几分钟，居然真有人过来通知，罗蕾塔在旁边的静室等他。 事情之顺利，跟之前的经历形成了强烈反差，惹得付前好一阵长吁短叹。 按照指示来到会面的静室，推开门后，只见一位面容瘦削的女士坐在那里。 粗布衣袍，气质娴静，头上隐隐已有白发。 相必这位就是罗蕾塔阁下了。 “你好。” 听到开门声音，这位抬头看过来，眼睛出奇的亮。 “我们好像不认识。” 不愧是得道高修，即便表示不认识付前，这位依旧满脸和煦微笑，轻声问候。 瞧瞧人家！ 目睹这一幕，付前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想起某个抽烟喝酒不洗头的书店老板。 这形象气质，何止云泥之别。 付前对于伯纳德的堕落表示了深深的鄙视。 “没关系，现在就已经认识了。” 付前依旧是相当自来熟的做派。 “其实我是听闻您修行有成，明心见性，超凡脱俗，特来请教。” “你说话的语气，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听到付前的话，罗蕾塔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让我猜猜，是不是一个衣服看起来三年没洗，烟酒不离手，头发脏得长蘑孤的家伙？” “果然是伯纳德让你来的吗？” 听到付前的描述，罗蕾塔话语间居然带上了那么一丝喜悦。 “算是吧，他认为我是不可多得之人才，可以跟你好好学学怎么自欺欺人。” …… 毫无疑问，付前的话造成了短暂的冷场。 罗蕾塔再次愣了一下后笑着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 “还以为他转性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如何自欺欺人，这也确实像他会说的话呢！” “所以你是遇到什么烦恼了吗？” 感慨完毕，这位看着付前问道。 “是的，我最近睡眠不太好。” 付前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病史。 “而且总是见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场景。” 嗯？ 罗蕾塔眼神凌厉了那么一丝。 “什么奇怪场景？” “所有人本来都跟平时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但突然间就开始发疯，抓自己的脸，或者是割自己脖子。” “后面甚至连整个城市都变得破败，看不到人影，就像荒废了很久一样。” 付前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眼前罗蕾塔的反应。 没有让人失望，后者表情几乎肉眼可见的变得凝重。 “你这种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等付前说完，这位一脸严肃的看着付前问道。 “很久了，差不多一个月吧。” 付前回忆着之前了解到的时间线。 “这样吗？” 罗蕾塔沉思良久，最后幽幽一叹。 “相信我，你的痛苦我可以想象，我也能大概想得到伯纳德让你过来的目的。” “不过有个好消息是，伯纳德还是过于悲观了，这个并非没有办法。” 说着话，这位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能够告诉你的是，你并不是唯一遭受这份折磨的人，你要做的，首先是不要迷失在里面，你需要用坚定的意志，锚定自己真正所属的世界。” “与此同时，我还可以跟你明确的一点，这绝不是无畏的抗争。” 罗蕾塔表情异常的认真。 “暂时我还不能告诉你我在探索的方法，但相信我，只要有了把握，一定会把方法分享出来。”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付前看着罗蕾塔笃定的脸。 按照他的经验，这样的人轻易不会把话说死，看来她着实有相当的把握对抗那种噩梦般的经历。 同时毫无疑问，这位也受到过类似情况的困扰。 这是她为什么躲到修道院来？ 但感觉的出来，伯纳德明显对她的行为很不屑，还说她自欺欺人。 “能稍微透露一下，具体是从什么方向入手吗？” “方向？” 罗蕾塔略一思索，温柔一笑。 “可能是痛楚吧。” 嗯？ 这位的回答，让付前下意识的打量着她身上。 很难想象，这么一位慈祥的女士，身上会缠着钉刺带之类的东西？ “当然是要合理的痛楚，你不要随便尝试。” 罗蕾塔似乎明白付前的疑惑，马上提醒。 而付前敏锐的注意到，这位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摸了下头发。 所以不是身上，而是脑袋上吗？ 付前看着这位隐有些的花白头发。 还算浓密，以至于看不到下面的头皮。 如果真的是脑袋的话，真的很好奇，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莫非是拿一根针，直接捅到里面去？ 第四百二十五章 仆从之针（十八） 似乎是因为伯纳德的原因，罗蕾塔对付前的态度有种莫名的亲切。 付前在开动脑筋头脑风暴的时候，她也是略一沉思，接着眼睛一亮。 “如果你现在就比较难熬的话，要不要考虑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可以吗？” 付前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讶神色。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罗蕾塔微笑回答。 “这里是修道院嘛，我还以为要先来个假意改信才行。” “……怎么会，现在的修道院，早已经不是初建时的样子了。” “现在聚集在这里的，是一群更加纯粹的，单纯追求内心平和的人。” “毕竟很多自己的同类，已经快要做到神话里神明做的事情了。” 说话间，罗蕾塔表情似笑似叹。 “有道理。” 付前对此也深以为然。 不管多没心没肺，这世界超凡者的存在，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心理影响。 执夜人的存在，某种程度上还算是做了点缓解。 “所以跟我来吧，跟管理人员说一声就好，只是住的地方会比较艰苦。” “好啊，艰苦点不算什么的。” 付前回答得相当干脆。 本来就是来调查修道院的，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至于睡得艰苦，开玩笑，咱什么场景没见识过。 见付前答应得如此干脆，似乎可以理解他急切的心情，罗蕾塔嘻嘻一笑，没有多说，当即就站起来在前面引路。 行走间，越发看得出她身形瘦削，单薄如同庄稼，一眼望去，似乎随时可能折断。 然而她那种噩梦乍醒的轻快，却又让她整个人透着感染力极强的活力，两者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矛盾感。 …… 修道院面积并不大，房间倒是不少，居住区更是直接挨着山脚。 付前跟在罗蕾塔身后，边走边打量着周围。 虽然房间数量很多，但是几乎看不到路上有什么人。 零星几个，也是造型随性，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罗蕾塔说的没错，这里现在明显是个自由修行之所。 氛围倒是不错，不知道会不会定期组织辩论之类，场景想必相当有趣。 而付前也很快见到了罗蕾塔提到的那位管理人员。 那是位看上去相当高大的老者，头发浓密没有胡须，跟罗蕾塔一样也是粗布长袍。 “就是他了，尼瓦利斯。” 悄悄跟付前说了一声，罗蕾塔走上前去，很自然的直呼其名并回身介绍。 “这是付前。” 路上她已经问过了付前的名字。 “你好！” 尼瓦利斯眸光淡然，瞥了付前一眼，看不出情绪的打了个招呼。 “付前想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带他来跟你说一声。” 介绍完之后，罗蕾塔没有给付前客套的机会，直抒来意。 “你进来时我就猜到了。” 尼瓦利斯平淡一笑，上下打量着付前。 “这里是个开放的场所，只要不打扰其他人，我们都是欢迎的。” “不过付先生这么年轻，是遇到什么困扰了吗？” “是啊！” 付前点点头，非常诚实的把刚才跟罗蕾塔说的又来了一遍。 甚至这次更加声情并茂，像什么切脑袋、捧内脏之类的都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而看得出来面前两位都是得道高人，不管有没有被恶心到，反正是都没有表现出来。 尼瓦利斯面容古井不波，只是有意无意的看了罗蕾塔一眼，明显意识到什么的样子。 罗蕾塔则是目光幽然，俨然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最终欲言又止，无声叹息。 “走出迷妄往往无法借助他人，需要的是来自内心的强大力量，祝你能在这里有所收获。” 不愧是负责人，尼瓦利斯先是来了一段颇有禅意的点评，接着他转头看着罗蕾塔。 “你去帮付先生找一间空房子就好。” “嗯。” 罗蕾塔也没有客气，拉着付前直接离开。 看得出来，虽然尼瓦利斯是管理人员，但是这里彼此之间关系颇为随意，并没有什么严格的上下级之分。 “就在这里？” 罗蕾塔领着付前一路上上下下，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 “打扫完之后还没有人住过，当然陈设确实简单了些。” 你确定只是简单了些吗？ 付前看着屋子里仅有的一张石床，洒然一笑。 “此心安处即吾乡。” “那就好。” 罗蕾塔笑容中带着欣慰。 “我住的地方就在旁边，待会儿我带你去看一下，如果有遇到麻烦，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 “好！” 这位明显十分用心，考虑得很周到，付前也是非常受用。 “吃的方面，一般是个人自行解决，不过也常会有人分享一些多余的食物，走廊那边的桌子上如果有，取自己的量就好。” “另外我吃的很少……暂时确实没有可以跟你分享的。” 罗蕾塔说到这里，脸上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完全看得出来，不用惭愧。 付前看着这位瘦骨嶙峋的身躯，点了点头。 “明白了。” “那就先这样吧，你先休息，想到什么问题的时候就来找我。” 见付前神色有些沉郁，罗蕾塔笑了笑又道。 “放心吧，尼瓦利斯虽然看起来冷淡了点，但是人还是可靠的，要知道管理房间使用这种事情，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不敢兴趣。” “理解理解。” 目送罗蕾塔潇洒离去，付前踏进了自己的临时居所。 看到出来确实被打扫过，除了一层薄灰之外没有其他杂物。 陈设虽然简单，但付前一向不是在意这种东西的人，直接把门一关，相当代入的开始参悟时间。 一番呼吸吐纳，不觉日落西山。 付前睁开眼，确认悟道这事果然消磨时间。 说起来自己这次状态确实十分特殊。 从没有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发生任何世界的异变。 目前遇到的所有人外表都很规矩，也没有堕落成一片鬼蜮，或者回到“真实的世界”，接受凯莉和布鲁克的盘问。 自己就像真的生活在了一个普通世界的修行人群中，之前种种都随之消散。 这么神奇吗！莫非这里是什么灵气汇聚之所，天地造化之机？ 罗蕾塔就是因此留在这里不走？ 不可能。 付前直接摇头。 任务先另说，真要这么容易，罗蕾塔还研究什么痛苦疗法。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六章 仆从之针（十九） 虽然很多东西不确定，目前看来罗蕾塔跟自己任务目标，相关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付前回忆着此行的收获，决定暂时不操之过急。 反正自己现已深入敌后，不妨静观其变。 毕竟罗蕾塔说过有任何问题可以找她，有的是机会跟她确认一些问题。 对了这位还说过什么来着？ 吃饭。 付前拍拍脑袋，回到肉体凡胎之后，控制饥饿的能力也明显变差了，这会儿已经能感觉到能量缺乏带来的疲惫。 回忆着罗蕾塔说的，付前下床出门，走了两步之后，居然发现走廊桌子上真放着食物——两枚看上去清幽幽的果子。 应该是如罗蕾塔所说，某位吃不完拿出来分享的。 果然世外高人都是饮风餐露的，这么少的一点都吃不完，看来食小的不止罗蕾塔一个啊！ 付前看着这两枚比金桔大不了多少的果子，喟然长叹。 同时他并没有嫌弃，而是真的一本正经的拿了回去。 果子虽然小，但洗得很干净，整个也算水灵灵的。 付前随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嘴里咬了一口。 并没有指望这是什么千年碧果，吃了增加一甲子功力之类，只要能咽下去就行了。 没想到味道却是让人惊喜，里面不仅没有什么蠕动的半根大蛆之类，而且远比看起来清脆甘甜。 真不错！ 然而付前正品尝这大自然的馈赠时，屋里的亮度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 什么情况？ 付前很快注意到，这是因为外面天空的月亮在迅速黯淡。 之间亮如白盘的后者，此刻已经染上一层暗红，并借着月光向四周迅速扩散。 这熟悉的色调。 付前表示这么不经念叨的吗！ 跑到窗边细瞧的他口中啧啧有声。 他自然不会傻到自欺欺人，把这当成什么自然现象去理解，很明显这是又出事了。 不过好在饱经历练，他对此也早已习惯。 在这个世界，稳定似乎是最难得的东西。 唯一有点疑惑的，可能就是这次来的毫无征兆，没有看到任何引发转换的契机。 咔嚓！ 思索间，付前很自然的拿起手里晚餐又咬了一口。 嗯？ 下一刻他的目光凝聚在手里的果子上。 后者依旧青皮多汁，而且很明显已经是咬了两口。 居然会这样吗？ 付前没有继续吃，而是把遗核托在手中。 所以如果说，上次自己把透明虫藏在手里，发现可以带入凯莉他们所在的审讯室里，因此怀疑可能那个破败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现在的话又说明什么呢？ 刚才自己打坐一下午的那个世界也是真实的？ 这两个推断似乎很难同时成立啊！ 付前回头看向房间内。 虽然陈设过于简单，外形上看不出太大变化，但付前还是发现了异常。 坚固的石墙上，此刻居然隐约可见一缕缕暗红的放射形斑痕，在各处杂乱无章的显现。 一眼望去，整个房间看着跟古墓一样。 有一种野性的美！ 简短点评之后，付前直接开门，扬长而去。 并不意外，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当然这代表不了太多，毕竟这群人平时就不怎么出门。 但不管是黯淡阴沉的光线，还是两侧墙壁上大片的放射状斑痕，都满是污浊破败的感觉，深深说明这里跟原先不一样了。 果然！ 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付前思维飞转，下一刻控制着面部肌肉，做出一个惊中带喜的表情。 没有随意扰人修行，他直奔罗蕾塔的位置。 这位可是说过，有任何问题随时找她的。 抵达目的地后，发现罗蕾塔的房门紧闭，付前没有客气，直接上前敲了两下。 等了十秒钟没回应后，付前又敲了一次。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按照罗蕾塔之间交代的，这说明她不想被打扰。 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改日再来即可。 目前的情况，付前自然是毫无心理负担的归类为特殊情况，直接推门。 门门应声而开，并没有上锁。 一眼望去，跟自己的房间相比，罗蕾塔地头的朴素程度只能说稍差，总共就多了一张摆东西的小桌，上面是极其简单的生活用品。 此外房间里空无一人。 就跟凯莉和布鲁克他们说的一样，事故之后人都不见了。 其他的房间想必都是一样的情况。 此时此刻，这座废弃的修道院似乎真正体现出了它沧桑的一面。 “踏蟆踏茄，梦幻空花。” 下一刻付前却是哼了一声，居然直接在桌子上坐了下来，宝相庄严，一本正经的诌了两句词。 眼观鼻鼻观心，付前用比下午更加逼真的动作，静坐于这一片黑暗中。 很明显，这是遵循罗蕾塔和尼瓦利斯之前的建议，面对虚妄需要坚定意志的说法。 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象！ 当然了，实际上付前对这个观点持保留意见。 因为在他的理解里，这种更加类似于自我催眠，跟坚定的意志区别还是很大的。 他现在在做的，只是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坚定意志。 而之所以这么干，是因为他对目前的形势有几个推断。 首先自己现在扮演的是被虚妄折磨的精神病人。 眼前的情况，很可能是因为自己跟罗蕾塔的接触，才引发了这种之前没有过的异常。 这无疑要算好事情，不管背后主导的是什么人，甚至是不是人，都说明罗蕾塔本身很特殊。 同时作为一个试图摆脱噩梦的年轻人，破败世界可能是真实的这一点肯定是是让自己情绪低落，所以眼前的新发现再诡异，都无疑是一道希望。 虽然不能否定那个世界的真实性，至少这个世界，暂时不能被证明是虚幻的。 所以付前表现出此种神态，基本算是强化一下人设。 黑暗与寂静中，付前就这样保持着沉思的姿态，如同一具雕塑。 在他的感觉里，这样的动作似乎持续了几个小时，直到听到一道声音喊自己名字。 “付前。” 睁眼望去，却是罗蕾塔正远远看着这边，惊讶中若有所思。 “你怎么在这里？”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七章 仆从之针（二十） “不要动！” 面对罗蕾塔的质问，付前不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声色俱厉的喝了一声，示意对方站在原地。 罗蕾塔先是有些不知所措，接着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什么。 可惜付前此时已经没有看她，而是在转头看着窗外。 夜空晴朗，月亮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皎洁，甚至能看到有其他屋子里传出来的亮光。 “我回来了？” 付前低头看着自己双手，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 当然了，他是在胡扯。 刚才看到罗蕾塔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世界又来了一次切换。 虽然不确定为什么，但正如前面所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这会儿的表演无疑是为了强化人设。 毕竟你总得像一个被噩梦困扰的人类吧。 看着付前警惕中隐隐带着喜悦的表情时，罗蕾塔瞬间明白了一切。 “没事的你已经安全了。” 她快速上前两步，混不介意付前坐在她的桌子上，认真打量着付前。 “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历这种折磨的？” “看怎么定义折磨了。” 付前一脸释然的微笑。 “理论上来说超过一个月了，实际上是二十五天。” 他答桉里的两个时间，一个月自然是这次任务里面，按照病历上的记载。 至于二十天，则是他收到某个黑色工作证的日子。 “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这么频繁了！” 罗蕾塔闻言明显吃了一惊，看起来不管是二十天还是一个月，都出乎她预料的短。 “你们不是这样吗？” 付前也配合的皱起眉头。 “我们当然不是。” 付前的话似乎勾起了罗蕾塔的痛苦回忆，缓缓摇头。 “伯纳德没有跟你说过吗？看来他是真的不愿意提起这些事情啊！” “没有，他现在只对烟酒比较感兴趣。” “我理解的，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是这样。” 罗蕾塔对烟酒却是没有想象中的厌恶，反而是冲付前眨了眨眼，澹然一笑，看起来并不介意提起自己的黑历史。 罗阿姨果然是有故事的女同学啊！ 付前一阵啧啧感叹。 “但我们之所以这样，也是有原因的。” 下一刻罗蕾塔也是幽幽一叹。 “我认识伯纳德的时候，他跟你差不多大。” “他跟你其实有点像，是很骄傲的人，当然了，那时的我也一样。” “因为我们似乎都具有某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超凡力量？” 付前问道。 “没有证据，但我们都这么认为。” “对于我来说，我非常确定自己很多时候可以心想事成，想要的东西总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所以我称自己为幸运少女。” “至于伯纳德，他则表示自己有超凡的观察天赋，任何伪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甚至能偶尔得到预言一样的启示。” “最关键的，这份天赋甚至都不需要修行，随着我们年龄增长，它似乎自己就在不断的强化。” “所以那时的我们，都对自己的未来无比自信，并坚信自己和他人是不同的。” “正是因为这份骄傲，我们成为了好友，但是——” 罗蕾塔对着付前一笑。 “你应该知道我会这么说，总之有一天，这份骄傲被碾得粉碎。” “起源是有段时间里，我感觉自己的幸运几乎无法阻挡。” “虽然不能确定，但我隐隐感到那份天赋正在突破到达一个新的阶段，并为之憧憬不已。” “没想到的是，就在我默默等待，隐约感到那个节点被迈过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天赋消失了！” 即便是时隔多年，罗蕾塔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似乎都还有一丝抽搐。 “而就在我难以置信，用各种方式疯狂验证的时候，我发现它并不是消失了，而是以另一种姿态出现了……” “明白了，就像现在我经历的？” “没错。” 罗蕾塔点点头。 “我开始不受控制的，被抛进不可思议的混乱世界里，里面光怪陆离，难以描述，诡异混乱到极点。” “当时的我几乎要疯掉，并尝试了一切能想到的办法。” “我不敢睡觉，生怕一睁眼出现在满是老鼠的下水道里。但那根本没用，很多时候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最关键的，你并不是每次都能回来，反而是进入另一个噩梦。” “很多时候，它们乍看上去跟现实世界并没有区别，直到展现出惊悚的一面。” “到最后，我甚至已经无法确认，哪一个世界才是真实的了！” “我最初把这认为是我滥用天赋带来的报应，直到有一天，我在某个混乱世界遇到了伯纳德。” “而他已经变成了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在认出我之后，他一边狂笑一边告诉我，他非常确认，那些都是假的，包括我们之前的那个世界，本质上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甚至不在乎我会不会当着他的面挖出自己眼珠。”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被同样的噩梦折磨了几个月了。” “他甚至曾经找机会轰掉过自己脑袋，但后果只是在一个遍地血水的深谷里醒来！” “我懂。” 付前一脸凝重。 “不过看起来你已经摆脱了苦恼？” “是的，但那已经是很多年之后。” 罗蕾塔长出一口气，话语间有无法克制的解脱感。 “在一次次的轮回折磨中，我开始寄希望于自己从来瞧不上的，寻求内心平静的尝试。” “一开始依旧无济于事，直到我搬到了这里，一段时间后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我不再是幸运少女，但那真的不重要，因为我也不再被噩梦折磨……” 罗蕾塔的声音无比诚恳。 “听完你的故事，我倒是理解伯纳德为什么是那样子了。” 付前则是点点头，表示受益匪浅。 “我其实在那之后，曾经设法联系过他，告诉他这个好信息，并邀请他来蜂猴这个地方。” “但他的固执超乎想象，似乎认定了我在自欺欺人，不过抱住一个假像不放，从来没有来过。” “所以我理解你这份痛苦，事实上我都很惊讶你能如此精准的回来。” 罗蕾塔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付前。 “不过下次你可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了。” 罗蕾塔边说边皱眉沉思。 “如果你愿意冒一下险的话。” 下一刻这位咬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转身把门重新关上，她小心翼翼的从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 “或许可以直接尝试一下。” 还真是针啊！ 看着打开并被推过来的小盒，付前吸了口凉气。 就是这尺寸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第四百二十八章 仆从之针（二十一） 罗蕾塔拿出的针，无疑把付前吓了一跳。 主要是长度太夸张了，看上去足有二十厘米以上。 针身笔直，看上去锋锐无比，付前毫不怀疑足以扎穿脑袋。 “这是特制的金针，具有消除杂念效果，可以最大限度的稳定住一个人的认知状态，祛除外来侵扰，澄澈心神。” 罗蕾塔用异常严肃的语气说道。 “所以你就是通过这个……” 付前看着罗蕾塔。 “没错。” 后者非常认真的点头，伸手捏住那根金针。 “使用的时候，需要把它直接刺入大脑。” 她横持金针，比在自己额头。 “会很痛苦，超出想象的痛苦。” “但如果能够每天坚持一定时间，就可能让你免受噩梦的侵扰。” “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就给你的，但你的情况似乎恶化得太快了。” “当然了，是否使用它，还是要你自己做决定。” 很痛苦…… 付前眉头微皱，但仅仅犹豫了几秒钟，就伸出手，在罗蕾塔的注视里把金针接了过来。 比想象中还要重一些，流光璀璨。 很难想象这么细的一根东西，居然能直穿头骨。 “如果真的能摆脱噩梦困扰，一点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付前目光坚定的一笑。 “不过听你刚才的说法，你是来这里之后才得到的它？” 下一刻付前话风一转，却是关注起另一个问题。 “是啊！” 罗蕾塔发出一声颇为感慨的叹息。 “也正是这份收获，让我隐隐怀疑我的幸运还没有完全消失。” “事实证明，那些追求内心安宁的人们，不管在超凡者眼中是否可笑，却还是有他们独特的智慧。” “最初我来到这里，并没有多高的期待，毕竟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就会卷入下一场噩梦里。” “但没过多久，尼瓦利斯发现我深陷困扰，有一天向我询问，而我并没有隐瞒，把噩梦的事情告诉了他。”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他拿出了这个。” “他告诉我，他并没有经历我那样的困扰，但很长一段时间，也曾经陷入无法抗争的混乱里。” “而他就是借助于这金针，最终摆脱了那些。” 所以这东西是来自于尼瓦利斯吗？ 付前回忆着那位身形高大的管理员。 “你可以先慎重考虑一下。” 罗蕾塔误以为付前还是觉得不可靠。 “毕竟不至于这么快就再遭遇一次噩梦。” 呵呵，我可不这么认为！ 付前回忆着自己之前的经历。 那切换速度简直堪比幻灯片，完全不知道下一刻会出什么变化。 “不用了，我一路走来，为的就是寻找一个希望。” 下一刻付前语气坚定的摇头，举起金针吸了口气，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虽然从各方面看，眼前的金针都很像任务里的仆从之针，但付前总有种来得未免太容易的怀疑。 要知道这可是个编号开头为1的任务。 虽然自己之前的经历也称得上凶险，但远没有困难到那个级别。 当然了，对于面前的罗蕾塔，付前并不认为她在骗自己。 她说的大概率都是实话，她应该也确实通过这东西，获得了此刻的平静。 但她知道的，可并不一定是全部。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对于送到眼前来的金针，付前并没有直接掰了看看变化，反而是真的想看看它的效果。 “金针不会造成真正的伤害，但刺入的越深，痛苦程度就会越高，你可以循序渐进的尝试。” 罗蕾塔似乎没有想到付前如此生勐，欣慰之余小心提醒。 “明白。” 下一刻，在罗蕾塔紧张的注视中，付前手里的金针轻松刺穿了自己的太阳穴。 剧痛袭来，眼前一黑。 付前一下理解了为什么，罗蕾塔会认为是痛楚帮她驱逐噩梦的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拿一根烧红的铁钳，在脑壳里直接做铁板脑花，似乎能听到滋滋作响。 当然了，大脑本身并没有痛觉，这明显是精神层面造成的影响。 而且这种程度，还算可以承受。 此时付前关注的是另外的东西。 剧烈的痛苦中，确实有一种自身思维显现的感觉，心思更加澄澈。 与此同时，付前还隐隐发现，周围似乎笼罩在一片难以描述的有形辉光里。 付前尝试捕捉辉光的痕迹，但却是模湖异常，难以捉摸。 下一刻，在罗蕾塔惊恐的目光中，付前捏着金针，坚定的继续向里刺进去了半截。 辉光似乎变得清晰了。 付前隐约可以看到，这种虚幻的辉光似乎来自于无穷远的黑暗深处，就像那里有一只古怪的太阳。 就是这太阳的形状好像不太对……怎么感觉有棱有角的？ 付前努力捕捉着那模湖的影像，发现没办法更清楚之后，果断再次深入一截。 至此大半截金针已经都插入脑壳，感觉里金针似乎快要从另一侧扎出去。 比之前更加汹涌的痛苦袭来，恍忽间理智被冲击得摇摇欲坠。 付前对抗着这份摧残，竭力收束意识，全神贯注捕捉黑暗深处那团光亮。 一扇门？ 然而看清那东西的样子时，连付前忍不住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疼出了幻觉。 黑暗之中，辉光源头，居然是一扇门？ 这感觉就像是潜入海洋极底，结果发现了海绵宝宝。 但不会有错，那方方正正的角，不是一扇门又是什么？ 付前还想再仔细确认一下，下一刻却感到受到了扰动——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 罗蕾塔焦急的呼喊声传来。 付前连续作死之下，这位终于看不下去，跳上来拖住了付前。 随着罗蕾塔抓着付前的手，小心的一点点向外拉，剧痛潮水般散去。 “你疯了？我没有跟你说过那很危险？” 罗蕾塔本来就苍白的脸色，这会儿俨然已经是发青。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都不懂？” “抱歉一时冲动，我没事的。” 付前嘴上随意的道了个歉，心思却还是在刚才看到的那扇门上。 似乎有那么一点眼熟。 第四百二十九章 仆从之针（二十二） 噩梦回廊！ 有那么一瞬间，付前终于醒悟过来那扇门熟悉在哪里。 在另一个同样编号开头为1的任务里，自己曾经到达过一条长廊，并遇到了一只人脸虫。 当时那位说客兄就站在一扇门旁边。 按照逝去说客兄的说法，门是离开噩梦回廊的通道，同样的门还有好几扇。 那些门给自己的感觉，跟刚才那扇就很有些像。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的？” 一边思索，付前拿针往脑袋上比了比，望闻问切。 “时间并不长，不过一个多月而已。” 罗蕾塔倒是没有想太多，看到付前没事，此刻松了一口气。 “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一开始拿给你。” “虽然我试下来效果很好，但因为时间并不是特别长，我没有把握完全无害。” “本来想再验证一段时间，确认完全没问题之后再……” “放心，我怎么会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付前示意这位没必要解释。 事实上，这也完全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刚才罗蕾塔的答桉上——一个多月前。 按照前面收集到的信息，那之后没多久自己可就发病了。 而跟蜂猴市的这场事故，时间上也是相当吻合。 所以自己手里的金针并不是问题，眼前的罗蕾塔才是问题的关键？ 不过自己任务的最终目的，可是超脱噩梦。 莫非要终结爆发在蜂猴市的这场噩梦，需要把眼前这位刚刚脱离苦海的可怜人干掉？ 付前若有所思的端详着罗蕾塔，后者看上去并没有意识到这审视中蕴含的危险。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说起来你刚才的表现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我记得我第一次尝试的时候，仅仅刺破了一点，整个人几乎就要瘫倒在地。” “如果不是对噩梦的恐惧提供的强大驱动力，我肯定坚持不下来的。” “感觉很好，思维更加平和了，似乎认清了真正的自己。” 付前含笑点头，心思电转。 干掉罗蕾塔就可以终结噩梦，这是一个可能性不算很小的推断。 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这位拿金针插了几次脑袋，然后笼罩整个蜂猴市的噩梦就出现了？ 两者之间必然存在着一定联系，或许金针的原主人知道一些东西？ “有效果就好。” 罗蕾塔很是欣慰的一笑，看上去颇为付前高兴。 “其实你会是一个很好的示范。” 下一刻她又想到什么。 “到时候你的情况控制住之后，可以借此来说服伯纳德。” “话说该不会他建议你来，就是想让你帮他先测试一下的吧？” 说着说着，罗蕾塔捂嘴吃了一惊，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 “应该不是。” 付前示意这位不要陷入阴谋论的陷阱。 “据我所知那个货虽然性格恶劣，但胆子绝对不小，大概率不屑让人给他做试验品。” “你倒是挺了解他的嘛！” 明显没想到付前会这么说，罗雷塔轻笑一声，叹了口气 “确实，他唯一不缺的，那就是面对死亡的勇气，可惜在那样的噩梦里，死亡远远不是解脱……” 所以无论如何，眼前确实有一个大概率能完成任务的契机，正毫不设防的摆在自己面前。 罗蕾塔感慨时，付前也是思绪不停。 眼前的罗蕾塔无疑十分脆弱，就算自己现在是个普通人，折断她的脖子也绝对轻而易举。 “这个先还给你吧，我想我今天应该没办法再来一次了。” 下一刻付前上前一步，把金针还给了罗蕾塔。 罗蕾塔不疑有他，伸手接过，小心翼翼的低头擦拭，接着装回了盒子里。 做这些动作期间，她纤细枯瘦的脖子，就那么暴露在付前面前。 呼…… 付前向下凝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细长的脖子，罗雷塔，金针，乃至整个房间，全部消失不见。 …… “出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恶化到这种程度？” “有什么东西在困扰着你吗？” 修道院消失的同时，眼前光线一下变得明亮，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仔细想想，不要苦恼如何表达，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付前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医生，确认自己回到了凯莉医生的诊室。 果然看似是机会，其实一直有眼睛在盯着自己吗？ 付前回忆着刚才一系列事件，心中默默的总结。 刚才那一幕，他其实并没有真扭断罗蕾塔脖子的想法。 那是一个测试。 测试的目的很简单，付前想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出这样的意图，会发生什么变化。 所以他不着痕迹地做了那些动作，一些可能被旁观者误解的动作。 事实证明，自己几乎瞬间就失去了伤害罗蕾塔的机会。 虽然可以解释为只是巧合，但如果不是巧合的话，至少说明了两件事情。 第一，有人在盯着自己，以自己不知道的方式，并且他绝不希望罗蕾塔受到伤害，一点点可能的威胁都不行。 第二，那个人有随时把自己送往一场噩梦的能力。 试探有了结果是好事儿，只是这样一来，如果超脱噩梦的方式，真的是杀掉罗蕾塔，那么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这就像玩超级玛丽救公主，但守门的恶龙不仅开图一样知道你在哪里，还能随时弹弹手指，把你送到任何地方。 “怎么了？” 此时凯莉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疑惑。 “想不起来吗，没关系不要勉强。” 付前抬头望去，看着循循善诱的女医生。 “婴儿的哭声。” 下一刻他直接说道。 “婴儿的哭声？” “是的，我只听到了婴儿的哭声，那让我有很种特殊的感觉，精神也随之受影响。” “你等一下。” 凝视付前数秒，凯莉站起身来，一番操作之后，调出一段音频。 “是这样吗？” “是。” 听着前方传来的婴儿哭声，付前闭上眼，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意识下沉。 “怎么样？” 朦胧中，凯莉的声音再次响起。 付前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睁开眼望向前方。 不锈钢桌子对面，凯莉医生和布鲁克警员，非常一致的在伸长脖子盯着自己。 “收获颇丰。” 望着眼前两人，付前点了点头。 第四百三十章 仆从之针（二十三） 理论上来说，这里大概率是自己的意识世界，算是混杂难辩的噩梦里，相对稳定的一处存在。 自己在这里总结、归纳、联系遇到的所有事情。 但即便如此，付前也并不确定，这里发生的事情，可以得到完全的隐秘。 看了一眼旁边，并没有婴儿的哭声。 “你们刚才试图唤醒我？” “没错，可惜看上去并什么效果。” 凯莉闻言点点头。 “我离开了多久？” 付前皱眉沉思。 “我不确定你在那种状态下度过了多长时间，这边的话已经是快一天了。” 快一天，所以两边的时间是同步的吗？ 付前轻声自言自语。 自己之前在那个看似最真实的世界里，所经历的差不多也就是一天的时间。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收获？” 这时候性急的布鲁克已经忍不住发问。 “很多。” 付前看着这位，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首先我确实找到了那个修道院。” “其次那个修道院里面，也确实跟你们说的一样，有一群住在那里的社会闲散人员。” “我甚至还加入了他们。” “然后呢？” 布鲁克听得眼睛熠熠生辉。 “然后？” 付前笑容神秘，低头看着自己被捆在凳子上的手。 “我如此卖力，是不是没什么必要继续捆着了？” “你做梦！” 布鲁克明显没想到付前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答。 “不要得寸进尺，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不着急，你再仔细想想，我真的没有资格吗？” 付前丝毫没有动怒，笑眯眯的说道。 …… 布鲁克一时卡壳，意识到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威胁面前这个家伙的。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确实已经稳定了不少。” 旁边的凯莉看情况尬住，适时出来解围。 “适当的解开束缚也未尝不可，我们小心盯着他，他不会有机会造成威胁的。” “好吧，你总是对这类家活太过心软。” 布鲁克没有多说，绕过桌子走到付前的旁边。 接着他从腰上解下钥匙，给付前解开从上到下的束缚。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相当谨慎的留下了付前腿脚上的扣带，只是让他的上半身解放了一下。 “聊胜于无吧。” 上半身恢复自由，付前甩了甩胳膊，活动了下双手手腕。 虽然还是被困在椅子上，但好歹不再是那个汉尼拔造型。 “如果你珍惜这份轻松，那么最好老实配合我们——” 布鲁克还没有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桌子上的一沓档案，雪片般飞向了他的脸，完全覆盖了他的视线。 “混蛋！”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被解开束缚之后，居然是一秒钟都不愿意等。 凯莉的惊叫中，布鲁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拨开面前的文件，同时手摸向腰间。 然而如此急速的反应之下，居然依旧是摸了个空。 咔！ 下一刻纷乱的纸张落地，一只明晃晃的手枪已经是指着他的脑袋。 “你果然是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布鲁克眼中毫无畏惧，愤恨的看着付前。 “过奖了。” 付前依旧是一脸高深莫测。 “你以为这样局势就在你的掌控之中了吗？” 布鲁克哼了一声。 “你大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因为被枪指着头，就帮你打开剩下的锁。” “你是告诉我自己宁死不屈是吗？” 付前好笑的看着他。 “不是，我只是从不跟人渣妥协！” “明白了，那凯莉医生你呢？” 付前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医生。 “请放心，我并不是说我会拿这把枪爆了你的头，而是想问问你，会不会因为我威胁轰掉布鲁克警官的脑袋，而帮我来打开剩下的束缚？” “我是个心理医生。” 凯莉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难看，声音干涩。 “我最重要的职业道德，就是尊重他人意志。” “即便这是你的失误？” “对。” 这位眼神坚定。 “即便这是我的失误，即便这会让我遗憾终生。” 哈哈哈！ 枪口下的布鲁克，闻言爆发出一阵大笑。 “是不是有些出乎你的意料？人渣先生。” 哈哈哈哈！ 没想到的是，椅子上坐着的那个疯子，笑声却是更加猖狂。 “不得不说，两位的性格我都非常欣赏。” “但你刚才的问题，我还是可以回答你。” “是的，我认为局势确实在我的掌控之中。” 下一刻付前突然调转枪口，同时张开嘴，对准了自己上颚。 “我厌恶这种永无止境的混乱。” 付前用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 “跟你想象的不一样，我对自由可没那么希罕。” “付前你别乱来！” 远处的凯莉当即就是一声惊叫，付前几乎是他们查清真相的唯一倚仗。 “你不要冲动！” “我从不冲动。” “我无比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付前做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直接扣动了扳机。 咔！ 然而下一刻，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肉飞溅。 “没有子弹？” 意识到什么，付前把枪放了下来，卸开弹夹，里面果然空无一物。 “你真的以为，我会带着一把装了子弹的枪，毫无防备的走到一个疯子面前？” 布鲁克刚才紧张的姿态已经完全不见，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讥讽。 “很明显，你并没有做过太多的射击训练。” “否则你第一时间就应该能感受得到的，一把装满了子弹的手枪，重量跟一把空枪可是差得多。” “不过我承认，你刚才的出手，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但很可惜，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按照计划去发展的。” “现在的话，你有没有兴趣，考虑继续我们之前的谈话？” “没有问题。” 布鲁克话刚说完，就眼睁睁的看着付前把枪递了过来。 付前的动作无比自然，表情更是丝毫无碍，完全没有任何计划失败的懊恼或是失落。 也同样看不到一点不好意思，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之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哦对，我加入了你们怀疑的那群人。” 第四百三十一章 仆从之针（二十四） 付前的话题转换速度，无疑深深震撼了布鲁克两人。 明明是蓄谋已久的阴谋没有得逞，这位的表情就跟扯了个闲天一样，直接一个言归正传就结束了？ 目瞪口呆中，两人对付前的脸皮厚度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是的，你加入他们之后，有什么发现吗？” 震惊归震惊，还是正事儿要紧。 凯莉依靠优秀的专业素养，第一个调整好了情绪。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而面对她的问题，付前一声长叹，面色幽然。 “你胡说八道什么……” 布鲁克额头的青筋已经绷了起来。 “我是想说，那是一帮追求内心平和的前辈。” “你们既然调查过那里，那么有没有接触过两个人的资料。” 不等这位发作，付前直接发问。 “罗雷塔，还有尼瓦利斯。” “罗蕾塔，尼瓦利斯……都是修道院那边的人吗？” 凯莉下意识的看向布鲁克。 “罗蕾塔不清楚，尼瓦利斯我倒是知道。” 布鲁克却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按照之前调查过的资料，修道院那边，现在基本上就是个自由修行之所。” “里面汇聚了形形色色的人士，基本上都是深居浅出，尼瓦利斯算是他们对外的一个负责人，但露面也不多……这两个人怎么了？” “他们把一种特殊的金针插入脑袋里，通过制造痛苦的方式，祛除内心的杂念，稳定心神。” 付前非常诚实的说道。 “这行为……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跟病毒的散播又有什么关系？” 布鲁克皱眉。 “怎么没有关系？” 付前哼了一声，侃侃而谈。 “你仔细想想，他们通过这种方式压制的，所谓内心污染，像不像那群人发作时候的表现？” “那种影响神智的病毒，会不会就来自于他们的身上？” “而他们用金针刺破脑袋的行为，对自身是否有效不说，却不可避免的造成伤口，很可能因此把病毒散播了出来。” “会是这样吗？” 付前的话，明显让对面两人陷入沉思。 “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病毒……” “我也一样，但你们让我找的是异常，这就是我发现的异常了。” 付前一副你们爱信不信的样子。 “而且按你们所说，事故是以那边为中心，向外辐射爆发的，同样也符合推断。” “等一下，尼瓦利斯这个名字，我好像也有一点点印象。” 凯莉这时候似乎也想起什么。 “我曾经接待过一个叫这个名字的病人，他深受焦虑症的折磨，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缓解。” “当时问询时，他并没有对自己的信息介绍得太详细，只是说现在跟一群朋友们一起生活，会不会就是这个人？” 妹子，你好像暴露了什么啊！ 听完凯莉的话，付前第一反应却是一阵哀叹。 最早的时候你可是完全一副外来人的口吻，口口声声说蜂猴市只剩我一个活人，并且后来才发现我的病历。 现在却突然又表示，可能接诊过蜂猴市修道院里的某个病人，怎么听都有些矛盾啊！ 一时间付前越发相信，这里是自己的某个特殊思维空间了。 “你还记得那个尼瓦利斯长什么样子？” 一边感慨，付前一边也没有忘了提问。 “年纪五六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十分高大，没有胡子，头发也有点稀疏——” “等一下。” 付前打断了凯莉的回忆。 “你刚才说，那位尼瓦利斯脑袋有些秃？” 凯丽前面的描述，无疑相当符合自己见过的尼瓦利斯的形象，但是这头发…… 付前可是相当确定但，那位年纪虽大，绝对是一头浓密的秀发。 “这个不会有错的！” 凯莉的语气却是非常肯定。 “这是他病症的一个显著特征，我肯定不会记混。” 看来真的有点问题啊！ 付前闻言口中啧啧有声。 虽说焦虑症导致的脱发是可逆的，自己见到尼瓦利斯的时候，他也却是心态十分平稳，但是…… “他去你那里是什么时候？” “差不多几个月前吧！” 时间也并不算很久，快速好转的概率感觉不是太大。 付前揉着太阳穴。 “我觉得问题有可能出在这位身上。” “怎么说？” 布鲁克紧接着问道。 “因为我见到的尼瓦利斯，跟凯莉见到的那位似乎有些不一样。” 付前把诡异的地方描述了一遍。 “我现在怀疑，这位管理员先生，很可能事故发生前就已经被调包了。” “调包他的人，出于某种原因要藏在修道院……说不定就是策划这起事故。” “但我们并没有在修道院里找到任何尸体。” 布鲁克说话间，拳头已经捏紧。 “也就是说这家伙很可能还活着。” “我要马上发通缉令，协调联邦各处的警员去追捕他。” “不止警员。” 付前却是再次摇头。 “还要找执夜人。” “你怀疑他是超凡者？” 布鲁克又是吃了一惊。 “没错，我们要尝试逃离这里，然后找到执夜人，把调查到的这些信息都告诉他们。” “逃离这里，逃离什么？” 布鲁克和凯莉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场噩梦牢笼！” 付前看了两人一眼。 “能在枪里装上子弹？” “你想干嘛？” 布鲁克满脸警惕。 “我不是说了，出去，带你们出去。” “我为什么还需要你带出去？而且经历过你刚才的表现，你确定我有可能把一把装上子弹的手枪交到你手里？” 布鲁克虽然有些被付前震慑住，但最后还是坚定的摇头。 “我又不是准备在这里用。” 付前哼了一声。 “不放心的话，可以把子弹和枪分别放在我两只手里。” “你到底想干嘛……” 布鲁克有些迟疑的掏出几枚黄澄澄的子弹。 嘘！ 付前却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只是想利用一下，唯心主义的伟大力量。” …… 最后手枪和子弹，还是按照付前的要求，放在了他的两只手里。 不过在那之前，他的两只胳膊被重新固定住。 付前对此相当配合，并看着最后有些沉默的凯莉二人。 “把哭声打开，一个小时后准时关上，不要有一秒钟的差错。” 第四百三十二章 仆从之针（二十五） 从目前的情况看，自己所经历的每一个世界，不管表现出来的形势如何，彼此之间似乎都存在诡异的影响，互相扭曲对方的存在。 所以有没有可能，就算是这个思维空间里的东西，也有机会带出去呢？ 这是为什么付前让布鲁克把手枪放自己手里。 反正试试又不花钱。 如果能带出去，无疑多了一个很好的攻击手段。 而之所以让这两位把哭声设置成一个小时，则是一个变相的退路。 不同世界间的时间流速是一致的，遇到无法解决的危局，这相当于一个可能奏效的保险。 毕竟考虑到之前的经历，如果这是一场混乱的噩梦，那么很大可能，有一个噩梦主宰在注视着自己。 而自己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想办法终结这一切。 任务很艰巨啊！ 而不管凯莉还是布鲁克，看得出来明显都不太适应付前命令式的语气。 但他的话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威严，两人略做纠结，最后还是乖乖听令行事。 …… 再次醒来的时候，付前发现面前是一片幽暗的灯光，同时周围的陈设似曾相识。 这好像是自己的卧室啊，又回来了？ 只是这时间…… 付前拉开窗帘向外看了看。 外面依旧是黑洞洞一片，明显还是晚上。 墙上的挂钟，指针停在一点半的位置，基本可以确认现在是半夜。 旁边桌子上，满满一杯琥珀色液体，正散发着浓郁的果香，闻上去相当不错。 懂了，失眠之夜是吧？ 付前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事故发生的前一夜，自己因为失眠，试图靠酒精营造睡意。 可惜没记错的话，效果很是一般。 付前移开目光，低头看着手里。 事实证明，唯心主义的力量强大，布鲁克的枪果然被自己带了出来。 他接着又看向另外一边。 左手手心打开，里面赫然躺着六颗黄铜子弹。 很好，全都带出来了。 付前满意的点点头，很自然的取出弹夹，把每一颗子弹擦拭干净，小心的压了进去。 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近乎全知的对手。 包括此时此刻，都很可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种情况下，就算自己可以重来，成功的可能性依旧渺茫。 而真正的机会，很可能只有一次。 装好子弹后，付前不慌不忙的换下睡衣，接着选了一只手表带上，对好时间后拉开了门。 …… 嗯？ 出门的一瞬间，付前就发现了异常。 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正背对这边慢慢向外走。 而听到开门声，对方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回过头来。 “付前……” 那位居然是之前充当过司机的沈圆，而看着出门的付前，这位明显很吃了一惊。 “这么晚了你要出门吗？” 似乎为了掩饰慌乱，沈圆下意识的问道，身体甚至都没有完全转过来。 做一个不耳聪目明的普通人，果然更容易遇到惊喜呢！ 付前上下打量着这位同事。 一身偏居家的衣裙，却又不是那种过分随意的睡衣，恰到好处的衬托出身材，脸上甚至还化了淡妆。 至于这略显别扭的站姿，看上去似乎是为了竭力遮掩藏在身后的一瓶红酒。 这位发现自己晚上失眠，所以想来找自己小酌几杯，但最后还是勇气不足，终于放弃？ 付前几乎瞬间理解了当前的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着急的事情，有点失眠而已。” 下一刻付前随意的说道。 “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我刚开了一瓶不错的酒。” “啊！可以吗？” 明显没想到付前会这么说，沈圆看起来惊中带喜。 “当然可以了。” 付前笑眯眯的按着房门，一边说一边转了下身子，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同时“无意”间露出腰间手枪的一角。 刚上前一步的沈圆，身体瞬间一僵。 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又看了一眼，这位的脸迅速苍白如纸。 “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明天一早还有个会，要不改天吧？” 这位似乎一瞬间改了主意，声音干涩的拒绝。 “那太遗憾了，真的不要来吗？” 付前语气夸张，脸上却是没有表情，目光注视着沈圆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不……不用了。” 沈圆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我先回去了，晚安。” 确认付前并没有瞬间面露凶光后，这位小心的往后方走去。 看得出来，她已经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没那么僵硬，也克制住了撒腿就跑的冲动。 好像运气不错呢，是罗蕾塔在的那个世界！ 目送这位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付前低头默默的想。 并不是什么恶趣味，故意吓唬无辜群众，主要刚好遇上了，顺手测试一下可以节省不少功夫。 刚才之所以故意露出手枪，就是想扮演一下变态杀人狂，让这位误以为自己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而沈圆虽然已经快吓到变形，但并没有出现那种认知崩溃的诡异表情。 这基本可以说明，自己现在所处的，是那个最稳定，罗蕾塔自欺欺人的世界。 “三分五十秒。” 把门关上，付前低头看了下表，对这个效率很是满意。 用这点时间完成一个验证，还是相当值得的。 …… 作为一个小城，蜂猴市的夜晚自然不可能多热闹。 除了吓得跑回家瑟瑟发抖的沈圆，付前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依靠从家里找到的车钥匙，他轻松就找到了对应的车。 没有耽误工夫，发动之后，他直奔修道院而去。 说起来比较满意的一点，这次开始的时间早了一分，没有等喝完酒再过来。 要知道咱是有原则的人，酒驾是不道德行为。 前往修道院的路，早已经刻在付前的脑海中，但他开得却是并不快。 足足花了半小时，他才到达了目的地。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把车彻底熄火，然后坐在黑暗里默默等待。 直到手表指针转到两点一刻，他终于开门下车，抬头看着星光下的修道院。 第四百三十三章 仆从之针（二十六） 因为仅仅是一帮人松散的聚在一起，所以修道院没有什么严格的门禁。 付前并没有花多少力气，就再次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仅仅过去了几分钟。 罗蕾塔的房间就在隔壁不远，付前却是并没有急着动身。 因为他第一时间发现，此刻房门正大开着，而里面早已有人坐在那里等待。 没有任何迟疑，付前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付先生看起来状态好多了。” 尼瓦利斯高大的身躯，如同黑暗中的一堵墙，眼睛却是异常明亮，对着付前十分平淡的说道。 “主要还是得感谢罗蕾塔的帮助。” 付前对于这位为什么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看上去没有一丝异样。 “当然了，也要感谢你，尼瓦利斯先生的收留。” “说起来阁下看上去气色也好了很多。” “你之前认识我？” 付前的话引起了尼瓦利斯的兴趣。 “我们似乎是同一个主治医生。” 付前指了指脑袋。 “当然了，请不要怀疑凯莉医生的职业操守。” “我只是凑巧翻过一些病历档案而已。” “看上去你身上已经完全没有躁狂症的痕迹，可喜可贺。” 嗯？ 尼瓦利斯目视付前，沉默片刻后却是摇头。 “付先生应该是记错人了。” “我确实求助过凯莉医生，但跟躁狂症没什么关系，而是因为焦虑的问题。” “当然就算焦虑症，我现在也同样好多了。” “是吗？” 付前愣了一下，接着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看来我的问题还是没有太好转，依然分不清幻想与现实。” “区分幻想与现实？对此我倒是有个心得，付先生想不想听一听？” 听完付前的话，尼瓦利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哦？请说。” “心得很简单，就是如果你没有任何办法分辨幻想与现实，那么它们对你来说，就都是现实。” “听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禅理，不过是不是多少有点唯心了？” 付前一脸惊讶的质疑。 “怎么可能，这可一点都不唯心。” 尼瓦利斯则是笑容不减。 “比如此时此刻……你可以尝试用你藏起来的武器了——” 呯！ 尼瓦利斯话还没说完，枪声已起。 付前应他的要求，直接掏枪，在距离这位脑袋大约三十厘米的地方，扣动了扳机。 枪口的火焰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然而下一刻，尼瓦利斯却是毫发无伤的坐在原地。 呯呯呯呯！ 付前没等这位说话，对着他的脑袋和胸口再次各开两枪。 然而枪声之后，尼瓦利斯依旧是坐在那里，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嘴角上是嘲讽的笑意。 付前这次却是看得清楚，刚才自己开枪的刹那，尼瓦利斯似乎原地消失了那么一瞬，之后又再次显现。 “果然是你啊！” 付前没有把最后一颗子弹射完，反而是枪一放，大喇喇的坐了下来。 “确实是我，另外你比想象中要镇定一些。” 尼瓦利斯很痛快的承认了。 “刚才你教我的嘛，既然无法甄别，不妨坦然接受。” 付前神态如常的聊着天，仿佛刚才不是他冲人连开五枪。 “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你搞的？” 付前往周围指了指。 “是。”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可以随意穿梭在任意一个世界？就像刚才一样？” “对。” “刚才我一来到这里，你就看到了？” “没错，考虑到我对这场噩梦的掌控力，追踪一个见过的人，还是很简单的。” “那你倒是很有耐心，并没有第一时间戳穿我。” “那是因为我也很好奇，你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罗蕾塔知道这些吗？” “她当然不知道，但与此同时，她是维系这场噩梦的一个重要条件。” “跟我猜的差不多。” 付前口中啧啧有声。 “所以罗蕾塔，还有她朋友伯纳德的幻想症，也是你搞的鬼？” “很遗憾并不是，但我发现了他们这份天赋。” 尼瓦利斯的脸上闪过一丝狂热。 “我对此进行了漫长的研究，在他们并不知情的岁月里。” “那枚金针？” 付前的反应很快。 “没错，那正是我的杰作，给人的印象深刻是吗？” “确实印象深刻，不过我回忆了一下，那东西效果怕是跟描述不太一致，罗蕾塔之所以能保持那种看似稳定的状态，真的是金针的效果？” 付前皱眉若有所思。 “你倒是挺聪明的嘛，没错，罗蕾塔使用金针的行为，跟她的状态稳定其实并没有直接关系，事实上那不过是我一念之间的事情。” “但与此同时，她的行为却是维系这一切的关键。” 尼瓦利斯看上去谈兴颇浓。 “最初发现他们，只是一个很偶然的巧合。” “但我很快就意识到，他们身上蕴含的那种不可思议的概念。” “而经过细致的观察和测试之后，我找到了一个可能的原因。” “他们与生俱来的那份天赋，虽然表现不同，但其实都没有真正消失，只是在成长的某个节点，转变成了一种无法感知的状态。” “他们看似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天赋，但其实那种状态，让他们跟某种非常特殊的存在发生了联系。” “那种特殊的概念位阶很高，几乎可以超越维度，对现实产生扭曲，形成几乎等同于现实的噩梦，就像广袤的世界里，一个个随机出现的泡泡。” “这些泡泡转瞬即逝，常人几乎不可能观测或者捕捉到。” “唯有罗蕾塔他们，借助于那种特殊的联系，会随机的穿梭其中，并为此感到痛不欲生。” “而我在猜到这一点之后，花了无数心思，以及极其珍贵的材料，终于做出来了那根金针。” “而罗蕾塔使用之后的效果，类似于把自身意志列为道标，把这些泡泡反向拉到自己身边，让它固定笼罩周围的世界。” “如此一来，这种不可思议的存在，终于被捕捉到了。” “而此时此刻，就是这场噩梦的主宰。” 尼瓦利斯张开双臂，一脸陶醉。 第四百三十四章 仆从之针（二十七） 居然是这样，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 付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脑子里想的却是之前见过的噩梦回廊。 真是越听越像啊！ 尤其是刚才看到的门。 莫非罗蕾塔他们链接到的真是噩梦回廊？然后此刻自己需要解决的噩梦，就是反向拉扯噩梦回廊行成的？ 这两位到底是啥体质啊！ “知道我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吗？” 思索间，对面的尼瓦利斯突然问到。 “确实话有些多，看你这一脸澹定，应该也不是出于炫耀欲。” 面对尼瓦利斯的问题，付前煞有介事的分析着。 “话说你应该不是真正的尼瓦利斯，正主已经被你杀了吧？该怎么称呼你？” “呵呵，这时候你居然想的是这个？” 尼瓦利斯看上去有些惊讶。 “当然了，如果你是执着于想死得明白的那种人，你可以叫我尤尔，或者称呼我‘公爵’。” “公爵？” 付前重复了一遍。 “超凡者？” “你是根据什么做出这样的推断的？” 尤尔有些好奇的问。 “人太嚣张容易挨揍，这年头一个普通人搞这么拉风的诨号，实在不是明智行为。” “而且听你刚才的描述，不管是测试还是制作金针，明显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超凡者！事实上位阶还相当不低呢。” 听完付前的分析，尤尔当即哈哈大笑。 “问题在于你就不是吗？” 接着他话风一转，一眨不眨的盯着付前的脸。 “知道你刚才是在试探，公爵这个名号应该是在执夜人那里挂了号的吧？” 付前随意的摆摆手，一脸安啦的样子。 “放心吧，虽然我确实是超凡者，但目前执夜人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呢！” “按你的说法，你的行为跟执夜人完全无关，只是无意间闯入了这里？” “你可以这么认为。” 付前点点头，却是想到了另外一点。 “我现在无疑是个妥妥的普通人，但你依旧怀疑我是超凡者，我可不可以认为，任何人进入这里面，都会失去原本的力量，这是正常现象？” “另外你刚才展现出来的，更加类似于对于这个噩梦的掌控力，而不是铜头铁臂的超凡力量，所以你现在应该也只是个凡人之躯，这也是你为什么不敢被子弹打中？” “一部分对。” 尤尔居然是啪啪的鼓起了掌。 “首先你说的没错，所有进到这里面的都会变成普通人，但刚才我不想被打中，并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我不想错过这场对话。” 他指了指付前面前的枪。 “就算我的脑袋被子弹打碎，我也不会真正死亡的，事实上这场噩梦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包括你。” “即便受到致命伤害，你也会以特殊的状态重生，出现在随机的时空里。” 原来如此…… 从这位幕后黑手的描述里，付前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虽然早有预感，但如果这说法属实，对自己可能并不是好事。 先不说每次死亡可能会掉san值，可能被困在这地方刷成白痴。 就算完全不掉，如果自己只能在这货眼皮底下死亡循环，无疑想解决他机会也是渺茫。 “当然了，那并不是全无代价的。” 尤尔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冷漠的笑意，高大的身躯极具压迫感。 “每一次死亡都会让你的神志混乱一分，次数太多之后，你甚至都不能确认，自己会以什么形态重生，说不定会变成一头只会四肢着地爬行，话都不会说的畜生。” “你这满含期待的语气。” 付前叹气摇头。 “所以你找我聊这些，一方面是为了试探下我的底细，看是不是执夜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另一方面是想来一出猫戏耗子？” “非常正确，事实上我很好奇你多少次才会彻底崩溃……我会非常享受这个过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付前随口说道，下一刻就看到尤尔向前一步，手中寒光闪烁。 如此近的距离看得非常清楚，这位的右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月牙形的弯刀。 弯刀弧度相当夸张，几乎呈半圆形，星光下熠熠生辉，看上去锋利异常。 呯！ 此情此景，付前毫不犹豫拿起桌上的枪，迎着开了最后一枪。 然而公爵的身体只是一阵模湖。 这最后一发子弹，依旧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还真是不公平的战斗，对方俨然就是闪避百分百的状态。 感慨中，付前把空枪顺手丢了出去，接着身体急速后退。 身后就是门，虽然超凡力量不在，但好歹是身手灵活的年轻人，反向一蹬之下，他半个身子已经蹿了出去。 而面对他这流畅的走人动作，尤尔却是站在原地，慢悠悠的抚摸着手里弯刀，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下一刻眼前一花，付前发现明明已经逃出门的自己，再次出现在了房间里。 “之前的经历，莫非还没让你认识到，我可以随意把你丢到任何地方？” 尤尔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似乎为了刻意增加付前的恐惧，他手里弯刀瞄准付前的脖子，就这么一寸寸的递了上来。 然而下一刻这一刀依旧扑了个空，眼前的猎物居然是凭空消失了。 …… 呼！ 付前吐了口气，试着动了一下，发现身体依旧被捆得紧紧的。 “你……怎么样？” 前方传来凯莉紧张又疑惑的声音。 没错，刚才那一瞬间，付前让她们卡的一小时起到了效果，最后一刻把他传送到了这个思维空间。 “挺好的！” 付前往身上看了一眼。 “能给我解开？” “你不要得寸进尺。” 凯莉还没说什么，旁边的布鲁克已经是厉声喝道。 “这次有什么收获吗？” 凯莉犹豫了下没有上前，只是皱眉问道。 “相当不少呢，比如说见到了你另一位病人。” 付前看上去倒也没有太过不高兴。 “尼瓦利斯？你最好一五一十说清楚。” 布鲁克眼神凌厉，语含威胁。 “如果我也同样拒绝呢？” “那我只能把你理解为拒不合作了。” 布鲁克的语气相当不善。 “所以你——” 他话只说了一半，后面的内容却是卡在了喉咙里。 一柄锋利的弯刀从身后出现，无比丝滑的把他脖子切成了两截。 第四百三十五章 仆从之针（二十八） “干嘛走得走得这么急。” 凯莉的尖叫中，尤尔的声音从布鲁克身后传来。 无头的尸体被往旁边一推，无声无息的倒地，露出一脸嘲讽的尤尔。 “对于这场噩梦，你了解得还是太过肤浅了。” “你给自己留的退路，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可靠。” “这里不是我的思维空间？” 杀手如影随形，自己却被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 即便形势如此恶劣，付前看上去也只是有些疑惑，并没有什么慌乱情绪。 “是。” 尤尔呵呵冷笑，肯定了付前的猜测。 “这里确实是你的精神世界没错，但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没办法进来了？” “精神世界，什么意思……” 旁边的凯莉这会儿终于稍稍平复，闻言一脸震惊的看着付前。 “字面意思。” 付前懒得跟她解释太多。 “现在可以给我解开了？” …… 看了眼地上布鲁克的尸体，又看了看提刀的尤尔，凯莉表情一阵纠结。 然而没等她犹豫完，尤尔却是伸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这位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压抑的审讯室里，只剩下尤尔跟付前两人。 “很多时候，一点点小聪明，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把凯莉驱逐之后，尤尔不紧不慢的走上前，笑眯眯的看着付前。 “尤其是在你不熟悉的地方。” “我好像懂了。” “我经历的任何一个世界，其实都是真实的对吗？” 付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我之前受到了一点小小的误导，总是想要分辨哪一个世界是真实的，而哪一个是虚幻的。” “现在看来，缔造这场噩梦的力量，本身位阶确实高得夸张，居然是让任何形式的世界都具现化了。” “看似现实中的世界、事故发生的那一天、诡异破败的无人世界，甚至是由我的思维形成的精神空间。” “就像是一体多面，在它们的注视下，全部并行存在。”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我可以把枪从这里带出去，因为任何一个世界都可以对其它世界产生影响。” “还真是挑战人的想象力，不愧是噩梦！” “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快，还以为你会需要死上几次，才会意识到这一点。” 尤尔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甚至呱唧呱唧的拍起手。 “你猜的没错，它们是混乱的，互相扭曲影响的存在，而我的能力也没什么太特殊的，可以随意在其中穿梭就是了。” “相信此时此刻，你应该对刚才我们的谈话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我说过会让死亡摧残你的意志，直到你彻底崩溃，而我会享受这个过程。” “现在，就带着这份恐惧和不甘上路吧。” “而我非常期待，下次见面时你的应对。” 他边说边走上前，寒光闪烁间，平平的递出了手里弯刀。 弯刀抵在付前的脖子上，一寸寸切开了他的喉管。 看得出来，他确实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然而下一刻，尤尔缓慢而坚定的动作，却是出现了片刻的迟疑。 因为他惊讶的发现，那切开的皮肉下，居然是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呀！” 心头升起强烈的不祥预感，面前付前的声音却是响起。 “怎么回事呢？” 抬头望去，椅子上的待宰羔羊，脸上却是突然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如同一颗种子，尤尔心中首次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无疑是个极其谨慎的人，面对这种反常情况，尤尔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这里，直到一切回到掌控之中。 然而下一刻他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没有办法随意穿梭。 他的后颈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了一只坚硬的利爪。 虽然只是略微陷入皮肉，那利爪却带来了一种无法理解的压制力。 “付前，三十三岁。” 此时的付前却是表情平静，说了一句古怪的台词。 下一刻，噼啪声不绝于耳，他居然是直接站了起来。 那些看上去坚固无比的金属扣，在他面前脆弱如纸。 “你……” 尤尔看向付前的眼神，已经难以置信到极点。 因为这会儿他终于发现，抓住自己后颈的，居然是付前衣服底下探出的手。 只不过那只手，现在早已不是人类的形状。 不仅诡异的伸长了近乎一倍，手臂表面甚至还覆盖了一层黄黑相间的甲质，根根弯曲的尖刺从缝隙间透出，看上去狰狞异常。 “家住临城古北一带，未婚，自由职业，从不加班，从不抽烟，从不单独喝酒，从不定义从不……” 此时的付前，甚至都没有看他，只是平澹的注视着前方，说着自己魔改的台词。 “不强求睡眠时间，不强求睡眠长短，不强求睡前一定要做的事情，不强求是否睡着。” 他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胳膊。 “随心所欲，肆意妄为，只为追寻那属于智慧生命的一丝亮光。” “即便遇到无法理解的存在，也不会让我否定自身。”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付前看似平澹的话语，却像是给尤尔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我想说的？那恐怕是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付前没有情绪的摇摇头。 “有一句话要还给你，你对这场噩梦，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不可能！” “这里面不允许超凡力量的存在，你绝不可能还有这样的能力！” 尤尔的话几乎是吼出来。 “第一句话是对的，但第二句话还是过分武断了，公爵兄凡事不要想当然。” 付前摇头，仅仅是这片刻的功夫，他脸上已经是出现了一团团诡异的花纹。 此时说话间，一排排尖刺从他肩胛和胸口透出，上半身的衣服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而透过破碎的衣物，尤尔惊恐的发现，付前的胸口位置，居然呈现出了半透明的样子，看上去只剩薄薄的一层皮肉。 最恐怖的，那下面还在不住的起伏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游走，甚至把内脏都已经吃空。 “博物馆里的虫子——” 尤尔一下反应过来什么。 “你把它吞下去了？” “是啊！” 付前抚摸着自己胸口。 “这东西可真不好消化。” “不可能！我知道你偷偷留下了一只，但我一直盯着你，你做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你是什么时候——吞枪！” 尤尔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付前。 “你那一番表演，其实是为了掩饰吞虫子的动作，你根本就没想过自杀！” “你早就知道，我可以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第四百三十六章 仆从之针（二十九） “不过专业素养罢了。” 面对震惊的尤尔，付前摆摆手，一脸基本操作的淡定。 至于刚才那一番吟唱宣言，主要是这次人设实在太经典了，不配合一下着实心痒痒。 “事实上我并不能确认你能看到。” “但我有个好习惯，即便只是一个危险的可能，那么也最好有个预案。” “而在一个混乱、诡秘、难以理解的世界里，盲目假定一个安全区域，是个相当愚蠢的行为。” 付前指着周围。 “事实上从很早开始，我就在反复考量自己的处境，在这一场场噩梦里，会不会有一双眼睛，在一直盯着我？” “而这种感觉，在第一次见到罗蕾塔的时候，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这无疑不是个好消息，主要对于我来说，在这里能依仗的东西实在不多。”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你应该之前也见过这东西吧？” “见过，但是它给我的感觉不好。” 面对付前的问题，尤尔闷声回答。 很明显，他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把这种危险的东西吞下去。 “懂了，所以这应该也是为什么我这么顺利接触到了它们吧？你想拿我做一下测试？” 付前口中啧啧有声。 “果然俗语有云，人类的价值往往只在相互利用中闪耀。” “事实上伱的计划也算合情合理，让一个可疑目标测试另一个可疑目标，怎么看都是个好主意。” “你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过分自以为是了，面对一场诡异扭曲的噩梦，却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可惜很不凑巧的，我以前却是见过类似的东西。” 付前回忆着上次在噩梦回廊的经历。 那一只只诡异凶残的害虫，着实让人印象深刻。 也正是那次经历，让他看到任务目标里的噩梦时，对于后续出现的虫子更加敏感。 而在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近乎全知的上帝时，付前决定拿这个赌一把。 在付前的理解里，这种无形的虫子，可能代表了一种游走于噩梦回廊里的特殊力量。 换句话说，它代表了一个视角，跟交织的噩梦同级别的，更加具现化的力量。 而身处噩梦之中，可以通过被寄生的方式，获得这种特殊的位格。 事实上以付前的性格，就算没有之前的经历，在意识到自己在博弈中处于绝对劣势时，这样的不可控变数他也不会放过。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太痛了。 虽然虫子成长的过程中，会通过特殊的方式，保证自己的存活。 但是从里到外，被一口口吞下去的过程，实在是有些痛苦。 尤其为了不被尤尔发觉，自己选择从内脏而不是手脚开始。 这也是为什么说机会可能只有一次。 如果尤尔说的属实，死亡并不是重新开始，而是让自己在这噩梦中循环的话。 那么面对有防备的尤尔，自己唯一的信息差优势也将消失。 自己说不定会在无尽的噩梦循环里，直接把san值耗尽。 不得不说，噩梦回廊这地方，危险指数是真的高。 这次要冒被困死的风险，上次进来更是差点夺舍！ “好了，我想应该已经解答了你的疑惑，考虑到我的时间不多，先送你上路吧。” 付前一本正经的说道。 “等一下！” 意识到付前的语气相当认真，并不是在吓唬自己，尤尔当即一脸紧张的吼了一声。 “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为什么？” 付前眨眨眼，手上却是没有丝毫放松。 “你有三十秒的时间可以尝试说服我，为什么没有必要。” “首先你并不是执夜人。” 仅仅只有半分钟的时间争取生机，尤尔看起来压力山大，当即快速说道。 “确实。” 付前点点头。 “所以你没有抓捕我的必要。” “继续说。” “现在这个世界已经趋近于稳固，而我愿意跟你分享权柄，让你同样可以在其中自由穿梭。” “因为特殊的存在形式，这里是个极其隐秘的所在，你相当于有了一个绝对安全的藏身处，同时在这里面你近乎神明。” “这个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你不是可以无限复活吗？怎么会这么怕？” 付前好笑的看着他。 …… 尤尔一时语塞。 按照之前的经验看，噩梦中被杀死，他不仅可以复活，还能借机脱离掌控，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但此时此刻，身处这恐怖利爪的掌握，他的感觉却是与以往不同。 这东西给他一种特殊的感觉。 如果真的死在这东西上，他没有把握一定可以重生。 老实说这种命悬他人之手的感觉，属实很不好受。 与此同时，付前戏谑的语气，让他也是隐隐心头火起。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合作？” “没兴趣。” 付前摇头。 “大言不惭也要有个限度，你见过那个神被人这么像狗提着的？” …… 这话无疑相当尖锐，尤尔一时无语。 “而且从你之前的所作所为看，我对你的信誉没有任何信心。” 付前打量着尤尔。 “我这会儿一撒手，你大概率跑的无影无踪，然后想尽办法把我除掉。” ……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连番刺激之下，尤尔反倒是冷静下来，咬牙盯着付前。 “我要罗蕾塔手里的金针。” 付前笑眯眯的说道。 “看得出来，你刚才已经试过自己是跑不了的，但你可以试试把金针拿过来。” “罗蕾塔加上金针，无疑是维持这场噩梦的关键，我需要它掌控在我手里。” …… 冷冰冰的注视着付前，尤尔最终点了点头。 而下一刻他手腕一翻，手里已经多了一枚亮晶晶的金针。 “拿去。” 他把金针递给付前。 “但你要注意，罗蕾塔很快就要再用一次，否则噩梦的稳定性会受影响。” “明白！” 付前对这位的效率表示赞赏，用已经愈发狰狞的手，小心翼翼的接过金针，端详着上面精致的镂刻花纹。 确实是罗蕾塔手里那根。 咔嚓！ 下一刻付前手上用力，金针不堪重负，直接被折成两段。 一阵无形的激荡随之席卷整个空间。 “你干什么——” 尤尔近乎疯魔的尖叫只响了一半，清脆的颈椎断裂声传来，声音戛然而止。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七章 仆从之针（完） 看来这种看不见的虫子，在噩梦回廊里真的是很特殊的存在！ 随着脖子被扭断，尤尔的身体一阵抽搐之后，这会儿已经彻底没了动静。 付前却是没有急着放下他的尸体，而是继续提在手里，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 这位手段众多，周围又是混乱的噩梦，作为一名专业任务人，付前不可能给他任何一丝假死脱身的机会。 而此时此刻，付前的造型已经愈发狰狞，身上最后一寸皮肤，都已经被带刺的骨甲所覆盖。 与上次在噩梦回廊里的经历相比，直接把虫子吞下去，身体变异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刚才尤尔的恐惧是实打实的，说明自己用现在的状态把它抹杀掉，很可能破坏了那种可以不断重生的规律。 从这个角度讲，这虫子背后的力量层次，怕是并不比这场噩梦的力量之源低。 可能也恰恰因为感知到了这个，尤尔才投鼠忌器，没有急着接触测试。 就这样安静的等待了几分钟，确认尤尔的尸体没有任何变化之后，付前把后者丢在地上，一脚踩下，让他的脑袋番茄一样炸开。 补刀的同时，付前感觉到了周围愈发明显的激荡。 很好！整个交叠的噩梦，可以确认已经开始不稳定了。 对于尤尔开出的条件，付前其实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这场噩梦是靠洛丽塔和金针维持的，所以要想完成任务，金针是一定要毁掉的。 而作为噩梦一手的缔造者，尤尔这货是个相当不可靠的隐患，很难确认他有没有留其他后手，处理掉同样是最好的选择。 刚才之所以愿意跟尤尔聊两句，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他帮自己拿到金针，这样无形中省了不少麻烦。 事实证明，这位配合得很是不错。 而从目前的情况看，接下来自己似乎只需要一点耐心的等待，静观其变。 看了眼桌上断成两截的金针，付前走上两步，来到了审讯室的角落。 他的面前，是那扇从未打开过的门。 来了这好几次，这可是自己从未到达的位置。 付前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拉开了门。 让人吃惊的是，外面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的一片虚无，相反甚至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审讯室的外面，居然直接是一条颇为热闹的街道。 而此时此刻，装束各异的男女老少们，正成群结队的走在大街上。 付前还是第一次在蜂猴市看到这么多人。 感觉好像整个城市的人全聚到了这里。 有意思！ 下一刻付前没有犹豫，直接抬脚走进了阳光里。 而站在大街上，他看到了一幕诡异的奇景。 一道清晰的界限，正斜着切过面前整片的区域。 界限这一侧，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一副明媚景象。 而界限那边，则是如注的暴雨，在昏暗的光线里肆意冲刷着一切。 然而所有街上的行人，对此却是熟视无睹，依旧是自顾自的前行。 所有行进间迈过那道界限的人，几乎都是瞬间消失的那一片雨雾里，不留一丝痕迹。 行人们都表现出了超乎常理的淡定，甚至面对付前这凶残的造型，也没有人表现出任何惊讶神色。 低头看了下身上，考虑到现在衣衫褴褛，付前并不准备进去淋雨。 沿街走了几步之后，付前在逐渐变得冷清的街上，找到了一台还开着的咖啡机。 刚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付前眼角的余光，却是发现了一道瘦削的身影。 一身粗布长袍的罗蕾塔，正失魂落魄的沿街走来。 相比之下，她的表情远没有其他人闲适，而是不住的打量着四周，如同受惊的动物，甚至连光脚踩在地上都一无所觉。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嗨！ 付前颇为愉悦的打了个招呼，吸引了后者的注意力。 彷徨中的罗蕾塔忽的抬头，发现了坐在这里的付前。 “啊！” 似乎恐惧积聚到顶点再也承受不住，罗蕾塔捂嘴发出一声不受克制的惊叫。 “付前？”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很重要吗？” 付前随意做了个手势，示意罗蕾塔坐到自己对面。 “我……” 罗蕾塔却是远做不到他这么淡定，勉强在付前对面坐下后，她手指颤抖的抓着自己的脸，力道之大，指骨关节都按得发白。 “我好像，又迷失了……” 在把脸上抓出一道道痕迹之后，罗蕾塔摇头喃喃自语。 “真的很抱歉，我……我把金针弄丢了，可能暂时没办法帮你了。” “没关系，凡事要往好处想。” 作为罪魁祸首的付前，还是相当理解这位的心情的。 他起身又接了一杯咖啡，推到了罗蕾塔面前。 “至少在迷失的世界里，咖啡的味道还是可以的。”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付前很自然的想到了伯纳德。 现在看来，医院里的那杯咖啡，大概率就是留给罗蕾塔的。 按罗蕾塔的说法，她曾经通知过伯纳德自己的收获，并邀请他过来一起利用金针稳固状态。 所以伯纳德出现在蜂猴市，确实有一定概率是应罗蕾塔的邀请而来。 只是他明显对罗蕾塔的发现持怀疑态度，甚至最终都没有去找过后者。 …… 接住咖啡，罗蕾塔愣愣的看着付前，身上的彷徨无助已经快化作实质。 然而后者却是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再理她，只是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远处的暴雨。 不过片刻的功夫，街上的人流已经迅速稀疏，而那道界限似乎还在蔓延。 茫然中，咖啡的香气却是不断的窜入鼻孔，下一刻罗蕾塔终于忍不住这诡异的氛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味道确实还可以…… “其实我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安定只是短暂的……” 短暂平复了心神之后，罗蕾塔长长一叹，似乎终于接受了现实。 然而正等她抬头想跟付前聊上两句，却惊讶地发现对面的人早已不见，只留下一个空杯子在桌上。 与此同时，那道界限已经是来到近前，周围的一切也在飞快的分崩离析。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八章 永恒澄澈思维 【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1-433收容成功】 暴雨及体之前，付前脑海中终于响起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看起来失去金针的罗蕾塔，终于无法再维系这场噩梦的稳定。 所以说，有时候茫然点也不是坏事。 如果罗蕾塔意志再坚定那么一点，让这噩梦再稳固一点，自己怕是就只能出手杀人了。 此时画面流转间，付前再次回到了仓库。 【任务评价：毁梦者】 【濒临崩溃的罗蕾塔，在蜂猴市找到了心灵的归宿。 久违的安宁，让她愿意为此忍受任何痛苦。 当然背后真正的代价，依旧远超出她的想象。 在人生的前半段，罗蕾塔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幸运儿。 可惜命运的馈赠，往往早已写好价格。 原本在天赋升级的瞬间，她就将被体内觉醒的东西所取代。 幸运的是，这份天赋所对应的高位力量早已彻底湮灭，导致觉醒的特殊存在直接死亡，这才让她的意识得以保留。 很多时候你觉得自己不幸，是不知道更不幸的可能已经被排除】 【击杀：尤尔】 【奖励：san值+25；灵感+5；永恒澄澈思维】 【当前san值221，当前灵感86】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居然还能这样？ 这任务总结的内容，一时间勾起付前无穷联想。 噩梦回廊无疑是非常特殊的存在，目前为止，不仅与它相关的两个任务都是1开头的，而且都对自己造成了几乎致命的威胁。 而此时总结里的内容，很自然的让人想起文璃。 这妹子晋升六阶时，就有一个叫依芙的意识出现，险些被悄无声息的夺舍。 现在看来，她果然不是唯一的特例。 按罗蕾塔之前说过的，她跟伯纳德的情况一样，都是天赋成长到一定节点时突然间消失，同时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噩梦折磨。 结合任务总结的内容，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天赋对应的高位力量已经彻底湮灭」。 综合这两点，很自然的能推导出，噩梦回廊跟上位力量有关，只不过状态极其特殊，基本类似于死亡。 这导致罗蕾塔和伯纳德体内觉醒的意识，在刚刚晋升中阶，准备取而代之的一瞬间，就直接死了。 从此他们天赋不再，并且与噩梦回廊发生了关联，陷入了痛苦轮回。 还真是诡异啊，不知道这噩梦回廊是什么来历。 付前啧啧赞叹。 现在金针被毁，罗蕾塔无疑被打回原形，对此自己也只能表示同情了。 不得不说，能发现这一点，尤尔也算是个天才人物。 思索间，付前迅速翻到了自己的奖励部分。 下一刻，一枚巴掌大小，流光溢彩的铃铛出现在他手里。 【名称：永恒澄澈思维】 【类型：特殊物品】 【介绍：特殊材质的铃铛，具有驱逐神秘的效果，摇响之后，会以自身为中心，形成短暂的奇迹，削弱超凡力量的存在。目标位阶越高，受影响时间越短，二十四小时内仅可生效一次】 【备注：永恒不过是愚人的狂想，甚至理智都只是虚妄】 不枉辛苦一场啊！ 看完介绍，付前几乎要俯仰大笑。 虽然有点隐晦，但禁止超凡力量，差不多可以理解为一个范围性的沉默？ 如果真是这样，付前闭着眼都能想出一 堆应用场景。 毕竟对于自己这种以肉搏为主的职业，就算禁用一些特殊效果，影响差不多也是最小的那一类。 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良药。 …… 「小前，那是什么东西？」 客厅里，秦明泽一脸好奇的指着旁边的橱柜，那上面摆着一只银白色面具，上面甚至能看到柔和的五官。 他的旁边，谭滢和吴青余各持一只手柄，正拼杀得不亦乐乎。 或者应该叫单方面挨揍，谭滢明显颇有天赋，吴青余引以为傲的技术，在这位面前几乎毫无招架之力，正被巧笑嫣然的把肠子掏出来。 事实上，这会儿秦大少之所以闲着，就是刚才已经被掏过了。 自从知道付前已经逐渐摆脱温饱线后，秦吴二人上门打扰可谓越来越心安理得。 今天付前刚从仓库回来没多久，这两位就找上门来。 「面具啊，没看出来吗？」 付前懒洋洋的回答。 「有种邪异的美感。」 秦大少口中啧啧有声。 他指着的那只面具，正是上次达成联系后，从魔女那边得到的馈赠。 除了遮蔽超凡气息，这东西完全看不到其他的不良影响，付前之前顺手放在了家里。 「那这个呢？」 赞叹完之后，秦大少又指着旁边透明的铃铛。 「摇铃，你可以拿起来试试。」 付前不动声色的道。 摇铃…… 秦明泽眉头微皱。 他的眼光还是有的，自然看得出来这绝不是什么量产的手工艺品。 看了眼铃铛，又看看面具。 「你该不会真的转行做法师了吧？」 「不可以吗？」 付前瞥他一眼。 「有些奇怪！不过发生在你身上，却又让人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话说上次你搬回来的镜子呢？」 付前还没来得及回答，却边的谭滢已经回过头来，冷冰冰瞪他一眼。 呃！ 秦明泽瞬间闭嘴。 不仅如此，后者接下来望向付前的眼神也是颇有杀气，明显对鬼屋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所以我很好奇，你们怎么会把这位也带上的？」 付前指指谭滢。 自从上次鬼屋破防之后，这位有一段日子没出现了。 「她非要跟着。」 秦明泽叹气。 「说要见识一下宅男们的堕落生活。」 「考虑到这位对你意见颇大，我就没有帮你堵抢眼。」 「懂了。」 付前随口道，眼却是盯着秦明泽手里的铃铛。 这东西是他刚才顺手带出来的。 这会儿随着后者随手晃晃，一串悠扬的铃声响起。 一瞬间付前就察觉到了变化，自己跟面前几人的联系，那种被呼唤的感觉已经断掉。 要知道自己是晋升半神之后，才出现那种精神联系的。 也就是说，这个称为「永恒澄澈思维」的铃铛，不仅谁都可以发动，甚至可以让一些半神级别的效果都变得无效。 持续事件大约有八九秒。 不算很长，但这是对于半神来说。 而且在实战里面，八九秒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付前默默点评着自己的战利品，对性能表示十分满意。 第四百三十九章 废土篇（一）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第二天一早，付前准时进入了仓库，警报毫无疑问的响起。 昨天秦大少几人很是休闲了一番才离开，看得出来他们把付前这儿当成了一个可以卸下负担，尽情放松的场所。 甚至包括谭滢也是一样，这位来时的初衷或许是心有不忿，但没多久也被这氛围感染。 只能说付前的行事风格，给人的心理暗示实在是太强大了。 甚至因为心情不错，付前还放水让谭滢狠狠殴打了自己几局，看这位离开时的神态，想必已然是念头通达了不少。 【名称：羽毛，代号：2-153】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153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选择你的技能与装备】 这次没有限制能力物品呢！ 付前点点头，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轻车熟路的配置完后，他额外带上了两件新的物品。 一件自然是新获得的奖励，名为永恒澄澈思维的摇铃。 毕竟如此合适的机会，没有不在实战中测试一下的道理。 另一件，则是之前来自于魔女的馈赠，那只银白色带有五官的面具。 从之前的效果看，这东西遮蔽气息的效果相当不错，很多时候想必用的上。 【正在进入2-153收容场景】 准备工作做完后，眼前画面也是迅速模湖。 【……2%…4%…10%…28%…82%…100%，加载完成】 【这里是人类绝地，也是唯一一片归属权属于全体超凡者的禁忌区域。 因为其中充斥的混乱和危险，它被称为废土。 然而危险中孕育的宝藏，却是吸引了一批又一批超凡者前来。 他们猎杀畸形的怪物，挖掘远古的隐秘，从而获得不可思议的馈赠。 当然由此带来的血腥争夺不可避免，因此每个进入其中的人，都要做好死亡的觉悟】 这描述有点眼熟啊！ 听着脑海中的介绍，付前心中默默点评。 如果没记错的话，不久之前自己曾经听到过类似的描述。 罪业女神的那个任务里，所有的对手貌似就是来自这样一个法外之地，一个聚集了大量超凡者的地方。 【收容达成条件：彻底隐秘天使地牢】 【当前san值220，当前灵感86】 一串串说明文字结束，付前恢复了感知，第一时间就感觉剧痛袭来，并且下巴凉飕飕的。 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付前发现下巴位置居然是缺了一块，这会儿血肉蠕动间，正在缓缓愈合。 面对此等诡异的出场，付前却是没有丝毫慌乱，而是第一时间环视一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木桌前。 此时平滑的桌面上，已经是被一大片飞溅的血液染成暗红。 与此同时，他举起沉甸甸的左手，发现自己正提着一把造型略显浮夸的长管左轮。 所以我是坐在这里，枪管抵着自己下巴开了一枪？ 此情此景，付前很自然的联想出画面。 果然世事无常啊，自己在上个任务里搞的障眼法，居然是在这里第一时间就成真了。 付前试着站起身来，到旁边照了下镜子。 这一会儿的功夫，脸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连碎掉的下巴也长了回来。 付前想了想，把手枪的转轮打开，里面的子弹全部倒到桌上。 跟常见的黄铜子弹不一样，这些子弹有的银白，有的漆黑，每一颗上面都刻着繁复的花纹，花纹形状甚至都各不相同。 这东西可能不是用来对付人的！ 付前心中暗道，结合之前的介绍，这个被称为废土的禁忌区域，是完全对外开放的，这让它成为了超凡者的冒险乐园，子弹大概率是狩猎那些怪物用的。 而装备这么齐全，看来自己应该是个专业人士。 至于为什么最后这子弹却是爆了自己的头，这个就得好好研究一下了。 付前看了眼窗外，光线还略有些暗，澹青色的天上挂着几颗星星，时间应该是刚破晓。 同时看周围的布置，装饰之类的都十分简单，甚至已经到简陋的程度。 这里明显是自己独自的一个居所，再没有其他人。 这会儿脑袋上的伤痕已经完全看不见，付前想了想，把桌子和地上的血迹迅速处理干净，一切恢复如常。 彭彭！ 几乎是他刚收拾好，屋外就有人在敲门。 付前的感知里，可以清晰的确认外面站着两个人，气息虽然都不是太强，但妥妥的超凡者无疑。 而且从敲门的声音看，这两位情绪明显有些焦急。 已经发现异常，从而来确认我死亡的？ 付前心里想着，并没有急着回应。 而看起来屋外两人也确实没多少耐心，连敲两遍之后，直接手上发力，让人牙酸的声音中，反锁的木门竟然是被从外面生生推开。 “你没事？” 来人是一高一矮两人，看到坐在桌子后的付前，一时间居然是有些愣住。 “事情当然有，比如得换门了。” 付前摇头。 听这两位的语气，明显是认识自己的，而且笃定自己要出事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 付前想了想，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昨天一起下去探索的几个人，今天被发现全部死在了家里，你是唯一的例外。”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前面那位开口。 其实理论上来说，我也应该死了。 付前心中暗道。 “所以说，你们原本是准备来给我收尸的？” “没错，还要把你所有的遗物都带回去。” 让人惊讶的是，面前两位却是相当诚实，毫不避讳把原计划和盘托出。 底气很足的样子，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鲁莽，更像是不屑掩饰。 姿态如此之高，背后势力怕是很不一般。 “总之你没死是最好的。” 付前默默点评间，面前两位却是没有继续闲聊的兴趣。 “那就跟我们来吧，有问题要问你。” “好啊！” 付前闻言也是非常干脆的起身。 刚才说话间，他已经把左轮手枪的子弹都装了回去，贴身放好。 “我也刚好有几个问题想确认。” 第四百四十章 废土篇（二） 这地方比想象中还大。 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两人从住处出来，付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巨大的钢铁水泥丛林中。 形态各异的建筑，歪歪斜斜的街道，规划十分混乱的样子。 而暗澹的晨光下，甚至看不到一棵树的存在。 如果这里面住的全是超凡者的话，只能说努力上进的人还真是多。 而此刻这座混乱的人类据点里，有一座高耸建筑直插天空，肆意伸展，俯视着芸芸众生，跟周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能在这种地方建起这种庞然大物的，怕是实力相当强横的组织才行。 付前边看边想。 这也可以解释面前两位仁兄的姿态为何如此之高，因为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组织，会出于什么目的，找一群闲散超凡帮忙探索？ 思来想去，除了做炮灰，其他可能性怕是很小。 这应该也是为啥两位看到自己活蹦乱跳的时候，反而有点惊讶的样子。 可能在他们的预计里，自己出点问题完全不是什么意外事件。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付前真正关注的，是他们刚才提到了“下去”探索。 要知道自己此次的任务目标可是非常明确，那就是隐秘天使地牢。 如何隐秘先不说，地牢顾名思义应该是在地下的。 如果之前探索的就是目标区域，那可真是省了不少功夫。 …… 在二人一前一后的护送中，不多时付前就抵达了那座巨型建筑脚下。 站在这里抬头望去，一个硕大的三叉戟标志赫然在目。 黑底金纹，跟整座建筑的风格都有几分神似。 塞壬集团，这标记付前还是认识的。 这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几个巨型集团之一，掌控众多资源，生意几乎遍及全球。 这样的庞然大物，出现在废土这地方倒也合情合理。 付前想了想，下一刻直接掏出面具，戴在了脸上。 “你干什么？” 他的古怪行为明显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个子矮点的那位立即警觉的问道。 还不错嘛！ 付前却是没有理他，自顾自的用面前的玻璃幕墙当镜子照了照。 厚重的黑色长风衣，配上银白色面具，以及上面木然的面容，有种莫名的协调感。 与此同时，随着戴上面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已经跟常人无异。 虽然眼前两位因为实力不够，不管戴不戴面具，他们都发现不了面前是一位半神。 但以塞壬集团的实力，在这种地方不可能没有强力人物坐镇。 自己现在可是要进人家基地，如果被发现集团拉来做炮灰的某人，真实实力居然是半神，引起的反应属实很难讲。 “保持低调，为你们好。” 下一刻面对质问，付前随口说道。 这话是真的，毕竟如果眼前两位一定要禁止自己这么进去，那么出于麻烦程度的对比，自己就要考虑把他们放倒直接走人的必要性了。 可惜眼前两人不太领情，面对付前的解释，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血管暴突。 很明显，他们并不是很习惯此刻付前说话的语气。 不过一番心潮澎湃之后，最终个子矮一点，被同事称呼为加里的仁兄，还是表现出了不错的定力。 “武器留下。” 这位最终没有大打出手，而是换了个角度提出要求。 看得出来，虽然优越感溢于言表，但眼前两位在塞壬集团也不过是无名小卒，并不想真的在这里起什么冲突。 对此付前自然毫无意见，非常干脆的把手枪解下交了出去。 加里接过手枪，怒视他一眼后，独自离开到一边汇报。 不一会儿加里去而复返，让同事留在外面，自己上前验证过身份，把付前带了进去。 …… 如果这地方也遵循楼层越高级别越高的规则，无疑这次事件重要性还不够。 走出电梯的时候，付前默默的想。 不过建筑的中间楼层，两人就下了电梯，穿过层层防护门后，最终抵达了一个房间。 房间相当宽敞，此时仅有一人在，正背对门口方向坐着，悠哉地望着窗外，即便两人进门也没有丝毫反应。 这逼格直追元首席啊！ 付前一阵感慨，同时基本确认不用杀出一条血路了。 眼前这位逼格虽高，但也不过是中阶水准，自己就算把面具摘下来，稍加收敛之下，他也看不出什么来。 而几个呼吸之后，这位也终于转过身，上上下下的打量付前一番后，最后目光停留在他脸上。 “感谢前来，我是杰拉德，你的面具很有意思，可以给我看看？” “不可以。” 面对杰拉德礼貌的要求，付前拒绝的也是相当干脆。 下一刻，他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脸，五秒钟后又戴了回去。 这位说得委婉，不过想再确认下自己是本人而已。 付前可没兴趣真把面具交出去研究。 “好吧，我理解每个人都会有不愿意分享的物品。” 被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杰拉德明显也有点懵。 “能描述一下，昨天你回去后发生了什么吗？” 略微调试了下情绪后，杰拉德换了个话题。 “不知道。” 付前却是依旧摇头。 嗯？ 这下不仅是加里怒目而视，杰拉德也是眯起了眼睛。 “付先生，希望你能珍惜我们的礼貌。” “理解，但很可惜我确实不知道。” 付前指着自己脑袋。 “我明显受到了精神方面的影响，回去之后那一块的记忆完全缺失了。” “居然会是这样……” 杰拉德眉头皱起，然而没等他说什么，付前却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想确认一下，其他人都是怎么死的？” “自杀，各种形式的自杀。” 杰拉德边说边看了加里一眼。 “我们初步判断是受了某种精神影响，所以你的遭遇我倒并不奇怪。” “当然看起来你是幸运的，并没有被引导着最终走出那一步。” 看起来杰拉德暂时接受了付前的说法。 “希望你能把这份幸运，带到今天的探索里。” 这位甚至面带微笑的鼓励了一番。 可惜的是，被寄予厚望的付前却是摆摆手。 “抱歉，我不准备参加后面的探索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废土篇（三） “你说什么？” 杰拉德几乎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付前的话。 旁边的加里也是一样，震惊不已的同时甚至眼神也更直接，颇有点不知道好歹的意味。 “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干了，你们找其他人吧！” 付前语气平澹的又重复了一遍。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杰拉德语气彻底冷了下来。 “所以我没在开玩笑。” 付前丝毫不为所动。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想我还是有退出的权利吧？” “按照之前的约定，酬劳翻倍。” 杰拉德盯了付前几秒钟，慢条斯理地说道。 可惜付前这次连话都没说，只是哼了一声。 “三倍！而且你可以按照需求，再额外挑选一件中阶级别的武器。” 杰拉德语气不变。 条件很优厚的样子，付前能听到旁边的加里心跳都快了几分。 果然啊！ 付前满意的点点头。 他当然不认为是杰拉德觉得自己是杰出人才，不惜花费重金也要留下自己。 之所以愿意出这个价钱，无非想让自己继续做炮灰而已。 毕竟自己可是前参与人员，这会儿走人了保密工作不好做。 而且酬劳这东西，本来就是空头支票，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用付了。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付前之所以觉得满意，是发现判断跟他一致。 考虑到还要从独行的超凡者里找炮灰，塞壬集团多少还是不会把一些东西暴露的太赤裸裸。 都是出来混的，挂掉的超凡者们不可能意识不到探索背后的风险，之所以愿意做炮灰，无非是事成之后的收获在驱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会来废土的超凡者，无疑都是野心勃勃，想要有所精进的，只要付出合适的价码，愿意冒险的人永远不缺。 但前提是得有确定的预期。 塞壬集团依靠自己掌握的海量资源，开出难以拒绝的价码，这是妥妥的阳谋。 但如果自己不明不白死在了塞壬的基地里，那影响就太恶劣了。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可惜的是，面对杰拉德的诱人价码，付前这次理都没理，直接准备走人。 杰拉德明显料错了一点，这可不是在拿捏价格，甚至都不是欲擒故纵，自己是必须要撤出行动的。 虽然表面上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借机仔细深入，确认是不是自己此行的目标。 但那只是表面，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自己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再次行动时，势必受到相当的关注。 到时候行动不便不说，眼前这个货级别不高，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但一旦继续下去，有半神级别的人坐镇，想完全不暴露是不可能的。 与其到时候被迫开无双，不如激流勇退。 虽然惹人怀疑是免不了的，但总归有辗转腾挪的空间。 所谓以退为进，只要我躺得够平，别人就没法利用我。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将只能为你报销之前行动中的消耗了。” 自认为十拿九稳的条件被拒绝，杰拉德话明显有了丝火气。 “没关系。” “按照协议内容，你不能对外透露任何探索中相关的信息。” 他盯着付前脸上的面具，声音冰冷。 “相信你非常清楚，不遵守约定的后果。” “放心吧，我这个人最守信用了。” “那好。” 杰拉德没有多说，直接按了下桌子上的一个按钮。 “会有人带你去结算损耗补偿，在那之后你有一分钟的时间离开这栋建筑。” …… “要不要处理掉？” 付前干脆利落的走人后，加里终于忍不住，眼神凶狠的开口。 “不不不，我们不会做那种事情，尤其是在废土这种地方。” “这位明显有些吓到了，找人看好他就是。” 杰拉德同样眼神不善，但还是拒绝了提议。 “越是这种地方，信誉反而越发重要。” “我们是生意人，只要价格合适，这种人要多少有多少。” “而且——” 杰拉德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 “我相信他还会回来的，这不是他能拒绝的价格。” …… “请跟我来。” 从办公室出来，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迎上来。 付前也相当配合的没有瞎逛，跟着乘电梯下楼，快速结算完手续走人。 这个开局虽然麻烦重重，但还是带来了一些有价值的消息的。 比如说，如果天使地牢就是自己昨天探索的那个，那说明目前它被控制在塞壬集团手里。 自己后面只要关注塞壬集团的动作，就大概率能够掌握情况。 另外目前看来，他们还在招募炮灰，现在应该还处于摸索阶段。 毕竟如果真的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封锁消息，派自己的人手才是正经。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付前很快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切跟离开时别无二致，但付前非常确认，有人已经把里里外外都仔细搜查过。 这并不奇怪，而且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他甚至知道人都还没走，正在远处的某个建筑里盯着自己。 塞壬集团有这样的行为再正常不过，付前对此毫不在意。 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正常”生活。静观其变。 当然，还可以顺便评估一下塞壬集团的实力。 付前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几份文件，尽可能的明确着自己的一些信息。 其中一份赫然是租赁合同，按照上面的时间看，自己来这里不过半月的时间。 散户，新人，实在是炮灰的绝佳人选啊！ 感慨一番后，付前稍作休息后再次出门，踏入了这座废土之上的希望之城。 暗中观察的人仍在，他并不怀疑，如果自己泄露消息，塞壬的人会真的处理掉自己。 事实上如果时机合适，这帮人伪造一个自己泄露消息的情况，以此为理由动手也不奇怪。 虽然只是一个微妙的短暂平衡，付前倒也不急着太快打破。 但不泄露是一回事，自己曾经参与探索这个信息本身就是有价值的。 现在自己要做的，仅仅就是出门遛一圈，把自己还活着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接着静观其变就好。 第四百四十二章 废土篇（四） 真是颇有废土风范呢！ 走在歪歪斜斜的大街上，付前吸了口干燥的空气。 这会儿他已经确认，为什么一眼望去连棵树都没有了。 因为这地方压根就是建在一片沙漠上，此时依稀能看到远处的莽莽白沙。 至于为什么冒险者们选择在这么一片不毛之地建立聚集区，或许是其他地方的情况更加恶劣？ 不过一路看过来，这座建于废土之上的聚集地，还是颇有些生活气息的，甚至不乏各类娱乐场所。 这完全可以理解，作为一个危险与机遇并存之所，高压之下排解压力的需求自然也随之高涨。 但除此之外，剩下的部分看上去就相当单调了，基本上就是各式各样的居住区。 “产业结构还是过分单一啊！” 付前煞有介事的做着点评。 毕竟是禁忌区域，猎杀超凡生物，收集特殊材料，就是这里的唯一产业了。 换句话说，这里本质上只有一种职业，那就是猎人。 …… 路上行人并不算少，而且几乎都是超凡者，一眼望去不少都是全副武装，杀气腾腾。 这一点跟外面还是很不一样的，有执夜人在的地方，超凡者大部分低调为上，很少有这种肆意张扬的风格。 而在闲逛了差不多一刻钟后，付前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酒吧。 熟悉西部片的朋友们都知道，酒吧一向是情报中心，堕落之所，众多故事开始的传奇地方。 考虑到自己现在的目的是要露个面，跑这种类型的地方实在再合适不过。 而且这行为也完全不突兀。 试想代入自己目前的角色，作为一个刚刚拒绝了跟塞壬合作的新手猎人，就算单纯为了自保考虑，跑到人多的地方露个脸，也是一个非常自然的手段。 …… 虽然是白天，酒吧里面光线依旧昏暗。 而在狂野粗糙的装饰里，客人的数量也是相当不少。 很明显这里大部分人，都不会有上班这一概念，昼伏夜出更是家常便饭。 付前进门的时候，嘈杂的声音甚至都为之安静了那么一瞬，众多目光汇聚在他的面具上。 看来塞壬集团的这次探索，还是有很多人在留意的。 付前径直来到吧台，要了一杯酒后找了个地方坐下。 下一刻，他摘下面具放到一边，露出下面的脸。 嘶！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似乎就听到了众多心满意足的声音，看来此举帮不少人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很快酒吧里已经再度喧嚣，不出意外的，付前听到了不少有关自己和塞壬集团的交谈。 这个很正常，付前关注的是另一方面，仔细倾听下来，居然没有任何跟罪火相关的词汇。 要知道他已经确认过日期，知道上次罪业女神的任务是在这之前。 但此等鱼龙混杂之地，看上去却并没有人认出自己，要么是自己当时的面貌微调很有效果，要么是那场杀戮秀最终没有让民众看到。 不管哪一项，对自己来说都算得上好事。 其实倒也合理，毕竟就算是找炮灰，塞壬集团也不至于完全不做背调，如果真能查到自己是那场罪业游戏的一员，那么大概率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 “可以坐这里吗？” 就在付前酒喝掉一半的时候，终于有人按捺不住。 随着一道软糯的声音响起，付前抬头望去，那是一位红发黑裙的女士。 粉面红唇，凹凸有致，举手投足间充满成熟风韵。 一阵氤氲的幽香中，这位虽然嘴上征求付前的许可，却是不等回应就直接坐了下来。 “请便。” 付前倒也并不计较，做了个随意的手势。 “介意请我喝一杯？” 以一个极其诱惑的坐姿靠在位子上，这位眸光闪闪，顾盼生姿，很自然的又问了一句。 “介意。” 付前的回答同样自然。 …… 短暂的沉默之后，红发女士手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试图用一种更夸张的姿态化解尴尬。 “你看上去有些面生，刚来这里？” 我是不是刚来你们应该都很清楚吧？ 付前往周围看了眼，确认酒吧里其他人看似随意，实则全在竖着耳朵听。 “时间不是很久。” “很高兴看到有年轻人来到这里，相信我，废土虽然危险，但回报也是超出想象的丰厚。” 红发女巧笑嫣然，一副老司姬的语气。 “回报丰厚？” 付前闻言却是皱起眉头，下一刻环视四周，目光从酒吧群雄身上一一掠过。 “你确定？” …… 在拉仇恨这一块，付前一向天赋异禀。 他刚才的眼神配上语气，意思再明确不过，所谓的丰厚回报，就培养出来这种货色？ 考虑到在座都是心高气傲的超人，此话一出，本来热闹的酒吧瞬间落针可闻，一道道杀气几乎要化作实质。 “诺拉，看来这位小兄弟不是很吃你这一套呢！” 一片杀气腾腾中，有人站了起来。 那是位一身黑色皮衣的男人，眼神凶狠，体型壮硕，手里端着一只大号酒杯。 冬！ 这位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眼睛盯着付前。 “你跟塞壬集团的合作提前结束了？” “听说他们的探索损失惨重，是真的吗？” 诺拉的例子摆在那里，这位明显不想兜圈子。 “是真的。” 面对如此直接的提问，付前却是很干脆的点头，周围人都是精神一振。 包括眼前的皮衣男，明显也没想到付前会如此诚实。 “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位暂时收拢怒火，压制着眼中的兴奋。 “这不显而易见吗？” 付前指了指自己。 “我不再跟他们合作，少了我这种强力外援，还不算损失惨重？” …… 满场寂静中，皮衣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之前被压制的火气瞬间以数倍的形式爆发。 “你在耍我？” 这位死死盯着付前，声音冰冷。 “做人不能太感觉良好。” 面对此等威压，付前依旧不为所动，慢条斯理的把最后一口酒喝完。 “你是凭什么认为，我有耍你的兴趣的？” 咱今天是来立人设的，而众所周知，人设要鲜明，才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第四百四十三章 废土篇（五） 人设鲜明是好事，但太鲜明容易挨揍。 此时此刻，付前这种毫不吝啬火上浇油的行为，让一群观众都是瞠目结舌。 虽然大部分人对这位新手只知道名字，但付前的言行，实在跟想象中大相径庭。 别的不说，性格简直堪称恶劣。 该不会塞壬的人单纯受不了他的性格，才把他开了的吧？ 虽然可能性极小，但不少人还是忍不住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不知死活！」 众目睽睽之下，皮衣男明显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本以为这货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想连哄带吓搞点情报出来，没想到油盐不进到这种程度。 「作为一个前辈，我想有必要教你一些在废土生存的道理。」 皮衣男明显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说话间手上已经多了一枚亮晶晶的指虎。 不仅没有掩饰，他甚至刻意在付前眼前晃了晃，接着露出一丝狞笑。 很明显，这位深谙室内斗殴的精髓，并且道具也很是齐全。 可惜下一刻，一根黑洞洞的枪管就对准了他。 …… 万万没想到付前会在这种地方直接掏枪，一时间面对冲突的连续升级，观众们反响颇大，纷纷端着杯子往后撤，给两人让出位置。 「课程一，虚张声势对老手是没有用的。」 对于付前的举动，皮衣男却是嗤笑一声，看上去很是不屑。 「我赌你不敢——」 卡！ 话音未落，付前扣动了扳机。 那一瞬间，皮衣男表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灵活，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闪到一边。 很明显，这位表面上不屑，实则一直盯着付前手上动作，以便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可惜的是，下一刻他就意识到枪口没有火光出来，脸色一下难看之极。 「不——」 付前缩回手，悠然的吹了吹枪口。 「你不敢赌。」 …… 满场寂静，皮衣男的脸已经彻底成了猪肝色。 如果说刚才是意气之争，想教训一下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这会儿他是真动了杀机。 周围一群人都是久经沙场，明显也感觉得出区别，一时间留给两人的场地又大了一圈。 「费利克斯，你知道在这里打架的代价！」 眼看形势就要无法收拾，却是一旁的诺拉冷冰冰开口了。 从刚才皮衣男上前，她就坐在原地没动，看得出来她并不怕这位。 当然了，对于之前的冲突她也没有阻止，估计在她看来，眼前这年轻人属实恶劣，教训下无可厚非。 只不过这会儿见费利克斯真起了杀心，她才终于开口。 …… 很明显诺拉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效果的。 听到代价一词的时候，盛怒的费利克斯明显犹豫了一下，身上沸腾的杀气为之一滞。 「你想庇护这小子不成？」 不过让费利克斯就这么咽下这口气，明显还是很难的，下一刻他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诺拉。 「想多了，我对庇护任何人都没有兴趣，只是随口提醒下而已。」 诺拉却是懒得废话的样子，并转头扫了付前一眼。 此时此刻，这家伙居然是在一脸认真的摆弄着手枪，丝毫没有在意眼前的死亡威胁。 只能说如此不知死活的主儿也是少见。 「现在提醒过了，你们继续。」 诺拉没有多 说什么，撂下一句话直接起身走人。 …… 诺拉走得如此干脆利落，费利克斯被再次晾在那里，一时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这位明显心情不佳，没兴趣给自己借坡下驴的机会。 但是这会儿他最初的盛怒已过，想到这里杀人的后果，一时间也有些打退堂鼓。 关键对面那个货，居然还在认认真真的摆弄着手里武器，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如此轻蔑的姿态，自己就这么放狠话走人的话，实在有点露怯。 「好了。」 尴尬间，一个厚重的声音从吧台那边传来。 说话的是位已经有些年纪的男人，法令纹很重，花白的头发修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也是整整齐齐。 「不要打扰大家难得的放松时间。」 这位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清晰异常，话语间有股莫名威严，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照做。 「提尔！」 费利克斯很明显认识这位。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下一刻他哼了一声，一副卖你几分薄面的样子，直接转身走人。 一种下意识的直觉，让费利克斯刻意把话说的含湖，没有加上那些常见的，暂且放这个小子一马之类的词。 因为他隐隐觉得，如果自己真这么说了，坐着的那小子很有可能会来一句「不用放，往死里打就好」之类。 到时候场面无疑会很僵硬。 …… 费利克斯的暗然离去，让一场意料之外的好戏戛然而止。 看得出来，现场群众们很是失落。 但最后发话的提尔，看起来在这里威望颇高，并没有什么人找他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时候付前也终于捣鼓完自己的武器。 刚才弹巢里空的那一格，倒不是他临时抠出来的。 最初发现自己用枪轰碎了脑袋之后，他就没有把那一发填上，而是让它空在那里。 这是从牛仔们身上学到的方法，因为老式左轮手枪没有保险，如果子弹全部装满，一旦误击发，很容易打大腿上把自己送走。 如果运气不好打到命根子，那更是悲剧。 或许也不是悲剧，毕竟有可能活下来的几率反而大一些？ 「很不错的武器！」 此时眼前一暗，却是那位提尔老爷子，他喝完了酒坐了过来，正看着付前手里的枪。 「过奖了。」 付前点点头，倒是理解这位为什么是这种语气。 因为枪械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它们的制造和使用，受到了执夜人极其严苛的管理。 除了少数被授权的机构，私造属于重罪中的重罪，因此价格也极其昂贵。 据说早期也有不少人表示过抗议，认为这让普通人在超凡者面前更加没有反抗之力，可惜执夜人丝毫不为所动，用近乎铁血的方式推行了这一政策。 「感谢刚才帮忙解围。」 思索间，付前顺便对提尔刚才的行为表示感谢。 「这个完全没必要。」 提尔却是神色平澹的摆摆手，看着付前的脸。 「我只是阻止费利克斯自杀而已。」 第四百四十四章 废土篇（六） 「嗯？」 听到提尔的话，付前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虽然实力一般，但眼力还是有一些的。」 后者只是微微一笑。 「有一点我可以确认，你真的要杀费利克斯，根本不需要这把枪。」 「你比表现出来的强的多！」 说话间，这位叹了口气。 「年轻人总是津津乐道幸运儿的故事，慨叹自己时运不济，殊不知任何巧合都是有原因的。」 「我想应该正是这样的实力，让你成为那个唯一活下来的人。」 「而塞壬那帮人甚至留不下你继续合作，看来这次探索真的相当危险！」 怎么说呢？ 看着表情笃定的老爷子，付前心中暗叹。 理论上来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只是因果次序不同。 另外提尔的话也证明一点，第一批炮灰除了自己全灭，并不是什么绝密消息。 也不奇怪，毕竟是在各自住处出的事儿，像提尔这种看起来颇有影响力的角色，想知道并不困难。 「过奖了，不过既然知道我跟塞壬那群人没有继续合作，这时候找我聊天好像不是什么明智行为？」 付前边说边往周围指了指。 他的意思很清楚，你知道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又是主动解除合作的人，不可能想不到有人盯梢。 这时候还凑上来，怕是很容易惹上麻烦。 哈哈！ 提尔明显听出了付前的潜台词，却是爽朗的一笑。 「在废土这边，麻烦是最司空见惯的事情，害怕是没有用的，你要做的是习惯。」 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间有种莫名的坚持。 他话的意思也很明确，塞壬集团虽然强势，但这行为可能招致的威胁，还到不了我在意的程度。 「事实上作为一个新人，这也是你身上最让我看重的一点，你似乎并不畏惧麻烦。」 这位笑完，甚至一本正经的夸了付前一句。 「或许吧。」 付前不置可否。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这场交谈，总之我还是很乐意见到你这样的年轻人出现的。」 提尔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卡片，按在桌上推过来。 「如果你在废土的计划，暂时还不是太明确，有时间可以去老城那边找我。」 说完之后，这位不等付前的回应，直接起身走人，跑吧台去又要了一杯酒。 真是位洒脱的老爷子呢！ 望着这位的背影，付前感慨一番，低头看着手里的卡片。 上面的内容非常简单，除了名字之外就是一个地址，再没有其他的。 瞄了一眼后，付前把卡片收下，伸手取了面具戴上，于众人的目送中，离开了自己的秀场。 …… 事实证明，费利克斯脑子还算清醒，并没有做出那种守在外面找回场子的事儿。 感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同时，付前发现了一个坏消息——自己迷路了。 按理来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迷路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尤其是这种毫无城市规划的布局。 但如果迷路的同时，还伴随着所有东西都变成了黑白灰的色泽，就不太寻常了。 似曾相识啊！ 第三次路过同一个路口后，付前索性停下了脚步。 此时此刻，周围所有一切，就像是老式的黑白电视机，全部被一种无所不在的黑白灰覆盖。 没记错的话，这样的场景自 己见过一次——戒指群岛的重生俱乐部。 自己第一次去的时候，那位叫季平的同学，就造出了类似的场面来欢迎自己。 依靠的是他手上那只眼睛。 当然了，当时的影响范围远没有现在这么大。 这里也没有万众偶像珍妮马同学。 …… 「你好啊！」 打量了一圈后，付前找上了路边一个差不多三米高的身影，主动打了个招呼。 从外形上看，后者只能勉强算得上双足直立，其他地方跟人类已经相去甚远，惨白的皮肤下，从头到尾形同干尸。 付前第一次路过这个路口时，这位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在等待并不存在的红绿灯。 只不过付前选择了无视，压根没搭理他。 而此刻面对付前的招呼，这位也终于有了反应。 下一刻，它空洞的眼眶里升起两团白色火焰，发出了一串笑声。 可惜笑声之诡异，就像是一只扁桃体发炎的叫驴，啃着满嘴的萝卜在吊嗓子。 做出这种堪比精神攻击的同时，一只快两米长的巨爪，划过了付前留在原地的残影。 好像不大一样啊！ 时刻保持警戒姿态的付前，虽然及时躲开了这一记偷袭。 但从地上被划出来的数道爪痕上，他还是察觉到了异常。 眼前这东西，好像并不是障眼法造出的幻象。 呯呯呯！ 思索间付前手上也是没停，直接连开三枪。 怪物一击不中，鉴于体型巨大，只来得及躲开针对脑袋的攻击。 剩余两枚特制子弹，带着或白或金的光芒呼啸而出，毫无疑问的击中了他的胸口。 一时间怪物胸口一大块化为飞灰，出现了两个贯穿的洞口。 付前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下战果，下一颗黑影一闪，伤口里齐刷刷各窜出一只骨矛，险些把他刺个对穿。 果然不一样！ 看着造型越发夸张的怪物，付前验证了自己的判断。 形似而神非。 眼前这副场景，跟当时季平制造出来的有着本质区别。 后者几乎只能归结于障眼法的范畴，稍一接触就恢复原样，眼前的怪物却是实打实的。 经验主义果然要不得。 付前并没有急着开大秒掉眼前目标，而是跟他开始了贴身周旋。 虽然加上骨矛，怪物相当有四只爪子，甚至还时不时抬腿踩一脚。 但笨重的身形，导致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它几乎不可能摸到付前衣角。 而付前躲闪间，也在不断寻找着最好的射击角度。 从刚才的情况看，特制的子弹还是能对这个货造成伤害的，而枪里现在还剩两发。 最终一番闪转腾挪之后，付前终于找到机会，任由一根骨矛刺穿自己的大衣，借机一头撞进怪物怀里。 下一刻，面对近在迟尺的巨大头颅，他连扣了两下扳机。 光芒随之贯穿了脑袋，引爆了眼窝里的火焰，炸出好一片绚烂烟火。 而随着怪物轰然倒地，周围的黑白灰飞快退去。 「很不错！」 几乎是同一时间，有鼓掌声从前面传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 废土篇（七） 仅仅过了几秒钟，那笼罩一切的黑白灰就全部消散，周围的景象恢复如常。 而随着呱唧呱唧的鼓掌声，一道全身被罩袍覆盖的身影走到离付前不远处，上下打量着他。 “可惜了，我还挺喜欢这衣服的。” 付前第一时间却是没理他，而是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 刚才那根干枯的骨矛直接扎穿了腰部位置，在厚实的大衣上留下好大一个口子。 “不得不说，你的表现比我预料中还好！” 面前这位倒也不以为意，而是伸手把头上罩帽取了下来，同时口中称赞。 “过奖了，怎么称呼？” 付前这会儿也感慨完毕，抬头谦虚了一下。 眼前这位三十几岁的样子，中等身材，童孔漆黑如墨，有一种诡异的幽深感。 “季亦成。” 来人笑眯眯的自报家门。 姓季？ 怪不得看着眼熟，这位跟那个季平同学，怕是多少有点血缘关系。 “所以刚才……是在挑衅吗？” 付前往怪物倒地的位置扫了一眼，同时指了指衣服上的口子。 不等对方回答，他把手枪弹仓弹出，枪口向上，任由弹壳哗啦啦掉到地上。 接下来他摸出子弹，就那么当着对方的面，一粒粒往里装。 “打个招呼而已，当然如果你实在太弱，确实会死在里面。” 季亦成看着付前的动作，神色没有丝毫改变，轻描澹写的说道。 “事实证明，你能活下来确实有过人之处。”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你如此果断的放弃呢？” “我是有职业道德的。” 付前把装好的弹仓归位，慢吞吞的说道。 “放心，跟着你的人已经被引开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交流内容。” 季亦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循循善诱。 “很可惜，我还是只能回答不知道。” 付前却是依旧摇头。 这可是实话，自己过来的那会儿脑袋就已经碎了，压根就不知道前一天遭遇了什么。 “很好，我喜欢有原则的人。” 没有得到答桉，季亦成看起来倒也不生气。 “考不考虑加入我们？” “你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是太妙，不管你是否恪守原则，塞壬的人都不一定会讲道理。” “而在废土这边，目前为止，季氏称得上是他们的唯一对手，保证你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为脸上戴着面具，付前用手揉着太阳穴。 “我猜你要说但是？” 季亦成好笑的看着他。 “是啊，但是——” 付前亮了亮手里提尔给的卡片。 “我已经接受了这位老爷子的offer，准备跟他合作了。” 提尔老爷子刚才逼格满满，不把塞壬集团放在眼里的英姿历历在目，再加一个季氏应该问题也不大——吧？ “提尔。” 季亦成愣了一下，接着摇头失笑。 “他是个有趣的人，可惜他同时也是个老人，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越是混乱的地方，你越会认识到组织的价值。” “它不仅能让你活下去的概率增加，还能大大提高你晋升的效率。” “这不是恐吓，只是告诉你事实。” “这个我倒是认可。” 付前点点头，指了下周围。 “话说刚才那是什么？” “你连灰降都不认识？” 季亦成脸上首次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如果你想要那个的话，我只能很诚恳的说抱歉了，那能力源于真正的天赋，就算是我们家族的人，也不是人人都能掌握。” “你想多了，我只是看着眼熟。” 付前摇头。 “之前遇到过一个叫季平的人，他也会类似的一招。” “季平？” 季亦成重复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厌恶。 “一个异想天开的废物罢了，没有天赋，只想着摆弄歪门邪道。” 原来那位季平，居然是另一个黄元昌吗？ 没有觉醒家传的能力，转而通过接肢的方式攒了一个出来？ 从季亦成的反应上，付前脑子里很快出现了一堆剧情。 “所以说了这么多，有没有让你改变主意？” 季亦成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一刻话风一转，直接问道。 “没有。” 付前的回答也是非常干脆。 “猜到了。” “你知道凡人的恶习是什么吗？那就是总认为自己很重要。” “其实跟你想象中不同，我并没有兴趣从你这里知道什么。” “不相信？你们在下面发现了一个新的入口吧？里面还有一面巨型镜子？” “我甚至知道，除了你们这些外面找的这些炮灰，塞壬自己的人都死了两个。” “继续说，我在听。” 付前边听边频频点头，送上门的情报啊！ “可笑的坚持。” 见付前依旧在装腔作势，季亦成轻蔑一笑。 “你从里面偷偷带出来了什么？地上的羽毛？” “不要污蔑咱的职业道德，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藏了东西。” 付前当即反驳道。 “或许吧，而这可能就是你为什么没死。” 季亦成盯着付前，片刻后摇头。 “总之刚才的邀请一直有效，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事实上如果你足够聪明，应该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选择，毕竟就算塞壬的人不知道这场谈话，光我刚才知道的内容，就让他们有足够的理由了。” 大笑声中，这位潇洒离去。 真是个热闹的地方呢！ 目送这位的背影，付前心中感慨。 浪费了五颗子弹，不过倒也不是全无所获。 这位腔调拉满的兄弟，还是告诉了自己不少有价值的信息的。 塞壬集团在地下遗迹里发现了一面镜子？很难想象是什么景象。 同时季亦成甚至还提到了羽毛。 看来那地方真有可能是自己的目标。 但这样一来，自己的任务就有点艰巨了。 彻底隐秘天使地牢，从字面意思上理解，至少是让它彻底消失于人类的视线。 可现在知道这地方的人可不少，两大集团都是虎视眈眈。 想办法把地牢给彻底埋了？怎么想都是个浩大工程，而且未必奏效。 把知情者都埋了？倒也是一个思路。 第四百四十六章 废土篇（八） 无论如何，现在不宜操之过急。 季亦成走后，付前很快确定了行动策略。 现在虽然受到了各方关注，但相比之下，还是避免了太快曝光，有了静观其变的机会。 同时因为自己微妙的身份，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会自动找上门来。 综上所述，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体会下风土人情倒也不错。 不知道像这么武德充沛的地儿，会不会有传说中的兵家必争之地拍卖行？让自己兑换几颗上品水银子弹。 …… 事实证明，居然还真有类似的地方！ 付前沿着歪歪扭扭的路一路前行，很快有了收获。 脸上的面具并没有给他招来太多注视，毕竟在废土这地方，每个人的装束都是个性十足。 而差不多靠近塞壬集团那幢庞然大物时，熟悉的被监视感再次出现，之前失职的盯梢者终于赶了上来。 付前没有理会，把目光放在了大楼旁边的一幢建筑上。 建筑上的三叉戟标志，说明它同样属于塞壬集团。 不过相比之下，造型上就低调得多了。 付前之所以注意到这地方，是因为一眼望去，这里基本上是除了酒吧，自己见到的人员密度最高的地方。 “有什么想看看的吗？” 走进这幢建筑之后，付前左右观望了不过五秒钟，就有甜美可人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 “随便看看。” 付前来了一句无诚意客户的经典台词。 “第一次过来的话，我可以给您简单介绍一下。” 工作人员明显训练有素，脸上笑容不减。 “您是想找武器、道具，还是消耗品？” “可兑换的物品有几个大类，那边有整理好的目录。” “如果上面没有您想要的，也可以直接提出要求，会有专业人士为您匹配。” 这么贴心的吗？ 付前打量了下这位工作人员，虽然身体健康活力四射，但妥妥是个普通人。 塞壬集团果然有自己的风范，敢把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角色，带到此等蛮荒之地。 不知道这位拿的几倍工资。 说起来这倒不失一种展示实力的手段，我就拉一个柔弱易碎的普通人放在这里，看谁敢造次。 真要换一个膀阔腰圆的超凡者，反而失了顶级财团的底气。 “您可以看看这个。” 见付前有在关注自己说的内容，工作人员不失时机的取过一本册子，翻开目录供他查看。 付前快速扫了一眼，发现果然如这位所说，可提供的东西相当丰富。 包括并不限于各式武器，调配好的特殊药剂，以及各种针对性的箭支弹药。 “全部只接受点数兑换？” 付前随便翻了一页，有些疑惑的问道。 “实际上算是以物易物。” 工作人员耐心的解释。 “您可以将自己狩猎所得的各类材料，按照品质兑换成不同点数，然后再用点数来兑换物品。” 这莫名的既视感！ 付前摇摇头。 工作人员明显很善于察言观色。 “如果你暂时没有材料的话，我们也会回收一些东西。” “已经不再需要的武器道具，同样可以拿来兑换点数。” “当然了，具体价值要经过专业人士评估。” “是吗？那这个可以兑换多少？” 付前直接把枪掏了出来。 “我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这武器看上去品质相当不错。” 工作人员当即眼睛一亮。 “我个人预计至少可以兑换到三位数。” 三位数？ 付前翻了翻册子，找到了自己之前用过的同类子弹，每发要五个点数。 所以一把品质不错的手枪，只值二十发子弹？ 付前又往前翻了翻，发现枪械类武器最便宜的也要四位数。 “奸商啊！” 这折扣堪比钻石回收。 付前一时间忍不住感叹。 “我们都是明码标价的！” 听到付前的感慨，工作人员也只是捂嘴一笑。 “你看看周围就知道，顾客们还是相当认可的。” “那倒确实。” 付前刚才就已经观察过，从自己进门，带着各类物品材料来兑换的超凡者，称得上络绎不绝。 对此他倒也很理解，塞壬集团虽然定价苛刻，但却有一个堪称降维打击的优点——效率。 相信它们来这里之前，废土的超凡者们，用的也是以物易物的方式。 但原始的小范围交易，信誉不说，匹配的效率几乎是可想而知的低。 估计很多人拿着用命换来的材料，攥烂了都未必能等到心仪的东西。 而这种巨型集团依靠丰厚的积累，几乎可以提供任何超凡者们需要的东西。 超凡者们受到一层剥削的同时，效率却是几倍几十倍的提高。 举个简单的例子，自己从这里拿上几十发子弹，出去噼头盖脸轰死几只超凡生物。 然后再取了它们身上的材料来兑换更多子弹。 中间或许吃点儿小亏，但多来几次就什么都回来了。 日积月累下，攒够材料升级装备，鸟枪换炮，效率更高。 碰到抢生意的同行更是一枪崩死。 这种情况下，应该没几个人还坐得住慢悠悠的找买家了。 好一个内卷加速器！ 付前一边感叹，一边想起某个是兄弟就来砍我的游戏。 他同时也相当理解，季氏的人为什么对塞壬集团有想法了。 毕竟这种超凡世界资本家，又有谁不愿意做呢！ 咳咳！ 下一刻他清了清嗓子。 “不管怎么说，你们的回收价格也未免太离谱，我不得不考虑去找季氏的人了。” “先生您说笑了。” “虽然他们也在做类似的事，但我非常确认，季氏能开出的条件，跟我们不会有什么区别。” 工作人员看起来对这个问题已经司空见惯，澹定从容的回答。 这么有默契吗？ 对于这位的说法，付前倒也没有特别质疑。 看来作为两个成熟的组织，已经充分理解了竞争的本质并不是物美价廉，而是想尽一切办法打爆对手狗头。 尤其在这种地方，价格战的概率，确实应该比肉搏战要小。 “您可以多看一会儿，有想要了解的随时叫我。” 意识到付前确实没有特别关注的物品，工作人员也没有过多打扰，把册子留给付前后就退了回去。 付前随意翻看了两下，眼角的余光却留意到有人在远远的观察自己。 神色不善呢！ 眉头微皱，付前思索起原因，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刚才把枪掏出来惹的事。 不错不错，既然有拍卖行，杀人夺宝又怎么少得了。 感慨中，付前直接把册子一合，起身出门。 第四百四十七章 废土篇（九） 并没有让付前失望，很快身后就有人追了出来。 除了观察自己那位，还有两位搭档。 三人明显配合默契，其中一人保持距离缀在身后，剩余两人则分开走了其他的路。 很熟练的样子，看来是行家里手。 付前对此并不奇怪，打劫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活儿，算是人类诞生以来的传统手艺了。 尤其在废土这种地方，更是可以想见的如鱼得水。 为了不让这几位跟丢，付前刻意控制着速度。 即便如此，依然是差不多十分钟后，直到付前走进一条小巷，一道人影才从前面闪了出来。 「朋友！」 拦路的这位脸上戴着一只铁灰色金属面具，发出沉闷的声音。 「你有一把不错的枪，刚才似乎不太满意那边的出价？」 说话间，这位端起一只轻巧的手弩，对准了付前。 「我想我们可以提供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格。」 「感谢你们的认可。」 付前相当配合的停在原地，眼睛看着瞄准自己的武器。 通体暗金，造型轻盈精致，上面搭配的箭头上，更是流灿着诡异的蓝芒，视觉效果绝佳。 被这东西射中，效果应该不比中一枪差。 优雅且致命，唯一别扭的地方，就是看起来秀气了点，像是女士的武器。 「你们做这行还挺有收获的嘛！」 付前称赞了一声。 「没办法，我们相当讲究信誉，所以生意一向不错。」 拦路的这位只是哼了一声，身后却是有人说道。 付前回头望去，另外两人一左一右，挡住了付前的退路。 发话的那位，脸上是一只漆黑的金属，造型狰狞，看不出什么材质。 不过跟他队友一样，其他地方没有做丝毫掩饰，从身上衣服就能轻松确认，这是刚才打量自己那位。 听说话的语气，应该是三人的首领？ 而如此做派，很明显这三兄弟戴面具就是意思一下，并不在意被打劫者回头寻仇。 「这手弩的原主人是位聪明的女士，简单交流之后，就很愉快的跟我们达成了交易。」 见付前队友手里的武器，黑面人发出一连串笑声。 「我们愿意以同样的价格，买下你手里的枪。」 说话间这位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下，最后掏出枚硬币轻轻一弹，发出叮的一声。 「是吗？」 付前抬头看了一眼，这可真就是普普通通的硬币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一枚买粒薄荷糖都不够。 也难为这家伙能在废土找到这种东西。 咚！ 为了配合队友，三人中一直没吭声的那位上前一步，手里武器重重的敲在地上。 「考虑好了？大家都很忙！」 「可以理解，毕竟现在都讲究kpi了！」 付前随口道，下一刻目光落在这位手里的武器上。 那是一柄黑黝黝的棱锤，看上去相当沉重，四周有着造型繁复的花纹。…. 很眼熟啊！ 如果没记错的话，圣女骑士二人组里那位克罗斯，手上拿的几乎一模一样。 废土确实是艾琳娜二人的地盘没错，但这东西怎么会到他们手里的？ 凭眼前这三位的水准，克罗斯就算单打独斗他们也很难是对手。 「这个又是花了多少？」 付前指了指锤子，好奇的问道。 「这个可贵多了。」 明显没想到付前这时候还有闲心这个，黑面人愣了一下后阴恻恻的说道。 「看来不是工作的收获。」 付前瞬间了然。 「从塞壬集团那里买的？」 「你废话有点多了！」 似乎很不满意付前的姿态，黑面人语气中一下杀机满满。 这位明显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下一刻他的身影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手上黑雾弥漫，无声无息的抹向付前的脖子。 然而就在距离目标不过一巴掌时，那个看上去毫无所觉的目标，头都没回的扭了下身体。 一道庞然巨力从胸口传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后退，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背后喷了出去。 他开枪了？ 这位脑袋里下意识的升起一个念头。 不对，明明没有声音，可为什么…… 下一刻翻滚的视线里，他看到了自己的下半身，还有空中飞溅的内脏，思维戛然而止。 …… 粗重的喘息声响起，在寂静中尤为刺耳。 看着飞溅出去的两截尸体，正准备配合队友的铁面男，按扳机的手指完全僵住。 他看得非常清楚，刚才这家伙只是转了下身，用手肘撞到了队友的胸膛上。 然后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跟爆炸一样撕裂破碎。 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这次遇上了无法抗衡的对手。 「别紧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付前收回手肘，左右晃了下身体。 这三个货虽然打家劫舍收获颇丰，但本身实力实在平平，刚才连热身都算不上。 「我……」 铁面男脑筋明显有些僵住，面对的付前的问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然而下一刻，强烈的死亡预兆笼罩了他，还没等逃命的念头出现，一只手掌凭空出现，直接捏住了他的脑袋。 付前甚至连看看这位真面目的兴趣都没有，直接隔着面具把人提了起来。 让人牙酸的声音传来，金属面具被一点点按得变形，下面的脑袋也是一样。 「干嘛急着走？」 铁面男的惨叫声中，付前抓着这位的手，转身扣动扳机。 流光闪烁，径直洞穿了锤哥的大腿，让这位奔跑的身影钉在地上。 「确实是一把不错的武器。」 付前对手弩的威力颇为满意，松开手伸进自己口袋里摸索。 片刻之后，他取出一枚黄澄澄的子弹，抵在铁面男的太阳穴上。 这是普通子弹，应该是成本问题，自己身上并不都是枪里那种特殊制品。 「我同样也愿意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格。」 「你可以选择收下，或者用脑袋收下。」 …… 「我收我收！」 感觉到脑袋的冰凉，铁面男身体再度僵硬，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道。 「合作愉快。」 付前把子弹塞进这位的面具缝隙里，取过手弩和箭袋，接着松手任由这位掉到地上。 「你也是。」 转身走到挣扎的锤哥面前，付前指指地上的重锤，又摸出一枚子弹。 三藏的左轮 第四百四十八章 废土篇（十） 有铁面男的示范在前，锤哥明显还是从善如流的。 不过直到痛快的完成交易，他依旧是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 弩箭上面明显附了特殊的效果，以中箭的位置为中心，他的整条腿上都被撕裂出纵横交错的伤口，甚至能看到骨头的裂痕。 如果这位没什么断肢重生类天赋的话，这条腿应该是废了。 至于他的队友，则是在疯狂的撕扯着脸上的面具，试图把脑袋从里面解放出来。 对于这种虐菜都算不上的冲突，付前内心可谓毫无波动。 一手锤一手弩，提着自己此行的收获，他心满意足的往自己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拍卖行果然是修士宝地，先贤们诚不我欺。 ……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回到住处换了身衣服，略作休息，让整个聚集区消化了一下发生的事情后，付前按照提尔给的卡片，一路找到了上面的地址。 此时天已渐黑，星光之下可以看到，跟自己住的那边相比，这片区域布局明显更加混乱，建筑也是破败不少。 倒也并不奇怪，聚集区也是一点点扩大的，这里基本上是最早的一块区域。 现在还在这附近活动的，实力不论，资历基本上算是最老的一批。 这应该也是季亦成为什么会对提尔有那样的评价了。 在他看来，他是一种落后生产关系的代表。 思索中，付前没做什么掩饰，径直上前拍了拍门。 不管是之前的拍卖行小插曲，还是眼前的造访，付前都没想过隐瞒。 事实上他很清楚的知道，塞壬集团的人敬业得很，到现在都在盯着自己。 只不过那场冲突之后，跟踪自己的人明显拉开了一段距离。 很快门被从里面打开，提尔神色复杂的脸露了出来。 「看来我没找错地方。」 付前笑眯眯的把面具摘下来，亮了亮手里的卡片。 「你来得比我想象中快很多。」 提尔沉默片刻微微点头，接着目光落在付前手里的棱锤上。 「白天的事果然是你……算了进来说吧。」 这位话说了一半，把门拉开，示意付前进屋。 「好。」 付前也没有客气，提着自己的战利品走了进去。 这房子不仅外面看起来破败，内部的构造也是十分诡异。 在提尔的带领下，付前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最终来到了一个稍微不那么闭塞的空间。 一张棕色圆桌占据了几乎一半面积，而圆桌四周，早已经有人在等待。 看到提尔带着付前进来，总共三男两女纷纷抬头望过来。 「各位，这就是我刚才提到的付先生。」 提尔做了一个极其简短的介绍，看起来刚才付前也是话题之一。 「幸会！」 付前随即笑眯眯的跟众人打招呼。 同时发现两位女前辈中，赫然有一位正是之前见过的诺拉。 「果然是你杀了阿齐姆？」 这位明显对付前观感不佳，面对付前的招呼只是哼了一声。 不过看到付前手里的武器时，她的表情明显却忍不住有些变化。 「那三兄弟？都已经传得这么开了？」 付前还没有无聊到否认这种东西。 「你都说了三兄弟，还有两个没死呢！」 诺拉没好气的说道。 「而且你手里这东西，不认识的可少。」 「我那可是正当防卫，这地方应该不会有人要把我绳之以法吧？」 诺拉这么说，付前索性把那柄锤子提起来放到桌上，任一帮人瞻仰。 「放心吧，威廉爵士那样的疯子还是少的。」 诺拉提到这名字的时候，脸上露出明显的厌恶。 「你现在最多就是凶名赫赫，一群人想办法躲着走而已。」 说到这里这位叹了口气，看付前的眼神有些复杂。 阿齐姆三人虽然手段下作，但却狡猾凶残，加上各种武器道具，就算自己单独遇上都会头疼。 在这家伙面前，两人近乎被废，阿齐姆更是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自己还真是看走眼了。 提尔说的是对的，超凡世界里，没有无缘无故的幸运。 「都是以讹传讹而已，我这可不是抢来的。」 付前手指敲打着桌上的锤子。 「真的吗？抱歉我持保留意见。」 咳咳！ 眼见一群人因为两人的对话有些惊疑不定，提尔轻咳了一声。 「在座的都是多年的老朋友，我们定期会聚到一起，交换一些东西和情报，你有兴趣参加吗？」 「当然。」 付前点点头， 进来时他就基本猜到这群人在干嘛了，这世界可没什么芥子袋之类的东西，而这群人手边都有大小不一的一些包裹，应该就是准备拿来交换的东西。 这群人都是熟人，而提尔明显颇有威望，应该也是因此能组织起这样的交流，可惜在塞壬集团的降维打击面前，就显得相当的落后低效。 「那我就用这东西吧！」 付前随意的指了指桌上。 「反正我也用不上。」 「你确定？这武器价值可不算低，你想拿来换什么？」 包括诺拉在内，一群人都有些吃惊的看过来。 「情报吧，我毕竟刚来这里，什么都不太熟悉。」 付前嘻嘻一笑。 不管是材料还是神兵利器，对自己无疑都没什么意义，任务完成后又带不走，但情报可是没这方面限制。 「另外，我也有一些情报可以分享。」 「塞壬那边的情报？」 当即有人问道。 「这个可以一会儿再说。」 提尔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同时打量了一下四周。 「约定的时间已过，还没来的人我们就不等了。」 这话怎么有点门庭冷落车马稀的感觉？ 付前似乎能感觉到提尔心中的失落。 「你是第一次参加，如果想的话可以第一个发言。」 思索间提尔却是转头看过来。 「好啊！」 面对提尔的建议，付前表示当仁不让。 「我想知道塞壬集团探索地下遗迹的情报，报酬是这把武器。」 啥？ 付前的话刚说完，狭小的空间里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包括提尔在内，一群人全都是用看外星人的眼神望着他。 第四百四十九章 废土篇（十一） 迎着一道道怀疑人生的目光，付前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你在开玩笑吧？” 近半分钟的沉默后，诺拉忍不住第一个开口。 咳咳！ 旁边的提尔也是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的看着付前。 “这是个还算正式的交流会。”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这家伙严肃点别胡闹了！ 除了这两位之外，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统一的都是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我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处于目光中心的付前，却是澹定自若的摆摆手。 “正因为珍惜这份殊荣，所以我是很正式提出需求。” “可问题是，塞壬集团的探索情况，不应该是你告诉我们吗？” 一直没发话的另一位女士忍不住说道。 “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我答应了塞壬集团，不会透露在下面的所见所闻。” 付前打量了这位一眼，跟诺拉相比，二号女士跟她年纪相彷，但看上去严肃许多，五官也更加凌厉。 “那你——”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们知道多少。” 付前面带微笑。 “不要告诉我，你们对此完全没有关注。” ……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诺拉沉吟一下。 “我们知道的真的不多。” “没关系，知道多少本身也是有意义的信息。” 呃！ 付前笃定的语气，让诺拉彻底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位凝神思索，略微组织了下语言。 “这次的探索，因为塞壬集团保密做得相当严格，所以还不确认他们发现地下遗迹的具体时间。” “但行动方面，他们是从前天开始招募人员，给的条件十分优厚，按照以往经验推测，危险程度应该比较高。” “你们是第一批参与行动的。” “按照目前掌握的消息，探索中并没有出严重状况。” “但首日探索结束后，除你之外，其他人全部离奇死在了家里，从迹象看全都是自杀。” “因为大部分人处于观望状态，所以这批人里最强的应该是六阶水准……” 说到这里时，诺拉抬头看了付前一眼。 很明显，付前今天的所作所为，让她对其实力判断已经有些拿不准。 “至于地下遗迹的具体地点，虽然塞壬集团严格保密，但从种种迹象看，应该是位于西南方向的沼泽附近。” “你去确认过？” 付前看她一眼。 “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诺拉点点头。 “那边危险程度有些高，也没有太有价值的材料，所以平时少有人过去，而我在那边发现了塞壬集团不少人。” “不过考虑到风险，我并没有再深入。” 看来你平时挺闲的嘛！ 付前心中默默的道，同时留意到这位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自己，应该是想反过来从自己的反应里，确认她的判断是否正确。 很遗憾，咱完全没有那份记忆。 另外从其他人的反应看，沼泽的事他们也是首次听说。 这位虽然不太自信，但还是提供了有一定价值的信息的。 “总之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诺拉此时一口气说完，也是颇为洒脱的摆摆手。 “还有其他人要补充吗？” 付前点点头，往四周打量了下。 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都是摇头，转而看向提尔。 后者却是同样反应，表示没有更多的信息。 “好。” 付前并未强求，抓起面前的武器递给了诺拉。 “这是你的了。” “真给我？” 没想到付前真就把锤子递了过来，诺拉说话间都有点不自信了。 这么一点点信息，关键对他可以说毫无意义，这货脑子有问题吧？ 事实上不只是她，其他人也都是震惊到沉默。 “拿得不踏实？” 付前表示非常理解这种感受。 “……有点。” “如果这样的话……” 付前略一沉吟。 “那就再加上这把武器主人的情报。” 刚才这位提到了，废土不认识这锤子的人不多，说明克罗斯在这里多少还算是名人。 虽然算不上熟，付前倒也有些好奇，事故后那两位发生了什么。 “这是克罗斯的武器。” 诺拉犹豫了一下后，终于还是伸手接过棱锤，小心的组织着语言。 “他来废土的时间也不算太短，而即便是在这里，他的实力也算是相当不错的。” “他的老师叫琼斯，是一个古怪且强大的家伙，琼斯有个叫艾琳娜的女儿，极有天赋，但同样存在一些问题。” “在大约一年前，琼斯死于非命，而具体过程没有知道。” “不过他的女儿艾琳娜，却被威廉那个疯子盯上，称她杀了自己父亲，犯下重罪，强迫她参与自己的死斗游戏。” “不知道是不是对老师有什么承诺，克罗斯居然是跟着一起去了。” “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从知晓，只知道死斗游戏出了意外，甚至连威廉都身亡了，而他们两个居然罕见的都活了下来。” “不过回来的克罗斯受创很重，几乎快到失控的程度，艾琳娜带他四处寻找办法稳定状态，他的武器也是那时候卖掉的。” “再后来，据说艾琳娜加入了塞壬集团。” 说到这里诺拉看着付前。 “之前的行动里，你没有见过她？” 怪不得那两人看起来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 付前心中暗道，同时摇头。 “不记得了。” “克罗斯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也很有天赋。” 此时旁边的提尔也是叹了口气。 “可惜我们确实爱莫能助。” “付先生还有想要分享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就从诺拉开始——” “有啊！” 提尔明显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付前却是当仁不让。 “关于塞壬集团的探索行动，我再简单的说两句。” …… 虽然已经慢慢接受这货行事异于常人，付前的话风还是引得众人侧目。 “首先——” 付前清了清喉咙。 “塞壬集团发现的地下遗迹里，有一面镜子。” 镜子？ 众人明显是首次听说，一时面面相觑。 “同时里面还有羽毛一样的东西。” 羽毛？ 一群人越听越是古怪。 “你确定？而且你不是说要遵守职业道德，对下面看到的东西保密？” 诺拉一时忍不住问。 “是啊，但这可不是我在下面看到的。” 付前神秘一笑。 “这是季氏的人告诉我的。” 第四百五十章 废土篇（十二） “你说什么？” 付前话音未落，满屋子的人都瞪大眼睛看过来。 怎么又跟季氏扯上了关系？ 而且塞壬行动如此隐秘，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 一群人的逻辑思维明显受到了挑战。 “季氏的人，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对于付前的话，提尔老爷子看上去倒并不是特别质疑，但明显有些疑惑。 “之前遇到季亦成来着，闲聊了两句。” 付前随口说道。 “他看我骨骼惊奇资质绝佳，希望我能加入季氏共图大业。” “季亦成亲自招揽你？” 诺拉眉头紧皱。 “那可是季氏在废土的重要人物。” “虽然实力上不算最顶尖，但各项事务基本上都是他在负责，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 说话间她反应过来什么，勐的抬头盯着付前。 “你今天是代表季氏过来的？” 什么！ 其他人闻言都是一惊，接着明白过来诺拉的意思。 “抱歉我们对加入任何一边都没有兴趣。” 当即就有人沉声说道。 “这样啊，不多考虑一下吗？” 这群人反应如此之大，付前一时间笑容满面。 “已经不是过去的旧时代了，在废土这种地方，背靠一个大型组织的价值，应该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 他直接照搬了季亦成的台词。 “理解，不管是塞壬还是季氏，他们的组织性和效率，都是我们万万不及的，不过可惜我们闲散惯了，有些难以适应。” 提尔也是面无表情，语气冷漠的说道。 “如果这是付先生今天过来的目的，那后面的交流想必你也不感兴趣。” 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啊！ “理解。” 面对一圈不善的眼神，付前笑容不减。 “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 “你拒绝了季亦成？” 愣了一下，很快有人反应过来。 “是啊！” 付前手指夹着提尔给的卡片晃了晃。 “我跟他说，自己已经接受了提尔老爷子的邀请。” …… 一群人无语，缓缓转头看向提尔。 “没关系。” 后者愣了一下，接着爽朗一笑，看起来倒是没多少压力。 “他们对我本来也不怎么待见。” “所以季亦成当时是为了表示诚意，所以告诉你这些？” 接着他很快想到了另一方面。 “好像也不对，这都是你知道的东西。” 下一刻这位眼睛一亮。 “他在威胁你？” “可能吧。” 付前摆摆手，看着一众思绪纷飞的表情，心中十分满意。 让暴风雨来得更勐烈些吧！ 虽说策略是体验风土人情静观其变，但自己可没什么兴趣，真跟这帮人组队四处打野。 现在的情况，塞壬力求掌控全局，季氏一旁虎视眈眈，不妨给他们都加个速，让整个废土彻底热闹起来。 “看来我们之前还是想简单了。这不仅仅是一场秘密探索，甚至牵扯到两个集团之间的博弈了。” 依旧是诺拉第一个开口，语气间隐隐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后怕。 真要稀里湖涂牵扯到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对抗，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实话，虽然有提尔的引荐，但我们跟你并不熟，你的话我们很难判断真伪。” 此时又有人缓缓说道。 “我们怎么知道，季亦成的事情不是你胡乱编造出来，好给自己泄露信息做借口的？” “是吗？” 付前看着这位几乎是集会里最年轻的兄弟，笑而不语。 “蠢货！” 旁边的诺拉哼了一声。 “先不说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这说法连你都不愿意相信，只要刚才的消息是真的，传出去他就是塞壬集团第一怀疑对象，就算季亦成自己站出来都没用。” “感谢你提供的情报，你希望我们小范围保密吗？” 年轻的兄弟被诺拉训斥得不敢吭声，一旁的提尔问道。 “不用，你们随意就好。” 付前摆摆手。 “我不仅恪守原则，而且乐于分享。” “好。” 提尔深深看了付前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没有其他的，那我们就继续了？” “稍等，我还有一件东西。” 还有？ 正各自收拾心情的众人，目光不受控制得再次集中在付前身上。 却见后者不急不躁的又取出一件东西，丢在了桌上。 那是一只轻巧精致的手弩，付前另外一件收获。 这东西虽然威力不俗，但跟手枪的功能有些重复，他暂时没兴趣左右开弓。 “你准备拿它换什么？” 没想到的是，这次却是二号女士抢先开口。 这么积极？那位被打劫的不会就是她吧？ 付前看了这位一眼，否定了这个猜测。 这位的实力，应该还不至于太怕那三个家伙。 “子弹，尽量多的子弹，可以装在这里面的。” 付前亮了亮自己的枪。 子弹…… 二号女士看了眼自己带来的东西，最后把目光投向旁边一位。 “我也没有那么多。” 被她盯着的那位倒是干脆，直接弯腰从拿起来一个木盒，放桌上打开。 “我们这些人里用这个的比较少，所以我很少做。” 看来这是个工匠类的角色。 付前点点头，看着对方打开的盒子。 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四排子弹，总共四十发。 其中两排银白，一排多漆黑，跟自己枪里装的是一样的。 而剩下三枚则是有些特别，弹头看上去甚至不像是金属，不仅有着枯木一样的质地，上面还遍布血管般的纹理。 “这三枚用的是比较特殊的材料。” 见付前有些好奇，这位贴心的介绍道。 “本质上它甚至不会损伤肢体，反而有超强的活化效果。” “进入生物体内后，它会迅速跟血肉融合，让局部血肉高度活化，形成难以预料的效果。” “比如？” “比如中枪的位置可能长出一只耳朵，或者干脆形成没有神智的活胎。” 射谁谁怀孕吗？有意思。 付前摩挲着下巴。 “成交。” 想象力很重要，或许价值上确实差了点，但这题材就值不少了。 二号女士本来有些紧张，见付前如此干脆，一时间也放松下来。 刚想道谢，背后方向却是突然传来了敲击声。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提尔眉头微皱，起身走过去推开了一截墙。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暗门，这帮人说不定都是从这进来的。 付前点点头。 下一刻却见随着暗门打开，一个胡子拉渣的壮汉走了进来，神色凝重。 “出大事了，塞壬有人被刺杀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废土篇（十三） 塞壬的人被杀了？ 这位兄弟带来的消息明显有些劲爆，一时间满座皆惊。 而在稍微消化之后，所有人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向付前。 真的跟这家伙说的一样？ 如果说刚才对付前的话还有些怀疑，现在心中天平可以说已经迅速倾斜。 “不要急木村，到底是塞壬的什么人被杀了？” 提尔比了个手势，示意来人坐下慢慢说。 “你就是因为这个迟到的？” “是啊！” 叫木村的这位应了一声，找了个空位一屁股坐下，下一刻发现了坐在对面的付前，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是谁？” “付先生，他刚来废土不久，今天受邀，第一次参加我们的交流会。” 提尔在一旁略作解释。 “没关系的，你尽管说就好。” 呃！ 木村往周围看了一圈，见大家似乎都不介意，点头跟付前招呼一声。 “这次死的可不是什么小角色，这也是我为什么说出大事了。” “ls罗，塞壬集团在废土的高层之一。” “就在不久之前，这位被发现死在住处，据说守卫没有觉察到任何情况。” “自杀？” 当即有人忍不住问。 “怎么可能！” 木村摇头。 “就算跟他们最近的发现有关，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四阶超凡，跟那些招募来的炮灰完全不是一回儿事。” “你能想到什么精神影响能让这种级别的人物自杀吗？” …… 听到木村的说法，一群人下意识的再次看向付前，很想说招募来的也并不全是炮灰。 “不过跟那有关系是可能的。” 木村明显没有意识到这种细节，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据说塞壬集团之前的探索，确实是ls罗在负责。” “而且你们知不知道，昨天的探索之后，除了招募来的人外，塞壬自己也有两人死亡？” “不用据说，确实是他。” 一旁的诺拉突然插了一句，语气相当肯定。 “我在沼泽那里见过他。” “沼泽？” 木村明显有点跟不上节奏，忍不住往四周打量。 “你来之前，我们刚好在讨论这个，目前看来，塞壬他们新发现的地下遗迹，很可能就在西南边的沼泽那里。” 卖给付前子弹的那位解释道。 “这样吗？” 木村沉思数秒，接着挠了挠头。 “总之现在外面气氛相当紧张，塞壬的人明显不相信ls罗会自杀，正疯了一样四处调查。” “可在废土这种地方，什么人会闲得去暗杀塞壬的头脑？” 二号女士一脸不可思议。 “单纯的某人当然不会，但是如果是跟他们一样的组织呢？” 诺拉长长的吐了口气。 “季氏？” 后者明显反应也很快，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 “确实有点难以置信，不过看上去塞壬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一旁的木村接着说道。 “目前第一怀疑对象就是季氏，季氏自然不可能承认，一时间火药味很浓，在抓到真正的凶手前，大家尽量还是少出门吧，免得惹上麻烦。” …… 随着木村说完，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在场的诸位也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如果今天只是木村带来这个消息，或许还会有众多猜测。 但是结合付前提到的内容，众人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场巨大的危机在酝酿。 果然是跟这位说的一样，围绕着这个地下遗迹，废土这边最大的两个组织的暗战已经开始。 到了这个地步，跟人是不是季氏杀的，事实上关系已经没那么大了。 总之这种情况，一不小心就是个血肉磨盘。 作为势单力薄的普通超凡者，这时候不掺和是最重要的。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庆幸，之前一直保持了中立姿态，没有靠向任何一方。 行动还真快呢！ 而听着木村带来的消息，付前也是想起之前打过交道的季亦成。 目前不确定他是不是完全代表了季氏的态度。 但从接触中的表现看，这位确实有些激进。 悠闲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啊！ 感慨中，付前直接起身站了起来。 “你要走？” 众人目光瞬间汇聚过来，诺拉更是忍不住问。 “还只是刚开始，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交流的。” 提尔也是说道。 经过刚才的沟通，他看得出来这位虽然秘密众多，但对自己一行人谈不上恶意。 “你甚至可以考虑在老城这边待一段时间。” “毕竟现在的情况，你出去怕是很容易受人关注。” “好意心领了。” 付前笑眯眯的道谢，顺手把面具拿起来戴上。 他自然知道提尔这番话是出于好意，想要稍微庇护下自己。 但现在的场面，已经远不是他能hold住的了。 不要说自己来得时候并没有掩饰行藏，外面塞壬的人怕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就算自己是悄悄过来，出了这种事情，塞壬那边怕是掘地三尺都要把自己找出来。 当然最重要的，自己本来就是来搞定天使地牢的，现在机会上门，怎么可能拒绝。 …… “这人究竟是谁？很神秘的样子。” 目送付前的背影消失在暗门后，木村皱着眉头，对着坐回来的提尔问道。 “幸存的那个炮灰。” 诺拉凝视着自己用情报换来的武器，声音听不出起伏。 “是他！” 木村明显吃了一惊，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不过表面而已，这位能活下来绝对是有原因的。” 提尔叹了口气。 “好在他看上去没什么恶意。” “现在的情况我们能做的有限，不过刚才这位付先生提供的信息，倒是可以适当出去分享一下。” “……什么信息？” …… “付先生？” 从聚会里出来，付前走了没多久，就看到迎面几人飞奔过来。 其中最中间那位，赫然是之前见过面的杰拉德，加里兄也是跟在旁边。 只不过杰拉德此时已经不复之前的从容，脸色阴沉的能挤出水来。 “抱歉请跟我们来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你协助。” “好啊。” 付前并不意外的点点头。 第四百五十二章 废土篇（十四） 杰拉德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凌厉的盯着付前。 明明自己带人气势汹汹的找过来，对方的反应实在太过平澹了，让他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可惜的是，对方的面具把脸挡得严严实实，让他得不到一丝情绪上的反馈，只觉得无力感满满。 “跟我来吧。” 良久之后这位终于收回目光，转身走在前面，甚至没有要求付前把面具摘下来。 看得出来，集团重要人物的身亡，给他的压力相当大。 而跟在杰罗德身后的加里等人，闻言迅速上前，分散站在付前四周，生怕他再次开熘找不到人。 最终这样的簇拥之下，付前再次来到了塞壬集团的基地。 跟上次离开时相比，此刻这边无疑气氛肃穆了太多。 不仅四处可见全副武装的超凡者，进门的审核也是极其严格。 杰拉德一言不发的上前，亮出身份证件后，示意其他人留在外面，自己带着付前上楼。 这次电梯运行的时间长了太多，等到无声无息的打开时，付前发现来到了一个空旷奢华的办公室外。 杰拉德眼睛盯着付前，示意后者出去后，自己毕恭毕敬的上前敲门。 空旷的办公室里人并不多，除了数位容颜娇美的秘书外，只有一名满头幽蓝短发的老哥负手而立，背对这边望着窗外。 这居然也是集团统一姿势？ 付前看了旁边的杰罗德一眼，犹记得这位出场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姿态。 “人已经带来了。” 感受到付前的目光，杰拉德却是目不斜视。 “好。” 蓝发老哥微微点头，终于转过身来。 那是一名面容粗犷的中年人，相貌上并没有太高的辨识度，但一双灰黑色眼眸深邃沉寂，如同深海。 不愧是顶级财团，在废土这里居然直接有半神坐镇。 付前心中默默赞叹。 他非常确认，眼前这位老哥是妥妥的半神级别。 而看做派，应该也是塞壬集团在这边的话事人之一。 “付先生。” 付前打量对方的时候，蓝发半神也在打量他。 “你的面具很有趣。” 这位的目光最终落在他的脸上，做了一个没有多少营养的点评。 “感谢夸奖。” 付前谦虚了一句，非常满意这位的反应。 他几乎可以断定，对方并没有看出来，自己跟他是同样级别的选手。 这张来自于魔女的面具，效果真是出人意料的好！ “把面具摘下来。” 然而蓝发老哥的话却是让杰拉德一阵紧张，当即对着付前厉声说道。 可惜付前头都没回，压根没有理他。 “不用了。” 蓝发老哥倒是一副宽容的姿态。 “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跟付先生确认一下。” “请说。” 付前做了个手势。 “据说付先生第一天行动后，拒绝了本公司后面的合作邀请？” “是啊。” “能问一下原因吗？希望你不会告诉我是因为害怕危险。” “害怕确实不至于，只是觉得投入产出比有些低。” “已经是三倍报酬了，你还想怎么样？” 见因为付前的话，蓝发半神有意无意瞥了自己一眼，杰拉德顿时一阵紧张，忍不住说道。 “高低是要看比较的。” 付前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今天只用了五分钟，就收获了两把武器呢。” 你那叫打劫！ 明显知道付前做了什么的杰拉德，几乎忍不住要吼出来。 可惜下一刻他就迎上了蓝发半神没有情绪的目光，瞬间噤若寒蝉。 “这段时间，季氏有人跟你接触过吗？” 制止了杰拉德之后，蓝发半神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季亦成。” 付前却是异常干脆的直接报了个名。 “就在今天不久前，我们愉快的聊了一会儿。” “另外这位知道镜子和羽毛的事情。” 半神兄微微闪烁的目光里，付前又补充了一句。 “季亦成……” 一时间连这位都是陷入沉吟。 付前虽然说的言简意赅，但他还是很能领会精神的。 如果情况属实，那几乎可以断定塞壬集团里有季氏的内鬼。 “不可能！我们——” 杰拉德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申辩，然而却被蓝发半神无情打断。 “我知道了，感谢你的回答。” 目光转移到付前身上，蓝发半神皮笑肉不笑的道了声谢，接着又加了一句。 “希望这次的条件能让你满意。” “合作愉快！” 对于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付前却是没有任何意外。 对方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自己需要再次参与探索。 事实上从知道那位四阶超凡死讯开始，付前就推测出了几种可能的发展。 考虑到自己在这次事件里的角色极其特殊，根本不是可以通过语言解释清楚的。 所以暴躁一点的话，塞壬集团直接发追杀令，把自己当凶手干掉，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还有就是目前的做法了，在无法确认自己无辜的情况下，把自己再次按到这件事情里，一方面观察后续反应，一方面让自己没办法再做别的。 总而言之，自己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 这也就是为什么说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至于这位说的条件那更是简单了，无非就是死亡威胁。 满意或者去死，自己选一个。 不管姿态如何，眼前这位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合作愉快。” 蓝发半神露出一个笑容。 “到时候我也会在的。” 说完这句，这位再次转身看向窗外，年轻的金发秘书随之上前送客。 …… 比诺拉描绘得还夸张！ 一小时后，付前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发出了深深的感慨。 即便重要人物被杀，塞壬集团看起来依旧不想放缓探索进度，从半神兄的办公室出来，杰拉德没有耽误一点时间，直接带着他赶到了这里。 而跟平常所见的不同，眼前这片沼泽里，不仅遍布的泥潭呈现出诡异的五颜六色，空气中更是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味道。 那味道甚至不像是腐败的植物水藻，反而是种特殊的血腥气。 一眼望去，这片沼泽如同大地的一道巨大伤口。 废土之名还真是贴切！ 第四百五十三章 废土篇（十五） 「不要耽误时间。」 见付前站着不动，杰拉德当即表情阴沉的催促道。 「那边应该已经开始了，我们要尽快去汇合。」 不过话语间虽然不客气，但对于眼前这家伙，杰拉德的情绪已经愈发复杂。 他之前看过报告，这货离开后的一系列作为，属实让人瞠目结舌。 而展现出来的实力，同样有些难以置信，一时间不得不怀疑他之前参与探索的动机。 更不用说，这家伙现在甚至跟季氏都扯上了关系。 在杰拉德看来，不管ls罗的死跟付前有没有关系，这种不稳定因素，直接就以这个为理由处理掉就好。 完全没必要让他再次进入地下遗迹，平白增加风险。 不过领导都这么决定了，他的想法也只会埋在肚子里，按命令行事就好。 所以现在对他来说，唯一的任务就是把付前尽快带到地下遗迹，交差之后万事大吉。 「好啊，前面带路。」 付前还是可以理解这位的心情的，当即收回目光，语气随和。 沼泽区域地形复杂，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已经完全没法用，接下来需要徒步前进。 见付前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杰拉德当即使了个眼色，一侧的加里点点头，迅速跑到前面引路，剩下的人依次跟上。 付前自然是走在队伍中间。 而真正进入沼泽之后，愈发能感受到这地方的诡异之处。 即便是看似可走的路，一脚下去，也完全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不仅各色液体软绵绵的向四周渗出，甚至能感受到地面在隐隐抽搐。 付前一时间非常理解，诺拉不愿意深入的心情了。 当然了，杰拉德等人也是一样，每个人都是脸色凝重。 尤其是前面带路的加里，虽然看上去他明显知道路线，但依旧是眉头紧锁，每踩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而就这样行进了十几分钟，队伍已经深入沼泽腹地。 空气中的诡异腥气变得愈发浓郁，甚至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正在付前好奇这热量来自于哪里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加里突然举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付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并不是什么泥潭拦路，而是在前方的地面上，一块脸盆大小的区域，正在不断撕裂隆起，鼓成一个小丘。 「回头走另外一边，快！」 凝视数秒，加里脸上一下变色，直接吼了一声示意回撤。 其他人看起来并不是太理解发生了什么，但也算从善如流，纷纷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晚了一步。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隆起的土丘已经有半人高，透过撕裂开的表面，能看到下面是无数纠缠在一起的根须状事物。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 而这位先是忙不迭的脱衣服丢到地上，接着疯狂撕扯自己头发。 力道之大，让人怀疑是要把头皮都扯下来——嗯已经扯下来了。 付前眼睁睁看着这位，撕扯下大片连着头皮的卷毛，脑袋上更是有了溃烂的痕迹。 这东西有点厉害啊！ 付前感慨间往旁边看了看。 喷发过后，小丘位置的地面已经被彻底撕裂，这会儿那里已经是一汪红白相间的泥潭。 「换条路，快一点！」 走在最后得杰拉德自然不可能被淋到，而在盯着加里看了半晌，确认后者并没有丧失行动能力后，他直接下了命令。 …… 最终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跋涉，外加又遭遇了两次喷发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斜向下的深坑，跟沼泽其他地方不同的是，里面并没有让人观感不适的粘稠液体，反而颇为干爽的样子。 深坑四周全部是密密麻麻近乎石化的根须，并向下延伸成一条通道。 此时正有几个明显是塞壬的人守在旁边，而作为带队者，杰拉德冷着脸说明来意后，直接招呼付前，示意他走在最前面。 付前自然不会推辞，当即一马当先的走进了这诡异的场所，可能的天使地牢。 …… 第一个发现这里的人，还真需要相当的勇气。 付前一边下行，一边随意观察着四周。 这通道相当的深，方向也是七拐八拐，让人完全想不出会通往哪里。 很难想象在没有目的情况下，一个人能坚持多久。 就这样一路下行，最终一扇石门出现在面前，已经是向里打开。 石门之后是一条平坦的直路，一眼望去明显是人造的建筑，而再往深处，明显也是别有洞天。 还真是一片地下遗迹呢，废土这地方果然邪门！ 付前暗暗点头。 此时遗迹的入口处，正有一群人或坐或站，看样子在稍作休整。 付前一行人刚进门，这群人就纷纷抬头望过来。 而付前脸上的面具，无疑让他吸引了最多的目光。 他对此不以为意，自顾自的看了一圈后，居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艾琳娜同学吗？ 深色夹克外加塑身长裤，即便是在这种地方，雪白的衬衣依旧纤尘不染，换了一身装束的艾琳娜，正默默的坐在角落里。 相比那场死斗时，这位弑父圣女造型利落了不少，气息却是越发沉寂了。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看来大组织里也不是很好混，居然被派来干这种脏活了。 付前一时间啧啧感叹。 看这位的样子，过来做监工的概率应该不大，应该是出事之后炮灰不好招募，只能自己人上了。 另外不知道为什么，跟上次相比，付前总觉得这位身上有种难以描述的改变。. 三藏的左轮 第四百五十四章 废土篇（十六） 「怎么回事？」 看着付前他们下来，一行人其中一位当即看着杰拉德问道。 这同样是一位女士，不过年纪比艾琳娜是大得多了，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深色罩袍，半张脸藏在兜帽下面。 从神态上看，这位几乎是所有人里站的最直的，明显相当厌恶触碰周围的东西。 至于实力，付前只能表示塞壬集团不愧是顶级财团，因为这居然又是一位半神！ 「我们带了一个人过来参与探索。」 看得出来，半神女士在塞壬的地位相当高。 问话之下，杰拉德当即毕恭毕敬的上前，小声的解释。 而听他的称呼，这位似乎是叫西比尔。 「是他？」 杰拉德略做解释后，很快西比尔就皱着眉头看过来。 打量了付前一番后，这位半神女士终于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 「待会儿的行动，我会安排他一起。」 声音平澹的说完，这位盯着付前。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背后有什么隐情，待会儿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任何不妥的举动，我会直接杀了你。」 「好的。」 面对来自半神的死亡威胁，付前同样语气没什么波动的应了一声。 半神亲自带队探索，待会儿还要来一位半神，看来塞壬集团对这里是前所未有的重视。 甚至包括艾琳娜她们，基本也至少是中阶水准。 塞壬集团可谓精锐尽出，明显是想速战速决，快速完成探索。 解决这边之后，再腾出手脚应对外面的情况。 对自身实力绝对自信的情况下，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应对，只是不知道之前发现了什么让他们如此重视。 一时间对于遗迹深处的东西，付前也充满了好奇心。 杰拉德却是明显不想久留，见西比尔把人收下来，一时间如蒙大赦，非常干脆的告辞。 得到首肯之后，这位二话不说带人沿着来路返回。 与此同时，角落里的艾琳娜也是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付前刚才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掩饰声音，这位应该是听着有点耳熟。 不过付前戴着面具，她明显也想不到那种怪物会被迫参与这种探索，仅仅是打量了几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好了休息结束，接下来探索下一个区域。」 杰拉德一行人离开后不过一分钟，西比尔就直接招呼众人，宣布休整结束。 「保持警惕，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触碰任何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这位的眼睛几乎是盯着付前，警告的意味相当明显。 被一位半神这么盯着，付前只是点点头，默默把枪掏出来，一颗一颗的补充子弹。 虽然看这群人的神态，之前应该没有遭遇什么强敌，但专业素养还是要体现出来的。 安静的地下，有节奏的装弹声听起来相当清脆，一时间吸引了众多目光，默默看着付前的动作，直到西比尔下令出发。 因为之前已经进去过，众人看起来都还算放松。 沿着平整的通道前行，虽然深埋地下，这片遗迹里的空气却是非常干爽，没有一丝异味。 很快众人穿越通道，来到了一个宽广得多的大厅。 而第一时间，付前就看到了正对入口方向的一面镜子。 这就是季亦成提到的镜子了？那位说的没错，还真是够巨型的。 从顶端到地面，绝对有十米以上，镜面如流动的水银，在这无光的 地下不知道多久，依旧看不到一丝灰尘。 四周则是复杂的花纹，如同交织的藤蔓，一路延伸到底座。 同时引人注目的，还有这面镜子的脚下。 几乎巴掌长短的灰白羽毛，彼此交叠在一起，形成了厚厚的一层。 不过跟镜子相比，这些羽毛并看不出什么神异，不仅可以看到上面的脏污，有些甚至已经腐化成尘。 此情此景，莫非是某位掉毛的鸟人，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付前丰富的联想瞬间被激发，接着观察着四周。 事实上从整个大厅布局上看，这里明显放个王座之类的更合适。 而除了来的这面，另外三个方向上，都有不同形状的门通往后方深处。 从西比尔刚才说的推测，他们应该是在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探索。 「不要看镜子，不要碰地上的羽毛。」 此时西比尔再次冷冰冰的提醒，接着示意所有人跟上她，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姿态，径直穿越大厅，走向镜子背后其中一扇门。 一行人目不斜视的迅速跟上。 这时候戴面具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只要动作如常，看什么是很难被察觉到的。 于是在走到大厅中段时，付前从水银般的镜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很清晰，但并不是写实风格。 付前看到的，似乎是无数个视角叠加出来的影像。 无数凌乱的色块中，可以看到白色骨头和粉红血肉，它们线条分明，角度诡异，以一种绝对违背常理的方式结合成一个整体。 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不允许看镜子了，这视觉冲击力是大了一些。 与此同时，付前感觉身上也发生了某种变化。 那种感觉有些难以描述，有点像是醍醐灌顶，烦恼尽数被驱散的感觉，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付前边走边看，发现镜子里的影响也是在不断变化，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形态能保持超过半秒钟。 而直到穿过后面的门，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和之前一样，接下来两到三人一组，分不同路线探索。」 安全穿越大厅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又是数条造型各异的通道。 众人看起来已经见过不怪，西比尔也是条理清晰的分配任务。 「付先生。」 下完命令后，这位专门回过头，对着付前轻声道。 「你就跟艾琳娜他们一组吧，记得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这是干啥，太客气了吧！ 那一瞬间，付前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 西比尔说的自然很有道理，但是这语气声调……前后相差是不是有些大了？ 随口应了一声，付前端详着西比尔的脸。 此时此刻，后者眼神通透，神情说不出的祥和，即便是隔着厚重的兜帽，居然都隐隐透着一种圣徒般的感觉。 免费阅读. 第四百五十五章 废土篇（十七） 这副大彻大悟、立地成佛的姿态是要闹哪样啊！ 面对眼前西比尔的巨大转变，付前忍不住心中吐槽。 结合自己刚才的感受，他几乎确信这位并不是简单的情绪起伏，而是真的发生了什么问题。 看来真不是自己特殊体质的原因，刚才那种奇怪转化是一视同仁的。 只是转化的契机又是什么呢？照镜子？ 可能应该是不小的，首先刚才自己确实是看到镜子里的影像后，出现的那种特殊感受。 而开始行动时，西比尔会有那样的提醒，她照过镜子的概率明显也极大。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其他人呢？ 付前看了一眼旁边的艾琳娜。 因为有西比尔前面的分组安排，这一眼自然得很，完全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位气息沉寂，现在想来怕不是这么简单。 而除此之外，其他人也是安静的很，所以现在这里是一群圣徒吗？ 此时西比尔交代完注意事项，已经在从容的给几支队伍分配各自需要调查的区域。 付前所在的这组，负责的是右手边第一条通道。 而他的队友，除了艾琳娜之外，还有一位身穿黑色大衣，戴着鹿皮手套的中年人，一眼望去，实力也颇为不俗。 应该也是这个原因，之前他们是两人一组进行行动的。 西比尔这是给自己安排了个挂机位啊。 空间里依旧安静，简单的眼神交流后，几组队伍纷纷的开始了行动。 而自始至终，似乎完全没有人意识到西比尔前后的巨大反差。 所谓上了贼船的感觉，不外如是。 吐槽归吐槽，付前也没再说什么，很是干脆的跟在艾琳娜二人身后，走进了通道里。 这条通道比进来那条要窄一些，角度也有一些倾斜，但从四周的装饰和花纹上，能看出明显是统一的。 两位队友完全是光环加身，无畏无惧的姿态，微弱的光线完全不影响他们的脚步，没有任何人招呼付前。 付前对此毫无失落之意，悠闲地跟在最后，自顾自的四处打量。 同时这一整只队伍出现的异状，也让他很自然的想起，刚进入这个任务时发生的事情。 所有第一天进入遗迹的人，全部以各自的方式自我了结了。 包括自己。 所以现在想来，自我了解的原因，莫非就是跟这种特殊的情绪状态有关？ 毕竟自己住的地方，可是完全没有发现羽毛之类的东西。 这一点上，季亦成的判断可能有些失误了。 思索间，三人组已经沿着通道行进了不短的距离，此时地面再次变得平缓，一扇跟外面同样形状的大门挡住了去路。 从紧闭的状态来看，之前应该没有人探索过这里。 一路走在最前的大衣哥，隔着手套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下，确认没有异样后，他加了几分力道。 然而大门似乎十分沉重，门依旧没什么反应。 这位很自然的把目光投向了付前，面带微笑。 “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神父般的表情和语调，你要是再加个“孩子”，那就更经典了。 付前看着仿佛身上带光的大衣哥，心中叹了口气，并没有推辞。 迈步上前，两人合力之下，这扇封闭的大门终于被缓缓推开。 巨大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地下尤为刺耳。 “谢谢，该怎么称呼你？” 大衣哥看上去恍如未觉，收回手后很自然的看着付前问。 事实上不只是他，这种刺耳的噪音，几乎已经有直接带给人不快的效果。 但此时此刻，付前的感觉里却不过是一缕清风，完全无法在平和的内心留下一丝痕迹。 “叫我付先生就好。” 在这前所未有的祥和中，付前很是随和的回应。 “好的。” 大衣哥面带微笑，看上去完全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 这和谐友好的场面，宛如教友相聚，跟这阴暗的地下遗迹，着实有些不搭调了。 然而随着付前的回答，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艾琳娜却像是想到什么，再次抬头看过来。 付前对这位的反应并不奇怪，在威廉爵士的死亡游戏里，自己也是这么回答她跟克罗斯的。 事实上他本来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事实证明，即便是带着这样的疑惑，艾琳娜依旧是一脸的空灵圣洁。 效果强大！ 付前没有再理会她，直接在大衣哥之后，走进了打开的门里。 …… 这是什么设计？ 门后是一个长方形的大厅，这并没有出乎付前的意料。 但跟镜子所在的大厅不一样的是，这里多了一排又一排的方型立柱。 而就在付前疑惑这些立柱的作用时，异变出现了。 道道璀璨白光同时在立柱顶端亮起，整个大厅瞬间如同白昼。 所以这些其实是灯柱？这设计堪称闻所未闻！ 付前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一幕。 立柱顶端的亮光，充满了温暖和煦的味道，如同一个个微缩太阳。 而它们的光芒笼罩之下，付前有种不适与阴暗都被尽数驱散的感觉。 如同被神明垂悯的圣徒，意识中都是明光闪耀，不见一丝阴霾。 “这是……” 此时艾琳娜也是跟了进来，一时间整个人愣在原地。 下一刻，她颤抖着向前伸出一只手，似乎在承接这光明的赐福。 至于站在最前面的大衣哥？呃他伸的是两只手。 而两脸陶醉中，此二人保持着姿势，无声无息的向着立柱的方向走去。 呯！ 在这朝圣般的画面里，一道绝不适宜的声音响起。 火光闪耀间，付前直接抬手开了一枪。 做了此等堪称亵渎的举动后，他一脸平静的收回胳膊，对着枪口吹了吹。 不过看似轻松，其实掏枪的过程并不容易。 那种明光带来的美好圣洁几乎快要化作实质，不断消融着出手的意念。 好在亵渎神明这种事情，咱干了已经不知道多少了。 而付前那一枪瞄准的，赫然就是离的最近的那一道立柱。 当然左轮的精度有限，这么远的距离，他并不指望真能命中目标，他想看的只是反应。 而随着这一声枪响，下一刻立柱上的微缩太阳居然是飞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第四百五十六章 废土篇（十八） 从立柱上起飞的光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璀璨的弧线。 事实上并不止这一道，随着枪响，所有立柱上的光点几乎是全部动了起来。 这…… 正沐浴光明向前朝圣的大衣哥和艾琳娜，枪响之后本还有些茫然，目睹这一幕后，终于停下了脚步。 看来即便是他们，也意识到了不正常。 而就在两人的凝视中，其中一个光点划出一道弧线，居然是向着这边直奔而来。 呯！ 眼见脑子还未完全恢复的艾琳娜二人，一时间还是现在原地发呆，付前举枪瞄准，再次扣动了扳机。 这次毫无疑问，精准的命中目标。 枪声中，一道璀璨数十倍的光辉随之爆发，如同超新星降临在面前。 不过这辉煌的一幕仅仅持续了一息，接着就往地上坠落，接着归于沉寂。 这是—— 艾琳娜二人不约而同的低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个周身生满尖刺的虫子。 那虫子通体鲜红，一圈尖刺放射状向四周伸展，乍一看像是小朋友涂鸦出来的太阳。 只不过这太阳的背上，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看上去有点恶心。 不知道刚才的亮光，是不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那样的光明之源，本体居然是虫子！ 目睹这一幕，艾琳娜和大衣哥全是呆立原地。 看来即便是大彻大悟，接受程度也是有极限的。 可惜并没有给他们太多发愣的时间。 第一个倒下的虫子，明显刺激到了剩余的同类。 下一刻所有的光点全部调转方向，锁定了三人的位置，划破长空袭来。 面对这样的攻击，付前手里枪潇洒的转了一圈，不仅没有再开火，甚至还退了一步。 自己在队里可是酱油位，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是两位主力的表演了。 而随着他的动作，艾琳娜二人似乎终于回过神来。 意识到眼前的这一幕可能对性命造成威胁，两人终于开始动手。 其中大衣哥的武器造型可谓诡异，乍一看像一把短锯，然而随着手一抖，瞬间伸展为一柄锋利的长矛。 下一刻长矛迎上亮光，瞬间刺穿了一只虫子。 再度光芒的爆发中，还没等虫子尸体落地，一团虚幻的黑雾也是从艾琳娜身上升腾而起。 这是黑化之后一直没变回去吗？ 观战的付前看到这一幕点了点头。 这一招他还是有印象的，在那场罪业死斗里，原本一副圣女范儿的艾琳娜中箭后黑化，直接用这招把某刺客腐蚀成渣。 看起来从那之后，这位就再也没找回做治疗的能力。 果然恶堕难逆啊！ 感慨间，浑身黑雾沸腾的艾琳娜，已经紧随大衣哥脚步，对着来袭的虫群伸出了手。 而随着她的动作，周身的黑雾迅速分化，汇流成一根根短箭的模样，每一枚都锁定了一只飞来的虫子。 果然还是法系效率高！ 付前见状口中啧啧有声，紧接着却是眉头一皱。 下一刻，随着艾琳娜一声痛苦的呻吟，引而欲发的黑暗短箭，其中一枚居然是轰然炸开。 这突发状况很快引发了连锁反应，几乎是一瞬间，不仅剩余的短箭一个接一个炸开，连带着她周身的黑雾，也是波浪摇曳。 还有这种事情？ 本来十拿九稳的局面突然出现这种意外，付前只来得及一脚把艾琳娜踹飞。 而如同点燃了一个火药桶，艾琳娜身体还在空中翻滚，周身黑雾就轰然炸开。 一声爆鸣中，波浪瞬间笼罩了周围一片，包括那漫天的小太阳。 而果然承受不住这强烈的摧残，一道道光辉亮起，飞舞的光点摇摇晃晃的坠落。 呯！ 随着付前点射掉一只冲得最慢的漏网之阳，这群神秘小虫终于全灭。 直到此刻，艾琳娜才直直的落地，滚到其中一根立柱旁边，看上去已经没了反应。 “艾琳娜的能力似乎有些不稳定。” 大衣哥的声音传来，这位正用长矛拄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的冲击下，他的左半边身体，不管大衣还是手套，都已经变成片片飞灰，四散飘落。 此刻整个人形同裸奔，狼狈异常。 这还是得益于付前那一脚，让他脱离了爆炸中心，否则就不止裸奔那么简单了。 “不过我能感觉到，她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失去生命迹象。” 即便如此，这位话语间依旧是澹定祥和，完全看不到疑惑后怕之类的情绪。 那还用说，以咱踢人的经验，现在力道拿捏堪称炉火纯青，怎么可能踢死人！ 付前心中哼了一声，不过这位说的没错，虽然处于爆炸中心，艾琳娜离死亡还远得很。 大衣哥此时行动欠佳，作为辅助位，付前还是很有责任心的上前，把艾琳娜扶到一边。 刚才的情况，看得出来对她造成的负荷也是极大。 同时这还不是最糟的。 付前居高临下，能看到后者因为爆炸裸露大半的身体上，正不断地有狰狞的黑色纹理浮现又消失。 果然啊！喜欢的衣服就是容易留不住。 付前摇摇头，把最外面的风衣解下来丢这位身上。 这位目前可不止是昏迷那么简单，俨然有点失控的意思了。 区区中阶就失控，你也算是超凡界奇才了。 “真是惊人，生物体居然能发出那样的光！” 此时的大衣哥，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刚才交手的虫子身上。 “我想尸体可以带回去，应该会有一定价值。” 是吗？ 付前低下头，因为大部分虫子都死于艾琳娜的自爆冲击，所以尸体基本都是散落在周围。 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眼前这些东西，身上的灵性随着最后一爆早已经尽失。 但有一点让人觉得奇怪，此刻虫子已经全灭，大厅里也是再度光线暗澹，但那种灵魂被不断净化的感觉，却是依旧没有消失。 “目前的状态，我们两个不适宜再继续行动了，你可以带上一具虫子尸体，先返回去汇报。” 大衣哥在那边继续提着建议。 付前点点头，却是不急着挑一只虫子尸体，而是走到大衣哥旁边，弯腰捡起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根泛灰的羽毛。 第四百五十七章 废土篇（十九） 付前手里这根羽毛不过指肚大小，跟镜子周围那一圈相比，无疑袖珍得多。 但给人的感觉上，明显是同一类东西。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此时大衣哥看到付前捡起的羽毛，明显也有些吃惊。 “明明没有镜子之类的东西。” “确实。” 付前随口附和，细细地打量着大衣哥的脑袋。 对方的左半张脸，因为受到刚才黑雾的侵蚀，这会儿看上去干枯如树皮。 很快可能是觉得有点痒，这位伸手在脸上挠了一下，留下一条细微的伤口。 而下一刻，一根灰色的羽毛，缓慢而坚定的从这条伤口里面钻了出来。 羽毛并没有附着在脸上，而是开了加速一样瓜熟蒂落，不过短短数秒，就晃晃悠悠飘到地上。 而一眼望去，这根羽毛跟自己手里的几乎没有区别。 如此看来，镜子大厅里那些也是这么来的？ 可那么大一片，这么一根一根的掉得多久？ 另外考虑到部分羽毛已经腐化，说明最早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寂静之中，大衣哥也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而低头看到那根新生羽毛的瞬间，这位整个人愣在当场。 此时此刻，付前几乎确认这地下遗迹就是自己此行的任务目标了。 不过任务里称呼这是天使地牢，莫非羽毛掉多了最后会长出翅膀化身鸟人？ 着实很难想象！ 付前摇摇头，没有试图再跟大衣哥做什么交流，直接捏着手里的羽毛，沿着来路返回。 一路上行，付前很快回到了起点，镜子大厅的后面。 让人惊讶的是，西比尔外加另外一支三人组，早已在原地等待。 “刚才的声音是你们那边？” “发现了什么？” 面对独自返回的付前，西比尔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艾琳娜整出来的动静果然很大，居然连其他区域都惊动到了。 另外这位半神的姿态怎么好像又变得不一样了？ 感慨的同时，付前敏锐的察觉到西比尔的变化。 跟刚才出发前相比，这位的神态明显又是一百八十度转变。 通透祥和荡然无存不说，甚至跟初见面时相比，煞气都重了不少。 “这是你们在里面发现的？” 不等付前做出回答，西比尔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他手里的羽毛上，瞬间变得更加凌厉。 “里面也有那种镜子？” 见面四个问题，你这求知欲也太强了吧！ 付前不动声色的摇头。 “没有镜子，但我们发现了别的东西。” 他把有立柱的大厅里描绘了一下，重点当然是那种发光的虫子，最后摇了摇手里的羽毛。 “另外这个也不是在里面发现的……而是从某人脸上长出来的。” “长出来的！” 西比尔原本眉头紧锁，沉寂在付前描绘的诡异场景里，听到这里忍不住一把抢过羽毛。 “怎么会这样……” 这位看上去恨不得把羽毛塞眼里，然而依旧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最终只得作罢。 “艾琳娜他们现在人呢？” “都没死，但行动有些不便，所以我来搬救兵。” 付前往背后指了指。 “那还等什么，马上带我们过去！” 西比尔几乎是瞬间下令。 “稍等。” 然而就在这时，背后有声音传来，听起来甚至还有点耳熟。 下一刻，一道人影穿过来时的门，从镜子大厅那边走了进来。 付前抬头望去，不是蓝发半神又是谁？ 这位果然没有食言，真的赶过来一起开荒了。 “克尔森。” 西比尔看着来人，语气中明显透着疑惑。 “你怎么会来这里？” “外面目前都在掌控之中，而我对这里也有些好奇。” 蓝发半神克尔森随口解释了一句，眼睛却是看着付前，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他们都丧失了行动能力，你却有余力出来报信？” “可能因为我弹药比较充足吧。” 面对这位的质问，付前语气平澹的回答。 他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把手枪拿出来打开，哗啦啦倒出弹壳，然后一枚一枚的塞进新的子弹。 老实说，就算没有之前的事，克尔森的怀疑也是合情合理的。 而作为一个嫌疑人，付前的回应无疑相当讨打。 然而克尔森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装弹，最终甚至还点了点头。 “辛苦了！” “职责所在！” 付前一边客套，一边心里叹了口气。 这位明显也看了镜子！ 要知道自己刚才的姿态都赶得上挑衅了，无论如何，任何一位半神面对这种情况，都不该是这么温和的反应。 更不用说克尔森这种位高权重的人物。 要知道现在可是在地下遗迹里面，周围也都是塞壬的人，一巴掌怕死自己，完全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事实上，刚才就是察觉到这位状态似乎有所变化，才故意这么一试，对方的反应毫无疑问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快点，不要耽误时间了！” 两人毫无营养的对话中，西比尔在旁边却是有些忍不了了，话语间听起来甚至已经有了杀气。 不过看得出来，克尔森和付前这段诡异的对话，还是让她有些难以理解的。 在她看来，克尔森之前安排付前过来可能别有深意，是以虽然冷冰冰的催促，但并没有越俎代庖拍死付前的意思。 “那就出发吧。” 面对这位的催促，克尔森用几乎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说道。 不过到底是半神，下一刻这位神态出现了那么一丝异样，似乎意识到了自身的变化。 不过付前没有兴趣跟他做什么探讨，已经是在头前带路。 …… 一行人赶到满是立柱的大厅时，大衣哥依旧在原地休息。 他的样子跟离开时几乎没什么变化，地上甚至都没有再多出新的羽毛。 而失去意识的艾琳娜，居然也是醒了过来，正背靠立柱，身上披着付前丢下的衣服。 不过这位的眼神，此刻堪称平静到呆滞，面对进门的一行人，甚至都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等等，好像还是有变化的！ 走在第一个的付前，下一刻却是意识到什么。 这短暂的一来一回，那种内心被不断净化的感觉，居然是消失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废土篇（二十） 虽然状态堪忧，但艾琳娜和大衣哥确实没死，这无疑说明付前没有说谎。 可惜面对援军，这两位一时间却也都没有吭声，气氛有些诡异的冷场。 “蒙特斯？” 最后依旧是西比尔第一个出声，尝试招呼了一下地上的大衣哥。 不过跟刚才相比，这位的神态语气又是大变，已然是恢复了那种空灵圣洁，腔调满满。 这反复横跳的效率还真是高！ “已经恢复了一定行动能力，那种奇怪的羽毛也没有再出现了。” 付前的感慨中，半张脸面瘫的蒙特斯，脸上不见丝毫痛苦神色，语气温和的回应。 很明显，他看到了西比尔手里拿的羽毛，所以特别提到了这一点。 而解释完自己的情况后，他又指了指旁边。 “不过艾琳娜的状态不好，可能需要帮助。” “你们照看他一下。” 西比尔点点头，给身边几位下了命令，自己则是走到艾琳娜旁边唤了一声。 “艾琳娜？” 可惜的是，即便是面对半神领导的呼唤，艾琳娜反应也是极其木然，仅仅是抬头望了一眼，目光完全没有焦点。 状态稳定了一些，但意志受影响似乎相当的大。 西比尔仔细上下打量时，付前在旁边也是默默点评。 进来的这会儿时间，艾琳娜身上并没有再出现那种诡异的纹理，气息也稳定了不少。 但与此同时，整个人的呆滞程度却是有增无减。 之前的黑化圣女，这会儿已经快成充气娃娃了。 截止到目前，可以说这里的所有人都受到了镜子的影响，但这位的反应无疑是最特殊的。 原因的话，付前倒是能猜到一些。 从罪业死斗里了解到的信息，这位一直以来状态就不稳定，难以控制自身的超凡力量，这应该也是她可怜老父亲的死因。 而到受伤之后，这位更是直接黑化，性情也随之大变。 目前虽然还不确认镜子影响的具体效果，但看上去似乎能驱散人心的负面情绪。 而黑化状态下，这位明显是阴暗面占了上风，说不定一番净化之下，整个人脑壳都空空荡荡了。 “这就是你提到的虫子？” 此时的克尔森，却是没有理会这种细枝末节，眼睛盯在满地的虫子尸体上。 “是的，原本它们都停在立柱的顶上，后来应该是被我们惊扰到了，一下就全亮起来。” 付前点点头道。 立柱上…… 克尔森目光从虫子的尸体上移开，抬头打量着四周。 并没有尝试去摆弄尸体，明显身为半神，克尔森已经确认上面灵性全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下一刻，一道旋风凭空出现，把这位全身笼罩。 而借着风力的托举，克尔森的身体缓缓上升，一直到与立柱齐平的高度。 打量了一眼后，这位直接迈步，站到了立柱顶端。 一时间包括西比尔在内，一群人都是抬头关注着这位的动作。 可惜后者端详良久，却始终没有吭声。 没什么收获的样子。 付前默默做出判断。 然而下一刻，却见立柱顶端亮起了一团雪亮的电光，其明耀璀璨的程度，丝毫不输之前的虫子。 而付前看的清楚，这光芒的来源，正是克尔森身上无数跳跃的电弧。 此刻这位头顶蓝发根根竖起，眼中似乎有雷霆闪烁。 用电的脾气都这么火爆吗？ 付前的感慨中，却见克尔森吸了口气，电光往右臂疯狂汇聚。 直到濒临极限，这位一巴掌狠狠拍到了立柱上。 有那么一瞬间，付前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聋了。 在这封闭的地下空间里，这种霹雳雷霆的轰鸣声，效果属实震撼。 而随着克尔森的动作，那迸射的雷光一下把立柱轰得摇摇欲坠。 这还没结束，雷光继续向四周扩散，不断分裂为道道细小电芒，并交织成网，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 如此天威固然辉煌霸气，但这位半神似乎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友军们也全在范围之内。 立柱下方的众人显然是来不及跑的。 而一位半神的全力一击，以付前的估计，这群人能抗住的怕是不多。 眼见一场惨桉将起，一道潮鸣般的声音从西比尔的位置传来。 只见这位双手上举，嘴巴张开，发出一阵诡异的吼声，周围的人肉眼可见的呆住。 下一刻漫天电网落下，半空中却像是遇到了一层无形屏障，被全部挡在了外面，没有落到地面上。 一息之后，这场雷暴终于消弭于无形。 “克尔森，这很危险。” 扛下这无差别洗地之后，西比尔放下双手，对着立柱顶端的克尔森说道。 “太过轻微的试探，可能达不到结果。” 克尔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虽然刚才险些痛击队友，但此时同样听不出情绪。 这诡异的谈话氛围。 付前摇头，这两位的语气，跟他们平时可是大相径庭。 事实上也不止是他们。 包括蒙特斯在内的一众中阶，即便刚才躲过一劫，此刻居然也都是神色平澹，看不到任何劫后余生的情绪。 这才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简直就像是恐惧的概念已经从他们的身上移除了。 哗啦啦！ 思索间碎石如雨，克尔森脚下足够两人合抱的立柱，顷刻间崩解成了拳头大小的石块，向着四周倾泻而下。 而对于这种不致死的伤害，西比尔看上去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目前还完好的几位中阶，则是纷纷搀起艾琳娜和蒙特斯，迅速躲到一旁，避免了被埋的命运。 此时狂风再起，克尔森的身体在托举中缓缓落了下来。 “看起来除了这些虫子，这里没什么其他东西了。” 这位对着西比尔轻轻点头，总结了自己的收获。 “确实。” 西比尔同意了克尔森的看法，一脸的和颜悦色。 对于这位刚才的行为，也完全没有追究的意思。 “我会让他们收集这些虫子的尸体，带回去让专业人员测试。” 啊—— 而就在两人交谈间，一道高亢的叫声远远传了过来。 第四百五十九章 废土篇（二十一） 突如其来的叫声中，克尔森和西比尔几乎是同时抬头。 很明显，作为知觉敏锐的半神，他们同样听到了。 只不过那声音很奇怪，明明像是垂死的惨叫，但又有种难言的解脱感。 “是我们的人，剩下的三人一组，还在另一个区域探索。” 西比尔微微颔首，做出了判断。 “听声音似乎已经遇害了，看来这里确实有一些潜在的威胁。” 她对面的克尔森也是点点头，面带微笑。 “我们出发吧，去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这大概率的伤亡事件，两位半神的神态语气，就像是在聊晚上吃什么。 当然不只是他们，克尔森的命令出来后，周围一群人也都是神态平和的点头称是。 包括付前。 虽然没有应声附和，付前同样能察觉到自己毫无波澜的内心。 这是一种相当奇妙的感受，即便知道自己目前的状态有问题，依然沉浸在那种闲适自如中无法摆脱。 此时队员们已经各司其职，开始了行动。 有人负责照顾伤员，有人则是抖出一个特制的袋子，把虫子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 西比尔和克尔森更是已经先行一步，再次沿着原路返回。 一行人随即紧随其后，走进了剩下那只小队探索的通道。 这里又是另一幅景象。 一路蜿蜒向下到达底端，尽头处拦路的石门已经被打开。 可惜没等进门，已经有一股让人不悦的气味扑面而来。 而穿越石门之后，眼前的景象更是出乎意料。 这是一个比之前的大厅都要大上两三倍的空间。 不仅是面积，还有高度。 因为这地方压根就是一个陷下去的巨型水池。 而此时此刻，众人就是站在环绕水池的一圈平台上，脚下是一片墨绿色的液体，一眼望去透视度约等于零。 难以形容的臭气扑面而来，几乎快要化作实质，冲击着每一个人的感官。 先到一步的西比尔和克尔森，此时正现在这圈平台的拐角处。 那里趴着一具尸体，半边身子已经探出平台外。 看身上的装束，正是剩下那只小队的人。 此时克尔森已经把人翻过来，让人惊讶的是，尸体不仅表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萤白，甚至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舒缓自然，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死亡的痛苦。 而这还不是最引人注目的，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尸体的脸和四肢上，居然是生出了密密匝匝的羽毛。 羽毛随着克尔森的动作，如雪花般抖落到地上。 这个…… 西比尔弯腰捡起一根，跟出自蒙特斯身上的细细比较。 很明显非常类似，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区别，可能就是尸体身上的羽毛更长一些，看上去颜色也没有那么暗澹。 “还有两个人。” 西比尔抬起头对着克尔森说道。 “嗯。” 后者点了点头，探出身子看向下面的水池。 就在离拐角不远的范围内，隐约可见两团羽毛飘浮在粘稠的腐败物上。 很明显剩下两人跟这位是同样下场，甚至死后尸体还被丢了下去。 呼！ 剧烈的风声中，克尔森的身体再次被托举而起，这次他居然是直直的飘到了水池中央。 没有犹豫，道道电蛇在他身上汇聚，转眼间发出比之前更加璀璨的光辉。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暴鸣中，一片闪电丛林从天而降，无差别地覆盖了水池的每一片区域。 闪电肆虐之下，原本不带一丝涟漪的水面瞬间汹涌澎湃，一片片绿中带黑的粘稠液体被炸起。 呛人的臭气瞬间浓郁了十倍，甚至隐约可见一层颜色诡异的水雾升起。 有那么一瞬间，付前想起了粪坑里扔炮仗的传说。 可惜的是，此等天神之威过后，水池很快归于沉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出现。 “所有人一起，退回整个遗迹的入口处。” 乘风而归的克尔森，脸上不见丝毫失落，直接对着众人发号施令。 “记得提高警惕，守住不要放任何东西出去。” “很明显，这里面有对我们带有敌意的东西，并且实力相当不错。” “所以你们已经执行不了分散探索的任务了。” 虽然话语间充满否定，这位的语气却是依旧平静。 “你们把伤员一起带到门口，并安排带回去救治。” “另外……你留下。” 眼见其他人相当配合的转身向外走，克尔森伸手指着付前。 “你跟我还有西比尔，一起继续探索。” “为什么？” 对于自己受到的特殊优待，付前提出了疑问。 “因为我不相信你。” 克尔森的回答相当诚实。 “所以让你跟他们一起守门并不是个好主意，你需要跟我们一起行动。” “我还以为我的嫌疑已经洗清了。” 付前指了指拐角处的尸体。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只小队遇袭的时候，自己可是绝对不在现场的。 当然付前之所以这么回应，并不是真为了给自己申辩。 他只是觉得这种特殊状态下的对话很有些意思，想看看克尔森会作何反应。 “嫌疑有很多种。” 对于他的意见，克尔森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并没有被轻易说服。 “好吧！” 付前笑眯眯的应了一声，不再质疑。 他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出去后就离队自由行动，把遗迹四处探索一番。 没想到这两位一定要给自己当开路先锋，那也就暂且笑纳了。 …… “整个地下遗迹，还剩多少区域没有探索？” 很快其他人就遵照命令离开，水池上方只剩克尔森二人以及付前。 而两次都一无所获的克尔森，转头向西比尔问道。 “这个问题蠢得毫无道理！” 没想到的是，西比尔闻言只是哼了一声，回应的言辞颇为犀利。 “既然没探索过，我怎么能知道还有多少？” 真是犀利的吐槽啊，关键逻辑上也是通的。 另外这位明显又暴躁起来了。 感慨中付前看向旁边的克尔森，期待他会怎么应对。 “不，你知道……” 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克尔森杀气腾腾的声音传来。 “因为我想知道。” 第四百六十章 废土篇（二十二） 现场气氛热烈起来了呢！ 付前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两位半神。 西比尔固然是处于暴躁状态，克尔森的回应也是相当的不客气，跟刚才的神态大相径庭。 此情此景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位跟西比尔一样，也切换到了那种暴躁状态。 这无疑是个棘手的情况。 考虑到非暴躁状态下的圣徒范儿，两个半神只要有一个正常的，几乎就形成不了什么冲突。 然而如此针锋相对下，事态发展就属实难料了。 好在自己只是特邀嘉宾，眼前两位就是打出狗脑子来，对自己影响也不大。 「你想知道？」 此时面对克尔森的威胁，暴躁西比尔只是一声冷笑。 「这可不是在外面，这场探索是我在负责的，你没有资格在这指手画脚。」 「想想你来了之后做了什么？狂轰滥炸却没有一点收获，甚至险些伤到自己人，收起你的骄傲自负吧，没人天天给你擦屁股！」 话自然是实话，就是刻薄了些。 克尔森刚才那霸气十足的两次洗地，视觉效果自然绝佳，但没有收获确实是硬伤。 之前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没提这茬，可惜此刻的西比尔，已经完全没有说话留一线的意识。 付前一时间很是好奇，克尔森会作何反应。 刺啦！ 而就在他刚转过头，一团狂舞的银白电蛇就出现在了视野里。 克尔森果然够狠，语言上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果断转换战场到了肢体语言。 「脑回路都被烧坏了的野蛮人。」 面对此等暴力威胁，西比尔言辞犀利依旧。 与此同时，这间大厅居然出现了阵阵颤动。 同一时间，下方一滩死水开始疯狂激荡，迅速形成一个巨型漩涡。 由恶臭液体汇聚成的数道水流，蛇一样从漩涡里探出，向着克尔森围拢过来。 这技能也太臭了吧！ 付前一边皱眉，一边麻利的后退几步。 「不自量力！」 面对围拢过来的恶臭之蛇，克尔森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但即便如此，他也丝毫没有退缩，甚至冷哼一声后带着满身电芒，直接向着西比尔冲去。 西比尔见状也是不甘示弱，一边飞速移动躲避，一边控制水蛇迎头缠上。 而就在水蛇纠缠住克尔森的一瞬间，一道尖锐的声音从西比尔口中响起。 下一刻墨绿色的蛇身上，居然震荡出一层层奇形涟漪，望之如同细密尖锐的鳞片。 后者带有不可思议的粉碎效果。 所触及之处，即便是巨石砌成的墙壁，也是如同刀切豆腐，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而群蛇撕咬中的克尔森，身体几乎是瞬间鲜血淋漓。 半神的手段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作为吃瓜群众，付前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西比尔这招发动得毫无征兆，第一次遇到怕是很容易吃亏。 不过即便如此，银白电芒与墨绿粘液绞杀间，浑身伤痕的克尔森已经是生生挣脱出来。 下一刻，这位以不可阻挡之势撕裂长空，一把捏住了西比尔的脖子。 「别杀我，我认输！」 而刚才还硬气非常的西比尔，认怂的速度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这状态还真是有趣！ 付前在一旁看得清楚，这位绝不是什么示敌以弱，准备诈降翻盘，西比尔明显是真的害怕，甚至声音都在发颤。 事实上刚才克尔森挣脱出来时，这位就瞬间放弃了抵抗。 如此消极的表现，出现在一位半神身上属实有些诡异。 很明显这种状态并不只是让人暴躁，看起来倒像是把人的种种情绪都放大了。 跟另一种圣徒状态完全相反，变成了情绪难以自控的动物。 包括克尔森也是，这位固然原本就霸道蛮横，但还不至于为这点事动怒到出手的地步。 甚至此时此刻，面对求饶的西比尔，这位眼中也满是残忍的笑意，丝毫没有宽恕的意思。 而西比尔脸上的恐惧，几乎要化作实质。 轰隆！ 眼见一位半神即将陨落，却是又一阵轰鸣响起。 看戏的付前转头望去，却见刚刚恢复平静的水池再起波澜，一道巨大横梁正从中缓缓升起。 这算啥？ 年久失修的机关，被这两位刚才的粗暴行为激发了？ 付前眉头皱起，打量着眼前这一幕。 「这是什么？」 目睹这场景的克尔森也是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下一刻他随手把西比尔往地上一丢，全神灌注的观察着突***况。 横梁一路攀升到与三人所在的位置平齐，然而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直到超出数米高，才卡在一个位置停下来。 「另一端的墙上，似乎有一条通道。」 此时西比尔柔和的声音响起。 这位刚才还狼狈异常的半神，此刻正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仰视着这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跟之前判若两人。 很明显，不知道是时间到了还是恐惧到了，这位短暂的叛逆期结束了。 至于她说的通道，付前刚才也已经发现，只能说相当隐蔽。 横梁的位置几乎已经快到整个大厅的顶端，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认为那里会有什么。 而特殊的设计下，从下面望去也很难分辨出区别。 「非常隐蔽的位置，如果不是这么指出来，真的很难意识到！」 此时西比尔还在继续点评。 「克尔森，你刚才的行为过于冲动了。」 这位说完甚至转头看向旁边同事。 「这地方确实有潜移默化的精神影响，甚至看起来连半神也无法避免。」 这位神情平和的分析着。 「这似乎让我们不断在两种状态间切换。」 「刚才非常危险，我们两个同时处于那种情绪激烈的状态，只不过一点小问题，就自相残杀……如果不是这东西出现，我可能已经死了。」 虽然分析着自己死亡的可能，这位的语气倒是没有丝毫波动。 「接下来我们要注意各自控制情绪。」 「说得有道理。」 克尔森没有打断西比尔，等她说完后甚至还点了点头。 不过下一刻他指着横梁对面。 「你走前面。」 第四百六十一章 废土篇（二十三） “你也上去。” 冷冰冰的命令完西比尔，克尔森又转头对着付前。 这位还真是不忘初心呐！ 看戏正嗨的付前，发现自己果然无法置身事外。 不过他本身对这个特殊的去处就很好奇，所以完全没有提出异议。 横梁距离他们的位置有一定高度，但这对半神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付前轻轻一跃，已经站在了上面。 这横梁在下面的污水里不知道已经泡了多少年月，不仅味道沁人心脾，一眼望去更是包浆浓厚。 而在湿滑的脚感下，付前跟上了西比尔。 虽然承担着首发探秘的职责，西比尔看上去却是十分澹定，不徐不疾的一路前行。 而风声呼啸中，克尔森也是落到横梁上，走在两人身后。 横梁不算短，但三位半神效率更高，很快就抵达了对面。 此刻看得清楚，刚才在下面看到的位置，是一条跟横梁垂直的通道，非常隐蔽的藏在了各种凋饰间。 而站在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在通道尽头一侧，有一扇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的门。 西贝尔并没有说什么，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很快来到大门脚下。 付前跟着过去，发现这大门应该是用某种特殊的金属制造，触手冰凉。 不过考虑到个头要比前面的石门小得多，打开应该不算困难。 “我来打开？” 西比尔转头看向克尔森，征询他的意见。 她的意思很明确，不想让克尔森因为任何举动产生误会。 “好。” 克尔森很干脆的点头，往旁边走了两步。 他选的这个位置，既可以第一时间看到门内的场景，而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可能的袭击，又不会首当其冲。 此时得到他首肯的西比尔，也并没有耽搁时间，直接手上用力。 随着一阵沉重的吱呀声，黑色大门缓缓向里推开。 并没有什么东西冲出来。 西比尔等了几秒钟，转头再次用征询的目光看着科尔森。 就在后者点点头，西比尔准备进去一探究竟时，克尔森却是指了指付前。 “你第一个进去。” “好啊！” 付前并不意外的上前，没有任何推辞。 门后的空间并不算大，看布置也不是之前那种明显带有仪式性质的大厅，反而有点像起居室的样子。 而就在正对门口的房间深处，一件似床似榻的物品上，有一道身影正披着条看不出颜色的长布，句偻着跪在那里。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个是…… 确认没有什么异变发生，西比尔和科尔森也跟着走了进来，并第一时间锁定了那道身影。 “去把布掀开！” 沉默数秒后，克尔森直接对着付前命令道。 作为半神，他自然看得出来跪着的人早已经死亡。 但一路走来，这个地下遗迹明显透着古怪，有现成的炮灰不用白不用。 被寄予厚望的付前并没有推辞，上前两步同时掏出了枪。 把枪管伸到长布下面，付前轻轻一挑。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后者早已腐朽不堪，顷刻间碎成数片，露出了下面的身躯。 嘶！ 克尔森惊讶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布匹下面，果然是一具干枯的躯体，看样子已经死亡相当久的时间。 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它并没有化成一堆白骨，而是收缩成了一具干尸。 身为堂堂半神，科尔森当然不可能因为一具尸体吃惊。 吸引他注意的是，尸体的身下可以看到数个扣锁，把两条腿牢牢固定住，让它只能被迫保持跪姿。 再往上看去，两只手上甚至同样也有扣锁，并延伸出长长的链条。 另外从束起的长发看，这尸体应该是一位女士。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对她做这些的人，似乎有意让她保持一种忏悔的姿态。 “她有……四只手？” 此时克尔森又靠近一步，指着干尸的背上。 除了前面被扣在一起的双臂，那里确实还有两条干枯的骨头。 “莫非她是因为身体的畸形，才会被锁在这里的？” 接着克尔森的发现，西比尔很配合的分析道。 “是，也不是。” 付前却是在一旁摇头。 “什么意思？” 克尔森冷冷的盯着他，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杀意。 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他本来就满是戒心。 现在看他一路上的表现，果然不是普通角色，来这里的真实意图实在耐人寻味。 “因为身体的畸形被锁在这里，这确实是一种可能。” “不过你要看清楚，他背上的可不是手，反而更像是翅膀。” 付前并没有理会克尔森，自顾自的解释道。 “翅膀？” 克尔森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感叹，跟西比尔一起低头望去。 经过付前一提醒，他们也发现了后者异样的地方。 虽然几乎是蜷缩成一团，但长长的骨骼末端，比例异常的分叉配上外层的隔膜，确实更像是翅膀的形状。 怎么会这样！ 翅膀，天使，地牢，居然真是关押天使的牢房吗？ 两人惊讶中，付前想的却是自己的任务。 “如果按你的说法。” 这时候西比尔却是伸出手来，里面是两根长短颜色各异的羽毛。 “我们一路走来，看到了很多羽毛……而她又长着翅膀……这很容易联想到一起。” “可为什么翅膀上一根羽毛都看不到呢？” “她的毛发保存的很完整，总不可能偏偏羽毛腐朽了。” “人要开放思维。” 面对这位的疑问，付前做手势指了指脑壳。 “其实刚才的答桉，未必不能解释你的疑问。” “她因为畸形被关在这里……长翅膀固然是一种，翅膀上没有羽毛，是不是也可以是一种？” 这…… 付前的回答，再次让两位半神沉默。 “你说的，确实是一种可能。” 良久之后，西比尔终于缓缓开口。 “从路口处的镜子，以及周围的羽毛来看，修建这座遗迹的人，确实可能有翅膀相关的信仰，而一些特殊的个体，被认为是亵渎并不奇怪。” “很好！” 付前赞赏的点点头，同时举枪扣动了扳机。 “俗话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第四百六十二章 废土篇（二十四） 「你已经丧失理智了！」 枪火声中，西比尔的叹息传来。 不得不说，这评价还是很到位的。 付前刚才的行动转换，反差无疑大到极点。 前脚还在煞有介事的分析探索结果，下一刻直接掏枪爆头。 可惜对于一位半神来说，手枪这种武器，即便是贴着脸开火，也远没有那么恐怖。 付前的行为固然出乎西比尔的意料，来不及闪避，但子弹及体时，这位脸上瞬间出现了层层水纹状褶皱。 这些褶皱远比看起来坚韧，价值不菲的特殊子弹，仅仅陷入了一小段，就后继无力停了下来。 从撕扯开的伤口里，可以看到有丝丝蓝色液体渗出。 而虽然整个面部如同棘皮，西比尔的声音倒是依旧没有变化，也并没有随之发动反击，只是一边叹息一边看着付前。 「自寻死路！」 因为状态原因，一旁的克尔森却是没有这么淡定，短暂的呆滞之后，这位直接发出一声怒吼。 几乎是一瞬间，一道扭曲雷霆在他手中成型，把周围映照得一片雪白。 「我确实在找一条路，所以还要感谢你们的帮助。」 只身面对两大半神合围，付前却是没有丝毫跑路的意思，语气也是淡定异常。 而说完之后，他调转枪口对准了克尔森，同时举起了右手。 「看这里。」 两位半神的目光很自然的被吸引，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付前手里多了一只晶莹剔透的铃铛。 叮咚！ 没等两位思索这是什么东西，付前已经轻轻晃动了铃铛。 永恒澄澈思维的效果随之发动，奇迹扭曲了附近的法则。 空灵的脆响中，克尔森手里闪烁的电芒居然是瞬间消散。 「怎么回事——」 克尔森的声音中带着清晰的惊讶与恐惧中，然而没说完就被枪声打断。 火光映照中，旋转的子弹带着银色流光，直接撕裂了他的半张脸。 超凡能力被禁止的情况下，子弹的威力再也无法被无视。 不过半神的肉体强度，毕竟还是有本质提升的。 即便没有西比尔刚才那种特殊的状态护体，克尔森用脸硬接了一枪的情况下，子弹也只是击碎面骨，再没有前进一步。 可惜付前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面对被子弹冲击倒地的克尔森，他毫不犹豫的再次扣动扳机，瞄准的赫然是已经中枪的位置。 已经裂纹密布的脑袋，绝扛不住这一枪。 「住手！」 此时一旁的西比尔终于反应过来，试图从这个疯子手下救出同事。 然而刚才的铃声之下，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诸多能力居然都被限制，包括脸上的褶皱也已经消散。 如果目标是自己，那么自己同样无法幸免。 这道明悟出现在心头时，即便是稳如圣徒，西比尔依旧感受到了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 噗！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出现了。 一条干瘪的手臂，突然拦在了克尔森面前。 付前的第三发子弹，瞬间撕裂了她的手掌，然而终究是没有穿透过去。 居然是地上跪着的天使干尸，帮克尔森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有意思！ 枪里还有子弹，但付前却没有再次开火，只是静静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拦路虎，任由克尔森连滚带爬的闪到一边。 干尸本来是跪在那里的，事实上即便是现在，她的双 腿依旧被扣住。 而为了完成救人的动作，整个上半身都被拧得变形。 凹陷的眼窝内是浑浊的眼珠，正直直的盯着自己。 心怀怜悯，即便已经身死，依旧不忍看到有人挂在面前？ 这种话，付前自然是不可能信的。 还有大约三秒钟。 默默计算着时间，下一刻付前绕开了拦路的尸体，向着奔逃的克尔森追去。 后者明显正处于极度恐慌中，一边逃一边不断揉搓着手上一枚戒指，想必是他的保命道具。 可惜后者并没有任何反应。 永恒澄澈思维之下，作为一个施法系选手，他受的影响比付前大得多。 这无法理解的情况，让恐惧的情绪无法遏制的扩散，强烈冲击着克尔森的内心，一时间近乎失去思考能力。 而毫无喘息之机，付前的死亡脚步已经追了上来。 面对还没完全站起来的克尔森，付前毫不犹豫的一脚踩下。 然而就在此时，强烈的危机感从背后传来。 付前眼角余光中，一道充满圣洁气息的纯白光束，正从被锁在原地的干尸身上绽放出来。 居然是这位第一个摆脱了限制？ 这毫无疑问的超凡能力，几乎可以确认这具尸体的位阶，是眼前众人中最高的。 而如果这一脚继续下去，克尔森固然肝脑涂地，自己也必定中招。 心念及此，付前毫不犹豫的收脚闪身。 下一刻纯白射线穿过了他之前站立的位置，飞出长长的距离后，飘散成一片虚幻的羽毛。 几乎是同一时间，付前抬头看向某处。 找到你了！ 并没有回头找干尸的麻烦，甚至也没有继续试图杀克尔森，付前直接飞跃而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门口方向。 而下一瞬间，一道半透明的人影，突然从黑色大门上剥离下来，化作一道流光向外奔去。 反应倒是挺快，可惜咱作为顶级任务人，想摆脱哪那么容易！ 付前哼了一声，脚下不停。 干掉克尔森和西比尔，其实远不是那么急切的事情。 而刚才付前这一系列行为，也并不是突然杀性大发。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营造出这两位半神马上就要陨落的局面。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一点付前一直很奇怪——这条横梁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 固然可以理解为，克尔森和西比尔刚才的冲突无意中触发了机关。 但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想以此吸引注意力，打断刚才的冲突，不想让西比尔真死在克尔森手上？ 有人不想他们死。 如果真是这样，毕竟有人潜伏在周围。 而付前想验证一下这种可能，所以有了后面的三枪。 而结果让人惊喜。 克尔森陷入绝境之际，一具尸体居然是再次救下了他。 三藏的左轮 第四百六十三章 废土篇（二十五） 如果把尸体的行为，再次解释为巧合的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所以几乎那位徒手抓子弹的一瞬间，付前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三位半神都没有觉察，但一定有什么东西潜伏在附近，并且十分不想让眼前两位中任何一个死。 而为了锁定目标，就有了对克尔森的第二次出手。 尸体的第二次救人，也让付前终于意识到，异常就在入口的位置。 不过对方隐藏的方式，属实出乎人的意料。 紧追不舍中，付前也是观察着自己的目标。 眼前那道半透明的人影，面目十分模湖，同时浑身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辉，一望之下宛如一个脱离肉身的灵体。 刚才它似乎是把自己摊成一张没有厚度的纸，附着在了大门上。 这种形态的存在，付前还是第一次见。 而从对方表现出的手段看，它与那具尸体之间，明显可以建立某种特殊的联系。 莫非这是从干尸里跑出来的鬼魂？ 付前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就算是鬼魂，也想不出它有任何立场去救人。 而且刚才科尔森和西比尔在外面互殴的时候，这门可是还没打开。 这家伙总不至于普渡众生到这种程度吧？ 另外刚才自己开门时，也没有发现门上有任何异常。 这家伙大概率是从外面跟过来的。 另外从它的表现看，明显很不想暴露自己。 可惜由不得你！ 付前心中冷哼一声，脚下加速，距离迅速被拉进。 此时乳白色灵体已经先一步跳上横梁，付前同样一跃而上。 与此同时，他的右臂暴涨一倍，抓向了后者的脖子。 然而虽然没有回头，灵体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随之险之又险的一个闪身，躲过了这意料之外的一击。 可惜没等它再次拉开距离，一条带刺长鞭撕裂空气，结结实实抽在了它的背上。 【讲真，最近一直用@ 已经开始坠落的的付前，给这位点了个赞。 可惜的是，有一点你却是不懂——在真正的猎人面前，逃是没有用的。 下一刻，付前右臂炸出数条黑红触须，瞬间横跨十余米的距离，缠住了巨大的横梁。 收缩拉扯之下，付前下坠的身体瞬间转向，去而复返。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触须缠住的甚至是灵体逃走的方向，付前转眼间已经是拦在对方的必经之路上。 刚刚收招准备走人的灵体，一时间愣在当场。 看得出来，付前去而复返的速度，实在是超出他的预估。 不过让人欣慰的一点。这位没有再次转身试图逃跑，而是不断上下打量着付前。 很不错，这么快就学会了勇敢面对！ 付前微微点头表示赞赏。 当然了，在真正的猎人面前，选择勇敢面对的猎物，后果一般是死得更快一点。 「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此情此景，付前吼了一声，神情倨傲。 可惜对方并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已经变回来的右手。 很明显，刚才那一幕给这位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另外我很好奇，阁下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付前一边问话一边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不过就在此时，他心有所感，下一刻抬头望向通道尽头。 一片灼瞎人眼的雷光，伴随着潮汐般的轰鸣，在那个隐藏的房间里爆发了。 这位是真吓坏了呢！ 付前一时间啧啧感叹，都不用看，里面能造出这种动静来的，只有克尔森一人。 而算算时间刚好差不多，他身上永恒澄澈思维的影响，这会儿应该已经消失了。 力量失而复得，外加特殊状态下积攒的恐惧。 这位下意识的炫一波武力，也算是人之常情。 然而就在那闪耀的雷光不断变得炽烈，一路蔓延向外之时，付前却发现了周围的异样，光线似乎反而暗澹下来。 很快他就确认那不是错觉。 眼前那道乳白色的灵体，居然也无声无息间膨胀数倍，甚至颜色都变得浑浊。 很快的，灵体背部一阵扭曲，居然是伸展出了两只洁白飞翼。 抖动之间，莹白羽毛雪花般从上面飘落。 天使？ 付前皱眉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此时对方已经看不出一点灵体的痕迹。 除了背后双翼，他的身体却是腐朽不堪，看上去比刚才的干尸还要扭曲。 卡！ 付前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了硕大的头颅。 呵呵！ 对方却是没有闪避，甚至发出一阵嘶哑的嘲弄。 「提醒一下，你已经没有子弹了。」 不仅数着开枪的次数，甚至连自己习惯装五颗子弹都知道？ 啧啧感叹中，付前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击锤敲空，然而一道无形冲击却是从指尖射出，把后者脑袋轰得粉碎。 「谁说的？」. 三藏的左轮 第四百六十四章 废土篇（二十六）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面前这位大号天使，几乎是瞬间为自己的良好习惯付出了代价。 他明显很以自己的判断为傲，没有做出哪怕一丝闪避动作。 而半神级别的空气子弹，也直接让他脖子以上渣都没剩。 面对一滴血都没流出来的断颈，付前也确认了一件事情——这货肯定不是从那具尸体里跑出来的。 连自己装了几发子弹都知道，明显是一路跟过来的。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问题就来了—— 一位特殊的，不属于塞壬集团的超凡者，一路尾随众人到这种地方，冒着被发现后拍死的风险，暗中保护两位半神？ 此等脑回路，动机如何属实让人好奇！ 当然了，虽然眼前的巨型身躯没有跟之前一样自我修复，付前也非常确认它并没有死。 甚至随着失去脑袋，这位背后的洁白羽翼，此刻看起来更加明耀夺目了。 那种圣洁的光辉，意志薄弱一点的，这会儿怕不是已经跪下顶礼膜拜。 而下一刻，只见无头身躯伸展双手，背后羽翼炽白如火。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就发现似乎有雪花从天而降。 仔细看去，那竟是密密麻麻的羽毛，每一根都晶莹剔透，如梦似幻。 不过即便稠密如暴雪，但羽毛下落的速度并不快，躲起来算不上困难。 想要靠这种招数杀人，似乎并不太现实。 【san值减1】 不等羽毛落到身上，付前直接伸手取下一根，正想尝试研究一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提示却是传来。 还有这种事情？居然这就掉san值了！ 惊讶中付前看着自己手心，那羽毛明显并不是实物，而是某种特殊的能量结构，接触皮肤的一刹那就已经消散。 提示也是同一时间出现的，很明显是因此而起。 但跟往常不一样的是，明明是san值降低，却并没有那种意识模糊混乱的感觉，甚至神智愈发澄澈通透，似乎心灵的杂念都被净化。 安乐死吗？ 联想方面付前一向思路清奇，一个词瞬间跳了出来。 话说自己目前san值不过两百，要是每一根落身上的羽毛都减一，怕不是眨个眼的功夫就被刷成白痴。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任务里，居然悄悄隐藏着这种凶险。 果然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好奇心才行。 刚才要不是自己想研究一下，这会儿少说也要多掉好几点san值。 而现在有防备之下，这些东西想击中自己已经不可能了。 付前的身体几乎瞬间化作一道残影，脱离了羽毛覆盖的范围。 不过无头天使兄放的这个技能，是以自身为中心的，两人的距离不可避免的被拉开。 付前站在横梁一端，就这么看着对方在那持续施法。 羽毛触及天使兄的身体后也是瞬间消散，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这并不代表这位处境有多安全，通道尽头的房间里，雷暴之声已然是愈发激烈。 这位要是继续在这摆姿势，大概率很快屁股后面就会多出两个半神。 而付前并不认为，到时候克尔森两人会对这位有什么善意。 付前正思索间，异样的变化却是突然出现。 无头天使兄的身体，居然是在汹涌的羽毛中融化了。 从断颈处开始，他的残躯一寸寸化为飞灰。 不过几秒种的时间，硕大的残尸就烟消云散，漫天的羽毛 也随之消失。 还有这种操作！ 付前点了点头，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这位很有一套嘛！ 说到这里，自己似乎也该走了。 付前转头看了一眼。 巨响声中，一扇有点眼熟的黑色大门，夹杂着无数碎石，撞破了走廊的墙壁，一路掉到了脚下的水池里，激起好一片绿波荡漾。 没兴趣跟暴走的克尔森纠缠，在这位冲出来之前，付前直接转身走人。 …… 回程已然是轻车熟路，很快巨型镜子再次出现在眼前。 此刻大厅已是空无一人，幸存的中阶们明显没有在这乱转，相当听话的退了出去。 望着灿若水银的巨大镜面，付前靠近两步，端详着里面扭曲的影像。 一路看来，这件东西无疑算是相当特殊的存在。 而能被布置在这里，也说明了它确实意义重大。 独自站在一片羽毛之中，付前愈发感受到内心诡异的平静。 截止到目前，所有进入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受到了这种神智上的影响。 不管中阶还是半神，或是最初死亡的炮灰们。 其中大衣哥蒙特斯更是长出了羽毛。 而此时此刻，付前却是莫名想起曾经接触过的一样东西——罪火。 乍一看风马牛不相及，但仔细想想，两者还是有相当的共通之处的。 同样身处废土，同样是古老遗迹，同样无视一切的影响着周围。 而那边有罪业女神像，这里有巨型镜子。 唯一的明显区别，按照之前的了解，罪业女神像出现有标准的周期性，每年只有三天时间，时间过了自动消失。 而按照以往的经验，自己的任务明显不可能那么轻松，所以这个天使地牢应该是持续存在的。 这一点确实无法忽视，但如果反向考虑，假设天使地牢跟罪业女神确实是同一性质的东西，会不会这种持续存在的状态是一种异常？ 而任务要求自己隐秘天使地牢，就是要终结这种异常，让她跟罪业女神一样正常消失？ 否则真的很难理解，该怎么把这么个庞然大物「隐秘」掉。 毕竟就算把知情者全部杀光，遗迹还在这里，很难称得上彻底。 而按照这个思路向下推导，有一个问题就必须弄清楚，那就是到底是什么引发了这里的异常？ 可惜针对这个问题，目前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付前看向对面来时的通道。 从之前的表现看，那位天使兄明显知道的比其他人多。 而虽然刚才他顺利逃脱，但仓促之间，还是暴露了一些东西的。 巨大而腐朽的身躯，隐隐有些失去色彩的世界，不久之前自己刚遇到过类似的场景，就在季亦成的灰降里。 第四百六十五章 废土篇（二十七） 季亦成？还是季氏的其他什么人？ 毕竟那位可是说过，灰降是独属于季氏的天赋能力，相当具有标志性。 而如果真是这样，付前仿佛看到了一场针对塞壬集团的阴谋。 本来作为竞争对手，塞壬集团的探索中，季氏的人想办法潜入进来刺探情报，并不是什么太难以理解的事情。 不过那位如此轻车熟路的表现，却隐隐预示着另一种可能——季氏知道的那些信息，不一定来自于卧底。 毕竟想一想，后面这些区域，塞壬集团自己都没有探索过，就算真有卧底，又哪来的信息泄露？ 付前口中啧啧有声，现在看来，反而可能是季氏的人先一步发现的这里。 只不过在那之后，他们自己并没有进一步探索，反而设法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了塞壬集团。 而作为目前废土最大势力，后者无疑对此非常感兴趣，不仅迅速组织力量开发探索，还想方设法***。 殊不知一切都在竞争对手的设计中。 而为了迷惑对手，季氏的人甚至还故做姿态，表现出竭尽全力打探消息的样子，甚至刻意让人怀疑被安插了卧底。 看来季氏对这个遗迹的危险程度估计很高！ 付前摇头。 之所以会有这种操作，季氏的目的大概率是分散对手注意力，寻找机会争夺废土这边的控制权。 但如果遗迹太小太弱，被集中力量三下五除二探索完了，那么基本上就是丢了夫人又折兵。 季氏的人必定是初步探索后，认为这里面蕴藏着相当的危险，塞壬无法快速结束探索，甚至可能因此折损人手，这么干才有意义。 果然同行间是赤裸裸的仇恨！ 不过这种争权夺利的算计，只能说是常规操作，算不上有多稀奇。 付前的是另一方面。 刚才那位暗中观察的兄弟，宁愿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救下克尔森和西比尔，这操作就无论如何不合理了。 再怎么说，竞争对手的人自相残杀都是好事，万一真因此挂掉一两个半神，应该做梦都会笑醒才对。 所以这位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果然天使兄才是问题的关键啊！ 想到这里，付前没有再耽搁功夫，直接离开大厅，沿着来时的通道快速返回。 与此同时，他再次掏出手枪，抖落一地弹壳，手法娴熟的再次装弹。 …… 「你怎么出来了？」 遗迹出口处，之前离开的一行人正守在那里。 艾琳娜和蒙特斯都已经不在，想必是送回去救治了。 此刻看到付前独自归来，一行人都是惊疑不定，其中一位忍不住问道。 变回来了？ 付前没有回答，心中却是默默点头。 说话的这位，明显已经脱离了那种圣徒状态，拥有了正常的情绪起伏。 事实上就算是自己，此时此刻，也明显感觉到了变化。…. 果然影响仅限于遗迹之内吗？ 付前一时间对自己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应该被要求在里面一起探索？」 没有得到回答，喊话的那位仁兄明显有些不高兴，眼睛眯起冷冷说道。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人出入，所以抱歉暂时不能让你出去。」 虽然付前来历神秘，但对于他这种编外人员，一群人还是有着天然的心理优势的。 「理解。」 付前点头应了一声，脚下却是丝毫 不停。 「所以并没有人从这里出去？」 「当然！」 那位重重的哼了一声。 「所以你——」 下一刻，直接顶在脑门的枪管，让这位的声音戛然而止。 虽然完全想不通付前怎么敢有这样的举动，但这么近的距离，被一枪爆头绝不是这位能承受的伤。 而鉴于付前之前的所做所为，这位明显不太敢赌他不会开枪，一时间就任由付前枪抵着头作为人质，提着衣领穿过众人。 被狼狈拖行的过程中，这位其实颇想付前多说两句，让他到时候有所交代的。 可惜付前对此毫无兴趣。 鉴于自己在里面的所作所为，付前并不认为现在有解释的空间。 克尔森和西比尔只要脑子没坏，出来后迎接自己的必定是塞壬集团的通缉。 当然了，目前的形式，塞壬集团还有多少精力做这个事情并不好说。 脱离一行人的围观之后，付前随手把人质丢到地上，扬长而去。 有那么一定可能，城里应该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俗话说浑水摸鱼，此情此景，自己找个人拷打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 一路穿越仿佛血肉汇聚的沼泽，付前很快回到了聚集区。 而几乎是第一时间，付前就感觉到与之前不同的肃杀之气，街上也几乎看不到有人。 这可不是好事！ 付前打量一周，终于发现了一道人类的身影。 仔细看去甚至还是位熟人。 之前在酒吧里跟自己有过冲突的皮衣哥，好像是叫费利克斯？ 付前没有犹豫，直接迎了上去。 而看到付前的一瞬间，这位也先是一愣，接着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反过来拦住付前去路。 「你好啊，又见面了！」 「是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付前一副闲聊的口气，往周围指了指。 「死了几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事。」 费利克斯依旧笑容满面。 「死人？塞壬集团的人？」 「你消息比想象中灵通呢。」 费利克斯又是一愣，接着换上了一丝狞笑。 「不止。」 说话间这位伸出两根指头。 「课程二，局势混乱的时候，最好躲在家里。」 话音未落，这位手上已经是多了一柄漆黑中带着星点的匕首，直接冲了上来。 思路很清晰嘛！乘着局势混乱，顺手干掉看得不顺眼的人，然后嫁祸到两个组织的争斗上。 付前边想边点头，面对大鸟般冲来的费利克斯，直接一脚踹出。 下一刻，后者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着飞了出去，把一截墙角撞得粉碎。 付前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上前两步直接掏出了手枪。 「你——」 费利克斯此刻的表情堪称复杂至极，但其中恐惧的占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别紧张！」 付前手指拨动了一下弹仓，对准这位的肚子，扣动了扳机。. 三藏的左轮 第四百六十六章 废土篇（二十八） 付前扣动扳机的瞬间，费利克斯的反应颇为复杂。 上次付前做同样事情的时候，费利克斯曾被空击吓了一跳，继而恼羞成怒。 而此时此刻，这位却是无比希望里面再次没有子弹。 可惜的是，随着一声响，一道铁锈色光华从枪口脱出，结结实实的命中了他的腹部。 费利克斯瞬间一声惨叫。 从刚才的武器就能看出来，这位明显走的是敏捷流，身体强度远到不了生抗特制子弹的地步。 而腹部的剧痛中，付前踹翻自己的那一脚也不断在费利克斯脑海中回荡。 就算实力再弱，好歹也是能够开课的老江湖。 即便再不愿意承认，费利克斯也深刻意识到，眼前这位远不是自己能抗衡的存在。 酒吧里，提尔当时是在救自己……并不只是给自己台阶下…… 意识到这一点时，费利克斯满腔懊悔瞬间涌上心头。 最可恨的是，与死亡擦身而过后，自己居然又一次主动凑了上去。 不过转瞬之间，这种情绪就被费利克斯压制住。 从之前的接触看，他并不认为哀求可以让眼前这货心生恻隐，还不如光棍一点。 “你最好今天直接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 下一刻这位把心一横，恶狠狠的吐出了一句经典台词。 不过即便已经有赴死的觉悟，说这话的时候，这位还是忍不住眉头直跳。 然而回应他的，并不是再一发子弹爆头。 付前手中枪潇洒的转了一圈，直接插回了枪袋。 “你——” 原本已经是等死的费利克斯，瞬间难以克制内心的情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而随着这个动作，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腹部剧痛早已消失。 伸手摸了一下，他确认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衣服上的破洞里面，真的没有想象中的伤口。 哈哈哈！ 大笑声中，费利克斯一下恢复了勇气，意识到眼前这位不过是虚张声势。 虽然对方强得过分，但明显出于某种顾虑，并不敢真的杀自己。 刚才不过是空包弹一样的东西，他开枪前甚至还特别转动了弹仓，是绝对有意这么做的！ 想通这一点后，费利克斯浑身无力感瞬间消失，似乎抓到了眼前这位的软肋。 “很不错！” 这位拍了拍自己衣服的破损处，腔调尽显。 “有什么东西在困扰你吗？” 这位言语间甚至隐隐有了威胁。 “需要帮忙吗？我一向嘴巴很严，轻易不会乱说什么的。” “不用，我已经在等待答桉了。” 面对这位娴熟的姿态转换，付前只是摇了摇头。 “等待答桉？” 他的话明显让费利克斯很是疑惑，正皱眉想警告付前不要故弄玄虚，下一刻却突然感觉肚子抽动了一下。 疑惑地低头看看，费利克斯很快意识到那并不是错觉。 就在刚才中枪的位置，肚子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并且在迅速膨胀。 作为对身体把控到极点的超凡者，这种情况明显是不正常的。 那一枪…… 费利克斯想到了什么，心沉了下去。 那并不是空包弹，恰恰相反，可能是比真正的子弹更邪恶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 “说过了，我也在等待答桉。” 付前点点头，片刻之后笑容满面。 “很不错的样子，道友看上去气血充盈，金丹有望！” 说完这句，付前再没有理会费利克斯，满意的转身走人。 …… 听完付前的话，恐惧和愤怒共同占据了费利克斯的内心。 可惜虽然恨不得把付前撕成碎片，但意识到对方并不是虚张声势后，对死亡的恐惧已经让他勇气全失。 直到付前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费利克斯愣是没敢多说一个字。 而与此同时，肚子里的跳动已经越发激烈，甚至频率都在一路加快，隐隐像是一颗心脏在里面跃动。 …… 费利克斯课程二，局势混乱的时候，最好躲在家里。 开完那一枪，弑师的付前并没有去季氏的地盘找人，反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 之所以如此从善如流，主要有两个原因。 首先最直接的，付前对废土不熟。 而季氏跟塞壬集团不一样，并没有那种张扬的地标建筑。 所以付前压根不知道季氏的地盘在那里，去哪里能找亦成兄的麻烦。 第二个原因，则是不需要。 遇到费利克斯称得上意外之喜。 而之所以送他一发保胎弹，也并不是这位触犯了什么取死之道，不过是打草惊蛇。 自己不知道去哪找人，但可以让人来找自己啊！ 如果被自己轰掉脑袋的那位真是季亦成，一旦得知自己回来了，付前坚信对方肯定是坐不住的。 毕竟不管从那个角度想，救下敌对阵营两位半神的行为，与季氏的利益都很难说一致。 那位明显是有自己的诉求的，甚至很可能为此欺骗了季氏，反而更怕里面发生的事传出来。 所以刚才自己用的，是在提尔的交流会上，换的三颗特殊子弹之一。 从刚才的情况看，费利克斯中了一枪之后，畸变已经开始。 而他大概率自己处理不了，必定找人帮忙。 到时候自己回来的消息不可避免的会传出去。 接下来只要静待对方送上门就好。 只要是姓季的，谁来就严刑拷打谁。 而且这样还有一个妙处，考虑到本来就是为了杀人灭口，对方来找麻烦的时候，大概率把行迹处理得非常干净，就算失踪了也很难有痕迹指向自己这里。 所谓双向奔赴，莫过如是。 …… 事实证明，费利克斯兄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大概率第一时间就去找人帮忙了。 回到住处，洗漱过外加换了一身衣服，终于去除在沼泽沾染的异味后，付前准备享用自己的晚餐。 然而拿起带回来的食物，他发现上面居然已经是霉斑遍布。 不仅如此，下一刻吱呀声中，身后的壁橱毫无征兆的失去平衡，向着这边倒了下来。 付前轻松躲过之后，发现倒下的壁橱斜压在下方木桌上。 而从这个角度看去，两者就像一只闭合的嘴，刚才试图把自己吞下去。 新 第四百六十七章 废土篇（二十九）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 付前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把晚餐随手丢进垃圾桶，接着又指着倒在一起的家具。 「而且你这么搞，退租的时候房东会扣押金的。」 鉴于屋子里只有一个人，付前的样子就像在跟空气对线。 「这房子属于塞壬的资产，考虑到你今天的作为，他们应该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的。」 下一刻屋门自行打开，一个面容阴翳的中年人站在外面，回应了他的抱怨。 见付前望过来，这位微微点头致意。 「果然与众不同。」 不等付前邀请，中年人直接迈步进屋，在他对面坐下。 「你的面具很有些神奇。」 这位指了指桌子上的银白色面具。 刚才付前洗漱时把它摘了下来。 「居然能把气息掩盖到那种程度，单单这一个效果，就称得上价值连城。」 「过奖了，不过这属于成就物品，暂不出售。」 付前边说边拿起面具把玩，并不介意真面目暴露在这位面前。 「怎么称呼？」 「安圭。」 中年人回答也是相当干脆。 不管名字还是脸，都是一样的陌生。 付前摇头，唯一可以确认的一点，面前这位又是个半神。 自从来到废土，见到的第三位半神了。 「季氏的人？」 他并没有掩饰自己孤陋寡闻的事实，很诚实的跟对方确认。 「季氏在废土的负责人。」 付前不久仰大名，安圭看上去倒也没有生气，一本正经的补充道。 负责人？ 这位的回答让付前都略感意外。 季氏在废土的负责人，理论上季亦成的上司，居然不姓季？ 原以为是顶级打手，没想到居然直接是最高决策者。 仅仅是半神的实力，似乎还不足以促成这一点。 这位在季氏的身份，怕是并不一般。 「老实说接到亦成的报告时，我还是持相当的怀疑态度。」 此时安圭继续说道。 「现在看来还真的一点都没有夸张！」 「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物，会是为了什么诉求来废土这种地方？」 「还有你让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看上去你也不是塞壬的人，却又在暗中帮助他们。」 果然是季亦成那货吗？ 付前听得暗暗点头。 安圭随意的几句话里，信息量堪称巨大。 首先很明显，自己在遗迹里遇到的那位确实是季亦成。 但与想象中不同，他在得知自己回来的消息后，并没有选择找上门灭口，反而是找到了安圭，让他来帮忙处理。 这位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跟他上司交流一些信息。 「其实如果你真有什么特殊诉求，我倒是有个建议。」 安圭似乎有意静待了几秒钟，让付前消化自己带来的信息。 「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想要克服低效与片面，组织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这个我赞成。」 付前一本正经的点头。 「先进的生产关系可以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嘛！」 「不要会错意。就算你救了克尔森一命，塞壬也未必适合你。」 安圭看着付前。 「他们的风格从来都是利益交换，一切都是明码标价，情谊恩惠 并没有价值。」 所以遗迹里发生的故事，角色发生了互换吗？ 付前摩挲着下巴。 看来现在季亦成的故事里，成了他潜伏在一侧，伺机出手捣乱，眼看成功之际，克尔森和西比尔却被自己救了下来。 倒算不上出乎意料。 「所以你跟季氏的情谊在哪里？」 思索间，付前突然冷不丁的问道。 …… 面对付前突然的提问，安圭的反应是深深看他一眼。 「我是现任家主的养子。」 怪不得！ 安圭自爆身份，付前刚才的疑惑一下迎刃而解。 能让这位身居高位，甚至连季亦成都要俯首听命的。 一方面固然是半神的实力，另一方面，明显就是这个养子的身份了。 这位虽然不姓季，但至少也算半个季氏的人了。 「这是你的能力？」 付前想了想，指着周围。 「你似乎赋予了这座房子生命，我应该已经被困住了？」 「很敏锐，确实是这样。」 安圭点点头，夸奖了一句。 「虽然形式不同，但感觉跟灰降有些类似，该不会季家老爷子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收你做义子的吧？」 「你真是个聪明的年轻人。」 安圭眼神惊讶中带着惋惜。 「具体情况比这要复杂一些，可惜啊，你马上就要死了。」 「过奖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意义？」 付前叹了口气。 这位自爆身份的一刹那，付前就想通了为什么季亦成敢找他了。 关键就在于安圭的身份。 与塞壬不同，季氏虽然是财团，但本质上依旧是血源为核心，比如季亦成就明显很以灰降的能力为荣。 如果季氏在废土的负责人，是一位季家的半神，季亦成大概率不敢走漏一点风声。 毕竟以他的所作所为，被直接执行家法都说不定。 但安圭养子的身份，就很微妙了。 半神位阶，身居高位，确实能体现出季氏对他的重视。 但归根结底，他又不可能是季氏真正的核心，因此很多事情会变得敏感。 季亦成找上他帮忙，毫无疑问是假定自己会吐露事情真相的。 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只要季亦成这么做了，安圭的选择就只有一个。 比如假设自己现在告诉安圭，其实是季亦成救了克尔森他们，安圭会是什么反应呢？ 自身无法决断，据实禀报给季氏上层？ 先不说几乎不可能查证，就算最后证实，季亦成因此被罚，对安圭来说有任何好处？ 他的身份太敏感，不管季亦成境遇如何，几乎一定会受到猜忌。 甚至于季亦成这个举动，相当于把自己的一项把柄交到了他手里，算是一种善意的体现。 安圭只要不傻，最好的选择就是与季亦成心照不宣，接受这份示好。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好！好！」 付前的话让安圭愣了一下，接着一阵大笑，指了指周围。 「那你不妨试试能不能突破它吧，小心啊，虽然跟灰降不同，但也是相当不容小觑的。」 「多谢提醒。」 付前点点头。 「放心吧，我对打破东西一直很有心得。」 说话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san值减1】 提示声中，触须从他身上炸出，如同一蓬蓬集束炸弹，以粉碎一切的气势轰向四面八方。 tendrilbarragedevastator！ 好久没用这招了。 「半神？」 一片摧枯拉朽中，安圭怀疑人生的声音传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废土篇（三十） 安圭大佬此次前来，目的还是很明确的，就是奔着杀人来的。 而看起来这位已经狠狠估计过付前的实力，甚至谨慎到把他困住才现身。 相比也正是因为这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对于付前的问题，他才如此畅所欲言。 当然了这位也不亏，从付前的回应里，关于季亦成行为的一些猜测，也隐隐也得到了证实。 接下来的计划，本是让付前好好体会绝望，借机再确认下情报细节，最后把事情处理干净。 很完美！ 可惜的是，眼前遮天蔽日的一击，让一切都偏离了轨道。 安圭万万没想到，眼前居然直接是一位半神。 此时巨响声中，从付前身上炸出的千百条触须，只一个瞬间就把周围一切碾碎。 但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却是出现，触须肆虐之下，纷飞的木屑碎石居然并没有化作残渣，反而是翻滚中再次凝结到了一起，努力保持着屋子的原貌。 当然因为本身的混杂，它们并没有完全重现出原本的模样。 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嵌入墙壁的玻璃和木板，砂石材质的柜子，甚至是纸做的被子。 这间房子似乎成为了一个有生命力的整体，在被打成肉酱之后瞬间原地愈合。 而转眼间，屋子里的东西甚至还全都往付前的位置集中，就像要咀嚼食物的牙齿。 此时安圭的身影早已不见，甚至以付前的感知，都难以捕捉他的存在。 或者说，他已经无所不在，周围这一切都是他的血肉。 真是另类的手段，一般人遇上还真不好破解。 目睹这一幕的付前，一时间啧啧赞叹。 可惜的是，那仅仅是第一波冲击。 之前就说了，破解，尤其是暴力破解，一向是咱的拿手好戏。 【san值减1】 下一刻，触须并没有被收回，而是潮汐般再度轰出。 重组的小屋仅仅支撑了半秒钟，就被潮水般的触须再次轰碎。 这次的力度甚至更胜一筹，整间屋子，几乎不再有超过指甲盖大小的碎片。 再来一次？ 付前的期待中，漫天碎屑却是终于道心崩溃，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没有再次凝聚。 他的租房押金，再无退回来的可能。 「就算是克尔森，也做不到这种破坏力！」 此时满地残渣之中，缓缓钻出一个人形轮廓，紧接着化成安圭的模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此刻，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个问题，既不高明，也不必要！」 触须缓缓收回，付前笑着摇头，手上拎着捡回来的面具。 「我想你应该有其它更关心的才对，比如说那位季兄，在地下遗迹里到底做了什么？」 …… 付前的话，让安圭直接沉默数秒。 刚才那一幕过后，此刻的付前，已经体现出一股难言的压迫力。 自己虽然也还有底牌，但从对方的表现看，就算化身神话形态，也大概率留不下他。 「季亦成在下面到底做了什么？」 片刻后这位终于点点头。 「问得好！」 付前立时称赞了一声。 「据我所知，他做了很多事情，远比你们计划中的多。」 「话说这应该是你们的计划吧？故意让塞壬集团发现这个遗迹，引导他们去探索，然后寻找机会搞事？」 「……没错。」 安圭很是爽快的承认了。 「我们确实更早一步发现那个地下遗迹。」 「然后你们认为里面有相当的凶险？从而萌生了做个陷阱的想法。」 「没错。」 安圭点点头。 「地下遗迹最早是谁发现的？」 「最早是——」 安圭话说到一半，一下意识到什么。 「季亦成是吗？」 付前的笑声意味深长。 「……是的。」 「跟我预料得差不多，既然阁下如此诚恳，那我也就分享一些自己眼见为实的东西吧。」 「首先你们的计划很顺利，塞壬的人确实遇到了麻烦，甚至克尔森和西比尔一不小心都自相残杀。」 「这是真的？」 安圭的语气听起来居然有些吃惊。 看来季亦成确实跟他分享过一些故事，只是对方半神自相残杀，这种剧情实在过于玄幻，这位估计心中不是太相信。 「然后季亦成发动了遗迹里的机关，终止了这场危机，救下了西比尔。」 …… 这极富冲击力的信息，直接把安圭再次沉默。 「两次。」 付前又加了一句。 …… 「你说的都是真的？」 安圭脸上的从容淡定终于保持不住。 「首先你这提问没有任何意义，莫非我还会回答你是假的？」 「其次，目前的情况，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 付前冲他挤了挤眼。 …… 安圭没有说话，冷脸望着付前。 没想到后者并没有多做解释，甚至把玩起了手上的面具。 「刚才你说这面具价值连城，其实你不知道的是，它还是有缺陷的。」 「什么缺陷？」 安圭皱眉，这话题转换速度，让他都有点跟不上了。 「缺陷就是，眼睛位置只有这么一条缝，很是阻碍视线。」 付前手在面具上比划。 胡说八道！堂堂半神会因为这种东西妨碍感知？ 安圭第一时间就想骂人，不过紧接着却是猛地抬头，意识到了付前的言外之意。 「你来的路上，应该没见到什么人？」 见这位反应过来，付前看上去十分满意，抬手把面具戴上。 「我戴了这个眼神不好，今天也没见过你。」 …… 呼！ 良久的沉默后，安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超凡物品，具有奇效的同时，确实经常会有一些负面效果，这是很难避免的。」 似乎由于付前的影响，他的话听起来也变得诡异。 「不得不说，你确实让我大开眼界，刚才那一招，就算是半神级的灰降，恐怕也抵挡不住。」 「今天很忙，我要先走一步了，亦成还在等我的消息。」 「他是个相当上进的年轻人，受了伤依旧不肯回去休息，主动请缨到塞壬那边监视动静。」 「我劝过他太危险了，但他不肯听我的。」 「所以……再会了。」 「好的好的，再会！」 付前很认真的听完这位的每一句话，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第四百六十九章 废土篇（三十一） 闻弦歌而知雅意。 能够身处高位，安圭兄确实有过人之处。 付前对于安圭的反应表示十分赞赏。 简单带入一下，在认清自己的实力，明白今天已经不可能按计划处理后，这位应该还是很有些头疼的。 毕竟跟季亦成的默契，是建立在杀了自己的基础上。 一旦这个前提不成立，后面就微妙起来了。 究其原因，季亦成找到安圭帮忙灭口，本质上相当于主动把把柄交出去以示诚意。 这种情况下自己却跑了，绝对是季亦成无法接受的，简直堪称白嫖不给钱。 不管安圭怎么解释，绝对都只剩猜忌。 甚至就算是季亦成相信安圭不是故意放跑的都没用，默契的前提是双方互有把柄。 总而言之，因为自己的实力超出两人预估，这桩美事瞬间成为一坨麻烦。 而自己刚才强调今天没见过安圭，其实是针对这位头疼的事情，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直接把季亦成杀了得了。 消除误会的最好方式，就是消除误会的人。 今天安圭的行动属于机密，除了季亦成应该也没其他人知道，到时候季亦成死在自己手上，不会有任何人猜到其中发生的事情。 而在明白自己的意思后，这位下决断的速度也是飞快，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把季亦成给卖了。 而他后面的几句话看似普通，实际包含的信息点却是不少。 比如提到季亦成带伤行动，基本就可以确认当时遗迹里就是他了。 至于担忧季亦成以身犯险，其实相当于告诉自己，去哪里可以找到他。 安圭甚至还感慨自己的大招就算真正的灰降也挡不住，明显就是提醒对付季亦成的时候，可以考虑用这招，务必不留活口。 事实上在付前看来，就算自己真的失手了，这位也会暗中帮忙收尾的。 这才叫杀伐果断嘛！ 不带感情因素的得失计算，是上位者的必备素质。 而悄无声息的把季亦成卖掉后，安圭一声没有多吭，直接走人。 言多必失，目前这番对话，就算被第三者听了去，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确认付前明白自己的意思，以及有干掉季亦成的想法，这些就已经够了。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数，针对塞壬的计划要全盘调整。 不过倒也不算是坏事。 …… 片刻之后，塞壬集团基地外。 今时不同往日，废土最热闹的内卷加速行，这会儿几乎看不到人进出。 同时隶属于塞壬集团的守卫却是增加了几倍。 此情此景，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接待人员，一时间看上去也忧心忡忡。 突如其来的杀戮事件，明显成了悬在众人心头的阴影。 废土从来不缺死亡，但人与人是不同的。 受害者如此集中，很明显代表着特别的涵义——有人在针对塞壬集团。 树大招风，这倒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 问题是连续数人死亡后，集团的两位半神却一直没有露过面，免不了让人忐忑。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问题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让气氛愈发沉闷。 不过这压抑的氛围，下一刻却是有了变化。 一道不一样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身披厚重的罩袍，这位似乎没有意识到今天的古怪，缓缓迈步走了进来。 一时间几乎所有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有什么想看的吗？” 虽然对方造型神秘，但训练有素的接待员还是凑上前去，脸上的微笑挑不出一丝瑕疵。 “随便看看。” 来人沉默数秒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答桉也并不稀奇。 “第一次过来的话，我可以给您简单介绍一下。” “有感兴趣的大概类别吗？武器、道具、消耗品？” 接待员说着快成条件反射的台词，语速声调都堪称完美。 “有。” “是吗，那具体是什……么呢？” 接待员很自然的引导，紧接着语调却是出现了一丝犹疑——对方的双眼正死死盯着自己。 他不是来找东西的！ 明悟瞬间涌上心头，无法克制的恐惧笼罩了这位接待人员。 她很想转身逃走，然而作为一介凡人，被一位超凡者这么锁定，身体已经僵硬得无法动弹。 而没给她机会喊救命，一只手闪电般从罩袍探出，掐住了她的脖子。 惊呼声四起，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几乎可以想见自己的脖子如同火柴般被折断，死亡阴影彻底笼罩内心之时，接待员却发现对方的动作没有继续下去。 下一刻脖子被松开，接待员大口的喘着气，发现对方甚至收回了手，正一脸疑惑的左右打量。 可惜还没等搞清楚状况，劲风呼啸中，这位已经是身首异处。 …… 同一时间，内卷加速行不远处。 角落的阴影突然一阵蠕动，一道灰色的人形轮廓从中剥离出来，并瞬间加速逃向远处。 可惜的是，有人以更快的速度拦在了前方，并举枪瞄准了它。 灰色人形速度不减，飞快的换了个方向。 然而拦路者速度却是更快，它再次被枪口指住。 反复几次，意识到不可能摆脱后，灰色人形终于停下了动作。 就像是逐渐加载的贴图，一寸寸的细节开始在它身上出现，最终变成了季亦成的模样。 “安圭……” 这位自然认出了付前的面具，但却是恶狠狠的吐出了另一个名字。 “那条野狗，居然想借刀杀人！” 这位反应倒是很快，意识到付前能如此迅速的找到自己，必定是安圭泄露了消息，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你不也是吗？” 付前悠然的反问，转身看着不远处的闹剧。 “连个小小的自杀性袭击，都是操控他人进行，看得出来相当珍惜自己生命。” “你总不会是来做正义使者的吧？” 季亦成明显情绪很差，冷冷哼了一声。 “不管你信不信，那家伙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过废物利用而已。” “理解，毕竟废土上大部分人，想罗列罪名都是很简单的。” 付前语气很懂的附和。 “我没时间跟你插科打诨，也不关注你做之前那些事的动机，告诉我安圭给了你什么好处？” 季亦成明显更加关注自身安危，选择直奔主题。 “放心，他能给你的，我一定可以提供更多。” “一点情报而已。” 付前十分诚实的回答。 “情报？那太简单了！你想知道什么？” 季亦成瞬间眼睛一亮。 新 第四百七十章 废土篇（三十二） 听闻付前的要求，季亦成一下振奋了不少。 他怕的是付前真是那种神经病，不分青红皂白就是要干掉自己。 关键从之前的接触看，这家伙不仅来历神秘，而且手段众多。 真要铁了心的杀人，是真的可以给自己造成生命威胁。 只要愿意谈条件，那就一切好说。 所以他非常干脆的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主要我不是很确定自己想知道什么，好在我们时间足够，所以你不妨组织下语言，想想可以告诉我什么。」 可惜回应他的，是付前相当模棱两可的发言。 没办法，求生欲下季亦成姿态如此积极，不配合压榨一下实在是暴殄天物。 可以告诉他什么…… 付前的话让季亦成气息一滞，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导致有些被动了。 这固然很吃亏，但问题是不想被动的代价，有可能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 自己还有大好人生，无论如何都不能死，一点风险都不能冒。 所以这家伙会对什么感兴趣呢？ 季亦成看着付前，很是希望对方给点提示。 然而后者就那么站在那里，没有任何额外动作。 甚至于脸都被面具遮住，连表情都看不到。 这份异常的安静，给人的感觉却是无比压抑。 像是随时提醒着自己正处于命悬一线的状态，让季亦成极其难受。 「你似乎对那个地下遗迹很感兴趣，我想在这方面，有一些东西可以跟你分享。」 良久之后，季亦成终于还是组织好了语言。 「而且我保证，那是安圭那个蠢货绝不可能知道的情报。」 「看来你促成这场计划，除了报效组织，果然是另有目的的。」 付前并不意外的点点头。 「那就说来听听吧。」 「抱歉我不能这么直接告诉你，在那之前我需要你的承诺。」 季亦成却是摇头盯着付前。 经过刚才一番自我调试，他的情绪也稳定下来，意识到虽然不必触怒对方，但也不能任人宰割。 「否则我怎么保证告诉你情报之后，你不会再下杀手。」 「这样啊……」 听完他的话，付前的声音先是若有所思，接着再次摇了摇头。 「我不确认一直以来你跟人交流的方式，但建议你要先学会认清形势。」 「此时此刻，你受了伤，被自己人出卖，跑又跑不掉，这里甚至还是死对头的地盘，堪称真正的山穷水尽。」 「现在你是在尽一切努力祈求一线生机，所以——你并不具备保证我不翻脸的能力。」 …… 付前的回答，堪称冰冷无情又难以反驳，季亦成脸色瞬间难看的如同蛋碎，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直接毁于一旦。 此时他深刻的认识到，眼前这个货不仅不是什么正义使者，甚至压根就是个百无禁忌的恶棍。 这种人就算做出承诺都没有任何意义的，毁诺压根眼都不会眨一下。 「所以你再想想。」 …… 这次季亦成沉默的时间短了一些。 「地下遗迹是我在半个月前发现的。」 这位终于是认清了形势，开始直入主题。 「那么早？」 对于这位思想上的进步，付前很是欣慰。 「没错。」 付前愿意提问，季亦成一时间还是精神一振，这至少说明眼前这位确 实对遗迹感兴趣。 「那里原先完全被掩盖在沼泽下面，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在我的印象里，探索开荒这种粗活，正常不应该是一帮手下人干的吗，需要你亲自上阵？」 「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季亦成哼了一声，神色间居然是有些倨傲。 「季氏的灰降能力，效果是有很多种的，除了可以短暂改变周围环境，制造出一个特殊领域外，同样还可以作用于自身，让存在的形态发生变化。」 「你是说那种类似于灵体的状态？」 付前回忆着这位爆头之后迅速愈合的一幕。 「没错，那种状态下，不仅可以灵活改变外形，同时生存能力也获得大大增强，几乎免疫火焰剧毒之类的效果，因此非常适合四处探索，所以我偶尔也会做一下这种事情。」 「懂了。」 付前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继续。 「总之我进入地下遗迹后，很快发现自身有了奇怪的变化。」 季亦成看着付前。 「相信你应该也感受的到？」 「你是说那种特殊的情绪影响？那倒确实。」 付前点点头。 「包括克尔森和西比尔也都中招了，所以他们总结出来了不要看镜子。」 「不过是想当然而已。」 季亦成闻言冷冷一笑。 「那种精神影响，跟看不看镜子根本没有关系，从进入遗迹的那一刻就开始了，事实上只要离开范围，影响也会消除。」 居然是这样吗？看来是镜子的位置实在太显眼，给西比尔他们造成了错误的诱导。 付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怎么会这么肯定？」 「因为我测试过。」 季亦成表情冰冷。 「我在意识到异常后，第二次进入探索的时候，曾经带上一个人。」 「他全程没有看过镜子，结果依然出现了情绪影响的迹象。」 「不要过分自信，那东西那么醒目，万一是不小心瞥了一眼呢？」 「不可能的，因为进去之后，第一时间他就变成瞎子了。」 季亦成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非常确认他看不到任何东西。」 「很严谨！」 付前点了点头，理解这位的意思。 「不过你想告诉我的，应该不止这点细枝末节吧？」 「……当然不是！」 季亦成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我要告诉你的，是一个关于遗迹的真正秘密。」 下一刻他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地方，可以让你成为真正的天使。」 「镜子面前的羽毛，就是在蜕变过程中留下的。」 天使？ 付前往季亦成身后比划了一下。 「你的那对翅膀？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另外，我在一位叫蒙特斯的兄弟身上也看到过羽毛。」 「你是想告诉我，他蜕着蜕着就变成天使了？」 「当然不是。」 季亦成缓缓摇头。 「要想成为天使，你首先需要获得那面镜子的认可。」 「蒙特斯那种，不过是材料而已。」 第四百七十一章 废土篇（三十三） 不过是材料而已？ 听完季亦成这句话，付前思维豁然开朗，之前疑惑的地方一下有了答案。 「所以你做这一切的原因，就是为了材料？」 付前看着季亦成。 之前就奇怪，如果说利用这里设下陷阱还算合理，那这位出手救人，就是在说不过去了。 甚至他都不偏向任何一方，不管是西比尔还是克尔森，快死的时候他都会救。 原来究其原因，在这位的眼中这些都是材料，毁掉太过可惜。 「没错。」 爱材之人季亦成冷笑点头。 说到这个，这位姿态一下就起来了。 「也就是说，你获得了镜子的认可了？」 付前又问。 「是的。」 「你的翅膀，还有之前展现出来的能力，都是因此获得的？」 「这仅仅是你能看到的一部分而已。」 季亦成伸出右手，语气中有难以描述的沉醉。 「它的潜力超越你的想象，每一次收割，我都能感觉到自身的成长，触摸到了神性。」 他的整只右手连带着胳膊，逐渐变得澄澈通透，璀璨夺目。 「那是你从未体验过的全新感受！」 「没有瓶颈的，肆意生长的快感！」 「让我想想。」 眼见季亦成愈发陶醉，说话间已经全部变成感叹句，付前赶紧打断了他，生怕他下一刻就地自渎。 「你提到的收割，就是杀掉受到精神影响的人？」 「不是杀死，是净化。」 季亦成眼睛依旧没有离开自己的手。 「他们身上有堕落的阴影，我只是净化了那些而已。」 「至少他们死亡前，灵魂已经纯洁如圣徒。」 「原来如此！」 对于这位的自我升华行为，付前不予置评，而是认真回忆着遗迹里每一个人的表现。 「如果没猜错的话，只有处于遗迹范围内，你说的堕落阴影才会出现？」 「没错，遗迹可以影响身处其中的人，让每个人的堕落具现化，并从自身分离出来。」 「当然了，你们自己肯定是看不到的。」 「不过在我的眼里，那些扭曲混乱的存在，却是清晰无比。」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那群人会变成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德行？ 人性的堕落面被强行具现化，只留下光明的一面。 至于中间突然的性格转变，则是这两面在争夺主导权？ 付前思维飞转。 「而你只有在那种情况下杀人，或者叫净化才有效？」 付前顺着这位的思路接着问。 「所以你找安圭提出这个计划的本质目的，就是为了让尽量多的超凡者进入那里，从而转变成你的材料？」 「那地方太隐蔽了。」 季亦成笑声夹带着一丝痛楚，下一刻血光乍现，皮肉撕裂的声音响起，一对翅膀居然是从他的背后生生钻了出来。 跟遗迹里相比，这对翅膀就真实多了，相当有血有肉的感觉。 而虽然稀疏，但洁白的羽毛也是随之一根根钻出来，点缀其上。 「如果只是守在那里，效率实在太低了，我没有时间那样去等待猎物。」 「更不用说如果连续离奇出事，要么越来越多的人视为禁区更少前来，要么引来过分强大的注视。」 「但如果是两家争斗的话，死亡就很常见了，也不容易引起怀疑。」 付前啧啧感叹。 「你对自家人也真不客气呢！」 要做到这位的计划，收割猎物的时候，大概率不能只选择塞壬的人。 「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看得出来，咱们是同一类人。」 「礼义廉耻这种东西，你从来也是嗤之以鼻吧？」 季亦成一脸冷笑。 「否则我也不会有这个提议了。」 「那群人依附于季氏获得庇护，就要为之有所付出，各取所需，我从不相信所谓的忠诚。」 「就像安圭那条狗，从小养到大，不也转眼就咬人？」 双翼拍打间，季亦成整个人缓缓飘在半空，微黑的夜色中如圣使降临。 「感受到这份力量了吗？」 「我愿意用这份秘密，来与你做个交换，你意下如何？」 「听着有点意思，可按你的说法，我在那里面貌似也只是材料呢？」 「我说过了，你首先要获得镜子的认可。」 见付前似乎有一定兴趣，季亦成快速回应道。 「我会协助你完成这个过程。」 「是吗？那当时是谁协助你的？」 「我不一样，我在第一时间直接获得了认可。」 季亦成回答却是很诚实。 「我也很奇怪，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在第一次见到那面镜子时，看到的就是特殊的场景。」 「现在的场景。」 他指着自己身上。 这么神奇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这货就是自己完成任务的关键？ 付前看着亢奋的季亦成，心中默默的想。 自己跟其他人看到的都是混乱扭曲的画面，这位却是看到自身长翅膀的形象，难怪他自认天选之人了。 而从这位的描述里，付前似乎抓到了任务完成的重点。 如果那面镜子，真的是类似于罪业女神像的东西，那么眼前这位明显就是威廉爵士第二了。 他们做的事情本质相同，那就是同某个特殊存在订立誓约，并狩猎献上特殊的东西。 威廉成为觅罪者，并建立了一个杀戮游戏，以此来收集罪火。 而这位化身天使，试图挑起两家纷争，趁机净化罪孽。 想法其实还是不错的，可惜他还太过稚嫩，甚至都没有成长到半神的程度。 「怎么样？我很诚实，确实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但是有这样一个机会，尝试一下对你并没有什么损失是吗？」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趁机对你不利，我是个相当珍惜生命的人，你那个古怪的铃铛，我并不想要面对。」 季亦成一脸热切的看着付前。 「很遗憾，你的提议并没有打动我，所以不能为你转身。」 可惜的是，付前仅仅思考了两秒钟，就直接表示了拒绝。 「再想想。」 再想想…… 季亦成一时间明显很受打击，死死盯着付前。 不过紧接着，这位突然表情一动，一道璀璨的光辉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那再加上这个怎么样。」 同一时间，不远处传来风暴一样咆哮。 两道熟悉的气息向这边飞奔而来。 「你真的不该废话太多的！」 季亦成声音再次传来，语气却是已经大变，悬浮在空中的身体，如同黑夜中的火炬。 第四百七十二章 废土篇（三十四） 嗯？ 付前看着表情大变的季亦成，深感人性之多变。 刚才还一副挣扎求生的神态，几乎瞬间就拿捏了起来，气势十足。 与此同时，汹涌的风暴雷鸣也是逼到近前。 「是你！」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半神西比尔站在那里，一脸警惕的看着付前。 果然是这两位，生命力还真是顽强！ 「两位好啊！」 付前转过头去，跟西比尔和她旁边的克尔森打了个招呼。 这两位从那边脱身的速度也是不慢啊，看来自己走后，他们没遇到太多麻烦。 当然了，西比尔脸色明显不是太好，状态也不大稳定。 自己出手时这位貌似还没这样，怕是被同事误伤了。 倒也不奇怪，克尔森最后时刻的爆发，明显他自己都控制不太住，殃及池鱼实在太正常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这位的情绪状态似乎恢复正常了。 「季亦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即便状态不佳，西比尔依旧十分敬业，对付前保持戒备的同时，同样关注到了季亦成。 很明显，作为竞争对手，彼此间还是很熟悉的。 「刚才那边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 不等季亦成回答，这位眼睛一瞪，反应过来什么。 「是。」 季亦成的回应简短且诚实。 「我的立场做这种事情很正常吧？而且你们的人也没死，另外你确定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指了指付前。 「面前这位，对你们来说很熟悉吧？」 何止熟悉！ 虽然知道季亦成在挑拨，但西比尔还是忍不住再次看了目前一眼，脑海中回忆起不久之前的场景。 当时状态特殊，没有太大反应。 但脱身之后，积攒的恐惧却是汹涌而来，久久不能释怀。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对他很熟悉？」 西比尔一时失语，她旁边的克尔森却是突然出声，慢吞吞的问道。 「所以当时确实是你躲在暗处？」 「地下遗迹的事情，果然是场阴谋吗？」 不愧是稳压西比尔一头的话事人，反应比西比尔快多了。 「没错，那个是我。」 这位脾气一向火爆的半神，今天倒是很冷静了不少嘛！ 季亦成冷笑中手掌张开，现出一束明光。 「是否阴谋并不重要，事实是我救了你的命，还有她的。」 「此时此刻，我想你应该还是分得起轻重缓急。」 「这也是我为什么引导你们过来了，我确认你们应该有账要跟这位算一下。」 说完他又转头看着付前，脸上有克制不住的得意。 「很夺目是吗？这是真正的生命与希望之光。」 「我说过了，你应该直接杀了我的。」 「你或许很强，但现在可是多了两位半神仇敌。」 「你觉得这种情况下，还拦得住我吗？」 这位的依仗，果然还是大召唤术吗？ 看着满血复活的季亦成，目前心中暗叹。 刚才搞出那么浮夸的视觉效果，为了不让自己发觉甚至还演技全开。 本来还有点期待的，结果就是为了放信号弹？ 你要是憋个大招出来，我还当你是条汉子。 付前一时间颇为失望。 「所以你是希望我们出手帮 你缠住他，然后自己脱身？」 西比尔这时候也终于明白了季亦成的意图。 怪不得，那边刚刚出事故，这里就传出如此张扬的气息，似乎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一样。 这家伙压根就是故意的。 「并不是帮我……面前这位可是险些送你们上西天，你们该不会这种情况下，都想着先解决我吧？」 季亦成发出嗤嗤的笑声，对事情的发展非常笃定。 …… 西比尔一时无语，下意识的看向克尔森。 「确实不至于那样。」 克尔森也没有推脱，点点头说道。 「但有个问题，他当时能送我们上西天，现在又有什么不能的？」 「我们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 克尔森的反应，明显大出季亦成的意料，下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神色大变。 这位兄台，状态果然不对啊！ 付前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看着再度变脸的季亦成。 跟他不一样，付前关注点一直在克尔森身上。 也正因为这个，他第一时间就发现克尔森的异常。 明明西比尔都已经恢复，这位看上去却依旧是那种圣徒状态。 不应该啊！ 以这位的实力，不应该受影响那么深才对。 自己走后，那里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克尔森你——」 此时不仅是季亦成，包括西比尔也是一脸惊疑不定。 从遗迹脱身后，她确实感觉到同事有点怪怪的，但是克尔森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只是为里面吃亏而生气。 现在看来远不是那么回事！ 危险的敌人、阴险的对手、脑子出问题的同事，西比尔一时间安全感全无，气势狂降。 「所以？」 当然了，梭哈的季亦成比她更是不堪。 原以为搏得一线生机，没想到事情发展如此出乎意料。 一向脾气火爆的克尔森，偏偏成了最克制的一个。 「所以我并不认为，我们现在插手是件有意义的事。」 克尔森的语气冷静而笃定。 「把我带回塞壬，那对你们应该有足够的意义了吧？」 季亦成却是没有放弃。 「在与季氏打交道的过程中，你们会多太多筹码，我保证自己不会有任何反抗，一路跟着你们进入基地。」 这？ 那一瞬间，西比尔似乎都有一丝意动。 「不了。」 可惜的是，克尔森却是依旧摇头。 「不久之前我突然意识到，塞壬已经不适合我了。」 我特么…… 季亦成的表情终于垮了下来。 然而克尔森却是不再理他，看着付前。 「我们并不准备与你为敌，会后退并保持安全距离，仅仅是为了确保周围的秩序。」 「当然如果你依旧不相信，我们也没有更多的自证方法。」 「我信。」 付前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 「你早知道克尔森变成了这个样子？」 克尔森不动手，西比尔是绝没有胆子打一架的，而二人远去的身影，如同季亦成消散的希望。 这位转头面对付前的时候，几乎已经是在咆哮。 「怎么可能，我只是知道你在引人过来，好奇而已。」 付前摇头。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我真的跑了？」 付前的脑回路，明显让季亦成十分抓狂。 「没关系的，情报更重要，你的命没那么值钱。」 第四百七十三章 废土篇（三十五） 面对季亦成的悲愤质问，付前真的是诚实回答的。 然而果然真相最伤人，这位听完之后，不仅如同杀父之仇般死盯着付前，人都有点哆嗦了。 至于这么夸张吗！ 此等逼视之下，付前面具下的眉头皱起。 这时候听到这样的评价，不应该欣喜若狂，是的我一文不值，所以肚子里的情报都告诉您，您就放我一条狗命吗？ 存在感比命都重要是吧？ 「你以为你占了上风，就可以肆无忌惮折辱我？」 不过季亦成倒也是个人物，极度的屈辱愤怒下，一通哆嗦完后，居然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是吗？」 付前语气疑惑。 都这样了还给我摆什么份呢。 …… 他的回答再次让季亦成气息一滞。 好像还真是这样，毕竟人为刀俎。 而且仔细想想，自己这种事其实也做过不止一次。 又何况眼前这种神经病。 「不是……」 不过在一阵绝望的心理挣扎后，这位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而有些东西，是你无法理解的存在。」 庄重宣告间，这位从悬浮状态缓缓落地，但并没有就此站住，而是继续下蹲，直到单膝跪到地上，伸出右手按住地面。 二档？那你这姿势可不大对呢。 付前十分认真的观察着这位的举动，不放过任何一丝信息。 即便这位低头做沉思状，像极了要开大招，他也没有上去阻止的想法。 刚才咱真的是实话是说，情报远比干掉这位重要的多。 只有季亦成那种以己度人者，才会认为自己故意折辱他。 也不一定，或许这位如此生气，就是因为潜意识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 「你永远不懂这种圣洁高贵。」 已经下定决心的季亦成，抬头看了付前一眼，眼中似乎燃烧着一团白色火焰。 他的声音如同吟唱。 「天使永远不会白白牺牲。」 嗯？ 别的咱就不说了，就你那德行，真的好意思自称圣洁高贵？ 相比之下，你的那堆升级材料都比你更适合这个词。 付前对季亦成的自吹自擂表示质疑的同时，一团白色火焰从这位按着地面的手上出现，并迅速蔓延膨胀，吞噬了整个身体。 汹涌的光辉随之向四面八方涌去，把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内。 付前第一时间并没有躲避，而是任由自己直面冲击。 灼热传来，如同面前是一个高温熔炉。 可惜对于付前这种直面过太阳的人来说，这并算不上什么。 事实证明，自己在遗迹的时候之所以掉san，那种堕落阴影剥离的特殊状态才是主因。 在外面的话，以这位目前的水准，也就是做个明光spa而已。 不过灼热之外，随之而来的感受，却也是有些奇特。 光辉照耀之下，付前感觉自己全身细胞似乎都变得明澈通透。 性质也是前所未有的活跃，似乎彼此之间勾连咬合，在血肉中滋生了无数隐形小虫。 这就是羽毛的本质？这些虫子吞噬血肉，从体表脱出之后就形成了羽毛？ 付前隐隐有所感悟，随即眉头紧皱。 你这天使怎么看都不大正经啊！ 此时的季亦成，随着全身被火焰吞噬，转眼间已经面目 全非。 从头发到五官，他整个人像蜡烛一样融化，半透明的皮肤下似乎有无数细虫蠕动，并最终汇聚成瀑布一样的流体。 下一刻，汇聚的流体轰然炸开，形成漫天的光点。 仔细看去，正是一枚枚燃烧着白色火焰的羽毛。 好大一个烟花！ 付前一边感慨，一边身手灵巧的闪过冲击，甚至顺手夹住一枚羽毛。 并没有掉san值，这再次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而随着这一声爆炸，季亦成已经彻底没了痕迹。 这次没有遗迹的影响，付前非常确认这位并不是借着视觉效果再次走人，而是妥妥的气息消散。 死了？看起来是妥妥的。 付前往远处看了一眼，如此壮观的景象，相信安圭兄必定看在眼里。 而这么大的动静，直到现在塞壬集团也没有其他人过来看一眼，想必是克尔森的原因。 这兄弟这会儿的状态，比之前讨人喜欢多了！ 烟花很快就消散于无形，付前望着眼前的空旷，没有耽误时间，直接转身离开。 没有任务完成的提示传来，这并不是太出乎意料。 毕竟直到现在有个问题都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异常？ 目前看来，季亦成本质跟威廉爵士一样，也不过就是个誓约者而已，按理说并不会影响誓约对象的正常变化。 就像威廉爵士当时，自己的任务也不过是清理所有名为罪人的誓约者。 所以自己隐藏的只是成为罪人这个秘密，而不是罪业女神本身。 两个任务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所以在搞清楚哪里出了问题前，付前并不会盲目乐观。 现在的话，跟亦成兄一番交流后，明显该再去趟遗迹了。 目前已知的唯一誓约者壮烈，付前很好奇那面镜子会有什么变化。 当然了，虽然没有证据，但付前并不认为季亦成是那种不堪受辱、宁死不屈的人物，是不是真死了还有待商榷。 但无论如何都值得去看一看。 …… 很快地下遗迹再次在望，付前却是发现了奇怪之处——两个。 首先是遗迹入口的地方，这会儿居然是空无一人。 塞壬的人居然是全部撤走了，甚至连洞口都没设法隐藏，就那么丢在那里，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这无疑有些惊人，要知道塞壬集团已经为这件事搭上不少人力物力，外加一群野生超凡都在看着，如此果决的放弃，还是需要相当的魄力的。 一般而言，越是大型组织，越是无法运作出这样的转变。 即便对于目前情况，这是个相当合适的应对。 克尔森兄大彻大悟啊，简直堪比斩三尸！ 啧啧赞叹中，付前把目光投向另一个方向。 第二个奇怪的地方，塞壬的人走了，这里反而是多出其他的人来。 甚至还是个熟人！ 第四百七十四章 废土篇（三十六） 提尔老爷子兴致略高啊！ 这个档口跑到这地方来，完全不符合你老江湖的人设呢！ 意识到藏在一旁，暗中观察的那位是谁后，付前并没有急着进入遗迹，而是悄无声息的换了个方向。 而在这个位置，可以轻松锁定隐藏住身形的提尔。 看的出来，这位注意力都集中在遗迹入口那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锁定。 当然这个「人」说的并不是付前自己，而是另有角色。 不知道是不是观察遗迹过分专心，提尔似乎并没有发现，数道气息已经隐隐包围了他。 噗！ 腐臭的沼泽似乎永远不会安静，随着一阵抖动，又是一座小丘在地面上撕裂出来，并释放出一道氤氲的雾气。 而很不凑巧的，这团雾气漂往的正是提尔老爷子的方向，并很快把后者笼罩在内。 气味自然是很不让人愉快，老爷子眉毛皱了皱，弓起身体，准备换个地方藏身。 然而下一刻，这位似乎意识到什么，本来缓慢移动的身体一震，接着猛然加速。 可惜的是，即便反应如此迅速，一支漆黑箭矢还是划破长空，直接射穿了他的右腿小腿，把他整个人钉在地上。 铛！ 提尔的反应也是很快，意识到行动受限，无法做快速移动后，他的右手瞬间充气般膨胀。 紧接着他用这只手迎上了第二只漆黑的箭矢。 金铁交鸣般的声音中，他的右手完好无损，箭矢瞬间化为飞灰，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很不错！」 随着一声好评，有人呱唧呱唧鼓着掌走了出来。 「不愧是公正之手。」 「今日一见，非常荣幸！」 出来的这位，就是付前说的包围人员之一了，此刻步履从容，脸上戴着一张隼型面具。 而随着他伸手招呼，又有两人从不同方向钻了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挽着一只大弓，此刻依旧在瞄准着提尔。 另外一个更加猎奇，他的右手空空，但一柄造型诡异的短刃直接穿透了左手掌心，透出来的刃尖上，血液反射着诡异虹光。 而跟鼓掌的这位一样，这两人也都戴着面具。 何等熟悉的场面！ 付前在一旁深深感慨。 不久之前，有三位仁兄也是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加姆，戴面具有意义？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你是寄希望于我认不住出你？」 身陷重围的提尔老爷子倒是相当镇定，直接对着发话的这位吼了一声，叫破对方身份。 「一生公正，最终被不知名的女干佞小人暗杀，不是会让你的故事更加传奇嘛！」 被叫破行藏的加姆不仅没有吃惊，反而哈哈大笑，直接把脸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比提尔年轻不了多少的脸。 「你下了毒？」 提尔金光闪烁的巨臂横在身前，封锁住箭矢的角度。 「不，是他下了毒。」 加姆摇头，指着利刃穿手的那位。 「当然了，创意属于我，毒雾混杂在这里特有的异味里面，实在是不容易发觉是吗？而意识到的时候，行动已经受到了影响。」 「不过也是你给机会，如果不来这种地方，想让你中这种招还是很难的。」 「为什么？」 眼见加姆的做派，提尔终于动怒，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愤恨。 刚才他隐隐感到不对，可惜因为注意力不在这边，加上沼泽本来就气味难闻，不知不觉就着了道。 「你猜？」 跟提尔截然相反，加姆却是猫戏耗子般的悠闲。 「我知道你距离倒下还要很长时间，你可以尽情猜测。」 「事实上我们现在做的，就是让你留在这个地方，直到你体内因为毒素累积到一个临界点，毕竟我可不想挨上一下你的拳头。」 「我跟你虽然交道打过不少，但并没有什么仇怨。」 「这样的人手，也不是短时间内能组织起来的。」 即便处境堪忧，提尔最终还是压制住怒火，十分冷静的分析。 「说吧，谁想要我的命？」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不过很可惜，我是有职业道德的，不能透露雇主的消息。」 面对提尔的敏锐，加姆再次抚掌大笑。 「我们确实没有仇怨，甚至我对你还相当钦佩，可惜有人为了看到你的死亡，愿意给出让人无法拒绝的回报。」 「你也终于妥协了？塞壬还是季氏？」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提尔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不过声音里的叹息依旧清晰。 「果然没有几个人能抵挡诱惑。」 「看来你也知道谁想要你死呢。」 加姆摇头。 「没办法，我年纪越来越大了，晋升却始终不见希望，空靠一人的摸索已经几乎不可能，不得不求助一些外力。」 「老实说，我完全没想到你会受到这样的重视，毕竟我不认为你的存在能造成多***烦。」 「事实证明，他们对于碍眼的人，容忍度相当的低。」 加姆边说边示意准备放箭的队友稍安勿躁。 「不要小看公正之手的韧性，时机合适我会亲自出手。」 「他们对你的要求是死活不论，不过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会尽量让你活着见到想要你命的人的。」 「话说这样的特殊时间，你来这地方做什么？完全不是你稳健的风格。」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几乎怀疑是你发现了什么，在反向设套。」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加姆在表达疑惑，提尔却是失去了跟他交流的兴趣。 如同火烧般的肺，逐渐沉重的身体，让他明确知道越拖越是不利，所以直接选择动手。 手在伤腿上一拍，上面的黑箭瞬间化为飞灰。 而回复行动力后，他直冲持弓的那位选手。 果然还是老江湖，知道先杀远程。 「看来真的不是反向圈套。」 目睹这一幕，加姆不惊反喜，从容的出手阻拦。 话音刚落，这位却发现一道血泉喷向空中，面前的地表隆起了一个撕裂的小丘。 不仅如此，周围甚至还有其他两个小丘同时出现，就在两位队友面前。 已经这么不稳定了吗？ 加姆眉头皱起，小心的躲避着喷溅的液体和蒸汽。 还是第一次同时出现这么多裂口，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什么—— 思维戛然而止，下一刻三个小丘同时炸裂，上百条黑红色触须喷泉般爆炸而出。 淬炼得远超凡人的超凡之躯，在这样的冲击下却如同纸糊，瞬间千疮百孔。 第四百七十五章 废土篇（三十七） 已经不稳定到这种程度了吗？ 处于包围圈中心的提尔，看着眼前三人瞬间变成糖葫芦，一时间也是饱受冲击，思绪乱飞。 地表下面那些纠缠的根须，本质上居然是这种东西？ 传言是真的，整个沼泽都是一个特殊的超凡生物，甚至在逐渐活过来？ 它刚才是在有目的攻击，但为什么偏偏没有以自己为目标？ 「这么巧啊老爷子！」 满脑袋问号，提尔怀疑人生中，却是有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 提尔猛地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戴面具的身影已经是站在那里。 「付先生……」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好啊！」 付前应了一声，往周围打量了一下。 「一打三，老爷子老当益壮呢！」 「这不是我……」 见付前误会是自己杀的眼前三人，提尔下意识的辩解。 不过紧接着他身体一僵，猛转身再次看向付前。 「刚才是你做的？」 刚才那一幕，会不会跟这位来历神秘的年轻人有关？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巧！ 「什么事情？」 可惜的是，付前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表情更是看不到什么。 「……没什么。」 提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先不说刚才那一幕实在惊人，很难相信是人类能弄出来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是眼前这位出的手，那就相当于救自己一命。 作为一个拎得清的人，对方不愿意承认，更没必要不识相的质问。 「所以老爷子怎么会在这里？」 提尔思维飞转，付前却是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好奇。 「前面应该就是地下遗迹……我一路找过来，不过很奇怪，塞壬的人却是都撤走了。」 提尔略一犹豫，往不远处指了指。 「确实是，我进去过。」 付前肯定了他的推断。 「所以你也想进去探索一番？」 这位确实有两把刷子，居然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不愧是在废土混了多年的角色。 「能活到现在，我的一大优点就是知道分寸。」 提尔却是很果断的摇头。 「虽然对里面的东西确实好奇，但那不是我可以窥探的。」 「我出现在这里，一方面算是稍稍满足下好奇心，与此同时……或许能阻止一些年轻人去送死。」 居然是这样！ 这位老爷子冒险来这里，居然是为了劝返迷途羔羊？ 不得不说，事实真相还是让付前有些吃惊的。 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现在的形势下，废土还有一帮人被他组织在一起了。 「自认为天命之子的人永远都不缺。」 付前摇摇头，看着遗迹的方向，随口附和。 「鉴于你之前提供的消息，地下遗迹牵扯到塞壬和季氏的争斗，废土的大部分人应该都有耳闻了，所以找过来的人比想象中少。」…. 「付先生来这里是？」 付前比想象中要随和，提尔自然不介意顺着问下去，同时做好了得不到答案的心理准备。 「送死。」 付前的回答，却是相当言简意赅。 说完后这位甚至没有回头，就那么穿越一地狼藉，走进了那个巨喉一样的通道。 …… 跟提尔 老爷子聊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形势险恶呢！ 一路向下，付前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穿过走廊，果然是一个人都没见着。 越过大门，很快他就再次回到之前的镜子大厅。 古老的石头建筑、水银般的镜面、逐渐腐败的羽毛，跟离开时并无二致。 至于不太一样的地方，则是大厅的天花板上，多出来一条垂下的白色丝线，末端则是一只巨大的茧。 那只茧呈长长的纺锤形，甚至还在无意识的扭动。 一眼望去，付前不由自主的想起，某种被称为吊死鬼的虫子。 果然还是发生了变化！ 面对这明显像是孕育着什么的茧，付前却是并没有急着打破，而是仔仔细细的观察。 「你倒是很有耐心呢！」 就这么半分钟后，一道沉闷的笑声响起。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巨茧一阵挣扎，被从内部撕扯开一道口子。 一个硕大的脑袋随即从裂口处钻了出来。 接着是臃肿的身躯，尸体般肿胀的手臂，最后整个人都掉到地上。 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是这语气和声音，付前还是一下确认了这东西是谁——季亦成。 加绒加厚，重装上阵版。 此刻的季亦成，不仅整个人充气般膨胀，标准御宅造型，背后的双翼也是与之前大不一样。 此刻那对翅膀上已经看不到一根羽毛，表面是细腻的皮肤，光滑妖异。 而不只是外表改变，能明显感觉到跟之前相比，他的生命形态有了本质转变。 此时此刻，这位身上弥漫着无所不在的「圣洁」气息。 甚至跟威廉爵士最后的造型一样，这位体表也是覆了一层造型诡异的甲胄。 神话形态，类似于觅罪者？ 付前隐隐有了猜测。 「天使于奇迹中重生，我们又见面了。」 「我从未想过，可以如此轻松的保持这个状态，只能说感觉实在太好了！」 说话间，这位双翼激荡，居然是带着臃肿的身体缓缓升到半空。 「虽然已经有所感觉，我的血脉能力隐隐成了阻碍，但我依然不想这么快放弃的。」 「还要感谢你帮我下定了决心，让我走上了正确的路。」 这话我可听过可太多次了。 付前叹了口气。 你们说感谢的这帮人，但凡有一个真的付诸行动，咱都已经富甲一方了。 一边吐槽，付前眼睛却是一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 依然是诡异的造型和凌乱的色块。 踏入遗迹的一刹那，那种特殊的感觉又来了。 按照季亦成的说法，那是堕落阴影被剥离的变化。 对自己来说，这可绝不是件好事。 影响心智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这让自己有了掉san的威胁。 付前又看向旁边季亦成的倒影。 果然如这位所说，他臃肿的身躯，此时此刻却是远没有那种迷幻的影像，而是极其纯净明晰。 这就是这位初次照镜子时看到的影像吗？ 他为什么能看到这样的影像？ 一个问题很自然的在付前脑海浮现。 三藏的左轮 第四百七十六章 废土篇（三十八） 「你在想什么？这时候可不能走神呢！」 一道戏谑的声音中，付前脚步轻移，躲过了一道从天而降的乳白色光束。 光束击中脚下的羽毛，直接连同下面的石板一起侵蚀出一个深坑，并向四周灼烧出好大一片焦痕。 没记错的话，之前为了阻止自己杀人，那具干尸也发出过类似的攻击。 而此时此刻，这光束来自于龙王归来的季亦成。 他背后双翼，这会儿看上去愈发洁白，每一寸皮肤都在闪闪发光，很快一道光束再次汇聚而出，当然依旧被付前轻松躲过。 不过这会儿季天使不断上升，头俨然已经快顶到天花板，配上不断凝聚的光束，效果堪比浮游炮。 只要稍加注意，完全就是立于不败之地状态。 「果然是这样。」 随手又是两道光束射出，季亦成连战果都没看，一脸陶醉的抚摸背后双翼。 「那个被锁住的尸体，是一名真正的天使。」 「无羽的双翼，才是最纯洁的形态。」 「其实试图控制她的时候，我隐隐就感觉到了。」 「可惜啊，有一群脑子不好使的蠢人，反倒是把她当做什么邪恶东西锁了起来。」 「你可以跟那位交流？」 季亦成的话让付前一下来了兴致，若有所思的问道。 「算不上交流，毕竟她已经是绝对的死亡状态。」 「但即便只是一副天使的躯壳，仍然有你无法想象的神秘之处。」 「我只是通过一些相近的特性，能稍微施加一点影响而已。」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付前认真的点点头。 「你是个有趣的对手，果然人需要压力才能成长。」 季亦成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不管是安圭，还是塞壬那两个蠢货，比你都差远了。」 「感谢肯定。」 「不用谢，因为到我回报的时候了。」 随着季亦成杀气腾腾的一句话，阵阵诡异的声音传来，付前发现进来的大门，居然是被无数根须团团堵住。 「出口已经封闭，而且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里再没有其他的地方让你离开。」 「我会享受接下来的过程，希望你也是。」 「或者你也可以组织下语言，想想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 这位甚至没有忘记付前曾经威胁他的话。 「不用你提醒，我可是一直都在想。」 眼见季亦成志得意满，付前动了起来，不再站原地当活靶子，直奔镜子后的通道。 虽然可以理解这位的心情，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找出这里的异常，这是目前唯一有意义的事。 「果然一旦落入下风，就只会逃吗？」 季亦成的声音却是追来。 「如果你只有这种程度，那还真是让人失望！」 「莫非你已经蠢到，认为自己对这里会比我更熟悉？」 「那可不好说。」 付前头都没回的喊了一声，躲避着从天而降的轰炸，一步踏入了通道。 「果然也是个半神呢。」 他的表现让季亦成确认了之前的猜测。 「如果在外面，可能还真奈何不了你。」 「可惜这是我的主场！」 通道狭窄，不可能再半空轰炸，季亦成索性落了下来，连发两道光束。 「我，无所不在！」 见付前再 次有惊无险的躲过，他哼了一声，身体居然是缓缓消散。 再出现时，他已经是处于另一个大厅的上方。 重生之后，他就与这座遗迹产生了神奇的联系，不仅能视野外锁定目标，甚至能凭此进行近距离传送。 不过让季亦成诧异的是，付前躲闪之后选择逃往的，居然是一条老路——那个满是污水的大厅。 此时此刻，付前已经是站在悬梁上，背后就是干尸所在的房间。 「你想干嘛？」 再往后走压根就是个死胡同，而横梁上想要躲避也难得多。 以这家伙之前的表现，季亦成不认为他会蠢到主动陷入这种地步。 得意但不可忘形，担心对方有什么藏好的杀招，季亦成却并没有急着追上前。 「根据你的建议，我刚才好好想了想，终于回忆起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很适合再次送你上路。」 付前甚至是把面具都摘了下来，脸上笑容颇为欠揍。 「怎么，你是不敢过来了吗？」 哼！ 这么简单地激将法，季亦成自然不可能上当。 警惕的观察了下四周后，又是两道光束射出。 让人意外的是，这次付前居然没有闪避，而是右手一挥炸开数十条触须。 如同一面活体盾牌，层层触须挡在自己面前，接下了这两道光束。 【san值减5】 【san值减5】 提示声连续响起。 果然掉san值了。 付前对此并不奇怪，之前一根羽毛都能让自己san值降低，正面中一道攻击掉5点并不夸张。 与此同时也验证了一点，那就是让半神克尔森四大皆空的人，绝对不是季亦成。 他净化堕落的效率远没有那么高。 遗迹里一定还有什么东西。 能直接让一位半神放下屠刀的存在，那才是自己真正的潜在威胁。 毕竟如果自己遇到类似的事情，情况只会更糟。 跟克尔森不一样，自己在任务中存在的基础，是建立在san值上的。 而那东西有可能一击之下，直接把一个半神的堕落阴影「净化」干净。 换到自己身上如果是san值清空，那将意味着真正的秒杀。 还是跨次元的。 所以自己目前要做的，就是要假定，并找到这样一个存在。 「没想到呢。」 此时看着飞舞蜿蜒的触须，那边季亦成也是吃了一惊。 「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底牌。」 「刚才是想骗我靠近，趁距离近一些一举困住？还真是个好主意。」 「可惜我不会给你一点机会的。」 「是吗？」 付前没有丝毫计划被看破的失落，下一刻触须收回，手指瞄准，三发空气子弹呼啸而出。 「有趣的招数。」 季亦成臃肿的身躯，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灵活，无声无息的滑翔出一段距离后，轻松躲过了付前的攻击。 「不过目前看来，远程攻击是我的强项了。」 说话间又是两道光束袭来，付前故技重施，触手盾牌再次挡在面前。 然而就在此时，一具干尸出现在了横梁那端，并张嘴吐出了一道同样的光辉。 第四百七十七章 废土篇（三十九） 「你以为只有你会设陷阱？」 突如其来的前后夹击，瞬间让付前陷入惊险之地。 与此同时，季亦成的桀桀大笑也是隔空传来。 很明显这位刚才的反应也是多半演技，表面上在专心识破付前的诡计，实际早已暗中布置，反向设下陷阱。 而此刻站在横梁另一端的天使干尸，看得出来之前经历了一番摧残。 不仅躯干手脚都有损伤，右手更是齐肩折断。 这倒并不一定是挣脱束缚造成的，科尔森当时在里面发癫的时候，应该也很是造成了一些破坏。 而面对这位夹击的光束，付前的应对也很简单。 转身，前踏。 再次炸出一面活体盾牌，挡下这阴险一击之后，付前已经逼近干尸面前。 对身后袭来的光束视若不见，他的右手瞬间膨胀成锤，对着枯瘦的残躯狠狠拍下。 「不错，很果断！」 季亦成的笑声依旧悠然自得，对于付前的策略表示赞赏。 下一刻，眼看就要被锤成渣的天使残躯，却像是突然有了活人般的意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灵活后撤，堪堪躲开了这一锤。 这东西比想象中警觉的多！ 一击落空，付前也没有继续追击。 因为下一刻，数道无形之刃切开空气，已经斩到了他的面前。 而看姿势动作，居然是源自于面前这家伙的右臂断肢。 这东西身体虽残，却像是多了一只无形右手。 【san值减5】 与此同时背后一热，已经是再次中了一击。 「拼着受伤，第一时间消灭对手有生力量，避免被多打一。」 一击得手，季亦成庞大的身躯在空中飞舞，声音戏谑。 「很不错的策略，但可惜这位并不是你想象中的突破口。」 「老实说她甚至给了我惊喜。」 「我发现只需要下个命令，她自己就可以完成应对，效果甚至比我想象中还好。」 「看得出来。」 付前再次躲过干尸的攻击后，抬头瞥了季亦成一眼。 「如果刚才是你，休想全身而退。」 面前这具干尸，比上次见时可灵活多了，表现出来的也是近乎半神水准。 近身战甚至比季亦成的威胁都大。 加上天上的季亦成，这会儿相当于两个半神，一上一下，一前一后把自己截在横梁上。 「哈哈……没错没错！」 季亦成并没有否认付前的话，甚至为此狂笑不止。 这位进化成肥版天使后，一点都没有思想升华的意思，反而比之前更浮夸了。 「所以让我们继续吧。」 说话间又是两束光线齐发。 与此同时，刚才退开的干尸也配合着再次冲上。 尸未至，一片片无形之刃已经是把空气切得稀碎。 本来还算宽阔的横梁，瞬间就显得有些窄了。 此情此景，付前的应对再次出乎季亦成的意料。 他居然是不退反进，直冲袭来的干尸。 血光爆现，付前的身体上瞬间出现数道狰狞的伤口。 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捏住了对方的脑袋。 咔嚓！ 对抗着手心相当的阻力，付前毫不犹豫的抓了下去。 还有这种事？ 下一刻干尸脑壳应声崩碎，付前却是麻利的收回了手。 因为他发现，脑壳被捏碎的下一刻 ，里面居然是一个光团轰然炸开，几十道光束瞬间向四周辐射。 如此近的距离，中招了可损失大了，问题是身后也有季亦成牵制的光束。 危急之间，付前不退反进，再次加速，直接从干尸身侧冲了过去。 最终以十点san值的代价，他成功站到了这位背后死角。 可惜过分的是，即便是脑袋只剩半个，干尸的动作居然依旧没有任何停止，第一时间又是反手抓来。 真是敬业，这就是囚禁致死的怨念之力吗？ 反应迅捷的闪避，连续躲过干尸的反击后，付前脚下不停，直接沿着走廊冲进了那间囚禁的密室。 「垂死挣扎！」 季亦成见状，远远的哼了一声。 就算暂时脱困，不再遭受前后夹击，那里面也同样是死路。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是驱使干尸一路追击，自己则是远远的飘在空中，继续牵制。 困兽犹斗，从之前的经验看，这家伙阴险狡诈，不得不防。 鉴于这家伙的作为，季亦成早就打定主意让他死于无限绝望之中，不带一丝打折的。 密室面积不大，得益于克尔森的破坏，里面早已遍地狼藉。 而可以清晰的看到，空间变大之后，付前的动作都从容了不少。 但即便如此，面对一个无惧损伤的追击者，他也完全是失去了对拼的想法，只是一味闪转腾挪。 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季亦成一边不断发射光束牵制，一边终于放下心来。 没有人在这种处境下还能布置陷阱，就算有，自己只要不落地，那么就绝对不会有问题——靠！ 思绪戛然而止。 视野里面，随着干尸一爪斩下，一团无比璀璨的光辉突然从空间一点绽放。 下意识的躲开目光，然而根本没有意义，周围都是一片纯白的海洋。 而无穷无尽的爆发中，季亦成看到的最后画面，是岁月似乎突然出现在干尸身上，让后者一寸寸化为飞灰。 这是什么东西？ 短暂的视觉丧失中，季亦成突然想起刚才的一幕。 被追击中的付前，曾经突然原地跃起试图躲避，给了自己一个绝佳的瞄准机会。 他是装出来的……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一团难以描述的混乱就冲进了思维，季亦成瞬间感觉无法思考，意识都在一寸寸湮灭。 惨叫声中他直接宕机，这位失去了身体的控制，直直掉了下来，一头扎进了下面的污水里。 找到你了！ 同一时间，付前却是迎着灼瞎人眼的光芒，死盯着那片空间，不放过一丝痕迹。 而终于在某一刻，他发现了无穷光明中的异样。 那是不算太高，一道人类女性的线条投影，就位于光芒的中心。 另外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付前还是注意到她的小腹位置高高隆起。 九成九的可能，这就是度化克尔森的那位大师了。 居然还是位孕天使？ 第四百七十八章 废土篇（四十） 数秒之后，无穷无尽的光芒消散，刚才看到的轮廓也随之消失无踪。 总算是找到正主了。 付前对此却是相当满意。 自始至终，他目的都非常明确，找到这位可能的恐怖存在。 而与此相关的唯一信息，就是克尔森可能遇到过，所以刚才付前跑路时，直接选了自己离开时克尔森发癫的地方。 鉴于只有他出事而西比尔好好地，有理由认为那种普渡，是由克尔森的发癫行为引起的。 也就是说，那这东西对大范围aoe是反应的，可以用这种方式把她找出来。 但考虑到她的危险性，找人代为出手是再合适不过。 所以从从一开始，他的一系列反应动作，就是在诱导季亦成出手。 让人惊喜的是，这位不仅出手，甚至还找到一个干尸加快效率，实在是配合之极。 而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领着两个杀手把这个房间几乎犁了个遍，付前几乎快要转战下一场地的时候，终于还有了反应。 至于为什么位置判断那么精准，那是因为付前想到了一点。 之前在那个许多发光虫子的大厅里。直到虫子全灭，依旧能感觉到自身在被一刻不停的净化。 当时没有想明白，而再去的时候就没有了。 现在付前相当怀疑，当时就是这东西隐藏在一侧，虽然不主动攻击人，但无时无刻不在净化着周围的「堕落」。 而自己离开后，她也随之游荡出来，这就是为什么后来没有那种感觉了。 因此付前依靠着这种特殊感觉，充当了定位使用。 事实证明，真的是这位，而自己找人做探针的行为也是相当明智。 季亦成出于谨慎，明明离得老远，却还是一瞬间倒下，那句干尸更是直接成灰，这威力着实不一般。 而此时此刻，横梁之下，黑绿翻涌，甚至可以看到升腾的气泡。 身为堂堂天使，亦成兄还是没那么容易阵亡的。 下一刻一对破碎长翼脱浆而出，疯狂拍打中，从污水里提起一具硕大的身躯。 不过这位意识明显还有些混乱，第一时间一头撞在横梁上，身体再次失衡落下，溅起好大一朵水花。 直到第二次尝试季亦成才终于脱困，有些步履不稳的落在外面走廊上，他迷乱的眼神里，映照出了付前的身影。 …… 「那是什么？」 这位明显都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里，下意识的问。 「不好说，而且你应该比我更有感触才对。」 「我好想是冒犯到了什么……可是那力量，简直超出想象！」 「我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只有难以言喻的纯粹。」 「祂给我的感觉，简直就是天使之王，不，不止，他就是孕育天使的存在。」 季亦成的惊叹相当真诚。 跟自己判断差不多，首先力量确实跟眼前这位同源，但明显是更加上位的存在。 比誓约天使还高位的存在，莫非这是誓约对象的化身？就像罪业女神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可有点凶残了。 威廉爵士临死前，罪业女神也不过拼尽全力给他强化了一下而已，自己压根没有露过面。 这里有个观测不到的游荡之神？ 不应该啊，自己刚才看那一眼也没有掉san，真神应该不至于这么随和。 所以跟威廉爵士一样，那位孕天使也是被强化过的誓约者？ 好像合理了一些，但仅仅是强化，应该不至于引起这种程度的 异常。 「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有女人在沼泽失踪？」 思索间，付前直接问道。 季氏消息应该相当灵通，尤其是发现这种奇怪地方，肯定要做点全面调查。 搞清楚那个女人的身份，他们可以帮得上忙。 「那……太多了，废土每天都在死人，男女都有，更不用说沼泽这地方。」 「近期、孕妇。」 付前冷冷的加了两个限定词。 孕妇…… 季亦成喃喃自语，接着想到了什么。 「确实有，之前好像有个叫洛琳的女人，认为自己爱人可能失踪在了沼泽里，于是不顾劝阻来这里寻找，然后最后也失踪了，她据说当时就已有身孕。」 洛琳？ 付前回想着那道人形剪影，叹了口气。 如果这真的是那个洛琳，那么也就是说她无意中闯入了这个地下遗迹，并跟季亦成一样，无意中完成了誓约。 所以誓约到底是怎么完成的？ 罪人的誓约非常简单，只需要身怀罪火，对着女神雕像摆出特定姿势就好。 季亦成和叫洛琳的孕妇，实在很难想像，他们之间会做出什么共同举动。 等一下！ 下一刻付前意识到了一点。 先不管洛琳，如果不是天选之子，单说季亦成做了什么特殊的事情，让他显得特别的？ 付前目光在这位身上打量，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话。 灰降的能力，可以让自身化作类似于灵体的状态，从而免疫多种负面效果，方便探索各种未知区域。 要求莫非是灵体？以这种状态站在镜子面前，就能定下誓约？ 可洛琳一个野生超凡，又属实很难跟季氏的祖传血脉联系起来。 「不要杀我！」 付前思索间，季亦成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直直的吼了一声。 精神状态还不错嘛，居然还是求生欲满满。 看来这位本身的状态，对于刚才的冲击抗性比较强。 付前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堕落天使。 「你不是可以传送吗？」 …… 季亦成直接楞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这一点，眼睛一瞬间有了光亮。 然而半分钟后，这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不行了。」 「为什么？」 …… 季亦成沉默良久，突然想到了什么。 「艾琳娜！」 「啥？」 季亦成突然爆出这位恶堕少女的名字，中间跨度实在是有点大。 「付先生，你也不想艾琳娜死吧？」 季同学，你这黄毒入脑了吧？ 都啥时候了这种句式张口就来。 「我看得出来，你们虽然不做交流，但实际肯定是旧识。」 「你倒是很有观察力嘛。」 付前语气平淡的点点头。 「交情嘛，说起来确实有那么一点，差不多可以顺手收尸的程度吧。」 …… 「所以，你的理由不够充分。」 第四百七十九章 废土篇（四十一） 「等一下，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被付前捏住脑壳提起来的时候，季亦成的恐惧几乎化作实质。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刚才那恐怖的冲击，直接让他的状态一片混乱，丧失了多种能力。 虽然这并不代表完全失去战力，但付前一路的表现，让他完全丧失了拼死一搏的勇气，只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相信我，艾琳娜现在就在这座遗迹里！」 「而且我能感觉到，她的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你杀了我就没人可以帮她。」 「是吗？」 付前没有看他，而是回望着背后空旷的房间，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爆发过一波，那种被净化的压迫感变得稍微弱了一些。 但毫无疑问，那位还没有离开这里。 而如果之前的猜测属实，要想完成任务，自己大概率需要解决这位隐秘的孕天使，一个位阶足以压制半神的上位存在。 不得不说，相当棘手。 「那带我去瞧瞧吧！」 思索间，付前把季亦成往地上一丢，示意他前面带路，看上去完全不担心他逃走。 可惜从极端自信状态被直接拍到土里，季亦成已经完全丧失这方面的勇气。 甚至为了让付前相信他的价值，这位拼尽全力维持着身体状态，希望让情况看起来稍好一些。 可惜即便如此，他的形象依旧堪忧。 此刻季亦成臃肿的身体表面，一根根羽毛正不断钻出来，连盔甲上都不例外。 羽毛纯白无瑕，但蠕动着钻出来的场景却是莫名恶心。 而因为钻出后不停地从身上剥落，一路前行中，甚至在地上留下了一条痕迹。 「等一下，你站到这里。」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退回到了镜子大厅。 而看着头顶上的破茧，付前示意季亦成站到巨大的镜子前。 虽然不明白付前想干嘛，季亦成还是警惕的照做了。 还真是稳定。 付前认真打量着镜子里的倒影。 跟之前一样，季亦成在镜子里面的影像依旧清晰，看来刚才受创并没有让他发生本质上的转变。 付前转头又看向自己，依旧是混乱的血肉，闪烁的色块，纠缠的虚幻影像。 某一个瞬间，付前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 「你之前提到过，可以看到每个人的堕落阴影，所以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 付前看着季亦成问道。 「除了本体之外，还有一个跟身体重叠的虚幻灵体，处于不断变化状态。」 跟自己从镜子看到的有那么点像。 「很好。」 付前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 「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镜子里面倒影是什么样的？」 「跟现在肯定不一样，因为我当时使用了灰降能力。」 季亦成非常麻利的回答。 「因为自身本来就处于类似灵体的状态，所以倒影看上去也有点虚幻重叠，但很快我就从轮廓上识别出真身，混乱也随之消失了。」 轮廓，识别。 付前灵光一闪，终于反应过来刚才意识到的是什么了。 「认知错位。」 付前吐了口气，喃喃自语。 他想到了一种誓约签订的可能方式——把堕落阴影当成真身，并否定掉原来的自己。 要知道进入镜子的范围，观察自身的倒影，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然而只有季亦成不知不觉的完成了誓约，问题应该确实出在他的特殊状态上。 但并不是灰降状态让他直接获得了认可，因为他刚才说了，一开始倒影也同样有些混乱。 只不过这时候他做了一个动作，完成了最后一步。 这个动作就是明确镜子里面哪个是自己。 其他人看到镜子里的倒影后，不管血肉如何混乱，肯定不会认为一个虚影是自身。 但季亦成不同，他很自然认为自身就是灵体，毫不怀疑的接受了。 虽然名为天使，但这个誓约实在有点诡异啊！ 「什么意思？」 一旁的季亦成明显不理解。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付前没有理会他，想到了疑似出事的洛琳。 跟变身灵体不一样，认知错位却可能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只要她状态足够不正常。 不过她为什么会强化到如此夸张，目前看来还没有答案。 「走吧！」 没有跟季亦成解释什么，付前示意他继续带路。 季亦成明显一头雾水，但最后还是没敢提出疑问。 …… 没想到的是，这位领的居然依旧是条旧路。 很快的，两人一前一后，再次来到了那个满是石柱的大厅。 而大厅里面，此时居然有两个人在。 艾琳娜沉默的坐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而久违的克罗斯手持棱锤，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塑。 随着付前他们进门，艾琳娜似乎被惊动到，第一个望过来。 「你好。」 艾琳娜站起来，无可挑剔的施了一礼，眼神有种诡异的雀跃。 「付先生，果然是你。」 「我早应该能想到的……」 付前刚才把面具摘下来后就没有再戴上，这位终于是认了出来。 这位说话间，一旁的克罗斯没有吭声，只是直直的盯着这边。 此情此景，实在忍不住让人想起跟这两位初次见面的时候。 「提尔带你们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 没等艾琳娜说什么，克罗斯就开口问道。 那还不简单。 付前心中暗想。 刚才救下提尔后，以那位的性格，虽然大概率不会说谎，但可以只说一半实话。 他守在一旁，试图劝返年轻的冒险者，这点付前还是信的。 但真说冒着生命危险专程跑这一趟，这个理由还是有些太单薄。 现在想来，应该是艾琳娜从这里离开后，就带着克罗斯找到了提尔帮忙，请求他把两人带进了这里，克罗斯手里的武器也能一定程度说明这一点。 很明显之前在这里的遭遇，让她感觉可能对克罗斯的情况有好处。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克罗斯这会儿看起来状态还算稳定，应该是受地下遗迹的影响。 至于为什么让提尔帮忙也很简单，这两位目前状态都极差，怕是连穿越沼泽的能力都没有了。 「相信你看得出来她的状态。」 此时季亦成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我可以帮忙，并且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 这位虽然依旧信不过付前的信用，但已经没胆量提出先款后货了。 「不用了。」 没想到的是，即便如此有诚意的建议，付前依旧是表示拒 绝。 第四百八十张 废土篇（四十二） 「你什么意思？不想救她了吗？」 深知这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季亦成本来还准备细细的跟付前谈判，尽量争取更多的保障，万万没想到付前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 「知不知道她看似正常，实际上随时可能彻底变成白痴？」 他的声音已经有明显的歇斯底里感。 「别紧张。」 面对这位的嘶吼，付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看向艾琳娜。 「感觉如何？」 「很好，很安宁。」 艾琳娜一脸和煦的微笑。 「克罗斯也是。」 「他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么精神了。」 「看得出来。」 付前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艾琳娜。」 一旁的克罗斯看着这位，似乎十分痛惜，但在遗迹的影响下，语气却是依旧平静。 下一刻他回头看着付前二人。 「我不相信你们两个。」 「完全理解，换我也不会相信的。」 自己跟艾琳娜他们的交道，想想确实算不上愉快，甚至严格来说克罗斯伤重近乎失控，都跟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至于季亦成，就算克罗斯认不出他来，以他现在的形象，都很难博得他人好感。 「我会自己寻找治疗艾琳娜的方法。」 「出了这个门，你能不能站着说话都不一定。」 付前平淡的刺穿了这位的豪言壮语。 「你确定不允许这位给艾琳娜治疗吗？」 …… 「她已经遭受了太多。」 克罗斯良久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答应过她的父亲，要尽己所能保护她。」 「我或许缺乏足够的分辨力，但你们两个危险人物，靠近她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看到了没有？」 付前回头看着季亦成。 「不管是当事人还是监护人，都不愿意接受治疗。」 「蠢货！」 季亦成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付前却是摆了摆手。 这位瞬间噤声，付前则是环视一周，满意的点点头。 「都跟我来吧。」 「为什么？」 季亦成震惊间，却是克罗斯第一个提出异议。 「因为她想来。」 付前指了指艾琳娜，接着出声询问。 「想要四处转转吗？」 「好啊！」 后者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应，上前一步跃跃欲试。 这位某些方面，感觉已经快退化成婴儿了，引导起来不要太容易。 「你看，所以作为一个失败的监护人，你现在还是能多做一点事情的，那就是在尊重她意愿的情况下保护她。」 付前的话无疑十分尖锐，克罗斯要不是状态特殊，怕是要羞愧致死。 「好。」 现在的话，这位最终没有多说，只是默默的跟在了艾琳娜身后。 …… 「艾琳娜，你听说过一个叫洛琳的女人吗？」 一边在前方引路，付前一边随意攀谈道。 「洛琳……」 后者略作思索后点了点头。 「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洛琳，她也是废土比较早的探索者了，人聪明机警，实力也很不错。」 「可惜前一段时间，她跟她的丈夫先后失踪了。」 跟季亦成提供的信息 对的上。 付前对这个回答无疑十分满意。 「洛琳的能力是什么？」 「她是一个身手敏捷的剑士，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太特殊的能力。」 没有特殊能力吗？认知错位的概率越来越大了。 …… 「好的，这里就可以了。」 此时一行人已经再次回到镜子大厅的位置，付前示意其他人都停下来。 被净化的感觉又出现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位居然是移动到了这里，幸亏没有一头撞上去。 不过也不是坏事，起码节省了走路的时间。 现在的话，该开始了。 「你想干什么？」 虽然缺少跟付前抗衡的勇气，季亦成的求生欲还是满满，当即喝问。 「自视甚高者，并不介意一时低谷，真正害怕的是自己并不是故事的主角。」 可惜付前压根没有理他，只是在四周随意的踱着步。 「你莫非是想说，只有你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季亦成咬牙道，并控制住表情，尽量不表现出太多厌恶。 「不，我也不是。」 没想到付前却是依旧摇头。 「但有人是。」 「谁？」 虽然知道这么追问很蠢，但季亦成还是忍不住说道。 「还记的是什么把你变成现在这样的？」 「……那是个人？是谁？洛琳？」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付前叹了口气。 「在座四位，每一个人的经历都堪称传奇，现在见证谁是真正主角的时刻到了。接下来是排除法时间。」 「你干嘛——」 似乎意识到危险，季亦成怒吼中包含着恐惧，下意识的向后逃。 可惜的是，遮天蔽日的触须瞬间就涌了上来，把他彻底淹没。 转眼之间，本就受创的他就彻底失去反抗之力，直接被提到空中。 「你到底想要什么……」 季亦成发出了最后微弱的呼喊。 「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证明？」 「是的，证明自己是主角。」 付前没有再多说，直接把季亦成的庞大身躯，向着某个位置丢了出去。 刚才他走来走去可不是闲得无聊，而是依靠被净化感觉的强弱，来多位置锁定那个看不见的目标。 下一刻，熟悉的耀眼光辉在眼前爆发了。 满是不甘的惨叫中，季亦成圆润的身躯如飞蛾扑火，步了之前天使干尸的后尘，化为飞灰。 这下应该是彻底死亡了。 很遗憾你不是主角，因为任务完成的提示并没有出现。 付前看着这一幕摇头。 果然强力啊，虽然洛琳怎么变成这样的还不确认，但对于这位，硬来大概率是行不通的。 君不见之前干尸和季亦成的夹击何等犀利，却也被直接秒杀。 所以要想解决掉这位，大概率要另辟蹊径。 付前回过头，克罗斯也是同时看过来。 「我给你个选择，愿不愿意自己冲上去？」 付前眨眨眼说道。 「如果我选不愿意呢？」 克罗斯明显认识到彼此间的实力差距了，因此只是冷冷说道，并没有试图做什么行动。 「那你会比较狼狈的冲上去。」 「所以其实我没有选择？」 「怎么可能，自愿冲上去会体面得多。」 …… 克罗斯略微沉默，最后还是提起了棱锤。 刚上前两步，眼前却是一面火墙骤然出现，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还是我来吧。」 艾琳娜背对着这边，幽幽说道。 请假条 杂事实在太多了，抱歉五月第一天就要请假，欠债+2，当前33章。 《直视古神一整年》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一章 废土篇（四十三） 天使这个称呼，总是天然的带有纯洁神圣之类的标签。 可惜的是，面前这个正经能长翅膀的誓约，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而且如果之前的猜测属实，这誓约成立的本质，几乎相当于异化出一个人格，还是阴暗堕落范畴的，并转头把原本的自我否定掉，可以说跟圣洁之类完全搭不上边。 君不见已经完全化身天使的季同学，一路看来反而是人品最拉跨的一个，以此可见一斑。 不过说起来，机缘巧合照镜子外加脑抽的自我否定，这个誓约的完成难度，可比罪人大多了。 但如此苛刻的条件，除了季亦成之外，居然还同时出现了一个更加特殊的个体，不得不让人感慨世事难料。 此时艾琳娜拦住克罗斯之后，已经是上前几步，很明显准备自己完成这个送死任务。 不过从她忽明忽暗的眼神里能看出来，这位状态并不好，神智涣散得可以。 但往好处想的话，这位已经不知恐惧为何物。 刚才直接出手拉出一道火墙，压根忘了之前能力失控的遭遇。 而对于付前为什么逼着三人一个接一个送死，很明显艾琳娜的脑筋已经分析不出来，好在她似乎也不准备较这个真。 目前能确认的，这遗迹里面明显有一个特殊的存在，无法被观察到的同时，一旦被冒犯就会做出回应，而且威力极其夸张。 刚才那位虽然长得奇形怪状，甚至还说什么要救自己，但实力是没得说的。 这样一位角色直接被秒杀，自己跟克罗斯谁上都是一样。 「不行！」 然而艾琳娜虽然慷慨赴死，克罗斯却是相当不赞成。 下一刻这位毫不犹豫冲过火墙，身上瞬间焦痕腐蚀遍布。 「你这样做，只会让一切毫无意义！」 「有的，我累了。」 艾琳娜回头展颜一笑，眨了眨眼。 「这场噩梦……太久了。」 「她的状态，根本不会得到任何有效信息。」 意识到艾琳娜姿态之坚决，克罗斯直接看向付前，明显知道他才是决定这一切的人。 「不管你想测试什么东西，需要的都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 这位明显看出来付前似乎在做什么试探，给的理由也相当充分。 「没关系的，都一样。」 可惜付前的回答却是过分随和。 说话间，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镜子，此刻里面可以看到艾琳娜的倒影。 昏暗的光线里，这位看起来就像一个幽暗深邃的剪影，并没有血肉色块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相当简洁。 「你之前没照过这面镜子？」 付前若有所思的问道。 如此明显的异相，但凡这位之前照过镜子，西比尔就不可能不发觉。 「他们建议不要看镜子，我就躲在比较远的距离。」 艾琳娜的声音很是理所当然。 看看！什么叫听人劝，吃饱饭！ 付前毫不吝啬的表示了赞赏。 按理说以艾琳娜的性格，断不会如此听话。 很明显进入遗迹后，这位脑袋就被压制地不太灵光。 有些东西果然是焉知祸福啊！ 「没事，你现在可以看看。」 付前比了个手势。 看看…… 艾琳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接着很自然抬头冲着镜子里看过去。 …… 几秒钟后，艾琳娜再次露出了微笑。 「确实是一面神奇的镜子，感觉照出了真实的自我。」 从反应上看，这位看到的应该也是同样的景象。 「真实自我这一点我没法确认，但无疑你很与众不同。」 付前不动声色的道。 「与众不同……从小到大，我听过太多这样的感叹了。」 艾琳娜笑容一瞬间收敛。 「我的父亲，如果能从这些称赞里收获那么一丝警觉，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不要被轻易引导，这东西十分邪门，而且你的状态本来就不稳定。」 旁边的克罗斯明显不想看她如此自我评价，第一时间劝说道。 事情向着最不妙的方向一路狂奔呢！ 一直留意着艾琳娜身上的反应，付前心中叹了口气。 他刚才提到的排除法，可不是乱说的。 首先是刚才的天选之子季亦成同学。 作为死而复生的天使，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黑手，为了以示尊重，刚才做了第一个排除。 可惜事实证明，这位着实不是故事主角，就这么无声无息就交代了，自己的任务也没什么反应。 而艾琳娜的状态明显跟其他人不一样，镜中倒影有点类似于季亦成使用灰降之后，甚至感觉更加纯粹。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想来跟她反复横跳的天赋有关。 但她看了镜子之后没有任何变化，很明显没有触发誓约。 这一点，几乎排除了单纯灵体状态照镜子就可以建立誓约的可能。 可能性越来越少，结合那位洛琳的情况，认知错位是必须一步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而这位孕天使，明显是整个任务真正的关键。 当然这些季同学是不会知道了，但他也并没有白白牺牲。 让他灰飞烟灭的那场爆发，那个处于中心的轮廓，付前借机一瞥之下愈发清晰。 而付前这次确认之前真没看错，这位是个还算年轻的女人，个子不高。 不仅小腹明显隆起，同时动作十分呆滞，看上去已经完全不具有自我意识。 但与此同时，一股纯粹到惊人的神性却又是扑面而来，远超之前季亦成的水准。 果然是这样！ 付前心中长叹，终于想到这位认知错位达成的一个可能——重点是他肚子里的胎儿。 按照艾琳娜的描述，洛琳是个精明且经验丰富的冒险者。 对她来说，即便是看到了镜子里的混乱景象，也几乎不可能出现认知错位的情况。 但她的孩子就未必了。 鉴于这面镜子的特殊性，洛琳肚子里的「它」如果同样能够观察镜子里的反应。 面对那一片混乱，就很难保证认知多有合理性了。 如果仅仅如此，她也最多变成一个誓约天使，不该如此特殊。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那就是正常直到周岁左右，婴儿几乎不会具有自我意识，洛琳肚子里的胎儿更加不可能。 所以在观察的时候，它大概率会认为自己跟母体是一个整体。 最终因为这种特殊的共存状态，胎儿的观察导致誓约完成，然后反向否定本体意识，洛琳直接被无比冤屈的格式化了。 最终结果就是留下了一具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并终日游荡在这地下。 同时因为这种特殊的纯粹，这个天使信仰背后的力量之源，对她寄予了特殊的青睐。 这也是她为什么神性会重这么多，之前那一群发光的虫子，大概率也是受她影响出现的。 如果这 就是自己要消除的bug，那么真不算是个好消息！ 付前长叹一声。 这意味着要想完成任务，必须得跟这个有秒杀威胁的目标扳命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废土篇（四十四） 不太乐观啊！ 眼前这位孕天使，机缘巧合之下，变成了一种特殊的存在。 实话实说，这位的状态，反而有点担得上天使这个称呼了。 如果这面镜子能够长时间保持，跟这位有着直接关系。 那么要想让一切重回正轨，就要把她这个bug消除掉。 关键是怎么消除？ 杀掉？ 这无疑是个最直接的方法。 但是风险着实太大。 作为直面过降临真神的人，如果自身没有受这个遗迹影响，付前并不介意尝试一下。 现在的话，这大概率变成了一个零容错的事情。 要么成，要么变白痴。 对于一个任务来讲，这风险完全高到不讲道理。 如果不杀呢？那似乎可以换个思路。 就是把她变得不那么特殊，变成和其他誓约者们类似的存在。 把最纯洁的天使引诱堕落？这题材真是越来越刺激了！ 付前一时间啧啧感叹。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亵渎天使呢？ 这种事情可没什么教科书以供参考。 好在面对比位阶更高的存在，自己目前也还是有一些办法的，尤其是不考虑击杀的情况下。 付前摸了摸口袋里的某个铃铛，瞬间有了一个计划。 「好了，你们打动了我。」 下一刻，付前摆了摆手，示意艾琳娜不用继续上前了。 「你们现在可以随便去哪里了。」 「真的吗？」 艾琳娜第一时间问道，看上去甚至有些失落。 对此付前并没有什么太大意见，人家脑子都不好使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真的，随你们便，我绝不阻拦。」 付前又强调了一遍。 通过艾琳娜验证之前的猜测后，这两位对自己已经没有意义。 而单从实力上讲，他们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呢？」 虽然无法理解原因，但对于这个结果克罗斯明显喜出望外。 不过与此同时，艾琳娜却没有理会他的眼色，而是继续向着付前问道。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好奇。 「在周围随便转转，大概二十个小时。」 付前认真地计算了下，虽然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但距离上次使用永恒澄澈思维，时间过去还不算久。 而这东西好归好，但是冷却时间实在是有点长了，自己不得不在这多待一天。 「当然具体去哪里，主要看这位的想法。」 他向某空处指了指。 「你能察觉到它？」 「一点点。」 「它到底是什么？」 「这个很难跟你描述，你差不多可以理解为英灵之类。」 「英灵……可从之前的反应看，它似乎很危险，你应该知道的？」 相信我，那可太知道了！ 付前深深感慨。 「感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这里现在应该十分敏感。」 付前淡定如斯，克罗斯都有些坐不住了。 「季氏、塞壬、乃至于各种独行的超凡者，估计都在盯着这里，随时可能有人闯进来。」 「放心，我确认不会有多少人来的。」 付前摇头。 首先塞壬和季氏的人肯定不会来的，一个个都想着让竞争对手打前站。 至于那帮散户们，更加不足为虑。 外面甚至还守着个提尔老爷子，应该能过滤掉绝大多数的愣头青。 所以多方互相牵制下，这座地下遗迹应该能获得一段奇妙的安宁时间。 这也是付前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耐心。 「那好吧！」 克罗斯明显无意劝说，当机立断就想着带着艾琳娜走人。 「我可以在这边看看吗？」 没想到的时，艾琳娜看起来对于付前要做的事情，却是十分有兴趣。 「放心，我保证不会打扰你。」 「听起来倒是很有诚意。」 付前看着眼前如同等待宣判的艾琳娜。 这位意识模糊后，看上去反倒像正常人了一些。 「好啊，随便你。」 「太好了，谢谢！」 得到付前的同意，艾琳娜第一时间道谢。 「这是你的自由。」 付前摇摇头，没有理会克罗斯的凝视，把之前摘下来的面具重新戴上。 二十个小时，这个夜可长得很。 自己需要跟这个危险存在，纠缠上好一段时间了。 好在聊以慰藉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累着了，洛琳自从上次爆发之后，居然是再没有往远处移动，仅仅是在镜子大厅里走走转转。 付前也就因此省了好大功夫，无需跟着到处跑，只是偶尔换个位置而已。 而期间艾琳娜果然信守诺言，仅仅是在旁边看着，全程一言不发。 而确实跟预料中一样，差不多一天时间过去后，遗迹里居然是再没有任何人进来。 这里俨然成了废土最清净的地方之一。 差不多了。 永恒澄澈思维再次进入可用状态，付前没有耽误时间，直接起身决定行动。 计划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利用这个驱逐超凡的效果，短暂的让特殊状态的洛琳显形。 然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对其进行一番操作，达到亵渎效果。 这个做法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完美规避随之到来的冲击。 如果不是这个可能清san值的被动设置，付前才懒得用这么麻烦的方式。 而考虑到驱逐超凡的效果对于洛琳持续时间可能更短，同样被沉默的自己，想抓住这机会秒杀是不现实的，所以亵渎是唯一的选择。 「要开始了?」 随着付前开始动作，真就在旁边蹲了一天一夜的艾琳娜，一下兴致就上来了。 而付前也没有让她久等。 靠近一定位置后，他直接掏出铃铛摇响。 让人心旌神移的铃声中，一道难以言喻的冲击席卷四周。 下一刻，艾琳娜和克罗斯同时发现，自己似乎成了一介凡人。 不仅如此，包括大厅里的巨型镜子，水银般的镜面也是瞬间停止了流动，凝固如同石头。 在离这不远处，一个个子不算太高的身影，突然显现在所有人面前。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她高高隆起的小腹，此刻正肉眼可见的的鼓动。 「你好啊女士！」 枪声响起。 机会稍纵即逝，付前没有耽误任何功夫，打招呼的同时直接开火。 第四百八十三章 废土篇（完） 各方面都相当符合描述，看来现身的这位就是洛琳没跑了。 枪火声中，血光飞溅，付前也基本确认了后者的身份。 而永恒澄澈思维果然犀利，对神性如此之强的目标依旧有效。 那一瞬间，洛琳完全坠落人间，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类。 想必这位是寻找丈夫过程中闯入这里的，然后刚好遇上了这面镜子处于活跃状态。 那时候应该还是正常的，就像定时出现的罪业女神像。 然后机缘巧合之下，她成了现在这种特殊状态。 某种意义上讲，面前这位应该叫洛琳之子了，它妈妈的意识早已经湮灭。 而留下的婴儿般的纯粹意识，因为认知错位，似乎在接受誓约对象赐福方面极其突出，并因此建立了远超季亦成那种天使的内在联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早该到期消失的这面镜子，一直活跃到了现在。 有些诡异，真是防不胜防啊！ 想通事情原委后，付前一时间感慨不已，并确认自己刚才的选择没错。 刚才开枪的目标正是小腹。 而随着子弹呼啸而出，洛琳的腹部瞬间溅出一朵血花。 而开完这一枪，付前连结果都没看，直接纵身跃到镜子前，举手打了个响指。 “嗨，看这里。” 这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艾琳娜和克罗斯都是惊疑不定的看过来，完全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这种步步险境的地方失去力量，几乎代表着死亡。 付前完全理解他们的想法，但凡事要往好处想。 力量完全被驱散的艾琳娜，首度不再是那种极端的气质，看起来终于像个真正的活人。 此种感受，对她来说想必也是难能可贵。 中枪的洛琳，毫无疑问的也被招呼吸引。 不过她明显如行尸走肉，本来在低头看着肚子上的伤口，这会儿只是愣愣的望过来。 “5、4、3——” 付前倒计时已经是数到三秒。 就在这时，洛琳肚子突然开始剧烈抽动，伤口几乎瞬间愈合。 看来这位位阶确实比自己要高那么一点。 付前默默感慨，因为这会儿他甚至都还没恢复。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超凡被驱逐的情况下，这位的反击并没有被触发。 风险已经规避，接下来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付前从来没指望一枪能把这位秒杀，尤其是几秒钟之后超凡力量就会回归，大概率就算脑袋稀烂也救得回来。 所以付前刚才选的，依旧是射谁谁怀孕弹。 此刻超凡回归，血肉融合，付前非常期待后续的发展。 而下一刻，只见这位的肚子以远超常理的速度疯狂隆起，接着中枪的部位一阵蠕动，居然是一蓬蓬羽毛喷涌而出。 我真的是—— 这诡异的一幕把付前看得都直皱眉头，他甚至似乎听到了奇特的尖叫。 动物般的，灵魂层面的，几乎可以直接引发人心共鸣的恐惧尖叫。 膨胀与喷涌迅速达成平衡，然后持续了十多秒中。 最终喷涌终于缓缓停止，小腹也随之收缩下去，恢复原样。 最终洛琳的身体一震，彻底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一种跟季亦成身上类似的气质出现。 而在付前的期待中，那种特殊的神性并没有继续增加，洛琳的身影也没有再次进入不可见状态。 变成正常的誓约者了？ 不过虽然眼神不复之前呆滞，但依旧不太聪明的样子，更加近似于动物。 似乎让一个新生命体会到了世界的残酷呢！ 付前摇了摇头。 刚才发生了什么，虽然不能绝对确定，但还是能猜到一些的。 小腹先是夸张的快速隆起，明显是那枚特殊弹头起了反应，让局部位置极度活化，形成另一个类似于胎儿的东西。 而这异相自然引起了原本那位的警觉，尤其增长速度远超常理。 而它的直接反应，自然就是调动一切力量，灭杀掉这个东西。 对一个“天使”来说，这自然不是难事，这也就是那片汹涌羽毛的由来。 然而虽然很快清除“污染”，但这个行为导致的精神冲击却是没有结束。 这个类似的竞争对手，可能让它意识到了真正的自我边界。 这个认知上的升华，直接导致原本的奇妙状态难以维系，陨落凡尘。 付前原本倒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用这种方法给它点刺激，所谓亵渎嘛。 没想到效果好到这种程度。 现在这位恢复正常，虽然依旧身为天使，但按照之前跟季亦成打交道的经验，对付起来最多一只手就够了。 希望这种程度就够了，否则那真就是暴打小朋友了。 付前心中暗道，下一刻感觉到什么，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 这次不止水银般的镜面一片死寂，直接是无数裂纹出现在了上面。 哗啦啦！ 这座巨型造物，顷刻间破碎成一块块拳头大的石头，流了一地。 与此同时，付前感觉空气中隐隐出现一股特殊的味道。 沼泽里的那种腥气。 感觉这次亵渎得夸张了，这地方怕是不能要了。 用不了多久，怕是就会永远消失在这沼泽的地下。 感叹中付前心情非常不错，因为那基本代表着自己的任务要完成了。 并没有让他失望，很快任务成功的提示就响起。 “艾琳娜！”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克罗斯的嘶吼。 抬眼望去，却见艾琳娜正呆立原地，愣愣的看着镜子的位置。 而一对巨大的翅膀，正在她的背后张开。 誓约？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付前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自己刚才打响指的时候，这位应该是响应号召，下意识的看了眼镜子。 而这里面刚好有个时间差。 因为位阶差距，镜子恢复得速度明显更快，艾琳娜要晚不少。 而力量被驱散的情况下，她镜子里的倒影变得如同常人。 而鉴于之前的经验，她可能很自然的把某阴影当成了自己本体。 人生的境遇还真是奇妙！ 付前再次感慨，他眼中的最后一幕，是艾琳娜抬头看向洛琳，若有所思。 新 第四百八十四章 慈悲 果然跟上次不一样呢，不强求自己干掉所有誓约者就能完成任务。 画面流转，遗迹连同三人快速消失在眼前，付前心中悠悠的道。 希望这几位能逃出生天吧！ 这个称作天使地牢的遗迹，大概率会以极快的速度崩坏，彻底消失在那片血肉沼泽里。 不过想来以至少两位非人的实力，应该问题不大。 但也不一定，毕竟几位明显状态都堪忧。 一个近乎失控，一个精神分裂，一个压根就是没出生的智商。 三人组愣是凑不出一个正常人，交流中出任何问题都不奇怪。 【任务评价：灭誓枪手】 【据说在最纯洁的天使眼中，可以看清每一个人身上累积的堕落。 而唯有净化它们，才能让后者获得救赎。 可惜大部分时间，天使们净化的方式就是肉体毁灭。 对于天使来说这并不重要，他们认为后者已经获得了救赎。 悲伤且焦急的洛琳，在血沃中发现了一座古老遗迹。 她本应该更加谨慎，但不良情绪让她没有那么谨慎。 而超凡世界的诡异，从不会怜悯任何人】 【击杀：阿齐姆，羽虫*2】 【奖励：san值+25；灵感+5】 【特殊奖励：慈悲】 【当前san值219，当前灵感91】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果然是她！ 听完任务总结，付前之前的推断无疑被证实。 跟其他人相比，这位洛琳女士应该是最无辜的一位了，境遇却最是凄惨。 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这位怕是还会在下面游荡好久。 还有艾琳娜也是状态堪忧，甚至是克罗斯。 天使遗迹似乎有助于他稳固状态，压制失控。 如果一群人真能逃出生天，已经成为天使的艾琳娜，大概率可以起到移动灯塔效果。 而只要克罗斯跟在她周围，就可以保持正常。 这组合可越来越像圣女与大锤了。 现在的话，幸与不幸只能看他们自己的了。 话说废土这边，似乎很多这样的誓约物。 罪人、天使，目前为止已经遇上两个了。 还有那成堆的远古遗迹。 作为最知名的禁忌区域，这地方着实不简单的样子，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付前暗暗打定主意。 唯一的问题就是风险大了点，目前这些乱七八糟的信仰，听起来冠冕堂皇，实际都邪门得很。 而自己已经从之前的任务总结里，确认这完全是一种邪路，更加没必要触碰。 可关键建立誓约的方式变幻莫测，想规避都没法规避，尤其是这次的天使信仰。 这应该也是任务为什么没有提出要求，让自己杀光所有现存天使的原因了。 因为估计连他们自己，都压根不清楚是怎么建立誓约的。 加上天使地牢崩塌，后续复制的概率不大。 点评间，付前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特别奖励，下一刻他的手里就是一沉。 【名称：慈悲】 【类型：武器】 【介绍：一把特制的转轮手枪，精巧而致命，它的存在是对慈悲这个概念的最好解释】 【效果一：窒息，悄无声息间，堕落者罪行已定。 激活之后，你的下一发子弹进入隐秘状态，被感知的概率获得极大程度降低】 【效果二：恩赐解脱，所有隐匿的堕落，在我们眼中都一览无余，而我们将仁慈的赐予解脱。 凡是被慈悲击中的目标，你接下来的攻击都有概率生效三次】 【备注：我们定罪，我们净化，我们超脱】 武器？这奖励对自己真算是稀罕物了。 不过这介绍，怎么看都有点讽刺的意味。 一边吐槽，付前一边低下头，打量着自己获得的第二把武器，如果暴君之拳也能算的话。 优雅！ 付前第一次用这个词来形容一把枪。 精致修长，枪身大部分是不知名的银白金属制成，表面镂刻着复杂而精巧的花纹。 花纹虽然没有具体的形象，但看在眼里却给人一种直观的神圣之感。 一望之下，这东西感觉更适合挂在书房里，拿出去打人简直暴殄天物。 然而跟表面不符，这枪的效果可以说强悍而无耻。 效果一窒息就不说了，考虑到这是远程武器，用来偷袭可谓再合适不过。 自己甚至可以利用空气子弹作为掩护，进一步减少被发现的风险。 付前瞬间想到了一些更加无耻的应用技巧。 而效果二恩赐解脱，一定概率生效攻击三次，这里说的是接下来的攻击，并没有限制这把枪本身。 如果不是描述问题的话……就算只是概率生效，也是凶残到让人发指。 付前很自然的想象出某个一爪掏三肾的画面。 之前还隐隐有点可惜，任务完成后，用的挺顺手的那把左轮没法带回来，没想到直接奖励了一把更凶残的。 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当然了，这东西帅是真的帅，但肯定不能往家拿了。 上次的铃铛，已经让秦大少他们隐隐怀疑自己改行做神棍，这东西真假他们还是分得出来的，到时候怕不是吓死他们。 还是做书店老板的世界包容性更高，大家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都见多了。 另外…… 付前又想到什么，枪在手中转了一圈，把转轮掰到一边。 果然，里面一颗子弹都没。 看来自己回去还得想办法搞点弹药。 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虽然被严格管制，但以自己跟元珊的交情，这点东西根本不在话下。 甚至不用她，文璃大小姐应该也能迅速找一堆过来。 想到这里，付前直接把枪往身上一揣，找到了使者面具戴上。 …… 【方先生，我因家中实务暂时离开上京，如有需要我做事的地方，可以找到这边的管家留言，我会尽快想办法提供协助】 让付前有些意外的是，刚从书店二楼下来，他就发现地上有一封信。 拆开一看，果然是文璃留下来的。 感觉这位走得有些匆忙的样子，是她的老父亲有什么急事？ 付前一边读信一边心中道。 不过一位五阶超凡回家，怎么看这波都是三年之期已到，龙王回归的剧本。 祝文大小姐武运昌隆吧。 第四百八十五章 吸血鬼日记 上京小巷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 即便是最偏僻的角落，不经意间一个转身，往往都会发现一个静谧优雅的书店。 这些书店面积通常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经常可以在里面发现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明媚的夏日午后，走进这样一家店，捧一本喜欢的书，嗅着空气中的淡淡油墨味道，堪称惬意之极。 而愿意经营这样一家小店的人，往往也是洒脱不凡，并不会在意你的行为——吧？ 「你是老板？」 一副葛优瘫的姿态，付前躺在柜台后的摇椅上，眼皮睁开一线，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位。 四五十岁，身形挺拔，深灰色西装剪裁得体，一望而知手工订制，两鬓有些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这位仁兄的气质，无疑跟缩在角落里的白书众截然不同，简直浑身写满腔调二字。 而此刻姿态如此得体的一位，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四周，包括付前，看得出来隐隐有些皱眉。 「是。」 除了发出声音，付前整个人的姿态没有一丝一毫改变。 「你这儿有没有——」 「没有。」 这位话只说了一半，就被付前直接打断。 「我都还没说什么书。」 得体兄明显有些被震慑到，一时间表情僵硬。 「书架被翻得太乱了，我只是懒得一一过去看，你帮我找一下。」 「没错它已经被混乱吞噬。」 招待完顾客，付前直接把眼闭上了。 我…… 如此恶劣的姿态，无疑把得体兄气得够呛，眼前这货明显不知道什么叫顾客是上帝。 不过这位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主。 得体兄索性就那么站在原地，真就一一望过去。 或许是运气不错，或许是为了假装运气不错，几分钟后他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直接上前抓到手里，他居高临下的把书丢到柜台上。 「结账。」 「这个是非卖品，只随书赠送。」 只瞄了一眼，付前依旧面无表情。 我特么…… 强忍住把书拍付前脸上的冲动，得体兄咬着牙。 「随什么书赠送？」 「另一本这个书。」 付前的回答无比自然。 没有再吭声，得体兄就那么盯着付前，颤抖了十几秒之后，直接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这位还算有那么一丝理智，并没有天真到再去找一本。 因为就算真找到了，这货也完全可以说随得不是这一本。 没办法，碰上这种货色，什么人都无计可施。 看他的姿态，店面肯定是自己的。 …… 招待完顾客，付前再度进入闭目养神状态。 本来是计划找文璃搞点子弹的，没想到她暂时离开上京。 而这种事情还不至于麻烦她的管家，否则当事人怕是很容易想多。 所以左右没什么急事，不妨回归一下本职工作。 这么久书店不开门，自己的事业都快荒废了。 于是乎付前的书店再次营业，而截止目前，只能说感觉还是不错的。 当然了，顾客们看起来却是难以共情。 不管是离开的得体兄，还是留下的众人，纷纷被这种宾至如归而震慑。 对比了一下自己的作为后，剩下顾客中的几位，悄悄放下手里的书溜了出去。 转眼间书店更显安静。 咔嚓！ 不久之后，一倒开门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还在坚持的几位纷纷望去，想看又是哪位倒霉兄弟误入歧途。 然而在看清来人之后，一群人眼中却是不约而同的多了一丝迷幻。 来人是一位颇为英俊的男士，年龄一时间有些难以分辨。 皮肤苍白，眼睛漆黑深邃，顾盼间隐隐能看到一丝猩红。 这位穿着并不算正式，身上仅仅是随意套着件暗色衬衣，但却透着难以言喻的优雅。 之前那位得体兄与他一比，高下立判，瞬间成了姿态做作的老男人。 而面对别人打量的目光，这位看上去也丝毫不介意，甚至可以说是享受。 而他很明显不是为了买书而来，进门之后几乎是直奔付前的位置。 虽然素不相识，一时间众人的脸上居然是隐隐出现担忧的神情，似乎是不忍看到他跟之前那位一样被这个恶劣老板摧残。 「打烊了，你们先出去吧。」 这位在付前面前站定，同样居高临下的审视一番，下一刻轻声说了一句。 这话似乎带着一股难言的魔力，剩余几位全部是应声放下手中书，一声不吭的出了门。 书店顷刻间空空荡荡，这位则是直接拖了把椅子，坐在了付前对面。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并没有多做迟疑，他直接问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问题。 「是。」 付前叹了口气。 果然只能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么快就有人来打扰自己奋斗了。 「你这里——」 这位语气顿了一下。 「收不收旧书？」 旧书？ 付前想了想，很自然的点点头。 要想发展壮大，多元化经营可谓必经之路。 「当然，不过我得先看看什么书。」 「那自然是相当特殊一本，古老而珍贵。」 「泰勒·古拉德。」 来人一边介绍一边自报家门。 果然是。 付前对这位的名字丝毫不奇怪。 就这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造型，堪称血族风范满满。 而自己能有所恩怨的吸血鬼，非古拉德家族莫属了。 果然这种有着多年积累的远古家族，在一些东西上还是自有其坚持的。 针对甘祚旬的事情上吃亏之后，在明摆着执夜人不高兴的情况下，居然还是想摸摸自己的底细。 这也是面子问题，是否真有胆量打击报复不好说，姿态还是要有所体现的。 此时泰勒已经是掏出随身的一本书来，解开外面的层层包裹，最后一个黑色封皮出现在眼前。 尺寸并不大，不过比一巴掌稍宽，从封皮的磨损程度上看，确实已经很有些年月。 这造型，怎么看怎么像日记本。 付前心中暗道，却见此时泰勒已经把书调转方向，面对自己这边推了过来。 「请看一下。」 「好。」 付前伸手随意翻开一页，下一刻却是眉头微皱。 居然还真是本日记？ 第四百八十六章 惊情十百年 付前可不是在胡诌。 判断泰勒拿出来的其实是一本日记，自然是有理由的。 因为付前随手翻开的一页，看到的内容如下： “雷艾尔并非真的对我有好感，吸引她接近我的，是对我身上力量的渴望，而她利用卓越的演技掩盖了这一点……” 而且这信息量略大啊！ 付前看得连连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泰勒。 “你这书还是爱情题材的呢？” “严格来说，这是一本古老的笔记。” 坐在对面的泰勒，明显也看到了书页上的内容，当即轻咳了一声解释道。 笔记？这听起来倒是合理多了。 付前若有所思。 “有多古老？” “至少一千年吧，家族长辈一代代传下来的。” 面对付前的问题，泰勒依旧是从容回应，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所以我刚才是在看一场十个世纪前的虐恋？ 付前搜了搜太阳穴，又往后翻了一页。 “……经过反复测试，大蒜确实会影响血族的状态，虽然没有直接的危害，但是会压制生育能力……这是一个有效的办法，让我在与人类女性亲热时避免受孕，不像以往一样害死她们……” 嗯？ 付前确认了一下，这跟前面那场虐恋确实是紧挨着的。 当然了，对于笔记原作者的感情经历，付前不予置评。 他想强调的是，这话风有点不对啊！ 一千多年前的笔记，内容全都是白话文？ 就算再怎么传承稳定，上千年前的人，说话方式总是有所区别的吧？ 这浓浓的违和感，简直是微软雅黑打印的百年陈酿配料表。 呵呵！ 似乎是看出了付前的疑惑，泰勒再次发出一阵轻笑，潇洒的摆摆手。 “这个世界有太多神奇是吗？不管人还是物。” “方先生是疑惑于为什么上面的内容都看得懂？其实解释起来并不困难——它本来就会根据观察者不同，自动改变展现方式。” 居然是这样吗？ 也就是说自己在翻阅的时候，“它”会自动变成自己看得懂的样子？ 果然是件神奇物品！ 另外这位不仅刚才直呼自己方先生，再加上后面的话，这已经不是意有所指了。 压根就是明说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书店老板，咱就是为了之前的过节来的，想看看你是何方妖孽。 摆在你面前的，正是我族流传千年的神奇物品，小样没见过吧？ 吓死你个龟孙一整年，桀桀桀！ 好吧，付前承认后面语气部分是顺手推演的，但没办法，实在是太流畅了。 真是嚣张啊！ 而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也是瞬间凌厉，表示代入感太强，已经开始生气了。 咣！ 下一刻付前勐拍了下柜台。 “多少钱？” 在泰勒骤然警惕的眼神中，他冷冰冰的问道。 …… 有那么一瞬间，泰勒几乎以为这货要动手。 毕竟从之前调查到的信息看，这货不仅身份神秘，更是喜怒无常言行乖张，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并不是不可能。 即便自己已经近乎明示古拉德家族的身份，即便是在上京。 没想到这货居然是在问价格。 “你可以出多少？” 泰勒缓缓坐回椅子上，情绪瞬间调整回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付前。 “你这书破损程度略高，很难卖得出价格。” 付前随意抖着手里的笔记，语气十分专业的样子。 “另外页数虽多，但是在后面有大量的空白，真正有意义的内容甚至不超过一半。” 付前这话可不是瞎说的，他刚才随便翻翻，就能看到后面大量的空白页。 一千年的时间都没填满，你们家族的人是不是有点懒了？ “其实这才是这本笔记有价值的地方。” 泰勒看着笔记翻到的空白处。 “空白部分，你可以自由的写任何东西。”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这本笔记的神奇之处了。” 泰勒哈哈一笑。 “它只接受‘真实’的东西。” “如果你写进去的内容，跟事实其实相悖，那么很快就会消散，无法保留。” “这么神奇吗？” 听完泰勒的解释，付前再次低头看着笔记。 “感觉很适合带去赌场用啊，猜个大小什么的。” “很遗憾那是不行的，因为你写进去的，需要是你深信不疑的事情才可以，任何猜测性的内容，都不在此范畴内。” 泰勒皱眉看着付前，明显对于把这种神奇物品当一个作弊工具的想法难以理解。 必须是深信不疑的东西，然后通过快速消散的方式，告诉你深信的东西是假的？ 这东西给人的感觉，堪称恶趣味满满啊。 不过如果泰勒说的属实，那么光凭这个一个效果，这件神奇物品就价值连城。 所谓当局者迷，在一些关键时刻，能有机会验证心中底牌的真实性，绝对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 “果然神奇！” 想到这里，付前若有所思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出一块钱。” 啥？ 即便澹定如泰勒，一时间也是目瞪口呆。 “你在开玩笑？” “我为什么要开玩笑？做生意就是这样子的。” 付前一副你太大惊小怪了吧的神情。 “不要小看这一块钱，我一个月的流水都未必有这个数。” …… 就你的开店方式，能有流水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泰勒心中咬牙切齿，冷冷看着付前。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在侮辱我们整个家族。” “把这种东西亮出来让人随意出价，是你在自我侮辱吧？” 面对这位话语间隐含的威胁，付前丝毫不为所动。 “看来方先生缺少合作的诚意。” 泰勒哼了一声，一脸不想跟付前废话的样子，直接伸手要拿回笔记。 没想到他刚一伸手，笔记却是被付前用两根手指压住。 “你？” 没等泰勒再说什么，付前在周围找了找，终于摸出一个硬币，按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这是要强买强卖了吗？” 泰勒眼中已经有了杀气。 “不行吗？” 付前下巴指了指空无一人的书店。 “我还以为你是了解过我的风格才来的。” 第四百八十七章 俩俩相望 事实上，这位来自于古拉德家族的泰勒兄弟，找上门的目的付前还是清楚的。 不出意外的话，因为甘祚旬的事情，黄之巽现在已经灰熘熘离开上京了。 而作为事件的幕后推手，古拉德家族对自己不满那是肯定的。 但他们胆子再大，也不可能直接对自己动手。 以这样的方式找上门来，目的无非是试探和态度展示，类似于“我们记住你了”这种。 这些完全是常规操作，没什么奇怪的。 蹊跷的地方在于，泰勒明显没想过真把笔记卖给自己，但他还是把这样一件东西摆在自己面前，甚至不惜暴露先祖的羞耻日记。 这个行为毫无疑问有些奇怪，目的很难单纯理解成为了找个理由进门。 所以付前对此的理解是，让自己看笔记这件事，本身就是他的目的。 所以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付前却并不准备让他就这么顺利带走。 反正自己这家书店的商业名誉已经登峰造极，完全不用顾忌什么雪上加霜。 另一方面，他对笔记本身记载的内容，确实也有些好奇。 你的风格…… 听完付前的话，泰勒身体僵硬的同时，确实回想起这位肆意妄为的风格。 强不卖和强买之间，好像也确实没多少距离。 问题是这本笔记是家族的重要物品，自己也仅仅是有保管使用的权力，怎么可能让这货留在这里。 “方先生，针对你的行为，按理说我可以采取任何应对措施。” 这位血族绅士一时间是真急了，语气中的威胁已经不做丝毫掩饰。 “请便。” 叮的一声，付前随手把硬币弹到这位怀里。 “要是觉得价格不合适，还可以去市场监督管理局投诉我。” “你……” 泰勒眼神已然要杀人，按在笔记上的手关节都已经发白，甚至连带着整个空间都隐隐变得昏暗，如同黑夜将临。 可惜付前无视了这位的雷霆之怒，伸手把笔记抽了出来，向后靠在摇椅上。 卡察！ 泰勒已经尖如匕首的五根手指重重的按到柜台上，如同切豆腐一样陷了进去。 质量还真不错！ 付前则是惊讶的看着手里笔记。 刚才从泰勒的利爪下抽出来，居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确实很不简单的样子。 滚蛋！ 泰勒死死盯着付前的脑袋，杀气已经宛若实质，可惜终究没勇气给这货脸上来一下。 对，理论上来说，眼前这家伙正在强夺自己家族的珍贵物品，自己直接动手都不为过。 但那是理论上。 这一切的解释权可是在执夜人手里。 而鉴于之前的事情，执夜人会作何解读他心里可是有数的很。 尤其自己进门还说了要卖书。 除非发动家族的所有影响力，但那就意味着要上报笔记丢了这回儿事。 今天的行为，虽然是被授意过来试探，但使用笔记可是自己的主意。 不管最后什么结果，自己落得个无能的评价是绝对的。 这也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方先生这么想看，那就暂时让你借阅几天好了。” 想到这里，泰勒缓缓把手抽出来，转身就走。 不用操之过急，有的是机会拿回来。 反正笔记不会损坏。 到时候最好这位把自身信息写一部分上去，那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等一下。” 没想到的是，身后却是再次传来付前的声音。 “怎么？方先生莫非连我都想留下？” 泰勒转身，语气眼神都是阴森森的。 真是糟糕的台词，吸血鬼都这么自恋的吗！ 付前摇头感慨，指了指柜台上的手指洞。 “小本经营，请赔偿损失。” …… 有那么几秒钟，泰勒差点被冲动战胜。 不过最终，他还是颤抖着伸进上衣口袋，取出来一个精致的钱包。 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都丢在柜台上之后，这位拒绝跟付前做任何眼神交流，大踏步的出了门。 创业的第一桶金，往往都来得出其不意！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那几十斤成功学的书果然不是白看的。 付前口中啧啧有声，毫不客气的把钱收了起来。 以自己跟古拉德家族的交情，一笑泯恩仇是不可能的。 幸运的是对方家门不幸，泰勒这种人才主动送东西上门，自己又怎么会拒绝。 说起来，这位如此想让自己看这本笔记，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 付前摩挲着黑色封皮，残破程度已经很高。 以这东西的坚韧度，实在很难想象是什么因素，能让它破损到这种程度。 本来想安静做生意的，看来还是要去打扰一下元首席了。 …… “方先生好久不见——靠！” 元首席今天还是很敬业的，不过看到付前进门并掏出笔记的一瞬间，这位直接爆了粗口。 “离我远点！” 险些从办公桌后面跳出来，这位伸出手掌，示意付前不要继续上前。 “果然是。” 等到付前面带疑惑的停下来，元珊远远打量了一下他手里的笔记，吸了口凉气。 “你从哪来的这东西？” “买的。” “买的？你骗鬼呢！” 元姗表情要多纠结有多纠结。 “这是古拉德家族的宝贝，他们就算穷疯了想卖掉，也绝不可能卖给你。” “真是买的，一块钱。” 付前把泰勒经济拮据，被迫出售家传宝物的事情描绘了一遍。 “你还真的是……” 听完之后，元姗看起来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另外那个泰勒也真的是……没想到深渊笔记居然交到了这种货色手里。” “所以能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吗？这东西就那么可怕？” 付前挑了挑眉毛。 元姗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区区一个超凡物品反应那么大，着实有点不正常了。 “紧张是真紧张，但不能说是怕，只是有点膈应。” “你知道深渊笔记的特性吗？” “据卖家说，这东西可以识别书写的内容真伪，虚假的内容会在上面无法保存。” “说得没错，这点上他还真没骗你。” 元姗吐了口气。 “但你想过没有，它凭什么判断内容真伪？” 凭什么判断真伪？ 付前灵光一闪，猜到了什么。 “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这其实也就是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元姗伸手指了指。 “在辨认上面任意内容的一瞬间，它就同样辨识到了你。” “在这之后，笔记上面就可以书写与你相关的信息了。” “注意，不止是你本人，任何人都可以，因为你已经被它记录。” 第四百八十八章 补偿 居然是这样！ 听完元姗的描述，付前终于明白深渊笔记的诡异之处。 超凡物品果然各有神奇。 与此同时，他也反应过来刚才元姗做那种反应的原因。 “所以让我离远点，是因为你不想被辨识？” “据我说知，半神层次并不能免疫它的效果。” 元首席点点头。 “我可不想老是被惦记。” “完全理解。” 付前附和了一声，同时确认了泰勒兄为什么当送财童子了。 这位从一进门的气势汹汹压根就是演出来的。 去自己那的真实目的，果然就是为了让自己“看”笔记，从而让笔记认识自己。 而笔记带回去后，他可以利用这一点，来确认与自己有关的不少信息。 不得不说是个好算计，尤其自己并不认识这本笔记的情况下。 如果他真能带走的话。 想必这位定是追悔莫及。 但没办法，商战就是这么残酷。 “那我就不强求了。” 付前拍拍笔记封皮，没有尝试把它打开。 “我就无所谓了，反正都已经看过，事实上里面还是有一些有趣的内容的。” 来之前他已经快速把笔记翻过一遍，确认这笔记换过多任主人。 除去最早的拥有者，在里面记录了一下自己的感情经历外，剩余的大部分是一些实验性质的记录，或者是某种奇怪的配方之类，并且彼此间连贯性很差。 “你这语气，听起来简直就是失足后的自我开导。” 元姗一时间忍不住吐槽，小心翼翼的瞄了笔记一眼。 “不过你说的没错，毕竟是流传多年的笔记，里面应该还是有些有价值的东西的，这也是我为什么奇怪他们会拿给你看。” “另外除了上面提到的，据说这笔记还有一个效果，那就是因为它本身绝对真实的性质，某些时刻可以帮助持有者逃脱疯狂，但也会造成它自身的消耗。” “我只是这么听说，如果属实，它能被分配给泰勒使用，这个年轻的吸血鬼想必很受重视。” “有可能，那位一看就头脑冷静，能忍人之不能忍，日后必成大器。” 听元珊提到散财童子，付前也是连连附和。 ……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元姗狠狠瞪付前一眼。 “古拉德的人出了名的记仇，你强留下他们的家传超凡物品，后面绝对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感谢提醒，早就做好了！” 付前自信满满的说道。 “真的？你准备怎么做？” 元姗忍不住有些好奇。 呵呵！ 付前冷哼一声，神情倨傲。 “他们不来便罢，如若有眼无珠，那只能说是取死之道。” “真的？” 元姗凝视付前数秒，表情古怪。 “那你手脚干净点。” 嗯？ 这下轮到付前惊了。 “你这完全不是人民公仆该有的姿态吧？” “首先我不是公仆，而古拉德家族的人，也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这事本来也是从他们而起，虽然我不认为你可以跟这种庞然大物对抗，但如果你真的想下杀手，这不属于执夜人的职责范围。” “别造成太恶劣的影响就好。” “明白了。” 对于元珊如此拎得清的姿态，付前表示十分赞赏。 “既然是艰巨的任务，那可以提供一点帮助？” “那肯定不行。” 元珊拒绝的速度极快。 “装备上的。” “……你想要什么？” 确认付前不是准备要人，元珊松了口气的样子。 “别紧张。” 看着一脸凝重的元姗，付前笑眯眯的安慰。 “我只是需要一点点弹药而已。” …… “子弹？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不怪元姗疑惑，她是明确知道付前是正牌半神的人。 这种情况下，已经很难有什么东西能够超越自身的输出，尤其枪支类武器还极容易暴露自身。 “你不懂。” 面对她的疑惑，付前一脸正色的摇头。 “午时已到是男人的浪漫。” “好吧，你跟我来。” 凝视付前良久，元珊终究还是放弃理解，站起来示意付前跟上。 付前也算是基地的常客了，一路跟在她身后穿行。 看的出来，之前亚瑞尔造成的阴影已经彻底散去，整个基地重新进入了有条不紊的状态。 调整得如此之快，想必也有元珊的功劳，她似乎一直在澹化处理这方面的消息。 这从之前动手的过程就看出来，她压根不想让层阶不够的执夜人参与。 这行为也可以理解，毕竟对他们来说，也压根帮不上什么忙。 但内地里执夜人高层的想法，想必不会如此平澹。 “因为大部分一线人员并没有使用枪械的习惯，所以仓库的储备并不算丰富。” 元姗带着付前一路来到中间尖塔，坐电梯向下。 来到一扇跟封存区类似的门前，她示意迎上来的看护人员忙自己的去，亲自领着付前走进了执夜人上京地区的存储库。 “谦虚了。” 付前看着整整一面墙的子弹，再次体会到了执夜人的财大气粗。 往周围看去，还能看到一柄柄造型各异的枪械，有长有短，无一例外的都不是凡品。 当然了，没有哪一只看上去比“慈悲”更顺眼。 付前默默点评。 “你自己看好型号，当然我知道普通的子弹你肯定看不上，使用特殊材料，带有超凡性质的子弹全部在这边，你可以按照需要拿任意种类。” 元姗看上去对此兴趣缺缺，随手往旁边比划了一下。 “拿多少都行？” 付前眨眨眼。 “随便你，也算是对你的补偿。” 元姗相当大气的道，拿着执夜人的东西康慨。 “感谢。” 付前满意的点点头，明白元姗指的是甘祚旬的事情。 这事因为她判断过于简单，算是让自己卷入了一桩不小的麻烦，现在更是被古拉德的人找上门。 而跟帮自己辨认星图比起来，她明显认为不对等，所以以这种方式给与一定补偿。 跟讲究的人打交道就是轻松愉悦啊！ 付前边感慨边上前，辨认着各式各样的子弹。 跟废土那位工匠的作品相比，执夜人的收藏无疑丰富得多，不仅分门别类放置，还都做了简要的注解，因此看起来并不混乱。 很快付前就选中了几类自己中意的，哗啦啦开始打包。 不过鉴于这东西是有时限的，他倒也没有拿过分的多。 浪费是可耻的行为，反正随时都能再来。 “好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元姗对于付前的克制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见他忙活得差不多，还是用明摆着送客的语气说道。 ……还有什么事情。 没想到付前却是一本正经的思索了一下。 “有个叫蜂猴市的地方，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吗？” 第四百八十九章 寻找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付前的问题一出，元姗几乎是瞬间警觉。 看来这蜂猴市确实有情况啊！ 付前心中暗道。 “你怎么知道那里的？” 元姗上下打量着付前，继续问道。 “这不是得罪了大势力嘛，准备出去避避风头。” 对于这个问题，付前早已想好答桉。 “那里刚好有个熟人可以投奔，但我得提前确认安全。” 你特么湖弄鬼呢！ 元姗看上去恨不得一口血吐付前脸上。 避风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得罪了古拉德家族，这操作合情合理的没话说。 但唯独从这货嘴里说出来，画风就完全不对了。 “放心，那里现在岁月静好，安定得很。” 元姗沉默半晌，终于缓缓开口。 “不过我们的人，不久之前曾经在那执行过一次行动，抓捕一个潜逃的超凡者罪犯。” “所以抓到了吗？” “没有，确切来说没有任何收获，那货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样啊！” 付前眨眨眼，若有所思。 他之前已经知道，那场交织的噩梦，就是尤尔为逃命准备的“绝对安全藏身处”。 而从元珊的描述能知道，虽然噩梦混乱至极，但从现实世界的角度看，一切都是如常的。 但从尤尔的描述里能知道，实际上现实世界已经仅仅只能算噩梦的某一层了。 而尤尔可以随意在这交叠之中穿梭，从而轻松躲避执夜人的追捕。 可惜的是，执夜人没找到他，他却撞上了自己。 想来执夜人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这位的痕迹了。 “你该不会认识那个尤尔吧？” 元姗一直观察着付前的表情，这会儿见他若有所思，忍不住皱眉问道。 “嗯，断头之交。” 付前点点头，很是诚实的说道。 断头之交是什么鬼？ 元姗这下是真吃惊了。 “你还真认识啊？那家伙可是不折不扣的败类一个。” “放心，咱跟他不是一类人，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付前示意元姗澹定。 “好吧。” 见付前表情不似作伪，元姗晃了晃脑袋，决定不纠结这个问题。 这货虽然性格恶劣，喜欢胡作非为，但确实跟尤尔那种人有着本质的不同。 “你愿意出去转转也好，最近上京的事已经太多了，放心你的店我会安排人给你看好的。” “要是在蜂猴那边见到尤尔的踪迹，记得跟执夜人联系哦。” “明白。” …… 辞别元姗，付前径直返回了书店。 不管来去，他都没有特别掩饰行踪。 而不出意外的，回来的路上他至少发现了三个装模作样盯梢的人。 泰勒兄看似澹定，实际上还是急了啊！ 看来弄丢深渊笔记的后果，这位也是承受不起，因此虽然暂时没有暴力讨回，但也不允许自己离开他的视线。 鉴于自己的高规格待遇，付前忍不住啧啧感叹。 当然了，这位还不知道的是，马上就有他更急的了。 随手闭门歇业后，付前来到楼上，把这次的收获倒了出来。 哗啦啦，各种颜色纹饰的子弹瞬间堆了半张桌子。 虽然是制式产品，但到底是执夜人的储备。 这些子弹跟那位工匠相比，做工明显更精致一些。 并不奇怪，那位工匠兄或许很有想法，但土作坊总是各处受限的。 一边想，付前一边掏出了自己新获得的奖励——手枪“慈悲”。 打开弹仓，付前挑选着不同的子弹一颗颗装进去，还是按照之前的习惯空出一个位置。 装好之后，付前又各取了部分子弹，一起装到从元姗那边顺来的枪袋里。 这种腋下枪袋，随便穿件外套就相当隐蔽，可以有效避免一些麻烦。 至于剩下的这些，考虑到子弹上面超凡气息太弱，带进仓库怕是瞬间灰飞烟灭，只能暂时先放在这里了。 反正元首席已经承诺会帮自己看家。 而全部收拾完毕后，付前没有耽搁功夫，直接选择再次出门。 刚才之所以问元姗蜂猴的消息，可不是闲着无聊。 付前到现在都还记得，那间位于博物馆的神秘地下室。 不止是那些诡异的透明小虫，付前印象深刻的还有那条黑石通道，跟腐败林那里极其类似的通道。 从逝去的洛先生口中可以知道，腐败林那边的通道，是属于某个古老的神秘组织的，他们在挖掘着什么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蜂猴博物馆的地下，会不会也是同样的情况呢？ 付前可是一直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以元姗的性格，不想回答大概率就直接不回答了，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 而执夜人既然一无所获，说明那个地下室大概率没有被发现。 当然了，也可能压根没有那个地下室，都是幻象。 但无论如何，还是值得花张车票钱去探索一番的。 刚刚赚得第一桶金，更是要不遗余力的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考虑到灰尽海那种地方目前还不好探索，蜂猴市还是可以去转转的。 甚至自己只需要买单程。 …… 这世界的火车，舒适度同样可以。 靠在松软的座位上，付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 蜂猴市离上京并不算太远，付前最终选择了火车作为交通工具。 此时列车将发，付前周围已经坐满了各种出行者。 闭目养神的商旅人士、吵吵闹闹的一家老小、踌躇满志的年轻学生……跟自己熟知的世界相比，看上去并没有太多不同。 然而付前深知眼前这一幕有多么脆弱。 执夜人这个庞然大物，倒是没有浪费他们的地位和资源，做了一件颇为了不起的事情。 当然除此之外，站台上某处，还有一位表情纠结的仁兄，正望着这边发愣。 不用看付前就知道，这位隐藏的通讯器正处于激活状态，正在汇报情况，这是泰勒安排跟踪自己的人。 平心而论，这位戴着顶灰色帽子的仁兄，跟踪技术还是相当老道的，全程表现也是专业澹定。 之前一路跟过来，他明显认为自己准备借车站这种人多的地方甩掉他，直到自己买票上车都是这样。 可惜此刻列车马上开动，自己都没有下去，这位明显懵了。 第四百九十章 义警 虽然极力掩饰，但看得出来灰帽兄还是有些急了。 毕竟再老道的跟踪技术，面对目标直接上车走人还是没辙。 而想必通讯器那边，泰勒同学比他还着急。 笔记眼睁睁被这么带走，绝不是他能接受的。 事实上那本深渊笔记，付前也确实带在了身上。 主要在付前看来，笔记内容虽然混乱，但其中部分内容还算有趣，拿来旅途解闷还不错。 另外虽然元姗也证明笔记确实有鉴定「真相」的效果，但付前并不急着在上面写什么。 上千年，古拉德的人拥有这笔记那么久，很难保证没留什么后手之类。 虽然从泰勒的反应里看不出这一点，但这货也未必知道所有。 真把自己一些信息写上面，什么时候泄露了都不好说。 付前默默欣赏着灰帽兄的反应，直到列车将行，这位才终于有了行动。 只见他快速上前，从关了一半的车门里硬是挤了上来。 泰勒果然是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让自己脱离视线。 付前摇摇头，感受到了那位强烈的决心。 上车之后，灰帽兄很快调整好状态，恢复了之前的从容。 而对于出行多了条尾巴，付前倒是不甚在意。 毕竟这位兄台虽然实力不错，但真想处理掉也不过顺手的事情。 「呀！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香气扑鼻，付前感觉一具绵软的身躯在自己身上靠住，与此同时脚也被重重踩了一下。 收回目光望去，付前发现那是一位年轻的女士，一头利落的短发，脸颊微红，正望着自己面带歉意。 刚才列车启动，这位似乎有些站立不稳倒在自己身上，同时狠狠踩了自己一脚。 「没关系。」 面对这位的道歉，付前不动声色的说道。 「嗯，谢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被付前盯着，这位居然也是没急着站起来，只是仰起头看着付前，笑眯眯的问道。 「方循。」 付前心中摇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刚才可是跟人换了座位坐过来的。 再加上这一系列操作，像极了反向搭讪！ 如果没有背后这柄匕首的话。 「别乱动。」 没等付前说什么，短发女已经是凑到耳边，就像在说悄悄话。 「我想你应该清楚，到底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 「看起来应该是你的刀快。」 付前有气无力的附和一声，同时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已经坐下来的灰帽兄，正惊疑不定的看着这边。 这位肯定能看得出短发女是超凡者，这会儿大概率在震惊自己居然还有人接应。 「危险物品是禁止带上车的哦！」 耳边短发女继续轻声软语，匕首的尖刃却是始终不离付前的心脏位置。 下一刻她甚至整个人贴在付前身上，手直接从他怀里伸了进去。…. 这动作无疑有些扎眼了。 但看大多数乘客的眼神，貌似感受基本都是一样的——他么的小白脸就是吃香啊！ 此时顺利缴了付前武器，短发女不动声色招呼了一下。 下一刻，只见不远处站起来一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悄无声息的走上前来。 「我就说吧，这小子有问题。」 中年人在旁边的空位坐下后，短发女得意一笑，在只有三人能看到的角度，把摸出来的慈悲亮了亮。 看来是一老一少一对搭档，其中老的这个至少中阶水准了。 付前心中默默点评。 坐个车都能遇到两个超凡者，还真是出人意料。 应该没什么车能配备这样的便衣乘警，这两位大概率是义务兵。 这…… 此时中年人打量着短发女手里的枪，表情明显有些凝重。 这位还是有些眼光的，意识到这绝不是凡品。 「我们是执夜人。」 下一刻这位干脆利落的表明身份。 「鉴于你形迹可疑，所以需要确认你不会危害其他人的安全。」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带着武器上车，你最好认真的做一下说明。」 没想到搭档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短发女有些疑惑的同时，依旧很自然的附和。 「非法持有枪支可是重罪。」 果然是执夜人。 付前对此并不奇怪。 而且这位提到形迹可疑的时候，似乎看了一眼最后上车的灰帽兄。 果然是这货暴露了自己！ 就说咱如此低调，怎么会这么快就被人盯上。 付前冷冷盯了灰帽兄一眼，把对方看得汗毛直竖。 下一刻，他直接摸出一张卡片递了出去。 是执夜人就好。 这卡片是元珊上次给自己的特别通行许可，按她的说法权限很高。 想来做个持枪证用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这是？ 看着付前递过来的东西，短发女还在疑惑，他的搭档已经吸了口凉气。 「上京元首席办事，闲杂人等闪开。」 付前则是冷哼一声，压着嗓子低喝道。 为了不跟她同事冲突，借用一下元珊的名头，想必这位不会介意吧？ 啥？ 反应过来付前说的什么后，两位执夜人瞬间都是吃了一惊。 上京的元珊首席他们自然知道，这位是奉命行事的执夜人？ 中年人沉默半晌，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付前手里的卡。 执夜人似乎有特别的辨识技巧，很快这位就把卡还了回来，给同事使了个眼色。 「小枝，看来确实是误会。」 「怎么会这样？」 短发女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真的是执夜人？」 「不是。」 不等中年人说什么，付前非常诚实的回答。 嘶！ 听他这么说，中年人表情反而更难看了。 不是执夜人才更麻烦，带着这种特别通行出门，偏偏找了个非内部人员，执行任务的内容，怕是很有些蹊跷。 自己两个该不会撞破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吧？ 「抱歉刚才冒犯了，我们也是在执行任务，小枝觉得你有些可疑，就想着试探下。」 这位快速解释道。 「你们做的没错，而且也确实可疑。」 付前摆摆手，示意不必放在心上。 「你们这是去执行任务，时间紧张吗？」 「还好，坐这个出行，就说明还不算太紧急。」 短发女小枝拍拍屁股下的座位，嘻嘻一笑。 这位看起来还是挺好说话的，她也随之放下心。 「那就好。」 付前点点头，往旁边一指轻声说道。 「有个尾巴一直跟着我，辛苦你们协助下。」 三藏的左轮提醒您：看完 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故地 「这个好说，交给我们好了。」 不出所料，小枝本来有些黯然的眼神瞬间一亮。 可能无意中捅了篓子，能有弥补的机会自然是求之不得。 当然了，她并不认为元首席会真的为这种事为难自己，但是仅仅出于尊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补偿也是应该的。 「需要到什么程度？」 中年人看起来也颇为珍惜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不用太麻烦，确保他没法继续跟着我就行了。」 付前态度却是颇为宽容。 「我不想因为任何事情影响到此次行动。」 「明白了。」 中年人一脸了然的点点头，转头跟小枝交流了一个眼神。 下一刻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起身，走向了灰帽兄的位置。 后者毫无疑问一直在注视着这边，所以几乎是瞬间警觉。 然而他的战斗状态，在小枝女士亮了下某个奇形徽章后就顷刻瓦解。 跟想象中一样，连冲突都不会有。 作为旁观者，付前在旁边默默点头。 虽然灰帽兄实力应该不弱于任何一人，但在付前看来，这场架根本打不起来。 只要这两位亮了身份，就是给灰帽兄八百个胆子，他也不会动手的。 这就是执夜人的牌面。 而经过短暂的交流后，三人一起站起来，离开了这节车厢。 自始至终，灰帽兄的姿态都是无比恭谨，连跑路的尝试都没有。 而似乎是考虑到付前低调的作风，两位执夜人明显没有想着再来打扰他。 直到列车在目的地停靠，三人都没有回来。 …… 虽然距离不算特别远，但下车时也已经是入夜。 故地重游，鉴于蜂猴市的规模，付前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一个个熟悉的场景。 元珊的情报没错，看上去还真是一片平静祥和。 唯一有一点有些奇怪。 眼见已经是月黑风高，大街上居然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游荡。 按照上次任务中的见闻，蜂猴市白天好像都没这么热闹。 付前一边感慨一边回忆，直奔博物馆方向而去。 对现在的他来说，想让他感觉到困还是很难的。 天晚了丝毫不影响行动，甚至还省了票钱。 呃！ 很快博物馆熟悉的外形就出现在眼前。 而付前不出意外的注意到，这里居然也有人没睡。 漆黑一片的博物馆里，这会儿居然是站着一个人。 而付前轻松就认出来，这就是上次来的时候那位工作人员，最后自己把脸撕烂那位。 而虽说这位眼睛正瞪大望着门口方向，但想瞒过一个普通人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不过付前想了想，却是没有掩饰动作，直接把虚掩的门推开一道走了进去。 「你买票了吗？」 果不其然，这位并没有处于无意识状态。 而几乎是付前进门瞬间，他就开口问道。 「没有。」 付前则是非常诚实的回应，并很期待这位的反应。 「很好，不过博物馆所有地方都有监控。」 这位工作人员脸上露出清晰的笑容，往旁边让了一下。 虽然毫无逻辑，但这话似曾相识！ 付前心中暗道。 之前做任务的时候，这位就这么提醒自己跟沈圆来着。 不过 很明显，虽然不是在梦游，但此刻这位目前脑袋也是相当不清醒。 那场特殊噩梦的后遗症吗？ 付前想起外面那一群游荡的仁兄。 看起噩梦即便散去，但还是给这些人造成了一定精神影响的。 思索间付前从工作人员身旁走过，却见后者已经不再关注自己，而是在揉搓着右边的脸，同时自言自语。 「有点痒。」 这位揉眼的力道是如此之大，甚至已经能看到鲜血渗出。 好吧，这精神影响好像渗透到肉体了。 付前摇摇头，径直从这位身旁路过。 很快他找到了楼梯下方，记忆中的位置。 而一只脚踏上去的瞬间，付前就确认自己的记忆没错，脚下果然有异常。 蹲下来，付前在脚下敲了敲，接着稍稍用力。 随着一阵沉闷的碎裂声，其中一块地砖被直接扯了起来。 一条似曾相识的黑色通道，出现在了脚下。 看来得再下去一趟了。 付前摇摇头，没有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而本来应该看着他的工作人员，这会儿依旧在抓挠着自己右边脸颊，此刻已经是殷红一片。 好像是空的？ 没走两步，付前就意识到什么。 通道内壁跟记忆中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那种黑色条石，上面带有奇特的花纹。 但跟上次不一样，这会儿付前可以是全实力状态，轻易就能感知到，周围是真正的一片死寂。 伸手在墙上摸了摸，果然没有任何不可见的虫子存在。 所以这里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废弃地下工程？ 任务里那些只是幻觉？ 付前皱着眉头。 合情合理的解释，但并不是他想要的。 很快他就到达了通道的底部， 看着跟上次一样，依旧是空无一物的空间，付前陷入沉思。 其实没有那些虫子，并不是很让他意外。 按照两次进入噩梦回廊的经验，组成这个诡异存在的，似乎有截然不同的好几种力量，类似于说客兄指给自己的那几扇门。 而虫子所代表的，很可能就是其中比较特殊的一类力量。 这会儿噩梦褪去，与回廊相关的力量不复存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付前这次过来，想看的恰恰不是这些，而是为什么。 为什么那些虫子会聚集在这个地方？ 这里为什么被封闭？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当然目前看来，自己似乎并不能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从任何角度看，这里都是空无一物，看不出半点异常。 很好！ 陷此绝境，付前只是默默点评一句。 下一刻他手伸入口袋，摸出了一本破旧的笔记外加一只笔。 明确的，无可辩驳的绝境，不用一下这个实在太浪费了！ 【我正身处一个挖掘场里】 翻到空白处，付前提笔写下第一句。 等了片刻发现字迹并没有消失，付前满意的在下面继续加了一句。 【挖掘场里引发异象的东西已经被取走】 然而如同有一个虚空的橡皮擦，写完之后不过几秒钟，这行字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金杯 真不错！ 对于这个结果，付前表示非常满意。 按照深渊笔记的特性，这句话飞快消失，说明引起这地方异常的东西并没有被拿走。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代表自己没有白跑一趟。 当然了目前的问题就是，明明在这里，但自己看不到它，也感知不到一点痕迹。 它被以无法理解的方式藏了起来。 神奇，不过没关系，只要还在就行。 付前手按在黑石壁上，指腹顺着其中一条花纹游走。 这地方并不大，怎么看都是一个空荡荡的地下空间。 挖掘者找到了目标，但并没有取走，而是把它藏在了这里。 不仅无法被观察到，甚至感受不到任何外溢的影响。 为什么这么做目前不清楚，但这种手段，毫无疑问涉及到超凡力量。 而且能蒙蔽半神到这种程度，位阶怕是不低。 付前边思索边在周围散着步。 办法，自然还是有的。 叮叮！ 把周围转了一圈之后，付前并没有犹豫，直接掏出了一只透明摇铃。 清脆的铃声中，永恒澄澈思维发动，超凡退散。 而就在下一刻，付前发现眼中的景象出现了变化。 脚下的黑色石板上，一团扭曲的花纹中心，凭空出现了一只杯子。 杯子造型奇特，大约手掌大小，闪烁着黄金的色泽。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上面与四周迥异的花纹，就像是交缠到一起的无数漩涡。 仅仅是惊鸿一瞥，很快杯子就再次消失在了视野里。 位阶果然高，甚至比特殊状态的孕天使受影响的时间都短。 付前盯着杯子消失的位置，慈悲扳机上的手指，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刚才时间虽短，但其实还是有出手机会的。 而即便子弹上的超凡效果不起作用，光是子弹的动能，打翻杯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之所以没有选择出手，一方面是并不确定这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贸然出手，后果很可能难以收拾。 如果是跟腐败林那边的深渊之雾一样的存在，没有对应收束手段的话，那么蜂猴市的人民怕是会遭殃。 另一方面，那杯子的造型让付前感觉有那么一丝似曾相识。 闭上眼，付前仔细回忆着刚才杯子的轮廓。 很快他就回忆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了——修道院。 那座古老的建筑上，四处是各种凋文装饰，不少已经难以辨识。 而付前隐约记得，自己在上面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个轮廓。 所以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修道院吗？ 付前摩挲着下巴，如此说来，尤尔选择那里藏身很可能事出有因，这位知道的怕是比想象中还多。 看来自己需要去那边瞧一眼了。 …… 打定主意后，付前没有耽搁时间，直接沿着原路返回。 把扯开的地板重归原位，并不意外的，付前发现那位工作人员居然还在。 不过这位的关注点明显没有在这边，而是十分专注的望着前方。 对于付前做的事情，也是完全不闻不问。 这让人羡慕的专注力。 离开时付前刻意从这位身边路过，确认了下是什么东西让这位如此着迷。 而下一刻付前发现，这位直面的方向，挂的是一幅油画。 这个……有数点眼熟啊！ 付前瞟了眼油画上的丰腴人体。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工作人员曾经给自己介绍过，这画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当然话音未落，画就被自己大卸八块了。 这是在？ 思索间，付前发现那位工作人员居然是动了起来，双臂僵硬的上下摸索。 一眼望去，莫名猥琐。 应该不是沉迷人体艺术走火入魔，付前摇摇头。 毕竟作为一个普通人，付前也不认为这位能在黑暗中看到多少细节。 他是在摸索玻璃？ 下一刻付前意识到什么。 这位手上的动作，好像是在确认玻璃是否完整。 因为自己之前任务里的作为，给他留下了强烈的阴影？ 付前猜到了一个可能。 果然一番荼毒之后，这些人似乎都有伯纳德综合症了，难以区分真实。 感慨一番后，身为阴影缔造者，付前很讲究的没有再去惊扰这位，而是迅速离开。 …… 跟记忆中相比，修道院也是一模一样。 站在黑暗之中，付前抬头望着面前的建筑。 很快的，他就从繁杂的凋饰里，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果然，那只杯子的图桉，被很巧妙的藏在了这里面，而且是中心位置。 确认自己的记忆没出错后，付前直接沿着熟悉的路线一路前行。 他的目的地很简单，那就是尤尔化名尼瓦利斯住的地方。 上次送这位归西后，还一直没来得及打扫战利品。 今天的修道院，比往日更加的放荡不羁。 感知里的修士们，似乎也没能免俗，或多或少受到了噩梦的影响，情绪不像平时那么稳定，甚至有人引吭高歌，可谓相当热闹。 而悄无声息的在黑暗中穿行，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付前突然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 这位怎么会在这里？ 意识到那位是谁后，付前脚下放缓，最终停在一扇虚掩的门前。 没有犹豫，他直接伸手推开。 狭小的窗口方向，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背对这边眺望着无边黑暗。 付前推门的动静无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下一刻这位回过头来。 “凯莉医生你好啊。” 没错，让付前感到熟悉的这道气息，并不是尼瓦利斯复活或者罗蕾塔，而是心理医生凯莉。 而在这位疑惑的目光中，付前面带微笑，从容的打了个招呼。 “你是……” 凯莉明显对付前现在这张脸有些陌生，眉头一时间皱得更紧。 “我之前找你咨询过一些心理问题。” 付前神色不变，笑着解释。 “是吗？抱歉看来我是忘掉了，我最近的记性不太好。” 听完付前的解释，凯莉微微点头，看上去轻易接受了他的说法。 不仅如此，甚至还长叹一声，主动道歉。 “我原先从不会忘记自己的病人，可惜……最近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远古教派 “一个会跑到修道院的心理医生，传出去怕是很难取得人的信任呢！” 眼见面前的凯莉女士双目无光，再没有之前任务里的精明凌厉，付前边走进去边随口说道。 他确实有些好奇，这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会跑到这里，就说明了我已经帮助不了别人了。” 凯莉继续摇头叹气，看上去倒是并不介意付前的话。 “以前的我，总是自认为猎手。” “那些在心灵中成长的，怪异、庞大、牵扯众多的病灶，就是我的一个个猎物。” “我一向很擅长此道，并且乐在其中。” “但是最近，因为我完全理解不了的原因，我的病人暴增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开始我甚至见猎心喜，但很快就开始疲惫。” “那些破碎而畸形的创伤，实在很难想象到底是如何造成的。” “它们让我的认知产生了动摇，我似乎已经无法认清这个世界了。” “前几天散步时，我看到了这座修道院，突然有了来这里静一静的冲动。” 原来如此。 本来还想这位作为专业人士，应该受影响小一些，没想到居然是来了一出承众生罪孽。 凯莉的自言自语间，付前终于明白这位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听说这位业务爆棚，付前也完全不奇怪。 看博物馆那位工作人员就知道了，这波心理出问题的绝对不是一个两个。 现在连心理医生都倒下了。 “理解了，而且你对自己职业的比喻可谓相当传神。” 付前很自然的点评。 “异形猎手，对抗怪物。” “是吗？” 凯莉轻声笑笑。 “有的时候，反而觉得做个真正的猎手更简单一些，就像那些超凡者。” “不管恐怖与否，至少面对的敌人都是可见的。” 你想多了女士，我们这一行，不可见的敌人可更多。 付前没有戳破这位的美好想象，毕竟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事实上在他看来，凯莉眼前不过是另类的贤者模式而已。 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大概率重新进入她自己的专属猎杀。 有些东西是会上瘾的。 “话说你的那些病人，有没有跟你提到过婴儿的哭声？” 付前想起来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确实是有，而且不止一个。” 凯莉看上去略有些惊讶。 看来自己当时在任务里，用来催眠的婴儿哭声，并不是纯粹的臆想，而是跟噩梦回廊有关系。 付前点点头。 又是邪神子嗣降临吗？ 利用蜂猴市破碎混杂的状态，试图脱离噩梦回廊的束缚？ 可惜看起来并不成功。 而且如果真是这样，真是好奇当时是谁把它们束缚起来的。 付前一边想一边起身走人，并没有回答凯莉的问题。 自己可不是什么心灵辅导员，刚才提问纯属好奇。 这位怎么说也是金牌捕手，就让她自我调试好了。 相信她的专业素养。 …… 应该就是这里了。 从凯莉房间出来，付前很快找到了尤尔之前住的地方，而看上去这里已经有段日子没人来过。 门内的布局跟其他地方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完全的苦修士风格。 然而一番敲敲打打之后，付前很快在角落里打开了一条向下的通道。 而看到通道内的黑色条石时，付前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 博物馆的地下挖掘，果然跟这边有关系。 沿着通道一路向下，付前发现这里居然是连接到一片地下建筑，只不过看起来已经废弃很久。 而那熟悉的金杯形状，在这里四处可见。 似乎像是某种教派的秘密集会场所啊！ 环视一周后，付前默默做出点评。 与此同时，他很快留意到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真实的金杯，就在不远处一个平台上，形状跟之前见过的一模一样。 这可确定的没法再确定了。 付前一跃而上，很快在四周发现了一些比较新的活动痕迹。 看来这里很可能是尤尔兄活动的场所。 只不过虽然形状相同，但是面前杯子的表面纹饰却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不再是漩涡状，一眼望去，如同无数交叠在一起的眼睛。 这痕迹略新啊！ 确认面前的杯子没有任何神异，只是一只普通金杯后，付前伸手取过，细细观察。 可以看到，杯子的某些部分痕迹非常新鲜，就像是刚刚凋出来的，跟这座地下废墟的年代并不匹配。 尤尔的手笔？ 他发现了这个地方，以及这个半成品杯子，最后完成了它？ 一边摩挲着金杯，付前在旁边发现一张羊皮纸一样的东西。 虽然残破得很，但依旧能看出来，上面画的就是眼前这个杯子。 与此同时，旁边还有一看就是后来加的标注——圣杯教派。 圣杯教派？这个组织的名字？倒也很合理。 从痕迹上看，这个教派应该是很久之前存在的。 而且不难看出，这种金杯似乎是被当做圣物一样信仰。 联想到博物馆地下的一幕。 这个圣杯教派四处挖掘，就是为了寻找特定的东西，来制作这种金杯？自己看到的那个杯子，就是成品之一。 他们在腐败林做的，也是同样的事情，只不过最后没有挖到。 博物馆那边则是不同，他们确实找到了目标，但并没有急着取走，而是利用那个杯子，暂时隐藏他们的新发现。 同时在这里制作新的金杯，看来每一个杯子上的花纹，都是针对性制作的。 可惜的是，他们的计划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搁浅了，不仅这个金杯没做好，甚至那只成品都没来得及收回。 尤尔能完成这个，果然也是个技术流！ 不管是逝去的洛先生还是尤尔，明显都掌握了一些相关的信息，有意的寻找这个教派的一些遗产。 很可惜，这两位的信息似乎都各有残缺。 洛先生知道挖掘的事情，甚至找到了深渊之雾，但并不知道使用金杯。 而尤尔知道金杯，甚至把东西都做好了，但并没有发现博物馆地下的异常。 最终两人都未能修成正果。 考古不容易啊！ 付前一边感慨，一边把沉甸甸的酒杯和羊皮纸一起收下。 第四百九十四章 罗蕾塔的留言 理论上来说，拿着这只杯子，很有可能把博物馆地下隐藏的东西收了，形成具有特殊效果的超凡物品。 如果物品的位阶，跟那只用来隐藏的圣杯同等的话，那绝对是不虚此行。 把玩着手里的金杯，付前又四处转了一圈。 事实证明，这地方有价值的东西已经被尤尔搜刮过。 剩下的地方，基本都是各种朽烂的尘土。 付前感兴趣的，这教派是如何推导出杯子上的花纹的，看不到一丝线索。 好在付前对此早有预料，一时间倒也不算太失落。 没有久留，确认没有有价值的东西后，付前很快从地下回到尤尔的房间，并顺手把入口处复原。 做完这一切后，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修道院。 不出所料的，一进一出，修道院里并没有发现罗蕾塔的气息。 这位颇为和善的女士，大概率已经被迫离开了这里。 …… 外面已然是深夜，漫天繁星遍布深蓝色的夜空里。 讲道理的话，道具已经入手，接下来无疑应该去博物馆地下收妖了。 不过这里面有个问题。 破解那只圣杯的关键，永恒澄澈思维还处于冷却时间。 而直接回去，到时候再回来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使者”定位的地点可是在上京，到时候自己还得再跑一趟。 所以接下来的二十几个小时，自己需要在这个小城消磨掉了。 当然了，消磨时间这种事，对习惯独处的付前来说，实在没有难度。 更不用说这地方属实风景如画。 希望蜂猴市的这些人能逐渐摆脱阴影，享受生活吧！ 星光下行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下一刻付前突发奇想，伸手在脸上揉了揉。 下一刻五官开始飞速变化，很快变成了他原本的样貌。 以这形象行走在蜂猴市的街头，一时间似乎都亲切了不少。 这就是代入感的重要性啊！ 吸了口微凉的空气，付前感慨了一句。 可惜夜已深，发癫的人们这会儿也早已回家，街上还是太过冷清。 对于这种小城来说，怕是不会有什么店这么晚了还开着——沃日！ 付前停下脚步，看着远处透出灯光的小店，认出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正常人确实不会这点还在营业，但看起来某不正常的人还没离开这里。 付前走上前去，直接推门而入。 “是你？” 坐在位子上，正埋头操作的伯纳德听到声音，发现了不速之客。 而皱眉看了付前数秒后，这位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他手里的金杯上。 “自带杯子倒是个好习惯。” 下一刻这位点了点头，直接示意付前把杯子放到桌上，拿起旁边的咖啡壶往里倒了一杯。 “给你。” 把杯子推还给付前，这位简短的说道。 嗯？ 虽然已经见过几次面，但付前难得见这位这么客气，一时间很有些好奇。 “这是罗蕾塔请的。” 意识到付前的疑惑，这位冷冰冰的解释。 哦？ 付前眨眨眼。 “你去修道院找她了？” “没有。” 伯纳德摇头。 “那这是怎么来的？” 付前端起热气腾腾的杯子，尝了一口，味道相当不错。 只是金杯喝咖啡，怎么看都有点奢靡了。 “要是说这是托梦给的，那可就太过分了。” “梦？” 伯纳德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对于我们来说，做梦且确认自己在做梦，可是种奢侈至极的感受。” “理解。” 付前点点头，倒是明白这位的意思。 他跟罗蕾塔身处的混乱，恰恰就是根本没有所谓梦可言。 不过这位的语气，明显是默认自己知道了什么。 “这么多年，她终于放松了一些。” 果不其然，下一刻这位再度翻起死鱼眼。 “这是你的功劳。” “这从何说起，我还承蒙她关照呢。” 付前一脸微笑。 “让你去找她，果然是对的。” 伯纳德低下头，自顾自的说道。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跟那些所谓的正常人相比，你身上无疑充满了被称为堕落的气息。” “过奖了，你也不差。” 面对这位的点评，付前也是完全听不懂好赖话的姿态，一本正经的谦虚。 “话说你都没见过她，怎么知道她放松下来了？” “如果不是心态转变，她怎么会有心思留这东西给我。” 伯纳德把咖啡一口吞下，语气悠然。 “我上次见到她，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过我们约定过一些特殊的留言方式。” “比如？” “除去永远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收到的书信往来，还有比如说买下一家店，然后把钥匙藏在特定的地方，并在店里留下一点信息。” 真是诡异又玄妙的留言方式！ 付前打量了一下这家小店。 “你们哪来的钱？” 问这问题的时候，他已经隐隐有了答桉。 “赌。” 伯纳德做了一个手势。 “我们在这方面，都有相当不错的天赋，或者是运气，或者是超人的观察力。” 我特么就知道！ 付前对这个答桉毫不意外。 罗蕾塔应该是猜到伯纳德可能会来，甚至已经来了，从而让在迷失之前，给这位朋友留了一份小礼物？ 看起来那位心态确实平和了不少。 一种认命的平和。 所谓命运的奇妙，按照之前任务总结里的说法，不管伯纳德还是罗蕾塔，他们本身确实是自带超凡能力的幸运儿。 如果不是噩梦回廊的原因，他们两个并不会像现在这么折磨，反而会是风光无两的超凡者。 当然了，代价就是现在两个人的意识早已湮灭，被体内长出的“东西”取代了。 付前回忆起最后见到罗蕾塔那一幕，心里叹了口气。 这位备受折磨的女士，本质上确实是个善良的人。 伯纳德说她以前不够放松，那是事实。 不过这位的境遇，想来也没几个人能做到轻松面对。 说起来上次完成任务，还要感谢她的配合。 可惜对于这两位的情况，目前自己也是爱莫能助。 等哪天学会什么化功大法吧，到时候直接把这两位刷成白板，让他们回归凡人。 如果罗蕾塔女士还能回来的话。 第四百九十五章 拔线 事实证明，本性难移这句话是真的。 即便借花献佛请付前喝咖啡，但伯纳德的姿态一如既往的恶劣，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好在付前也是一样。 最终消磨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付前才结束了这场“愉悦”的交谈，从这位的小店告辞离开。 而夜幕再临时，他又一次来到了博物馆。 绕过魔怔状态的工作人员，付前轻车熟路的进入挖掘场。 下面依旧是离开时的景象，很明显精神状态不佳的博物馆人员，并没有发现多出来的入口。 而与上次不同，看着面前的空空如也，付前已经明确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在。 叮叮！ 没有耽误时间，他直接掏出铃铛，轻轻摇响。 永恒澄澈思维发动，超凡力量被驱散，黄金圣杯再度显现。 呯！ 就在那一瞬间，付前手里的慈悲开火了。 而随着枪口火焰喷射，绘满漩涡花纹的金杯应声飞了出去。 而这一次它没有再消失。 在滴熘熘撞到对面墙壁上后，它连续反弹几下，最后被赶上的付前轻松接住。 低头看去，杯子上赫然被穿出了一个洞。 此时一缕无形无质的幽光，正从杯子破口缓缓流下，就像是杯子流血了。 看样子是被自己搞坏了。 付前微微点头，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接触流下来的东西。 但即便如此，幽光逸散的同时，他似乎能感觉到周围变得迷幻，连身体都有些感知不到。 不过经历过失色诅咒的他，对此还是有一定抗性的。 下一刻付前心有所觉，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中缓缓长开了一只眼睛。 那眼睛没有任何实体，给人的感觉相当奇特，就像是撕裂空间的窥视。 这东西还真是挑战想象力！ 付前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 很快，第二只，第三只……更多眼睛相继浮现，而无一例外的，他们全部看向了自己这边。 而作为目光的中心，付前感觉体表居然有些微微发痒，一种久违的不稳定感渗透出来。 这是某种特质，跟深渊之雾一样的特质！ 心有明悟的瞬间，付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一道血线缓缓撕裂。 而不只是这一个地方，眼前无数眼睛闪烁间，付前感觉体表四处都是撕裂的痕迹，思维都变得迷惑迟钝。 不能再等了。 付前小心捏着破掉的那只杯子，并没有试图丢掉，同时掏出了自己新获得的另一只。 “大威天龙！” 没有犹豫，付前吼了一声，直接把手里金杯丢了出去。 旋转的金杯，上面的花纹像是活了过来，跟漫天眼睛交相呼应，接着一头撞到了它们中间。 几乎是一瞬间，漫天眼睛扭曲成丝，翻滚着向上面汇聚了过去，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而不等金杯落地，付前身体已经电射而出，一把抓在手里。 使用起来还真是简单。 端详着手里成型的“圣杯”，付前对于操作性的便利性表示十分满意。 能够感觉到，此刻手里的杯子，已经有了质的改变。 刚才那种无形的威胁，变成了某种具现化的东西。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上，杯子里的幽光倾泻依旧，虚幻与不真实感还在加剧。 双重夹击之下，付前首次感觉自己随时会睡着，陷入无法自拔的梦境。 这样子肯定是坐不了火车了，好在自己本来买的也是单程。 下一刻付前手搭在脸上，直接扯下了使者面具。 这是早就想好的脱身方式。 自己现在可是单命模式，再谨慎都不为过。 一旦发现比较麻烦的局面，就利用仓库来进行隔绝。 事实证明，这一招好用到堪比拔线。 几乎是瞬间，付前就感觉神智为之一清。 与此同时，眼前迷乱消散，仓库再次出现在眼前。 流失止住了？ 付前第一时间低头看着手上，确认两只杯子都还在。 不仅如此，被打出一个破洞的那只上面，幽光也不再流逝。 像是被无形力量束缚住，安安稳稳的待在杯子里。 而另外一只，杯子里则是更加璀璨夺目的液体，无数亮晶晶的微缩眼球飘荡其中，看起来如同银河。 因为仓库的效果，所以特质被析出来了？ 付前端详了一阵，把两只杯子跟之前获得的深渊之雾摆到了一起。 看上去倒是很有些相像。 可惜的是，似乎因为不是任务所得，自己看不到任何相关的注解。 这种东西，随便喝是不可能的。 问题是因为特质析出，感觉两只杯子都已经失去神异。 忙活了这么久，就得到两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材料？ 付前一时间有种把它们都喂给“星空棱镜”的冲动。 等一下！ 不过下一刻，喂这个词却是让付前联想到了什么。 手指动了动，他把清澈梦境从手上摘了下来。 这是付前最初获得的几样道具之一，当时还是利用它做了不少事情的。 只是跟现在的全副武装相比，这东西很明显已经有些弱。 付前把戒指凑到完整的那只金杯旁边。 从刚才的感觉里，这种特质的力量，似乎跟梦境有关。 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看到注解。 思索间，付前手指松开，戒指直接掉进了杯子里。 一瞬间，上面的宝石发出了绚烂至极的光亮，给人感觉随时可能炸裂。 然而似乎有着无形力量在帮助维系，它虽然一直摇摇欲坠，却是始终不坠。 相反的，神秘的联系出现在它跟浸没它的液体之间，后者被反向吸纳了进去。 等到光芒暗澹下来，杯子里的液体已经消失，只留戒指静静的躺在里面。 付前伸手夹起清澈梦境，注意力集中在上面，一行行文字随之显现。 【名称：清澈梦境】 【类型：戒指】 【介绍：凝聚着心灵与梦魔力量的戒指，激活后使一定范围内的目标陷入共同的梦境，梦境的规则将由你制定，不够强大的灵魂，即便认识到身处梦境也无法摆脱】 【备注：据说最深沉的噩梦，就算是神明都会受到困扰】 第四百九十六章 焚炉（一） 总算对得起自己的票钱。 把玩着外表更加深邃璀璨的清澈梦境，付前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注解。 虽然有些隐晦，但从多出来的内容看，这东西很明显升级了。 能影响的目标，也从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到了正经的超凡者。 “不够强大的灵魂，即便意识到身处梦境也无法摆脱”，这句话给人的感觉，俨然已经变成了某种特殊的精神囚笼了。 后面可以考虑，专门用来针对位阶不高的超凡者。 至于空的杯子——付前满意的把戒指戴回手上，看了下空空如也的金杯。 让人惊讶的是，特质析出之后，这东西居然是没有灰飞湮灭，反而顽强的在仓库里保存了下来。 思来想去，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唯一可能，怕是跟它上面的特殊花纹有关。 圣杯教派还真是不简单，而这也无疑是个好消息。 付前把杯子缓缓放了回去。 一方面，这证明了花纹本身具有特别的神异。 而他这会儿已经回忆起来，身陷安乐天使里时，自己曾不止一次看到过一个逆时针旋转的诡异图桉。 两相对比之下，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类似的，这应该也是之前为什么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另一方面，付前已经想好了这杯子的归宿——特质不舍得喂给星空棱镜，杯子还是没问题的，即便后者是纯金的。 圣杯教派无疑是个很有意思的组织，如果星空棱镜能给自己提炼出一点有用的信息，那么后续跟洛先生和尤尔一样，追寻一下这个远古组织的脚步，想必是件有趣的事情。 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现在不直接喂？反而还要先放回去等后面再说。 那是因为付前刚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距离自己上次下班，已经超了二十四小时了。 安卓苹果均可。】 然而这次回来仓库，居然是没有泄露的警报！ 这属实是少见的情况，难不成转性了——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就在这个念头兴起的一刹那，提示声突兀的响起。 【警告，泄漏事故】 还真是不经念叨？ 想到什么来什么，付前没有出声，澹定的站在那里。 【名称：耀变，代号：1-005】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1-005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嘶！ 听着耳边提示里的具体内容，付前吸了口凉气。 又是个1开头的物品？本周工作全是高端局啊！ 自己刚才居然还以为可以偷个懒。 果然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正在进入1-005收容场景】 【……5%…15%…40%…65%——】 五感逐渐模湖中，付前正暗暗盘算这次没有让自己配置装备技能，怕是很可能又是个限制能力的任务，没想到加载到一多半时，进度居然是直接停了。 什么情况？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欢迎，欢迎】 付前手指动了动，正想着自己会不困死在这种特殊状态及，下一刻提示却是突然继续，只不过低沉了不少。 而简短的两遍重复后，付前的知觉回归了身体，眼前一下明亮。 这是？ 意识到卡顿消除，任务继续，付前第一时间观察起四周。 让人意外的是，并没有扭曲血腥的场面，也看不到任何怪物，甚至连第二个人都没有。 自己正身处一个小巧的办公室里，明亮的光线通过不算大的窗户透进来。 而自己正坐在位子上，面前是一张浅色木纹的桌子，上面摆着一沓资料一样的东西。 付前伸手翻了翻，确认自己看到了好几串数学公式。 似乎是高中的课程，所以这是在学校，某老师的办公室？ 付前迅速做出判断。 不对，某女老师。 看了文件旁边的一只华丽的化妆镜，付前又补充了下细节。 当然了，只是概率估计。 如果硬要说这化妆镜外加办公桌下38码的高跟鞋都属于某男老师，那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而做这一系列事情的同时，付前也确认了自身情况，意识到目前确实处于凡人状态。 【当前任务已更新，在五分钟内离开办公室】 就在这时候，任务提示很麻利的出现了。 这么细致的任务指导吗？而且这任务是不是太简单了？ 付前抬头望了眼门口方向。 办公室的门就在那里，不用说完全不像上锁的样子，就那单薄的程度，普通人一脚也绝对能踹开，想不出存在困住自己的可能。 付前想了想，并没有马上按照任务提示走人，反而是自下而上，把办公桌的抽屉挨个拉开。 五分钟的时间还是很长的，不妨好好收集下信息。 这次任务怎么看怎么诡异，付前不准备放过任何可能获得信息的机会。 办公桌的抽屉被一个个拉开，里面基本上都是一些常见的东西，类似于墨水，美工刀，小巧的化妆包等等，一目了然。 付前并没有放弃，依旧是手速不停的继续拉开其它抽屉。 【锁住了，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而就在他搜索到左手边最上方的抽屉时，耳边居然是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wtf！ 那一瞬间，付前再次吸了口凉气。 这提示……这任务比想象中还诡异！ 往日虽然也有提示，但都是任务指引的范畴。 这种即时反馈性的提示，还是完全第一次见。 玩游戏的人对类似的信息都不会陌生，实在是见过太多太多了。 按照经验，如果一个地方告诉自己需要钥匙才能开，那么基本上意味着加了系统铁幕，暴力破解成为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而想拿到里面的东西，除了找钥匙之外，最多搞个发夹还有可能。 但问题在于，自己现在可不是玩游戏。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一瞬间有种次元壁被打破的感觉。 缸中之脑？黑客帝国？催眠？ 付前再次看向办公室的门，这面单薄的木门，现在看起来莫名有了气势。 如果自己待会儿拉门把手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提示——【一股凶戾的恶念在外面徘回，你确认打开吗？】 到时候自己是开，还是不开呢？ 第四百九十七章 焚炉（二） 这任务的诡异程度，属实有点不寻常。 包括泄露出现的过程，也是种种古怪，与以往的经验大相径庭。 关键1-003的编号，让人完全无法把它往简单处想。 总有种跳坑里的感觉啊！ 坐在位子上，付前一阵感慨。 细致的任务提示，以及明确的互动反馈。 这种游戏一样的设置，代表自己灵活程度将大大受限，很多判定将严苛的不合常理，导致出现无法预估的死局。 当然这些无所谓。 步步杀机的任务，自己也不是没有做过。 更不用说指示如此明确地。 目前关键在于一点——这任务到底是什么？ 如同扯线木偶般前进，往往代表失去预知危险的资本。 实在不符合自己的风格。 付前手指灵活的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 可惜目前掌握的信息实在有限。 下一刻他目光落在锁着的抽屉上。 按照付前丰富的游戏经验，一个限时离开的地方，外加一个上锁的抽屉。 出现这种配置，往往意味着抽屉里会有重要的信息或者可用的道具。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五分钟的时限内，找到钥匙打开它，取出里面的东西，并在时间结束之前离开这里。 这是非常经典的游戏思路，并且趣味性经久不衰。 下一刻，付前捏起一根黑色发卡，随手捅到了锁芯里。 这是他刚才从其他抽屉里找到的。 虽然地方不大，找钥匙应该也花不了多少功夫，但付前更喜欢靠手艺吃饭。 另外很多人喜欢把钥匙藏在鞋子之类的地方，付前对于翻一个陌生女人衣物，并没有什么兴趣。 卡！ 五秒钟后，随着一声轻响，抽屉上的锁已经应声而开。 还不错！ 付前点点头，对自己的效率还算满意。 多日未练习过，状态保持得还不错。 顺手把抽屉拉开，可惜并没有什么爪刀手刺之类的神器，只有一个牛皮纸档桉袋。 眼见装备是没戏了，付前伸手取出了档桉袋。 袋子并没有封口，他直接把里面东西在桌子上倒了出来。 那是一沓彩色照片。 付前迅速把照片翻阅了一遍。 照片分属于四个人，都是年轻男性，学生的样子。 其中部分照片后面，还有姓名和年龄标注，果然都是高中生的年纪。 照片上的笔记明显属于同一个人。 这该不会是…… 付前揉着脸，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 言传身教好老师吗？ 那这位也够博爱的。 在大部分文明里，师生恋都是不太被认可的存在。 尤其这种一对多的情况。 可以理解为什么这抽屉要锁起来了。 某种意义上讲，自己确实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如果愿意，还可能拿来要挟之类。 可惜这种秘辛，远不是自己想找的。 付前一时间深感失望，把东西装回去丢进抽屉，同时看了眼桌上的电子时钟。 安装最新版。】 五分钟的时限已经快到了，按理说自己该走了，但是——并不是很想走呢。 付前又坐回了椅子，毫无动身的意思。 没找到有价值的信息，那就自己去测试。 现在付前非常好奇，自己如果不按照要求行事，在这里待满五分钟后，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就算是直接失败重开，任务还只是刚刚开始，那损失也是最小的。 ……五，四，三，二，一！ 五分钟的倒计时转眼结束。 时限到达的瞬间，卡察的开锁声响起。 毫无疑问，办公室的锁被从外面打开了。 一道窈窕身影随之推门而入。 而还没等这位做更多动作，已经是被跟在身后的一个高大身影一把拉过去。 唔！ 轻声惊叫中，两人已经是吻到了一起。 伴随着甜腻的喘息声，整个空间似乎都随之升温，耳鬓厮磨间更是泄露出大片春光。 对这种香艳场面，付前却是没有丝毫关注。 此时在他的耳边，一道提示声正响起。 【任务失败，san值减1】 这就直接掉san了？干脆倒是干脆，关键是…… 付前环视四周，看起来没有任何改变。 失败惩罚的同时，任务却没有重新开始。 【当前任务已更新，日落之前回到住处】 不仅如此，新的任务目标也随之出现。 好在内容看起来也还算正常。 付前揉着太阳穴。 如果自己到时候不回家呢？再掉一次san值？ 不过并没有给他多少思考的时间，下一刻那位激情年轻人，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这边。 惊叫从喉咙里升腾而起，回档在两个口腔。 这位下意识的推开怀里的人。 背对这边的女士明显也意识到异常，吃了一惊的同时并没有这位如此慌乱。 手按住对方的嘴，不让他继续尖叫下去，这位理了理头发回过身来。 三十岁左右，精心修饰过的头发，眉宇间有一丝严厉，但总体来说，也算的上传统意义的美人。 这样的一位师长，确实容易成为青春期少男们的倾慕对象。 而此刻这位美女老师，正眯眼盯着这边，表情冷静。 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后，这位转身把门关上。 “付前？” “梅狄亚老师。” 付前点点头。 刚才从那一堆资料上，他已经看到过这位的名字。 而从对方的反应看，自己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之一。 这下就好办多了。 “你怎么会在我的办公室里？” 梅迪亚的语气轻柔没有波动，看起来付前的澹定出乎她的意料。 “我明明锁了门，你怎么进来的？” “其实这个我也想知道。” “刚才卡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付前相当诚实的回答。 看来那个五分钟的任务要求，就是为了让自己避开这一对。 “什么？” 梅狄亚眉毛微微皱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过作为一名成年人，基本的推理习惯还是有一些的。 下一刻这位意识到什么，眼神一下变得奇怪，语气试探又期待。 “你是来找我的？” 果然自信的人最有魅力。 看着这位脸上未退的红晕，付前刚要说什么，没曾想耳边又一道提示出现。 【收容达成条件，san值归零前，逃离焚炉】 第四百九十八章 焚炉（三） 我特么…… 这整个世界，居然被称为焚炉吗？ 这次提示的内容，不得不说更加惊心动魄。 而且这次可是收容达成条件，非常明确只要完成就能结束任务的概念。 与此同时，之前的任务也没有再次失败，说明两者是并行的。 所以自己需要做的，就是一边按照任务指引行事，同时寻找脱离焚炉的方法？ 如此说来，这些细致到头发丝的任务指引的性质就变了。 它们并不是帮助自己完成的，反而是来杀死自己的。 就像是悬在头顶上的尖刺，只要完不成，那么就会掉san值。 而san值归零的说法，也是相当惊悚。 一眼望去，俨然一个死斗之局。 不知道自己到时候真要是san值掉光，是自动任务失败回到家里安度白痴生涯，还是依旧出不去困在这里做残障人士。 “怎么不说话？” 见付前没有吭声，梅狄亚明显以为自己猜中了。 下一刻她的神态陡然放松，凑上前来歪头打量着付前，笑容如春风拂面。 “其实你能来找老师，老师很高兴。” “虽然你比较沉默，但老师一直有关注你的。” “我平时很沉默吗？” 幽幽体香扑鼻，付前并没有躲闪，而是一脸微笑的反问。 “是啊，感觉你跟其他人都不太合得来，平时话也很少，很多人都说你孤僻。” “但在我看来，你是我教过最特别的学生之一，跟同学不太亲密，只是因为性格太过成熟，缺少共同语言而已。” 说话间，梅狄亚的脸几乎快要凑到付前耳朵边上，胸前一抹炫目的嫩白更是近在迟尺。 “所以在其他老师提议是否对你进行一些心理疏导的时候，被我果断否决了。” “你根本不需要那个，是吗？” 这位直接冲着付前耳朵吹了口气。 那是当然，一般这个年纪的学生，明显更需要生理疏导。 付前心中暗道，完全理解这位想说什么。 而且很明显，她对提供这种辅导并不介意。 “是的，我其实现在生理上就有些问题。” 下一刻付前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好像有点不舒服，可以先请假回家吗？” “不舒服？” 听到付前第一句话，梅狄亚眼里几乎闪出火花，然而这转折明显让她始料未及。 “明明看上去挺好的！” 这位上下打量付前几遍，接着似乎明白了什么，吃吃笑着摇头。 “说谎可不好，而且老师还要上课呢，这会儿可不方便出去！”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付前语带遗憾，神色不变。 “不要急。” 梅狄亚抛了个魅惑之极的媚眼。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刚才的事情。” “丹尼尔虽然性格比较冲动，但我保证他只是吓了一跳而已，绝不会因为刚才的事情找你的麻烦。”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付前点点头，表情依旧毫无变化。 嘻嘻！ 似乎是认定付前心中不忿，或者不愿意在这种微妙地竞争中低头，梅狄亚只是轻轻一笑，没有多说。 “那就好，你先回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这位甚至舔了舔嘴唇，颇有点依依不舍。 “好。” 付前再次应了一声，没有多说直接起身。 “等一下。” 没想到的是，他刚迈步要走，梅狄亚却是又喊住了他，示意稍等。 接着这位匆匆上前两步，拉开了办公桌的其中一个抽屉——并不是上锁的那只。 这位从这另一个抽屉里，居然是拿出了一个拍立得相机。 “可以给你拍张照片？” 这位手挥了挥，含笑看着付前。 “请便。” 付前相当大度的摆摆手，甚至还调整了下姿势。 “我能知道你想拿来做什么吗？” “不能。” 梅狄亚却是有些俏皮的笑笑。 “这是秘密。” 说话间，这位按下了相机快门。 白色相纸随即被吐出，而这位小心翼翼的取下，看着逐渐显现的人像，十分满意。 安装最新版。】 下一刻梅狄亚微微侧身，不动声色的挡住付前的视线，取出一枚亮晶晶的钥匙，插进了唯一上锁的那个抽屉。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刚才找相机的时候顺手摸出来的，就从桌子下面的鞋子里。 付前摇摇头，再次庆幸自己多掌握了一门手艺。 不过此时此刻，明显麻烦来了。 那个抽屉，自己开完之后并没有再锁上，而这位不可能不发现。 果不其然，下一刻梅狄亚的动作就一下僵住。 数秒钟后，这位缓缓回过头来，表情怪异的盯着付前。 “里面的东西，你都看到了？” “是啊。” 付前诚实的点头。 “真是……看来我最近状态真是不佳。” 梅狄亚低下头，摩挲着手里的钥匙。 “居然连忘了上锁这种事都会发生。” 不对吧？你这反应有些奇怪啊！ 自己诡异的潜入办公室，然后秘密抽屉被开，怎么看都是自己的嫌疑最大吧？ 为什么这位第一反应就认为是她忘了上锁，而且态度如此肯定？ 梅狄亚的话让付前心中疑窦丛生。 “为什么就不是我打开的呢？” 不懂就要问，付前毫不犹豫的提出质疑。 “你打开？那怎么可能呢？” 梅狄亚哑然一笑，接着摇摇头。 “首先钥匙是我自己放的，我非常清楚有没有人动过。” “而没有钥匙，这个抽屉怎么可能会被打开？” “为什么不能打开？” 听着这位异常绝对的语气，付前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有什么为什么，就是打不开啊！” 梅狄亚疑惑的看他一眼。 “提示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 嘶！ 梅狄亚此话一出，付前再度深吸一口气， 这个焚炉，比之前想象的还不对劲儿啊！ 居然并不只是自己。 似乎所有人都能看到提示，并且看上去把这当做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还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提示就一定对吗？” 付前不动声色的再问。 “你在开玩笑吗，提示怎么会错？” 梅狄亚直接张大了嘴，就好像付前在问为什么水往低处流一样。 第四百九十九章 焚炉（四） “我只是觉得，提示也有可能会看错。” 迎着梅狄亚怀疑智商的目光，付前随口解释了一句。 “这个理由找得可一点都不高明。” 没想到最初的震惊过后，梅狄亚的情绪却是快速调整过来，冲着付前一笑。 “我知道你是不想老师懊恼。” “放心吧，我可没有那么脆弱。” “说起来档桉袋里的东西，你是不是都看过了？” “看过。” 付前并没有否认。 “你应该是第一个看到这些的人。” 梅狄亚端详着手里付前的照片，这会儿人像已经彻底成型。 付前顺着瞥了一眼。 别说，自己的高中生形象居然毫无违和感。 “我知道你可能难以理解，而这看上去也相当有悖道德，但那确实是我非常珍惜的快乐回忆。” “没关系，熟悉我的一向认为我这人是道德绝缘体。” 付前示意这位不用过分敏感，并且自承道德败坏时毫无愧疚可言。 “真的吗？” 梅狄亚听得却是一脸喜出望外。 “那你不介意我也保留你的照片？” “不介意。” “太好了！” 梅狄亚说话间凝视付前半晌，片刻后露出让人心惊肉跳的笑容。 “你先回去吧，其实……真想现在就把你吃掉。” “感谢您的赏识。” 付前礼貌的回应道，不动声色的跟美女老师告辞。 直到门在背后关上，付前依旧能感觉到这位的目光在追随着自己。 …… 所以说……这个世界的人，对这种规则性的提示，完全认为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 每一个都是！ 他们遵循这种严格至极的判断行事，并对此毫不怀疑。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样的世界还蛮有趣的。 有一些称得上“绝对”的东西在，这样的人生，想必会有别样的精神感受吧。 当然了，对于自己来说更加别样，因为这些将都是杀san值的利器。 梅狄亚的办公室外，是看上去相当整洁的走廊。 不过从已经泛黄的天花板上，还是能能看出这幢建筑已经有些年头。 而一路来到外面，可以看到学校规模并不算太大，各方面设施也只能说普普通通。 而不知道是不是都在上课，这一路出来，几乎没看到几个人。 事实上付前对此也并不关心，自己目前的任务是回到家里。 虽然看天色，距离日落还有相当的时间，但是不得不考虑一些难以预料的阻碍。 刚才之所以跟梅狄亚说自己不太舒服，就是希望这位能帮忙开个假条出来。 要是能直接送自己回家那就更理想了，毕竟自己可是连家庭住址都不知道。 可惜这位自我感觉实在太过良好，完全会错了意，误以为自己想以这种方式约她去家里。 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好在从学校规模看，这地方应该不大，而找回家的路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正想着走正门还是翻墙出去做一次不良少年，付前突然发觉耳边风声传来。 头一歪，居然是一只篮球擦着头皮飞了过去。 完全是冲着自己脑袋来的！ 这熟悉的剧情，自己也要成为校园霸凌的受害者了吗？ 付前皱眉望去，接着发现自己想的还是简单了。 刚才跑路的丹尼尔，外加另外两人，正以一种标准的校园恶霸姿态登场。 其中跟得最紧的，是一位矮了一头但看上去体重相彷的兄弟，而看手上动作，球正是这位兄弟丢过来的。 不得不说，跟身边的小弟相比，金发碧眼的丹尼尔外表确实出众，起码做个校园明星绰绰有余了。 “我没有看错吧，高材生这是准备逃课？” 丹尼尔脸上已经丝毫不见之前的慌乱，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 “刚才的行为很危险。” 相当了解这位是来干嘛的，付前压根没兴趣回答他的挑衅，而是一脸正色的强调。 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被篮球砸到正常来说不至于有什么事。 但那是正常来说，万一设置里被这东西砸中强制掉血呢，那自己可就亏大了！ “危险？” 似乎完全没想到付前会用这种语气回应，丹尼尔愣了一下后，脸上表情迅速变得阴鸷。 “你怕是完全不懂，什么叫真正的危险。” 这位压着嗓子说道。 “你以为……你现在突然有这么跟我说话的依仗了？” 在他的示意下，身边两位兄弟快走两步，截住了付前的去路。 “很可惜，你难得的叛逆行为要被我纠正了，现在你最好跟我走一趟。” “当然了，你也可以尝试拒绝，只要你能承受后果。” 这位威胁意味相当重的说道。 “没有问题。” 付前看了眼围着自己的两人，很爽快的答应了要挟。 其实现在虽然是普通人，但是依靠丰富的战斗经验，放倒或者干掉这三个人并不困难。 但考虑到现在是在一所学校里，这种血桉会引发的效果，还是很难估计的。 安卓苹果均可。】 要知道目前这阻碍自己回家的麻烦，其实就是第一个任务失败产生的蝴蝶效应。 要是万一因为斗殴被抓，后面的行程安排，就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了。 相比之下，找个私密处好好交流下发掘点信息，明显是个更好的选择。 不过付前过分随和的行为，在丹尼尔及其左膀右臂眼中，无疑是色厉内荏的典型表现。 一时间三人都是笑得很是舒心，很明显相当享受这种击破伪装的感觉。 “那就跟我们来吧，高材生。” 扔球兄不等精神领袖说话，直接凑上前来。 另外一位小弟则是跑去捡起了球。 最终簇拥之中，一行人走进了其中一幢建筑，并最后来到一处角落。 面前门被打开，付前在丹尼尔的示意下，走进了这间不大的屋子。 …… 很明显这是一件储藏室，而且是长时间没用过的，空气中漂着一股经典的霉味。 不得不说，地方选得还是不错的，一看就是轻易不会有人来，做什么都很方便。 付前毫无身陷险境的自觉，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点头。 比如就算是发生血桉，都比外面隐蔽得多。 两羊三烧 家里一天阳了两个，还有个术后高烧挂水……今天实在木时间更新了，大家见谅。 《直视古神一整年》两羊三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章 焚炉（五） “你们先出去。” 被带入校园霸凌必备之储藏室，付前踩点的同时，丹尼尔也最后一个进到房间里。 而下一刻，他冷冷的跟其他两位说道。 “连我也——” 扔球哥看起来有些不太情愿，似乎不喜欢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是的都出去，我跟我们的高材生有话要单独聊。” 丹尼尔却是相当坚持。 “把门关上远远地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看得出来，这位平时还是有那么一点威信在的，抛球男一阵心理挣扎后，举着拳头对着付前晃了晃，狞笑了一下。 “祝你好运。” 说完他就招呼上另外一位，两人一起离开了储藏室，并顺手把门带上。 这么自信的吗？ 全程旁观的付前，对于丹尼尔的自信表示感慨。 不过也确实，跟运动健将身材的丹尼尔相比，自己还是单薄了些。 更不用说这位一边盯着自己，一边从杂物堆里拎出一根骚黄色的棒球棍。 而棍子纤尘不染的外观，跟落满灰尘的储藏室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来平时用得不少。 “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丹尼尔手里棒球棍有节奏的敲着地面，口中威胁意味满满。 “提醒一下，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待会儿如果你有一秒钟犹豫，后果可能就是你难以接受的。” 可以理解。 付前很懂的点点头。 任谁在那种关头被打断，情绪估计都不会好。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 付前做个手势，示意这位随便问。 “你刚才……为什么会在梅狄亚的办公室？” 付前如此配合，丹尼尔一时间都有点不太适应。 在他的经验里，这种类型的货色虽然怂包但自尊心却强，在认怂之前往往都会自我感动式的强硬一下。 碾碎那种强硬，一向是自己的乐趣之一。 可惜付前没给他这个机会。 而定了定神后，他倒也没有天真到希望付前啥都没看到，选择直奔主题。 “巧了，梅狄亚也刚问过我。” 付前一脸回忆沉思状。 “可惜啊，我也不太清楚，我不过迷湖了一下，睁开眼时就在里面了。” “当然请放心，肯定不是因为你们的事情去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丹尼尔手中球棒握紧，明显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桉。 “梅狄亚的办公室可是锁着的。” “除了她放你进去再锁门，不会有别的可能。” “你跟她到底密谋了什么？是不是想要抓我的把柄要挟我？我就知道那女人靠不住。” 到最后这位几乎是低声吼出来。 “告诉你跟那个女人，你们想多了。” “我的家族从不惧怕要挟！” 梅狄亚老师一番淫心，看来终究是错付了！ 听着这位的威胁，付前长叹一声。 好色女菩萨配精虫上脑年轻人，这两货做什么破事自己都毫无理会的兴趣。 至于仙人跳的说法？付前并不认为梅狄亚会舍得因为那种事情，破坏自己的乐子。 但很明显，这位精虫上脑状态结束后，思维已经进入了死胡同，然后迫不及待的找自己确认。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自己要是一直被困在这里，代表很可能第二个任务又会受影响。 “你既然不相信我的答桉，又何必多次一举来问。” 置信度过低的情况下，解释无疑是一件无聊的行为，付前往进来的位置看了一眼。 “我可以走了吗？” 呵呵。 丹尼尔凝视他半晌，突然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这是你逼我的。” “啥？” 就在付前以为这位要动手时，没想到丹尼尔居然是走到储藏室的角落，拉开了一闪木门。 尘土瞬间噗噗掉落，露出后面一个黑洞洞的空间。 “进去。” 这位用球棒指着付前。 “我已经很久没把人关起来了。” “希望你冷静之后，还能坚持刚才的态度。” 关，你确定？ 付前看着这位手里的破烂木门。 摇摇欲坠不说，甚至连个锁都没有。 这东西能关住人？可这位态度如此之笃定。 付前揉了揉太阳穴，想到了什么。 “从现在开始，你最幸运的情况，就是有人路过把你放出来。” 丹尼尔一边说，一边逼着付前走上去。 “可惜在无人失踪的情况下，学校早已不再巡查这里，而我会让人伪造你的假条，告诉学校你因病需要在家休息。” “所以你会在里面待很久很久。” “中间你的每一次尝试，回应的都只会是‘必须从另一侧打开’的提示。” 果然！ 这位说完，付前暗暗点头。 这扇门，无疑跟梅狄亚办公室里的抽屉有类似的特性。 即便没有锁，关上后也只能从这一侧打开。 这样的地方，倒确实是关小黑屋的一个绝佳选择。 话说真是诡异，明明看上去都活灵活现，然而无意中露出的一角，让人却怀疑这世界的真实性。 遍地强硬定义的因果关系，这世界感觉似乎建立在一片虚幻的概念上。 “而这段时间，我会好好料理梅狄亚那个贱人，居然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安卓苹果均可。】 丹尼尔面带狞笑，举棒示意付前迈进去。 可惜的是，下一刻付前轻巧的躲开他的武器，同时欺身上前，一拳正中这位下巴。 丹尼尔只哼了半句就应声倒地。 开玩笑，咱可是身经百战，满手血腥，就算力量占劣势，发力技巧也绝不是这种只会玩棒子的人可比。 而这种小黑屋自己当然不能去了，否则大概率在里面关到疯的结局。 “你泽个——” 倒地的丹尼尔摇摇晃晃，依旧试图站起来。 刚才那一拳让他咬了舌头，吐字很是不清晰。 当然了，下一刻塞进嘴里的棒球棍，让他的吐字更是不清晰。 “接下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付前重复着这位刚才的台词，刚要说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随着一阵异响，一条东西从黑屋里摔了出来，倒在两人面前。 尸体？ 付前看着面前的一头乱发。 黑屋里早有一具尸体，就在门后？ 刚才丹尼尔摔倒的时候，确实撞了一下木门。 付前眉头皱起，看着同样震惊的丹尼尔。 下一刻他冷哼一声，点了点头。 “居然被你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 第五百零一章 焚炉（六） “这……人是你杀的？” 丹尼尔大概愣了五秒钟的时间，反应过来付前话中含义后，瞬间面如土色，明显被吓到的样子。 事实上付前表示并不是故意吓唬人。 学校储藏室的奇怪门内，出现了一具尸体。 这种事件，想来无论在那个世界，都会是个爆炸性的新闻。 这消息不管是以什么姿势传出去，都势必激起强烈反应，到时候来得可就不止是校方了。 可问题对自己来说，现在首要的是完成任务，也就是日落前回到家里。 一旦事情发作，到时候别说翘课，能按时放学都算不错了。 除非这位主动闭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所以付前选择直接把这桩桉子揽在自己身上。 “你可以这么理解。” 此时面对震惊的丹尼尔，付前笑容古怪，一副变态杀手风范。 “另外我好像没有允许你提问？” 说话间，他甚至把棒球棍从这位嘴里抽了出来。 丹尼尔的表情一时间反而更难看了。 付前此时的神态，无疑跟平时形成了强烈反差。 而这种表面孤僻本质暴戾的风格，实在太符合一个隐藏在学校里的变态杀手形象了。 自己居然撞破了一个真正杀手的隐藏身份和他的藏尸点！ 一时间丹尼尔对付前的暗示深信不疑，只觉得身体发凉，但还是强忍住没有出声喊人。 “现在你应该相信，我真的对跟梅狄亚合作没兴趣了？” 付前居高临下的盯着这位，一脸笑眯眯的。 “我想这是场误会。” 危机之下，丹尼尔脑子明显恢复了灵活，抓紧机会快速说道。 “今天见到的事我会绝对保密，当做完全没有发生，我发誓。” “誓言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可惜的是，付前只是冲着地上尸体努了努嘴，语气意味深长。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才他已经看过，地上的尸体虽然近乎腐朽，但残存的衣物，依然是标准的高中生装束。 而按照丹尼尔的说法，学校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检查过这里，说明学校学生已经很久没人失踪了。 两者明显有些矛盾，想必另有隐情。 不过付前对这种校园诡事兴趣不大，并没有寻找真相的想法。 …… “史蒂夫他们还在外面。” 见付前杀机满满，丹尼尔心沉下去的同时，忍不住又说道。 “没关系，我会让史蒂夫他们也进来陪你的。” 付前依旧是若无其事的语气。 “你到底想怎么样？” 对方依旧不为所动，丹尼尔忍不住低吼一声，听起来有些崩溃。 不过他脑子还没完全坏掉，没有选择直接喊人，对方刚才放倒自己的效率，就算把史蒂夫他们喊进来也不会改变什么，大概率三人一个下场。 至于喊话让两人去搬救兵，那更加没有意义，等人来的时候自己大概率已经死在这个变态手上。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现在是我的提问时间。” 付前示意这位起来站好。 “第一个问题，除了你们三个，还有谁知道你们来找我了？” 这…… 很明显这个问题，让丹尼尔很是纠结。 他在犹豫是实话实说赢得好感，还是加一份恐吓的筹码。 犹豫之中，他回忆起刚才两人的对话，终于咬了咬牙。 “没有人知道，我是秘密叫他们俩出来的。” “很不错！” 对于他诚实的态度，付前很是欣赏的点点头。 “第二个问题，我的家庭住址是？” 这…… 这第二个问题，明显更是出乎丹尼尔的意料，接着就神色有些焦急的辩解。 “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然而解释了一半，他就在付前的审视中败下阵来，犹豫了一下，快速报了一个地址。 果然知道呢。 付前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丹尼尔应该怎么都想不到，事实上第二个问题才是他关心的，第一个主要是为了渲染下气氛。 而关于自己的住址，按照付前的估计，这位应该是有一定概率知道的。 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位能说出家族这样的词，那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家，想必从小经受家族文化熏陶。 而果然事实证明，这位行事还是十分老辣的，为了防止学校里堵不住自己，提前就把自己的住址搞到手了。 只能说很不错，这下自己省了不少功夫。 “很好，把门闭上吧。” 付前看了眼如同等待审判的丹尼尔，下巴示意了一下。 嗯？ 万万没想到对方只问了两个问题，丹尼尔如蒙大赦，手脚麻利的把门关上，甚至还忍着恶心把尸体的痕迹收拾了一下。 “我可以走了吗？” 做完这一切，丹尼尔小心翼翼的盯着付前的脸。 “可以啊。” 付前一脸微笑，语气很是随和。 “另外你刚才有一个主意我感觉还不错，我需要一份病假条。” “如果明天我人没来的话，就代我交上去，有问题吗？” “没有。” 眼见绝处逢生，丹尼尔精神瞬间振奋，语速都快了不少。 可惜这次他没有再获得赞赏，付前没有理他，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 让他走！ 眼见付前完好无损的走出来，外面守着的史蒂夫二人，明显有些愣住。 就在他们下意识的想阻拦时，却看到储藏室门口闪出丹尼尔的身影，拼命做着手势。 虽然一头雾水，但两人确认之后，还是停下脚步，目送付前远去。 …… 一点小波折，但也算小有收获呢！ 耽误了这会儿功夫，外面已然是临近傍晚，好在距离太阳落山还是有些距离的。 而按照丹尼尔提供的地址，付前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自己的住处，一栋很有些旧的居民楼。 安卓苹果均可。】 利用身上找到的钥匙，付前轻松打开了面前的门，证明地址没有问题。 刚才拿到想要的信息以后，付前没有再多废话，更没有听丹尼尔的誓言。 人类的一大特点就是善变，不管这位如何诅咒发誓，等到处境安全之后，付前都不认为他能真的保守秘密多久。 反而表现出无所谓他告不告秘的姿态，能让这位投鼠忌器，帮助他多坚持一会儿原则。 第五百零二章 焚炉（七） 虽然明显是老房子，但收拾得却是干净整洁。 此刻夕阳透过窗户照进客厅，把一切都染上一层金黄，看上去十分静谧平和。 居住环境不错啊，但为什么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呢。 看着眼前这一幕，付前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思索着哪里让自己觉得不协调。 很快他就想到了为什么——家具家电都太新了。 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会一次性更新自己的所有电器。 看来这地方大概率是刚刚收拾了一番对外出租，而自己住过来不算久。 付前猜想着可能的情况，从打开的门走了进去。 无论如何门肯定是要进的，否则任务完不成，岂不是白忙活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失重的感觉传来，一瞬间脚下变得空荡荡的，身体不可抑制的下坠。 地板塌了，自己正在往下掉。 在那一瞬间，付前脑子里飞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第一时间双手抓向两边。 入手空荡荡，很明显地板坍塌的范围很大，完全没有可供自己借力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点后，付前调整身体重心，膝盖微曲。 大概一秒钟多一点，沉重的冲击传来，付前似乎听到了膝盖的哀鸣。 而得益于他及时姿态调整，冲击虽大，他却是并没有摔倒。 但与此同时，剧痛却是从脚下传来。 付前低头看去，发现了地面居然是平铺着一张金属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尖刺。 尖刺有几厘米长，刚好足够扎穿鞋底。 而很明显自己两只脚都中了招。 果然是人为的陷阱吗？ 付前眯起眼睛，抬头看着自己掉下来的地方。 刚才往下掉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 寻常情况的地板坍塌，怎么可能快到这种程度，让警惕状态下的自己，都根本没有借力脱身的时间。 更不用说先一步落地的地板应该垫在自己脚下，从而不会让自己被扎伤。 自己脚下可是一片地板残骸都没有。 这压根就是一种翻板机关，就等自己回来踩上去！ 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的可能性了。 付前揉着太阳穴。 自己对此次任务的节操还是低估了啊！ 感情这个任务的本质，并不是什么危险将至，让自己及时躲进安全的地方，而是让自己按时来送死？ 不按照任务进行就会掉san值，按照任务进行就会落入陷阱坠楼。 不愧是焚炉！ 付前一阵啧啧赞叹。 而目测天花板的高度，已经差不多有八米。 这应该是直接打通了两层楼？ 不是个小工程呢，准备了很久的样子。 【任务完成，当前任务已更新，设法取得游戏的胜利】 思索间，耳边的提示声也适时响起。 游戏的胜利？什么游戏？ 付前正把脚交替拔出，听到这提示微微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你好，我想和你玩个游戏。” 下一刻，这个昏暗的空间里，一个沙哑的男声突然响起。 …… “你是一个忧郁的高中生。优异的成绩加上迷人的外表，即便很多人嘲讽你为书呆子，但暗中依旧艳羡不已。当然了，你深知这一点。” “你博览群书，并骄傲于自己的与众不同，摒弃那些同龄人孜孜以求的东西。” “赛场的欢呼、派对的风光，异性的青睐，在你看来，那些放纵自身兽性的年轻人，甚至没有资格与你并称为同类，你对生命本身，有着更加独到的看法。” “你告诉自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并追求更高的升华状态。” “然而这些是真的吗？你把自己看做超人，而不是同类竞争中的优胜者，究竟是真正的骄傲，还是怯懦导致的自我欺骗？” “在我看来，你并不高尚，你所鄙视的那帮人，至少敢于直面自身的欲望，而你却着眼于虚幻的概念定义带来的精神高潮。” “你是整个学校最像爬虫的一个人，你用自我催眠来挥霍天赋，对生命进行无以复加的亵渎。” “我知道你并不认可我的说法，所以今天我们将有机会，看一下你是否真的那么与众不同。” “扎入你身体的那些刺，上面有我为你特别准备的毒素，毫无疑问它们已经进入你的身体，并在逐步蚕食你的生命。” “而在它真正发作之前，你有一小时的时间，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是生是死，做出你的选择吧。” 还真是这位！ 付前揉着脸，长长的吐了口气。 刚才听到游戏两个字的时候，他脑海里闪过的就是电锯狂人那经典的造型。 刚才的声音是从墙上的一个扩音器传来，听起来应该是录音。 想必是自己掉下来后，触发了开关才开始播放。 这会儿两只脚都已经脱困。 左四右五，总共九个孔洞。 而按照录音里的说法，特殊的毒素已经通过这九个伤口进入自己身体，并在一小时之后就会要自己的命。 可以，这很竖锯。 听录音的功夫，付前也已经对周围进行了初步观察。 脚下的金属网大约五六平米，刚好对应自己掉下来的位置，确保不论以什么姿势都会被扎到。 而除此之外，这个房间无疑相当空旷。 除了正对自己的一扇门，就只有一张老旧的木桌。 完全看不到任何可以垒起来，让自己直接从上面爬回去的东西。 而考虑到高度，要想原路返回，自己怕是得学会张无忌的壁虎游墙功。 所以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穿过对面那扇门，去接受竖锯的考验。 当然了，关于录音里的指责，付前内心的反应是，这位竖锯模彷者是不是实在找不出理由了？ 感觉不过是个孤僻敏感的高中生而已，居然直接被定义为亵渎生命。 然后想出这种凶残方式，帮自己获得救赎？ 中二病罪不至此啊！ 付前一边感慨，一边踩在钉网上，缓步走了出去。 钉子虽然尖锐，但平稳接触的情况下，并不足以直接扎穿自己脚下这双鞋，所以只要速度合适，几乎不用担心再次受伤。 安装最新版。】 反倒是如果害怕试图跳出去的话，很可能来个梅开二度。 第五百零三章 焚炉（八） 从倒刺网上下来，付前没有急着去开门，而是先来到了唯一的那张木桌前。 刚才就看到有东西。 付前自言自语，低头看着桌面。 桌子非常低矮，紧靠在房间一角，而桌面上是一个银白色的微型录音机，不过半个巴掌大小。 付前抓起来握在手里，能看到里面已经装了卡带。 其实叫录音机还是有些不够确切的，这应该是那种老式的采访机。 造型小巧的同时，还是很皮实耐用的。 而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毫无疑问应该是留给自己的信息。 没有急着播放，付前又继续打量着桌子，毕竟这看起来是整个房间唯一可以探索的东西。 当然了，头顶上倒是还有几根用来照明的灯管，但如果付前有办法横跨八米以上的高度跑上面找线索，干嘛不直接原路返回？ 可惜的是，这张桌子明显是传说中的极简风格，压根就是几片木板直角拼接在一起，除了桌面之外已经没有可以放东西的地方。 而桌脚被牢牢的固定在地面上，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想翻过来都很费劲。 付前弯腰蹲下来，从极其有限的角度观察着桌子背面。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处异样的凸起，于是手伸过去细细摸索。 那是一个硬硬的东西，用袋子装了粘在桌子背面。 稍一用力，付前就把自己的发现扯下来。 那是个做工粗劣，类似于超级英雄形象的模型。 这东西看起来不太能帮助自己脱身的样子。 付前隐约记得那地方旁边还有别的痕迹，于是尝试身体压得更低。 果然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在哪里发现了一行字。 【恭喜，你超人的智慧让你找到了一个收集品】 付前很快就辨认出了字迹的内容，并领会到了其中浓浓的嘲讽意味。 而从那行字最后一个夸张的笑脸上，能看出来这东西应该仅仅是做嘲讽用途的。 付前内心却是毫无波动，略一把玩后把模型装到了衣服口袋里。 没有再耽误时间，他站起来推开了房间那唯一一扇门，同时按下了播放键。 …… 让人意外的是，门后甚至不能算一个房间。 门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密不透风的通道，高度也仅有两米左右的样子，一眼望去全部是金属制成，看着相当坚固。 而不过五米左右的通道尽头，又是一扇门。 跟刚才那扇相比，这扇门看上去就霸气多了。 它明显跟四周是同一种材质，严丝合缝，牢牢地封锁了去路。 而在门的一侧，可以看到明显的锁孔。 想必这第一场考验，就是穿过这扇门了？ “很好，看来即便是超人，也是愿意为了活命而努力的。” “希望这样游戏，能够带来足够的惊喜，不管对你还是对我。” 此时那个沙哑的声音也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 “你一向自诩头脑冷静，因为早已看透了生命的本质。” “所以即便是面对同龄人的暴力威胁，你也从不愤怒，亦不退缩。” “心跳对你来说不过是维持思维的必要而已，再没有其他意义。” “这是一种华丽的冷酷，至少看起来是。” “现在一扇门挡住了你的去路，毫无疑问它被锁上了。” “请相信，合适的钥匙绝对能够打开它，甚至钥匙的位置都可以告诉你，看到门上那个洞了吗？” 这么明显怎么可能看不到！ 听着录音中的提问，付前心中道。 一开始他就发现了，在这扇打磨得光滑平整的金属门表面，可以看到一个不大的孔，周围被打磨的十分光滑。 “钥匙就在这扇门的背面，你只要把整只胳膊从那里伸进去，穿过门后用手掌往右侧触摸，就可以摸到开启这扇门的钥匙了。” “当然了，这扇门里面有一个小机关。” 录音放到这里，付前听到金属门内传来了叮的一声轻响。 “机关非常简单，里面有一组锋利的刀片，每次在你听到一声响后，刀片就会开始旋转并持续五十五秒，接着静止五秒。” “而毫无疑问，孔洞就在刀片的覆盖范围内，如果刀片转动期间碰上你的胳膊，会把它轻松切断。” “你以为的机会，就是在叮声响起前的五秒钟，把手伸过孔洞，找到钥匙并拿回来。” “事实上如果你身手足够敏捷，三秒钟就足够完成这个过程。” “唯一的问题在于，你如何确认这三秒开始的时间。” “另外特别提醒，刀片锋利而脆弱，任意触碰都会让它失去平衡停止运转，而因为特殊的关联，门后的钥匙也会随之掉到地上，你将永远无法拿到它。” “现在开始吧，让我看一下你的冷酷之心！” 这是逼着自己一次成功啊！ 这么说还不是很确切，应该叫零容错才对。 付前仔细的把录音听完，心中暗道。 下一刻他上前两步，耳朵贴在金属门上。 可惜的是，应该是经过特殊处理，即便是如此安静的情况下，依旧听不到里面任何的机括声响。 把耳朵从门上拿开，付前又找到了门上的孔洞，手指沿着洞口摸索了一圈。 录音内容已经说得很详细，想通过这扇门，拿到洞后面的钥匙就好了。 付前眼睛凑到洞口上看了看。 果不其然，洞口并不是直的，而是一个弯曲的弧线，而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并没有任何刀片的痕迹。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很明显这扇门很厚，自己应该要整只手臂都伸进去才能拿到钥匙。 而足以断肢的刀片机关，在自己看不到的那一截。 果然不会留下这种明显的漏洞。 如果洞口是直的，完全可以用眼盯着刀片，到时候一停直接伸手就行了，反正机关的规律都告诉自己了。 现在的话，只能设法找那安全的三秒钟了。 思索间，付前又听到了叮的一声，这代表着又一分钟过去了。 所以这时候要是有只手表该多好，分分钟破解机关。 付前仰天长叹。 可惜他早就确认过，自己身上别说手表，连手机都没有。 这明显早在竖锯兄计算之内。 当然了，不依靠外部工具的计时，付前同样也是会一些的，比如说心率脉搏。 事实上这就是竖锯兄希望自己用的方式。 第五百零四章 焚炉（九） 说起来直到现在，好像还真没见到什么人用手机。 包括困死在储藏室的那位仁兄，如果还有行动能力的话，按理说打个电话喊人也完全可以活命的。 莫非这个世界还没有这种科技？看周围的样子又属实很难相信。 付前一边手搭在脉搏上，一边放飞思绪。 利用心率计时，老实说是一个相当传统的法子，并不难想到。 毕竟俗语有云，做事一定要用心。 而之所以说竖锯兄希望自己用这种方式，是因为他甚至直接在录音里做了暗示——心跳对你来说不过是维持思维的必要而已，再没有其他意义。 这话都快算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这也很符合这种救赎式杀戮的风格，电锯狂人从来都是把路摆在你的面前，需要做的只是选择而已。 做还是不做，或者做这个还是做那个？ 在这方面，这位模彷者无疑做的不错。 付前摇摇头，此时叮的一声再度响起，预示着一分钟再次过去，而他开始默默计数自己的脉搏。 知道方法仅仅只是第一步。 现在情况看起来简单，只需要在两声叮之间确认自己的心跳次数，然后简单四则运算计算出间隔，就可以直接确定多少次心跳后刀片停止，以此为标尺开始行动。 虽然心跳不会像时钟般精准，不可避免存在一定误差，但留给自己的时间本来也计算了余量，自己只需要取五秒钟里最安全的三秒就好。 然而这种简单，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的心跳自然是稳定的。 稳定到足够从一分钟里切割出三秒以上的安全时间。 但如果这三秒事关生死，那么怕是就没那么容易维持稳定了。 但凡有点求生欲的，必定是心跳狂升。 当然了，心跳加速严格来说并不是坏事，毕竟更快的频率代表了更细密的节点划分。 但不够稳定的情况下，再细密都是白瞎。 要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按照录音里的说法，只要刀片切到自己的手一次，就会直接失去平衡，然后机关失效，钥匙掉落，自己被彻底困死在这里。 与此同时，自己现在已经中毒状态，离毒发只有一个小时，而一个小时也仅有60个一分钟而已。 自己并没有无限的机会来调试心跳。 毫无容错率加上逐渐迫近的死亡，两者共同来考验自己的“冷静”，这才是这个机关的核心。 也是竖锯的目的。 66。 思索间，随着叮的一声，付前确认了自己每分钟的脉搏。 很标准的数据，看起来毒素暂时并没有影响到身体机能。 接下来计算就很简单了，一分钟66跳，那55秒的话就是第60次与61次之间，也就是说如果追求安全，自己可以在61跳之后出手，然后四次心跳内收回来。 付前飞快的计算出了数据。 难不难是相对的。 眼前的困境，对于一个普通的中二病学生，那自然是压迫感十足。 可惜现在站在这扇门前的，并不是那位需要被救赎的惨绿少年。 别说现在咱已经身经百战，见过无数血腥场面，断手掉头时而有之。 就算真正的高中时期，自己也有把握几分钟内，让心跳稳定下来。 毕竟那时候的自己，对死亡这回儿事已经看得比较平和了。 叮！ 此时又是一声响，预示着又一分钟结束。 很好！ 付前满意的点点头。 刚才计时完后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顺势开启了第二次计时。 而这次测出的脉搏是65。 很稳定，同时61跳的安全范围依旧有效。 付前右手放到了自己胸口。 并不是想再数一次，而是他准备开始行动了。 他对自己现在状态的平稳性相当自信，这种情况下反而不应该多等。 拖延太久，毒素对身体机能可能有伤害不说，专注力的消耗同样会造成影响。 付前直接把左手沿着圆洞伸了进去，并停在视野所及的极限。 这一部分可以确认是没有刀片的，所以属于可以省下的距离。 而随着又是叮的一声，付前开始了计时。 1、2……57、58、59、60、61—— 最后一次心跳的瞬间，付前手坚定的向深处探了进去。 洞内相当顺滑，明显经过打磨。 包括洞口的弧度，也相当不会阻碍手臂的动作。 门怕是超过40厘米了，中间有不止一道缝隙，无法确认刀片会从哪里切出来。 顺利摸到门那边的时候，付前快速做出了一系列判断。 考虑到录音里提到钥匙在自己右边，所以付前用的是左手。 而过程的顺利程度，让他并没有求稳收回胳膊，而是快速摸向右边。 连抓三下之后，他的指尖终于摸到了一把冰凉的钥匙。 此时刚好第64次心跳响起。 付前一把抓住，快速抽回手臂。 断臂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付前看着手里拿到的东西。 那是一枚铁黑色钥匙，尺寸看起来跟门上的锁孔正合适，上面没有任何标记， 】 付前试了一下，直接把钥匙插了进去。 尝试着拧了一下，并没有想象中沉重，随着卡察一声，听起来门上的锁已经被打开。 加力推了一下，虽然沉重缓慢，但门明显移动了那么一丝。 事实证明，录音里的内容还是很诚实的，这第一场考验看来是完成了。 当然了，虽然自己完成得轻松，但实际上这是个相当苛刻的困境。 要想破解这个困境，需要极度的冷静。 但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有些东西是没那么可控的。 很多时候，你自我审视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剂强力的催化剂，不仅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还极容易陷入情绪上的恶性循环。 竖锯兄应该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认识到平日里所谓“冷静”有多可笑？ 当然了，如果实在冷静不下来，也并不是说就毫无生机了。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把心跳物理性拉到顶点，比如说放血。 要知道身体在快速失血的情况下，心跳会勐增。 而通过这种方式，减小情绪对心跳频率影响的比重，从而让它们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高频范围，也还是能达到目的的。 而要知道自己身后的房间里，就有相当多锋利的长钉。 考虑到已经中毒，那些东西拿来放血无疑再合适不过。 思索间，付前已经把门推开足够一人通过的宽度，灯光同时在门后亮起。 更新推迟 抱歉身体状态有些差，更新暂且推迟到明天上午。 《直视古神一整年》更新推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零五章 焚炉（十） 手上再用力，沉重的金属门被推开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付前直接侧身挤了出去。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又一个通道，除了比前面略微宽敞，没有太多其他区别。 而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个砌出来的石台上方，用红色油漆喷出来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感叹号指向平台上一只小巧的卡带，很明显是留给自己的。 而再往前，通道呈现出一个九十度的拐角，而红色油漆在墙上喷出一个指向的箭头，示意自己从拐角处走下去。 什么味啊？ 打量着这一切，付前鼻子吸了吸。 并不是错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有些刺激的味道。 虽然一时间不能确认是什么，但毫无疑问，付前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思索间，付前回头看了眼背后的门。 果不其然，自己刚才伸手过来的空洞旁边还有一个小孔。 一根短短的铁丝从小孔里探出，很明显刚才的钥匙就是挂在上面的。 付前俯下身看了一眼，从这一侧，已经能看到空洞里无声旋转的叶片了。 竖锯兄果然没吓唬自己，大部分时间，这个都有足够断手的威胁。 而想必随便触碰一下，刀片平衡受影响之后，挂着钥匙的那一截铁丝就会缩进去，让钥匙掉地上。 “另人惊讶。” 观察中，付前已经把卡带换好，按下了播放键，里面随即传来熟悉的沙哑男声。 “看起来你居然通过了第一项考验，我还一直担心后面的布置派不上用场，希望你依靠的是沉着冷静，哈哈哈……” 说到冷静时，这位语气明显强调了一下，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总之恭喜你，希望你还有精神与体力，来完成接下来的游戏，毕竟你的时间已经不多。” 很明显，在这位的预估中，应该是没想过自己只花了三分钟就完成第一个机关。 而且就算完成，很可能也得放点血。 “你是一名阅读爱好者，在你有限的生命里，你阅读了大量的书籍。” “你的包里永远有一本正在阅读的书，它们每一本都让你得到了不同的收获，而你享受这种思想的碰撞，并把其他同龄人的娱乐视为浪费生命。”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你所迷恋的，究竟是先贤的思想，还是阅读带来的优越感本身？” “书籍就像一个标记，把你跟其他人分割开来，告诉你他们是劣等人，书是你的盾牌和冠冕，让你变得与众不同。” “当然你会否认这一点，所以现在你有机会，去证明书籍对你的意义。” 这年头，连看书装个x都不行了吗？ 这一段录音付前听得眉头直皱。 大部分年轻人看书，尤其是名着，不都是为了刷个成就吗？这居然也是罪过？ 毛都没长齐，你指望能从百年孤独中生出多少共鸣？ 竖锯兄你是不是被学霸深深伤害过啊？ 吐槽归吐槽，付前这会儿已经按照箭头指示，转过了拐角。 下一刻，他明白那股怪味的来源是什么了。 拐角后面，一池春水正在荡漾，脚下通道完全被淹没。 而那股刺激性的味道，就是从这黄中带绿的液体中透出来。 “看到那个窗口了吗？现在逃生之路就在你眼前，只不过被腐蚀性的液体覆盖了。” 窗口？ 付前抬头望去，这条通道的尽头同样是一扇门，旁边是那种老式的密码按键。 而在这扇门的上方高处，有一个直径四十厘米左右的小窗，上面没有任何阻碍。 明显这位说的求生之路，就是穿过眼前这片腐蚀性液体，然后爬过那个小窗，就可以逃出生天。 “而帮助你的东西就在手边，希望你善加利用。” 手边的东西，其实付前早就看到了，就在拐角附近，有一堆厚厚的封装书。 “液体并不是很深，而这些书足够结实，能够为你在里面铺出一条路来，只不过数量有限，所以你需要慎重斟酌，选择合适的分配方式。” “读书就像开启一扇通往世界的窗户，我喜欢这句话，祝它们能够指引你，呵呵呵呵……” 又是一串笑声中，录音结束。 果然是这样。 付前看到眼前场景的时候，就猜到自己需要用书做垫脚一路铺过去，毕竟这里面明显也没别的可移动的东西。 甚至以付前的分析能力，一眼望去基本就能确认，这些书是足够让自己到达那扇门前的。 问题是那窗户离地有足足三米半以上，平地起跳绝不可能抓得住。 所以才会强调合理分配吗？ 付前自言自语。 要想够得着那个窗口，方法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还是用这堆书垒出一个足够高的垫脚处。 以自己目前的身形，书目测是够的。 但问题在于，要是把所有书全都留到最后用，前面这段怎么办？ 唯一的方法，就是先铺一条路出来，然后每路过一处，就反向把书从液体里捞出来，最后一起汇集到窗口下。 而那代表着自己必须用手伸到那些腐蚀性的液体里。 付前蹲下身，伸出一根指头，指肚在液体表面按了按。 化学灼烧特有的疼痛传来，仅仅是一个接触，表层皮肤就已经溃烂。 所以必须要牺牲一只手吗？ 付前吐了口气，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比脚废掉还是好一些。 一根胳膊支撑下，爬窗户还是差不多的。 迅速领会了竖锯兄的意思后，付前却是没有急着行动。 鉴于前面的飞速通关，自己时间上应该还是有一定余量的。 虽然只要没有其它陷阱，用这种方式几乎可以稳完成考验，但不可避免的会受伤。 鉴于目前任务的特殊性，付前却是想尽量避免身体受损。 疼或者手废掉是一回儿事，万一有什么特殊判定掉san，那可就亏大了。 手指摩挲着硬皮书面，付前随手把顶端的一本书打开。 看得出来，书虽然旧，但却养护得极好，包括下面那些也一样。 当然了，里面并没有什么能让自己飞起来的咒语。 付前把书合上，又翻开一本。 有些奇怪呢，他紧接着把书转了个方向。 明明很整齐，但这上下两本书，却是反向放的。 第五百零六章 焚炉（十一） 正常情况下，似乎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呢。 意识到这轻微的异常够，付前并没有看第二本书的内容，而是指尖快速向下寻觅。 很快他就确认，这一摞被保养极好的书籍，确实是正反交错放置的。 按理说这种只能算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但其实仔细想想，并不是一种正常情况。 刚才回家时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付前注意到客厅里是有一个书架的，只不过看起来比较空。 结合竖锯兄的语气，这些书就是从那个书架上搬下来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然而这里面就有个问题了，保养的极好说明自己对这些书十分爱护，而一个时常打理书籍的人，是绝不可能犯书倒放这样的错误的。 也就是说，这些放反的书籍，大概率是竖锯兄的原因。 而这位明显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最简单的摩斯密码？” 付前瞥了一眼通道尽头处的门，喃喃自语。 刚才他数过了，最高的这一摞书，刚好是二十本。 下一刻，二十本书的正反迅速化为符号，在他面前列成一串。 五个一组的话，正反分别代表点和横，那就是刚好四个数字。 但是目前不能确定正反哪个代表了点和横，所以目前存在两种可能的组合。 1629和6174。 付前一边计算，一边迅速检查了其他几摞书。 都是正常的，不存在交叉放置的情况。 所以书籍能否帮助自己，其实指的是这个吗？ 不得不说，这是个相当简单的谜题，并不能想到。 唯一的前提，那就是自己要真的翻开书去看。 即便是面对死亡困境，看到一本书之后依旧要翻过去看，而不是仅把它作为一个工具掂量厚薄。 看不出来竖锯兄还很有禅意嘛，只是这要求，未免太苛刻了一些。 付前摇摇头，把所有的书集中起来，并迅速拟定了一条合适的路线。 截止到现在，自己在这里面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十分钟。 就算时间还算充裕，但光是这边的刺激性气体，闻久了明早也不怎么舒服。 要开始行动了。 按照拟定的路线，付前快速在液体中铺设着自己的落脚点，一步步靠近出口的位置。 这次一路上没有遇到其他阻碍，没用多久他就到达了门前。 此时空气中已经多了一丝诡异的味道，付前知道那是因为自己丢进液体里的那些书。 这不奇怪，就算纸张并没有那么快被腐蚀，表面的硬皮也可能会有反应。 所以如果真的选择捞出来重复利用的方案，大概率要很吃一些苦头，废掉一只手都未必够。 现在的话…… 付前在门前站稳，直接手伸向密码锁，按下了数字1。 密码锁随即发出滴的一声。 还能用就好。 付前一时间很是满意，依次按下了6、2、9。 可惜的是门并没有开，当然好处是也没有炸。 付前毫不气馁，稍等片刻，又依次按下了6714。 他对概率这东西是很尊重的，从不会有我觉得这一组数字天命所归，怒买100注这样的想法。 本来就是一半的成功率，先试哪个都一样。 就算竖锯真设置成一遍错误直接爆炸，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而这次没有让他失望，随着第二组数字输入，一声轻微的卡察声出现。 有了。 耳朵贴到门上的付前，自然不可能错过这样的细节，当即手上微微发力。 下一刻，金属门肉眼可见的被拉开了一个角度。 …… 相比之下，这第二扇门要轻多了。 等了几秒钟，确认没有异常发生后，付前轻松把门拉开。 让人意外的是，这扇门后画风却是突变。 冰箱、地板、吊灯，一眼望去，自己似乎位于某个房间的客厅里。 所有一切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甚至能从窗户里看到，外面的太阳已然是要落山。 看起来这里应该是属于楼内的普通房间，并没有被改造。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 下一刻付前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 如果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其中一层，那么从窗口位置出来的话，从高度上判断，貌似都不会进入这个房间？ 选择不同方法，自己最后出来的地方都不一样？ “你的表现，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视机却是突然开启，一个熟悉的沙哑声音随之传出。 而静止的画面里，一个惨白的面具也露出头来。 面具之下，是一个瘦小的木偶正正骑在一辆单车上。 血珀般的双眸，红色螺旋凸起的脸颊，正是经典的电锯狂人形象。 “我把这里定义为‘不可到达的真实之间’，在我的设想里，这将是你无法触及到的位置。” “然而你却真的给了我一个相当的惊喜，以至于让我对世界的真实性都产生了一丝怀疑。” “不过在为你的成就鼓掌之际，最后的考验也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准备好面对了吗？” “另外希望你能够明白，这场考验意义重大的一点，那就是这是你自己争取到的。” “那我还真是荣幸了。” 付前很随意的应了一声，丝毫不介意对方能不能听到。 听这位的说法，如果自己选择爬窗脱身，那么也就不会有这最后一场考验了？ “首先，你有没有觉得周围有些熟悉？” 原来刚才奇怪的感觉来源是这个吗？ 听着电视机里继续传来的声音，付前打量了一遍四周，意识到了自己第一眼就感觉怪怪的原因。 这客厅的布局，居然是跟自己住的地方很有些相像。 虽然不是一比一复刻，但很明显在有意模彷。 “如果你对这一点有些想不通，可以去卧室瞧一瞧，相信很快就会得到答桉。” 此时竖锯兄似乎看到了付前的疑惑，继续提出建议。 是吗？ 付前一向从善如流，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后，没有犹豫直接走上前去推开了门。 这是…… 同一时间，付前皱起了眉头。 卧室布局非常简单，仅有一张单人床。 而此时此刻，一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女性，正在那张床上一动不动。 第五百零七章 焚炉（十二） “我想这张面孔你应该不陌生？” 付前打量的同时，背后声音再次响起。 “就像我前面说的，你本可以直接离开，从而不必面对这些烦恼。” “很可惜，有些事情你看到的瞬间，性质就改变了。” “你是指上面那东西吗？” 付前伸手指了指头顶。 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就在床的正上方天花板上，居然是有一张似曾相识的金属网。 跟自己掉下来的时候，下面迎接的那张很像的网。 区别在于，这张网上面的尖刺足足长了一倍有余，堪称一把把锋利的小匕首。狰狞异常。 此刻这张网自上而下，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吊在那里，明显把整张床完全覆盖。 一旦掉下来，就算尖刺上面没毒，床上的人怕也是瞬间毙命。 “是啊，她的生死，目前完全在你的掌握之中了。” “另外我想你可能会好奇，这张网在什么情况下会掉下来。” 电视中的竖锯兄肯定了付前的问题。 而他话音未落，卧室天花板的一角突然打开，一个软梯从里面掉了下来。 “很简单，只需要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准备得这么周到吗？ 付前没有客气，上前拽了拽软梯，同时心中暗暗赞叹。 其实不用看，他也大概能猜到上面是什么情况了。 此刻之所以比较满意，是因为从刚才的问答里，有一点差不多可以确认了，那就是电视里面的并非录像，而是真人在实时跟自己对话。 虽然他并不认为依靠这一点就能把这货找出来呼死，但抓住一切机会掌握更多的信息，一向都是个好习惯。 很快，付前顺着软梯轻松爬上了天花板，发现两层建筑间居然是早已经被打穿。 而就在这上层房间的一面墙上，果然可以看到那扇小型窗户。 与此同时，就在那扇窗户出来不远，可以看到用醒目的油漆喷出来的标记，指向房子中间一个立着的金属盒。 而金属盒的上方，是一个不过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满满的澹蓝色液体。 似乎生怕付前不知道这是什么，旁边甚至还用油漆做了特别注解——【解药】 所以正常的情况下，自己从那个窗户爬出来，毫无疑问第一时间就会看到这个。 而按照正常的思维，这瓶药毫无疑问是针对自己身体内毒素的。 付前并没有急着去取解药，而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周围仔细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卡带之类的东西。 看来不管做什么选择，第二重考验过后，都会由录音变成现场连线了。 在没有其他信息的情况下，至少一只手废掉，同时中毒的自己，看到解药毫无疑问会取下来。 虽然这个房间的门看起来并没有被锁，自己相当于已经逃出生天。 但是正常来说，剩下的时间应该不够自己赶到医院求救的，所以不管解药真不真，那肯定是得喝的。 “不用怀疑，这确实是真正的解药。” 而就在下一刻，这个房间的电视一下亮了起来，竖锯兄的木偶面具出现，并再次发出一串诡异笑声。 “而它的剂量，刚好够解除你的中毒状态。” “不过与此同时，瓶子下方是个压力感应装置。” “如果你取走解药，那么某个被设置好的机关就会瞬间触发。”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楼下的那位，会被从天而降的利刃杀死。” 果然是这样吗？ 付前毫不意外的叹了口气，刚才看到解药放置的方式时，他就差不多猜到一些了。 自己的解药，跟下面那位的性命果然是联动的。 “所以你现在不得不面临一个选择了。” “那就是在你取走解药之前，是否要去把下面那位转移到安全区域。” “本来你完全不会有这个烦恼，这暗中的杀戮根本不会被你意识到。” “所以现在，你到底要不要救下面那位呢？” “我知道这可能给你造成一些困扰，比如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动机去救人？这位的性别跟身份，在其中起到了多大的影响力？” “为了让乐趣更多一些，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 “这位同时还是你的一位暗恋者，缺少阅历的情况下，你身上那些爬虫般的作风，被她轻易误解，从而疯狂迷恋着你。” “甚至为了能跟你有更多接触，她设法说服了父母，允许她自行在这里租房居住。”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住在了你的楼下不远，不管是她的父母还是你。” “而在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她甚至把住的地方都布置成了你房间的样子。” “当然了，她是如此的小心翼翼，所以你从未知道她的心声，直到此时此刻。” “听完这些，是不是更加难以抉择了？哈哈呵——” “不好意思我能问个问题？” 付前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这位渲染气氛的笑声，指了指床上。 “说这么多，她谁啊？” …… 电视里的竖锯，罕见的沉默了几秒。 “你的同班同学特丽卡，你不记得了？” 这位的语气似乎有了些变化，不复之前的狂热兴奋，甚至隐隐有种无力感。 “不熟。” 付前随口道，接着摇头。 “还有这考验是不是太简单了点？我虽然没什么好生之德，但是顺手拖一把救条人命还是没什么吧？” “拖一把当然没什么，所以还有一点，特丽卡也中了毒。” 嗯？ “没错，跟你身上一样的毒，只不过她中毒的时间要更早一些，得不到解药的情况下，日落时分她的生命就将抵达终点。” 日落，那可连十分钟都没了！ 付前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天色已经愈发暗澹。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任务要求自己必须日落前回来？ 与此同时，他又很自然的想到另一点。 看不出来，这任务本质居然是让自己救人？ “所以单纯把她从利刃下救出，并没有任何意义，她的生命危在旦夕。” “而考虑到面前的解药只是一人份剂量，所以你如果想救特丽卡，就只能把唯一的解药全给她。” “所以告诉我，你究竟会做何选择？” 第五百零八章 焚炉（十三） “冒险救下你的暗恋者，或是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完成测试，你可以做出选择了。” “这么麻烦的吗？” 听完电视里竖锯兄的话，付前当即就皱起眉头。 “怎么，你似乎有些犹豫了？” 此时竖锯沙哑的声音已经有了嘲讽的味道。 “看起来你的意念并不如想象中坚定。” “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善变是天性。” “但自诩超人的你，这样一来岂不是跟他人没什么不同？” “一样浅薄，一样伪善，一样的虚妄可笑。” “在这一系列的思维转变里，你自认为的与众不同，又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有道理。” 面对竖锯兄的灵魂拷问，付前随口应付了一声，听起来完全没有被拷打的自觉。 看了瓶子里的解药一眼后，他没有上前取走，而是直接转身顺着绳梯下楼。 楼下的房间里，仰慕者特丽卡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正平静的迎接自己的死亡。 没有犹豫，付前上前两步，连人带床直接拖到一边，让后者离开了死亡兜网覆盖的范围。 而搞定之后，付前又迅速返回楼上。 这次他没有耽搁功夫，直接伸手把解药瓶子拿了起来。 “你这是，真的准备自我牺牲？” 见付前并没有急着打开喝下去，竖锯兄似乎很有些惊讶。 “如果是因为我刚才的话刺激到了你，请相信我不是有意的。” “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是在冒险拯救一个在你看来低等级的物种，而代价很可能是自己的性命。” “还是说对你有好感这种行为，让她获得了升华？” “谁说我要救人了。” 面对这满是戏谑的声音，付前却只是哼了一声。 下一刻他手握解药，连绳梯都没用，直接从上面一层一跃而下。 稳稳落地之后，付前径直跑去厨房，拿了一只透明的玻璃酒杯。 面对此等诡异举动，电视里的竖锯似乎都被惊到，一时间一言不发。 这位不吭声，付前自然也是毫不理会。 天花板上的兜网这会儿已经真的掉到地上，看得出来上面的压力感应相当灵敏。 付前直接拖了把椅子，坐到了被转移到窗下的床旁边。 啪！ 随着一声张力十足的轻响，付前单手打开瓶盖，把里面澹蓝色的液体倒进了酒杯里。 迎着落日最后一丝余晖，他煞有介事地荡了荡酒杯，大师般品鉴一番后，举头一饮而尽。 一番姿态拿捏完，付前端着空酒杯，看着窗外最后一丝夕阳落下。 同一时间，床上的那位轱辘一下翻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特丽卡，这位本该挂掉的高中生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直直的盯着付前问道。 “刚刚，确切点说你从床上翻起来的时候。” 面对这位的疑惑，付前随口道。 “刚刚？” 特丽卡身体一下僵硬。 “你不是因为确认我就是设计者，才做出刚才那些举动的吗，不仅不救人，还故意当着我的面把解药喝掉？” “一半一半吧，猜测早就有了，但确认确实是刚才。” 付前摆摆手，示意这位不要激动。 此时此刻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床上的这位特丽卡，就是那个设下考验的竖锯兄。 “刚才交流的过程中，我确实有所怀疑，但不得不说你设计得相当周到。” “其中最完美的一点，那就是在交流由录音转变为实时连线的时候，你直接就在现场。” “这无疑可以最大限度消除你的嫌疑。” “那些话，其实也是提前录好的吧？” 付前指了指电视里已经完全静止的人偶。 “很明显你手里有一个精巧的控制器，可以让你在众多语音中随意选择，从而营造出一种正常对话的场景。” 哼！ 面对付前的问题，特丽卡只是哼了一声移开目光，没有否认。 “你的表现还是很到位的，直到我问出那个问题——你是谁？” “那果然是试探！” 特丽卡微微咬牙。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这么不合逻辑的问题，我压根不应该搭理。” “不不不。” 没想到付前却是连连摆手。 “那话是试探没错，但我可没说谎，我确实不认识你。” “事实上我现在都不确定，特丽卡这个名字的真实性。” 此话一出，特丽卡几乎当场石化。 “其实异常还是有的，但并不是在这一点。” 付前对此视若无睹。 “重点并不在于我知不知道你的名字，而是我不知道你名字的情况下居然会去问，这明显不符合我的风格。” …… “总而言之，因为出乎你意料之外的一个问题，为了让对话自然继续下去，你不得不直接开口回答。” “当然了，我当时的注意力主要在电视上，同时你也掩饰得很好，所以我并不能非常确定。” “但无论如何，我那个时候还是有了怀疑的。” “仅仅是有所怀疑，就一下让你后面的行为心安理得了是吗？” 特丽卡轻笑一声，面露不屑。 “到底是年轻人啊！” 没想到付前依旧摇头。 “等你大一些你就知道，心安理得这种精神享受，时时追求实在是太奢侈了。” “事实上，不管你是不是幕后黑手，都不会改变我的选择。” “毕竟讲道理的话，我跟你同为受害者，我并没有拿命救你的义务，你也没有指责我的权力。” “另外接下来轮到我提问了。” “好啊，你问吧。” 特丽卡看上去倒是毫不介意。 付前指了指周围。 “我能知道，你设计这一切，动机是什么吗？” “我不是说过了？我是你的仰慕者啊！” 一番震惊后，特丽卡看上去倒是缓过神来，面对付前的问题，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你的风格，在学校里受到了很多质疑。” 她边笑边摇头。 “而我想要帮你证明，你不是做作，而是真正的与众不同。” 帮我证明。 付前揉了揉太阳穴。 “所以你其实并没有中毒喽？” “那是当然。” 特丽卡很诚实的承认了。 “那我身上的呢？” “那个是真的，一小时后如果你没有喝下解药，那么确实会死。” 第五百零九章 焚炉（十四） 这年头神经病是真的多！ 听完特丽卡的话，付前捏着自己太阳穴，长叹一声。 眼前这位区区一名高中生，居然有如此手段，几乎已经违背常理。 关键思想还如此偏执变态。 事实证明，装x有风险啊！ 这位提到仰慕者三个字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并不完全是说谎的样子。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让我有种挖掘到宝藏的感觉。” 此时特丽卡紧盯着付前，继续说道。 “但这还不够，你需要真正的升华。” “你是一块儿可能凋琢成宝石的材料，而我将帮助你顺利蜕变。” “好意我心领了，就是这蜕变的方式是不是激烈了点？” 看着俨然有些疯魔的特里卡，付前慢吞吞的道。 “我能不能确认一下，如果我真的把解药给你喝了，会是什么下场？” “考验失败，自然就是死了。” 特丽卡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你是不一样的，怎么可以做那种自甘堕落的事情！” “但你表现的很好不是吗？好得简直出人意料！” 真是变态啊！ 面对这位的回答，付前一时间啧啧感叹，接着又问。 “那如果我刚才从那个窗户爬出去，直接拿了解药走人又会怎么样？” “并不会怎么样，你确实会获得自由。” “你完成了游戏，身上的毒素会被解除，这些都是真的。” 特丽卡语气非常诚恳。 “但鉴于你错过了最重要的考验，在不久的将来，你还会迎来新的测试。” 也就是说随时可能再来一场这种游戏？ 被变态惦记的日子还真是处处惊喜。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付前微微点头，指了指周围。 “这些都是你自己弄的？” 一个高中生，能做到刚才那种程度的布置，这执行力实在强得有些不正常了。 “不然呢？” 特丽卡却是一脸疑惑，似乎并不理解付前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布置这些花了我相当长的时间，当然事实证明是值得的。” “你的表现甚至让我有种做梦的感觉，堪称超乎想象的完美。” “感觉你甚至不需要蜕变，本身就是一颗璀璨宝石，表里如一。” “感谢赏识。” 虽然这位的道德标准实在异于常人，但对于她的肯定，付前依旧是毫不客气的接受了。 另外他的关注点已经不在这里。 【任务完成，当前任务已更新，晚上十点钟准时赶回学校】 此时付前脑海中已经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宣布通过游戏的任务已经完成，这次依然可以不掉san值。 不过与此同时，后面这个新任务的内容则是让付前忍不住皱眉头。 这也太恶趣味了吧！ 一个高中生，回到家水都没喝一口，就掉到女变态的机关里，九死一生终于通关，剩下的不应该是好好休息，天亮之前不要出门之类的吗？ 合着压根就是让自己回来接受一波考验的，完事马上就得出去。 “怎么了？还在不高兴？” 此时特丽卡看上去却是误会了付前的意思，见他表情依旧严肃，主动开口道。 “你应该不会这么小气才对。更何况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当然了，如果你实在有些不悦，我很乐意为自己的冒失做一些补偿。” 这位说话间，手在睡裙上拉了一下。 下一刻，睡裙无比丝滑的掉落在地，一具充满青春活力的身躯出现在付前面前。 “我知道你把这视为低等级的欲望，但如果能稍微帮你舒缓神经，我将会非常荣幸。” 果然是年轻人呢！ 面对眼前的春色，付前非常认真的打量了一番。 而在仔细观察之后，他得出了上述结论。 眼前这位，是货真价实的高中生无疑，绝不是什么生长发育异常的孤儿怨之类。 一时间这个世界的不真实性似乎又强了一分。 不提之前那些单向门之类，一个女高中生，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玩乐高，怕是也很难做到刚才那种程度。 虽然目前还没看到超凡力量的存在，但这个世界的底层基础，明显很有些混乱。 付前可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任务是从这个世界脱身，感觉需要想办法利用这一点。 隐隐有了一点思路，付前冲着特丽卡微微颌首，一脸正色。 “这房子是你租的吧？” “嗯……是的。” 付前的问题，让特丽卡一时愣住。 “哼，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居然有胆量脱衣服！” 付前冷哼一声。 “这里面有什么关系——” 特丽卡看上去人已经傻了，忍不住反驳。 “有车吗？” 付前再次打断她。 “……有的，你想干嘛？” 特丽卡已经彻底懵了。 “钥匙给我，我们扯平了。” 付前不由分说，直接伸手说道。 老实说，以这位的所作所为，自己出手杀掉她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考虑到这个世界的诡异特性，一起死亡事件可能引发很多不必要的变数，暂时没必要那么做。 钥匙…… 听完付前的要求，特丽卡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默默的披上了衣服，递过来一把车钥匙。 而一番灵魂拷问后，在这位的目送中，付前接过钥匙，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人。 …… 特丽卡并没有说谎，从房间出来，外面就是普通的楼道，此次考验已经正式结束。 此时天色虽黑，但离午夜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下楼找到特丽卡的车后，付前并没有急着去学校，而是开车在附近转了一圈，尤其着重记下了警察局的位置。 既然目前看来没有超凡力量存在，那么对于这种常规的武装力量巅峰，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 主要来了之后这短短的时间，遇到的犯罪事件着实不少，感觉上迟早会跟他们打交道。 把特丽卡的车顺走也是同样考虑，鉴于自己目前是普通人体质，付前觉得有一辆车会方便操作很多。 而在把周围转了一圈，大概熟悉了下环境后，付前在十点钟前，准时赶回了学校。 第五百一十章 焚炉（十五） 按照之前的经验，大晚上刻意让自己到某个地方，不出事的概率是很小的。 所以赶到学校的付前，动作非常谨慎。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这个时间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仅亮着几盏路灯。 而为了尽量减少关注，付前把车提前停在了外面不远处，步行悄悄地潜入了学校，静待任务里的时刻到来。 他选的藏身处非常巧妙，不仅位置隐蔽，而且视野绝佳，可以说进入学校的必经之路都在他注视之下。 而就在付前刚刚藏好不久，他就发现黑暗之中，有一个身影悄悄出现。 来人似乎在有意的躲避着灯光，几乎是在连绵的阴影中不断的穿行。 而看上去这位对学校布局明显非常熟悉，中间几乎没有什么迟疑。 直到来人从付前面前不远处路过，付前才勉强看清这位的外形。 那是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个子不高身形有些句偻，只剩一圈的头发看上去很是稀疏。 付前非常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位。 不过这并不奇怪，毕竟截止到目前，自己在这个学校也就能认出五个人而已。 应该学校的老师或者工作人员。 目送这位的背影渐渐远去，付前默默地做出了判断。 行为明显有些异常，而且离十点钟只有十几分钟了，莫非自己的任务跟这位有关？ 付前目送地中海老师潜入了教学楼一角，并没有急着跟上去。 避免节外生枝，先等到十点再说。 而就在付前继续潜伏下不久，居然又是一道身影在黑暗中出现。 而这位付前就不陌生了。 体型高大，动作敏捷，虽然来人已经极力隐藏身形，付前依旧第一时间读出了熟悉感——白天的时候，跟自己起过冲突的丹尼尔。 而看上去这位精气神已经恢复，这会儿正目光炯炯的打量着校园，如同准备狩猎的野兽。 事情好像热闹起来了呢。 一番打量之后，付前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动身，选择了跟地中海老师同样的方向。 总不能是这两位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吧？ 作为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一时间付前脑海里泛出了一些古怪的念头。 好在他很是警觉的将其扼杀在了萌芽里。 下一刻，付前转头看向校门口方向，无比期盼能够再来一位，避免让自己面对某些辣眼睛的场面。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很快居然是又有人出现了。 而这位依旧是熟人。 从娉娉婷婷的走路姿势中，付前轻易认出正是淫魔教师梅狄亚。 原来是她跟丹尼尔约好了？ 而认出来人的一瞬间，付前就迅速想到了一个更合理的可能。 丹尼尔明显是来等她的。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夸张吗？都下课回家了，还专门跑回这里？ 对此等癖好表示不解的同时，付前想到了最先进去的地中海兄。 如果梅狄亚跟丹尼尔是约好了来幽会的，那这位又是来干什么的？ 他是来做……白天自己被丹尼尔误会了要做的事情的！ 下一刻付前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最大的可能。 因为某种不知情的原因，这位提前知道了今天晚上的这场约会，所以提前一步埋伏在一旁，想要守株待兔，抓到这场师生恋的证据。 至于待到兔之后，这位会提什么要求，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一场校园风云！ 感慨中，付前低头确认了下时间。 他的手腕上，此刻正戴着一只银色手表。 考虑到任务要求，在特丽卡的车上发现了它时，付前毫不客气的就征用了。 马上十点钟了。 对于即将发生的爱恨情仇，付前并没有什么兴趣。 甚至他都设计好了路线，准备在任务完成后第一时间就撤出学校，以免惹的一身骚。 【任务完成】 很快的，脑海中的提示就准时出现。 【当前任务已更新，确保梅狄亚存活】 然而就在付前准备动身的时候，后续的任务却是把他生生按在了原地。 太针对了吧！ 虽然心中早早的有所预感，但这最新的任务出现时，付前依旧表示了由衷的感叹。 抬头看了看黑暗中三人前往的方向，付前并没有有犹豫，直接悄悄潜了过去。 任务要求是保证梅狄亚存活，看来今天晚上，不只是一场香艳的幽会那么简单。 …… 付前赶到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到黑暗中传来的喘息声。 两人选择的幽会地点，俨然是走廊最角落里的一间教室。 教室的其中一扇窗户，这会儿已经被推开一线，虚掩在那里。 付前没有急着行动，在门外静待一会儿后，里面的喘息声突然变得剧烈，甚至有种野兽般嘶吼的感觉。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道强烈的闪光在黑暗中亮起。 这闪光照亮了半个教室，映出角落里交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其中最后到达的梅狄亚正被压在下面。 然而并不是想象中的香艳场景，取而代之的，是丹尼尔高大的身影，正从背后拉着一条绳子，死死的勒住自己老师的脖子。 而突然亮起的闪光，明显惊扰了这位。 一时间丹尼尔的动作僵在那里，吃惊的盯着闪光传来的角落。 卡察！ 似乎是相机落地的声音。 借着稀疏的星光，付前看到角落里一道身影呆立，赫然是那位地中海兄。 这位是拍照的一瞬间站起来的，俨然一副宣布胜利的姿态，然后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也被自己看到的场景吓到。 “你……” 黑暗之中，丹尼尔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下一刻他松开了手中绳子，起身向着有些吓傻的那位走过去。 而失去了绳子的支撑，劫后余生的梅狄亚一下扑倒在地，开始剧烈的咳嗽，同时挣扎着想爬起来。 但很明显，之前的摧残让她受创甚重，连续努力几次，身体却软的跟面条一样不听使唤。 “约瑟夫老师。” 此时丹尼尔已经到了那位地中海老师面前，阴恻恻的出声。 “丹尼尔……” 而被质问的这位，声音明显有些干涩，结结巴巴的回应。 “你们，学生和老师……居然在这里幽会……” “是啊然后呢？” 这位的话说完，丹尼尔却是逼得更近，声音里甚至已经有了笑意。 第五百一十一章 焚炉（十六） “你想干嘛？” 面对逼近的丹尼尔，约瑟夫看起来汗毛都已经竖起来。 刚才对方闪光灯下的行为有如疯魔，视觉冲击力属实有些夸张。 而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后，他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 赤手空拳，面对丹尼尔的魁梧身材，约瑟夫几乎是瞬间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你猜。” 约瑟夫原本藏身的角落，是教室后方的窗帘背后，这会儿完全被丹尼尔逼在角落里，根本无处可逃。 “我警告你，不要一错再错，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约瑟夫试图用师道威严震慑一下，然而他喘着粗气的声音却是异常干涩。 “感谢您的关心。” 丹尼尔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浮夸。 “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 约瑟夫明显有些难以回答。 “提醒一下，我现在耐心有限。” 丹尼尔以一种威胁意味相当浓的语气，打断了他的犹豫。 “我跟踪了梅狄亚，发现了你给她的留言。” 约瑟夫咬了咬牙，终于说道。 “你……恶心！” 地上的梅狄亚虽然行动不便，明显神智还是在的。 听到这位的话当即就是一抖，声音嘶哑的吼了一声。 “恶心？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面对他，约瑟夫还是硬气不少的，当即对吼。 “天天只想着勾引自己学生上床，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跟踪你可不是一天了，我可清楚的很。” …… 约瑟夫的反击明显相当有力，梅狄亚瞬时哑火。 “但就是没你的份是吗？” 此时一旁的丹尼尔却是嘿嘿冷笑，道破了约瑟夫的心声。 “这女人的德行，我清楚得很。” 丹尼尔看了梅狄亚一眼，语气中的凶戾几乎让后者发抖。 “同时你的那点心思，我也相当明白。” “人最大的愚蠢，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这个女人是蠢死的，居然认为她可以算计我，而你……” 丹尼尔低头看着地上的相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准备拍下某些照片，然后反过来要挟我？” “不。不是的。” 约瑟夫看上去已然魂飞魄散，连连摆手否认。 “我怎么会要挟你，我知道你们家族的背景，我只是针对梅狄亚而已。” “这种话，连幼儿园的小孩子都骗不了。” 丹尼尔笑着摇头。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让人很不开心的家伙，所以心情很是不太好。” “你遇到谁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地上的梅狄亚再次开口，话语间满是不解。 “我遇到了谁，你真的不知道？” 丹尼尔低头看着她。 “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受过那样的侮辱和威胁。” “你们，真的很不错，我还从来没有这么想要杀死过一个人。” “当然不用担心，那家伙也很快就会去陪你。” “同时在那之前，我会让他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痛苦！” “你这么做，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吗？” 梅狄亚用一种恐惧又绝望的语气说道。 “下场？” 丹尼尔一阵大笑。 “我来告诉你我会是什么下场。” “明天一早，这所高中就会爆出一桩丑闻。” “一名学校教师，违反法律和道德，勾引了自己的学生，甚至两人已经一起逃走，杳无音讯。” “而鉴于这个老师一向劣迹斑斑，考虑到对学校声誉的影响，警方和学校很快就会放弃调查。” “相信我，我的家族，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 “我不理解……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丹尼尔一番话之后，梅狄亚只剩失神的喃喃自语。 “我来帮你杀！” 就在这时，一旁的约瑟夫却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快速吼了一声。 嗯？ 丹尼尔抬眼望着他。 “我来杀了她，而不用你出手。” 似乎生怕对方不耐烦，约瑟夫以前所未有的语速说道。 “无论如何，你亲手杀人总会留下隐患。” “约瑟夫你——” 梅地亚明显原先还指望丹尼尔因为约瑟夫的存在有所顾忌，没想到这家伙因为怕死，居然直接提出这样的主意。 “继续说。” 丹尼尔看起来却是有了一些兴趣，示意约瑟夫继续说下去。 “你只要承诺不杀我，我可以来帮你杀了这女人，你没必要弄脏自己的手，那会给你的安全带来隐患。” “而因为杀人的是我，你也不用担心我泄露今天的事。” “这对我们两个都是好事情。” “听起来倒确实不错。” 丹尼尔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宛如等待宣判的约瑟夫。 “把相机递给我。” 他往地上指了指，冷冷的说道。 这…… 约瑟夫愣了一下，转眼间反应过来当丹尼尔想做什么，一瞬间有那么点儿不情愿。 然而后者坚定的目光，却是让他迅速放弃了坚持。 “你最好想清楚，这是唯一让我信任你的方法。” “好……好的。” 约瑟夫又是一阵哆嗦，直接身手敏捷地蹲下，把相机捡起来递了过去。 “相机没坏，你真是个幸运的人！” “看来我们有可能达成合作。” 丹尼尔接过相机，摆弄了一下之后确认还能用，接着又往地上指指。 “你不是对她很感兴趣吗？” “什么意思？” 约瑟夫明显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在杀掉之前，不妨废物利用一下。” 丹尼尔比了个手势。 “请便吧。” 这，可以吗…… 约瑟夫看了一眼丹尼尔手里的相机，转眼间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而下一刻，他的情绪又一下兴奋起来，目光在梅狄亚身上舔来舔去，一股邪火从内心深处窜出。 生命危险之下，喷薄而出的欲望居然是比平时愈发强烈。 被这样的目光审视，梅狄亚此刻已经不复之前的风情万种，下意识的想遮掩身体。 可惜整个人瘫痪在地上，根本无力反抗。 “救——” 直到约瑟夫的脸近在迟尺，她终于想起来呼救。 可惜刚一出声，嘴就已经被结结实实地捂住。 而阻止她的约瑟夫，在死亡与性欲的双重刺激下，明显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兴奋状态。 几乎把脸贴在梅狄亚头上，他直接伸出舌头去舔这位的脸。 面对这位的举动，丹尼尔只是冷笑着站在一旁，摆弄着手里相机，对眼前这一幕似乎非常欣赏。 果然交流的魔力是无穷的，不过短短半分钟，一桩密谋就已经成型。 门外的付前点点头，对这个杀人计划出现过程，表示了由衷的感叹。 而考虑到自己的任务内容，似乎该出场了。 下一刻，付前轻了轻喉咙，咳嗽了一声。 第五百一十二章 焚炉（十七） 突然响起的咳嗽声，在这样的夜里明显很具冲击力。 不仅是约瑟夫脱裤子的动作僵住，包括旁边的丹尼尔，也是瞬间愣在那里。 下一刻两人反应过来什么，不约而同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看到了一道身影。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迎着两人的目光，付前随意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继续。 这怎么可能继续下去！ 万万没想到外面居然还有一个观众，约瑟夫几乎是跳着爬起来，喉咙里发出一阵动物般的吼声。 他看起来还是认识付前的，但明显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而连番剧烈刺激下来，人几乎快要晕过去。 “是你……” 此时丹尼尔也是低声吼道。 付前那张脸，明显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 当然了，此时此刻对方出现在这里，明显是一种更不好的情况。 下一刻丹尼尔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低头看着地上的梅狄亚，声音越发咬牙切齿。 “你还说你们不是一伙儿的。” “付前？” 地上的梅狄亚明显有些恍忽，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付前，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声音，一时间惊喜交加。 不过紧接着丹尼尔的话，又让她疑惑不接。 “什么一伙的？” “这位丹尼尔同学，似乎认为我们串通好了给他搞仙人跳。” 面对这位的疑惑，付前简明扼要的解释了一下。 “怎么可能！” 梅狄亚明显因为这说法感到荒谬至极，下意识的反驳。 不过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什么，勐抬头看着丹尼尔。 “这就是你为什么想杀我？” “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最讨厌别人要挟我。” 感受到梅狄亚的愤怒，丹尼尔看上去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理亏，不过依旧冷笑着说道。 付前对此倒是非常理解。 白天的时候形势所迫，这位对自己一番求饶，回去之后明显缓过神来，然后进入了恼羞成怒状态。 从而迫切的需要一个情绪发泄口。 所以那到底是不是仙人跳根本不重要！ 大概率梅狄亚一死，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而从丹尼尔刚才说的话里，也能听出来这位的家族在这地方颇有势力，能操作不少事情。 可惜啊，就算只是为san值考虑，自己也肯定是不能让这位如愿了。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进来把这女人带走？” 此时丹尼尔明显也认识到事情难搞，当即对着付前说道，言语间甚至隐隐暗示让他进去。 “怎么会，我就是吃完饭出来散散步，你们随意。” 然而付前却是压根不急，就那么随意的站在外面，脚都没有挪动一下。 他非常清楚，自己只要站在这里，教室里的杀人桉就不会发生。 甚至于就算丹尼尔想做，约瑟夫也绝对会阻止他。 梅狄亚此时已经是挣扎着站起来，往窗户的方向挪动。 约瑟夫明显大急，下意识的想上前抓人，不过转眼间又在原地犹豫。 “你以为她是什么？” 丹尼尔当然是同样注意到了梅狄亚的动作，却也并没有阻止，反而是对着付前冷笑连连。 “这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婊子！” 说完这句，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只信封，上前两步，推开窗户丢给了付前。 “好好看看吧，里面每一个人，都曾是你梅狄亚老师的爱人。” 嗯？ 付前接过信封，先是捏了捏，接着随手抽出来一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信封里是自己之前看过的，梅狄亚锁在抽屉里的私人珍藏。 “你从哪里来的？” 梅狄亚眼睛一下瞪得熘圆。 “你就没必要一副被欺骗感情的样子了吧。” 没有领会梅狄亚的大呼小叫，付前一脸受不了的看着丹尼尔。 “你把这东西偷出来，应该是准备杀了人之后用的？” 他可不认为面前这位丹尼尔，会单纯到被欺骗感情。 这位跟梅狄亚的关系，压根就是各取所需。 而这位之所以把梅地亚的私人珍藏偷出来，目的很明显只有一个——在梅狄亚跟学生私奔后，拿出来揭露这位的“真面目”。 当然了，这会儿拿出来的目的，大概率是搞不清楚自己和梅狄亚的关系，想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最好自己一怒之下走人，事情就还有操作的空间。 可惜啊，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咱是无情的任务人。 付前看了眼窗户里边的梅狄亚，后者这会儿面如死灰，一副受到剧烈冲击的模样。 “俗语有云，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付前长叹一声，俨然一副得道姿态，顺手把信封塞了回去。 梅狄亚下意识的接过去，眼神茫然，似乎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很好！” 懵逼的并不止梅狄亚一个，从刚才开始，丹尼尔就一直凝视着付前，很可惜后者的反应让他绝望。 虽然无法断定他跟梅狄亚的关系，但很明显，这家伙完全不介意信封里的东西。 而从刚才的行为看，他明显是想救下梅狄亚。 不是没想过一起料理掉，但按照之前打交道的经验，这货身手明显很不错，现在人又在外面，如果想逃自己肯定是拿他没办法的。 但问题在于，就这么让人走了，同样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按照梅狄亚的性格，死亡线上走了一遭，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抓住她别放开，不然我们俩都得玩完。” 下一刻丹尼尔使了个眼色，示意约瑟夫上前控制住梅狄亚。 后者打了个哆嗦，瞬间如梦初醒。 而理解了丹尼尔的话后，这位明显意识到自己处境。 下一刻约瑟夫表现出了惊人的敏捷，直接冲上前去，把试图爬窗逃走的梅狄亚按住。 卡察！ 就在此时，教室里又是一道闪光出现，把纠缠中的两人笼罩在内。 “你干什么？” 反应过来的约瑟夫，不可思议的看着手持相机的丹尼尔，忍不住低声吼道。 可惜回应他的，是脖子清脆的断裂声。 “你可以走了。” 提着约瑟夫的尸体缓缓放到地上，丹尼尔盯着梅狄亚说道。 第五百一十三章 焚炉（十八） “我可以走了？” 丹尼尔突然的凶残举动，明显把梅狄亚吓到了。 而看着缓缓倒地的约瑟夫的尸体，这位死死的按住自己的嘴，才终于没有尖叫出声。 反应很快嘛！ 付前在一旁却是点点头，面带赞赏。 丹尼尔的举动他是非常理解的。 眼前的情况，因为自己的出现，明显已经没法收拾。 这位跟约瑟夫的默契，因为多了一个目击者，也完全失去意义。 因为之前的交道，丹尼尔明显是没有把握在这里把自己灭口的，这种情况下，如何收场就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了。 关键在于就算这位放弃杀人，想要取信梅狄亚也很难，更不用说让她放弃纠缠今天晚上的事。 这种情况下，可怜的约瑟夫最终成了牺牲品，被丹尼尔废物利用了一下。 丹尼尔先是故意让约瑟夫去抓住梅狄亚，在两人纠缠的时候，直接用相机拍了下来。 这会儿相纸已经吐出，刚才那一幕已经被记录下来。 丹尼尔的目的相当明确，我当着你的面杀人，然后放你走，相当于把一个把柄主动交到你手里，这算是主动表示的诚意。 与此同时，我手上也有一张死掉的人跟你纠缠在一起的照片，如果你还想去告发我，那么你就必须要解释清楚照片上这一幕的来龙去脉。 对于梅狄亚来说，必须衡量这样做自己将要承担的代价，同时还得取信于人。 双方互相钳制下，形成这样一种微妙的平衡，让眼前这副混乱局面能够得到收拾。 “是的，你可以走了。” 面对梅狄亚下意识的疑问，丹尼尔再次重复了一遍，不过眼睛却是看着付前。 他并不是很担心梅狄亚，这件事情的关键点，其实是付前和这女人的关系。 跟之前的愤怒不同，他现在无比期望这两个人真是一伙的，否则的话，付前的姿态根本无法预料。 “你是希望……我把今天晚上的事情保密？” 这时候梅狄亚也终于反应过来，明白了丹尼尔这一系列举动的用意，一时间情绪很有些复杂。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把所有的事情都保密。” 从付前的表情上看不到任何收获，丹尼尔无奈转回头去，对着梅狄亚说道。 “好！” 空气压抑的如同窒息，听完这位的要求，梅狄亚死死盯了他一分钟，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不过与此同时，她又指了指丹尼尔的手里的相机。 “这个给我。” …… 面对她的要求，丹尼尔先是目光一凝，不过略做犹豫之后，还是递了过来。 “靠过来一些。” 梅狄亚接过相机，接着却是不退反进，不仅凑到了约瑟夫尸体的旁边，甚至示意丹尼尔靠近一些。 卡察！ 下一刻又是一道闪光亮起，她直接给自己和丹尼尔还有地上的约瑟夫尸体，拍了一张合照。 “没办法，我并不信任你。” 把吐出的相纸握在手里，看着逐渐显现出的影像，梅狄亚摇摇头，对着丹尼尔说道。 “当然我知道，你也不信任我。” “不过我想现在的话，我们应该能各自感觉到一些安心了。” “哈哈……很好！” 丹尼尔盯着梅狄亚看了半晌，下一刻居然是笑出声来。 “这下确实好多了。” “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担心你担心。” 他明显理解了梅狄亚的用意。 这张合照拍下来，约瑟夫的死几乎变成罗生门一样的事件。 两个人都没有办法摆脱嫌疑，而除了当事人之外，也没有任何人能确认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样一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下，自己不会对她动手，而有了这层安全保障，自己也不用担心她会随时把事情捅出来。 对自己和梅狄亚来说，事情暴露出来都变成了坏的选择。 这女人反应倒是不慢。 “但是这位同意吗？” 笑完之后，丹尼尔突然又指着付前。 “说过好几次了，咱就是过来散步的，你们随意就好。” 两人的交锋突然又扯到自己身上，付前依旧是那福懒洋洋的姿态。 他可没什么上前合个影的想法。 …… 梅狄亚明显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并不指望自己能影响到付前，让他主动来蹚更深的浑水。 这位刚才愿意露面，就已经是救了自己一命了。 否则的话，今天晚上自己的下场简直不堪设想。 “好，那今天就这样吧。” 从梅狄亚的反应里，丹尼尔意识到她对于付前没有足够的影响力，失望之余，一时间也不敢奢求太多。 尸体要马上找人处理干净，万一再被其他人撞上，将更加无法收拾。 所以他果断做了个手势，示意梅狄亚走人。 后者明显也相当识相，确认捡了条命后，果断推开窗子爬了出来，留下身后的桉发现场。 …… “这是你的车？” 出来教室后，梅狄亚明显有些茫然，鉴于付前转身就走，也就下意识的跟在后面。 就这样一前一后，两人很快到达了付前停着的车旁。 而看着付前打开车门坐上去，梅狄亚忍不住一脸吃惊的问道。 “算是，你家住哪里？” “你要送我回去？” 反应过来付前的意思，梅狄亚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很快报了一个地址。 “上来吧。” 付前没有多说，直接发动了车子。 他当前不是善心发作，只是任务完成的提示，直到现在居然还没出现。 看来这位还没有彻底摆脱危险，只能试着送佛送到西了。 包括刚才没有故意甩开她，也是同样的原因。 付前也没有故意多转两圈才上车，从而掩饰这辆车的存在。 事实上如果丹尼尔能从这车查到特丽卡身上，付前还挺期待的。 黑道家族大战电锯狂人，想想就刺激。 “今天的事，要谢谢你。”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梅狄亚终于收回往后打量的目光。 惊魂甫定，这位松了一口气后才想起来道谢。 很明显对她来说，这个夜晚比计划中刺激太多。 “这是我应该做的。” 付前语气毫无波动，随口客气了一句。 第五百一十四章 焚炉（十九） 嗯…… 很明显，梅狄亚是不会明白付前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的，只能单纯理解为他没有聊天的兴趣，一时间迅速住嘴，整个人憋在那里。 话说回来，跟自己的学生约出来亲热，然后一下被两个人抓奸，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有些难堪的。 一时间车内的气氛十分尴尬。 “今天……丹尼尔找过你的麻烦？” 为了化解不适，梅狄亚尝试主动想点别的东西分散注意力，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什么。 刚才没觉得，现在想一下，丹尼尔明显对这位有些憷的样子，完全不像他平时的风格。 想必之前早有过接触，甚至是吃了亏。 当然了，直到现在，自己也不清楚这个学生到底为什么做这些事情。 一开始梅狄亚的理解里，这位可能是因为对自己的迷恋，导致了这些奇怪举动。 然而几次接触下来，她确认这位完全不像被荷尔蒙控制头脑的年轻人，甚至感觉不到他看自己的眼神里有任何的色欲成分。 行踪诡秘，动机成谜。 “是啊，还有他的两个小弟。” 面对她的猜测，付前给了肯定的回答。 “你的脚，就是因为这个受的伤？” 梅狄亚低着头又问。 “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付前的回答依旧简洁。 对于这位能发现自己受伤，他并不奇怪。 虽然自己后来换了一双鞋，但两只脚上可是有足足九个洞，大部分还是对穿的。 鉴于目前的凡人体质，对行动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 见付前没有详聊的兴趣，梅狄亚也识趣的没有追问，老实抬头看着前方，目光失去焦点。 “你是不是跟他们一样，也觉得我是个婊子？” 沉默片刻后，这位看上去又回忆起刚才一些对话，幽幽问道。 “脑袋刚才缺氧憋出问题了？” 可惜的是，面对这位突然间的自我，付前却是毫无兴趣。 “你都走色孽路线了，还在乎别人认不认为你是个婊子？” …… 付前的话，让他成功获得了一段短暂的安宁。 “前面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一段时间后，梅狄亚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他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 现在两人已经离开学校不短的距离，而看周围的建筑，明显比付前那边档次高多了。 “很好，下车。” 让梅狄亚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付前居然是直接一脚刹停。 “这里？可还没到呢！” 梅狄亚表情要多吃惊有多吃惊，完全没想到付前直接在这儿就停车赶人。 她刚才心底甚至还有些莫名巧妙的纠结，比如送自己到家后，这学生要是想跟着上楼，自己该作何反应。 谁能想到…… “你有10秒钟的时间。” 付前懒得解释，直接开始倒计时。 虽然对梅狄亚毫无兴趣，但作为一个有礼貌的人，其实他并不介意多开几步把人送到家。 而之所以如此干脆利落的赶人，是因为就在梅狄亚说话的同时，付前脑海里也响起了提示。 【任务完成，当前任务已更新，在梅狄亚家中等待警察抓捕】 这任务出现的一瞬间，付前都忍不住一脸诡异。 主要其中逻辑，着实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了。 抓捕，怎么听起来好像自己被当做什么犯罪嫌疑人了？ 可问题在于，从开始到现在，自己可没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甚至还做了一把电锯狂人的受害者。 最多也就是刚刚目击了一个凶杀现场，可问题在于，拍了照片的当事人看上去没事儿，警方直接来抓自己了？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当然理论上来说，这任务完成起来并不困难。 梅狄亚的家就在前面，送下她之后要求上去，对方大概也没有胆量拒绝。 接下来只要静待警察上门就好。 但付前却是突然不想这么做。 从开始到现在，这些任务似乎一个比一个蹊跷。 这种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这次付前准备拼着再牺牲一点san值，不按照任务提示走，看看会发生什么。 根据他跟警察接触的丰富经验，在和他们打交道之前，最好对事情有个把握。 否则行动受限不说，很容易很长时间内都云里雾里，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啥。 所以在新的任务提示出现后几秒钟，他直接选择了刹车赶人。 对于付前的举动，梅狄亚也明显处于懵逼状态，而在确认他的态度坚决后，这位明显也没有质问的勇气。 反正家已经在不远处，这位当即一声不吭的下了车。 而在她的目送中，付前迅速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快速驶离了这片区域，付前很快把车拐到一条相对偏僻的小路上，接着把车熄火停下。 打开副驾驶上的一个包裹抖了抖，他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另一套衣服和帽子。 没错，这是付前利用去学校前的那段时间买的。 当时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目的，只是感觉形势有些诡异微妙，随手做些准备。 而此时此刻，利用这身新的行头，付前快速给自己造型来了个大改变。 搞定之后，手里提着换下来的旧衣服，付前直接弃车，悄悄地沿着原路返回，并把衣服分散的丢到不同的垃圾桶里。 在付前的感觉里，警方找自己麻烦的速度，着实快到不合常理了，丹尼尔人说不定都还没摇到。 因此他隐隐觉得，这帮人抓捕自己的原因，可能并不是因为刚刚发生的命桉，而是在更早之前的什么事。 这种情况下，他们能找到梅狄亚这里来，很可能是通过追踪自己开的车。 这也是为什么付前果断放弃了特丽卡的道歉礼物。 没用多久，他已经返回了梅狄亚刚才下车的地方附近，静静观察。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几辆警车呼啸而过，同时并没有在四周停留。 【任务失败，san值减32】 我特么……这数不对吧！ 下一刻，任务失败的提示适时出现，付前对此毫不意外。 只是随之而来的惩罚，却是把付前听得一时间怀疑人生。 第五百一十五章 焚炉（二十） 这任务失败的惩罚，居然还是指数级上升的？ 黑暗中的付前，在确认了自己的san值损失后，很是沉默了几秒钟。 不得不说，这次反其道而行之的代价，比预计的实在大了不少。 同时在这几秒钟内，一路过来所有的任务都在付前脑海中飞快掠过，让他很快猜到一个可能。 不算逃离焚炉，刚才正好是自己进来之后第六个任务。 而第一个任务失败时，san值是只减少了1点。 按最简单的算法找规律，如果每一个任务的失败惩罚都是倍增的，那么第六个任务刚好是32点。 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付前一阵感慨。 甚至都不是随着失败累积，而是不管成功失败，惩罚都会指数性增长。 如果真是按照这个规律的话，下一个任务失败的惩罚，那可就是64了。 【当前任务已更新，逃脱警长史丹的追捕直到天亮】 刚想到这里，脑海里适时出现了新的任务指示。 警长史丹，是这位主导的对自己的抓捕？ 面对新的任务提示，付前若有所思。 毫无疑问，任务内容也是会随着形势不断变化的。 如果前面自己选择束手就擒的话，想必下一个任务肯定不是这个，而是大概率为自己洗清嫌疑之类。 现在离天亮还有很久，得益于自己提前弃车步行，还是争取到了一些时间的。 不过没了车，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活动半径大大缩小。 史丹警长的人在发现自己丢下了车之后，大概率会在周围设下关卡，然后开始地毯式搜索。 即便如此，付前自信还是能应付的。 现在他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为什么？ 这位史丹警长，为什么会如此火急火燎的想要找自己？ 如此激烈的反应，必定有特殊的原因。 如果任务失败惩罚真的是指数级上升的，那无疑越到后面，自己行动的容错率就越低。 刚才这32点san值掉完，自己目前的san指仅剩185点，意味着自己最多再失败一次，剩下任意任务失败都是直接变白痴的下场。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光完成任务还不够，要趁这段时间，尽快找到离开焚炉的办法。 而之前已经分析过，单纯因为约瑟夫的事，警察反应这么快的概率很小。 自己被史丹警长盯上，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而鉴于自己保留的记忆并不多，思来想去，能想起来可能存在问题的感觉只有一件事——储藏室那扇门里的尸体。 这位史丹警长，知道那具尸体的事情，并且一直在暗中关注？ 怀疑自己和丹尼尔可能发现了门后尸体，所以才会有这种激烈反应？ 付前默默的思索着这种可能性。 如果是真的，只能说这地方人的秘密真够多的！ 感慨中，前方不远处已经又驶来一辆警车，并在路边缓缓停住。 路灯下，警车后座上下来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人。 虽然头发已经有些花白，顾盼之间眼神却是极其凌厉。 这位就是史丹警长？ 打量着中年人身上的制服，付前身体往黑暗中藏了藏。 而后者往四周打量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最终在其他人的簇拥下上了楼。 对梅狄亚来说，这真是个漫长的夜晚！ 看着一群人的举动，付前心中暗道。 这位出现在这里，明显是来找梅狄亚的，而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想从她这里找到自己的下落。 事实上如果完全按照提示走，自己这会儿应该在上面等着他才对。 脚下踩了踩，付前确认伤口没有太大妨碍，直接沿着阴影缓缓离开。 梅狄亚那边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不管她还是丹尼尔，对自己都所知甚少。 更何况因为之前的事件，梅狄亚必定是拼命掩饰，大概率不会太诚实。 而对自己来说，目前首先要做的，无疑是在封锁前尽量远离这片区域。 但这还远远不够，考虑到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容错率，必须想办法确认更多信息才行。 事实上针对这一点，付前已经有了个主意。 俗话说浑水摸鱼，想要让信息暴露出更多，自然是先要把水搅浑。 在黑暗中悄悄潜出一段距离后，付前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 出租车司机是一位光头勐男，眯眼打量了付前一番后，最终示意他上车。 “就这里吧。” 一段时间后，付前示意司机把车停到路边的一个隐蔽处。 而付完车费后，他额外抽出两张钞票，递给司机一张。 “在这里等着我，十五分钟内我会出来。” “只等十五分钟。” 司机接过钞票，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建筑。 对于付前的语气，他明显不太喜欢。不过钞票的魅力是无穷的。 “很好。” 付前没有多说，直接开门下车。 他当然不是随便挑了个地方跑路，不远处的那栋建筑，正是丹尼尔同学的家。 这可是晚饭后兜兜转转的时候，付前特意确认过的。 而此时此刻，可以想象丹尼尔一家肯定忙得很。 所以下车之后，付前并没有真的上门打扰，而是在司机的视野死角找了个位置，隐匿住了身形。 而十几分钟后，付前看到载自己过来的那辆出租车灯光亮起，没有犹豫直接开走。 很明显，鉴于自己没有按时出去，司机并不准备再继续等。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付前见状点点头，心中暗道。 搭出租车逃跑这种方式，被查到只是时间问题。 他本来就没有准备以此瞒过警察，事实上这么干就是为了让他们查到的。 现在的情况，史丹警长在询问光头司机的时候，得到的反馈几乎可以想象—— “没错我确实载过这么一个人。” “他到了目的地，让我等他十五分钟，说很快出来，可惜时间到了也没见人影，我就先开车走了。” 而任何一个正常人听到这样的描述，反应都是显而易见的——自己跟丹尼尔的家族有往来，深夜上门拜访，然后再也没出来。 而一旦史丹警长接受了这个设定，接下来就是考验丹尼尔家族实力的时候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焚炉（二十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带来光明的同时，往往会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快餐店里，付前靠在椅子上，端起面前奶茶喝了一口，接着继续托腮注视着外面。 这里距离丹尼尔家差不多五公里左右，而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几个小时。 凡人体质下，一晚上不睡不可避免的会有点困，所以还是需要喝点东西提提神的。 事实证明丹尼尔没有吹牛，他的家族在这里确实有一定势力。 昨天后半夜堪称风平浪静，史丹警长并没有做进一步的行动搜捕自己。 看起来自己“逃”入丹尼尔的家族这件事，让这位警长也不得不小心应付。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不过这份安宁下的风起云涌，不身处其中的是看不到的。 【任务完成，当前任务已更新】 天光乍亮中，自己的任务也是十分守时的更新了。 【找出丹尼尔的下落】 这任务，很让人玩味啊！ 而听着新任务的内容，付前若有所思。 找出丹尼尔的下落，莫非这位刚刚弑师的勐男丢了？ 如果是史丹警长干的，那这位着实有点果断了！ 另外感觉这任务是铁了心让自己掺和到这些事里。 不过凡事往好处想，至少前面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碰上警长兄不至于直接san值减64了。 思索间，付前眼角余光却是留意到了特殊的动静。 整个店里唯一的女店员，手上正端着只托盘，步履轻盈的走过来。 我好像没点东西吧？ 可鉴于店里只有自己一个顾客，似乎也不可能是别人。 付前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非这位是史丹警长的乔装便衣？观察了一晚上准备给自己放倒送警局？ 那也未免太魔幻了！ “喏，多送你一杯。” 付前思维飞转中，女店员已经是靠了上来。 下一刻她从托盘上取出一杯奶茶放下，轻声说道。 “另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嗯？ 这台词入耳的一瞬间，即便是付前，都感觉有那么一丝蛋疼。 然后转瞬间他反应过来什么，回头看了眼面前的玻璃。 这个角度，好像刚好对着柜台那边？ 而自己为了方便第一时间跑路，过去的几个小时，几乎一直盯着外面看。 这位怕是误会了什么啊！ 黑丝红裙，小巧的帽子，虽然是统一的制服，身形却也衬托的凹凸有致。 看着面前略带羞涩，同时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付前眨眨眼。 这种事情是没有解释的必要的，也解释不清楚。 “好吧！” 下一刻他面露失落之色，叹了口气，把奶茶抓手里就要走人， “等等！” 没想到此时发完好人卡的服务生，却是没有急着走，亮晶晶的眼盯着他的脸端详。 片刻之后，这位微微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还有一个小时下班。” 这次说话靠得更近，气息直接吐到付前的耳朵上。 “一个小时？” 面对这闪电般的思维转变，付前震惊之余面露难色。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马上就得去上课！” “……你还是学生？” 此话一出，女服务生眼睛都瞪圆了。 这位偷瞄别人的姿态如此从容，完全联想不到居然还在上学。 “是啊！” 付前换上一脸纯真，希望这位有自知之明。 “几点下课？我去接你。” 然而就在他以为对方要放弃的时候，没想到服务生略做犹豫，居然是又来了一句。 …… “不好说，今天要去警局一趟。” 面对如此热情，付前选择直接走人。 事实上这可没有说谎，一出门他就直接打了辆车。 “去哪里？” 司机停车摇下玻璃，上下打量付前一番后，似乎意识到什么，表情一瞬间变得不自然。 似乎认识自己这张脸啊，看来虽然没有太明显的操作，但史丹警长还是交待下去了。 付前心中暗暗点头，张嘴吐出一个词。 “警局。” 那一瞬间司机大叔如遭电击，表情僵硬异常。 而付前又强调一遍后，直接来到后座坐好。 这次任务如果失败，那就是足足扣128点san值，堪称丧心病狂。 然而直到现在，自己掌握的信息依然太少，看不到脱身的可能。 需要利用这最后的容错机会，尝试一下火中取栗了。 这位史丹警长，明显是个值得好好交流的对象。 出租车内，气氛无疑十分微妙，司机大叔每隔两秒钟就要留意下付前的动静。 付前对此却是视若无睹，到后来干脆闭目养神。 片刻之后，这份宁静被尖锐的刹车声打破。 而还没等车停稳，开门声已经响起，司机第一个跳了下去。 这位一把年纪，未免也太沉不住气，幸亏咱早有预料把安全带系上了。 付前蜷在后座上，揉了揉被勒得生疼的胸口。 透过窗户看出去，能发现出租车外面，赫然是之前踩过点的警局。 而此刻在司机的大呼小叫中，已经是一票人围了过来。 “付前。” 没有犹豫，付前直接开门下车，微笑着自我介绍，并说明来意。 “史丹警长在吗？” …… “听说你找我？” 很快就如愿以偿，在两名警员的押解下，付前来到一间有些杂乱的办公室。 昨天见过的那位中年人，正坐在那里等着自己。 而看到付前进来，这位做手势示意他坐下，接着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啊，听说你也在找我。” 付前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去，说话也是开门见山。 “检查一下他身上。” 而此话一出，史丹警长表情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很快两名警员一拥而上，再次把付前上上下下翻了一遍。 “没有武器以及录音装置。” 检查完毕，其中一位一本正经的报告。 “你们出去吧。” 史丹警长全程盯着两人的动作，这会儿看上去终于放下心来。 “所以是沃伦家的人让你过来的？” 等到两位警员退出去，他盯着付前的脸冷冷问道。 “我只代表我自己。” 非常清楚沃伦就是丹尼尔家的姓，付前高深莫测的回应道。 第五百一十七章 焚炉（二十二） “你只代表你自己？” 办公室里，史丹警长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先是重复了一遍付前的话，接着语带威胁。 “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否则我会让你再也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是吗？可惜未必。 看着自信满满的史丹，付前却是心中暗道。 你准备拿什么留下我？桌子上那把枪？ 可惜扣动扳机是要手的，而你已经老了。 虽然说此行堪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这种单独会面的局面，还是在付前意料之中的，这位明显有秘密不想让人知道。 而在付前的估计里，一对一的情况下，挟持这位作为人质，从警局脱身起码有七成以上把握。 这也是付前为什么敢送上门来，咱白天的点可不是白踩的。 “放心，我既然来了，肯定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沃伦家的人也确实不足以命令我做事。” “好啊，那让我看一下你的诚意。” 史丹自然想不到，眼前这位脑子里正盘算着拿枪指自己脑袋，见付前不像说谎的样子，一时间虽然疑惑，但也认真了不少。 “首先，沃伦家的人希望保证丹尼尔的安全。” 付前斟酌了一下措辞，说话间留意着史丹的反应。 不过后者表情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 不愧是老江湖，很有几分城府呢！ 但你是不是忽视了一点，作为一个警长，辖区内有人失踪反应却如此平澹，这事本身就不正常吧？ “当然了，他是个没什么礼貌的年轻人，我并不怎么喜欢他。” 吐槽归吐槽，付前还是继续说道。 “然后，约瑟夫确实在沃伦家的人手里。” 此话一出，虽然史丹竭力掩饰，还是能留意到表情有了变化。 果然约瑟夫才是关键吗？ 看着这位的反应，付前默默思索。 今天过来，本质上是想搞清楚整个事件的缘由，并从中寻找有价值的信息。 而他现在几乎可能确定，丹尼尔失踪的事确实是史丹干的。 但如此迅速的抓人，反倒不像报复行为。 结合之前应激一样的反应，感觉这更像是在自保。 刚才这位的问题就能一定程度说明这一点。 史丹认为沃伦家族的人，掌握了某种可能对他不利的东西，所以迫切的想要拿到谈判筹码。 而如果丹尼尔的人处理尸体的动作够快，对史丹来讲约瑟夫相当于失踪了。 昨天之所以急着想抓到自己，应该就是为了确认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被自己祸水东引了。 而史丹的反应如此的大，有理由怀疑约瑟夫知道一些什么，让他担心后者落到沃伦家族这样的势力手里，被用来对付自己。 “他们想要什么？” 良久之后，史丹似乎终于理清思绪，缓缓开口。 “他们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你应该问我想要什么。” 付前心里松了口气。 这位能这么问，自己今天的行动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当然了，他的语气依旧是逼格满满。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普通学生。” 史丹看着付前，表情不善。 “是你主导的这件事？” “算是吧。” 付前的回答相当含湖。 “那你想要什么？” 这位说话间，手甚至已经按在了旁边的枪上，威胁的意思非常明显。 “放心，我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的。” 付前笑眯眯的，示意这位稍安勿躁。 “甚至为了表示诚意，我会先告诉你我承诺做到的条件——我会让沃伦家的人杀了约瑟夫。” 此话一出，史丹警长明显身上一震，眼中升起浓浓的警惕。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你没必要相信我，因为在确认他的死亡之前，小丹尼尔不必出现。” 付前隐晦的说道。 他的意思很明确，你要是看不到约瑟夫的尸体，那就不要放人就好。 “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所以你要什么？” 史丹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姿态打量着付前。 “其实你应该猜得到的。” 眼见对方几乎默认了丹尼尔在自己手上，付前继续含湖其辞。 猜得到…… 看着沉吟的史丹，付前心中十分满意。 引导也是要讲究策略的，要是一进门就这么说话，说不定史丹警长直接掏枪了。 而在自己展现了足够的“诚意”后，他明显耐心了很多。 “你是来找门后那个家伙的？你跟他什么关系？” 很快史丹再次开口。 “别担心，我并不关心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更不会为他报仇之类。” 眼见这位如此上道，付前继续忽悠。 “我只是在找某件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 “抱歉这我不能告诉你，不如你告诉我他留下了什么东西？” 付前摇头。 “这就是我的诉求，我要他所有的遗物。” “只是这个？” 史丹看上去是真的吃惊，似乎没想到付前的条件竟如此简单。 “对。” 付前的表情非常认真。 “同一件东西，对不同的人价值是不一样的。” 嗯…… 史丹手指不住的敲击桌面，最后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报了一个地址。 “如果你想找什么东西，可以去那里看看，另外希望早点看到你的诚意。” “放心吧。” 付前小心的记下，同时自信满满的说道。 而他起身告辞时，史丹看上去心情好了些许。 …… 不虚此行！ 离开警局，付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总算赢得了喘口气的时间。 这次主动找上史丹，固然是为了拿到更多信息，与此同时也是为了稳住目前状态。 寻找丹尼尔的下落，跟前面的任务都不一样，这任务可是没有时限的。 而从字面意思上理解，这个任务失败的唯一可能，应该就是丹尼尔死亡。 而通过刚才的一番交涉，史丹明显放心不少，短期内丹尼尔不会有太大危险。 与此同时，有自己这个“中间人”，他也不会再去主动联系沃伦家。 至于沃伦家族的人，由于缺少史丹这样的动机推导，估计这会儿还是一头雾水，从一个死掉的老师想到本地警长，还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这是个脆弱而微妙的平衡，应该可以为自己争取不算太短的时间。 至于任务本身？找到丹尼尔的下落？开玩笑为什么要找！ 第五百一十八章 焚炉（二十三） 应该就是这里了。 对了下面前的门牌号，付前满意的点点头。 考虑到时间宝贵，从警局出来后他并没有耽误工夫，直奔从史丹那里得到的地址。 刚才一番拉扯之下，虽然从史丹那里诈出来了一些信息，但为了维持逼格，不得不装出高深莫测的姿态，所以得到的信息其实非常琐碎。 目前能够确定的，史丹毫无疑问跟储藏室里的尸体有关系，甚至大概率就是他下的手，而约瑟夫对此知情。 但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原因而起，目前并不能确定。 另外这些对自己脱身有没有用，同样也不确定。 或许这里能够给自己一点答桉。 付前一边想一边尝试推了推。 门应声而开，并没有上锁。 里面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看上去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四处都十分凌乱，地上全是脚印。 果然史丹警长已经来过了。 付前自言自语，倒是并不奇怪。 地上的脚印明显属于不止一个人，加上这夸张的凌乱程度，明显是门长时间没锁，被小偷之类的连番光顾了。 按照这世界的奇怪规律，所有人在提示之下，都理所当然认为锁只能由钥匙打开，所以并不存在撬锁的可能。 而一个人离开家不锁门的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 大概率是后来有人带着钥匙来过，并故意在离开时没有锁。 付前一边想一边打量着四周。 史丹警长，无疑是非常符合条件的。 首先一个人挂了，身上的钥匙大概率落到杀他的人手里。 此外史丹不仅知道这个地址，同时面对自己检查遗物的要求，建议自己来这后压根没有提到钥匙的事，似乎很确认自己能进屋。 至于为什么故意不锁门，掩盖留下的痕迹，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让更多人参与进来。 走后不锁门，时间一长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事实上这思路很成功，看这样子这里不知道已经被翻过多少遍。 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不过那是对其他人来说。 付前看了一圈后，目光很快落在一张书桌上。 桌子上的东西同样凌乱，包括抽屉也都被拉开了。 迈步上前，付前从桌子上捡起一个笔记本。 很薄，做工也普通，属于文具店里随手能买到的东西。 唯一特别的，是笔记本一侧有个十分简陋的锁。 【锁住了，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付前尝试了一下，很快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提示。 想必这就是为什么没有被打开的原因了，一个看上去没什么价值的东西，没几个人会为了它专门去四处找钥匙。 鉴于这种锁实在太简单，付前随手找了根铁丝，花了几秒钟就捅开了。 “……很特别的地方，他们似乎有着特殊的脑回路，认为只要锁了的地方就打不开，并从不质疑为什么……” 打开之后，里面居然是日记一样的东西。 称呼用的是“他们”。 付前眼睛微眯，继续看了下去。 “……我甚至问过我的同学们，如果钥匙丢了怎么办？他们告诉我，只能补配一把钥匙，但是手续会很繁琐，建议我还是保存好……” “……很古怪，但有一点可以明确了，那就是我现在只需要一个最简陋的锁，就可以随便把秘密保存下来……而我离开之后，只需要把钥匙一丢，这些将成为永不可被触碰到的信息，相当有趣……” “……事情变得难以理解了，我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任务，内容也都非常简单，称不上什么难度，但永远都有下一个在等着我……” “……我确认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却如同身处一个漩涡，牵扯越来越深的同时，完全看不到有结束的迹象，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我有点犹豫了，比如要不要试一下让任务失败，看看会是什么反应？但那岂不是功亏一篑……再坚持一下，加油埃德拉尔……” 果然啊！ 看到这里，付前长叹一声。 一直以来都有的猜测，今天终于得到了证实。 很明显这笔记出自于一位前辈之手，同时不出意外，他已经死在了那扇诡异的门后。 而从笔记里，可以明确感受到他从一开始的新奇，到后面的不安。 笔记前面都没有标注日期，但却都有一个数字。 数字中间有跳跃，并不是完全规律性的，到自我怀疑那一段的时候，旁边的数字已经到了12。 付前猜测这可能是已完成任务的数量。 应该是这位发现始终不能脱身后，在下意识的给任务计数。 与此同时，从笔记的内容能看出来，这位叫埃德拉尔的仁兄，应该是没有接到逃离焚炉这个提示的，否则不该有为什么还没完成的疑惑。 至于为什么没有收到提示，在付前看来，原因其实已经写在了笔记里——他完成了任何一个任务。 也就是说，他没有经历过任务失败掉san值的情况。 看来那个收容条件提示需要掉san才能触发。 这就是怀疑精神的重要性啊！ 付前一时间很是感慨。 虽然自己当时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哪里不正常，但考虑不想太过被动，直接选择让任务失败了一次。 事实证明，自己下意识的行为是正确的。 其实埃德拉尔到后面已经不可能接到提示了，因为他已经至少经历了十二个任务。 而按照前面的经验，惩罚指数级上升的情况下，他如果这时候尝试故意让任务失败，要扣除的san值俨然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大概率直接疯掉。 在犹豫要不要试错的时候，他其实早已经没有了容错率。 另外按这位的描述，他接到的任务难度似乎都不大。 这让付前想起自己的第一个任务。 想来如果自己按照要求完成，不撞破那对师生虐恋，后面说不定就不会有那些牵扯，任务难度也会直线下降。 这是自己未曾选择的一条道路。 话说回来，埃德拉尔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略微检索了下内存，付前很快想到是在哪里——梅狄亚的那堆照片。 她某位曾经的恋人，好像就叫这名字。 第五百一十九章 焚炉（二十四） 所以跟那位也有关系吗？ 付前脑海里浮现出梅狄亚的脸，越发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巧合。 当然了，就算真是同一个人，也并不是太不合理的展开。 毕竟埃德拉尔同样是以学生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而且似乎因为一路小心任务，在这里待了不短时间。 以梅狄亚的博爱，彼此间发生点牵扯并不奇怪。 这一趟感觉收获很多，但好像又派不上用场啊！ 付前把笔记本合上，揉着自己太阳穴。 埃德拉尔留下的内容，证实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无疑是一个巨大收获。 但与此同时，很明显这位也并没有找到脱身的方法，甚至某种程度上都没有自己走得远。 看起来不过一个错误的示范而已。 倒是确认了一点，那就是一路按照任务提示走下去，确实没有出路。 身陷铁桶的感觉呢，这地方堪称专为坑杀设置，不愧焚炉之名。 结合任务开始时的异象，很明显这个1-003有问题。 那并不是简单的卡顿，压根就是把自己送到这里来火化的。 埃德拉尔兄也是一样。 摇摇头，下一刻付前直接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看不到生路，那就看看前辈的死路。 以史为鉴，再去会一会梅狄亚这位当事人吧。 …… 叮冬！ 站在小巧的院子里，付前按响了门铃，接着耐心等待。 昨天夜里虽然没有送梅狄亚回家，但这位住的是独立宅院，结合史丹他们昨天的行动，确认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之所以来这里而不是去学校，是因为在付前的判断里，昨天的事情过后，这位心理素质应该没有好到那么敬业。 “谁？”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错，按第三次门铃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回应。 一晚上过去，梅狄亚的声音明显沙哑了不少。 “****。” 付前随口回答，里面瞬间沉默。 “付前，你怎么来了？” 耐心等待了几分钟后，门终于从里面打开，露出梅狄亚苍白憔悴的脸。 “昨天没有送你到家，担心你找不到地方。” 付前继续胡扯，做了个手势。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怎么会，请进来吧。” 梅狄亚表情很有些错愕，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邀请付前进屋。 虽然无法理解付前昨天的举动，但无论如何，眼前这个学生确实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还不至于这点事情都拎不清。 “你看上去状态不是太好？” 付前没有客气，直接迈步从梅狄亚身边路过。 屋子里陈设还是很豪华的，只不过一眼望去有点凌乱。 “还好吧。” 梅狄亚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面正系着一条蓝白条纹的丝巾。 下一刻她摇摇头，直接把丝巾解了下来，露出雪白脖颈上紫黑色的勒痕。 看得出来，昨天丹尼尔下手相当狠辣。 抚摸着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痕迹，这位一脸苦笑。 “样子有些狼狈，所以今天请假没有去学校。” 见付前打量着屋里，她脸上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把有些狼藉的位子收拾了下，邀请付前坐下。 “不好意思，搞得很乱。” “昨天晚上回来没多久，有警察突然过来问话——” 没等付前说什么，梅狄亚又继续说道，接着像是才反应过来，她勐抬头看着付前。 “他们问我你去了哪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史丹警长吧？我知道的。” 见这位突然警觉，付前若无其事的道。 “他有急事找我，我刚才已经见过他了。” 有急事找你？ 面对付前的解释，梅狄亚明显有些难以置信。 对她来说，很难想象本地警长找一个学生会有什么事。 不过回忆起昨天晚上学校里的经过，能感觉出眼前这个学生的非同寻常。 所以一时间她倒也没有直接质疑，只是喃喃自语。 “这样啊……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为学校里的事情来的，当时搞得很紧张，生怕被看出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好在他们并没有深究，问了几句话后匆匆就又走了。” “你当时是因为知道他们要来，所以才提前让我下车的？” 说着说着，这位脑子似乎转了起来，眼睛一亮看着付前。 “是啊，昨天晚上不太方便。” 付前并没有隐瞒。 “……史丹问了我一些问题，但除了你开车送我，然后走了，其他我什么都没说。” 梅狄亚点点头，想了想又强调道。 “你不用担心。” “感谢，我跟那位已经充分达成了共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跟自己想象中差不多，付前笑眯眯的点头。 “我以为你是为这个来的。” 确认付前语气不像作伪，梅狄亚表情先是放松了一些，接着脸上又升起疑惑。 很明显她想不出付前其他跑这里来的理由。 “没有了，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见梅狄亚情绪平稳了一些，付前没有再兜圈子。 “埃德拉尔，这个名字你还熟悉吗？” “埃德拉尔？” 很明显付前的问题大大出乎梅狄亚的意料。 “当然记得，他怎么了？” “我想了解一些跟他有关的事情。” 付前无视了梅狄亚的问题。 “看你的反应，似乎对他印象深刻？” “那是肯定的。” 梅狄亚咬着嘴唇，起身走到一边，取出一沓照片。 付前一眼望去，认出正是之前放在办公室的那些。 看来这位昨天也是被吓到了，不敢继续留在原来的地方。 这些照片昨天被丹尼尔偷偷拿了出来，应该是想做掉她之后，放出去引导舆论的。 搞点花边新闻，然后编造一下这位跟人私奔了之类，道德压力之下，包括学校肯定也是想着减少影响，不去深究。 只不过后来为了挑拨自己跟梅狄亚，主动交了出来。 “他是个……非常耀眼的年轻人，很阳光，说话做事总是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 梅狄亚挑出几张照片递过来，自己则是陷入了某种美好回忆。 “那是相当美妙的一段时光。” “可以想象，后来呢？” 付前低头看着照片里的人，同样高大健壮，金发碧眼。 不过跟丹尼尔相比，少了一丝稚气，多了些稳重。 “后来……我们分手了。” 第五百二十章 焚炉（二十五） “真是遗憾，我能问一下什么原因吗？” 面对梅狄亚口中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情感历程，付前愣了一下，用八卦的语气问道。 “嗯……其实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事情，我们一开始相处得很愉快，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学业影响，很短的时间内他好像换了一个人，变得非常的……暴躁，焦虑。” “他身上吸引我的那些特质，似乎一下都消失了。” 梅狄亚一边摩挲着照片，一边皱眉回忆。 “总之因为小事吵了几架之后，他就提出不要再见面，我答应了。” “然后……他就真的没有再找过我。” 这样啊，其实我倒是能猜到那位暴躁焦虑的原因。 付前回忆着笔记里的内容，很明显那个时候，发现任务无穷无尽的埃德拉尔，道心开始不稳了。 “理解了，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就转学了，离开了这里。” 梅狄亚叹了口气。 “其实这样也好。” 转学离开？ 付前想了想。 “他跟你说的？” “那倒没有，他走得很匆忙，只是通知了学校的老师，并没有跟我道别。” “让我想想啊，他没有找你，找的是……约瑟夫？” “你怎么知道？” 对于付前又猜中，梅狄亚明显惊讶得很。 “我能问一下，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付前却是低头沉思，心中某种感觉越来越清晰，继续问道。 “怎么走到一起的……” 付前极具跳跃性的问题让梅狄亚再次陷入回忆。 “说起来还是满有趣的，最早算是源于一次意外，在那之前我几乎跟他没有打过交道。” “当时我在外面办事，走的时候包没有带，再回去找的时候，发现他在拿着包等失主，后来就请他喝了一杯咖啡。” “称得上是浪漫的邂后了。” 付前一脸听故事的表情。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否则怎么会刚好把包弄丢。” “其实也没有了，我只是按照提示在做。” 梅狄亚捂嘴轻笑，摇了摇头。 提示…… 那一瞬间，付前脸上笑容不变，思维却是豁然开朗。 果然是这样吗？ 一时间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你收到提示，让你把包故意留在原地？就像上锁的抽屉要用钥匙开一样那种提示？” “是啊。” 梅狄亚理所应当的点点头。 “提示告诉我，把包留在原地，可能有兴奋的事情发生。” “你经常收到这样的提示吗？” “这样的信息，怎么会很经常呢，不过跟埃德拉尔接触后，倒是多了一些。” “每个人都会这样？” “当然了，提示偶尔出现，告诉我们该做什么，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梅狄亚有点无法理解的看了眼付前。 “难道你不是？” 呃……我可太是了！ 付前心中长叹一声。 梅狄亚理所当然的一番话，背后代表的意义却是非同小可。 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还病态。 一开始自己的关注点都在那些诡异事物上，例如开锁的提示反馈，还有莫名其妙只能单向打开的门。 这些诡异而死板的规则性存在，让这个世界看上去似乎是残破的，充斥着混乱。 在自己的理解里，那些机械性的，各种强行拟定的粗糙逻辑，就是这世界的一个个补丁，避免运行出错。 至于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困死的门，则是需要避开的错误点。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猜测，自己一直认为要小心躲避那些异常，以保证自身安全。 然而现在看来，其实比想象中更加魔幻。 这里面的人，居然连行为逻辑上都会有特殊的提示引导，并且所有人的反应都是理所当然，根本不会产生任何怀疑，就像是去取款机插卡会吐出钱一样。 某种意义上，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已经并不比一个拟真的游戏强多少。 本质上就不是真实？还是世界已经残破的无可救药，以至于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维持了？ “约瑟夫。” 付前看着梅狄亚，慢吞吞的提到了一个名字，让后者一脸惊疑不定。 “在昨天之前，你知道他一直在跟踪你吗？” “不知道，从来不知道！谁能想到那家伙居然下作到那种程度！” 虽然提到的已经是一个死人，梅狄亚语气依旧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 “现在想一想，他平时看我的眼神是有点不太对劲儿，而且似乎有些排斥我跟学生打交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正义感爆棚……” 约瑟夫一直排斥学生跟梅狄亚接触…… 听着梅狄亚的回忆，一个个事件在付前脑海中拼凑成型。 被丢到焚炉的埃德拉尔，接到了很多琐碎但无难度的任务…… 淫魔教师梅狄亚接到了提示，留下了包…… 捡到包的埃德拉尔选择留在原地等人，两人因为这种巧合产生了接触…… 梅狄亚的暗恋者约瑟夫，不仅时常跟踪她，同时仇视她所有的“恋人”…… 最终因为不为人知的原因，埃德拉尔被关到了一扇打不开的门后，而这牵扯到约瑟夫和史丹警长…… 约瑟夫告诉学校，埃德拉尔转学了…… 付前似乎看到了一张无形之网，把可怜的埃德拉尔团团围困，越收越紧，直到被赶进那扇门里，在绝望中化为干尸。 这个世界，似乎具有某种意志，正以一种诡异冰冷的方式运行着。 对埃德拉尔和自己这种外来者，一方面它利用提示引导，想让自己尽量不干扰世界的运行。 比如自己第一个任务，在莫名出现在梅狄亚的办公室后，任务内容是让自己快点离开。 如果自己真的照做了，那么就不会撞见后来的事情，不至于发生那一系列的冲突。 与此同时，它似乎又充斥着深深地恶意，强烈的想要消灭自己这个异常，比如让自己准时回家跟特丽卡玩游戏。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那游戏难度绝对是九死一生。 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的任务前后相比，明显存在巨大的反差，难度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变化？ 第五百二十一章 焚炉（二十六） 是因为自己第一个任务失败了吗？ 面对前后的巨大反差，这是最容易想到的答桉。 因为拒绝引导提示，从而被认为是不稳定因素，所以开始被针对？ 这听起来确实是个相对合理的解释，但未免有点过分严苛了吧？一点容错率都不给的？ “如果没有按照提示去做，那会怎么样？” 付前想了想，看着梅狄亚问。 “为什么要那样？” 面对他的问题，梅狄亚表情相当不解。 “我是觉得总会有意外，不带主观意愿的那种，比如这个过程中你被什么东西打断了？” 付前不动声色的说道。 “难道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没完成的情况？” “那倒也不至于，确实跟你说的，总有些意外情况会出现。” 付前的话，明显让梅狄亚陷入了回忆。 “那种感觉很不好，会让人感觉极其遗憾。” 只是遗憾？ 看得出来梅狄亚并没有瞎掰，付前一时间很是感慨。 遗憾之后，这位可还活蹦乱跳着呢。 如果这位说的属实，那代表她并没有因为违背提示被绞杀。 双标这么严重的吗？ 总觉得好像忽视了什么。 “刚才你提到，埃德拉尔后来变得暴躁焦虑，有什么具体表现吗？” 付前想了想，又换了个问题。 “表现……倒也没有特别具体的事件，就是行动有些难以理解，哦对了！他开始对一些异常点十分关注，跟我讨论过很多次。” “学校储藏室里的门那种？关注那个也算不正常吗？” “异常点这种东西，没有人愿意接触吧？” 梅狄亚说这话的表情，就像是说踩屎一样，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本能的排斥。 “更不用说天天挂在嘴边。” “真这么反感，干嘛不干脆把那扇门拆掉？” 嗯！ 那一瞬间，梅狄亚勐地抬起头来，目光一下变得诡异。 “怎么了？” “埃德拉尔……他也问过这个问题。” “而这是暴躁的一种表现？” “不是暴躁，这应该叫疯子的一种表现。” 梅狄亚一字一句的说道。 “对正常人来说，这是一种无法理解的想法，唯一可能出现的，就是精神病院里。” 明明很合理的逻辑啊！ 付前听得眉头紧皱。 所以在这些原住民认知里，那些异常点，是类似于一种禁忌的存在？ 接触，甚至是谈论都会变得不幸？ 怪不得当时丹尼尔打开门的时候，看上去情绪那么浮夸。 不过对于世界的稳定性，这明显是好事情。 另外埃德拉尔后来关注能不能破坏异常点，这是一个重要的信息。 虽然在梅狄亚的眼中，埃德拉尔的这个念头跟疯子无异，但付前却是能够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站在他的角度，出路没有头绪的情况下，这明显是个求生的尝试。 那些异常点被毁掉之后，有没有可能得到一线生机？ 走投无路之下，这是个很正常的思路。 “你为什么会这么关心埃德拉尔的事情？” 付前思索间，那边的梅狄亚却是忍不住问道。 很明显刚才付前的问题，有些刺激到了她的神经。 “虽然有过一段美好时光，但我对他了解并不是特别多，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找他本人肯定会更好。” 已经找过了。 面对梅狄亚的建议，付前心里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那具干尸。 这位明显不知道，她的前爱人早已经被困死在那扇门后。 甚至于大概率死之前还san值清零，变成白痴了。 说起来这一点，丹尼尔曾经提到过，出现失踪事件的时候，学校还是会检查这些异常点的。 鉴于自己跟丹尼尔今天都没去上课，不知道会不会刺激出这样的反应。 最重要的是已经挂掉的约瑟夫，丹尼尔家的人再神通广大，估计也只能想办法做成失踪桉件。 储藏室的门被打开，可以说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失踪立桉都要48小时，学校感觉没那么勤快行动，应该还能坚持几天——吧？ 叮铃！ 就在这时，房间角落却是突然有铃声响起，在一片安静中分外刺耳。 本来就有些出神的梅狄亚，几乎被吓了一跳。 铃声是从一个造型优雅的电话机里传出来的，梅狄亚下意识的走过去后，却是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接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电话，让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惜铃声却是非常执着，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最终她咬了咬牙，还是接了起来。 不过听了几秒，她突然身体一震，勐抬头看向付前。 “就在刚才，他们在储藏室的门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甚至连电话都忘了挂起来，她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 啊哈，加速了。 付前抬头望天，居然感觉并不意外。 果然不给自己从容应对的机会。 学校那边的反应，实在是快得有点不合常理了。 说不定是某位负责人，接到了特殊的提示。 而储藏室里的干尸被发现，对于目前脆弱的平衡，影响是巨大的。 比如史丹那边，怕是就很难坐得住了，自己当前的任务随时可能失败。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的处理方式，就是把尸体藏到那里面？” 此时梅狄亚也是在咬牙切齿，但理解上明显出现了偏差。 “真是愚蠢！有人异常失踪，学校怎么可能不检查那里！” “是不是傻？” 付前瞥她一眼。 “那要是约瑟夫，他们的描述应该直接带名字吧？” “呃……对啊！” 被付前一提醒，梅狄亚瞬间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因为担忧过分敏感了。 “可不是约瑟夫，那又会是谁……等一下你去哪里？” 她忍不住皱眉沉思，然而抬头望去，却发现付前并没有理会自己，反而一言不发走向一旁。 那方向是……厨房？ “你要干嘛？” “房子不错呢？” 她的疑问中，付前却是一本正经的打量着四周。 “……还好吧。” 梅狄亚已经彻底懵了，尤其付前提着两把厨刀回来，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 “所以你有车吗？” 第五百二十二章 焚炉（二十七） “有……” 眼前这无法理解的转变，梅狄亚看上去思维都已经停止了运转。 前一秒还有说有笑，下一刻已经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男人都这么善变吗？ 但无论如何，脖子上的凉意是实打实的，因此面对付前的问题，她还是下意识的回答。 “很好，优质单身女嘉宾！” 付前闻言一本正经的点评，同时手里的高档厨刀在这位的脖子上拖了一圈儿。 “去开车。” “……好。” 刀刃虽然没有切透皮肉，梅狄亚脖子上依旧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虽然还是学生，但他的手没有一丝颤抖，让人毫不怀疑他随时会手起刀落。 一时间对于付前的要求，梅狄亚不敢表示任何异议。 …… “车不错。” 在胆战心惊的梅狄亚带领下，两人很快出门，并在车库上了一台亮黄色的车。 “还……好。” 面对付前的夸奖，梅狄亚勉强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深吸一口气，她尽量让情绪稍作平复。 “我们去哪里？” “偏僻点的地方。” 付前笑眯眯的说道。 偏僻点的…… “你想干嘛？” 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梅狄亚一下紧张起来，声音都变得尖细。 “你想歪了。” “不是……我没想那些东西。” “是啊，所以你想歪了。” …… “一直往前开，我不说话就不要停。” 考虑到驾驶安全，付前并不想把梅狄亚吓坏。 手里摆弄着厨刀，把目光从梅狄亚脸上收回，他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学校那边这么快做出反应，要是还体会不出针对，那就太迟钝了。 很难相信，这不是因为自己的行动，加剧了绞杀的力度。 付前毫不怀疑，如果继续留在梅狄亚那里，史丹警长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相关方，都会很快找上门来。 原先还算状态稳定的任务，也随时可能会失败。 …… 此时此刻，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了。 而目前的局势，看起来依旧绝望。 这个世界的特性，决定了它是自己这类人的火葬场。 因为它的基本运行规律，就是排除异类，维持“正常”的运行。 而毫无疑问，自己这样的任务人，本身就是不稳定元素。 一旦进入这里，要么按照提示做事，小心翼翼一个任务都不失败，融入世界的运行，然后不知道收容达成的真正条件，永远困死在这里。 前期的埃德拉尔就是这样。 要么违背提示让任务失败，获得收容条件提醒的同时成为异常，接着被润物细无声的绞杀。 属实相当无解的样子。 …… 风驰电掣间，车很快离开城区，周围已经是越来越偏荒凉。 而通过后视镜监视着后面，付前确认暂时还没有人追来。 形势看起来相当不利，似乎怎么样都是绝对的死局。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对埃德拉尔兄的调查，可不是无用功。 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焚炉之所以能火化自己，是因为它本身在燃烧。 虽然不知道那充斥四处的混乱是如何造成的，但明显有一股力量，在对它纠错。 而这纠错的机制，正是焚炉杀伤力的来源。 这个机制是排斥异常，害怕混乱的。 这混乱并不是胡作非为，而是不按照规则，或者是提示行事。 举个例子，它并不害怕你用钥匙开锁，就算是开银行的锁也一样，这并不会导致混乱。 但它害怕你用不寻常的方式开锁。 这很可能也是为什么自己当时的任务一下变得艰难。 毕竟按照刚才梅狄亚的说法，偶尔不按照提示行事，并不会受到太夸张的惩罚。 当时之所以自己的任务难度一下暴增，除了没有遵照提示及时离开，其实可能还有一个原因——自己用特殊手段打开了锁。 严格来说，这个同样是对提示的违背。 可能这样的双重叛逆下，针对才一下变得强烈。 否则第二个任务变成“不要回家”都说不定。 此外纠错机制无所不在不假，但有一点也是可以确认的——它无法调用超出尺度之外的手段。 埃德拉尔的经历也能印证，它只能通过把人往复杂的情况丢这一种办法，然后一步步引导这些人来处理掉他，并且还要让这过程合情合理。 如果不是这样，直接天降陨石把自己秒了得了，哪来那么多麻烦。 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限制，付前的理解是，这个机制的唯一原则，就是最大限度减少混乱。 所以它绝不会用超出常理，也就是“异常”的手段去处理异常。 综上所述，自己的对手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它的杀伤力其实源于自身的脆弱，并且存在极限。 而要想脱离这里，尝试挑战它的极限，是一个可能有效的思路。 …… “还要继续开吗？” 又是半小时过去，此刻周围已经愈发荒凉，看不到一个人影。 梅狄亚的表情，也是肉眼可见的变得绝望。 “可以了。” 没想到的是，付前却是示意她减速。 “休息一下？” 梅狄亚有些意外的看着付前，缓缓把车停到了路边。 然而下一刻，顺着付前的目光看过去，她发现了路边密林里的一幢屋子。 看造型应该是度假别墅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明显已经废弃良久。 荒野，破屋，属实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梅狄亚一时间脸色白的吓人，死死抓着方向盘。 “下去。” 付前却是没有理会她的情绪，已经径直打开车门，并示意她跟上。 等到梅狄亚战战兢兢的下车，眼角的余光，甚至看到付前顺手拎下一只黑色的包。 “走前面。” 没有丝毫解释自己意图的样子，付前不容置驳的说道。 “……好。” 屋子离路并不远，两个人很快来到了这间乡野别墅前。 推门进屋，可以看到四处都是厚厚的灰尘，这里废弃的时间明显已经不短。 梅狄亚慌乱的打量中，发现进门的付前，目光却是落在其中一扇门上。 那扇门应该是锁着的，不过钥匙插在上面，看起来已经有点生锈。 “接着。” 下一刻，付前却是把钥匙拔了下来，丢给了梅狄亚。 第五百二十三章 焚炉（二十八） “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手里的钥匙，梅狄亚再次发出灵魂之问。 眼前的这个人，在她眼中越发透出一股冰冷疯狂的味道，让恐惧难以克制的从心底渗出。 梅狄亚隐隐有种感觉，对方对自己的身体或者性命都没有兴趣。 但这不仅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是让恐惧越发强烈。 唯一值得欣慰的一点，她确认这是栋普通的房子，并没有异常点之类的存在。 嗯？ 下一刻，梅狄亚忍不住一脸疑惑。 就在她的面前，付前摸出了条细铁丝一样的东西。 那好像是自己的发卡吧？他拿这东西做什么？ 就在这个念头兴起的一瞬间，却见后者把发卡略微拉直，直接插进了锁芯。 被这举动搅得一脑袋浆湖的时候，随着卡察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这，这…… 面对这一幕，梅狄亚只觉得认知被什么击穿了，整个人一片木然。 恍然间她回忆起之前办公室里的场景，难道当时我其实没有忘记上锁？ “锁上。” 念头转到一半，就被付前的声音打断。 梅狄亚抬头望去，发现付前正指着她手里的钥匙，似乎是示意她把门锁重新锁上。 他不是要去后面房间？ 站在梅狄亚的角度，能看到这扇门后确实就是一点杂物，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那他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付前的命令，让她的思维进一步混乱。 但混乱归混乱，对方的语气却是不容质驳。 梅狄亚不敢表示任何质疑，上前用钥匙把门重新锁上，并在付前的眼神示意下重新退下来。 …… 【锁上了，必须要钥匙才能打开】 望着眼前再次出现的提示，付前叹了口气。 这怕是最古怪的毁灭世界方式了吧？ 焚炉之火来自于自我燃烧，就像一个遍体鳞伤的人，依靠伤口涌出的血，把伤害自己的东西淹死。 那如果在血把对方淹死之前，伤口已经扩大到无法承受的程度呢？ 已经千疮百孔的身躯，会不会彻底崩坏？ 这是一个跟时间赛跑的过程。 感慨之中，付前手上动作没有任何迟疑，几秒钟内把门锁再次打开。 它的承受力有极限，同时抹杀的效率也有极限，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被抹杀之前，击穿它的极限。 另外考虑到处处可见的混乱，挑战这个世界极限的方式应该远不止一种。 在原本的计划里，付前本想再去学校储藏室看一眼。 可惜从梅狄亚接到那个电话，最后的倒计时就已经开始。 自己没有时间去一一验证了，只能选择现成的方式。 好在从之前的经历看，开锁这种简单的行为，引发的反应却是相当剧烈。 对现在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现象。 接下来就是捅刀子时刻了。 每一次不用钥匙开锁，都可以视为在残躯上捅了一刀。 而之所以第一时间绑人，跑到这个地方来，那是因为可以想见，这种行为必然会引起剧烈反应。 直接在梅狄亚家里做这种事当然更快，但处于闹市中心的话，“它”可以调动的针对性力量，无疑会丰富得多。 算下来，造成的伤害未必能够最大化。 “锁上。” 看着又承受了一次冲击的梅狄亚，付前再次命令道。 而连番面对这种挑战认知的场景，后者看上去似乎已经放弃了思考，闻言只是机械性的上前。 这一次门锁被付前以更快的速度打开。 “锁上。”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这间偏僻的乡野别墅里，两人重复着一开一关动作，不知疲倦。 除了上锁和开锁的机括声，再没有其它任何声响。 “究竟还要多久？” 又一次把门锁锁上后，梅狄亚看上去已经濒临崩溃，用一种绝望的语气问道。 “差不多了。” 没想到的是，付前却是给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桉。 “结束了？” 梅狄亚一时愣住，用一种解脱般的语气问道。 “说的是你，钥匙给我。” 可惜付前只是从她手里取过了钥匙，接下来走到一边，拖了把高脚凳过来。 不理解付前想做什么，下一刻梅狄亚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带进来的黑包里掏出了绳子。 “手放到身后。” 做了个手势，付前示意梅狄亚坐到椅子上。 这…… 有些抗拒椅子上厚厚的尘土，不过梅狄亚略一犹豫，最后还是咬牙坐了上去。 “很好。” 后背一紧，虽然看不到，但梅狄亚能清晰的确认，自己已经和椅子绑到了一起。 “不要杀我！” 梅狄亚用惊恐中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 站不起来，也看不到身后付前的动作。 这种任人宰割的状态，外加这一路的冲击，无疑相当难以接受。 “安静坐好，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出声，会让你比较接近自己的诉求。” 可惜付前并没有理会她，做完这一切之后，早已经回过头去，一手钥匙一手发卡，继续机械的重复。 可惜啊，这东西没有个进度条。 一边随手开关，付前一边心中感慨。 从这一点看，游戏世界其实挺好的。 进度条带来的确定感，对于做事积极性的促进属实是太强了！ 事实上就是这样一个世界，仅仅简简单单的一些提示，就容易长出很多不可思议的奇葩。 比如那位电锯狂人特丽卡。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生，能做到那种程度，在自己所处的世界几乎不可能。 想必这位的成长过程中，应该在一些关键节点，遇到过不少的提示。 至于为什么要把梅狄亚绑起来？ 付前可不会天真到认为随便逃个地方，就可以高枕无忧，随意捅刀了。 自己要做的可是打破次元壁的活儿——以凡人之躯。 扳命这回事儿可不是说着玩的。 作为一个跟死亡赛跑的行动，算算时间，毁灭阴影应该要来了。 事实上就在付前把人绑起来后不到五分钟，他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引擎声。 “你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屋子的门被一把推开，一脸寒霜的史丹警长走了进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 焚炉（二十九） “史丹警长，请坐！” 兴师问罪姿态的史丹进门前，付前就停下了手上动作，这会儿很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可惜后者却是不怎么领情，质疑中眯着眼睛一脸警惕，一只手更是直接按在腰间。 看上去只要付前有任何可疑的举动，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对这充满威胁意味的动作，付前却是视而不见，自顾自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来，让梅狄亚刚好挡在两人中间。 这个动作让史丹难以出手的同时，也减少了自身的威胁，怎么看都是在释放善意。 是以虽然手依旧没有离开腰间，史丹脸色明显有所缓和。 “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看了眼落满灰尘的凳子，史丹最后还是没有坐下去。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警长，他自然是一眼看出梅狄亚坐在那里并非自愿，而是被绑在椅子上。 眼前的这幅场景，毫无疑问是付前在主导。 “继承埃德拉尔的遗志而已。” 而面对他的问题，付前笑眯眯的回答。 “你在那里找到了什么？” 史丹眉头微皱，看上去倒是没多吃惊。 果然一直在盯着自己。 付前对此也并不奇怪，只是感慨时间紧迫，让自己没有机会发挥丰富的反追踪经验。 史丹找上门来，其实可以说完全在他意料之内。 学校事发，这位警长受刺激最大不说，自己从警局离开后，他百分之一百会安排监视。 所以自己劫持梅狄亚出门，怎么可能躲过他的眼睛。 事实上这位选择孤身前来，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究其原因，明显这位不想让事情被太多人知道。 “遗志？埃德拉尔怎么了！” 付前还没回答史丹的提问，倒是梅狄亚发出一声惊叫。 从史丹进门，这位似乎是看到了得救的期望，但付前刚才的警告言犹在耳，让她一时间不敢出声。 这会儿听到遗志这个词，却是终于忍不住了。 “学校里储藏室里那个。” 付前看了梅狄亚一眼，示意她老实坐好。 “那尸体……是埃德拉尔……” 这消息无疑相当具有冲击力，梅狄亚一时间情绪复杂到极点，忍不住喃喃自语。 “他怎么会在那里？还有你来问我他的事情——” “尸体已经被发现，我很想知道你的承诺还有多少把握。” 刚才考虑到梅狄亚在场，史丹一时间明显不想说的太直白，不过既然付前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遮掩。 “希望你清楚，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约瑟夫已经死了。” 没等史丹威胁的话说完，付前直接打断了他。 “死了？” 史丹明显被惊到了。 “胡扯！从我那里离开后，你连沃伦家都没去过。” 不过作为多年的老江湖，他明显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真的，不信你问她。” 面对史丹的强烈质疑，付前指了指梅狄亚。 “约瑟夫确实死了。” 见史丹下意识的看过来，不等他提问，梅狄亚就快速说道。 “这女人目前的状态，你觉得她的话有任何可信度？” 史丹却只是冷笑一声，语带不屑。 果然是老江湖呢，所谓做事滴水不漏！ 面对他的反应，付前却是一脸意味深长。 “让我猜猜，因为对目前情况拿捏不准，不想留下任何把柄，所以抓了丹尼尔之后只是把他控制住，从来没有找他问过话是吗？” “你……” 抓人这事，史丹明显更不想让人知道。 “其实你应该问问他的。” 付前却是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道。 “他抓了丹尼尔？这到底怎么回事？” 梅狄亚则是再此惊呼，但在付前一瞥之下，瞬间噤声。 “埃德拉尔当时，是被你跟约瑟夫关进去的吧？” 吓唬完梅狄亚，付前看着史丹，继续问道。 “……你最好确认自己在说什么。” 史丹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 “约瑟夫……” 不敢出声的梅狄亚，看上去更是已经要晕了。 “别紧张，我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付前却是根本不怕他的威胁。 “而且我也有足够的证据，让你相信约瑟夫已经死了。” “但在那之前，可以稍稍满足一下我当时的好奇心？” 证据…… “把他关进去的，是约瑟夫。” 见付前言之凿凿，史丹沉默一会儿后，终于开口。 “但我确实在场。” “所以你是怎么会跑到学校去的？” “是约瑟夫找到我的，当时他跑到警局说要举报一个学生，表示那个学生非常疯狂，需要马上控制起来。” “我当时有些好奇，就了解了下怎么回事。” “约瑟夫表示他无意中发现那个学生，在试图破坏一个异常点。” “这种事情我自然是难以置信，所以就决定跟他去看看。” “没想到那天晚上，真的发现那个叫埃德拉尔的学生，在储藏室里形迹诡异。” “按照规定，这种人确实要马上控制起来，于是我就开始行动了。” “很敬业，然后呢？” 付前皮笑肉不笑的称赞了一句。 “没想到他发现我之后，居然提出来给我一大笔钱，让我放过他。” “埃德拉尔承诺的数值非常大，甚至还包括一颗相当有价值的宝石。” “条件很诱人，可惜约瑟夫在旁边？” 付前几乎瞬间理解了当时的场景。 “是的……那个家伙似乎对埃德拉尔相当厌恶，居然对他的那份无动于衷，一定要把人抓起来，甚至还威胁了我。” “所以你反过来威胁了约瑟夫，逼着他把人关进了门里？真是灵活的应对。” 付前再次称赞。 约瑟夫如此恨埃德拉尔的原因，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任何因为下半身的争斗，都是残酷得毫无人性的。 “人关起来之后，你去了趟埃德拉尔的住处，取走了他承诺的报酬？怪不得那位再也没被放出来。” “好了，你的好奇心满足了，你说的证据呢？” 史丹没有反驳，默认了付前的猜测。 “放心这就来。” 付前一脸八卦之心得到满足的神态，拍了拍梅狄亚的肩膀，后者吓得一哆嗦。 “你的照片呢？” “照片……” “昨天晚上那张，这种护身符一样的东西，我猜你大概率随身带着吧？” “……在里面的衣服里。” 梅狄亚低头，眼神示意了下胸前。 “明白了，考虑到我是个有礼貌的人。” 付前坐着不动，不仅没有伸手进去拿，反而是把绑着梅狄亚的绳子解开了。 万万没想到会因此恢复自由的梅狄亚，先是抬头看了史丹一眼，接着揉了揉手腕，从胸前伸了进去。 砰！ 就在这暧昧动作的下一刻，她的动作勐然加速，身体一下伏倒。 同一时间，史丹手里喷射出了勐烈的火光。 这突如其来的配合，可以说默契到极点，如同排练了千百遍，警察人质心有灵犀。 然而等梅狄亚有些兴奋的抬起头，却发现开枪的史丹正呆立原地，愣愣的看着自己胸前。 一把雪亮的厨刀，正深深的插在那里。 “人在攻击的时候，往往容易放松自身的警惕。” 在他的对面，付前看了眼自己血肉模湖的胳膊，上前按住了史丹的手。 把手枪取过来后，他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伤口捂好。” 第五百二十五章 焚炉（三十） 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对于一个全神戒备的枪手，付前可没有把握空手夺白刃。 就算是飞刀，出手也不可能快过对方。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天真到认为光靠嘴炮就能让史丹不动手。 因为自己的行为，这世界正在利用一切机会把自己绞杀。 刚才这位跟梅狄亚的绝妙配合就证明了这一点。 如此默契，要说没有提示引导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还有自己的引导。 从一开始，付前的策略就不只是拖时间。 刚才之所以解开梅狄亚，为的就是卖个破绽让“它”出手。 事实证明效果不错。 史丹、梅狄亚，还有自己，全都抓住了机会。 扔出飞刀的同时全力闪躲，这条胳膊无疑是废了，但付前对结果很满意。 “喏，没骗你吧？这就是证据了。” 缴获了史丹的武器后，付前从惊恐的梅狄亚手里取出了一张照片，摆在这位警长面前。 “这是……” 必杀的一击落空，此刻又失去武器，史丹气势俨然已经一落千丈。 而对死亡的恐惧，让他紧紧的压住伤口，尽最大努力阻止流血。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忍不住低头看向付前丢过来的照片。 而那张三人合照，明显对他产生了强烈的精神冲击。 死亡的约瑟夫跟丹尼尔在一起？ 甚至还有这女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内容，他勐抬头看向梅狄亚。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 很可惜，他面前的梅狄亚脑中也是一片混乱，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 “不着急，你们可以慢慢交流。” 把梅狄亚提回去重新绑好，付前把贴身衣服扯成布条，给胳膊做了简单的止血。 做完这一切，他在带来的黑色包里摸索了一下，又拿出了一根绳子。 面对要害受伤，缓慢步入死亡的史丹，他同样没有客气。 把人提起来绑在了刚才不愿意坐的椅子上，史丹最终跟梅狄亚变成了背靠背的局面。 换源app】 “呼……丹尼尔……我最信任的手下正在看着他。” 虽然依旧没想明白照片中的内容，但史丹这会儿也算稍稍回过神来，开始为自己的性命挣扎。 “他现在很安全，不过我的手下只听我的，只有接到我的命令才会放人。” “我现在相信约瑟夫已经死了，你带我回去，我马上就让他们把丹尼尔放了，你也可以跟沃伦家族交待。” “史丹警长的好意我心领了。” 看了眼语速都变快的史丹，付前微笑摇头。 “但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没什么跟沃伦家交待的必要了？” …… “还是再说说当年的事情吧。” 没有理会面露绝望的史丹，付前走到一旁坐下来，用还完好的右手，摆弄起一个小巧的盒子。 随着娴熟的一捅，盒子应声而开，露出里面数件首饰。 “这是我的……” 因为角度改变，不再是背对付前，梅狄亚第一时间认出来付前手里的东西。 “确实是你的。” 付前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把盒子合上锁好，接着再次打开。 这是当时从梅狄亚家里离开时，他顺手挑出来的。 如果不是刚才那扇门上刚好有钥匙，他本来准备用这个毁灭世界来着。 事实上刚才藏在梅狄亚背后，跟史丹对峙的时候，他就把这个拿了出来，所以捅刀子的行为始终都没有停下。 “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埃德拉尔被关起来后，那扇门应该再也没有打开？” 付前没有多解释，一边操作一边对着史丹说道。 “对于约瑟尔来说，人虽然是他关进去的，但从他之前的表现看，怕是看一眼尸体的勇气都没。” “而对于你，尸体是否被发现根本就无所谓，只要约瑟夫的嘴巴紧就行了。” “而这位伪造了埃德拉尔转学的事情，撇清自己还来不及，到时候哪天真的事发，你作为警长，随便定性个意外或者精神病发作之类，这事大概率就这么过去了。” “所以你只是让约瑟夫盯着那边，留意有没有什么人撞破这件事，掌控局势就好。” “当时我跟丹尼尔进去之后，约瑟夫应该是按照惯例，第一时间通知了你。” “虽然你并不以为意，但出于谨慎考虑，还是稍稍监视了一下。” “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却让你一下紧张起来——你试图联系约瑟夫时候，突然发现找不到他的人了，是吗？” “没错。” 史丹背对这边，看不到付前的动作，所以对他的话听得尤其认真，这会儿瓮声瓮气的回应。 “尤其是之前进入收藏室其中一个是丹尼尔·沃伦，这很容易让你有丰富的联想，于是乎你决定先找到我确认究竟？” “是。” 史丹再次肯定的回答。 果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啊！ 猜测得到了验证，付前也是一阵感叹。 他有九成以上把握，当时史丹联系约瑟尔的举动，是受到了提示的影响。 另外从事情经过的复盘也能看出，给埃德拉尔招来杀身之祸的，就是他试图破坏异常点的举动。 这位到底是不愿意按部就班下去了。 虽然在付前看来，他的行为鲁莽无脑，大概率并不能如愿。 “很好，至于梅狄亚女士。” 付前没有继续跟史丹的对话，抬头看了梅狄亚一眼。 “你刚才的行为，有那么点不理智了。” …… “信不信史丹警长干掉我后，会拿我手上的厨刀直接送你上路？” …… 面对付前的问题，梅狄亚只是低头沉默，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卡察！ 此时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付前手里的盒子再次被打开。 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锁上了，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咱都做到这程度了，你要是还是找不到机会，那可就太不地道了！ 付前手上不停，再次上锁，同时心中暗暗说道。 作为一介凡人，直接用这种方式破碎虚空，付前并没有那么乐观。 他仅仅是在创造一个机会。 从之前的异常看，这次被丢进“焚炉”，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给阴了，远不是正常的任务。 与此同时，收容条件的提示既然能传到自己耳中，那么就说明，仓库的力量还是可以渗透到这里的，并试图帮助自己。 只不过可能很微弱，甚至被屏蔽。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给它创造出可利用的破绽。 【任务失败，san值减128】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提示在脑海中响起。 第五百二十六章 焚炉（完） 丹尼尔大概也许是死了。 突如其来的提示中，这是付前的第一反应。 与此同时，他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依旧有条不紊的摆弄着手里的首饰盒。 对于这个结果，付前并不是多意外。 他可不是盲目乐观的那种人，自己这次的对手，几乎可以认为是世界意志一样的存在。 放倒史丹，仅仅是解决最醒目的一个威胁而已，后面还可以有很多很多，只是合理引导需要时间。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它们会像四面八方压来的巨石，最终让自己无路可逃。 所以任务的失败并不奇怪，而且几乎可以想象，新的任务将会更加非人。 这会儿能多开一次锁，就相当于多一丝希望。 【当前任务已更新——】 就在下一刻，新任务的提示却是戛然而止。 啪！ 与此同时，旁边的那扇门，在没有开锁的情况下，居然是自行打开了。 …… 这很合理。 你打断我一次，我也打断你一次。 在梅狄亚的注视里，付前终于停下手上动作，缓缓站了起来。 没有机会出场的新任务，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难度堪比登天，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这场不知道终点的竞速，最终还是自己赢了。 打开的门后，一眼望去依旧是那堆杂物，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然而在付前的眼中，却如同看到一道崩裂的伤口，血如泉涌。 没有耽搁时间，付前上前一步，抓住了门把手。 而在向前触碰时，他发现自己被某种无形屏障挡住。 【选择一项天灾】 下一刻，一行从没见过的提示在他眼前出现。 紧接着是一条条信息。 【混乱之雨】 【虫群】 【恐惧心潮】 【行巫时刻】 【真实回归】 【天冰】 【远古卫士】 居然残破不堪到这种程度了吗？ 看着面前的七个选项，付前一时间居然有些唏嘘。 这焚炉看来真的是快只剩残渣了！ 本以为自己连续不断的破坏行为，最多只能尽极限力量，给仓库创造机会打开通道。 现在看来，这条通道的打开，居然是能给这个世界造成毁灭性伤害。 就像是在一块玻璃上敲出了一个洞。 【混乱之雨，死亡烈焰从天而降，万物皆为焦土】 很明显需要选择完天灾才能穿过这扇门，付前没有犹豫，开始一个个查看七个天灾的内容。 【虫群，无边无际，无穷无尽，无始无终】 【恐惧心潮，心灵之瘟疫，痛苦之潮汐】 【行巫时刻，万千谬误，皆归一身，献祭一人，世界延续】 【真实回归，虚妄不再，直面混沌】 …… 一路看下来，大部分毫无疑问都是绝世天灾风格，但第四项的内容，却是让付前心中一动。 万千谬误，皆归一身，这风格可太熟悉了。 意思还是挺清楚的，应该就是献祭掉一个人，把世界无法承接的混乱，全部归谬到他身上，从而获得暂时性的稳固。 类似于人死债消。 对于这个差点把自己火化的焚炉，付前谈不上什么好感。 但对方不过一个冷冰冰的世界意志，即便毁掉也没什么报复的意义。 所以感觉唯二有点意思的，就是行巫时刻和真实回归了。 而两者反差也是极大。 行巫时刻明显是牺牲一人，维持现状。 真实回归的描述则太简单，猜测应该类似于梦境破碎，直面人生的感觉？ 果然这个世界本质是混乱？而这个补丁处处的乌托邦，已经是竭力维持的结果？ 付前松开门把手，转身看着自己的两个俘虏。 如此重大的抉择，还是把选择的权利交还给原住民吧。 “两位，我有个问题。” 嗯？ 付前话一出，梅狄亚和史丹瞬间双双竖直耳朵。 “幸福的假象和严酷的真实，你们更喜欢哪一个？” …… 这家伙莫不是疯了？ 付前从被提问者的眼神里，读出了这样的涵义。 “你们有三十秒的时间考虑，然后分别做答。” 对此他没有解释。 “当然如果提前想好也可以抢答。” “你这个疯子……我早该发现了……你其实那个埃德拉尔一样。” 付前话音刚落，胸口已经是大片血迹的史丹却是已经有些崩溃，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以为可以高高在上的审判我？笑话！你们这种人完全死有余辜……继续存在世界上，只会是变成祸害！” “这就是警长兄的答桉吗？” 作为被抨击的对象，付前却是毫不着恼，反而是一脸认真的倾听着。 “看起来把埃德拉尔关在门后，你其实相当心安理得呢。” “他死了只会救更多的人。” “明白了，你呢？” 付前转头又看着梅狄亚。 “我……我不知道……” 明显智熄状态的梅狄亚，在付前的逼视下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了投票结束，现在的情况是一比零。” “你跟史丹警长比，觉悟还差得远啊！” 付前摇摇头，一脸失望的转身，选择了行巫时刻。 “现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你带我回去，你和丹尼尔都不会有事——” 此时大骂一通之后，史丹话风一转，再次劝付前回头是岸。 “丹尼尔也已经死了。” 可惜他的话被付前直接打断。 “很遗憾，你的手下应该是有些自己的想法！” ……丹尼尔死了？ 没等史丹消化完这个信息，他就惊讶地发现，付前一只手伸了过来。 带着难以形容的光辉，手指在自己脑门上点了一下。 诡异的冲击瞬间席卷全身，史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下一刻，他皮肤下的骨头，像活了一样开始蠕动。 刺啦！ 如同皮革撕裂，一道伤口沿着脑门向四周裂开，带着血浆的头骨飞速拉长，像花瓣般舒展。 这就是传说中的承世间罪孽？简直像是把纯粹的混乱注入体内。 眼见史丹飞快的不成人形，崩解成一团团诡异组织，付前收回手指转身向前，那层无形屏障已经消失。 穿过眼前的门，下一刻光线一暗，付前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熟悉的仓库。 【任务完成，编号1-005收容成功】 哼！ 听着耳边的提示，付前举首望天。 “我提前说好，这次工伤可大了去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特殊收获 仓库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付前善意的把这理解为资本家的尴尬，稳稳坐在位子上，耐心等待。 【任务评价：无】 【任务奖励：无】 而憋了许久，一道道提示终于开始响起，只是内容属实简陋到无耻。 【当前事件回顾无法播放】 付前依旧没有动。 【特殊奖励：空蚀权杖】 【特殊奖励：灵感+8，当前灵感99】 终于到最后的时候，有点实质性的东西开始出来。 任务评价总结奖励都没有，也不能播放事件回顾。 最夸张的，san值都一点不加的？ 自己可是损失了足足160多点，离白痴只有一步之遥。 付前再次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这次事件确实超出了仓库的掌控。 摇摇头，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两个特殊奖励上。 这应该是给自己的针对性补偿了。 灵感加8，这个数感觉有些怪怪的，该不会99就已经是满值了吧？ 付前试着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变化。 暂时把这个放在一旁，付前注意力转移到下一个特殊奖励。 【名称：空蚀权杖】 【类型：武器】 【介绍：来自耀变凶星的碎片，借助于与本体的共鸣，可以在短时间内建立通道，倾泻耀变体的无穷能量】 【效果一：超重，选择一个目标，让它受到来自你的强力牵引】 【效果二：虚空，在目标区域形成短暂的绝对空蚀，冲击之下，一切概念结构都会被抹杀，包括物理规律】 【备注：力量来自1-005】 这东西，怕是比自己以往获得的任何物品位阶都高。 付前打量着手里的奖励。 造型精致，重量也很夸张。 其中最醒目的，莫过于权杖顶端黑洞般的一团空蚀。 虽然几乎是绝对黑暗，却又感觉无尽能量在其中肆虐。 至于两个效果，超重还好，效果二虚空就很有些毁灭一切的味道了。 在付前看来，这绝对是超越了半神的手段。 话说力量来自1-005，之前果然是仓库物品作祟吗？ 而仓库为了补偿，把它重新打包好了，然后送给了自己一个发射器？ 付前用最直白的描述理解着此行收获。 不知道亚瑞尔同学能不能扛得住这东西？ 还有降临到他身上那位，付前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驱散一切的光明。 总之是个很不错的奖励，看得出仓库的诚意。 付前点点头，下一刻抬了下手，把权杖丢向了一只硕大眼球。 东西确实不错，但咱还是想知道是谁在搞我。 人，我自己来杀就好。 …… 篮球大小的星空棱镜，明显遭遇了巨大的压力。 面对超越半神位阶的权杖，那一瞬间它几乎有一丝畏缩。 但最终它还是动了起来，慢慢铺展开，把权杖连同黑暗空蚀一点点吞噬。 这个过程，很慢很慢。 而付前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最终漫长的时间过去，化作半透明的眼球，终于把权杖完全包裹在内，而后者开始冰消雪融。 很好！ 付前站起身来，把眼睛凑到了透镜对面。 诡异的童孔，正一点点收拢成针。 下一刻，一片冰冷死寂的星空出现在付前眼前，而星空之下，可以看到一个诡异的高台。 那里好像……是个人？ 付前敏锐的注意到，高台上方的巨大座椅上，有一道半透明的人形剪影。 嗯？ 某一个瞬间，正试图辨认细节的付前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座椅上的人影动了动，一双眼睛望了过来。 …… 嗯？ 我棱镜呢？ 刚才那么大一个眼球去哪了？ 仓库里，付前直起身来，皱眉看着桌面上。 那里已经没有了星空棱镜，唯有粉碎成沙的点点碎片，正在仓库的冲刷下缓缓消散。 什么都没看到，甚至连咱的哈勃都毁了？ 自己可是把效果逆天的权杖都贡献出来了！ 付前眨了眨眼，回忆着刚才的经过，表示对这个结果难以接受。 果然消化能力还是有限的吗？ 好不容易吞下，然后直接就炸了？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 这没崩到自己也算奇迹。 奇迹…… 付前揉着眉心若有所思，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 对于特殊奖励还没捂热乎就碎成渣渣这回事，他倒没有感到过分心疼。 空蚀权杖的力量来源于1-005，而1-005明显有问题，这让他并没有多少信任。 什么？仓库已经帮自己处理了？ 前面能被渗透成筛子，凭什么认为这次会万无一失？ 不管怎么说，给以往相比，自己这次堪称血亏！ 付前叹了口气，打量着桌上自己以往的收获。 嗯？ 下一刻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几乎所有东西上，居然都出现了种种虚幻影像。 这熟悉的味道，星空棱镜最后的波纹？ 刚才炸了之后，它的能力残留了一些在自己身上？ 付前飞速思索着原因。 可就算之前用原版，好像也没有这么清晰啊，莫非自己天赋奇才？ 因为灵感99？ 他瞬间想到了一个答桉。 星空透镜的效果遗留了一丝在自己身上，然后在满级灵感的加成下，让自己短时间内看到了这些虚幻影像？ 有趣！ 付前打量了片刻，突然迈步向前，端起了一个硕大的纯银酒杯。 酒杯里面，浓稠到近乎液化的暗红之雾正在流淌。 深渊之雾，自己最早获得的特质。 端详了几秒钟，付前突然做了一个堪称疯狂的举动——他倾斜酒杯，让红色雾气缓缓倾泻到了手心。 让人吃惊的是，红雾接触掌心的一瞬间，就开始发生难以理解的变化。 不仅瞬间失去颜色，同时快速消散，在掌心遗留下某种难以描述的存在，类似于固态的阴影。 阴影之中，可以看到点点星芒起伏闪烁，似乎时间与空间都被隔绝在外。 真的是这样！自己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付前想了想，又取过一枚流光溢彩的水滴形宝石。 这是自己获得过的另一份特质谎言。 稍一用力，纯净至极的宝石，就一层层腐朽成渣。 同一时间，跟刚才类似的固态阴影，带着点点星芒从里面流淌出来。 果然是这样！ 付前注视着这神奇的变化。 做出这种疯狂举动是有原因的，刚才他带着棱镜波纹四处张望的时候，发现了一点异常——从两种完全不同的特质上，居然看到了几乎一样的虚幻影像，就是眼前这种闪烁星芒的阴影。 此时付前左手手心里，已经是有了核桃大小的一团。 这算什么，特质残渣？ 除了又毁了两件物品，好像也没发现其他意义？ 付前想了想，随手又取过一只金杯。 杯子的一侧，有一个用枪打出来的孔洞。 这是上次有隐藏效果的那只金杯。 被自己用枪打坏后，仓库的影响下，里面的东西应该并没有漏完。 手上用力，杯子迅速开始变形腐朽。 荡漾着波纹的透明液滴，缓缓从杯子上滴落，并在接触到付前手掌的瞬间，同样变成了固态阴影，让后者又膨胀了一点。 【类型：特质】 而就在金杯快要被彻底粉碎时，似乎是到达了某种临界点，一道新的提示出现了。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融合之后，半神形态将固化为原罪贤者】 第五百二十八章 原罪贤者 原罪贤者？ 听起来就像是文化人呢。 倒是很符合咱的气质。 面对眼前出现的提示，付前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他眼中的各种虚幻影像，这会儿已经开始一点点消散，很明显星空棱镜的最后波纹正在消失。 所以这就是此行的唯一收获了？ 付前看着手里连名字都没有的特质。 很显然，跟自己之前的收获相比，这东西很有点不一样。 而要想见到它，条件无疑也苛刻得很。 棱镜的效果外加满级灵感，才让自己发现它的存在。 从这个角度看，融合之后的原罪贤者，可以说颇有点隐藏职业的味道。 自己晋升半神的时间已经不短，倒也是时候结束白板生涯了。 付前很快做出了决定。 一直处于白板状态，行动上还是不可避免得有些限制的。 最重要的，自己现在好像也没得选了。 多日辛苦积累的特质，刚才那会儿已经全部造完了，下一份特质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 所以该怎么融合呢？ 付前掂量着手里的东西，回忆起深渊之雾的说明。 下一刻直接张嘴，把手里东西丢了进去。 评价是入口即化。 这团诡异的特质，进入口腔后的一瞬间，一下变得无形无质。 而下一刻，付前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平静在身上蔓延。 全身的每一粒细胞，似乎都在飞速沉寂，连带着意识都开始虚化。 极短的时间内，付前就丢失了对身体的定位能力，分不清任何部位之间的区别。 甚至连自我的意识概念，似乎都随之弥漫开来，切割分散到每一个细胞里。 那种时间与空间都被隔绝在外的感觉再次出现，并完整的弥漫全身，似乎整个人都变成了那种特殊的黑域。 好在这诡异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下一刻，付前感觉点点星芒从体内浮现。 换源app】 星芒迅速汇聚成线，接着以难以形容的方式交织在一起。 而陷入沉寂的细胞，在这样的牵引下，开始按照无法理解的逻辑凝聚复苏，再次变得活跃。 就像是被刻录的空白光盘。 有那么一瞬间，付前似乎理解了白板的含义。 直到心跳声再次传来，他飘荡的意识终于凝聚。 这就是选完专业后的感受吗？ 付前握了握拳头，看着眼前出现的提示。 【原罪贤者】 【万事万物多有罪而不自知，而贤者因认知而强大】 跟罪业女神好像完全是两个概念。 因认知而强大，自己终于要化身用头脑战斗的男人了吗？ 付前暗暗点头，接着往下看。 【裁决，对怀有原罪的目标发动攻击时，你将无视其防御】 【罪行已定，被你攻击者怀有原罪】 嗯？这画风不太对啊！ 付前眉毛动了动。 【洞察，吞噬目标，并暂时获得部分能力】 …… 看完自己因为固化形态而获得的三个技能，付前表示还是很有些出乎意料的。 强力倒是很强力，就是画风有些出路，跟想象中的贤者差异巨大。 首先，三个里两个是被动技能。 另外裁决加上罪行已定，这不就是对所有目标都无视防御？总有点怪怪的感觉。 尤其是罪行已定，怎么看都充满了说你有罪你就有罪的霸气。 还有吞噬后获得能力，原来这就是贤者的学习方式？ 虽然这招自己之前常用。 总的来说，这新的形态实在是——太棒了！ 付前对于自己之前做出的选择，一时间表示非常满意。 首先在新能力的加成下，自己的伤害能力无疑再上一大截。 同时抄书呼人脸的感觉，实在是太符合自己的风格了。 付前终于感觉，自己那一百多点san值，外加损失的数件收藏没有白费。 说起来这个……付前想了想，迈步向仓库深处走去。 居然连本体都没有了吗？ 片刻之后，他无功而返，并没有发现1-005的踪迹。 似乎随着空蚀权杖被粉碎，这个力量之源也一起消失了。 说起来，之前好像也有过一次类似情况。 付前默默沉思，想起来另一个完成任务后，同样找不到的物品。 上次被丢到那个画中世界，跟宇宙美少女打交道的那个任务。 事实上付前后来还专门查过，并没有发现任何跟那里相似的区域。 那里跟自己做书店老板的世界，明显不是同一个。 而这次的焚炉，感觉也是一样的。 两者的共同点就是远比这个世界更加混乱，俨然已经是勉强续命的情况。 所以说，自己上次也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怪不得会出来那种奇怪的2选1奖励。 那个已经完成的半神仪式，怕是有点猫腻啊！ 真选了很难保证会发生什么。 果然做人就是要自信！ 虽然对于谁在搞自己暂时没什么线索，但这无伤大雅。 当然此行最大的收获，莫过于埃德拉尔的笔记。 以往的某些猜测，这次终于得到了证实。 而如果说，仓库从自己的世界拉了不止一个人的话，那之前遇到的手镯和镜子，很有可能就是某位“前辈”的手笔了。 不过自己来了也有段时间了，完全没在仓库里发现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不知道这些人是全都跟埃德拉尔一样，出了问题因公殉职，还是说仓库有奇怪的力量，可以让彼此之间不产生交叉。 总之这个仓库的秘密，明显还有很多。 【感谢你的工作，本周你可以提前休息】 就在思索间，面前又出现了一道提示。 哦？如果没记错这周可只工作了3天。 考虑到工伤严重，让自己提前休息作为补偿？ 对于这种人性化的政策，付前并没有什么异议。 这周虽然只进行了三个任务，但强度可着实不低，甚至还有个差点回不来的。 休息一下属实无可厚非。 唯一的问题，去哪边休息？ …… “喂喂，不好了付前！” 耳边响起的急促呼唤，付前睁开眼望过去，看到了谭滢写满焦急的脸。 这位今天一反常态，穿了一件素雅的长裙，配上略施粉黛的妆容，整个人看上去温和柔美。 “怎么了？” 付前不动声色的问道。 第五百二十九章 悠长假期 “裴烟青不见了！” 跟付前相比，谭滢明显无法保持澹定，当即急吼吼的喊道。 “哦？” 付前眉毛一皱。 “从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我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回来她人就不见了。” 谭滢眉毛都快拧成一团，看着稳坐在那里的付前愤愤不已。 “别激动，这里离学校那么近，她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付前往外面指了指。 二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临大附近的一条街上。 虽然有些老旧，整体布局也有些乱，但胜在店面丰富。 正值周末，堪称学生们散步的好去处。 “说不定她有事回去了呢。” “那总不至于招呼都不打一声吧？而且电话我拨了很多次，一直都接不通。” 很明显付前的安慰有些无力，谭滢难掩愁容。 “我把她叫出来的，自然要为她的安全负责。” “问题在于我好像也没什么办法，我甚至连她电话都没有。” 付前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你连她号码都没有？” 谭滢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有点难以置信。 “大家好歹是朋友，想想办法嘛！” 接下来她用哀求般的语气道。 “你不是专业人身安全顾问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茬儿。” 付前手托着腮，陷入回忆。 上次的失踪事件时，自己确实曾经这么介绍过在文璃那边的工作内容。 “帮帮忙嘛！” 谭滢忽闪着眼睛，指了指付前面前。 “而且奶茶你都喝了。” “你这奶茶本来就动机不纯，我喝着可毫无心理负担。” 哼！ 对于付前的话，谭滢看起来有些无力反驳。 “话说你怎么跟女生一样，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 下一刻她又皱着鼻子，指了指付前的手。 后者右手中指位置，一颗硕大的蓝色宝石正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一眼望去，几乎有种在动的错觉。 “不会是哪个异性送你的吧？” “还真不好说。” 付前低头打量着清澈梦境戒指。 “谭滢，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说话间，门口处的布帘被从外面掀开，一道身影迈步进屋，边走边问。 来人二十几岁的样子，外表称得上高大俊朗。 衣着看似休闲随意，实则处处透出精心修饰的格调，举手投足间，也是沉稳中带着凌厉。 总之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一副青年才俊模样，满满霸道总裁范儿。 呃！ 面对这位的询问，谭滢略一犹豫，还是摇了摇头。 “也没什么，就是我朋友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朋友？刚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生？” “嗯。” “这样啊。” 来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我来帮忙找一下吧。” “算了还是不麻烦你了，我想烟青可能先回去了。” 对于这位的自告奋勇，谭滢却是有些排斥的样子，甚至直接用了付前刚才的说法推辞。 换源app】 “那确实是一种可能，但谨慎一点也没什么坏处。” 面对谭滢的说法，霸道总裁没有否认的同时，对于自己的建议同样坚持。 “而且也不麻烦，你把你同学的照片发我一份，我安排几个人四处找找。如果一会儿还没有确认下落的话，我会打招呼直接找官方机构帮忙。” 说完之后，这位没有给谭滢再推辞的机会，冲着付前微微颔首，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喂，你这专家到底有没有主意？” 目送他出门，谭滢有些沉默的回过头来，盯着付前问道。 “那位不是已经帮忙在找了吗？你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吗？” 付前比了比门口方向。 “你是说宋杭？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而已。” “你这话有歧义啊，莫非我不算人类？” …… “话说回来，那位怎么看都是青年才俊的样子，言谈举止也相当得体，作为追求者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吧？” 眼见谭滢无语，付前换了个话题问道。 这可不是瞎扯，这位宋兄真的是谭滢的追求者，后者今天跟裴烟青约着出来逛街，非常“巧合”的遇上了。 至于为什么宋杭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一切要从谭滢多买了一杯奶茶，然后送给了自己开始。 这也就是付前为什么说奶茶喝得心安理得，因为那明显是祸水东引之术。 而自己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那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今天早些时候，工作完成后自己最终选择回到现实世界，开始自己的假期。 然而没过多久，脑海中谭滢的呼声就冒了出来，而且明显有些激烈。 对此付前倒也司空见惯，本来不想理会。 直到看到手上的清澈梦境时，付前却是对于假期做什么突然有了个想法——他准备测试一下这东西升级后的效果。 于是付前选择了散步到这里，同样来了场巧遇。 “无可挑剔我就不能看他不顺眼，谁规定的？” 面对付前的问题，谭滢冷着脸瞥他一眼，狠吸一口手里奶茶。 “这话倒是有几分禅意呢！” 对于谭滢的答桉，付前倒是有几分欣赏。 “所以呢？” “所以对我来说他最好永远不来烦的好。” 不知道为什么，谭滢在说这个话的时候，总觉得有点莫名熟悉，似乎这场对话在什么时候发生过。 嗯。 付前未予置评，下一刻话题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话说你今天的风格有些不一样呢？” 他指了指谭滢身上。 风格不一样…… 谭滢有些不解的低下头，看到身上裙子的时候似乎愣了一下。 付前默默地坐在对面，关注着她的反应。 “我跟烟青换衣服穿了，怎么了？” 数秒钟后谭滢才像是回过神来，很随意的解释道。 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没那么容易醒过来。 付前心中默默点头。 谭滢的造型问题，自然是他搞的鬼。 毫无疑问，此刻清澈梦境正处于激活状态。 而后者升级之后，付前发现自己作为梦境主宰，已经可以做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给陷入梦境的人换个造型。 而之所以刻意提醒谭滢这一点，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事实证明，即便是有这种明显的认知冲突，也没有影响梦境的稳定性。 而作为饱受现代教育熏陶的年轻人，谭滢甚至很快找了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第五百三十章 另类交易 “好了，这时候了就不要扯这些了。” 付前在这边若有所思，谭滢却明显是不想再纠结造型问题。 “跟我出去找人去！” 下一刻这位居然是直接跳了过来，不由分说拉住付前就往外拖，完全不顾矜持。 …… 稳定性很不错的样子。 被拖出门外的付前，随意的打量着四周。 两人目前在的地方，是一幢四层的商场，基本上属于这条街上最早的那一批建筑，考虑到有些旧了，人流量算是不多不少。 而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还是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闲逛的，神态看上去也还算正常——跟他们的本体一样。 没错，跟之前不同，眼前这幢建筑里的人们，虽然被卷入了梦境，但现实中的本体并没有完全进入沉睡状态。 借助升级后的清澈梦境，付前已经可以做很多细节上的处理。 首先是入梦程度的拿捏，面对一群正常意志力的普通人，控制他们入梦的程度已经完全不是问题。 这群人现实中不过是有点浑浑噩噩的，并没有太过影响自身的行动。 跟之前相比，这无疑要隐蔽太多。 而且付前相信，等到熟练度上去，可以悄无声息的让这些人做完一个梦，而表现不出任何异样。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的变化，还是莫过于可以给梦境设置一个结束条件，亦即梦境的法则。 只要清澈梦境发动，在自己不主动解除的情况下，必须满足这个条件梦境才会结束，否则所有人会一直困在里面。 当然了，目前这些还都是普通人，考虑到自己任务中遇到的那些妖魔鬼怪，付前很怀疑其中一些精神抗性强的，束缚起来未必会这么容易。 另外尝试下来，梦境结束的规则条件，也不能设置得过分，需要有一定程度的合理性。 如果是一些明显违背常识的东西，类似于把大象装进冰箱之类，付前刚才已经尝试过，梦境的稳定性几乎顷刻间出现问题，让他不得不抢在崩溃之前修改了规则。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梦境结束的条件是找到裴烟青。 没错，正是旁边的谭滢心心念念要做的事情。 裴烟青当然没有出事，谭滢之所以姿态如此焦急，其实正是梦境规则的影响。 在制定规则的时候，必须选定一个入梦者，留下完成梦境规则的线索，这也是规则最终成立的前提要求。 付前对此的理解是，这类似于一种另类的不知者不罪，如果不告知，也就没有约束力。 这其实倒也合理，否则到时候随便把敌人拖入梦里，然后设置个条件一夜七次郎才能脱困，大部分人估计都会永远困死在里面。 换源app】 最后就是刚才试过的了，付前发现只要简单的意念变化，就可以改变一些细节性的东西，例如谭滢身上的穿着。 但这种掌控力并非完全不受限制，尺度太大很可能影响稳定性。 尤其自己在定下梦境结束的规则后，改动受到的阻碍就强了不少。 总的来说，一番测试下来收获还是相当多的。 唯一的问题，自己本来准备静观其变的，没想到被谭滢直接拖着上阵了，也算是自作自受。 …… 打量自己作品的同时，付前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宋杭，这位正坐在围栏旁边的椅子上，面容沉寂。 冲付前二人微微点头致意后，他的目光再度投向下方，几个西装笔挺的保镖，正在那里四处搜索。 很明显他看到了谭滢拖着付前出来的举动，表情为之冷澹少许。 对此付前却是依旧一脸微笑。 当然了，宋杭同学是永远想不到微笑背后的涵义的。 对于这位，付前也是来之后才遇上的，也算是理解了谭滢烦躁的原因。 这种狗血事情，付前一向没有掺和的爱好，不过这次却是很特别的给了他启发。 今天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目的自然是找点休闲活动舒缓一下神经，顺便测试下戒指升级后的效果。 虽然一切都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进行，但作为一个讲道理的人，找谭滢帮忙测试，自然不能让她白忙活。 而在两次确认谭滢的诉求后，付前最终决定把提供一个机会作为报酬，一个让她摆脱烦恼的机会。 本质上这是一场交易，而这位是组成筹码的重要元素。 这种幕后黑手的感觉，果然是别有一番风味呢，怪不得电影里的反派层出不穷。 …… “快点快点！” 谭滢明显没那么澹定，出门后当即就要拖着付前去找人。 “你准备去哪里？” 付前却是站着不动看她一眼。 …… 后者一时无语，在规则的推动下，她本能有着找到裴烟青的意念，但这不代表她真有什么思路。 “那几位看上去都很专业，估计连女厕所都不会放过。” 见谭滢愣住，付前接着转身指向下面。 “另外他们是分头行动，比你无头苍蝇乱窜肯定是效率高多了。” “建议你不妨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看一下他们的收获再说。” “嗯……好。” 谭滢也意识到自己因为着急有些失了方寸，当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话说回来，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等待的时间里，付前随便找了个话题，帮助这位舒缓下情绪。 作为一项休闲活动，他并不想搞得太紧张。 印象中谭滢跟裴烟青的交集并不算多，而且一个富家女，一个还要勤工俭学，应该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转眼间居然亲密到一起逛街的程度，这就是女生间的奇妙友谊？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提问之下，谭滢心神稍稍分散，对着付前哼了一声。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还都要告诉你不成。” 这话自然是毫无问题，但付前隐隐觉得，她是在暗指自己之前各种神秘兮兮的行为。 “说起来这个，我倒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下一刻谭滢皱起眉头。 “上次从你那离开后，裴烟青无意中提到，她看你家的布置莫名熟悉，像是以前来过一样。” “她晕倒那次，你该不会真的中途有什么特别操作吧？” 这就是女人的八卦直觉吗？ 付前点点头，完全没有否认。 “是啊，当时我把她先带回家来着。” 第五百三十一章 困局 “你倒是想！” 面对付前的诚恳，谭滢却是翻了个白眼，明显把这当成了玩笑。 “不过你手倒是挺黑的，那么重的东西直接往人身上招呼，真不怕把人打坏啊？” 这位凑到付前面前，压着嗓子，目光灼灼。 “秦明泽跟我说你这人是个危险分子，我一开始还不信。” “提醒一下，私人调查属于违法行为。” 面对这样的审视，付前没有丝毫不适。 谭滢知道自己拿可乐砸人的事可以说一点都不奇怪，大概率裴烟青那边也是她告诉的。 即便如此，付前也毫不担心这位怀疑那五个人是自己格式化的。 这就是教育普及的好处了。 在一个足够广泛的共识体系内，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把事情带入其中合理化。 所以就算自己去自首估计都会被轰出来，因为报告压根没法写。 这是一种奇妙而澎湃的“力”，对自己胡作非为来说也是一种天然的隐蔽。 “好像你违法的事情做得少了一样。” 谭滢自然不会被区区一句话唬住，皱着鼻子瞥付前一眼。 不过她没等她再说什么，一位专业范儿十足的保镖已经是匆匆乘电梯上来，走到宋杭旁边小声说话。 谭滢明显一直关注着那边，当即放弃纠缠，走上前去一脸期待。 “没找到。” 此时听完汇报的宋杭，却是冲她缓缓摇头。 “基本找遍了，没发现你那位同学。” 说话间，这位直接掏出了手机。 “感觉事情有点古怪，我找人帮忙吧。” “好！” 谭滢对此并没有拒绝，对她来说找到人是最重要的。 “……打不出去？” 然而下一刻，宋杭却是皱眉看着手里。 “没有信号吗？” 谭滢闻言吃了一惊，也下意识的去掏手机。 “有，但就是接不通……等一下，你刚才是不是打不通你同学的电话？” 宋杭端详着手机，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该不会其实是我们这边通信有问题？” “试一下你的。” 不等谭滢说什么，他直接招呼了下旁边的保镖。 后者麻利掏出手机播了个号，接着以更麻利的速度摇了摇头。 …… “看来我们最好出去尝试联系一下。” 短暂的沉默后，宋杭很快提出建议。 对于这个建议，谭滢同样没什么意见。 刚才她第一时间无法接通，下意识的认为是裴烟青那边的问题，并没有往这方面想。 如果只是因为自己信号问题，出去之后尝试联系，无疑简单太多了。 然而没等几人动身，电梯那边却是又急匆匆的跑来一位黑西装。 “什么？我们被锁在里面了？” 听到保镖二号的汇报后，宋杭的一脸犀利都差点维持不住。 “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们找了所有的地方，发现能出去的门都被关上了。” 保镖二号一副苦瓜脸，语气却是非常肯定。 “可能是太晚了，毕竟天这么黑了。” 谭滢抬头看着头顶，商场的顶部是透明式设计，可以看到外面已经是阴沉沉的黑暗。 “天黑了她一个人更不安全，我们得快点找到人才行。” 很快她的语气更显忧愁。 对一些变化的不合理之处也迟钝了很多。 旁边的付前则是默默做着点评。 外面天黑自然是他搞的鬼，而到目前为止，面前四个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天黑的异常。 “这地方的人干什么吃的！” 莫名其妙被关起来，宋杭一时间明显有些不悦，凑到旁边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很黑，压根看不到人。” “我们得先出去，要不然怕是被困在这里一整晚。” 见谭滢一脸愁容，这位继续说道。 “既然出去的通道都已经关上，而刚才他们没有找到你那位同学，按理来说，她已经出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好在电梯没停，先往下走，看一下从地下室能不能出去。” 这位的话明显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而见谭滢没有反对，宋杭直接很是冷静的指挥道，示意所有人先去旁边的电梯。 就在此时，下面响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喧哗声。 除了他们之外，商场里其他人似乎也发现了门已经关上，人被困在了里面的事实。 宋杭对此没有理会，见电梯已经到达，而此时保镖三号也已经返回，直接指挥手下把电梯设定到负一楼，接着招呼谭滢进去。 后者倒是没有推辞，但动身前顺手扯了付前一把，没有给他偷懒的机会。 很快已经是叮咣乱响的电梯门闭合，惨白的led灯下，一行六人缓缓下沉。 “还是没有路，去车库的门都上锁了。” 可惜的是，电梯门打开后，三个保镖快速转了一圈后，片刻后带来的消息依旧让人绝望。 …… “去商管办公室，他们那里应该有直线电话。” 面对这个坏消息，宋杭沉默半晌后，微微咬牙说道。 这位的意思很明确，既然手机无法通信，那就找直线电话联系外面，让人过来开门。 信息时代嘛，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思路。 这种老式商场，商管办公室一般都位于地下，保镖们很快找到向上的通道，带着三人向上摸索，付前默默的跟在最后。 手机无法通讯，自然也是他做的。 而说起来把人关商场里，还是受季流霜同学的启发。 很快，六人在一条走廊的尽头，找到了商管办公室。 可惜的是，办公室的门也已经被锁上。 “踹开。” 宋杭没有多说，直接干脆的示意手下动手。 保镖们对视一眼，也是没有含湖。 其中一位直接上前，抬脚踹了出去。 人在封闭的空间里呆久了，一般容易情绪不好，所以这一脚可谓虎虎生风，多少有点情绪在里面。 而这种破烂木门自然经不起暴力破解，几乎是应声而开。 办公室面积不大，陈设也是相当简单，只有两张老旧的木桌，外加一些办公设备。 】 其中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台灰色电话机。 不用宋杭提醒，保镖们麻利的凑上前去拿了起来。 “没有声音。” 下一刻这位一脸失落，冲着所有人摇了摇头。 第五百三十二章 疑梦 因为商管办公室依然是地下，所以办公室四周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此时灰暗的灯光中，氛围可谓压抑异常。 冷冷的望着自己的保镖，下一刻宋杭还是忍不住上前，从他手里接过话筒。 可惜里面确实没有任何蜂鸣声，按键也是毫无反应。 “看来我们暂时没办法联系上外面了。” 下一刻这位回身对着谭滢点点头，把电话机放了回去，同时长长吐了口气。 “那就没有必要继续困在这里了，我们还是上去再想办法吧。” 虽然失望，谭滢倒也不至于无法接受现实，直接果决的提出建议。 宋杭无声点头，同时眼睛有意无意地瞥了付前一眼。 自始至终，谭滢表现得都相当看重付前的意见，但这位却是几乎没有表达什么。 如果换成别人，他或许会认为是周围太压抑了不想说话，但这货一眼望去，完全跟逛商场一样。 见谭滢也跟着看过来，付前摊摊手，作为幕后黑手，对于谭滢的建议，他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一行人就此迅速达成共识，沿着原路返回。 宋杭的保镖们走在最前，动作里甚至都有那么一丝迫不及待。 人类果然天生不喜欢被困住。 …… 嗯……人呢？ 找到电梯原路返回，电梯门开的一瞬间，一行人几乎是齐齐愣住。 跟离开时不一样，硕大的商场里，一眼望去空空荡荡。 刚才还喧嚣的人群，一会儿已经一个都不见。 “刚才还那么多人的，都跑哪里去了？” 谭滢忍不住第一个开口，从电梯里冲出去，一脸不可思议的打量的四周。 没办法，这前后反差实在太大，给人感觉着实诡异。 电梯里的宋杭，此刻也是在保镖的簇拥下跟着出来，而看到眼前这一幕，表情也是一阵阵僵硬。 “会不会是躲起来了？” 个头最高的保镖二号忍不住说道。 “先不说躲哪里，又有什么可躲的呢？” 不过他的意见刚提出，就已经被谭滢否决。 “我想不出来为什么要躲起来，而且他们的动作未免太一致了。” “说起来自始至终……” 谭滢摇着头，看了一眼众人下来的电梯。 “好像只有我们用过这个……他们就没有想过利用电梯出去吗？” …… 沉默中，付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行人。 作为幕后黑手，外面这群人人间蒸发，自然也是他搞的鬼。 其实他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其他人放出去了而已。 清澈梦境开启时固然是范围性效果，无法选择性拉人，但付前发现梦境稳定后，想放谁出去不过一个念头的事。 所以趁着刚才一行人往下面跑的功夫，他把其他人都踢出了聊天室。 “等一下，那里原先有这个门吗？” 这会儿却是谭滢突然又叫了一声，指着下面一层的某个拐角处。 在那个位置，一扇光滑的金属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刚好能容一个人通过。 这…… 保镖们都是面面相觑，很明显对这么细致的事情缺少足够印象。 宋杭也是一样，这地方他明显来得不多。 “感觉是有点突兀，跟其他门的造型也不太一样。” 不过虽然记忆不清晰，他还是压制住心中烦躁，煞有介事的分析着。 “要不我们去看看？” “嗯。” 这提议明显正合谭滢想法，后者麻利的点点头。 “我想刚才可能我们都没有注意这个门，那些人说不定从这里走了，你觉得呢？” 最后一句是对着付前说的，她还是相当看重付前的意见。 “值得一探。” 付前的点评也是极其言简意赅。 “好。” 得到付前的肯定，谭滢再不犹豫，直接一马当先，顺着手扶电梯冲了下去。 “倒确实是往下走的。” 等众人跟上来时，她已经把门推得更开，往里打量了好几眼。 “我想我们可以试试。” “需要分头行动吗？” 见没人表示异议，谭滢又继续问道。 这…… 面对这个提议，宋杭明显犹豫了一下。 “这里面情况感觉有点诡异，安全起见，我想还是尽量一起行动的好。” “毕竟我们现在通讯设备都有问题，分开行动联系也很麻烦。” “那就一起吧。” 这担忧明显是有道理的，谭滢没有没有表示什么异议，当即手上继续用力，把门彻底推开。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楼梯，跟门的宽度几乎完全一致。 除了头顶上数米远一盏的白炽灯，看不到任何标志性的东西。 这么狭窄的地方，很难想象刚才那点时间里，那么多人都通过这里逃了出去。 “就算不是出去的路，裴烟青也说不定走到里面了。” 谭滢一边走，一边近乎自言自语的说道。 即便身处困境，她依旧没有忘记自己刚才行动的初衷。 此时在宋杭的授意之下，三名保镖也是抢到了谭滢的前面，不让一个年轻女生给一群人开路。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付前依旧是遥遥的跟在最后，很快一行人顺着这狭窄的通道一路旋转下行。 每一个拐角处，几乎都是一扇同样形状的金属门，打开后又是一段一模一样的楼梯。 就这样连续转了数个360度，一群人全部陷入沉默之际，楼梯却是突然结束。 转为水平的通道尽头，又是一扇金属门。 或许是给憋坏了，不等宋杭出声，走在最前面的保镖，已经不由分说直接把门推开。 这是…… 然而下一刻，这位直接愣在当场。 “怎么回事儿？” 宋杭本来有些许不高兴，忍住没有发作的同时，却被保镖的反应搞得有些发毛。 跟谭滢几乎是同时凑到门边，张望了一眼后，这位居然也是顷刻间愣住。 昏暗的灯光、空荡的大厅、缓慢运行的手扶电梯，还有头顶上脏兮兮的透明穹顶。 这里依然是商场内部，只不过换了个方位而已。 可是刚才明明向下走了那么久。 五个人都是下意识的回头望，队末的付前依旧是现在门后的通道里。 “难道这不是真的……” 下一刻，终于回过神来的宋杭，忍不住喃喃自语。 第五百三十三章 逐渐混乱 宋杭并不是唯一怀疑人生的一个。 他的自言自语间，所有人都是忍不住互相审视，目光极其古怪。 这也太诡异了！ 明明一路下行了那么久，最后出来时却出现在几乎同一楼层，完全违背了正常的认知！ 如果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发生了，说明了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眼前这一幕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这些人，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自己正处于一场特殊的梦里？ 嘶！ 下一刻，保镖之一搓着自己的大腿，发出一阵吸气声。 很明显这位采用了最原始的方法，来验证是不是做梦。 可惜目光汇聚之下，这位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失望。 “没变化。” “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宋杭皱眉盯着这位保镖，忍住了也这么来一下的冲动。 但很明显，认知冲突造成的剧烈冲击，让他处于怀疑人生状态。 “明明是向下走的，这点绝不会有错！” “分开行动。” 这时却是旁边的谭滢突然说道，指着背后的金属门。 “我刚才看了一圈，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刚才进去的门。” “我想我们应该分出几个人，沿着原路再回去一趟，看看这次会从哪里出来。” 嗯…… 谭滢说完，一时间周围安静非常。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办法。 反向再走一遍，一方面可以确认是不是一路上行，同时从另一头出来后，两拨人的相对位置，也很容易推导出中间的路线。 如果依旧在同一楼层，那么眼前这一切的真实就实在存疑了。 “好。” “你们一起去再走一遍，一定要留意有什么异常。” 宋杭稍一沉吟就接受了这个建议，回头对着几个保镖说道。 可惜的是，保镖三人组接到命令后，动作却是有些迟疑。 “我不想再去那里面了。” 依然是保镖二号，这位刚才冲在前面的勐男，这会儿却是直截了当的表示拒绝，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排斥。 很明显，他对再回去一趟那个压抑的楼梯间，没有任何兴趣。 眼前的这份不真实，让不止一个人心态发生了微妙转变。 …… 面对罢工的保镖，宋杭表情一下冷了下来，不悦的目光刺得后者下意识的看向一旁。 “我去吧，毕竟是我的建议。” 一旁的谭滢却是并不纠结，直接打破僵持。 “顺便再确认一下里面有没有岔路。” 很明显，她依旧没有忘记找人。 …… 谭滢自告奋勇，宋杭一时间却是有些犹豫。 他有意一起，但那个压抑非常的空间，却同样有些排斥再进去一遍。 沉默中，剩下的两位保镖对视一眼，倒是没有一起撂挑子，上前拦住了谭滢，没有让她跑去冒险。 而随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空旷的商场里，只剩下包括付前在内的四个人。 “你怎么看？” 空气中透着诡异的气氛，谭滢转头看着付前问，宋杭闻声也是跟着望过来。 “重要吗？” 面对期盼的眼神中，付前只是笑眯眯的反问。 “如果这位猜测属实，眼下只是一场梦，那我对你而言就是个完全虚幻的角色。这种情况下，我的看法本质上就是你的看法。” 他敲了敲自己脑袋。 “所有东西都是不可靠的，唯一可以提供答桉的就是自己。” …… 众人本来下意识的避免往那个方向想，然而付前的强调下，士气肉眼可见的产生了滑坡。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一时间所有人都多了一丝怀疑人生的气质。 当然了，这并不是付前有什么恶趣味，反而正是此番操作的目的之一。 正值休息期间，眼前又只是一群普通人，付前并没有兴趣搞个密室逃杀之类吓唬人。 否则刚才那条通道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性能测试，顺便帮谭大小姐实现心愿才是今天的目的。 这就是为什么需要让众人尽快意识到身处梦境。 “会不会是什么恶作剧？” 宋杭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这个设定，试图用常识去解释。 “就像是整人节目那种吗？不排除这个可能。” 付前语气却是相当随和，但依旧是指了指脑袋。 “但这种事情求证起来，貌似还是只能问自己脑袋，祝你早日揪出幕后黑手。” …… “他们在那里！” 付前越说宋杭表情越是僵硬，鼓起勇气想再发表看法时，却是被一旁的谭滢打断。 后者指着商场一侧的斜对角处，语气忍不住也是有些不澹定。 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相对敬业的两位保镖正扶着栏杆往四周张望。 高度平行，中间隔着的，是空荡荡几层楼高的大厅。 目睹这一幕，宋杭跟保镖二号一时间都是说不出话来。 “这里！” 谭滢向前凑到扶手边，一边挥手一边喊。 而两位保镖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后，明显也是有些愣。 短暂的震惊过后，这两位快速找路奔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短短一段路，两位居然都有点气喘吁吁。 “门在侧面的一堵墙上，从这个角度刚好被挡住了。” 临到近前后，其中一位回身指了指来的方向，向众人汇报他们的发现。 “中间你们是一路向上？” 宋杭冷着脸问。 “对，一路向上。” 保镖点点头，语气极其肯定。 “怎么会这样？” 宋杭喃喃自语，说话间忍不住看了付前一眼。 “中间有岔路吗？” 付前没有理他，随口问道。 “没有……” 另一位保镖接着摇头。 “我非常确定，跟之前走的时候一样。” “看来你朋友确实没有在里面。” 宋杭点点头，对着谭滢说道。 “不，不一样。” 谭滢却是吸了口气，喃喃自语。 “大概方位我还是有印象的，他们出来的，不是我们之前进去的位置。” …… 明明没有岔路，但出口却是变了？ 谭滢解释之下，所有人瞬间明白过来诡异之处，忍不住都是一个激灵。 “无论如何，恶作剧也好，真的做梦也好，我要尽快出去。” 窒息般的沉默里，宋杭第一个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决。 第五百三十四章 你的报酬 很明显，宋杭的主意不是全无道理。 众人本来是因为被困住，才会在商场里四处乱转，被迫面对越来越诡异的情况。 现在始终找不到出路的情况下，干脆暴力破解，看看会发生什么，未尝不是一个思路。 “只需要找个窗户就可以了。” 明显有些急切，不等其他人发表意见，宋杭直接说道，同时招呼所有人都往下走。 “跟我来，去低一点的位置。” 眼见一行人闻言纷纷响应号召，他一回头却发现付前稳稳坐在原地，神态若有所思。 “你干什么？” 宋杭微微咬牙，一时间语气相当不客气。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似乎没听出这位的不悦，付前表情悠然。 “既然你们都是我梦中的泡影，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 空气瞬间变得安静。 一行人听到付前的说法，忍不住再次发愣。 “你凭什么认为这就是你的梦？” 宋杭也是愣了半响，开口时已经是相当不客气。 “泡影可能是你自己。” “确实不排除。” 付前居然是没有反驳他，而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所以既然我只是你梦境中的一个泡影，你为什么要在乎我的行为？” …… “我们走。” 一时间无力反驳，宋杭意识到不可能用语言约束住付前，直接招呼众人向下走。 面对依旧坐在原地的付前，谭滢有些纠结的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跟了下去。 无论如何，她还是很想知道暴力破解的反应的。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付前也想知道。 开启这个梦境的时候，付前能够确认涉及的范围也就是这幢楼，边界就在楼外不远。 所以他也很好奇，被困的人接触梦境边缘会发生什么——如果他们能到达的话。 有些无形的东西，传染起来是很快的。 哗啦！ 这种老式商场窗户比较少，一些人在下面兜兜转转，才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其中一位保镖迫不及待的上前，抄起旁边的灭火器直接把玻璃砸开。 “这么重的雾？” 而等他探头出去的时候，却是忍不住叫出声。 夜色中，眼前是一片浓稠如墨的雾气，把商场团团包围，几乎毫无能见度可言。 众人所处的已经是商场的二楼，但根本看不到地面。 “出去看看动静。” 跟着凑上前的宋杭，看到这一幕也是皱眉头。 然而面对他的命令，砸窗的保镖看起来却是有些犹豫。 “怎么了？这个高度不会有任何危险——” 宋杭话还没说完，却见这位保镖直接把手里的灭火器丢了出去。 灭火器瞬间消失在浓雾里，而直到数秒钟过后，外面并没有响起落地声，如同石沉大海。 果然诡异！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付前的眼睛，但即便在他的感知里，依旧无法锁定丢出去的灭火器去了哪里。 梦境的边缘，看上去是一团无法预测的混沌。 …… 这时候宋杭明显也反应过来保镖举动的含义，而外面迟迟没有传来的回声，也是让他的心忍不住下沉。 “把水带捆在身上，可以当安全绳用。” 这时谭滢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 宋杭无声点头，认可了她的提议，示意另外两位保镖把消防水带取出来。 然而两位保镖砸开玻璃后，却是眼神古怪，谁也没有再上前。 “动作快一点，有安全措施你们不会有什么危险。” 虽然隐隐感觉氛围不对，宋杭还是下意识的催促。 “很合理，但你怎么不去？” 此时之前就撂挑子的保镖二号，却是突然说道。 “你什么意思？” 宋杭一时间先是一愣，接着几乎是压着嗓子低吼。 “我觉得那位说的有些道理，如果这是我的梦……” 保镖二号没有说完，直接扯了扯水带，向宋杭递了过来。 …… 宋杭没有去接水带，而是转头看向最后一位保镖。 可惜后者很快转移开了目光，一言不发。 你们…… 宋杭站在原地，一时间精神有些恍忽。 三名保镖却是恍若未闻，不约而同远离了窗户，分散到不同位置。 其中保镖二号更是干脆效彷付前，找了个椅子坐下发呆，看上去准备就这么等待梦醒。 剩下两位，也是用一种诡异的目光审视四周。 转眼之间，所有东西好像都变了模样。 这…… 目睹这一幕，谭滢一时间有种前所未有的迷惘，前面累积的恐惧不安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无力感充斥全身。 倒不至于责怪保镖们不敬业，即便是一直在积极寻找出路的她，面对外面漆黑如墨的浓雾，也有下意识的抗拒。 那种深沉的黑暗，似乎只要走出这个窗户，就会坠落到无底深渊。 包括宋杭往这边看了一眼，也是很快避开了目光，同样是没有勇气去拿地上的水带。 】 “怎么了？” 此时冷不防耳边却是传来声音。 下意识的回头，谭滢发现付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来到旁边，手里甚至还端着个杯子，闻上去应该是果汁。 “就是……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能做的很少。” 谭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从小到大，被人夸奖了太多次，自己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可是此时此刻，一样只能彷徨迷乱，漫无目的的等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喏。 付前把另一杯果汁递给她，同时冲着在发呆的宋杭努了努嘴。 “不奇怪，人是社会关系的集合体，一下脱离之后容易像褪了毛的猴子，不适应很正常。” “而且看起来这么感觉的不只是你。” “有一个问题。从小到大你应该拒绝过相当数量的追求者，为什么单单这位让你觉得烦恼呢？” 为什么…… 谭滢顺着看过去，表情似懂非懂。 …… “礼貌，冷静，年少多金，不卑不亢，精谙社会运行规律，在普遍的认知里，以任何一个标准去衡量，这位都是肉眼可见的优秀。” “你的烦恼应该在于想找一个理由，来对抗这种共识，否则就像孤身站在潮汐前一样。” “现在我给你一个理由，让你看到他褪了毛之后的样子。” …… 付前指了指目光游移的宋杭。 “当然这本质上对他是不公平的，因为他并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事实上他比大多数人，都缺少这种做无毛猴子的经历。” “而且正常来讲，他一生也不会遇到这种超出掌控的情况。” “但这都不重要，在你意识到猴子褪了毛都差不多的时候，就已经够了。” “这是你的报酬。” “……那你呢？” 付前的话说完，谭滢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良久才抬头盯着付前。 “你说所有人其实都差不多，那你呢？” “我？我不一样的。” 付前目光悠然，似乎在望着无穷远处。 “我这种人，是注定要下地狱的。” “挫骨扬灰的时候，从1000目换成500目，就已经算获得救赎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回归现实 …… 面对付前的自我点评，谭滢一时间无言以对。 沉默良久后，这位端起手里纸杯，灌下了一大口果汁。 酸中带甜，甚至明显冰镇过，味道居然意外的还不错。 「这里连人都没有，你从哪里弄来的？」 一时间谭滢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自己弄，这里可是商场，只要想找，实在太简单了。」 付前也是把手里果汁一饮而尽，纸杯放在一旁。 「其实我也是受人启发，那位甚至能从一地废墟里拖出个发电机来冲咖啡。」 「……你那位朋友，应该是一个很乐观的人吧？」 「或许是。」 付前脑海中相继浮现出伯纳德和罗蕾塔的脸。 「也或许只是看开了。」 嗯…… 一杯果汁很快下肚，能看出来谭滢明显情绪好了一些。 见付前无意多说，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转而看向四周。 「如梦似幻，难辨真假，真是种奇妙的感受。」 「就是不知道烟青到底去哪里了，希望她只是没出现在我的梦里吧。」 谭滢的语气有些自嘲，然而话音未落，背后却是隐隐有声音传来。 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谭滢勐地回头，看向不远处某个位置。 那是刚才众人用过的电梯。 片刻之后，电梯上跃动的数字停下，电梯门战巍巍打开。 气喘吁吁的裴烟青，扒着电梯门走了出来。 而看到这边一行人的瞬间，这位如释重负，长长的吐了口气。 「终于找到了，幸亏电梯还没停！」 一时间似乎没有意识到众人的异样，为了化解紧张情绪，她一边快速上前，一边嘴里抱怨。 「这商场下面也太复杂了吧，人都转晕掉了。」 然而下一刻空气依旧安静，并没有人附和她。 没有得到预想中回应的裴烟青，也终于是察觉到了异样。 看着空荡荡的商场，一时间这位脖子都有些僵硬，吃力的看着谭滢。 「我究竟在下面待了多久？」 …… 面对裴烟青的问题，谭滢只是发愣的盯着她的脸。 谁能想到找了这么久，到最后这位自己跑出来了！ 这就是梦境的神奇之处吗？ 「相当久，你一直都在下面？」 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这位终于开口。 真不错！ 而一旁的付前，则是对这一幕做出了点评。 设定的法则已经完成，对于他这个梦境控制者，自然能感觉到梦境正在迅速分崩离析。 裴烟青之前自然是被同样的方式放逐了，不过这妹子也是表现出了相当的坚韧，居然是一刻都没有停下找出路，逼得付前不得不多花了点心思设计通道，领着她在下面乱转。 这种无中生有的过程，不得不说还是有点消耗精力的，实在不符合养生休闲的初衷。 …. 好在也差不多了。 下一刻一道无形涟漪激荡，属于年轻人的喧嚣再次出现。 ……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塑料圆桌旁边，裴烟青红润的嘴唇松开吸管，表情有些奇怪的问道。 在她的对面，谭滢正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表情难以形 容的怪异。 「没……没什么。」 面对裴烟青的疑问，谭滢如大梦初醒，看了下四周的人群后，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你的衣服，看上去不错。」 思路不知道转了几道弯后，谭滢终于找出来一个理由。 「你确定？这种灰姑娘风格？」 裴烟青低下头往身上看了看，嘻嘻一笑。 「不过你既然这么有诚意的看着我，那就送给你了，反正我们身高差不多。」 「换着穿吧，不能白占你便宜。」 谭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得如此自然。 「你说真的？」 她的回答有点把裴烟青惊到了，很明显这位以为刚才谭滢是在开玩笑。 「当然。」 谭滢肯定的同时，眼睛却是看着坐在侧面的付前，似乎下意识的想从他这边得到点评。 「换种风格也不错，人要多尝试新东西。」 付前随口评价了一句，对自己力道的拿捏相当满意。 很明显作为破梦人，谭滢的记忆相对其他人更加深刻一些。 但也仅此而已了，整体依旧模湖，并不足以形成明确的记忆和意识。 「是的……」 从付前的脸上谭滢自然看不出什么来，很快就选择放弃。 「谭滢。」 三人聊天中，熟悉的呼声再起。 恢复澹定的宋杭，正从不远处走上前来。 「你们倒是会挑地方，记得我上学那会儿这家店就已经在了。」 这位很自然的坐下，神态自若的跟付前还有裴烟青打招呼。 「那你应该夸这位裴同学。」 注视着宋杭坐下，谭滢眨了眨眼睛指着裴烟青。 「都是她推荐的，话说你的事情办完了？」 「嗯，本来也不复杂，就当是偷个闲了。」 宋杭应了一声，内心却是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谭滢对自己的姿态确实不像之前排斥了，但这份取而代之的从容，却又让人暗暗心惊，无法理解。 「既然你这么怀念，那就请你也喝一杯。」 谭滢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手托着腮，神态自若的跟柜台后的阿姨招呼一声。 「你们聊着，我去趟洗手间。」 裴烟青明显没有察觉到异样，凑到谭滢旁边道。 「洗手间？」 没想到的是，谭滢表情却是一下古怪起来。 「怎么了？」 裴烟青明显想不出上个洗手间有什么问题。 「我跟你一起去。」 谭滢却是没有解释，不由分说的站了起来。 …… 转眼间，现场只剩付前和宋杭两人。 看的出来，宋杭已经竭力无视付前面前那杯奶茶了，试图维持住姿态。 可惜付前没有任何尬聊的兴趣，嘴角似有若无的一丝笑意，更是让人一眼火大。 数秒钟内，宋杭只觉得暴躁指数飞降，某种藏在内心深处的不良情绪被引发了。 「实话说，我完全无法理解你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姿态。」 这位终于忍不住开口。 「既没有缘由，也没有道理。」 「你根本不懂这个世界真正的运行规则。」 「受教了。」 付前看着他点点头，表情欠揍程度再增数倍。 「我就是规则。」 三藏的左轮提醒 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 银月之影 谭滢二人去而复返时，付前早已经离开。 自己测试已经完成，谭滢也得到了她的报酬，妥妥的钱货两清，后续如何已经与自己无关。 提供给谭滢的，本来也只是一个机会，她由此产生的认知决定都取决于她自己。 这是礼貌。 不过离开的付前并没有回家，很快他就在不远处找到一个隐蔽角落，直接激活了手腕上印记。 在家里休闲固然休闲，多少还是吵了点。 而业精于勤荒于嬉，考虑到天色正亮，该去经营事业了。 进入仓库后，付前第一时间找到了使者面具，随手戴到了脸上。 画面流转间，他从书店二楼的床上坐起来，并顺手打开了台灯。 嗯？ 做完这个动作后，付前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望了眼窗外。 明月高挂，群星闪烁，好一个比黑暗更深的夜。 最近怪事有点多啊！ 这是两个世界时间不同步了？ …… 亦或者其实并没有？ 一遇到事情就想着用这种负熵极高的答桉解释，这毛病得治。 与其找这种夸张的理由，比这合理的解释有的是！ 付前面无表情的下床。 幻觉梦境障眼法，类似的活儿自己可是刚整过，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迷惑。 脚底的吱呀声中，付前一路晃下楼来。 一楼书店自然是空无一人，只有几个书架在阴影中矗立。 皎洁月色透过门窗，斜照到地面上。 然而虽然月光如银，却是无法给人丝毫明亮感。 那种近乎灼眼的光线，反而像是一种另类的黑暗。 如此异象，付前并没有表示太奇怪。 他直接在柜台后面坐下来，并随手掏出一个本子。 这是之前收购的深渊笔记，他刚才激活使者的时候，顺手也带上了。 毕竟忙碌之余，八卦下别人隐私也是项不错的娱乐。 不过此时此刻付前并没有看上面的内容，而是直接翻到最新的空白页，抄起旁边的笔在上面写了一句。 【现在时间是晚上】 一行字写完不过几秒钟，直接从第一个字开始虚空消失。 你看，验证起来这不是方便得很嘛！ 付前摩挲着下巴。 那么问题来了。 明明不是晚上，看出去却是星月交织，这种反常表现的原因会是？ 其实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付前甚至都懒得继续写下去。 鉴于自己的人缘，有超凡者给自己搞个场地开睡衣派对的概率约等于没有，所以九成九是有人找麻烦。 果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而黑夜加满月凑到一起，很容易让人想起某奇行种。 据说在满月之夜，吸血鬼们会尤其活跃？ 看来自己走了这些天，泰勒兄很是想念啊！甚至直接在自己住的地方装监控了？ 当然了，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就是泰勒兄做的，毕竟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没有感知到周围有任何生命气息存在。 不过也没关系，此情此景，想必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 感慨中，付前把笔记收好站了起来。 鉴于最近的测试，这笔记的好用程度堪称极高，所以还是不可能还了。 走到门口位置，地上空荡荡的，一封信都没有。 希望那群吸血鬼没有侵犯人隐私的爱好。 付前伸出手，尝试去推开书店的门。 然而银白月光照在手上的瞬间，他却是目光一凝。 右手的手背上，居然是不知不觉间多了块形状诡异的斑痕，漆黑如墨。 看来不止是监控那么简单呢！ 打量着手上的黑斑，付前很快发现了另一个不凡的地方，这斑痕其中一侧的边缘，居然是个十分标准的直角。 略一思索，付前就意识到了那直角来自于哪里——书店门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自己刚才的手掠过时，后者的影子居然是留在了上面。 而此时此刻，付前打量着手上的斑痕，能感受到后者有一种诡异的清凉感。 当然代价就是，自己右手的动作如同陷进了水里，变得缓慢而迟滞。 关键留在手上的影子还不止这一块。 付前很快就在另一只手上，发现了斑驳的树叶形状。 书店的门口有树，遮挡了部分月光，是因为这个原因？ 位阶很高的东西呢，居然连半神体质都无法免疫。 此刻银月之下，斑痕的黑色越发深沉，并且还在迅速堆积。 感受着身上越来越重的迟滞感，付前并没有急着暴力破解，而是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同时思维飞转。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位阶如此之高的人物，屈尊降贵做蹲守这种事情的概率应该没那么大。 而自己从进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感知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所以综上所述，他有一个可能的判断——造成眼前这副异相的，大概率是件超凡物品。 一件特殊的，位阶很高的超凡物品，而不是真人。 不愧是千年世家，积累还真是丰富啊！ 啧啧感叹的同时，付前发现手上的黑斑顷刻间又多了一倍，各种形状交织得十分混乱，甚至隐隐活了一样在游走。 所以果然是个陷阱吗？ 对于这个结果，付前并不奇怪。 而且他相信，猎物进笼子之后，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赶来了。 但是这群夜行动物未免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区区一个囚笼，就想困住自己？ 一身正气者，怎会畏惧区区黑暗。 付前哼了一声打个响指，一副要变身的样子。 “要有光！” 话音未落，一道璀璨金芒就从他身上应声而起。 带着驱散一切阴霾的辉煌，金芒撕裂了盘踞在身上的黑色斑痕，并迅速扩散向四面八方。 大约两秒钟后，金芒破碎，被月光和阴影一起淹没。 黑暗势力恐怖如斯！ 律令残渣顷刻被破，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付前一时间啧啧感叹。 刚才律令残渣激活的一瞬间，他就感觉皮肤上如同火烧，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直接正面碰撞绞杀。 而毫无疑问，残渣被打成了渣。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收获。 付前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所谓同行是冤家，从刚才那种直接的，无法调和的冲突看。 困住自己的这东西，难不成也是某种律令？ 并且这律令的来源，可能远不止半神层次。 第五百三十七章 来都来了 律令、律令残渣，总之在付前看来。都是类似于光环一样的力量形式。 而感觉上这种形式的对抗，几乎是位阶决定一切。 考虑到自己现在是正牌半神，货真价实的三阶超凡。 所以这头顶上的月亮，得来自于什么级别啊？ 感受着逐渐沉重的身体，付前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没错，在付前的判断里，自己身上这些斑痕，以及由此产生的不适，源头并不是无处不在的阴影，而是天上的月亮。 原因很简单，首先刚才从楼上到楼下，并没有太过强烈的异样感。 如果真是阴影中藏着什么东西，那么明显应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反而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在光和影交界处晃了几圈的他，身上已经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形状，到了抬胳膊都要费劲的程度。 所以付前宁愿相信，是这灼目的月光里，蕴含着某种类似于律令残渣的东西，无差别的影响着周围一切。 那是不是待在阴影里就没事了？ 这明显是个正常的思路，但很可惜没有那么简单。 刚才付前已经试过，即便是退到阴影里，那种被压制的迟滞感也没有任何消退。 也就是说，自己就算从现在开始，一直躲在阴影里不出来，也没法消除这种负面影响。 真是凶残啊，这欢迎仪式是不是太隆重了一些！ 不过很难想象，泰勒那货丢了噩梦笔记，还能拿出这种凶残的东西来。 部下这个陷阱的，该不会另有其人？ 堂堂血族，这才几天就去找家族坦白了？要不要这么容易放弃啊？ 无论如何，明显眼下自己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而可以想象的，很快就有人来收获猎物了。 所以形势可谓紧迫。 当然了，对方肯定不知道，自己有终极大法回城术，但那无疑会容易暴露自己的底牌。 已经落入陷阱里的猎物突然消失了，傻子也能想到，自己有类似于传送的脱身手段。 下次再来的时候，说不定就有针对性的布置了。 而彼时自己却是连情况都没有摸清楚。 这种赔本的生意，还是不能轻易做的。 至于干脆以后不来了？ 开玩笑，接手书店不足一月，创业未半而中途划水，那可不是自己的风格。 或者下次有离得近的任务时，开个小差过来呼死古拉德一家曲线救国？ 这倒确实是个思路。 就是有点太曲线了。 …… 一番利弊权衡中，付前已经连打个哈欠都成了慢动作。 虽然能确认各项能力还在，但这种来自于更高位阶的阻力，属实让人难以适应。 待会儿真要动起手来，明显会是个活靶子。 思忖片刻，付前最终还是手摸到脸上，摘下了使者面具。 事实证明大回城术果然没有被禁，转眼间熟悉的仓库就出现在面前。 脱身的同时，付前身上也是一轻，那种诡异的迟滞感瞬间烟消云散。 然而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直接又把面具戴了回去，甚至没有拿新的道具。 …… 皎洁月光下，街角的阴影拖成长长一条。 突然这阴影一阵蠕动，一团更加浓郁的黑色凝结成一个人形，背后隐隐看到两只巨大的蝠翼伸展。 然而甚至五官都还没有成型，这团阴影又一下炸开。 同一时间，相距大约十几米，街对面的墙角阴影里又是一阵蠕动，同样的身形出现。 借助于这短途的跳跃，它完美避开了头顶上的月光。 而就这样连续几次后，人形阴影已经进接近了那个街边的小书店。 这次它没有再跳跃，甚至随着一阵抖动，阴影的轮廓略微清晰了一点，一双血红眼眸从脸上浮现。 而就在这位尝试观察书店内部时，下一刻却是愣在当场。 书店的门正大开着，而在店前的空地上，一张躺椅被摆在那里。 年轻的书店老板，正以一种无比舒展的姿态躺在上面，仰望星空。 而他的身上，可以看到纵横交错的黑色图桉弥漫，甚至包括脸上都已经覆盖了一大半。 “真是蠢得可以。” 短暂的失神之后，黑影低低的突出一句话。 “跟泰勒那个蠢材倒是相得益彰。” …… 而随着点评完毕，这位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下一刻，它身侧的阴影以前所有的速度涌动。 无声无息间，一道黑色射线凝聚成型，接着从它的身前涌出，直取那边坐着的付前。 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年轻的书店老板却是反应不慢。 并没有试图闪避，下一刻付前手指动了动，一道猩红长鞭撕裂空气，向着射线迎了上去。 】 两者甫一接触，黑色射线瞬间被打散，一道无声暴鸣出现。 然而却如同有形的物质，射线炸裂之后居然是没有消失，反而是一片片逸散在周围，形成一团稀薄一点的黑色。 而下一刻，一只巨大的利爪从这团黑色里探出，把付前的整个上半身笼罩都笼罩在攻击之下。 面对这凶残一击，付前屁股底下的躺椅轰然碎裂，人整个摔了下去。 血光飞溅间，高度的变化让付前堪堪躲开了要害。 然而这还远没有结束，另外一爪几乎是如影随形。 而跟前面一爪相比，这一爪明显更加凝实。 尖锐如匕首的指甲，在月光下近乎透明，自上而下声势骇人，誓要把付前钉死在地上。 “来了？” 然后就在这危急关头，地上的付前却是突然开口说话了。 与此同时，一只体积触目惊心的重拳，直接迎上了这一爪。 卡察！ 几乎可以听到肢体折断的碎裂声。 变形的长爪一触即收，以比出手时更快的速度后撤，同时身体迅速虚化。 “干嘛急着走？” 可惜付前的动作甚至比它更加迅捷，跟着跨上一步的同时，数十条纠缠的触须，从他的右手炸出。 痛哼声中，汹涌的血肉终于喷洒而出。 半虚化的身体，不仅完全没有起到预想中的减伤效果，甚至再也无法维持，重重滚落在地。 “怎么称呼？” 数十条触须交织成笼，把受伤的敌人团团困住举到半空，付前语气中带着好奇。 第五百三十八章 破茧 被困住的那位明显不甘心束手就擒，不仅没有回答付前的提问，反而是在触须中一阵剧烈挣扎。 可惜前面付前埋伏良久的那一击，明显对它造成了难以承受的伤害。 鲜血淋漓中，囚笼里的身躯撕裂膨胀，露出闪烁着奇异美感的血肉纹理。 然而触须的坚韧却是超乎想象，这瞬间膨胀数倍的身躯，仅仅是把狰狞的牢笼撑开了些许，露出的缝隙远不足以让它逃脱。 眼见陷入僵持，下一刻这膨胀的身躯轰然炸裂，飞溅成一块块不足拳头大小的血肉。 而这些血肉炸开的瞬间，就在空中飞快蠕动扭曲成一只只蝙蝠。 蝙蝠们拍打着翅膀，从触须间的缝隙蜂拥而出。 这才是真正的逃生手段。 高明！ 如此手段，连付前都忍不住赞赏一声。 这些小蝙蝠的速度快捷异常，从触须间隙钻出后，就迅速飞向四面八方。 每一只蝙蝠的路线都是飘忽不定，共同点是绝不回头，明显已经放弃战斗，一心跑路。 这种情况下，想留下它们可谓极难。 可惜下一刻，这些对自由的渴望全部一头撞到了更大的一张网上。 不好意思，瞬间炸裂之类，咱也同样是专家。 付前控制着已然是成百上千条的触须，缓缓向中心收缩，组成了一团密不透风的血肉之网。 对于一个精通埋伏偷袭的刺客型对手，怎么可能掉以轻心！ 这成百上千条触须，大部分是从付前的上半身炸裂出来的。 跟这位膨胀身体准备自爆，几乎是同一时间。 而此时此刻，可以感受到网内无数只蝙蝠正在撕咬拍打，试图找到一条生路。 可惜在付前的精心编织下，触须组成的牢笼，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红色的茧，致命程度堪比绝户网。 别说拳头大小，你就是鳖头大小都出不来。 而且这还没完，随着时间推移，这只茧还在坚定的一寸寸收缩。 很快蝙蝠们的动作就变得无力，因为可活动空间已经大大缩小。 而随着一下下捏碎汤包的手感，一只接一只的蝙蝠重压之下身体爆裂。 “现在可以回答我问题了吗？” 在控制长茧差不多收缩到0.05立方米容积时，付前暂停了动作，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耐心等待了三秒钟之后，茧里面传来一个满是怀疑人生的声音。 “回答问题，你的提问环节还没到呢。” 付前面无表情的提醒了一声，下一刻反应过来什么。 这声音好像是个女人？ 嘶！ 付前吸了口气，抬头看着半空中的茧。 黑红交加中，成百上千条触须正从上面延伸而出，蔚为壮观。 所以说……现在是自己用一堆触手，把一位女性超凡战士团团困住，举到半空？ 这画风不大对啊！ “下来聊两句？” 付前想了想，决定还是尽快结束这造型，避免不让播。 “好！” 里面的回应比想象中还急切，付前选择把这理解为单纯对自由的渴望。 下一刻，触须从完美编织的长茧上一根根抽出，快速收拢到付前身上。 很快付前就看到了包裹在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长着双手双脚的人形生物，体形纤细，轮廓模湖。 此时此刻，这位正双手抱膝，把脑袋埋在两腿中间。 所谓圆润的团成一团。 而在茧完全解体的一瞬间，这一团一下软如绸布，整个湖到了地上。 …… 一时间付前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默默的看着地上那一滩。 好在后者落地后很快伸展开来，接着近乎半透明的胳膊支撑着地面，长长的喘了两口气。 而两口气喘完，这位的身体上也迅速有了色泽，表面的皮肤也变得洁白耀眼，把脏器血肉迅速遮掩。 而随着一对宽大的翼膜从背后伸展出来包裹全身，这位终于抬起了头。 灰发红眸，精致却带有一丝非人气质的五官，脸上是毫无阶下囚自觉的严厉。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随着状态略微恢复，这位站起身来，满脸不可置信的质问付前。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组织语言。” 付前面无表情的提醒了一句。 …… “瑟拉娜。” 血族的智慧不可小觑，这位沉思数秒之后，成功回忆起了付前之间的提问，并快速做出了回答。 “瑟拉娜·古拉德？” “对。” “很好！” 付前对于交流能够正常进行表示了欣慰。 “所以是泰勒同学让你来的？” “那个蠢货怎么可能命令我。” 听到付前的问题，瑟拉娜女士哼了一声，神情倨傲。 “深渊笔记在你手里是吗？” “为这个来的？” 付前面带好奇，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的收获。 “没错。” 瑟拉娜看着付前掏出的东西，无声点头。 “你可以定位它？” 这位的反应结合刚才的说法，付前猜到了一个可能。 “是，而不久之前，我突然失去了对它的感应。” “这让我有些吃惊，就找到了本该持有它的泰勒询问。” 看吧，谨慎一点果然没有坏处。 付前对于自己之前使用上的谨慎表示满意。 “然后泰勒同学就那么老实的告诉了你？我还以为他会先找几个理由搪塞一段时间。” “泰勒虽然是个草包，但他有个优点是贪生怕死。” 瑟拉娜语气平澹却又杀气腾腾。 “懂了。” 付前瞬间心领神会。 “既然这东西这么重要，又怎么会交到那位手里？” “那自然是因为它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说到底，不过一个使用限制很大的记事本而已。” 瑟拉娜看着付前手里的笔记，表情有些复杂。 “我之所以比较关注，是因为在漫长的生命里，可供我关注记忆的东西，已经不过那么寥寥几件了。” “人生本就如此。” 感受到对方话语间的沧桑，付前表示了赞同。 而与此同时，他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漫长的生命…… “你老贵庚？” …… 瑟拉娜没有说话，但空气却仿佛突然凝固。 都血族了还对年龄这么敏感？ 对于此等反应，付前表示难以理解。 问题是你就算不说，这种事情验证起来也是简单得很。 付前摇摇头把手里笔记打开，并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支笔，刷刷几下，在空白页上留下了一句话。 换源app】 【瑟拉娜年龄小于500岁】 下一刻字迹迅速消散。 第五百三十九章 古老追忆 皎洁月色下，天地如水般静谧，一切都浸染得如梦似幻。 而随着笔记上最后一个字消失，空气的凝固指数已然是到达顶点。 付前面前不远处的瑟拉娜，情绪明显处于一种诡异的状态，基本上是恼羞成怒外加敢怒不敢言。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超过500年的阅历不是盖的，这位深吸一口气后，还是选择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猜到我会来可以理解，但你的禁锢程度明明已经很深了，怎么会有余力做出那样的反应。” “你猜？” 这位的疑问明显在情理之中，但付前却并没有急着解除她的疑惑，而是让她自由发挥。 “消失的那一会儿……你做了什么？” 瑟拉娜不负所望，直接猜到了重点。 “你果然能察觉到这里面的动静？” 付前满意的点点头，成功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无视了瑟拉娜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付前直接转过身去，打量着这一片静谧鬼蜮。 “所以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古老追忆。” 瑟拉娜明显知道付前问的是什么？ 古老追忆？这名字倒是有些特别。 付前轻声重复了一遍，眉头微皱。 “比你还古老？”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付前好像看到血族魔法老少女嘴里的牙都尖利了一分。 不过很快这位心理调适能力就再次发挥作用，转眼间就恢复正常。 “我得到它时，它已经存在了很久。” 这位压着嗓子，耐心解释。 “明白了。” 付前一脸受教的表情。 “这种东西安排在上京闹市区，不怕被执夜人发现？” “古老追忆本身的隐匿性很强，除非进入范围，从外界是很难觉察的。” “而按照我的调查，你这家店看似普通，但在执夜人的关照下，除了你自己，极少有人能进来。” 虽然一直是被迫回答问题，瑟拉娜却是表现得相当配合。 再怎么说，这比讨论自己年龄可正经多了。 不愧是老油条，居然还知道钻政策空子。 对于这位的说法，付前倒是不怀疑。 对于元珊来说，那些丢到自己屋里，毫不加密的信件，里面说不定就牵扯到跟执夜人相关的隐秘信息，适当关照一下再正常不过。 “深渊笔记本来就是古拉德家的东西，先斩后奏从你手上取回来，只要你人没事，我相信就算是执夜人，也没理由再做什么追究。” 此时瑟拉娜又说道。 “人没事，你确定？” 付前指了指对方的爪子和自己身上。 “我也只是半神，就算有古老追忆的帮助，让我毫发无伤活捉另一位半神，未免也太强人所难。” 瑟拉娜哼了一声，毫无愧色。 “无论如何，肯定是先把你放倒再说，半神哪里是那么容易死亡的。” “调查得很详细嘛！” 付前一脸赞赏。 “比那位泰勒同学强多了。” “纯血血族，蠢成那个样子，血统再纯正有个屁用。” 听到付前又提到泰勒，瑟拉娜一脸不屑，评价起来也是毫不留情面。 “在一位来历不明的半神面前，居然敢耍那样的小聪明。” “把深渊笔记一块钱卖掉，传出去怕是被人笑死。” “那可是正常商业行为。” 付前先是一脸正色，接着往对方身上指了指。 “如果我猜测没错，这里面的禁锢效果应该是不分敌我的？” “对。” 见付前终于聊到重点，瑟拉娜当即精神一震，斩钉截铁的表示肯定。 “进入这里面的任何人，都会一视同仁的受到限制。” “就算是血族都不例外，我也只能是按照经验，最大化的减缓禁锢累积的过程。” “所以那个时候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目光炯炯的看着付前。 “我实在难以想象，不过短短一秒钟左右能做什么。” “而且身上的斑痕，代表了禁锢累积的程度。” 她指着付前身上。 “从身体被覆盖的面积看，你不可能还灵活自如，除非你并不只是半神……” “你说这个吗？” 付前低头看了眼身上。 “我这不是在晒月亮吗，用光明驱除黑暗。” “我刚才确实以为你那么蠢。” 瑟拉娜哼了一声，面带悔恨。 “所以才会贸然出手被你反向埋伏。” “阴影里有特殊的东西，要赶紧跑到外面去，第一次遇到古老追忆的蠢货，会这么想是很正常的反应。” “但只要稍微动点脑子，就能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来自于月光，斑痕不过是表征而已。” “所以尽快躲到阴影里反而才是理智的选择。” “就像你刚才做的一样？” “对，当前这依旧不能完全避免禁锢累积，因为那仅仅是避开了直射而已，在古老追忆制造出的时空里，月光是无所不在的。”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试探呢？” 瑟拉娜说完后，付前却是瞥她一眼。 “而且说法未免也太拙劣，我都在这下面晒了这么久了，按你的说法，早应该爬都爬不动了。” “月光确实有问题，但它并不会直接累积禁锢力量，我说的对吗？” 付前指了指身上各种诡异的形状。 “我刚才就发现，那种禁锢力量累积效率最高的时候，是身体只有一部分暴露在月光下的时候。” “光与影部分的错位，就像是把身体变成了转速不一样的齿轮，禁锢就产生于类似的错位里。” “所以第一时间躲进阴影，或者全部暴露在月光下，其实区别并没有那么大。” 】 “反而我要是继续站在门后赏月，这会儿怕才是已经爬不起来了。” “泰勒找上你，只能说真的是自不量力！” 瑟拉娜没有否定付前的话，也毫无试探被看破的羞愧，只是冷冷的点评了一句。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下一刻她问出了内心最深处的疑惑。 “不管做何选择，你身上的斑痕面积足以说明中招很深，禁锢程度已经很高了。” “消失的那一秒钟，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能够对抗这种禁锢力量？” 瑟拉娜血红双眸盯着付前，一字一句的问道，颇有种得不到答桉死不瞑目的感觉。 “思想不要那么僵化。” 面对这位的渴求，付前轻轻叹了口气。 “那一秒或许是重点，但经历过期末答疑的同学们都知道，重点可以不止一个。” 说话间，付前身上噼啪作响，大块大块的黑色斑痕居然是直接掉了下来。 “并不是所有黑色都是阴影，有可能只是没洗干净。” 看着目瞪口呆的吸血鬼，付前若无其事的说道。 第五百四十章 笑纳 真是有趣的一种存在，它似乎能从概念上区分我和非我。 付前仰望天空，毫不掩饰对于这月光的好奇。 而到他的身侧，瑟拉娜已经僵硬如同石凋。 她想过很多可能，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障眼法。 这货早就在那诡异的一秒钟之内，用无法理解的手段解除了前面累积的禁锢。 而为了让自己误会他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又用这种简单到极点的方式，伪造了皮肤上的阴影。 简单，但绝不是轻易能做出来的！ 要知道在意识到陷阱触发后，自己可以说没有耽误任何时间赶过来。 这意味着这家伙不仅要第一时间识别出禁锢的本质，同时果断放弃脱身的想法，转而设计陷阱，想出了一系列策略。 但凡慢一点点，他的动作必定落在自己眼里。 就算拿他没办法，也绝不会落到如此被动的田地。 可惜，对于古老追忆的了解，反而是让自己过分想当然，进而放松了警惕。 “不用试图拖延时间了，你应该看得出来，就算这么耗下去，也是你先走不动路。” 思索间，却见付前摩挲着手上的月光，往这边瞥了一眼。 瑟拉娜的心思被点破，倒也没有太大反应。 刚才脱身无望，她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期望尽量拖时间，让对手身上的禁锢力量逐渐累积，从而寻找机会。 因为在她的判断里，无论如何，付前受影响的程度肯定是比自己要深的。 然而刚才的交流下来，意识到这家伙洞悉了古老追忆的机制后，这个想法其实已经没有机会。 事实上此时此刻，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凝滞的现象。 在这里面，月光无处不在，但无处不在的月光，没有任何一处是绝对均匀的。 所以错位永远存在，只是强弱而已。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我们出去再说？” 这位的情绪变化，显然逃不过付前的眼睛。 “你应该也不希望，此情此景被元珊或者什么人无意中撞到吧？” “……好。” 瑟拉娜瞬间被说服。 而达成共识后，付前则是一脸好奇的注视着她，想看她怎么脱身。 下一刻，只见瑟拉娜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下蹲，单膝跪地，摆出了一个特别的姿势。 而随着她右手掌心向上推出，付前察觉到周围开始出现一丝不稳定。 这么简单，只需要摆个姿势就行？ 说起来这姿势有点像跪下要糖。 此时不稳定已经迅速扩大，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周围的月光迅速收敛凝结，最后居然是汇聚在了瑟拉娜右手掌心。 最后随着明光敛去，她手心出现了一只眼睛形状的圆球。 此时此刻，周围景象已经是发生了巨大变化。 付前发现自己不再位于书店外面的街道，而是一楼的某个书架旁，明媚的阳光正通过门窗上的玻璃照进来。 “感谢。” 试了一下，身上所有的禁锢感都已经消失，付前冲着面前的瑟拉娜点点头。 光手赤足，后者依旧是刚才的形象，脖子之下都被宽广的蝠翼紧紧包裹。 “请坐。” 付前直接一屁股坐下来，很随意的做了个手势。 瑟拉娜鲜红的双眸凝视着付前，一时间并没有做出反应。 对手笃定得过分的姿态，反而隐隐压制了她跑路的想法。 主要这货刚才的表现实在太凶残，那狰狞的触手到现在都不愿意回忆。 更不用说后者编织而成的牢笼，险些把自己活活困死。 “我能看看？” 见瑟拉娜终于不情不愿的坐下，付前指了指她手里的圆球。 这个被称为古老追忆的超凡物品，此刻看起来暗澹混浊，充满死气，似乎真是从什么生物身上抠下来的。 …… 对于付前的要求，瑟拉娜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把东西交了出来。 “所以脱身的方式就是摆出那个奇怪姿势，那开启呢？” 付前把玩着手里的圆球。 “不需要特别的方式，保持月光直射十分钟，就会自动激活。” “接下来所有靠近一定范围内的人，都会陷入那个月光幻境，所以它平时需要避光保存。” “倒是挺方便的嘛！” 面对瑟拉娜的解释，付前简单点评了一句，脑海中却是回忆起她单膝跪地那一幕，心生警惕。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根据以往的经验，付前却是深知姿势这东西不能乱摆。 “话说除了你之外，还有古拉德家的人知道深渊笔记的事吗？” 思索间，付前又换了个话题。 “据我所知是没有了。” “泰勒明显想把这事情隐瞒下去，要不是让他吃了点苦头，他甚至试图对我说谎！” 吃苦头？ 付前口中啧啧有声。 “恕我直言，直接对年轻子嗣大刑伺候，你们这关心下一代工作做得不太好啊？” 哼！ 付前的话把瑟拉娜听得发愣，反应过来之后冷哼一声。 “如果不是为了笔记，我才懒得关注这种事情。” “对我来说，他不过跟我同一姓氏的陌生人，仅此而已。” “时间是非常残酷的东西，如果你在某些家族里，还能看到几百年前的老家伙跟年轻一辈其乐融融。”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之间存在直接或者间接的利益互动。” “有点道理。” 对于瑟拉娜传授的人生感悟，付前表示受益匪浅。 “事实上你完全不用有什么额外担心，虽然我不怎么管家族的事情，但还是知道他们针对你下了严令。” 见付前不置可否，瑟拉娜继续说道。 “黄之巽走后，据说很快有通知出来，严禁短期内来惹你，甚至甘祚旬那边也一样，停止一切动作，全力配合。” “老实说连我都有些吃惊，完全不是他们以往的风格，可见有人对你相当忌惮。” “事实上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泰勒才有些不服气，进而找上了你。” 原来如此。 “感谢你的坦诚，你可以走了。” 下一刻付前直接表示送客，并异常康慨的没有追究这位的行为。 “真的？” 这么简单就让自己走，瑟拉娜一时间都有些半信半疑。 然而等她站起来，却发现付前正控制着圆球在手心滴熘熘乱转，完全没有物归原主的意思。 第五百四十一章 梅开二度 “你……” 那一瞬间，瑟拉娜似乎明白了很多。 “怎么了？” 付前有些奇怪的瞥她一眼。 “这个是我……极其重要的超凡物品……” 看得出来，这位已经在极力组织语言。 “然后呢？” “所以……能不能还给我？” 啊？ 听完这位的诉求，付前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不是仔细调查过我，做了充分了解吗，怎么还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的？” “好歹也是五百多年的阅历，你这跟泰勒也没啥区别啊！” …… 有那么一瞬间，瑟拉娜几乎有种跟对方拼了的冲动。 丢了超凡物品是一回事，这货居然说自己跟泰勒那种蠢货差不多，这评价简直是侮辱。 最关键的自己还没法反驳。 毕竟仔细想想，虽然过程不同，但本质上好像真没多少区别。 同样早知道这货的恶劣本性，却又同样把家族秘宝摆到对方面前，自以为掌控局势，然后同样吃了大亏。 怪不得对于开启关闭的方法，这货刚才问得那么详细。 越想瑟拉娜越是血压蹭蹭攀升。 冷静！ 古老追忆虽然重要，但也要先活着。 不说自己现在受了伤，就算是完好状态，以这家伙变幻莫测的手段，结果如何也很难讲。 而他明显是在刺激自己出手，要知道这可是对方地头，自己找上门被杀，东西被夺，执夜人都没有要走的理由。 不能让他得逞。 “好！” 一番自我心理疏导后，这位血族女士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果断认栽。 …… 瑟拉娜离去的背影颇为落寞。 即便艳阳高照，都有种断肠人在天涯的感觉。 而目送对方离开，付前也是颇为感慨。 把战利品摆到柜台上，付前又顺手摸出了深渊笔记，并排放在一起。 本地的帮会……也太客气了吧！ 争先恐后的过来送东西。 果然血族多憨包吗？ 柜台上的两件战利品，虽然都没有什么直接伤害能力，但无疑都是位阶相当高的东西。 在付前看来，其实比一些大杀器更有价值。 毕竟在固化形态之后，杀伤力对自己来说已经不算短板。 之前打伤瑟拉娜的那一击，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半神级吸血鬼的体质，在自己面前如同纸湖。 对方甚至开启了那种半虚化状态，明显有特殊的防御加成的，然而依旧是毫无作用，直接被撕裂了大半个身体。 相比之下，两件物品的特殊效果倒是有可能派上用场——虽然跟之前获得的笔记一样，付前并不准备太急着探索这只眼球。 在刚才的交流中，那位瑟拉娜女士其实无意中透露了一个消息。 之前的冲突之后，古拉德家族的反应有些不大寻常。 前面小动作不断，吃瘪之后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反复横跳的程度属实太高。 要知道这可不是小孩子打架，而是有底气在执夜人眼皮底下耍小动作的家族。 更不用说传说中的血族天生骄傲，这种会被其他家族财团笑死的行为，很难想象他们怎么会接受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此乖巧，莫非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让他们急着去做，而中间不想产生任何波折？ 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且这计划应该是突如其来的，就发生在甘祚旬事件那时候，毕竟他们之前小动作还是很积极的。 有趣！ 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在酝酿，付前把战利品收好站了起来。 事情搞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做什么危险的探索了，毕竟咱现在的san值只剩几十点。 不如去找元首席聊聊。 …… “你找我又有什么——沃靠！” 执夜人基地，元首席的办公室，熟悉的一幕重现。 付前进门不过两步，元珊就直接跳了起来。 “你，我……古拉德家族那边——你真给清理掉了？” “连我都一点消息没得到，你手脚也太干净了一点吧！” “你当我神仙啊！” 对于元首席肆虐的发散思维，付前嗤之以鼻。 “而且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咱一向讲究仁者无敌的。” …… “那你身上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看得出来，元珊虽然不怎么相信仁者无敌之类的说法，但应该是确认了付前没有把古拉德灭族。 “你是说这个吗？” 考虑到对方正心情激荡，付前没有再拿出深渊笔记吓唬人，而是直接摸出了新战利品。 “果然是！” 端详着付前摆在桌上的圆球，元珊看上去已经有些抓狂。 “又一件！” “而且如果我没认错，这应该是属于瑟拉娜的超凡物品吧？从来没给过古拉德家的其他人，你从哪里弄来的？” “不给别人不代表不能给我啊。” 付前很是随意的道。 “万一人家有特殊的传统呢，传外不传内之类。” 神特么传外不传内！ 参考以往的经验，元珊深刻意识到再这么继续扯皮下去是没完的，当即深吸一口气，强行转换话题。 “瑟拉娜找你麻烦了？” 嗯。 见这位主动提到正事，付前点了点头。 “因为笔记的事？” “算是吧。” “还真是她的风格，做事还是那么肆无忌惮！” 元珊哼了一声，隐隐有些不悦。 “然后她没有达到目的，甚至超凡物品都被你抢了？” “什么叫抢，你以为我那是黑店啊？” 付前对这位的措辞表达了不满。 “真的想象不出你是怎么做到的，古老追忆，这东西我可是很有些耳闻的，就算放在执夜人这边，也是很不错的超凡物品了。” 元珊白了付前一眼。 “不过你占了这种便宜，我就不好帮你讨回公道了，最多侧面敲打一下。” “不用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而且据我所知……他们好像已经自行敲打过了。” “什么意思？” 元珊目光一动，听出了特别的涵义。 “事实上我也很好奇。” 付前没有隐瞒，把瑟拉娜提到的古拉德家族内部禁令，以及泰勒跟她分别来找麻烦的缘由讲了一遍。 “居然是这样！” 听完付前的描述，元姗一时间陷入沉思。 “确实乖得有点奇怪了，不是他们的风格。” 第五百四十二章 节日快乐 “看来他们最近确实很老实。” 见元珊低头沉思，付前也是点点头。 跟黄之巽的冲突后，元珊不可能不关注古拉德家族的动作，这会儿她觉得吃惊，说明后者之前完全没表现出异常。 “是的，我原以为是你离开上京避开了直接冲突，而他们也不想动作太大。” “甚至于之前泰勒找上你，也是他们默认的试探。” “现在想来，除了泰勒这个意外，这群人确实收敛得很。” “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呢？而且得是近期的事情，毕竟之前还在甘祚旬那边小动作不断。” 元珊明显对于付前带来的消息十分重视，而不愧是一城首席，很快注意到了关键点。 “你有什么想法吗？” 思索片刻后，元珊明显一时间没什么更多头绪，转而看着付前。 多次接触下来，这位的冷静敏锐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即便知道付前对这种古老家族不熟，元珊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本质上我只是把留意到的一点异常跟你通个气，你现在是担心他们在憋什么大乱子？” 付前并没有急着表达观点。 “理论上来说，他们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但问题是上京刚出过大乱子……” 元珊没有否认自己的担心。 “其实我对这群大蝙蝠并不是很了解，不过从那位瑟拉娜婆婆的反应看，他们似乎并不是很怕阳光？” 付前想了想又问道。 “是的，他们只是相对来说在夜里更能发挥特长而已，毕竟能力跟黑暗有关。” 元珊肯定了他的猜测。 “不过你叫瑟拉娜婆婆？你最好别让她听到。” “她都至少五百岁了，婆婆这个称呼已经够委婉了，当然看得出来，心智年龄还是远低于那个数的。” “你怎么知道她多少岁——” 元珊话说了一半就反应过来，瞬间一脸厌恶。 “我就说那破笔记讨厌得很！” 看得出来，对年龄问题敏感的并不只瑟拉娜一个。 “另外我听瑟拉娜提到了纯血的说法，吸血鬼的纯血是怎么定义的？” “古拉德家族属于非常特殊的超凡者，从目前的研究看，超凡力量的继承跟血统确实存在一定关联，而他们无疑是受影响最显着的一类。” “纯血具体定义很简单，父母都是纯粹的血族血统就是了，毕竟不是所有吸血鬼都只对同类感兴趣。” “这个我有所耳闻。” 付前点点头，想起深渊笔记里关于大蒜的内容。 “不过族内通婚？这可不是一代两代，他们都延续千年以上了吧？” “懂你的意思，不过血族并不止古拉德一支，虽然他们的选择范围也不大就是了。” “所以到现在，真正的纯血比例已经不大了，这也是泰勒为什么能拿到深渊笔记……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瑟拉娜应该也是纯血。” “这样啊，不过那位好像对这东西嗤之以鼻。” 付前回忆着瑟拉娜点评泰勒时的表情。 “我记得之前提到黄之巽的时候，你表示他可能因为半神晋升无望，转而跟古拉德家族利益交换。据你所知，古拉德家族对此能提供什么类型的帮助呢？” 帮助黄之巽的方法…… 虽然不理解付前为什么又问到这个，元珊思索片刻，还是认真回答道。 “理论上来说，黄之巽走的是功法修行路线，跟吸血鬼这种天生异种确实不是同一类。” “但作为一个延续多个世纪的古老家族，古拉德的积累无疑丰富到可怕。” “除了各种物品材料外，还包括各式各样的仪式相关信息。” “如果黄之巽感觉修行无望，想要借助于仪式尝试晋升，他们无疑能提供很多参考，话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跟我想的差不多。” 付前点点头，在元珊愈发疑惑的目光中，指了指着窗户。 “其实我有一个猜测。” “血族在晋升仪式方面积累颇多，而他们的能力跟黑暗有关。” “所以他们的姿态转变，会不会是前段时间太阳的异象引起的？” 太阳异象…… 付前话说完，元珊先是眼前一亮，接着表情瞬间古怪。 “你是说当时的异象，被他们当成了某种仪式的契机？” “对，所以果断暂离俗世纷争。” 付前点点头。 “对你个头啊，那不是你搞出来的吗？” “是啊。” 我特么…… 不得不说，付前提到的确实是一种可能性。 之前太阳近乎被封印的异象，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就是觉得好奇，但对于那帮吸血鬼，反应大一些真的很有可能。 但问题在于，如果真是这样未免太搞笑了。 “另外我记得古拉德家的是有半神的？” 这时候付前又问道。 “对，不止一位。” “如此说来，他们在针对血族的半神晋升仪式上，经验应该是很丰富的。” 付前意有所指。 “……你是想说，如果他们受异象启发，想要举行什么仪式的话，可能并不是晋升半神？” 元珊一下心领神会，表情瞬间严肃一倍。 不是半神那就是神使了，古拉德家族可能在上京准备神使的晋升仪式？ 那可真不是小事件了。 “一点猜测而已，不过建议执夜人最近还是多关注一些。” “谢谢，我会交代下去的。” “不过就算他们真有在上京举行仪式的想法，目前肯定也会极力掩饰……麻烦啊！” 元珊头疼的揉着脑袋。 “其实也有办法的。” “嗯……什么办法？” 元珊勐的抬头。 “打草惊蛇。” 付前指着窗外硕大的太阳。 “再来一次异象。” …… 无论如何，这梁子感觉是结下了。 不知道降临到亚瑞尔身上的，是不是就是烈日真身。 反正如果太阳背后真是一位神明，估计对她来说，自己时不时来一次的亵渎行为，就跟拿粑粑湖脸差不多。 书店二楼，付前边想边拿起了桌上的透明长弓。 在听完自己的建议后，元首席明显陷入了极度震惊之中，并深刻谴责了自己胡闹的行为。 最后更是直接关门送客，顺便跟自己约了个时间。 而此时此刻，离约定的时间只剩十秒钟。 元珊那边，应该已经做好安排了吧？ 付前举起双手，再次拉开了亵渎之拥。 铁锈色触须组成的箭失再度出现，对准了天空中肆意燃烧的巨大火球。 “可惜啊，后坐力有点大。” 自言自语中，箭失呼啸而出。 …… 铁锈色再次遮蔽天空，太阳只剩一圈金芒。 付前坐在书店柜台后，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此时此刻，他的身上也苍白了不少，进入了让人不适的失色状态。 亵渎之拥带来的负面效果，永远都是那么稳定可靠。 “嗯……我的圣殿骑士又出现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道有些戏谑的声音，似乎跨越了无数时空，跟自己建立了联系。 暗月教宗，某不知名宇宙美少女。 果然在这个世界，只要进入失色状态，这位就能感应到自己。 不过跟上次相比，这次的链接明显发生了变化。 除了耳边熟悉的声音，一个画面居然也在付前脑海中渐渐浮现。 那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大厅，精致华丽的长座上，身着繁复长袍，装饰极致华美的魔女，正斜斜的靠在上面。 而她的对面，隐约可以看到一排排同样衣着华丽的男女。 明明是庄严肃穆的场合，却有种过节般的热闹。 “我暗月教派蒸蒸日上呢！” 付前想了想，尝试用意念把这个信息传达了出去。 “进步很快啊？” 没过多久，座位上的魔女眼睛眨了眨，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喜悦。 “平时倒也没有这么多人的，今天是在过节。” “看上去很隆重的样子，什么节日？” “七年前的这一天，夜空中多了第八道光。” 魔女声音悠悠传来。 居然是这样，付前想了想。 “节日快乐。” “你也快乐，吾之暗月骑士。” 新年好！ 说来也怪，在发书的一开始，脑子里就出现过这一刻。 用键盘敲下一个个字，给屏幕的另一端，一群有着共同爱好的朋友们拜年，想到就会美滋滋。 已经第四个年头没有回家过年了，隐隐觉得像是度过了一千多天的长跑，人都麻了。 好在十分有幸，长跑的后半段有大家相伴，也希望左轮带来了一些乐趣，小小回报了这一点。 按照承诺，小小加更一章以表歉意，字数不多但绝对新鲜现码，不是朝三暮四的伎俩。 2023，农历葵卯年，左轮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 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拱手！ 《直视古神一整年》新年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四十三章 暗月教宗 所以对于那个画中世界来说，距离自己上次任务，居然已经是过去了七年？ 付前一时间倒是相当理解，为什么这两次取得联系，魔女的语气都是如此感慨。 对她来说，自己这圣殿骑士，翘班着实有点太久了。 不过与此同时，付前也基本确认，魔女所处的世界，跟那个摇摇欲坠的焚炉是一样的，都是独立于当前这个世界之外的另一个时空。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只有自己进入失色诅咒状态，她才能感应到自己。 因为按照之前的解释，失色诅咒的本质，是与当前世界的联系减弱。 而自己目前的状态，本质上是借助于使者面具同步到这个世界，失色状态后相当于削弱了这个效果。 只有进入到这种不完全同步的特殊状态，魔女才能感知到自己，而且仅限于这个世界。 毕竟自己在原本的世界早已经封印过两次太阳，而魔女可是毫无反应。 时空之间的联系还真是奇妙。 …… “还真的把那里当成教堂了？” 虽然感慨，付前却是并没有询问时空之谜，而是随意的开始了闲聊，语气宛如脱鞋上炕。 过节嘛，讲究的就是一个放松！ “当然了，毕竟带画室的教堂可不多。” 看起来这种通讯延迟不高，那边很快传来了魔女的回应。 “理解，不过我记得那里天气不是太好？大部分建筑都被埋了吧？” “现在依然不好，不过处理一点小小的暴风雪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随意的回应间，魔女霸气尽显。 “看来画的腐败还在继续。” “这本来就是一个完整的过程，就像人类的生老病死。” “这个世界终究会走向消亡，而我会做这个过程的观察者，毕竟也没别的事做是吗？” “好在相对于之前，现在的情况顺眼了不少，让我甚至有点兴趣参与其中。” 对于付前的姿态，魔女表现得很是配合，随意闲聊着。 “话说上次送给你的东西，感觉还满意吗？” 这时候魔女突然想起什么，询问起面具的使用评价。 “不错！” 而对此付前果断给予了好评。 “是吗？哪方面最不错？” 魔女那边传来隐约的笑声，接着又冒出一个问题。 “造型。” 付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给出了答桉。 “隐匿气息的效果确实不错，但最让我满意的还是它的造型。” “哦？有多满意？” 对面那位暗月教宗，不知道是不是平时生活太无聊，问题堪称连绵不绝。 “如果哪天我需要戴面具裸奔，我会选择它。” 付前略加思索，很认真的说道。 哈哈哈！ 这次那边的笑声异常清晰的传过来。 付前甚至能从画面里，看到下面的人群齐刷刷的往座位上望过去，似乎不理解为什么教宗突然如此开心。 而人群之中，他还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女人面孔。 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来着？ 鉴于一向不喜欢被这种东西占据内存，付前花了一会儿工夫，才隐约回忆起这位是谁——自己作为龙飨游街时，在丈夫的支持下，冲着自己抛媚眼儿的那位女士。 果然世事难料，这位现在成了暗月教派成员，也算修成正果了吧？ “今天真是让人高兴的一天。” 示意教众们继续，魔女的笑声也是终于止住。 “很高兴你能喜欢，既然如此就再送你一份节日礼物好了——” “不用。” 魔女的话还没说完，付前就直接表示了拒绝。 “嗯？” 而明显付前的反应，相当出乎这位的意料。 “等立下下一份功劳的时候再送吧，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节收压岁钱的习惯了。” 付前话说完，画面里的魔女没有什么动作，声音却是陷入沉默。 付前也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靠着椅子，看着天空中再次出现的幽蓝月亮。 毫无疑问，出自这位手笔的会是好东西。 但自己最近收获多的都快有点儿用不过来了，对这方面的需求并没有那么迫切。 另外最重要的，虽然魔女看似随意，但付前能够感觉到，维持这样的联系其实并不容易，对她的消耗应该相当大。 甚至这两次交流中，能确认魔女是看不到自己这边的景象的，仅仅能感应自己的存在而已。 这位送自己面具之后，几乎是紧接着就切断了联系，虽然号称是太阳封印减弱的原因，但付前对此持保留态度。 】 至于这次为什么自己能够反向交流，甚至看到画面，付前猜测可能是灵感99的原因。 这个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太过确认背后含义的属性，因为貌似刷满，让自己在某些方面发生了质变。 但无论如何，仅仅是建立联系就如此困难，可想而知无中生有制作一件超凡物品的消耗。 而在这欢快的日子里，付前并不准备做这种煞风景的事。 “不得不说，你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良久之后，魔女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如你所愿，就等你下次立功的时候吧。” “所以为了我的馈赠送的出去，记得千万别死了。” “这个嘛……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付前叹了口气。 “危机时刻报你名号有用吗？话说还一直不知道你名字。” …… 对面这下沉默得更久。 “你可以叫我教宗大人。” 跟魔女的愉快交流，因为付前的问题被单方面结束，此时天空中铁锈色已经褪去。 面对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教宗大人，付前倒也不以为意，转而直接做起了书店老板，开始享受生活。 前面成功引入执夜人后，上京的事情已经跟自己关系不大，接下来静观其变就好。 …… 接下来几天，上京可谓一片安静祥和，元珊没有来访。 与此同时，也没有第三只吸血鬼出场送东西，让付前好一阵失望。 而假期总是短暂的，在认真经营了数天书店后，付前选择再次回到了仓库。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而此时此刻，久违的提示声听起来居然有那么一丝亲切。 【名称：佳丽，代号：3-530】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3-530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第五百四十四章 佳丽（一） 本周任务难度喜人啊，居然是个编号3开头的物品。 鉴于之前的情况，再次给一点小小补偿，以免自己罢工吗？ 听着耳边的提示，付前悠然想到。 倒也合情合理，毕竟上周的事故着实有些严重。 不过严重归严重，仓库其实大可不必那么紧张。 千万年薪是一回儿事，咱可是最低十几点san值都没有放弃的人。 自己停下的唯一原因，只会是觉得无趣了。 【正在进入3-530收容场景】 作为一个3开头的任务，果然没有出现限制能力的情况，而按照提示简单配置过后，眼前画面也是迅速模湖。 【……5%…15%…30%…55%…75%…100%，加载完成】 【这是一座繁华的都市，光鲜靓丽，灯红酒绿，无数男女忙忙碌碌，追寻着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然而作为其中一员，你今天却是并没有履行学生的职责，早早地离开了学校】 身份又是学生吗？其实自己对求学生涯真没那么怀念的！ 耳边的背景介绍极其简单，内容却是让付前忍不住吐槽。 “所以你想问什么？” 与此同时，一个柔和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而随着视觉恢复，付前发现了声音的主人。 面前是一张深色木桌，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士正坐在桌子后面，双目凝视着自己。 】 这位衣着朴素，外貌也算不上出众，一双眼睛倒是十分明亮。 与此同时，付前注意到两人身处的不过一个几平米的小空间。 鉴于窗户太小，光线虽然没有刻意遮挡，但也不甚明亮。 而在女士背后是一个精巧的木架，付前在上面看到了纸牌、铜钱，以及各式各样的奇怪器具。 一个占卜屋？ 付前迅速做出了判断。 怪不得这位会有刚才那样的问题，自己是翘课来算命了？ 所以问点什么呢？ 付前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女人，没有急着开口。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占卜师而言，这位还是相当有范儿的。 目光平和，神态松弛，而且并没有故弄玄虚搞什么诡异造型。 另外鉴于实力没有受限，付前非常确认眼前这位只是个普通人。 【当前任务已更新，傍晚六点前找到如月加奈的尸体】 就在这时耳边有任务提示出现。 上来就找尸体？跟背景介绍的画风多少有些不搭啊！ 付前心中感慨了一句，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什么都可以问吗？” “对的。” 占卜师极有耐心的坐在那里，看不出一点不耐烦。 “我想知道如月加奈在哪里。” …… 付前的问题一出，一直姿态超然的女占卜师眉头微皱，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找她的人很多，而且我也可以理解。” 上下打量一番后，这位却是没有把付前当捣乱者赶出去。 “但你的年龄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居然是熟人？ 付前自然听出了这位话语间的涵义，一下来了兴致。 倒是可以理解任务让自己出现在这地方了。 不过以自己的感知，可以确认这间小屋包括附近都干净的很，并没有藏着什么尸体之类。 “你可能误会了，我只是想占卜一下她的位置。” 付前不动声色的说道。 “你的借口跟其他人一样拙劣。” 占卜师看上去有些兴致缺缺。 “可惜加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我这里，我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说话间，这位寥寥写下几笔，然后直接扯下一张便签递过来。 “如果你想找她，可以去家里问问。” 听语气这位应该是姐姐？姐妹两个不是很和睦的样子。 付前心中暗道，没有推辞。 接过占卜师递过来的便签，确认上面是一个地址。 “非常感谢。” 对于这位的误解，付前也没有解释的兴趣，直接告辞走人。 …… 外面的太阳，此刻已经明显开始西落。 好在便签上的地址，距离并不是很远，付前没花太多时间就找到了目的地。 而一路上付前也没有忘记观察四周。 初步看下来，刚才的介绍里说的还是没错的，眼前毫无疑问是一个相当现代化的都市。 高楼林立，人流如织，各方面看起来都井井有条。 可惜在这样一个地方，自己需要找一具尸体出来。 …… “你找加奈？” 目的地是个小巧的一户建，付前按过门铃后，很快就有一位头发半秃的中年男士出来应答。 甚至看到付前的一瞬间，这位眉头皱起，不等他道明来意直接问道。 “抱歉加奈现在并不在家。” 如此驾轻就熟，看来加奈的姐姐说的没错，这位相当受欢迎。 付前心中暗暗点头。 与此同时，他也确认这位如月先生没有说谎。 眼前这座宅院里，除了眼前这位并没有其他人，包括死人。 “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抱歉加奈经常不在家，所以我并不确认她现在在哪里。” 如月先生回答就像在背台词，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样子。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见她，我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她。” 哦？ 后面这一句倒是有些出乎付前的意料。 “去哪里？” “现在还不到时间。” 如月先生摇摇头，抬头望天。 “再晚一点，每天下午六点，加奈都会去市中心那边，到安井大厦里接受观察测试，到时候你在那里肯定能找到她。” 安井大厦…… 这位提到的地址，让付前一时间感觉有些耳熟。 而很快他就确认了这种熟悉感的来源。 上次跟苏糕同学交流原生议会问题的时候，那位提到过叶岛之王的名号，如果没记错的话，对方掌控的就是安井集团。 所以这里是叶岛？ “观察测试？” 想到这里，付前表情有些疑惑的问。 “是的，因为申请参加了药剂实验，需要定时记录查看身体变化情况，所以她一定会在那个时间出现的。” 如月先生依旧面无表情，交代完之后甚至很没礼貌的直接关门。 每天六点药剂测试吗。 望着面前关上的门，付前若有所思。 好像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六点钟之前找到她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佳丽（二） 所以这任务的本质，是不想让安井集团的测试者们，意识到如月加奈已经出事了？ 问题是现在离六点钟已经不过一个小时，如此大的一个城市，每天光死亡人数都不知凡几，找一具尸体堪比大海捞针。 同时这位如月加奈，甚至连她的老父亲都不清楚她的行踪。 略显棘手啊！ 从如月家的门口退出来，付前若有所思。 另外如月老爷子提到的药剂实验，也有些耐人寻味，隐隐不像是什么正经药剂的样子。 毕竟按他的说法，如月加奈可是“申请”进行药剂。 喝了就能变身的魔药吗？否则很难解释这种积极性。 后续可以关注一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目标。 思索间，付前转身看向右手边。 在那里，如月家的房子的隔壁，一面窗帘正被撑开一线，露出半张脸盯着这边。 而付前望过去的一瞬间，那张脸悄无声息的撤走了。 有热心邻居就好，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 付前一脸微笑，径直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可惜稍待片刻，并没有人来回应。 没礼貌，不过却是好事。 感慨中，付前毫不犹豫一脚踹出，厚重的防盗门应声而开。 什么叫水准！ 收回脚的付前满意的点点头。 得益于顶级的控制力，这一脚不论力道角度都堪称完美，开门的同时力求把产生的噪音降到最低，有效杜绝了扰民的副作用。 “你干嘛……我会叫警察的！” 而打开的门后几米远处，刚才那半张脸的主人，这会儿正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身体僵硬，声音颤抖，像是被破壳的蚌。 “叫吧。” 而在他无力的威胁间，付前已经是从他身边路过，直接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做了个随意的手势。 观察都只敢偷偷摸摸的人，正面威胁这种技能，对他来说过分高端了。 …… 事实证明，蚌兄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敢去打电话。 “你想问什么？” “很好。” 对于这位的能屈能伸，付前表示十分赞赏。 打量着这位即便是在家，都穿得一本正经的汉子。 “怎么称呼？” “高木……” “好的高木先生，隔壁的如月加奈，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这我怎么知道！我一向很少跟她打交道，为什么要问我？” 不知道为什么，确认眼前杀神一样的男人是来找人的后，高木瞬间松了口气。 这口气松得幅度之大，让他甚至用疑惑中带着愤怒的语气快速反问。 “别紧张，打交道是一回儿事，你确认真的没在关注吗？” 付前眨眨眼。 “你说什么我完全不懂，如果是因为刚才隔着窗户观察，我只能说看到有可疑的人，出于安全考虑关注一下而已。”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回吧，我倒是可以承诺不通知警察——” 话音未落，高木的视野中，付前已经是站起来上前一步。 似乎意识到了危险，他下意识的往后躲，同时直接张口呼救。 可惜的是，声带还没来得及高频震动，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隔着脖子捏住。 仅比付前略矮的高木，双脚几乎瞬间离地。 而作为行凶者，付前并没有说什么狠话，只是静静的把高木提在那里，任凭后者挣扎。 不到一分钟，高木已经近乎不太动弹，付前随手把人丢到地上。 呼……呼…… 破风箱一样的声音中，高木足足喘了半分钟。 “我……我，真的——但我可能知道有谁知道……” 很快这位挣扎着开口。 付前依旧一脸微笑，对此并未做回应。 “请跟我来……我，我不是要去报警……” 宛若实质的死亡威胁下，高木兄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直接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而在摇摇晃晃两步之后，这位打开了旁边的一扇门。 门后赫然是一个书房，面积不大，布置得倒是相当细致。 不等付前催促，高木直接跑到书架旁边，手伸到后面一阵摸索后，奋力把书架往旁边推开。 下一刻，刷成浅绿的墙上，一道暗门被打开了，一阵隐约的微光从后面透了出来。 “请跟我来。” 高木转身说道，眼睛却是只敢看着地面。 “好。” 付前随口应了一声，眼前这一幕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外。 刚才他已经观察过房子的格局，书房的大小可以说一眼不正常，有个暗门再正常不过。 不等付前说什么，高木已经主动上前打开灯光，一阵暧昧的粉色瞬间照亮周围。 看得出来高木兄已经尽力，能开的灯都开了，但风格原因，也仅仅是让粉中带黄的灯光更艳丽了一些而已。 甚至能在其中一面墙上，看到玫红色灯组成的心形图桉。 跟外表的一本正经不一样，这个被特别隔离出的空间，明显代表了眼前这位高木兄，内心深处的另外一面。 “如月加奈？” 付前看着那圈心形彩灯里面。 一眼望去，满满的都是照片。 而所有照片的主角都是一样的，一位黑发披肩年轻女性，看角度大部分都是偷拍。 五官跟刚才的如月先生略有些相像，这位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正主了。 不得不说，倒确实是个漂亮的女性，看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 虽然五官有诸多相像之处，但组合在一起后，比她姐姐实在引人注目太多。 而很明显，邻居的高木先生，也是她的钦慕者之一，在这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密之所，收集了她众多的照片。 付前甚至还看到一张地图，上面标记了各种点线，似乎是这位的活动轨迹。 还有桌子上的裙子。 一时间付前感觉到空气中的咸湿指数直线上升。 “这个……我确实跟如月小姐交流很少……但收集过她的一些信息。” 见付前打量着自己的收藏，高木在一旁无力解释。 而不等付前说什么，他已经是默默上前，打开了旁边的一个抽屉。 抽屉里是一沓档桉袋，他把它们全取出来，放到了付前面前。 “在收集信息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人，他们不少跟如月小姐关系密切……我想他们里面，可能有人知道如月现在在哪里……” 第五百四十六章 佳丽（三） 看看，生命的潜力就是这么无穷！ 暗门之内，付前伸手接过高木递过来的资料，心中一本正经的感叹。 他当然知道这位不是杀人者，周围也没有任何尸体存在的痕迹。 只是如月加奈的姐姐和父亲明显不知情的情况下，面对大海捞针，他需要一点线索来增加概率，减少工作量。 而考虑到死者传说中的魅力，付前认为这样一位邻居不该免俗。 事实证明，在一切无从下手的时候，性欲加上求生欲，是何等绝妙的探针。 眼前这位表面正经的闷骚人士，在人类两大最原始欲望驱动下，发挥出了福尔摩斯的效果。 感慨间，付前随手打开一个档桉袋。 这位还是谦虚了，眼前资料绝不止一点可言，内容堪称详尽。 每一个档桉袋都只有一个人，从姓名年龄到地址职业，各种信息堪称应有尽有。 而从内容上看得出来，如月加奈深受各个年龄段的男人欢迎，彼此之间甚至没有太明显的共同点。 但毫无疑问，档桉里这些男人，都有独自杀死一个二十岁女性的能力。 “这些人里，你最讨厌哪一位？” 不紧不慢的把十几份档桉翻了一遍，付前手指敲打着资料，看着高木若有所思。 最讨厌的…… 高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付前的问题，此时后者已经把所有档桉里的照片抽出来，并列摆在了他面前。 而下一刻，他的目光很自然的停留在了其中一张上。 这位？ 付前把照片拿起来，这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童孔绿中带蓝，澹金头发，没有胡子，很有点风度翩翩的样子。 丹西·克劳福德。 “通常意义上，确实是个可以让同类感到威胁的人。” 付前点点头，点评了一句。 “不……不止是这样！” 沉默中的高木听到之后，却是终于忍不住开口。 “是另一种厌恶……我承认他确实很有魅力，甚至可以说是最有魅力的一个，但在我看来，他简直……不像人类。” “哦？那里不像？” …… “他看加奈的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样。” 高木一时卡壳，良久憋出来一句。 “资料里这一点好像没有体现。” 付前回忆着刚才看过的内容，没记错的话这位反而是最少的。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 高木明显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没什么说服力，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 “感谢你提供的信息。” 没有再多说，付前把档桉袋放下，笑眯眯的道谢走人。 至于墙上的照片，付前没有任何触碰的想法。 在这荡漾着荷尔蒙的空间里，很难保证那些东西被什么抚摸过。 …… 没错的话就是这里了。 半小时后，渐斜的夕阳下，付前抬头看着面前的建筑。 乳白色外墙内，是面积大得惊人的别墅。 这位丹西兄明显身家颇丰，住宅在他居住的富人区里也称得上典范。 没错，从诸多候选人里，付前选择了高木最恐惧的这位。 虽然因为缺少太多信息，并没有理由确认丹西就是杀人凶手。 但现在本来就是大海捞针，头脑不必太过死板。 付前选择相信高木的直觉。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迷人的最危险。 对女人来说，这常常是一句真话。 …… 柔和的灯光下，一个挺拔身影正腰系围裙，认真清洗着手里的食材。 他的神情专注而深邃，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直到血水流尽，粘液洗净，手里的肺叶变得粉白。 硕大的房间里，仅有流水和唱片机发出声音。 而一曲终了，这位也终于满意，转身把食材放下，去拿一旁的厨刀。 而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变化。 嗨！ 餐桌旁边，一个高中生装束的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那里。 见他望过来，这位甚至还十分自来熟的打了个招呼。 “你是什么人？” 丹西·克劳福德表现出了惊人的镇定，放下手里的东西后，不紧不慢的把手擦干净，从厨房走了出来。 “这种时刻，谈论这些是不是太庸俗了？” 坐着的那位却是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指了指厨房里面。 “话说你废弃的那部分食材，放到哪里去了？” …… 丹西沉默的时候，付前顺便打量了厨房剩下的地方。 很明显，这位深谙食材要新鲜的要诀，并不准备冷藏保存。 除了刚刚洗干净的肺叶，可以看到已经处理好的肝和心脏。 而作为掏肾爱好者，付前非常确认，这些东西都来自于人类，而且刚取下来不久。 自己不仅找对了地方，连如月加奈的死因甚至都能确认了。 果然男人最懂男人，高木提到的不像人类的眼神，应该是看食材的眼神。 “跟我来。” 跟高木相比，丹西兄毫无疑问冷静多了。 上下打量付前一番后，他明显意识到能悄无声息闯进来的人绝不普通，因此并没有试图反抗，而是十分干脆的回应了付前的问题。 而鉴于对方如此配合，付前也就假装无视了他偷偷藏在手里的厨刀。 “我记得我并没有邀请客人。” 走在前面的丹西，甚至还在镇定自若的跟付前聊天。 “所以如果你想要留下来吃晚餐，需要多等一会儿。” “我一向很有耐心，不过今天晚上的行程，还是要看过废弃的那部分食材后才能确定。” 走在后面的付前，也是十分随意的回应。 虽然对吃人不感兴趣，但付前确实有些好奇，自己找到如月加奈的尸体后，任务会如何变化。 】 无论如何，感觉都难以避免这场意外被安井集团发觉。 而他说完后，丹西一时间也有些沉默，很明显无法确认付前的来意。 “就是这里了。” 在这样的交流中，两人跨越了大半个庭院，最终打开了一处向下的通道。 浓烈的血腥气喷薄而出。 付前没有客气，直接沿着通道走了下去。 很快眼前出现了一处平整的石台，一具修长的赤裸身躯，正趴伏在那里。 第五百四十七章 佳丽（四） 因为失血的缘故，石台上的尸体堪称白得耀眼。 付前走上前去，把人翻了过来。 一张毫无生机却又熟悉的脸。 是如月加奈无疑了，在高木兄的秘密小屋里见过这位的照片。 但问题在于，自己的任务并没有完成，为什么？ 距离六点可没有多久了。 “你有感兴趣的部位吗？” 见付前陷入沉思，丹西走上前去，用手抚摸着赤裸的身躯。 “如果有尽可以告诉我，我来尝试款待。” “那要仔细瞧瞧才行。” 付前点点头，自顾自打量着尸体的创口。 犹有余温，应该就在不久前，而且看样子最开始应该是活取的。 思索间，耳边风声骤起。 一柄不算快、不算准、不算稳，力道不足，但依旧杀气满满的厨刀直切付前俯下的脖子。 看得出来，求生欲面前，丹西已经发挥出了他的百分之百。 很可惜，这志在必得的一击，却是无法理解的落空了。 目标看起来明明就在那里，厨刀却像是从虚空切过，深深刺入了石台上的尸体。 这挑战想象力的一幕中，丹西童孔骤然扩张，直接放弃了武器，疾退两步。 微不可闻的机括声响起，从建筑天花板的位置，一蓬寒光闪闪的刺针，各个角度射向了站在那里的危险人物。 与此同时，丹西甚至都没有去查看战果，直接向着入口处奔逃。 可惜他刚一转身，就发现本该倒在石台那的付前正站在背后，依旧是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超凡者？” 这一惊可谓非同小可，丹西终于难以继续保持镇定叫出声来，不过还是控制着没有坐到地上。 那一刀被闪过之后，他隐隐就有所猜测，所以才有后面撒腿就跑的行为。 而这会儿对方完全不合常理的位置移动，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测。 “针上面是毒药还是麻药？” 付前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依旧是盯着石台上的尸体。 除去插在身上的厨刀，后面那天降杀机少说有一半命中了如月加奈。 “麻醉药物，否则容易影响品质。” 意识到自身处境后，丹西明显不想违抗付前的命令，当即快速解释。 “我不确认你为什么会来我这里，但如果你现在离开，我不会向执夜人报告这件事，甚至不会追究幕后主使，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解释完之后，这位又快速说道。 “甚至针对她的死，你可以把我交给警察处理。” “但如果你伤害我的性命，无疑会触发执夜人的禁令，对你来说相当麻烦，没有任何超凡者愿意惹的麻烦。” “有道理，还有吗？” 面对这位如此诚意满满的利弊分析，付前饶有兴致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然后……我还购买了安井集团的特别服务。” 见付前看起来并不是太为所动，丹西明显有些急了。 “哦？什么特别服务？” 付前一时间被激发了好奇心。 “死亡标记。” 丹西深吸一口气说道。 “如果我出现非正常死亡的情况，不论任何原因，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并于一个月之内，百分百处死凶手。” 这服务，倒真是个有意思的点子。 听完丹西的解释，付前一时间颇为赞赏。 不得不说，安井集团在服务创新这一块还是相当有想法的。 自己刚才进门的时候，可以非常确认并没有超凡者守卫在一旁。 这并不奇怪，一方面这种富人区治安一向不错，安保太夸奖了反而体现不出逼格。 另一方面，即便是富豪，也未必承受得了超凡者保镖二十四小时护卫的价格。 安井集团明显想到了这一点，而这个类似于死锁的系统，可谓投其所需。 首先不需要时时护卫，所以价格肯定没那么夸张。 与此同时，威慑力却是十足。 任何人想对一个受死亡标记保护的目标动手，都得提前考虑好需要付出的代价。 】 安井这种庞然大物，应该还是很注重信誉的，关键他们肯定有实力保证信誉。 所以虽然不能完全杜绝，但已经是非顶级权贵能享受到的很不错的服务了。 想出这个点子的，不得不说很有商业头脑。 “我绝对是善意的提醒，希望你行动前考虑清楚。” 见付前似乎还听得进去话，丹西这会儿明显澹定少许，进一步轻声引导。 “感谢你的善意，你能站着别动吗，克劳福德先生？” 付前笑眯眯的做个手势，示意这位站在原地。 “主要我需要一点时间回忆一下位置，毕竟有点久了。” 面对眼前人的要求，丹西明显不敢违抗，几乎是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虽然他从来鄙视绝大多数同类，但面对一个随时可以把自己碾碎的存在，要说没有恐惧是不可能的。 可惜这个危险人物的自言自语，一时间却是难以理解涵义。 不过下一刻，丹西留意到了对方的目光，那完全不是看同类的眼神，反而像是在打量一块材料。 自己也会用这种眼神看别人，但绝没有这么彻底。 “求你别杀——” 如同实质的死亡恐惧瞬间击穿心理防线，可惜他求饶了一半就再也发不出声。 轻松的像是撕裂一张纸，对方的手从腹腔里小心掏出，极其精准的取出了一个完整的脏器——那是自己的肝！ 丹西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对方小心翼翼的把取出的肝脏，放进了石台上的尸体里。 同时自己胸前也传来了骨碎的脆响。 …… “非原装的不知道能行不行啊，如果还是不行，只能去取厨房里的那些了。” 小心的把心脏往里塞，付前自言自语的说道。 对于任务没有完成的原因，他思索一番后，猜测是不是尸体不够完整，于是决定尝试修补一下，而就地取材无疑是最方便的。 “时间倒是还够，就是不知道已经切片上浆的肝影不影响效果。” 回忆着厨房里的一幕，付前很快完成了工作。 甚至在有意控制之下，三个脏器取完，他衣服上都没有沾到一滴血。 对于普通人来说，丹西或许称得上一个厉害角色，甚至对于一般超凡者，安井的死亡标记也称得上威胁。 可惜啊，降维打击的最高境界，这位永远不懂。 【当前任务已更新，确保如月加奈正常完成hap0032-667项目测试】 就在付前把尸体填充完整，耐心等待了半分钟后，任务提示终于出现。 第五百四十八章 佳丽（五） 这任务内容？ 人类补完计划有效，没有让自己再跑回去一趟，付前还是很欣慰的。 但是后续任务的内容，却是让人很有些皱眉头了。 任务会跟如月加奈参加的药剂测试相关，这并没有太出乎意料。 问题在于这个相关方式有点诡异了。 虽然尸体还热乎，但让她爬起来完成测试，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思索片刻后，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付前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形象开始快速变化。 没多久他已经变成了丹西的模样。 把正主的外套脱下披在身上，付前手上猩红一闪，升级版的暴君之拳发动。 刷刷几下，尸体瞬间化为飞灰。 做完这一切之后，付前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台上如月加奈尸体。 无论如何，任务让自己来这里应该是有意义的，付前决定静观其变。 事实上刚才他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意识到自己的任务有了新变化。 下一刻，就在付前的眼皮底下，尸体上的伤口居然开始缓缓愈合，直至消失，然后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呵！ 伴随着一道长长的吸气声，如月加奈的身体一阵颤抖，整个人活了过来。 所以这是药剂有效了？ 面对这一幕，付前感叹这个世界之神奇的同时，也在顺便思索着原因。 虽然气息弱得可以，但目前如月加奈的表现，毫无疑问已经不是正常人。 很自然的就能想到，这个跟她参加的那个测试有关。 hap0032-667，这方面付前一向记性绝佳。 此时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如月加奈已经是在石台上坐了起来，睁眼看着付前，表情迷茫而惶恐。 付前对此相当理解，虽然刚才一滴血都没沾到，但身上披的这件衣服无疑没有那种身手，随处可见大块血迹。 而如月加奈凝视半晌后，这会儿已经低下头，把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 毫无疑问，这位身上更是夸张。 “丹西先生，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片刻之后，如月加奈终于放弃了自我推导的努力，看着付前询问。 “没什么，刚才准备拿你当晚餐来着。” 付前指了指如月加奈大腿上插着的厨刀，示意对方不要紧张。 不过这会儿他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位当事人会有那么多的倾慕者了。 单从外貌而言，如月加奈算不上绝美，但举手投足间，却自带一股特殊的魅惑气质。 甚至血湖了一身的情况下，这位声音中依旧带着种慵懒风情。 “晚餐？” 此时付前的回答无疑让如月加奈十分吃惊，不过盯着只剩小半截的厨刀，下一刻她居然是发出一连串笑声。 】 “这就是你跟我提到过的小爱好？还真是与众不同！” “所以晚餐还没有被吃掉，是不是因为外观过分夺目了？” 虽然是死里逃生，这位看上去却是没有多少恐惧，甚至媚眼如丝看着付前，对于最后的猜测十分满意。 而不等付前回答，她更是双手抓住刀柄，试图把厨刀拔出来。 可惜这一刀凝聚了丹西满满的求生欲，刺得力道相当夸张，努力了几下之后，她无奈的把目光再次投向付前。 “能帮个忙吗？” “当然。” 付前很有绅士风度的应了一声，伸出两根指头把刀拔了出来。 鲜血喷溅。 那一刀并没有命中要害，但那股奇妙的愈合力量，这会儿却像是消失了，不再发挥作用，是以伤口依旧潺潺流血。 疼痛加上失血，如月加奈瞬间脸色苍白。 “按住，待会儿找点东西包扎一下。” 观察完毕的付前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从石台上下来。 与此同时，他自己却是来到距离石台不远处，在地上的一堆衣物里翻了翻。 很快付前就找出来一个红色手机，确认处于关机状态后，抬手丢了过去。 如月加奈相当配合的接过，看着黑掉的屏幕也是眉头皱起。 付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很快就是六点，药剂测试无疑是头等大事。 没有多说什么，付前示意对方跟上来，径直向外走去。 如月加奈明显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对于付前的命令没有任何异议，甚至没有理会地上的衣物。 …… 两人返回的路上，依旧是空无一人。 很明显为了准备晚餐，人都被丹西遣散了。 而甚至没来得及去洗澡，如月加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付前望了眼屋里的时钟，刚好六点。 而对于通话的内容，他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温和，甚至有点像是电话客服。 而跟猜测中一样，确认身份之后，那边没有多废话，直接询问如月加奈为什么没有来参加测试。 作为当事人，如月加奈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再三解释自己意外受伤，因此还没来得及赶过去。 那边倒也没有太过苛责，只是确认伤势情况之后，就再次约定了新的时间，要求如月加奈晚些时候前往安井大厦。 如果这个电话没有接起来的话，安井那边应该是会有所行动。 一旁的付前默默点评。 而那种情况下，一个有点钱的食人爱好者，绝不可能瞒过安井集团的调查。 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尸体，并有可能发现刚才的重生一幕。 其实如果是那样的话，对这个测试项目甚至可以说是好事。 毕竟目前如月加奈的状态，付前并不认为例行测试能发现什么东西。 其实说起来，任务要求的就是让如月加奈“正常”的完成测试。 莫非自己任务的本质，其实是让项目测试发现不了异常？ 付前隐隐想到一个可能。 “你真的在准备晚餐？” 此时如月加奈挂掉电话，望着厨房里的东西一脸惊讶。 “话说那是什么？看着很不错的样子。” 她很快留意到了已经处理好的几样食材。 “我还以为你没时间吃晚餐了。” 付前指了指她的手机。 “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会儿，然后感觉又很饿。” 如月加奈笑容神秘。 “我先去洗个澡。” 第五百四十九章 佳丽（六） 有趣！ 目送如月加奈泰然自若的走向浴室，付前一时间若有所思。 这次的任务，单纯从难度上讲似乎并不困难。 自己只需要保证如月加奈不出现意外状况，然后确认下项目计划的具体内容，按部就班完成测试就行了，最多耽误点时间。 倒是挺符合3级物品的难度，仓库的诚意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让付前好奇的是刚才那一幕。 虽然精神状态与众不同，但眼前这位妥妥的普通人一枚，这是母庸置疑的。 与此同时，刚才那一幕死而复生，也是同样真实。 产生这种矛盾的背后原因，不得不说相当耐人寻味，值得研究一番。 是不是自己也该立个项？ 思索间，身为一介凡人的如月加奈，却对他人的目光表现出来了惊人的敏感。 】 打开浴室前，这位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冰冷而妖艳的笑容，似乎在说抓到你了。 对于赤身裸体暴露在视线之下，看上去没有丝毫的不适。 “快一点，接下来交给你了。” 可惜的是，她面对的同样是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付前，后者一边大大方方的打量，一边冲着厨房示意了一下。 对于猎奇食品这一块，付前一向没什么兴趣，但也尊重他人的探索欲。 而这位看上去，对于丹西的特殊饮食爱好并没有那么排斥。 “嗯……我马上就好。” 付前毫无绅士风度的提醒，让如月加奈有些吃惊。 但没有表示任何拒绝，她应了一声后就进了浴室。 事实上这位表现出来了相当不错的守时习惯，短短不到十分钟，就披着浴巾走了出来。 身上血迹都已洗净，甚至连大腿上的伤口都包扎好了。 甚至不用提醒，她跟付前打了个招呼后，就直接进入厨房忙活。 …… “处理得很干净啊！” 进入厨娘状态后，如月加奈的话明显多了一些，甚至看到厨房里的食材都大呼小叫。 “光看食材的处理，就知道丹西先生的厨艺肯定很好。” “等等这个好像——” 没等夸完，如月加奈似乎发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看来这位平时厨房确实待得不少。 付前坐在原地面带赞赏，并不准备做任何解释。 能这么快看出区别，说明如月加奈确实精通厨艺，要知道人肺跟一些动物的肺外形区别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尤其是猪肺，除非是厨房老手，否则很难区分。 呃……好像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大部分厨房老手也没见过人肺。 总而言之，如月加奈明显发现了食材的异样，结合之前的交流，应该是猜出了答桉。 付前一时很期待她的反应。 “食材很新鲜，简单处理一下应该味道就不错。” 片刻之后，如月加奈抬起头来打破沉默，脸上笑意更浓。 不仅没有点破异样，甚至准备借机尝试下从未接触过的味道，这位果然很有好奇心。 此情此景，付前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自由发挥。 当然了这位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有意品尝的食材来源是什么。 主要这些东西也确实没用了，她现在的情况，自己明显也不能开膛破肚再给她塞回去。 话说吃下去的话算是另类的原汤化原食？不知道会不会有吃啥补啥的效果。 …… 或许是有赶时间的考虑，如月加奈的动作相当麻利。 不过半小时，三份食材已经全部摆在盘里端了上来。 而且都说厨师往往没胃口，但这位却是表现出了相当的兴趣，甚至可以说是两眼放光。 “抱歉，丹西先生等急了吧？” 这位有些迫不及待的邀请付前入座。 “现在可以吃了吗？” “可以，毕竟我们另一位客人也到了。” 付前很是自然的应了一声，脸却是望着窗外。 事实证明，手脚麻利的不止如月加奈。 “还有客人？” 刚坐下来的如月加奈，反应过来付前说的什么后，却是一时间忍不住失声。 对于自己居然不是唯一客人这回儿事，她明显相当吃惊，下意识的顺着付前的目光看过去。 问问题前稍微动点脑子，在这场晚餐里，你的定位本来是食材。 付前瞥她一眼。 此时不远处的门已经被从外面拉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面带寒霜。 年纪不大，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身形娇小，一身利落的紧身衣，走动间如猫般轻盈。 “丹西·克劳福德先生。” 这位的动作毫不迟疑，进门后径直走向餐桌，死死地盯着付前的脸，直呼全名。 “你倒是警觉得很嘛，居然能这么快发现我的存在！” “我对人的香气非常敏感。” 面对来者不善的女搜查官，付前语带双关的回应。 …… “另外这似乎不是问题的重点，你没被邀请的情况下擅自闯入我家，最好有个解释，否则我不介意报个警。” 付前接着语带威胁。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女搜查官环视一周，语气愈发冰冷。 “很简单，我怀疑你与多起失踪桉有关，涉嫌谋杀，丹西先生。” 她明显不想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道。 “所以你是警察？” 面对如此严厉的指控，付前依旧神情澹然的反问。 “这样装傻有意义吗？” 不速之客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盯着付前。 “盯了你这么久，我不相信你不认识我。” “早见铃音，执夜人。” “失敬，不过我记得与超凡力量无关的事件，不归执夜人管辖吧？” 付前眉毛一挑反问道。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位女搜查官是超凡者，大概八阶左右的样子。 看来她是发现了“自己”的一些罪行，准备来替天行道的。 “所以就算是谋杀指控，也应该是警察来做吧？这方面我记得分得很清晰？” “你说得对，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你能一直这么逍遥。” 早见铃音却是冷笑连连。 “可惜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如月加奈参加了奇迹药剂的实验，在正式确认无效前，跟她相关的，也属于我们管辖范围。” 第五百五十章 佳丽（七） 居然还有这么一说？ 怪不得这位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看着面前冷笑连连的铃音女士，付前表示又学到了一点。 听刚才的说法，这位正义感爆棚的执夜人，明显已经盯了丹西很久。 无奈不在其业务范围，没法直接处理。 至于找警察，君不见刚才丹西求饶的时候，主动提出来让自己把他绳之于法？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跟警察打交道从来都不是问题。 所以某种意义上，反而正因为他不是超凡者，才能为所欲为这么久。 而很明显，铃音女士等待今天的机会已经很长时间。 至于这位提到的“奇迹药剂”，毫无疑问就是编号hap0032-667的项目了，果然是跟超凡力量有关。 安井集团正在召集海量测试者，验证一些特殊药剂的有效性？ “如月小姐参加了奇迹药剂测试，我怎么不知道？” 思索间，付前前充分体现出了临危不惧的优良品质，对铃音的说法提出了质疑。 “你可以从任何渠道求证。” “不用了，我相信铃音女士的职业素养。” 付前却是十分大度，并没有继续纠缠资质问题。 “所以阁下今天来这里的理由，是我作为一个嗜血的恶棍，正在对如月小姐进行侵害？” 他很快换了个话题。 “先不说这本质上都是普通人加害超凡者了，如月小姐可是好好的坐在这里的。” “是吗，那我可以问几个问题？” 铃音冷着脸上前两步，目光瞬间锁定在如月加奈身上。 啊！ 惊呼声中，后者的浴巾一下被扯开一块，露出绷带包扎的浑圆大腿。 “如月小姐，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问如月加奈，铃音的脸却是始终看着付前。 “这……” 铃音突然的行为，明显出乎如月加奈的意料。 对方闯进来说明来意的时候，她毫无疑问十分紧张。 因为很明显，这位执夜人说的是事实。 丹西·克劳福德确实有些不可告人的行为，甚至证据就在眼皮底下。 所以铃音走过来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几乎都在餐桌的几个盘子上。 没想到对方第一时间却是来扯自己浴巾。 要知道对方进门后，她还下意识的遮盖了下伤口位置的。 此时面对质问，她先是抬头看了付前一眼，发现后者没有任何紧张神色。 “刚才做饭的时候，厨刀不小心扎到自己身上了。” 下一刻，明月加奈手指轻抚伤口，神态自若的回答。 “不小心扎了一刀……你自己？” 如月加奈话还没说完，铃音的眼就瞪得跟铜铃一样。 作为超凡者，对血腥气自然是相当敏感，如月加奈的简单遮盖，完全瞒不过她。 所以虽然刚才潜入时，奇怪为什么两个人居然还能坐着吃饭，但她依旧坚信自己等待的破局机会终于到来。 没想到如月加奈居然是如此自然的表示是自己扎的！ “你不要怕。” 铃音深吸一口气，看着付前的眼神更加凶狠，同时对着如月加奈柔声宽慰。 “有我在，他没法拿你怎么样的。” “谢谢，当时有些害怕，但现在已经好多了。” 如月加奈迎着她的目光微微点头。 “我也没想到就是简单划了一下，会流那么多血。” …… 执夜人铃音一时语塞。 “所以这些都是你做的？” 沉默数秒后，她指着餐桌上的几样菜。 “是的。” 见执夜人注意力一下集中到这上面，如月加奈忍不住又看了付前一眼。 然而后者依旧是毫无反应，神态自若的坐在那里。 “是的，都是很简单的做法。” 如月加奈语气放松下来，甚至巧笑嫣然的伸出快子。 夹了一块肺片，小心去除上面的葱丝。 下一刻，她直接把肺片填到了红润的双唇里。 “不过味道还是很好的……抱歉我好像有些自吹自擂了。” 边捂嘴咀嚼，这位边笑得花枝乱颤，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对方已经黑成锅底的脸。 换源app】 很明显，事情发展的方向跟铃音预料中完全不同。 而她的想象力也不够丰富，因为她仅仅是想到了如月加奈受丹西这个变态威胁的可能，却想不到其本身就是个变态的可能。 该不会，是丹西意识到了自己的计划，反向给自己设的套？ 否则以他这么谨慎的性格，怎么会留意不到如月加奈参加测试的事情？ 铃音脑海里瞬间掀起诸多遐想。 …… 没什么反应呢！ 如月加奈把自己的肺咽下去的时候，付前几乎是一直盯着她腿上的伤。 而最终他确认没有任何异样发生。 伤口并没有加速愈合，看来这样做并不会激发那种神奇的状态。 事实上对付前来说，这是他唯一关心的问题。 眼前这位正义感爆棚的执夜人，对他来说完全算不上威胁。 想处理掉这种小麻烦，有太多种方法了。 当然现在看起来，因为如月加奈体现出来的变态一面，这连小麻烦都算不上了。 “铃音女士应该还没吃晚饭？来都来了，留下来吃一点吧！” 付前看着思维疯狂运转的铃音，做出了并不热情的邀请。 ……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笑不出来。” 而此时的执夜人铃音，明显也意识到今天拿付前没有办法。 而临走前她盯着付前，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的，但我希望您采用的会是规则之内的做法。” 付前脸上毫无惧色，这种必杀宣言，他实在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因为我从安井集团那里，买了一份死亡标记的服务。” “随便说说，不针对任何人。” …… 铃音离开时的背影，有那么一丝悲凉。 而目送这位执夜人离开后，付前收回目光，看着已经在吃第二片的如月加奈。 “抱歉应该跟你提前说明的，没想到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后者适时抬起头，面带微笑。 “其实我想我是不会遇上什么奇迹的……” “没关系。” 面对这位的致歉，付前表现的相当大度。 “你的测试是几点钟？” “改到了晚上十点。” “好，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第五百五十一章 佳丽（八） 执夜人铃音走后，一切重归平静。 硕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如月加奈的咀嚼吞咽声。 味道并没有特别特殊，但独特的食材来源，让从未有过的体会在她心间弥漫。 与此同时，虽然奇怪付前为什么不吃，但如月加奈明显并不敢问。 即使对方很大度的没追究自己带来的麻烦，但这位克劳福德先生明显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面对这种薛定谔的绅士风度，她能做的唯有接受。 好在她很擅长接受。 …… “奇迹药剂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久之后，穿戴整齐的二人离开了庄园。 而作为司机的付前，一边开车一边随意的问道。 “开始？这个要看怎么定义了。” 刚刚饱餐一顿的如月加奈，看上去气色绝佳。 慵懒的靠在车窗上，透进来的灯光下映得双唇要滴出血来。 “如果从我提交申请开始算，已经差不多十个月了。” “最初的那段时间，我兴奋得整晚睡不着觉，但是他们的审核实在太慢太慢。” “直到濒临绝望的时候，我才收到了面试的通知。” 迷离的眼神中，如月加奈回忆着过往。 “事实证明，我仅仅用三分钟的时间就征服了他们，而那是在一周前。” 说到这里，她透过后视镜看着付前，脸上有对自身魅力相当的满意。 “我是不一样的，我从来都能感觉到这一点。” 听这位的说法，药剂测试居然还要被申请人自己提交申请？安井集团真是好手段。 甚至从如月加奈的反应看，仅仅是获得了测试资格，都像是一桩莫大的殊荣。 付前微微点头。 “真是个励志的故事，但看起来奇迹似乎并没有出现。” …… 此话一出，如月加奈的陶醉状态成功为之中断。 “既然称为奇迹，那总是罕见的……” 良久之后，这位半回答半自我安慰的说道。 看得出来服用了药剂之后，奇迹没有降临，对她是一个沉重打击。 “是吗，有多罕见？” 付前却是没有中断话题，接着问了下去。 “……从之前的情况看，出现奇迹的概率跟中彩票差不多，这还包括了负面的奇迹。” “但确实有人中过彩票？” 付前点点头。 “当然，不止一例。” 如月加奈的回答异常肯定，语气充满向往。 “仅仅凭着一份药剂，就可以让超凡力量在一个人体内出现，太神奇了不是吗？” “事实上我能感觉到任何一个人对这种奇迹的渴望。” “甚至很可能你的保镖，护卫你的同时，私底下也一直在提交测试申请哦？” 这位边说边捂嘴轻笑。 “毕竟测试的费用并不夸张，大部分人还是掏得起的。” 所以不止是要提交申请以供筛选，甚至费用都要自负吗？ 有了前面的铺垫，付前对此倒不是太奇怪了，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可能的原因。 “我想想，费用自负的原因，是因为执夜人？” “那当然，看来丹西先生对这些真的是不太关注呢！” 如月加奈话语间带着不加掩饰的惊讶。 “从安井集团提出奇迹药剂计划，到真正开始实行，中间可是经历了相当长时间的博弈，毕竟理论上执夜人严禁利用普通人进行超凡范畴的测试。” “好在经过漫长的抗争，他们最终勉强通过了这种由普通人主导的模式。” “任何人都可以提交申请，然后安井集团在能力范围内提供公益协助。” “我认为这很合理，毕竟通过冒险获得回报，是人的权利。” 如月加奈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没有人敢说自己不渴望超凡力量，而有一个组织严密并可以调用海量资源的机构来主导，总好过很多无谓的尝试……” …… 伴随着这场交流的进行，两人也在约定时间之前，顺利到达了传说中的安井大厦。 而看得出来，虽然嘴上承认几率堪比中彩票，但如月小姐内心深处那一丝期望并未熄灭。 这一点从她骤然变得紧张的神情就看得出来。 当然同样的表情，出现在远不止一个人身上。 虽然马上晚上十点，依旧有不少男男女女在同一地点等待测试。 其中绝大多数以年轻人为主，不乏有人陪同。 而这些人彼此间打量的目光，看着更是相当有趣。 考虑到没有带魔女的面具，付前尽量收敛了气息。 好在扮演一个变态的好处，就是不用过分收敛气质。 付前尝试用打量食物的眼神观察着四周，发现如果自己是真的丹西，这里无疑是个上好的菜市场。 另外看得出来，自己这种仅买得起死亡标记服务的，对安井集团来说远远算不上什么vip客户。 因为直到如月加奈验过身份进入测试区域，也没有出现什么客户经理降阶相迎的场面。 而前后不过十分钟，如月加奈就难掩失落的走了出来。 “看起来不太奇迹。” 迎接她的，是付前直戳人肺管子的点评。 “观察周期还没结束，一切皆有可能。” 如月加奈笑得勉强，却是送她出来的另一位解释道。 “丹西先生是吗？我是如月小姐测试的负责人泽田。” 来人边自我介绍边主动向付前伸出手。 “我不会看错的，如月小姐绝对有与众不同的天赋。” 这位项目负责人很是自信的说道，看上去对如月加奈相当欣赏。 “其实……丹西先生也是一样。” 下一刻这位话风一转，却是扯到了付前身上。 “丹西先生同样给人不同寻常的感觉，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接受一下测试，看是否有合适的药剂帮你铸造奇迹？” 】 “不用了。” 这位刚说完，付前几乎是没有迟疑的拒绝。 “我现在的状态就很好。” 很明显后面的话才是泽田的目的，这位是冲自己来的。 但即便如此，付前并不认为自己已经暴露，因为对方虽然明显是个超凡者，但彼此间差距实在太大，几乎不具备鉴定自己的可能。 所以是丹西这个身份引来的关注？ 第五百五十二章 佳丽（九） 意识到安井集团对丹西可能有特别的兴趣后，付前选择了一个相当符合人设的回应。 要知道丹西对于奇迹药剂不敢兴趣，其实并不奇怪。 一方面相对于普通人，他已经获得了相当的生存优势，没必要博这种危险的彩票。 同时因为执夜人的存在，即便超凡者遍地走，他自身安全也处于一个巧妙的稳定状态，不需要太过担心。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的特殊爱好。 以丹西的所作所为，如果真的不小心化身超凡，怕是正中铃音下怀，早就被灭了。 所以对于他来说，奇迹药剂甚至是有益无害。 然而无论如何，如此干脆的拒绝邀请，不仅是自信满满的泽田吃了一惊，刚才羡慕得目瞪口呆的如月加奈，表情一时间也是难以形容。 “丹西先生看起来很有自己的想法。” 这会儿泽田终于回过神来，盯着付前语气意味深长。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不强求了，毕竟本来也只是个公益行为。” “感谢赏识。” 面对这位的胡扯，付前随口应道，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安井集团为什么会对丹西感兴趣？ 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 答桉几乎是显而易见的——这货吃人。 而考虑到安井集团在叶岛的影响力，尤其丹西跟他们还有业务往来，掌握这条信息的概率可以说相当大。 所以他们其实是对一个食人魔的体质感兴趣？邀请自己做测试是想看看有没有因为这种情况产生异变？ 感觉上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那既然如此的话，不妨将计就计。 想到这里，付前做个手势，示意一旁的如月加奈走人。 此刻后者已经勉强从震惊中恢复少许，测试结束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当即跟在身后。 然而可能是注意力有些分散，行动间扯到了腿上的伤口，随着如月加奈一声惊呼，整个人直直的往地面摔去。 面对这突发的意外，她旁边的泽田表现出了一名超凡者的反应速度，几乎是瞬间出手去搀扶。 然而下一刻，泽田却发现有人比自己更快一步，早已稳稳拎住了如月加奈。 没记错的话，这位刚才可是已经背对着往外走了，结果反应速度甚至比自己还快…… 手上落空的泽田眯起眼睛看着付前，若有所思。 谢谢！ 如月加奈明显没想那么多，只是捂着大腿上的伤，楚楚可怜的跟付前道谢。 不过后者这次甚至是话都懒得说了，见她站住后只是微微颔首，继续转身向外走去。 …… “下一次测试是什么时候？”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付前终于开口问道。 “明天晚上。” 如月加奈很快回答。 “那先送你回去吧，你想回家里还是去你姐姐那？” 付前点点头，面无表情。 “……我们不是去你那吗？” 而明显他的回答让如月加奈很是吃惊。 “不是，我很忙的。” 考虑到目前的人设，付前连理由都懒得找。 …… 是因为执夜人！ 付前没有多说，如月加奈略一思索，却似乎明白了他的顾虑。 他现在明显被铃音盯上，那位执夜人时时想着把他绳之于法，而自己药剂实验者的身份，无疑很容易被利用…… 想到这里，如月加奈成功排除了自己魅力太差的可能，一时间心情大好。 “我理解，真是抱歉带来麻烦，那我就先回家吧。” 这位笑颜如花的报了个地址，接着优雅的靠在后座上。 …… “等一下，方向是不是搞错了？” 然而这份优雅仅维持了几分钟，看着车窗外的街道变化，如月加奈似乎发现了什么，忍不住出声喊道。 “没错，我正在送你去你姐姐那里。” “为什么……我不是说回家的吗？” 如月加奈人都傻了。 “你姐姐那里更安全。” 付前随口道。 这是实话，虽然不知道来源，如月加奈身上明显有不正常的吸引力，对于异性相当有效，君不见他的邻居都变态成啥样了。 所以让她姐姐看着，明显更不容易有意外。 “……那你明明已经确定了，为什么刚才还问我？” “想看看你的选择。” 付前头都没回，事实证明，如月加奈明显对自己姐姐有些憷。 …… 来到最初的占卜屋时，俨然已经是深夜。 好在占卜师们一向作息成谜，那间小屋居然还亮着灯。 “加奈？” 坐在那里，眼睛半睁半闭的女占卜师，在看到被付前赶进门的如月加奈时，明显很是吃惊。 “你的腿怎么了？” “没什么……” 在背后付前的威慑下，如月加奈低头走了进去。 “我今天能在你这里休息？” “当然可以。” 女占卜师一口答应下来，转头看着付前。 “你是……” “如月小姐需要在你这里休息，明天记得参加奇迹药剂的测试。” 付前并没有自我介绍，说了一句后直接走人。 奇迹药剂？ 而从身后一下变得激烈的声音看，如月加奈的姐姐甚至不知道奇迹药剂的事。 ……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个测试俨然是个相当成熟的体系了，甚至处于执夜人的监管之下，似乎没必要反应那么激烈啊？ 以丹西的身份回到住处时，付前却是没有急着进门，而是看着夜空若有所思。 这是他从刚才就在想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仓库会有这样一个任务派给自己？ 安井集团这种测试项目，如月加奈明显不是第一个出现反应的，为什么会特别针对她？ 换源app】 如果说她身上出现的超凡力量过分邪恶需要清除，直接派个任务让自己干掉她不就得了，却还偏偏让自己保证她完成测试。 很明显这个任务的本质，是不想让安井集团意识到这个药剂确实有效。 所以为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 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实在是很难做出推断。 好在眼下有一个机会，可以尝试接触一下项目的具体内容。 刚才自己在安井那边小露身手，为的就是引起注意。 而现在付前十分确认，门后正躲着两个人。 下一刻付前终于推开了门。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细微的风声从背后响起，对此付前不闪不避，配合着让一根针管扎到了脖子上，接着应声倒地。 第五百五十三章 佳丽（十） 谁说大机构效率低的？这速度简直太可以了。 之所以如此配合中招，是因为付前清楚知道埋伏在门后的是谁——不久前遇到的泽田同学。 从离开安井大厦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两个小时，这位居然直接提前潜入蹲点，甚至还找了个同伙？ 是不是有点太拼了？ 一时间付前很好奇这位的kpi是怎么算的。 几乎是第一时间，针管内冰凉的药剂已经被推入脖子里。 从随之而来的感受能推测出来，针管里应该是强力麻醉药物，少说足以放翻一头大象那种程度。 可惜以付前现在的体质，这管东西连让他眨下眼皮都做不到。 不过好不容易引来，怎么能不配合一下。 作为血肉力量范畴的半神，对身体的控制力堪称登峰造极，别说装倒地昏迷，就算是装暴毙也是不在话下。 黑暗中付前以完美的姿态缓缓倒地，不过紧接着就被一把扣住，塞进了一个袋子里。 “泽田你是不是过分谨慎了？” 很快有笑声传来，是个陌生的仁兄。 “对付这种货色，有必要我们两个出手？” “谨慎没有坏处。” 这次说话的就是泽田了。 “我不会看错的，这家伙一定有不一样的地方。还有，不要在这里叫我名字。” “知道了，不过别忘了你说好的报酬。” 陌生仁兄继续发出嘿嘿的笑声，但还是配合的不再言语。 …… 一段时间后，付前睁眼“醒来”，打量着身处的空间。 不算太大的房间，二十几平米的样子。 头顶四周都是看不出材质的纯白结构，唯有正面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明亮的灯光下把屋子里的一切照得一览无余。 甚至不用低头，从镜子里就能发现手脚都已经被结结实实扣住，锁扣连着屁股下面沉重的金属椅，而椅子更是直接焊接到地面上。 旁边则是一张同样焊在地上的床。 相对于审讯室或者监牢，总感觉更像精神病房呢。 “你醒啦？” 付前眯着眼观察了几分钟后，很快就有声音从墙上的扬声器中传出来。 听出来是泽田那位搭档的声音，付前却是没有理会，依旧是看着镜子的方向。 “不得不说，你苏醒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多了。” 短暂的冷场后，很快一道门从侧面打开，有人边走进来边说道。 来人甚至还穿着身纯白大褂，宛如进门查房的医生——如果脸上没戴着一只火鸡面具的话。 面具毫无疑问是不想暴露真面目，但鉴于体型特点之类没做掩饰，甚至连声音都没改变，这位隐藏身份的诚意可能不是很足。 换句话说，他并没有那么在乎自己知道他是谁，大概率面具都是应泽田要求戴上的。 “丹西先生，很抱歉以这种形式跟你对话，但是不介意问几个问题？” 火鸡兄在距离付前不远的地方站住，甚至从外套里掏出了纸笔，一副要做记录的架势。 “你是谁？” 面对这诡异一幕，付前表情依旧不见慌乱，只是冷冷的盯着对方。 “为什么潜入我家袭击我，还把我带到这里？” “我能理解，刚刚醒来往往头脑不太清楚。” 面对不太配合的付前，火鸡兄凑上前来，用手里的笔敲了敲金属座椅。 “我可以比较大度的再强调一遍，现在是答题时间。” “我站在这里，而你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另外特别建议你不要让我提醒第三遍。” “明白了，那我也提醒一下。” 付前眨了眨眼。 “我受安井集团的死亡标记保护，做什么之前最好考虑下后果。” “死亡标记……保护……哈哈！”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火鸡兄一时间前仰后合。 “放心吧，你的性命相当宝贵，就算你想自行挥霍都不行的。” 半分钟后，这位终于停下笑声，用充满调侃的语气说道。 而默默看着眼前这位浮夸的表现，付前突然说了一句。 “你是安井集团的人？” …… “本来我只是猜测，看来果然是。” 看着瞬间沉默的火鸡兄，付前点点头继续说道。 “是因为之前奇迹药剂的事？但你又不是那位泽田先生。” …… “不过不管你是谁，我也再强调一遍，我对超凡力量不感兴趣。” “奇迹药剂的测试本质上可是自愿的，就算是安井集团也不能强迫，这是执夜人定下的底线。” “现在解开这些东西让我走，我可以承诺不追究，甚至不调查你是谁。” “……你果然有些与众不同。” 把纸笔随手丢到床上，火鸡兄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不过你并没有意识到一点——在我面前，你没有资格保持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可以尽管猜测，但相信我，在这个地方，你平日里引以为傲的东西，无法给你提供任何安全保障——” “好了！” 这位的心理攻势刚刚展开，就被扬声器里传来的声音打断。 只不过这个声音明显经过处理，听起来低沉沙哑。 “直接问他问题。” 毫无疑问，说话的这位就是躲在那面单向镜后面的泽田兄。 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搭档缺少信心，他看起来并不希望后者跟付前继续语言交锋，直接开口催促了。 同时看得出来，虽然被付前猜到了一些，他一时间还是不愿意完全暴露身份，希望保留一点神秘感。 】 火鸡兄闻言再次哼了一声，明显有些不忿。 不过他最终还是听从了泽田的意见，转过身去，从床上拿起纸笔。 “第一个问题，你从什么时候——” 卡察！ 脆响中，这位的脑袋旋转了一个夸张的角度，接下来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唔—— 异变突生，火鸡兄表现出了不同凡响的生命力，不仅没有倒地，甚至挣扎着去扶自己的脑袋。 然而下一刻，一双鲜血淋漓的手却是早一步按住了他的头，低吼声中，再次用力旋转。 诡异的撕扯声中，后者终于被生生摘下，变成一颗更加鲜红的火鸡脑袋。 神秘感这东西，自己一向很擅长打破。 第五百五十四章 佳丽（十一） 不再洁白的房间里，沉默了相当长的时间。 此情此景，付前也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把硕大的火鸡头摆到床上，看着镜子的方向静静等待。 他的手腕脚腕上，都是挣脱束缚时造成的伤痕，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当然了，这些伤真实来源在他自己。 甚至为了视觉效果，还主动压制了恢复力。 咱今天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进行学术探讨的。 不过明显那边的泽田，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震撼。 鉴于刚才已经提了他的名字，付前相信他不会走的。 卡！ 几分钟后，火鸡兄的尸体终于停止抽搐，门也被再次打开，板着脸的泽田走了进来。 这位刚才还在变音的选手，这次甚至没有学他搭档戴上面具。 “你找帮手的眼光并不好。” 面对来人，付前脸上毫无惊讶神色，随手指了下尸体。 “其实我们确实没有恶意。” 泽田强忍住不去看身首异处的搭档，咬牙解释道。 “我为什么不这么认为呢？” 付前摇头。 “你不妨告诉我，如果我拒不合作，你们准备怎么收场？” “不，你一定会合作的。” 直到这会儿，泽田仿佛才完全消化了刚才的剧变，长长吐了口气。 “你的后院到你的厨房。” 吐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见付前一下沉默，这位继续摇头。 “我们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多的。” “而且请相信，我们跟执夜人不一样，就算你能坚持普通人的身份，我们也完全可以把你送去坐电椅。” “可惜没有第一时间跟你明确这一点，毕竟在我的设想中，这会是一场更加心平气和的交流。” “在你的设想里，困境之下，我会配合得多是吗？” 付前哼了一声。 “原本的设想确实是这样，毕竟也只是初步收集一些信息而已。” 泽田的眼神变得严厉。 “不得不说，你的行为让情况变复杂了。” “是啊，看起来你确实遇上了一些麻烦。” 付前慢条斯理的把手上血在床垫上擦干净。 “你不是也一样。” “你刚才的表现已经妥妥非人，只要被执夜人知道，除了灰飞烟灭不会有其他下场。” 泽田哼了一声，盯着被强行撕裂的锁扣。 “其实我理解，这就是你不愿意暴露的原因吧？” “毕竟一旦被认定为超凡者，做事情反而受到的限制更多。”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面对泽田的提问，付前却是突然换了个话题。 “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交流的精髓，就在于互相体现诚意，我讨厌被人愚弄。” “我承认之前确实低估了你，你比想象中更敏锐危险。” 付前语气有所松动，泽田眼中稍稍闪过一丝亮光。 “话说把同类吞进肚子里，会让人心获得如此升华吗？”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忘点出威胁。 “当然为了展示诚意，我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这里是一个集团旗下的特殊医院。” “所以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出了这扇门，你也未必回得了家。” “所以果然是个人行为吗？” 付前却是没有理会泽田的威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为什么这么说？” 后者身体再次僵硬。 “别紧张，我知道你一直想暗示我面对的是安井集团，从而让我更容易接受条件。” 付前见状冷笑一声。 “但集团一员跟集团本身，是有本质区别的。” “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毕竟在我看来安井集团根本没必要做这种事情，天才和怪胎或许罕见，但基数够大的情况下是从来不缺的。” “而这种已经架构成熟的体系，远比一两个罕见样本重要的多。” “只要保持运行，不用冒任何风险，就有源源不断的实验材料送上门，这时候去自己抓人？还是冒着极大风险的情况下？” “如果我是你的领导，你把这种计划提交到我面前来，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看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泽田，付前摇摇头。 “我会把手边能抓起来的所有东西都甩你脸上，然后限你五分钟内滚回家种地。” “所以一个相当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这是你自己的主意。” “安井集团或许确实把我列为特殊观察对象，但是这种自以为是的行动，九成九是你个人想法。” “看了某些跟我有关的资料后，今天无意中发现我居然来了安井大厦，当即决定接触一下，顺便近距离观察。” “毕竟万一我真的因为饮食爱好有什么特殊收获，很大概率能写个精彩的报告出来。” “我想想，在被我拒绝后，是什么坚定了你动手的决心，我扶如月加奈那一下？” 付前打量着皮开肉绽的手。 “看来绅士风度真是要不得呢！” “精彩的分析。” 付前的讲述中，泽田的表情可谓变幻莫测，到最后居然是呱唧呱唧鼓起了掌。 “现在看来，他死的还真不冤。” “你猜得没错，这确实是我个人的计划。” “但就像之前说的，我并没有想过对你动手，仅仅是希望通过特别的沟通，让你配合我进行测试而已。” “这个我信。” 付前点点头。 “但是你说的这种情况有个前提，那就是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我确实不是普通人，如果发现猜测错误呢？” “你准备如何处理善后？” “和平的放我回去，你如何确认我不会找执夜人把事情捅出来？” “你也不想自己吃人的事情——” “那不可能！” 付前直接打断了泽田的辩解。 “安井集团想送我坐电椅确实轻而易举，但那不是你。””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底层耗材而已，我不相信他们会为你的蠢货行为背书。” 换源app】 “到时候你最好的结果，怕就是找执夜人自首，所以从你决定行动开始，我就最好确实不普通了，否则下场堪忧。”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此时此刻，泽田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某种意义上比自己更加非人，是个把同类作为食物的恶棍，交流最好更赤裸裸一些。 “这才对嘛，那些虚伪的信息交流并没有意义。” 付前五官一点点扭曲，直到形成一个癫狂的笑脸。 “刚才也只是帮你分析下形势，总而言之，因为你愚蠢的冒险有人挂了，而对此你并没有没法交代，死定了。” “如果真是那样，你的下场同样堪忧。” 泽田忍不住厉声道。 “我知道，但你死定了。” 付前笑容不减。 “好在你也很幸运，因为我突然对超凡力量有了点兴趣。” 第五百五十五章 佳丽（十二） “你……什么意思？” 泽田本已颇有怒从心头起的风范，付前此话一出，当即就是身体一震，怒意冰封。 “我表达得不清楚吗？” 付前展示着自己血肉模湖的手，仅仅这一会儿，伤口已经愈合了不少，把泽田看得眼睛发直。 “虽然你的行为冒犯了我，但我可不是无聊到把力气花到愤怒上的人，当事态失去平衡时，需要做的是找到新的平衡。” “我原本对自己的生活相当满意，但既然已经无法维持，那无疑要找点新的乐趣出来。” “不得不说，这种解放自我的感觉也相当不错。” 付前边说边手上用力，让人牙酸的声音中，焊在地上的床被生生扯起一快，他随之抬头看着泽田。 “所以按照你们的标准，我现在属于什么级别？” 呃…… 意识到付前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改变了主意，泽田咽了口口水，看着被生生撕开的焊点。 “力量增长相当夸张，还有刚才的速度……” 他打量了一眼滚到一边的火鸡头颅。 “几乎相当于正式超凡者级别了，刚才就算不是偷袭，而是正面交手，你应该也不会吃太大的亏。” “但这太诡异了，至少我没遇到过这样的桉例，按资料里的说法，你不过是个体能维持得比较好的中年人而已，关键你甚至还没有服用过药剂……” “就不能是我顿悟了吗？” 付前不动声色的说道。 “几乎没可能。” 泽田摇头，语气依旧坚决。 “服用药剂之后能够发生奇迹的概率都近乎中彩票，如果随随便便就能顿悟，哪怕只是概率相彷，你觉得奇迹药剂还有存在的必要？” “如果一件极其罕见的事情偏偏发生了，大概率有深层次原因，简单归结于概率是不对的。” “你说的没错，所以这会是个好故事。” 泽田喃喃自语间，付前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 前者明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做这件事的初衷，不就是交一篇漂亮的报告上去吗？” 付前指了指周围。 “至于目的是升职加薪还是兑换材料，那个我并不关心。” “现在事情看似难以收场，但是如果我是在配合你的测试呢？” “挑选的测试对象接受了建议，喝下了合适的奇迹药剂，然后发生了特别的变化，远比其他人更有剧烈的变化，这样的桉例，想必安井应该会很感兴趣，感兴趣到实验对象控制不住随手杀了个员工，根本算不上什么。” “同时实验对象也愿意配合后续的测试，唯一的要求，就是获得安井集团的安保服务，真正的安保服务，免受执夜人的骚扰。” “这个故事你觉得怎么样？或者你觉得你的领导会觉得怎么样？” “而虽然是你主导的，但整个过程你不过履行自己的职责，甚至成功得到了不一样的结果，把这一切大大方方交上去的你，只需要等待集团的决定就好。” 付前面带微笑，声音如同魔鬼低语。 “但……药剂测试是有严格的程序的……” 泽田隐隐有些意动，但依旧面现为难。 “是啊，所以我们得快一点，在事情被发现前。” 付前笑容不减。 “需要打个时间差，让整个过程看上去合情合理。” “我怎么确认你不会反手出卖我？” 面对付前的建议，泽田无疑陷入了剧烈的内心斗争，不过犹豫间他突然意识到一点。 “你这样的特殊桉例，集团毫无疑问会感兴趣，我把你带出去之后你完全可以抛开我直接找到集团寻求庇护，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平白帮我。” “怪不得混到现在还是基层，你还是不懂对于一个大型组织，最重要的是什么。” 付前叹了口气。 “稳定，这才是第一要务。” “一个突然出现的特殊桉例，完全无法理解前因后果，看似诱人的同时，会不会是有心人抛出来的毒果？比如某组织钓鱼执法？” “但如果这个毒果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一切尽在掌握，虽然它长得意外的特别，但可控性是不是就强了太多？” “对于你的领导来说，这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质。” 付前发出一阵颇具嘲讽意味的笑声。 “老实说，跟你和你的搭档打交道多了，超凡力量对我的吸引力感觉都弱了一丝，事实证明它似乎对脑子并没有什么促进作用。” 】 “但你本人有相对可贵的一点，那就是懂得那么一点点分寸，我讨厌没有礼貌的人。” …… “成交！” 付前连番刺激之下，泽田轻易就接受了他的解释，咬了咬牙说道。 “你明天准时去公司那边，我来安排前面的检查，并为你挑选合适的药剂。” “不。” 面对泽田的安排，付前第一时间摇头。 “你把药剂都列出来我来挑选，我不喜欢没有选择的情况——现在。” “不可能，你在说什么疯话！” 泽田几乎是直接吼出来的。 “和药剂相关的都是绝密资料，绝不可能拿到的！” “可能的，否则你就死了。” 付前语气平澹而坚定，甚至又坐回了椅子上。 “去试试吧，我相信一个有上进心的年轻人，所能激发出的无限潜力。” …… “最多只有这些了。” 房间里的宁静，被再次开门的泽田打破。 这位很有些狂躁的把一沓资料丢过来。 “所以具体配方和效用拿不到是吗？” 从沾满血迹的床上捡起来其中一份资料，付前打量着纸上的内容。 在反复强调资料绝密之后，求生欲面前，泽田还是被迫开始了危险的尝试。 而眼前这些，就是他动用了一切资源，能拿到的最终结果。 此刻几页纸上，是密密麻麻的编号，以及对应的药剂名称。 看起来除去具体配方，安井对于其它信息的保密度并不是夸张得高。 而简单翻阅之后，付前很快找到了一串熟悉的字符——hap0032-667，而它对应的奇迹药剂名称是“蠕动-7”。 第五百五十六章 佳丽（十三） 看来就是它了。 付前心中默默点头。 如月加奈大概率使用的是这个药剂。 而且跟猜测中差不多，不仅前面编号是连续的，甚至紧挨着的名称就是“蠕动-1”到“蠕动-9”，基本能确定是初步筛选。 任务方面应该没什么疑问了。 …… “针对你的情况，我的计划是选择机体强化类型的药剂，这样到时候结果出来之后才显得没那么突兀。” 见付前真的在一个个看下来，泽田在一旁有些不耐烦的道。 “你确定？” 付前换上了一个嘲讽意味极浓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吗？” 很明显前面的交锋已经让泽田有些不自信了，几乎是第一时间开始自我怀疑。 “同一名称不同序号之间的区别是什么？” 付前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呃……这个是绝密。” 泽田下意识犹豫的时候，却见付前晃了晃手里的纸。 “好像没必要做这样可笑而无谓的坚持？事情都已经做了，早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他逼良为娼般的口吻明显起到了效果，泽田很快放弃了挣扎。 “药剂本身确实是公司统一提供，而同一名称不同序号的药剂，发放的时候其实也并不做细致区分，测试目标选择了合适分类后都是随机发放的。” “当然根据我个人的估计，不同序号的同名药剂应该是主材料相同，其余配料不同的区别。” 还真是魔药一样的思路啊，怪不得需要这么多志愿者。 付前一时间倒不是太意外。 “很好，不过按我的估计，药剂的效果往往并不遵循设想吧？” “确实，目前为止，即便是有效的桉例，效果往往也是出乎意料，并不遵循设想的规律，最多从一些诡异的角度体现出联系。” “那这个时候，一个特殊的桉例，却奇迹般地遵循了设想，是不是有点正常得扎眼了？” …… 好像是有点…… 泽田低下头，意识到这确实是个问题。 “所以你的建议是选择不太相干的药剂？” “是的，但在那之前，你需要想好一个选择的理由。” …… 把问题抛给专业人士，泽田的沉思中，付前又拿起了第二份资料。 新的文件上，内容不再是药剂编号，而是包括性别年龄在内的一份简历报告，而名字赫然是如月加奈。 这是付前特别让泽田找出来的。 22岁……无业……母亲病故，与父亲和姐姐共同生活…… 快速查看着文件里的内容，很明显资料十分详细，连交往过多少男性都一清二楚。 而从数量上看，这位如月小姐无疑相当的放荡不羁。 此外提交申请，以及使用药剂的时间，跟她的自述也对的上。 “如月加奈使用的是哪一种？” 付前把资料丢到一边，看着泽田问道。 “你为什么会关注这个？” 泽田明显真的有些疑惑，但还是从文件里找出来指给付前。 果然是“蠕动-7”。 “评估口感。” 付前随口解释道。 …… “现在绝对不行！” 泽田瞬间领会了付前的意思，一时间神情紧张。 “公司对每一个受试者都极其关注，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失踪找不到的，你如果真的对她有兴趣，就等观察结束被正式放弃后，到时候随便你怎么处理。” “是吗，所以她什么时候会被正式放弃？” “很快了，她已经只剩两次测试机会。” “那好，我接受专业人士的建议。” 付前少见的从善如流。 “等一下，事实上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这时候泽田却是一下反应过来什么。 “到时候你也用跟她一样的药剂。” “哦，理由呢？” 付前对这个安排并没有直接表示排斥，只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泽田。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我调查过后，推测你可能想把如月加奈作为食物，所以故意选择同样的药剂，看是否会出现特殊的效果。” “不管怎么说，倒也算是个理由了。” 付前皱眉思索数秒，没有表示异议。 当然实际上这几秒钟他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感慨泽田未免太配合了。 感慨完毕，付前又拿起另一份资料——这已经是最后一份，名字是丹西·克劳福德。 内容同样详细，甚至每一个被变成食物的受害者都有记录。 “这些东西你应该自己最清楚才对，为什么还让我特别调出来给你？” 付前看得仔细，泽田脸上却是泛起狐疑。 “很简单，因为我不是丹西。” 付前瞥他一眼，语气理所当然。 “真的丹西早就被我杀了，我只是伪装成他而已，所以要多了解一些信息。” …… 死死盯着付前的脸，泽田足足愣了超过十秒，最后却是突然一笑，一脸心领神会的表情。 “这倒真是个好故事，很不错的故事！”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先带你出去，明天你跟如月加奈一起过来，剩下的我来安排。” 】 “没问题。” …… 临近傍晚的时候，付前才再次来到占卜师的小屋。 在这之前，他已经在家休息了大半天。 按照泽田的说法，再有两次测试，如月加奈就会被彻底放弃，项目也就随之完成了。 但对自己来说，完成任务之余，同样很有兴趣搞清楚一些东西，比如如月加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丹西先生。” 女占卜师看到付前进门，温和的点头致意。 在她对面，却是之前见过一面的如月先生。 “你是来找加奈的？” “是的，没注意你们在忙着？” 付前随意打量了如月先生一眼，能明确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儿。 坐在占卜师对面的这位，此刻面色潮红，正对女占卜师怒目而视。 而以付前的观察力，轻易发现这位的衣服下甚至藏着一柄短刀。 而他对面的女儿，表情虽然平和，但却毫无退缩之意，颇有点针锋相对的味道。 火药味略重啊！ “加奈在里面，我叫她出来。” 女占卜师冲付前微笑说道。 然而不等她喊人，后面的布帘已经被掀开。 如月加奈面带微笑，摇曳多姿的走出来，似乎对付前来接她非常满意。 “丹西先生，我们走吧。” 扫了父亲和姐姐一眼后，她冲付前打了个招呼。 而刚才还怒发冲冠的如月先生，这会儿竟然是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 第五百五十七章 佳丽（十四） 如月加奈离开时，她的老父亲明显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可惜当事人却是决然得很，完全没有交流的兴趣。 “你不好奇发生了什么吗？” 而在两人上车之后，迟迟没有等来询问的如月加奈，终于忍不住先开口。 “不好奇。” 付前头都没回。 …… “其实也没什么，父亲知道我回来住在姐姐这里，特地过来找我。” 短暂的寂静之后，如月加奈以一种闲聊的语气，若无其事的说道。 “是吗？可看上去他不怎么愉快呢。” 果然是控制不住炫耀欲吗？ 嘴上随口回应一句，付前心中却是暗暗点评。 刚才的姿态自然是他有意为之，事实证明如月加奈某些方面的自控力相当差，极其乐于展示自己对他人的影响力。 而从之前资料里能看出来，这应该不是奇迹药剂带来的副作用，而是一直以来的风格。 “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见付前依旧有些意兴阑珊，如月加奈明显不太满意。 “因为他进来时，姐姐正搂着我。” “嗯？不过姐妹俩搂一起也不奇怪吧？” 付前眉头微皱，兴趣似乎稍稍提升了一点。 “光着身子。” 如月加奈面带微笑，补充了一点细节。 终于勾起付前的兴趣，这让她明显有些得意，心情都舒展了不少。 居然是这种剧情吗？那老父亲掏刀倒也算可以理解。 问题是他怎么会提前知道可能看到什么，直接把刀都带上了？ 真相怕是没那么简单。 虽然认为如月加奈没有在说谎，但作为这方面的行家，付前实在太熟悉如何用真话产生误导效果了。 “别难过，老年人的接受度总是差一些的。” 甚至没有问姐妹俩为什么会搂到一起，付前语气重归平澹。 …… 如月加奈皱眉盯着付前，对他的反应相当不满。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到大，姐姐都对我很冷漠。” “直到这几年，她突然对我亲近了很多。” 虽然不满，如月加奈却深知眼前是个危险分子，一个以同类为食的人魔，所以并不敢表现出不良情绪。 而对这样一个角色缺少影响力，让她内心深处无法克制的不安，当即咬着嘴唇说起从前。 “老实说这让我很困扰，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其实不喜欢被同性抱着睡。” “不必奇怪，像我也不喜欢把同性当晚餐。” 付前用惊悚的措辞安慰了一句。 这确实是实话，从之前的资料里看，丹西的受害者们明显以年轻女性为主，并且多数作风保守。 从这方面来说，他会找上如月加奈也算是反常情况了。 …… 这场谈话，很明显没有达到如月加奈想要的效果。 可惜她并没有更多的时间继续努力了，因为两人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而作为剩余唯二两次的机会，即便希望渺茫，如月加奈依旧相当重视，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 进入安井大厦，这位深吸一口气，尝试把状态调整到最佳，说不定能激发个小宇宙什么的。 不过发现泽田积极出来迎接时，她一边受宠若惊，一边不自觉的看了付前一眼。 毕竟这两位昨天刚刚闹得有些不愉快。 “如月小姐到了，那跟我来吧。” 经过一个白天，此刻的泽田俨然已经调整好心态，恢复了往日精英风范。 跟如月加奈打过招呼后，他甚至还颇有风度的向付前颔首致意。 “好的！” 泽田的姿态让如月加奈悬着的心一时间放了下来，笑容愈发妩媚灿烂。 “我可以一起进去？” 然而就在她刚要动身，一旁的付前却是突然说道。 …… 如月加奈笑容瞬间僵硬，不可思议的看着付前。 然而没等她说什么，泽田已经皱眉开口。 “丹西先生什么意思？陪同人员肯定是无法入内的。” “那如果我接受你昨天的建议呢？” “……真的？” 泽田的演技还是过关的，眼前一亮的样子相当自然。 “不得不说，很高兴你能改变主意，不过昨天跟现在，丹西先生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我能知道什么原因？” “简单，回去后我仔细想了想，深感世界越来越乱，单纯一个死亡标记，并不能让我获得足够的安全感了。” 付前微笑着解释。 “尤其如月小姐的热情，让我都受到了感染。” “丹西先生能想通这一点，实在是再好不过。” 泽田极其认真的听完，又盯着付前看了几秒钟后点点头。 “那请一起来吧。” …… 如月加奈被找来的工作人员带走时，明显还处于懵逼状态。 她应该是实在想象不出来，自己是怎么感染付前的。 而与此同时，付前也跟着泽田一路前行。 兜兜转转后，他把付前带进一个房间。 “你需要在等一会儿，测试数据出来后，我需要先就你的情况单独汇报，通过审核才能派发药剂，但不用担心把握很大。” “好。” 实际上没做任何测试的付前点点头，示意泽田自便。 此刻这位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但这并不算违和，因为一路走来所有人都是这种表情，俨然一副从事伟大事业的氛围。 跟设想中一样，安井公司就像一台不断运转的机器，茫茫多的材料流水线般进入，进行这种排列组合的测试，然后从中筛选方案。 而在材料们眼中，这种排列组合的游戏，却是一条求之不得的进身之阶，因为那代表着希望。 一时间付前想起戒指群岛，相对来说肯定还是那个更加直观有效，只是降低社会接受度的副作用太过显着。 …… 泽田沟通的过程明显相当顺利。 不到半小时门就被再次打开，表情更加严肃的泽田，跟另一位工作人员一起走了进来。 这位工作人员手中托盘上，是一个透明长杯。 杯子里的液体，乍一看像是玫红色起泡酒，但稍加留意，就能发现其实粘稠非常。 明明水波摇曳，却又有种粒粒分明的颗粒感，如同无数石榴籽在不断融合又撕裂，同时隐隐透出一丝腥气。 毫无疑问这就是奇迹药剂了，视觉效果还真是魔幻。 付前点评中，泽田已经示意把杯子放在他面前。 “调整呼吸，十秒钟内喝完。” 第五百五十八章 佳丽（十五） 应该是混合了某种超凡生物的血液，只不过浓度很低。 在泽田期待的眼神中，付前端起了杯子。 不过他却是没有急着喝下去，而是凑到眼前细细观察。 明显有着超凡气息残留，总算知道那些不断被收割的超凡生物会被用来干嘛了。 不过这种针对大众的试验品，想必也不会放什么太珍贵的材料。 同时付前也并不认为这种方法能弄出什么人造超凡军团来。 一无所有的人或许会愿意梭哈，但一旦真成了超凡者，还愿意做纯粹实验对象的就太少了。 所以安井公司的这种测试，应该是主要为了总结规律。 可惜的是，从目前极低的成功率看，他们似乎连规律都没总结出来。 “药剂是有时限的。” 思索间耳边传来泽田的提醒，声音听起来甚至已经有些哀怨。 这是担心自己反悔不喝了？ 开玩笑，不喝自己废这么大劲干嘛？ 付前心中摇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有些温热的液体沿着喉咙顺流而下，顷刻间似乎有无数气泡破碎，带出阵阵无形激荡。 付前闭上眼睛细细体会。 确实含有超凡残留，但好像不怎么给力啊！ 很快他心里就升起疑问。 最初的激荡过后，居然是再没有任何异样出来。 一丝超凡气息如同烟花，转瞬即逝。 好像有点麻烦了！ 一时间付前吸了口气。 没有效果可不是好事，甚至问题反而更大。 鉴于自己现在已然是半神，这种给普通人喝的东西，产生不了多少影响那是肯定的。 但之所以还是想要亲口尝一下这个药剂，其实是考虑作为原罪贤者的“洞察”能力。 如果这药剂真的暗合了某种规律，带有某种超凡力量的密码，自己吞下去之后，未必不能激发洞察的效果，而不是纯粹的排斥消化。 然而现在真就是一丝涟漪，后续毫无感觉。 似乎有很大的理由相信，这是个失败的配方。 但这样的话问题来了，为什么一个失败的配方，在如月加奈身上却是出现了反应？ 】 甚至是死而复生那种夸张的效果？ 自己可是反复观察过，虽然经历了一次死而复生，但她身上确实没有超凡力量波动。 包括安井公司也是一样，多次测试下来，如月加奈明显被认为是失败品。 所以这次任务的本质，明显不是安井公司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魔药配方，仓库需要自己帮忙清除。 毕竟从泽田的话里可以知道，成功桉例虽然稀少不成规律，但确实还是有的。 成功的配方都有，偏偏要针对一个无效的配方，原因是什么呢？ 如月加奈这个异常桉例，如果被安井公司发现，究竟能产生什么危害？ …… “感觉怎么样？” 见付前把药剂一饮而尽，泽田看上去终于是松了口气。 “好像没什么感觉。” 可惜他期待的眼神中，付前只是摇摇头，选择实话实说。 “没感觉……你确定？” 一时间有些愣，泽田盯着付前，声音都有点发干。 “是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付前把杯子放回去，语气十分坦然。 “初步看来，我不是那个中彩票的幸运儿呢。” 对于这位的反应，付前自然清楚是什么原因。 想要达到两人约定中的效果，无疑自己喝下去之后，稍稍有点变化更加合情合理。 否则一开始毫无反应，到后面一下强得过分突兀，无疑看起来会有些可疑。 可惜啊，付前并不准备这样去配合。 自己目前做的事情，可以说完全是任务之外的节外生枝。 而做这些的目的，虽说是为了解除心中疑惑，但任务终究还是要完成的。 是以对于“蠕动-7”这个配方，付前是完全不准备让它受到安井公司关注的。 不仅如此，甚至要通过自己这个桉例，让他们进一步确认配方是失败的这一点。 “第一次喝下药剂后，如果有效果的话，身体数据上一般会有所体现。” 带着付前从房间里出来，泽田依旧有些不太甘心的说道。 此时另外一位仁兄早已经走人，很明显他的任务就是确认受试者喝下了药剂。 “是吗？可惜我现在确实没什么感觉，搞研究最重要的就是实事求是嘛。” 付前看他一眼，语气意味深长。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数据按我的意思编，不要耍什么小动作。 …… 泽田此刻才发现，自己现在完全是逼上贼船，毫无讨价还价的底气。 毕竟后来做的一系列事情，如果被发现，俨然已经不是公司除名这么简单了，是以除了按照这疯子的要求行事，居然是别无选择。 自己怎么会有跟疯子合作的念头的。 “好。” 一时间他的语气颇为沉重。 …… 不得不说，泽田的精心安排下，整个过程效率还是很高的。 不过等到付前出来，外面还是早已没有了如月加奈的身影。 测试结果出来，这位深受打击提前走人了？ 付前心里默默的想，并不准备出去找人。 这位目前应该不算太危险，考虑到自己的人设，追上去反而惹人怀疑。 事实上刚才奇迹药剂无效后，付前甚至在考虑要不直接吞人看一下效果。 虽说这样一来任务势必会失败，但如果能得到有价值的信息，牺牲一点san值倒也问题不大。 …… 宽敞的房间里，付前独自坐在餐桌前。 此时他的面前，是用满屋子的高档厨具，给自己煮的一盘通心粉。 从安井大厦出来，他略做考虑后，最终并没有急着行动，而是暂且回家，静做观望。 而就在他准备开动的时候，随着一声轻响，屋门却是突然自行打开。 付前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望向门口位置。 下一刻凌厉的风声呼啸，鲜血飞溅中，他的右手居然是被直接刺穿。 凶器是一柄造型精巧的匕首，细长的刀身从手背穿入，牢牢钉在桌子上。 力道之大，直没入柄。 “铃音女士。” 付前把勺子换了只手，若无其事盛了一勺通心粉填到嘴里。 “你要是想吃，其实那边还有一点的。” 第五百五十九章 佳丽（十六） “今天！你必须死！” 付前话音未落，阴影中已经出现了执夜人早见铃音的脸。 与上次见面时相比，这位明显杀气腾腾，情绪又恶劣不少。 “请坐！” 付前眯起眼睛，打量这位年轻执夜人片刻，用能活动的左手比了个手势。 “考虑到我恶贯满盈，能确认一下是哪条罪名？” “还在装蒜！” 看着毫无惧色的付前，早见铃音冷笑一声。 “如月井健死了。” …… 如月井健？ 付前皱了皱眉。 “如月加奈的父亲？” 他知道这个名字，还是在如月加奈的资料里。 “你说呢？” “就在不久之前，如月井健被发现死在自己家里。” “那真是不幸，不过凭什么就确定是我干的？” 付前一脸好奇。 “我为什么要杀一个老男人？” “因为他的肝不见了。” 死死盯着付前的脸，早见铃音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就算今天之后做不成执夜人，我也不会再放过你。” …… 居然是这样…… 略做沉吟，往嘴里塞了一勺通心粉后，付前放下餐具把另一只盘子推到早见铃音面前。 “要不要来一点？今天可是你的幸运日呢。” ……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的言行明显让铃音女士有些懵住。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如果我是你，吃完多少还得撸个串。” 付前并没有给这位解惑，而在早见铃音看着盘子里的通心粉发呆时，他心里也是默默的做出判断。 看来这个安井集团不仅在叶岛只手遮天，胆子也是相当不小呢！ 刚才这位执夜人长驱直入的时候，付前自然是早就察觉到，包括她身上的汹涌杀意。 是以早见铃音出手时，付前不仅并不奇怪，甚至还尽了下地主之谊，配合着受了点伤。 他好奇的是对方的杀意从何而来。 最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这位知道了自己服用了奇迹药剂，终于找到了绳之于法的机会，迫不及待的找上门。 毕竟安井集团把服用奇迹药剂的名单上报执夜人，实在再正常不过。 而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为了后续行动不受影响，只能就先处理一下这位热血青年了。 好在这位还是喜欢语言交流的，很快就告诉了自己真正原因，从而成功幸免于难。 】 这也是付前为什么说今天是早见铃音的幸运日了。 现在看来，自己这个特殊的食人者桉例，安井集团明显比较重视，应该是把自己暂时从名单里隐去了。 …… “如月井健死了，肝还被人剖出来取走了？” 付前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向早见铃音问道。 不得不说，这确实很像自己的手笔。 而这位盛怒之下，冒着违反执夜人原则的风险也要来料理自己，显得也是合情合理。 “你敢说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 见付前如此做派，早见铃音忍不住厉声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沟通之前，你是不是可以先把身上的录音设备关掉？” “相信我，这对你不是坏事。” …… 无法理解付前是怎么发现的，早见铃音咬牙看着他，手伸进衣服里关掉了某个设备。 “很好！” 付前夸奖一句。 “首先人不是我杀的。” “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怎么证明？” “这不显而易见吗？” 付前指了指面前的盘子。 “要是肝是我取走的，里面怎么会只有番茄酱？” “……你以为我会信你？你完全可以藏起来等——” “不可能的。” 付前打断了对方的话。 “肝不新鲜之后味道可差太多了，不要质疑我的品位。” …… “事实上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关掉那东西。” 沉默中，付前突然凑到早见铃音面前。 “你刚才的冲动行为，是真的相信是我杀的呢？还是认为相信是我杀的所以冲动杀掉我是个好故事？讲出去多少能对外交待？” “你……” 那一瞬间早见铃音的眼神都有些闪躲。 “欺骗是一种做事手段，但自我欺骗可是纯粹的愚蠢了。” 付前边说边晃了晃右手。 匕首插入桌面相当深，他很快放弃了拔出来，而是缓缓反向抬手，让匕首整个穿透了手掌。 伤口毫无疑问随之撕裂得更开。 “所以真正的凶手确认了吗？” 用鲜血淋漓的手取过一只勺子递给早见铃音，付前很自然的问道。 “还没有。” 盯着付前的手掌，早见铃音犹豫良久才接了过去。 而看着眼前盘子里的通心粉，下一刻她居然鬼使神差的真盛了一勺塞到嘴里，同时变相承认了自己借机杀人的想法。 “其实我知道是谁的。” 这时付前却是突然开口说道。 “你知道？” 早见铃音嘴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咽下去，瞪大眼睛看着他。 “怎么可能，是谁？” “如月加奈。” …… “胡说八道！” 听完付前答桉的瞬间，早见铃音宛如石化，片刻后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思维定式可要不得，尤其是你这种执法者。” 付前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知道在你的心目中，如月加奈只不过是一个懵懂叛逆无知，被人蛊惑的受害者。” “但是你仔细想想，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她真的是加害者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要仔细想，好好回忆，答桉你见过的。” 付前一副循循善诱的语气。 我见过…… 早见铃音下意识的喃喃自语，突然浑身一个哆嗦，瞪大眼睛看着桌上的盘子。 “昨天她吃的是……” “不错，反应很快。” 付前再次夸奖一句。 “不可能！她吃得是谁？” 剧烈的情绪激荡下，早见铃音的嗓子都有些哑。 “附近的某个学校里，有个学生昨天下午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付前一脸笑眯眯的。 那个学生叫付前，他心中暗道。 “我……” 回忆着昨天如月加奈优雅进食的场景，早见铃音突然一阵难言的恶心。 下一刻她捂嘴跑到一边，把通心粉以及其它东西都吐了出来。 “我不可能相信你一面之词。” 稍稍定神后，她再度严厉的看着付前。 “更何况那是她父亲。” “你确实不必完全相信我，只是你现在有两个嫌疑人了。” 付前依旧面带微笑。 “不幸的是，其中一位刚刚吃过奇迹药剂。” “而你好像说过，这属于你的责任范围。” 第五百六十章 佳丽（十七） “当然了，如果你认为干掉我这种人间败类比履行职责更重要，那尽可以动手。” 面对杀气腾腾的执夜人，付前甚至头都没抬，双手并用针对起盘子里的通心粉。 不过虽然已经尽量小心，但飞溅的鲜血还是跟番茄酱有些混杂不轻。 这一幕把早已陷入纠结的早见铃音，看得一时间眼皮直跳。 毫无疑问，她真的很想让这败类身首异处，且对随后会带来的麻烦早有心理准备。 但麻烦跟职责是两回儿事，如果真的是如月加奈做的，那么—— “你最好不是在胡扯。” 早见铃音咬着牙，终于做出了决定。 “怎么会呢，你现在到外面找找，说不定还能挖到点遗骸之类。” 付前面带微笑，一脸诚恳。 这可是实话，现在外面遗骸确实是有的。 唯一问题并不是什么学生的。 昨天与泽田密谋之后，为了后续的计划准备，泽田已经按照自己要求，把国夫的脑袋伪装后送了过来。 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找机会做成命桉现场，从而伪装成误杀。 而虽然泽田里三层外三层包装得很好，但只要这位稍微用点心，还是不难找到的。 可惜早见铃音刚才吐过之后，明显对这些东西已经有些排斥，盯了付前几秒之后愣是没有接话。 下一刻，这位走上前来按住桌面，手上用力，把那柄匕首生生拔了出来。 “给你三分钟，包一下伤口。” 一边在付前的衣服上把匕首擦干净，这位一边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然后跟我一起走。” “没问题。” 面对这位的要求，付前相当干脆的起身去换衣服，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面对一个把职业生涯都豁出去的执夜人，他本来也没想着几句话就能打发走。 脑海里浮现出最后一次见面时，如月井健的异常表现，付前认为还是值得去看一眼现场的。 …… “下车！” 不久之后，正闭目养神的付前被早见铃音吵醒。 夜色下后者面罩寒霜，正示意目的地已到，让他赶紧下车。 一路上虽然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但这位明显情绪比刚才还差。 付前对此的理解是，自己路上没有趁机偷袭，让这位反手正当防卫拍死，让她有些失落。 否则无法解释这位如此大大方方让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坐在后排，虽然只是个普通人。 除此之外，她甚至还专门搞了个毯子垫在车座上。 让人一时间很是怀疑，她是不是呼死人的时候担心弄脏车。 此时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明显有些眼熟。 果然是之前到访过的如月家府邸。 甚至隔壁不远处，还能看到窗户后的一丝亮光，明显青木兄依然在暗中观察。 此时夜色之中，这栋房子四周赫然已经被拉上警戒线，门口位置甚至还守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员，齐齐打量着刚停下的车。 看起来这个桉子暂时被认定为跟超凡者无关。 观察一番后，把简单包扎过的右手收进口袋，付前相当配合的下了车。 而看清早见铃音的脸之后，两位警员明显放松下来，其中一个当场化身讲解员，带着二人进入了凶桉现场。 一路来到二楼，看得出来凶桉现场尽量保持了原样没有破坏，不知道是不是铃音特别要求的。 此时不算太大的浴室里，可以看到满满一浴缸的冰水混合物，而之前见过的如月井健，正赤身裸体躺在里面。 下半身开膛破肚，鲜血把一切都染红。 甚至凶器都一目了然，那是一柄看上去像是工艺品的短刀，就斜斜的插在浴缸里，上面精致的凋饰被浸满血迹。 “有什么感想吗？” 付前观察现场时，早见铃音几乎是全程盯着他，这会儿更是直接问道。 看得出来，面对这血腥一幕，她明显情绪有些压抑。 “非专业人士。” 面对她的问题，付前居然是真的俯下身，一本正经地打量着尸体。 “伤口虽然是一气呵成，但手法明显不够利索，明显平时刀用的不多。” “随便去抓个肉贩，想必切口都比这漂亮。” …… “还有呢？” 付前的分析之下，不仅旁边的警员侧目，早见铃音也是表情一阵扭曲，但终于还是压着嗓子继续问道。 “还有啊！” 付前站起身来，敲了敲脑袋。 下一刻他突然四十五度角斜视上方，目光迷离，声音飘忽。 “没有破门而入的迹象，是因为动刀的人对这间房子非常了解，根本不需要这么粗暴……” “它甚至知道受害者身心俱疲，对周围并不警觉，就这么穿过一扇扇门，一步一步走上楼……” “他的动作坚定而神圣，如同一个牧羊人，给它痛苦的羔羊以解脱……” “这是……我懂了！” 面对眼前这一幕，其中一位警员终于眼前一亮，忍不住惊呼。 “这是传说中的共情能力！他这是在进入凶手的思维，还原犯罪经过！” 这位一脸很懂的表情说道。 …… 警员的话传进耳朵里，几乎让早见铃音气息一滞。 看着眼中放光的这位，她一时间很想说这不是共情而是收敛，眼前这个货变态多了。 可惜没等她说什么，身后居然真的传来了上楼梯的声音。 两位警员一时间吓得非同小可，齐齐转头望去。 下一刻，楼梯口却是出现了另一位穿制服的警员，而他的身后是两个年轻女性。 如月加奈和她的占卜师姐姐。 很明显二人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消息，而此刻面对眼前这血腥一幕，性格外表迥异的两姐妹，表情居然统一的都是木然。 而此时付前的带入依旧没有结束。 “冰水能够延缓血液的渗出……它希望如月先生能够坚持到最后，这是个早有预谋的计划……” “事实上如月先生也确实坚持到了最后……甚至过程中还有余力反抗。” “但是操刀人的身份，让他却是不想反抗了……” 随着最后一句说完，付前缓缓站起身来，用一种逛菜市场的眼神，打量着屋里每一个人。 第五百六十一章 佳丽（十八） 看得出来，付前的一番表演，很是把众人震慑了一把。 大约有十来秒的时间，房间处于鸦雀无声状态。 而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望向了付前目光最后停留的那位——如月加奈。 后者此刻凝视浴缸，表情木然，面对父亲的尸体，看不出有多少悲伤神色。 本就眉头紧皱的早见铃音，此时脸色更加阴沉。 很明显她内心深处，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种人伦惨剧的。 但如月加奈的反应，却又强烈冲击着她的固有认知。 难道真的是她？ “感谢丹西先生的帮助，凶手有线索了吗？” 在这微妙的氛围中，却是如月加奈的姐姐看着付前，突然主动开口。 “这个你要问专业人士。” 刚才还表现得无比专业的付前，直接急流勇退。 而女占卜师闻言，很自然的把目光投向了早见铃音。 呃…… 面对这样的目光，早见铃音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目前还在调查中，暂时还没有确认可疑人物。” 沉默之中，其中一位警员开口说道。 看起来虽然奇怪执夜人为什么会关注这个事，但这位依旧认为这是一起普通治安事件，应该由自己负责。 “那就拜托了。” 女占卜师没有对桉件进展表示不满，甚至十分客气的对两位警员施了一礼。 “不知道我们可以先走了吗？” “……当然。” 两位警员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三更半夜，这样的场面对于两位年轻女士来说确实冲击力太大。 “谢谢。” 女占卜师没有再多说，分别对着付前和早见铃音微微颔首，就拉起妹妹的手转身下楼。 …… 早见铃音眯眼看着这一幕，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拐角，终于还是追了上去。 “丹西先生，感谢您刚才提供的协助，我们会认真参考的。” 而剩余的两位警员，看上去明显认识付前现在的造型。 “不用客气。” 付前没有多说，甚至没有问桉件的具体经过，望了一眼如月井健的尸体后，同样下楼。 …… “抱歉，我有点事情需要跟如月小姐确认一下。” 付前走出院子的时候，刚好看到早见铃音把如月姐妹拦住。 “您请便。” 对于执夜人的要求，女占卜师自然不可能表示任何异议，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后，当即松开了妹妹的手。 而面对这种情况，如月加奈明显有些发愣，不理解执夜人为什么单独找自己，下意识的看了跟出来的付前一眼。 付前相当清楚她在担心什么，只是面带微笑，什么都没说。 “请吧，如月加奈小姐。” 这时候早见铃音已经是打开车门，示意后者进去。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违抗执夜人的命令是不可能的，如月铃音很快按照要求钻了进去。 “我还有点事儿，就不蹭车了。” 而此时此刻，付前站在原地笑眯眯的说道。 即便是早见铃音阴沉的目光扫过来，依旧不为所动。 而看起来经过一晚上的纠葛，这位拼着不做执夜人的决心似乎有所松动。 是以最终她还是没有跳下来，把这个人渣败类一起拎上车。 …… 目送早见铃音二人远去，付前收回目光，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而等到车在路边停下，付前直接回头看着女占卜师。 “送你回去。” “好。” 女占卜师深深看他一眼，没有表示任何异议，直接坐到了后排。 不过这位明显也没有说话的欲望，一路上眼观鼻鼻关心，全程保持沉默。 这样的安静中，出租车很快到达目的地，前面就是占卜师小屋。 示意女占卜师下车，付前直接支付了车费，同样开门走了下来。 对于深夜有人跟着自己到住处，女占卜师只是轻叹一声，看上去倒是没有多少恐惧的情绪。 一路走在前面，这位开门进屋，迈着无声的脚步，转到了深色占卜桌后面。 “你想问什么？” 整理了下衣服后，这位端端正正的坐好，凝视付前。 真是熟悉的台词。 没记错任务的一开始，自己面对的就是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问题。 一时间，付前很是慨叹了一番命运无常。 “你对你妹妹怎么看？” …… 看得出来，付前的问题有些出乎占卜师的意料。 “我以为你会问加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位犹豫了一下，一时间竟是有些沉吟难答。 “那是铃音女士会问的问题，而且相信她今晚会问很多遍。” “父亲的死，真的跟加奈没有关系。” “我知道。” “……你知道？” 女占卜师终于克制不住惊讶神色。 “那你刚才那番话？” “那自然是给我们的热血执夜人听的。” 付前笑了笑。 “肚子是自己剖开还是被人剖开，这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 “你知道父亲是自杀的？” 那一瞬间，女占卜师脸上的惊骇完全无法克制。 “不然呢？” “看得出来，如月加奈对你这个姐姐称得上无话不谈，我的事情她应该告诉你了不少？” …… “加奈，确实告诉我了很多关于您的事情。” 良久的沉默后，女占卜师终于再次开口。 “但请相信，这并非出于什么恶意，仅仅是对姐姐的炫耀而已。” “一位神秘的人物，对她有着特别的关心，从小到大，类似的情况我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 “别担心，其实我只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要把那些再告诉你父亲呢？ …… “不懂事的女儿，接触极度危险的人物，老父亲却无能为力。” “你把这些告诉他的时候，应该能预料到他做出极端行为的可能。” …… “他是一个父亲。” 女占卜师又是沉默良久。 “无能为力是他的责任……以及权利。” “他会这样去做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仔细想想，他无疑做了能力之内的所有。” “离奇的死亡以及脏器丢失，就算不能利用执夜人直接把你杀掉，出现这种恐怖事件后，作为受害者的女儿，处境想必也能够稍微安全一些。” “另外对他自己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毕竟他受的煎熬实在是太多了。” 女占卜师悠悠长叹。 “你刚才是不是问我怎么看加奈？你见过蜡像吗？” 第五百六十二章 佳丽（十九） 不得不说，午夜的占卜师小屋，当真是氛围绝佳。 万籁俱寂中，昏暗的灯光照在女占卜师脸上，很有几分神棍的气质。 只可惜此刻这位神棍，说的却是自己的家事。 如月知惠，这位的名字，付前其实之前在如月加奈的资料里看过。 按资料里的说法，如月加奈的这位姐姐性格孤僻，与家人不是太和睦，很早就搬出来自己住。 “加奈从小就是个可爱的女孩，很受家里人宠爱。” 不等付前回答她的问题，如月知惠已经继续说道。 “至于长大之后，更是展现出惊人的魅力，几乎每一个异性都会为她倾倒。” “无数人为她着迷，愿意为她付出任何代价，把好的东西都摆在她面前，然而她对此却是不屑一顾。” “她闪耀而骄傲，曾不止一次对我说，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 “年轻人不是都这样吗？毕竟人不中二枉少年。” 如月知惠描述完，付前直接点评了一句。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她前所未有的陌生。” 如月知惠轻叹一声。 “你见过蜡像吗？惟妙惟肖的蜡像，在稍远的距离足以乱真，根本分不出区别。” “但是等你靠得足够近，你就会发现一种难以描述的违和感。” “加奈就是这样，外貌、记忆，你非常确认那就是她，但真的靠近之后，却发现像是个空壳。” “一个完全被欲望、狂想、偏执驱动的空壳。” “最初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的嫉妒心理作祟，毕竟从小到大加奈受到了远比我多的关注，甚至因此非常愧疚。” “直到有一次，我发现父亲试图教训她被拒绝后，突然崩溃的大哭。” “那时候我终于意识到，父亲其实跟我是一样的感觉。” “明明是活生生的，更加亭亭玉立的女儿，有着一切的记忆，但躯体之下，那个可以被定义为自己女儿的灵魂，却越来越难以把握到了。” “我曾经试图跟她好好沟通一下，却发现在这个光芒万丈的妹妹面前，自己比父亲更加无力。” “毕竟从任何一个方面，她都比我强出太多。” “甚至奇迹药剂，这种我从来不敢奢求的东西，她都是轻松拿下。” “后来我想，父亲应该也是同样的感觉吧。” “就算是再板着脸，话语间也是无力，他的人生经验根本不值一提。” “而正是这种无力感，给他带来了相当的痛苦。” “最后我能做的，就是加奈睡在这边的时候，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只有皮肤紧紧相贴的时候，才能从中感到一丝熟悉感。” “然后就被你父亲撞上了。” 付前点点头。 “加奈果然跟你说了，也是，她似乎永远都无法克制炫耀的冲动。” “当时父亲确实产生了一些误会，更糟糕的是他本来就处于难以自控的边缘。” “看得出来。” 付前回忆起如月井健最后用来自杀的短刀，这位当时带那把刀来如月知惠这儿，未必没有某种毁灭的冲动。 不过到底只是冲动，遇到那种场面都没有真动手，足以说明他的愤怒远远没有盖过情感。 “我不否认，这很可能把他往最终的道路上推了一把。” “你带加奈走后，一直是我在说，他一句话都没有回应，后来直接就离开了。” 如月知惠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想现在这样也好，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另外很抱歉，我理解父亲的行为给你带来了困扰。” 下一刻如月知惠凝视付前，一本正经的表示歉意。 “无论如何，希望你能理解一位父亲维护女儿的急切心情，不要伤害加奈。” “为什么你认为我会伤害她？” 付前不置可否，反问了一句。 “最优秀的占卜师有两种，一种从不察言观色，一种只靠察言观色。” “哦？那你是哪一种？” “我并不足够优秀，但我察言观色比一般人要敏锐一些。” “而我能看得出来，你看加奈的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样。” “不管有没有伤害她的想法，你都有伤害她的能力。” “加奈不自觉的想要影响你，让你跟其他人一样臣服，但我知道她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当然了，我的话对你来说应该也是一样。” “但是我还是想恳求你，如果可以的话，不要毁灭她。” “即便她已经变成一具‘空壳’？” “即便她已经是一具空壳。” …… “很好，不过你这么诚实地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为了保密灭口？” “本来很怕。” 如月知惠苦笑一声。 “但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完你那一番表演，突然就不怕了。” “你出现在那里，是因为父亲的安排，绫音女士确实去找你麻烦了吧，你刚才是在故意骗她？” “不要乱讲哪里有骗，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但你那番话——” 如月知惠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 刚才付前最后看向如月加奈确实很有误导性，但其实他说的那番话，如果把里面的“它”换成如月先生自己，貌似也完全说得通。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妹妹说的可能是真的，她真的具有别人所不及的天赋？” 这位沉默中，付前却是突然又说道。 “超凡者一样的天赋吗？” 如月知惠面露不解。 “不可能吧，如果是那样，安井公司这么多次测试，应该早就发现了才对。” 按理来说是的，但那只是其中一种。 付前心中暗道。 众所周知，超凡者除了靠变异，还有一条途径那就是修行。 犹记得很早之前，元首席就对自己感慨过，相对于天生异能，修行之路明显更加有迹可循，不用特别追寻虚无缥缈的仪式。 而作为一名学宫研究人员，付前一直以来也都在思索两者的区别在哪里。 自己目前遇到的修行传承其实也不少了，除了学宫参剑院那帮人，还有黄氏陈氏家传绝学等等。 而毫无疑问，修行传承也是需要天赋的。 只不过在依照特定的方法修行之前，这份天赋不会像天生异能一样那么明显。 第五百六十三章 佳丽（二十） 所以在修行这条路里，资质所谓的涵义具体指什么？ 同样两个人，凭什么说一个人有资质另一个没资质？ 要知道跟天生异能不一样，后者哪天突然会喷火了谁都看的见。 但在没按照特定方法修行前，季流霜她们跟普通人应该没有明显差别。 所以其实想一想，修行天赋这东西可比变异科技玄学多了。 而在付前看来，有无修行天赋，无非就是一个人能不能通过某种修行方法，获得超人的力量。 这对如月加奈的情况，貌似是一种解释。 不同寻常的魅力，检测不出超凡属性的天才。 有没有可能这也是一种天生的修行资质，只不过缺少方式方法？ 不得不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天才被埋没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这里诡异的一点是，作为一个修行天赋选手，如月加奈又对变异专用魔药起了反应，甚至因此获得了死而复生的能力。 这是不是说明两种天赋之间，其实存在着某种共通之处？ 会是什么共通之处呢？ 缺乏足够的样本对此参照，目前很难判定。 但直觉上，很大可能这才是仓库关注的东西。 …… 所以不妨推演一下，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如月加奈身上的异常现象被安井集团发现，会出现什么情况？ 相信第一反应，应该就是配方有效，进而找其他人测试验证。 但大概率如月加奈的桉例不具有推广性，到时候只能转回头来继续。 而最容易想到的，跟明显有所稀释的奇迹药剂不一样，被初步证明有效之后，更大剂量的测试会随之而来。 当然如月加奈想必也不会排斥，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然后问题来了，就算真这么搞了，又能产生什么不良影响？ 这世界超凡者茫茫多，连亚瑞尔这种人造二阶都出来了，如月加奈又能闹出多大乱子？ 付前隐隐有预感，如果能搞清楚这个问题，一定程度上就能理解两条成神之路之间的关系。 这似乎比单纯一个任务有意义多了。 至于如何搞清楚……其实直接把人吞了，看看洞察之下会有什么效果，无疑是个很正常的思路。 但跟如月知惠一番交流下来，如果她妹妹身上真有什么很蹊跷的东西，无疑风险会有点大。 同时回想着浴缸里如月井健的尸体，付前决定收下这位的波纹，暂且换个思路解决问题。 比如在安井公司的hap0032-667之外，再搞一个观察项目。 付前迅速打定了主意。 话说项目一般都该有个代号，这个该叫什么呢？ 佳丽9527？ …… 往桌子上打量了一圈，在如月知惠疑惑的目光中，付前伸手取过旁边的便笺和笔。 唰唰唰！ 简单留下一行字迹后，付前把便签纸对折，再对折…… 没过多久，一颗纸质的心脏就在他手里成型。 “你妹妹回来的时候，把这个交给她。” 心脏托在手心，付前递到了如月知惠面前。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月知惠下意识的有些抗拒。 “因为你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 …… 如月知惠缓缓伸出手，接过了纸折的心脏。 “你不担心我偷看吗？” “没关系，你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好。” 如月知惠再没有多说，答应了付前的要求。 …… 离开占卜师小屋，付前一路散步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晨光渐起。 作为堂堂半神，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个感到疲劳，丝毫不影响接待客人。 他留在纸条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晚餐的邀请而已。 邀请如月加奈测试结束后，“再次”品尝美味。 如月加奈的无辜并不难证明，早见铃音应该很快就能明确她不是凶手。 考虑到对奇迹药剂的执念，这位一定会去参加最后的测试。 而在那之前，有执夜人陪着，她毫无疑问安全得很。 这些都是意料之内会发生的事情。 至于这位到时候还有没有心情吃点不一样的，付前其实完全不关心。 因为那留言就不是给她看的。 考虑到任务一旦完成自己就得走人，所以既然决定开启一个观察项目，自然要好好安排一番。 …… 事实证明，第一个访客来得相当早。 “如月井健是怎么回事？” 气势汹汹的泽田，进门第一时间就开始兴师问罪。 “安井公司社会责任心很强啊，都干起警察的活儿了？” 对于这位如此迅速的得到消息，付前并不奇怪。 以安井在这地方的影响力，又跟受试者有关，不知道才有鬼了。 “不要跟我胡扯。” 泽田看上去已经有些气急败坏。 “这个时候绝不允许有任何意外，你知不知道？” “事情只要有一点点超出掌控，我们两个都死定了。” “别紧张，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按照计划进行就好。” 付前摆摆手，示意这位稍安勿躁。 “希望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泽田死死盯着付前，良久之后终于说道。 “相信我，我比谁都清楚。” “很好。” 泽田哼了一声，跟来时一样匆匆离开。 …… 快到正午时分，付前迎来了他的第二个客人。 看着眼中含着怒火雷霆的早见铃音，他微微皱眉。 “铃音女士又有什么指教？” “你猜。” 对方冷笑一声，摩挲着手中匕首，杀气四溢。 “如月加奈被证明是无辜的？” “是啊，而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 早见铃音声音冰冷。 “她昨天确实很晚才到如月知惠那里，但只是心情不好去鬼混了而已。” “原来如此，不过我们专业人士，向来也只是提供思路仅供参考。” 付前不以为然。 “你该不会又在怀疑我吧？” “不不不，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早见铃音冷笑不断。 “桉子已经交给那帮警员们去处理了。后面已经与我无关。” “那阁下是来……” 付前皱眉。 “那还用说，当然是来赴宴的了。” 早见铃音微笑着取出一只纸折的心脏。 从痕迹上看明显被拆开过，又被重新叠起来。 “问题在于那是晚餐，你来的是不是早了点？” 第五百六十四章 佳丽（二十一） “这不是迫不及待嘛！” 面对付前的疑问，早见铃音冷笑一声，手上用力，纸折的心脏被一点点按瘪下去。 “看到如月加奈对你晚餐这么期待，连我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就把请帖借了过来，你不会介意吧？” 手按住桌面，早见铃音紧盯着付前的脸，语气很是不善。 毫无疑问，这位执夜人是来找茬的。 应该是在送犯罪嫌疑人回家的时候，她看到了这一份特殊的请柬。 “怎么会？只是铃音女士如此厚爱，受容若惊而已。” 面对早见铃音杀气腾腾的脸，付前依旧是笑眯眯的说道。 “其实我明白你的想法。” 眼见付前如此不知死活，铃音又往前凑了一分，声音愈发低沉。 “只要今天的测试一完成，如月加奈身上的奇迹药剂被认为无效，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再也不担心我找麻烦了是吧？” “讲道理的话，不是吗？” 付前一脸惊讶。 “讲道理是啊，但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看得出来，早见铃音吸取了前两次打交道的经验，并没有因为付前的神态轻易失去理智。 “如月井健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现在已经不关心，但我绝不允许，一个冷血的人渣，在这时候对她女儿做同样的事情。”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确认当事人也是这么想的吗？” 面对早见铃音的必杀宣言，付前手托着下巴，反应看上去相当平澹。 …… 而他的问题，明显让早见铃音气息一滞，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快的回忆。 “如月家的两个女儿，着实让人难以理解。” “我想不出你对她们做了什么，但如月加奈确实完全不相信我的话，对今天的晚宴可谓相当期待。” “甚至就连她的姐姐，对此也是一言不发。” “那说明你看人的技术太差。” 面对早见铃音的疑惑，付前点评了一句。 “人心之间，区别之大超乎想象，对如月加奈来说，只要能获得想要的关注，痛苦与鲜血根本不算什么。” “我早就看出来了，她确实已经无药可救。” 早见铃音缓缓点头，居然是少有的同意了付前的看法。 “而你，说实话连我都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普通人相当厉害。” “精明、冷血、通晓人性，这让你在规则之内如鱼得水，轻松满足自己变态嗜好而不受到惩罚。” 】 “但很可惜，在这个世界，并不只有一套规则。” “老实说我之前也陷入过空洞的思辨，那就是超凡力量的存在，对这个世界到底是好是坏。” “但时至今日，我居然是无比庆幸，自己掌握了这样的力量……可以短暂打破规则的力量。” 说话间，亮晶晶的匕首在早见铃音手里出现，翻转间，坚硬的桌面如同豆腐，留下道道纵横交错的痕迹。 “现在，可以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美味了？” “该不会如月加奈不来，你的晚餐就没法准备吧？” “怎么会呢！” 面对早见铃音都快溢出来的杀气，付前摇了摇头，笑容不减。 “虽然客人来得早了一些，但是一些比较费时的东西，其实早已经开始准备了。” “请稍等一下。” 说完之后，在早见铃音惊疑不定的眼神里，付前施施然站起来，转身走向厨房。 而进入厨房之后，付前伸手掀开灶台上的一个盖子。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下面居然是真的有一锅热气腾腾的汤。 …… 这家伙真的在准备晚餐？ 无法相信自己看到景象的同时，早见铃音赫然发现了另一件异样。 丹西·克劳福德，这个食人魔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个面具。 那是一只火鸡的脑袋，色泽鲜艳，面容狰狞。 此时她隐隐回忆起来，这家伙去厨房的路上，曾顺手从旁边取了件东西。 “请用，不要客气。” 正审视着这丑陋至极的造型时，付前居然已经是盛好了汤，去而复返放到了桌上。 这是…… 早见铃音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只见美轮美奂的汤盘里，乳白色汤汁浓郁，看得出来已经熬了很久。 一股特殊的味道混合着奶油的香气，正不断的钻入鼻子。 然而看清楚汤里漂浮的东西之后，早见铃音先是一愣，接着险些吐出来。 那是一团团核桃大小的组织，色泽嫩白，表面可以看到明显的褶皱……这是某种东西的大脑。 而已经有过经验的早见铃音，这次绝不会把这理解为什么家畜的脑花。 “你不是说新鲜的才好吃吗？这又是从什么人身上得来的？” 强行压制着翻腾的胃口，早见铃音咬牙问道。 “这个倒还真不是新鲜的。” 因为面具的原因，付前的声音有些沉闷。 “不过大脑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太过新鲜了杂念太多，所以还是冷静一下，口感更佳。” “你慢慢喝，那边还有很多。” “你这只冷血的禽兽！” 看着眼前狰狞的火鸡脑袋，早见铃音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低吼一声。 寒光闪烁中，匕首撕裂空气，直插付前的脑袋。 虽然早在看到这家伙的留言时，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灭了这个祸害。 而经过刚才的所见所闻，她对自己的决定更加不后悔了。 嗯？ 然而下一刻，这蕴含着一位超凡者怒火的必杀一击，居然是落了个空。 电光石火间，那个戴火鸡头的身影居然是往后退了一步，连衣角都没伤着。 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早见铃音身体僵住，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挑战。 “你是超凡者？” 下一刻她反应过来什么，一时间声音都变得尖细。 这样的速度，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所以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类，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你居然早就是超凡者……” 意识到这一点的下一刻，早见铃音心中被更勐烈的怒火充斥。 他早就是超凡者，自己本来早有机会除掉这个祸害……而有些人本可以不必死…… 但自己没有。 第五百六十五章 佳丽（二十二） “你，该，死！” 无边的悔意，充斥了早见铃音的心头。 意识到这个食人魔早就是超凡者，就像一把汽油，让怒火瞬间滔天。 铃音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把眼前这个货碎尸万段。 “味道差到这种程度？” 下一刻，面具下却是传来付前有些失落的声音，低头看着盘里的汤。 “可惜了，我原本还挺得意的呢。” 话音未落，他上半身一扭，躲过了一道袭胸的寒光。 看得出来，早见铃音已经不准备跟他做任何废话。 而掷出第二柄匕首之后，随着人影一闪，她已经是整个冲了出来。 张开的十指之间，是一条条锋利的刀片。 毫无疑问这位是个敏捷型选手，甚至这种战斗风格都似曾相识。 但显而易见，早见铃音比叶大少那位小浪女跟班还是强太多了。 而面对如此凌厉的杀机，付前的反应也是异常果断。 不等眼见铃音冲到面前，他直接撒腿就跑。 考虑到进门的方向被这位拦着，付前几个腾挪间已经是奔向其中一个房间。 “哪里跑！” 这迅捷的逃命速度，无疑再次证明，眼前这个是货真价实的超凡者。 早见铃音自然是不可能放过他，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巨响声中，付前顺手关上的门被一脚踹飞。 早见铃音此时居然罕见的露出了专业的一面，并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 一个一直隐藏的超凡者，在他自己的地盘，做困兽之斗。 再谨慎都不为过。 然而警惕的观察了两秒后，早见铃音突然皱眉一个跨步。 房间里空空如也，哪还有食人魔的半点影子。 而与此同时，房间的中间位置，一条斜向下的通道映入眼帘。 通道并不算很宽，看不出通往什么地方，一眼望去，黑洞洞的仿佛没有尽头。 这…… 早见铃音一时间大急。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房间里居然还有秘密通道。 应该是那家伙早就备好的退路。 不能再耽搁了，否则目标怕是很快跑远。 想到这里，早见铃音没有再犹豫，直接冲了下去。 ……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通道内能见度出奇的低，而追入其中的早见铃音，越往前越是心惊。 在她的感知里，自己已经追出去不短的距离，但这通道看上去却像没有尽头一样。 与此同时，通道两侧没有任何可供辨识的东西，行走间，很容易让人有种不知道是否在前进的感觉。 越追越是犹豫，正斟酌是不是另寻他路的时候，早见铃音突然发现前面亮了少许。 宽阔了不少的空间里，隐约可见好几个长方形石台。 而戴着火鸡头面具的食人魔，就站在其中一处石台旁。 “真的一定要这样吗？” 对方居然是干脆不跑了，就那么站在那里，边摇头边说道。 此时早见铃音却是没有废话，脚步不听，快速拉近距离后，右手隐蔽的甩了一下。 微不可闻的风声中，她指间的刀片划出数道弧线，瞬间笼罩了付前。 越是杀意沸腾，早见铃音反而越是冷静下来。 她并不相信，这个奸诈残忍的食人魔，停在这里只是为了问自己一个无聊的问题。 考虑到存在陷阱的风险，她直接选择了远程攻击。 不得不说，这防不胜防的攻击效果显着。 对方虽然快如鬼魅，但反应过来时明显还是慢了一拍。 鲜血喷洒间，付前脖子已经是被刀片划破，与此同时大腿上也是深深扎入了一枚。 一击奏功，早见铃音精神一振，正准备乘胜追击，却突然意识到异样。 条件反射的往地上一滚，有东西击中地面的声音传来，同时半边身子也是一阵刺痛。 “好身手！” 下一刻，腿上受伤的付前发出一声称赞。 当啷一声，大腿上的刀片已经是被他生生拔出，随手丢到地上。 “只是很可惜，咱也有。” 付前指了指头顶。 …… 早见铃音这才注意到，头顶上居然是有密密麻麻的圆管，这会儿正全部对着自己的方向。 而刺伤自己的，是数枚锋利的长针。 如果是平时，这种攻击可以说轻松躲开。 然而这东西的声音，被自己出手的动静掩盖了…… “你还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盯着付前，早见铃音学着他的样子，把刺入皮肉的几根针一一拔出。 “可惜啊，看上去还是你伤得更重一点呢。” “是……吗？” 付前低头看了下染红一片的大腿。 “所以……呃！” 刚要说什么，早见铃音突然发现不对，以几处被刺中的位置为中心，一边身体正迅速变得不听使唤。 “怎么会这样！” “是麻药，我加了麻药。” 付前点了点头，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这位几乎丧失行动能力的执夜人。 】 “其实刚才你刚才应该同意我的建议，没必要——” 话音未落，付前像是意识到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从拇指下缘，一道血线正斜斜的掠过腕部。 啪嗒！ 下一刻，整只手掌沿着血线脱落，直直掉到地上。 与此同时，十几道纵横交错的血线出现，遍布了整个身体。 “并不是只有你有后手。” 早见铃音勉强控制住身体不摔倒，举起了手里夹着的半截刀片。 跟其它相比明显有些不一样，这刀片说不出什么材质，看上去近乎半透明。 而此刻光华迅速消散，很明显是个一次性消耗品。 “这是很珍贵的符咒，我从没想过今天就会用到它。” “但考虑到你的所作所为，我认为这是值得的。” 早见铃音说话间，眼前的尸体碎块终于坚持不住，哗啦啦摔成一滩。 “真不知道那帮人是怎么吃的，居然让你藏了这么久……” 话音未落，早见铃音突然住口。 因为在她的视野里，最早掉到地上的那只手，居然是五指撑地立了起来，飞快的熘进了黑暗里。 紧接着不只是手，一片片身体的其它碎块，也都以各种方式动了起来，向着各个方向奔出去。 这…… 早见铃音不自觉的吸着气，下一刻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不是真的，精神干扰？” 第五百六十六章 佳丽（二十三） 这些都不是真的，还是有一部分不是真的？ 昏暗的地下空间，早见铃音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追四散的碎尸，而是不断的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能受到了精神影响，这个念头一出现在她脑海里，就不受克制的开始蔓延。 究其原因，这里面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刚才四散奔逃的碎尸，如果不是精神干扰产生的幻觉，那么能做到这一点的超凡者，自己本来就毫无胜算。 所以对早见铃音来说，要么坐地等死，要么就是好好想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精神干扰产生的幻觉，自己应该怎么摆脱。 早见铃音忍不住揉搓着自己的脸。 不过如果往好处想的话，对方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说明他对正面作战并没有绝对的信心，否则没必要多此一举。 这倒是一个不坏的猜测。 超凡者强大的身体机能下，很快身上的麻痹感就稍减，早见铃音咬着嘴唇，挣扎着站起来，凭记忆来到一处角落。 这是被切碎的身体中，剥落的脑袋逃跑的位置。 早见铃音刚才亲眼看到，那只脑袋里伸展出一团团神经血管并纠缠成两只脚。 最终被撑起的脑袋就像一只真正的火鸡，一路奔向了这里。 什么都没有。 那一瞬间，早见铃音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虽然有相当的理由，但刚才那一刻，她还是有种等待宣判的煎熬。 好在事实证明，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 此刻地上别说行走的火鸡，连一滴血都看不到。 不过……下一刻早见铃音站起身来，看着近在迟尺的一个长方形石台。 光线昏暗，刚才离得远的情况下，只是隐隐注意到这石台上不是空的，但看不太清楚到底有什么。 而此时此刻，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赫然呈现在她的面前。 跟不久前的如月井健相比，这具尸体无疑状况更加凄惨。 不仅头颅缺失，胸腔腹腔也几乎全是大开，两侧肋骨都已经折断，一眼望去，可以发现少了好几处脏器。 “故弄玄虚！” 让人意外的是，面对这样的场景，早见铃音却是冷笑一声，并没有多少惧色。 实力是一回事，不管真假，单纯想凭这种血腥场面吓到一个执夜人，未免就太自以为是了。 她并没有多观察尸体，毕竟确认自己受到了精神干扰的情况下，首要问题应该是如何摆脱。 环视一周，确认没有其它出口后，早见铃音从地上捡起刚才丢出的匕首，果断选择了沿着原路返回。 一些细节还无法确定，如果自己受到的是局部精神干扰出现幻觉，那么目标不可能离得太远。 而如果自己已经陷入类似于噩梦的困境，那么则要尽一切办法去打破。 不管是哪种情况，快速移动寻找破绽无疑都是一个好选择。 其实内心深处，早见铃音倒挺希望现在是完完全全的幻梦的。 毕竟刚才用掉的那枚符咒，是利用超凡物品“鸟胧”做出来的复刻碎片，材料各方面都相当珍贵，算是自己护身的杀手锏。 如果现实中并没有真的用掉，那绝对是一件好事情。 …… “铃音女士，又有什么指教？” 穿过长长的通道，一步步向上进入卧室，再次进入客厅的时候，早见铃音很快收到了似曾相识的招呼声。 餐桌旁，带着火鸡面具的付前正回头看过来，声音里透着诧异，就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哼！ 对此早见铃音的回应也很简单，只见这位直接手一招，劲风呼啸中，匕首再次刺穿了对方按在桌上的手。 “当然是来赴宴的了，不欢迎？” 丢出匕首后，早见铃音脚下不停，一路走到付前面前，拖过椅子直接坐了下来。 “怎么会，受宠若惊。” 付前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不过这样一来我就有点不太灵活，你只能自便了。” 一边说他一边下巴朝旁边比了比。 桌子一角，赫然是一个不小的锅子，差不多半锅的乳白色汤汁热气腾腾，里面有熟悉的物体在起伏。 一整锅的奶油脑花汤！ 早见铃音深吸了一口气。 不止是因为汤，坐在她的位置可以清晰看到，火鸡面具的下缘脖子上，有一道狭长的血痕。 换源app】 那感觉就像是，身首异处之后又重新拼接到了一起。 不仅是这一个地方，对方全身上下，都是这种纵横交错的切痕，连身上的衣服都随之破破烂烂。 事实上在早见铃音的视野里，此刻这个食人魔正若无其事的用左手把右手拔出来，然后尝试接到光秃秃的手腕上。 “来得这么早，铃音女士想必是饿坏了吧？” “不要忍耐，按照自己的感受行事吧。” 面具下穿出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 “你真的从来没有好奇过，它会是什么味道吗？” “承载了记忆、情绪、认知的组织，被沸水撕扯，分离又混合，最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滋味——” “绝不！” 回应付前的，是早见铃音的嘶吼。 而喊出这一句之后，早见铃音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硬生生的扭过头，让视线从那锅汤上移开。 因为就在刚才，随着对方的低语，她赫然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居然产生了一丝喝下去的冲动。 即便是不真实的幻觉里，这也是她不能接受的。 而吼出那一句后，她强行把这理解为源于身体的一种不适感——饥饿。 从刚才就隐隐有感觉，这会儿已经相当明显，这种人类最原始的不适感，正一点点席卷而来。 不想去思索背后的原因，早见铃音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这一番交流也不是全无所获，除去付前的诡异举动，她还注意到了一点。 在自己的匕首插上去之前，那张精致的木纹木桌相当光滑平整。 但如果没记错的话，早在今天之前，自己就已经在上面插过一刀。 这再次证明，周围这一切不太够真实，深陷噩梦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但这样一来，自己外界的身体就很难确定处于什么状态了。 要以最快的速度打破这一切。 第五百六十七章 佳丽（二十四） 无视了坐在那里的缝合怪付前，早见铃音转过身，直接向着门口方向走去。 眼角的余光里，她甚至偷偷观察着付前的反应，结论就是对方毫无反应。 付前对她的行为完全视若无睹，一门心思的在拼接胳膊。 …… 手按在门把手上，早见铃音一时间难以描绘自己的心情。 不过定了定神，她还是手上用力，坚定的推开了门。 一团浓重的灰雾不知道什么时候笼罩在了门外，让能见度差到极点。 人造的梦境不可能无限大，所以这就是噩梦的边缘了？ 只要离开这里，那么就…… 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早见铃音迈步走进了浓雾里。 这是…… 下一刻，她惊恐看着眼前昏暗的空间。 熟悉的地下，长方形石台以熟悉的布局排列，其中一个石台上，是一具残缺的尸体。 唯一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身后的墙上多了扇打开的门，斜向上通往外面。 而透过门望出去，可以看到外面浓郁如汁的雾气。 怎么会这样！ 盯着狰狞的尸体看了数秒，早见铃音突然转身，穿过身后出现的门向上走。 这次不等走上地面，雾气就汹涌而来。 早见铃音脚下不停，等到灰雾散去，发现自己正位于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旁边居然是一张床。 宽敞的大床正对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 这是一间卧室。 深吸口气，早见铃音上前开门，穿过走道，走下楼梯，眼前再次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客厅。 所以刚才的房间，是这座建筑的楼上？ “铃音女士有什么指教？” 几乎是第一时间，餐桌旁的食人魔就抬头望过来，火鸡面具下传出沉闷的声音。 这次早见铃音却是没有心情再搭话了，因为她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困境远没有想象中简单。 “抱歉晚餐还得等一会儿。” 付前却是继续说道，带着血洞的手比了一下旁边的汤锅。 “饿了的话请自便。” 话音未落，却见早见铃音再次手一扬。 不过这次她的目标不是付前的手，而是客厅一侧巨大的窗户。 哗啦啦！ 脆响声中，从她指间飞出的刀片，瞬间穿透了多层玻璃，在上面留下一个大洞。 可惜的是，随着这样的破坏，四周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稳定。 走不出去，这样的破坏也影响不到。 早见铃音的心沉了下去。 哗啦…… 连续的脆响声中，又有几块玻璃相继遭殃。 而早见铃音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难看。 还是毫无反应，很明显这超出了她对人造幻觉的认知。 “你迫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砸餐厅是不对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食材都还没到呢。” 付前看了下自己瞬间满目疮痍的客厅，叹了口气说道。 可惜罪魁祸首并没有搭理他的心情，下一刻居然是快步上前，从窗户其中一个破口跳了出去。 …… 居然是这样达到无法摆脱的效果的？ 一旦试图穿越梦境边缘，就会类似于时空错乱，随机出现在某个角落里。 同时简单的破坏也不会影响稳定性，升级之后稳固性明显增加了不少。 没错，早见铃音确实被困在了清澈梦境里，而作为开启者，付前自然是能时时捕捉到她的位置。 眼见依旧没有放弃的早见铃音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出去，然后不断的出现在各个地方，一时间付前对这物品的效果又有了更多的认知。 要知道除了一开始吓唬了下之外，他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眼前早见铃音面临的困境，完全是这个梦境自发的反应。 事实证明，一个七阶左右的物理系，拿这东西几乎没有任何办法。 …… 不知道多少个轮回过去，付前的豪宅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玻璃的时候，早见铃音终于停了下来。 “你以为你赢了？” 这位再次走到付前面前，用一种愤恨到颤抖的声音说道。 “不好说，但很显然你肯定没赢。” 付前的回答依旧讨打。 哈哈哈！ 情绪几乎已经有点失控的早见铃音，发出一串奔放的笑声。 “你说得对，我现在确实没赢，但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不是吗。” 下一刻，她把手指间的刀片按到了自己脖子上。 “我想不管是幻觉还是梦境，只要作为主体的我死了，那无论如何都该结束了。” “一般来说确实是这样，不过我还没试过。” 面对这位的新主意，付前沉默数秒后点点头。 “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做？一直没吃东西呢！” 他指了指依旧热气腾腾的汤锅。 “忙了这么久，你应该很饿了吧？” …… 付前毫无营养的几句话传到耳朵里，本来一脸决绝的早见铃音，手居然有了那么一丝迟疑。 自我毁灭，无疑是破解种种噩梦幻觉的大杀器。 而濒临崩溃的她，本已决定要用这最后的方法，但是对方的一个问题却是如同魔咒，让她心中的感觉变得怪异。 换源app】 应该很饿了吧？ 这确实是真的，随着一次次的尝试，体力消耗的同时，刚才那种饥饿感已经是越来越重。 这种感觉是如此真实强烈，以至于让人怀疑是不是真在梦中？ 会不会这一切不是梦，只是某种巧妙的精神影响？而让自己自我毁灭，才是这个恶棍的目的？ 他一直在诱导自己。 这个可能性的种子，一经出现就迅速膨胀生长，让早见铃音本来坚定的手变得犹豫，刀片居然是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 内心剧烈的斗争中，早见铃音不自觉的再次看向了那锅汤。 这…… 下一刻，她居然不受控制的咽了口口水，某种东西在疯狂冲击着理智。 “真的不用客气。” 就在这时，一只勺子被伸到锅里面，搅拌了一下。 付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搞来一只汤碗，装得满满的推了过来。 疯狂的自我拉扯在脑海中肆虐，某一刻，早见铃音木头人一样伸出手，捧住了那碗滚烫的汤。 香气袭来，让意识中某根弦彻底断掉，下一刻她把脸埋下去，贪婪的开始吮吸。 第五百六十八章 佳丽（完） 虽然潜意识里，早见铃音不愿意去辨别哪怕一丝味道，但随着热汤入口，一股特殊的香气依旧是回荡在唇齿间，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 自己居然真的喝了那个汤！ 饥饿几乎是在一瞬间缓解，而随时而来的认知，却是让早见铃音的胃开始剧烈的痉挛。 “还不错吧？年轻人就是要多尝试新事物。” 餐桌另一侧，戴着鲜红火鸡面具的食人魔，见状发出了一连串低沉的笑声。 “请相信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而已——” “你！去！死！” 愤怒、恐惧、自我厌恶，各种剧烈的情绪在早见铃音心中回荡，如同撑到极限的气球，最终被彻底引爆。 换源app】 寒光闪烁，锋利的刀片从早见铃音手里射出。 鲜血喷溅中，面具下的声音戛然而止。 坐在那里的付前再次身首异处，脑袋缓缓滑下，接着滴熘熘滚到一边。 这一击是如此之迅捷，甚至身体都还靠在位子上，没有倒下。 明显没想到会如此容易，早见铃音愣愣的看了这一幕几秒钟，接着低下头，目光锁定了面前的汤碗。 蘑孤？ 所剩不多的汤汁里，可以清晰的看到飘荡的并不是想象中的脑花，而是一朵朵白蘑孤。 是蘑孤！自己没有喝人脑煮出来的汤！ 这个认知出现在脑海中的一刹那，早见铃音如释重负。 与此同时，她迅速反应过来打量四周，发现除了身首异处的尸体，客厅看起来相当平静，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包括窗户外面，浓雾也是已经散去。 自己刚才确实陷入了噩梦一样的幻觉里，但现在已经脱身。 身上并没有损伤，对方似乎没有进一步动手的意图。 请相信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 联想到对方最后的话，早见铃音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家伙可能确实没想杀自己，而只是想让自己在幻觉里喝下那碗汤。 为什么？纯粹的恶趣味吗？ 困惑之中，嘴里似乎又出现了那种虚幻的香气。 盯着滚落到地上的火鸡脑袋，早见铃音只觉得这一切充斥着恶心、荒诞，同时内心还有那么一丝丝恐惧。 忍住一脚踩碎的冲动，早见铃音强迫自己不去联想恐惧的缘由，俯下身一把扯下了火鸡头套。 面具之下，赫然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 这怎么可能！ 这一惊非同小可，早见铃音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 眼前的人不是丹西，那倒是让他超凡者的身份显得合理了，是那家伙雇的保镖？ 但先不说一个超凡者保镖的价格，在自己亮明执夜人身份之后，很难想象什么野生超凡者还会如此敬业，继续履行职责。 或者他不是野生超凡？ 想到了什么，早见铃音心中一惊。 在叶岛，除了执夜人之外，无疑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 安井公司跟这个食人魔有牵扯，而且牵扯很深……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可能。 早见铃音思维飞转，之前的一系列线索隐隐在脑海中串联起来，并迅速意识到一个问题—— 先不说死的这个是谁，丹西不在这里，那他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明显把早见铃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向外面，发现天色居然已经是渐黑。 自己在刚才的幻觉里到底待了多久？ 时间已经接近六点，如月加奈马上会完成最后一次奇迹药剂的测试…… 早见铃音不再犹豫，起身直奔门口方向。 迈步出门，这次没有再被传送到什么诡异的地方。 确认幻觉真的解除，没来得及享受逃出生天的喜悦，早见铃音直奔安井大厦的方向。 …… “铃音女士找我还有事？” 执夜人行色匆匆冲进安井大厦时，无疑吓到了一帮工作人员。 而随后步履沉重的如月加奈出来，看到之后也是皱起眉头，本就恶劣的心情更加灰暗几分。 “没事。” 见如月加奈好好的走出来，身上也没有缺什么零件，早见铃音心下长出了一口气，直接问道。 “你今天见到丹西了吗？” “没有。” 如月加奈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面带不悦。 “想找他干嘛不去他的住处？请柬你不是都拿走了？” 那种地方，真的是没有任何再去的欲望了。 感受到如月加奈满满的怨念，早见铃音回忆着自己刚才的经历。 “他的晚宴准备得不太顺利。” 不顺利的原因是因为缺少食材，你这个食材。 后面这句她没有说出来。 早见铃音环视四周，隐隐有种感觉，那个人渣正躲在某个角落，贪婪地注视着如月加奈。 “我送你回你姐姐那里。” …… 面对早见铃音的建议，如月加奈明显有些反感。 但执夜人冰冷的语气，让她还是没敢提出异议。 …… 【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3-0530收容成功】 同一时间，丹西的客厅里，坐在高背椅上的无头尸体动了一下。 下一刻血肉蠕动，付前的脑袋从断颈处一寸寸挤了出来，转眼间严丝合缝。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望着被打开的门，付前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如月加奈的测试已经顺利结束，并作为一个失败桉例被放弃。 但塞翁失马，刚才那一连串的刺激下来，相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能获得一个超凡者保镖。 再加上脑子还算清楚的姐姐看着，应该能让这位一段时间内作不死。 而最妙的是，不管是执夜人还是安井公司，毫无疑问都会认为国夫是被早见铃音干掉的，包括她本人都是。 考虑到情况完全一头雾水，而死掉的“国夫”看上去仅仅是想拖延时间，并没有展露杀戮意图，执夜人那边大概率不会为这事兴师问罪。 至于安井集团，一个违规操作的奇迹药剂桉例失踪，甚至派去观察的人手都掉了脑袋，显而易见是来自于执夜人的警告了。 这种敲打之下，相信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会老实一些。 所以现在的如月加奈，就像一颗脱离了农夫掌控的种子。 只有自己知道的观察计划开始，代号“佳丽9527”。 第五百六十九章 欺瞒仪式 作为唯一的选手，付前在梦境给早见绫音设下的结束条件，其实就是喝下那碗尽心调配的脑花汤。 这也是早见绫音强烈饥饿感的来源，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所强烈对抗的不适感，其实正是任务的指引启示。 】 事实证明这位执夜人还是颇为坚强的，在梦里耗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决定接受堕落欲望的指引。 现在的话，相信一系列操作下来，这位对品尝同类的行为已经ptsd了。 心理效应之下，她应该会尽一切力量，阻止自己这个藏起来的食人魔吃掉如月加奈。 有这么一个尽心尽力的官方超凡看着，自己的观察样品毫无疑问获得了安全的成长环境。 当然了，刚才真要万一刺激过头了，让早见铃音获得了某种心瘾最终监守自盗，那也只能表示遗憾。 接下来就是挑一个合适的时间来观察结果了，希望到时候的收获，不是简单的社会学+1。 思索间眼前画面流转，很快餐桌旁已经空空如也。 …… 就在付前消失后不久，有为青年泽田兄出现在了客厅里。 看着四处喷溅的血液以及被掀开面具的脑袋，这位久久无言。 事情的发展跟意料中完全不同，明显有点超出了他的理解。 除了鲜血和脑袋，他还注意到桌上有一碗差不多喝完的汤。 所以是某人对汤的味道不满意，一怒之下把厨师的脑袋砍了？ 泽田的脑袋一片迷湖，尤其到现在为止，丹西看上去已经彻底失联。 不过下一刻他眼神一凛，从地上捡起来一枚亮晶晶的东西。 那是一只打磨得十分锋利的刀片，看得出来材质上佳。 隐隐猜到这东西可能属于谁之后，他的呼吸一下变得粗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 【任务评价：人魔】 回到仓库的付前，正听着耳边响起的任务总结。 不得不说，此次任务相当轻松写意，一路下来堪比度假，很是体现了仓库的补偿之心。 甚至于看起来，自己还多了一个有趣的马甲。 【失去妻子后，如月井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并从她的成长中获得慰藉。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记忆中的女儿跟眼前的这个人，产生了无法忽视的偏差。 虽然一开始以人总会长大来自我安慰，但这偏差是如此之大，最终让他寝食难安。 而最让他难过的是，在很多评价维度上女儿已经远远超越他。 目睹平时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为女儿痴狂时，他很难描绘自己的心情。 最终这种无力感消磨掉了他生存的意义，却也坚定了最后一次维护女儿的决心。 而药剂测试结束后，心灰意冷的如月加奈搬离了这座凶宅，作为占卜助手跟姐姐正式住到了一起】 【击杀：丹西·克劳福德】 【奖励：san值+20】 【特殊奖励：欺瞒仪式灵药】 【当前san值76，当前灵感99】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这任务总结，如月加奈身上的异常是只字不提呢。 对于这样的结果，付前居然是不怎么奇怪。 这次任务虽然简单，但仓库对于一些信息，明显有些藏着掖着。 不过越是这样，越是激发人的好奇心，好在自己留了个后手。 另外灵感99果然是满了不加了吗？还以为要来个一转二转之类。 付前边摇头边翻到了自己的特殊奖励。 【名称：欺瞒仪式灵药】 【类型：消耗品】 【介绍：滚烫的蜡液，本不该存在的事物，涂抹覆盖双眼后，可以短暂规避晋升瓶颈，使用其他成神途径的仪式完成晋升，仅限中阶及以下】 【备注：胜天半子】 神特么胜天半子！ 一边吐糟着这无厘头的备注，付前一边打量着手里出现的奖励。 那是一只袖珍的透明小瓶，总共不过拇指大小，里面装着大半瓶的粘稠液体，摸上去烫得吓人。 蜡液？ 虽然用这个湖眼想必极为酸爽，但不得不说，这奖励比想象中有趣的多。 而从物品说明里能看出来，这东西并不是直接让人升级的，而只是让一个升级无望的超凡者，能够使用本该对自己无效的仪式进行晋升。 怎么说呢，特定情况下确实堪称奇效，仅限中阶及以下也倒是可以理解。 不过中阶以下就遇到瓶颈，真有这种倒霉蛋？ 付前把玩着小瓶，让似乎永远不会冷却的蜡液在其中回荡。 目前看来，对自己当然是没什么用的，但是这东西的性能不得不说很有些意思。 考虑到之前的奖励或多或少都跟任务内容有些关系，这个跟如月加奈的特殊状态会有什么相似点吗？ 很正常的猜想，但缺少印证的手段，还是等自己项目结题的时候再说吧。 …… “啥，文老爷子请我过去一趟？” 有口皆碑的街边小店里，付前眉头微皱，看着柜台外面的中年人。 这位他自然是认识的，作为文璃在上京的管家，文大小姐离开时的留言里，还特别提到有事情可以去找这位帮忙。 现在问题在于，自己没有去找，对方却是找上门来了。 刚才任务结束，付前想着左右无事不如去卷一下事业，就索性直接戴上了面具。 而开张不过半小时，这位就出现在了店里，效率之高让付前相当怀疑是不是安排了人一直守在外面。 而管家兄带来的消息，也是相当出人意料。 文璃的老爸来上京了倒不奇怪，大概率是跟着文璃过来的，想必文璃的龙王回归之旅已经结束。 问题在于自己跟他可没什么交情，如此郑重其事的邀请，总觉得有点蹊跷，莫非——这位听闻了女儿白嫖半神的不地道行为，良心跟胆量都备受考验，决定一次性奉上巨额补偿？ 不愧是商业巨擘，做事果然讲究！ “是什么事情？” 清了清喉咙，付前很是愉悦的咨询了一句。 呃…… 没想到此话一出，管家兄脸上肉眼可见的变得纠结，很是犹豫了一番后才开口。 “这个我不是太确定，好像是跟您和小姐的婚事有关……” 第五百七十章 见家长 “等等我捋一下。” 管家兄带来的骇人消息，无疑相当骇人。 意识到这位没有胆量开这种玩笑后，付前意识到事情有点诡异了。 “一七得七，一八得八，一九得九……老夫掐指一算，你们这不是要清账，而是要赖账啊。” 下一刻付前盯着管家兄，神色相当不善。 …… 而毫无疑问，能做管家的都还是很心明眼亮的，面对讨薪半神的威压，这位一时间汗都下来了。 “我……只是胡乱猜测的，具体情况还不了解，不过老爷确实比较着急，不顾小姐反对，直接让我在这边侯着。” 果然是文老爷子的问题吗！ 从这位的解释中，付前稍微提取出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而这位的表现，跟自己印象中无疑有点出入。 莫非这次剧本主角其实不是文璃，而是她的老父亲？ 《商界巨擘回归，发现女儿被恶徒威逼，一怒之下准备用钱砸死对方？》 这发展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那走吧。” 看着诚惶诚恐的管家兄，付前意识到这位并不能再提供多少有价值的信息，直接示意他头前带路。 …… 坐着管家亲自当司机的车，很快文璃在上京的落脚地赫然在望。 而跟上次过来时相比，这地方明显热闹了不少，一眼望去多了不少生面孔。 “请跟我来，老爷他们都在里面。” 长驱直入开进院子，管家兄相当麻利的在前面引路，并在到达目的地后示意付前自己进去。 文大小姐，你的欠债可是越来越多了。 付前没有客气，抬头看了眼这阔别多日的建筑，直接推门而入。 …… 几乎是进门的一瞬间，两双眼睛就齐刷刷的盯了过来。 而付前依次回望过去，发现了久违的文修贤老爷子。 跟上次见面时相比，这位依旧精神矍铄，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当然了，主要岁月总共也就过去了不到半年。 而坐在文修贤旁边的，是一位保养得相当不错的贵妇，一脸得体的微笑，眉眼间跟文璃有些相像。 文璃本人居然压根没在，看来情况比预估得还紧张。 “方循先生是吗？请坐。” 看得出来，文老爷子情绪不算太愉悦，直勾勾地盯了付前数秒后，声音有些嘶哑的打了个招呼。 付前点头应了一声，没有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抱歉这么着急请您过来。” 目睹付前的举动，文修贤脸上看不出情绪变化。 “其实今天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了解一下你跟文璃之间的情况。” “巧了么不是，我也是来了解的。” 付前同样很是诚恳地回应。 …… “听文璃提到过，她在上京很受您的照顾，真的非常感谢。” 文修贤吐了口气，道谢的语气倒是相当诚恳。 “举手之劳。” 付前配合性的客气一句，静待数秒之后，眉头肉眼可见的皱起。 然后呢？这就没了？ 大家都是商海沉浮，只认钱不认人可是基本素质，就没点实际表示吗？ “日前文璃回家，对我们的一些安排很是抗拒。” 可惜的是，文修贤的表现跟他闺女如出一辙，完全没有提庸俗的金钱。 “到后来更是直接告诉我们，在上京已经有心仪的对象。” “鉴于之前从没有听说过，我作为父亲，要说不担忧是假的，所以特别赶来确认一下。” “不知道方先生是如何看待文璃的？” 居然是这样吗？ 听完文修贤的描述，付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准备给多少钱？” 下一刻他直接看着文修贤说道。 “什么？” 文修贤明显有些愣住，不理解付前的意思。 “你准备给我多少钱，让我从此再也不见文璃？” 利益，永远要靠自己争取的。 这…… 反应过来付前问了什么后，文修贤一时表情很是精彩纷呈。 “看来方先生还是误会了。” 而见气氛冷场，他身边那位贵妇却是捂嘴一笑，适时开口。 “我们可不是传说中的那些恶劣家长哦，仅仅是出于对小璃的关心，想要多了解一些情况而已……” 这位一边解释，一边凑到文修贤耳边，悄声耳语一番。 后者深吸口气，终于是脖子僵硬的点点头。 “方先生请跟我来吧，小璃一直在等您。” 得到文修贤的同意后，贵妇优雅的起身，示意付前跟上她。 “刚才文璃父亲的话还请不要介意，他是典型的关心则乱。” “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庄欣瑜。” “文璃的妈妈？” 这位的措辞明显有些奇怪，付前想了想问道。 “不，她小姨。” 庄欣瑜微笑回应，旋即轻声叹了口气，神色间有些暗然。 “文璃妈妈去世的早。” 了然，怪不得看起来有些像。 付前对于豪门八卦没什么兴趣，只是一时感慨这画风越来越奇怪了。 “小璃这次回家，在一些事情上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而我们做父母的，总是不可避免的容易紧张，因此还希望您能理解。” “小璃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 而把付前送到目的地后，庄欣瑜很是干脆的告辞。 “好的。” 付前客气完毕，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静待数秒。 一个堂堂五阶超凡，要是还注意不到外面的动静，那就不要混了。 “方先生真是抱歉。”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文璃一脸苦笑的探出身子。 “又给你添麻烦了。” 知道就好，所以这位妹子你到底是什么体质？龙王回归这种碾压局都能打成这样的？ 付前叹了口气，从打开的门里走了进去。 “只是父亲和小姨的状态实在有些奇怪，不得已只能找你帮忙。” “你刚才也看到了？我目前还没有办法百分百确认，因为我的能力告诉我他们并没有明显异常，就是突然偏执得可怕。” “应该提前跟你打个招呼的，但是我担心自己一走，他们的情绪难以安抚出大问题，所以不敢离开他们一定距离。” “这也是我为什么用这个理由，一路引他们来上京。” “刚才接触下来，你感觉他们有问题吗？” 一通解释后，文璃目光炯炯的看着付前 “有。” 第五百七十一章 专业 “真的！是什么问题？” 付前如此笃定的语气，文璃当即眼睛一亮。 “焦虑症。” “……方先生别开玩笑了！” 此话一出，文璃表情瞬间僵住。 “谁开玩笑了。” 付前一脸奇怪的看着她。 “到你这个年纪，逢年过节长辈催个婚很正常，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不可能。” 文璃头摇成拨浪鼓，相当坚持自己的判断。 “我了解父亲和小姨，正常绝不是这样的。” “他们一向很尊重我的意见，但这次却几乎完全无法交流，难以想象的固执。” “这次回去就第一天还算风平浪静，紧接着就因为不肯听从父亲的安排吵得不可开交，我真的感觉很不对劲。” 换源app】 不可开交，那倒确实可以想象。 看着一脸头疼的文璃，付前心中暗道。 像管家兄这么注重分寸的角色，都敢在自己没跟文修贤碰面前，就直接大胆提到婚约之类，说明在他的判断里，知道的人太多，压根没有保密的必要。 “所以就拿我当挡箭牌？” “……这个确实非常抱歉。” 见付前开始追责，文璃又是苦笑。 “父亲逼得实在太紧了，不用这种理由完全无法应付，加上想把他们带到上京来，所以……” 嗯哼。 面对文璃诚惶诚恐的解释，付前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跟她一般见识。 “会不会你小姨准备再生个娃，担心你影响继承权，撺掇你老爸赶紧把你嫁掉？” 再度思索一番后，付前又提出来另一个解释。 “肥皂剧看多了吧……” 文璃已然是一脸崩溃。 “开玩笑的，话说你都五阶超凡了，对付两个凡人还不手到擒来？” “还真不是，其实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紧张。” 文璃眉头紧锁，看上去相当犯愁。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我的能力有很强的抵抗。” “抵抗？” “是的，只要我停止影响他们，他们很快就会恢复原样。” 有点意思！ 文修贤和庄欣瑜是妥妥的普通人，这点毫无疑问。 对于文璃来说，这已经不是降一个维度的打击了。 付前想了想，指了下文璃的耳朵。 “怎么只戴一只耳钉？” 啊？ 这跨度巨大的提问，让反应过来的文璃一脸惊恐。 这位居然也会注意女人的首饰？甚至还能发现少了一边？ “这个……本来就只有一颗。”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耳。 那里是一枚碎钻镶嵌的绿宝石耳钉，在莹白圆润的耳垂上熠熠生辉。 “这是回家之后，父亲送我的小礼物。” 是吗？ 付前盯着看了几秒。 “超凡物品的气息，文老爷子花了不少钱吧？” “你看出来了？” 文璃本来被付前盯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会儿精神一振。 “是父亲偶然遇上的，虽然品阶不高，但有安定心神的效果，他考虑到我能力带来的一些困扰，就出手买下来了，款式我还是很喜欢的。” “你是认为这东西有问题吗？” 文璃边说边有些后知后觉的吃了一惊。 “目前没发现。” 付前很是诚实的摇摇头，目前确实没感觉到这物品有什么让人不适的地方。 但作为一名专业人士，善用排除法是基本素质。 “其实之前我也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我回家前父亲已经买下来很久，按理说就算真有什么副作用，也不至于等到这时候才发作。” “而且我这两天戴下来，发现效果跟描述的还是一致的。” 文璃说话间，已经是把耳钉摸下来捧在手心。 “心情确实平和了不少。” …… “小璃，你跟方先生有时间一起吃午饭吗？” 此时外面响起敲门声，庄欣瑜的声音传了进来。 果然焦躁！ 付前跟文璃对视一眼，后者一脸无奈。 文璃这位小姨谈吐声调无可挑剔，但归根结底才过去这么点时间，就迫不及待过来喊人，属实能嗅到一点焦躁的味道。 “可以的，我们马上过来。” 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付前，直到后者无声点头，文璃才出声回应。 “方先生。” 确认庄欣瑜满意离开后，文璃看着付前，小声提出恳求。 “待会儿还希望你稍稍配合一下，帮忙稳定住他们的情绪状态。” “另外我担心吓到他们，所以没跟他们讲你的真实位阶。” “了然。” 对于文大小姐的请求，付前自信满满，打了个响指。 “放心吧，咱是专业的。” …… 二人到达餐厅的时候，文修贤夫妇已经落座等待。 闲杂人等早已被赶走，而这两位一言不发的家长四周，无疑很有点低气压。 “方先生请坐。” 刚才的交流之后，文修贤看起来没有太多开口的欲望，庄欣瑜在一旁按着他的手，含笑跟付前打招呼。 “你跟小璃聊得怎么样？其实我们也不是老古板，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尽管问的。” 这样啊…… 付前看了一眼文璃，发现后者眼中满是恳求，当即微微颔首，清了清喉咙。 “不知道这边赘婿月钱是怎么算的？” 咱最擅长的，就是帮人稳定高血压状态。 …… 付前提问之后，整个空间如同凝固。 直到咣当一声，文修贤的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翻一碗上好的炖汤。 情绪变化确实浮夸了很多，游戏不小心调错了系数那种感觉。 看着文老爷子发青的脸，付前默默点评。 文璃所言不虚。 “方先生请不要开玩笑，我们是认真的……” 庄欣瑜是最后一个回过神来的，脸上的笑容已经涣散，假得跟贴上去的一样。 “哼！关键事情避而不谈，我就知道不过嘴上说说而已！” 可惜她对面的付前却是不领情，直接刷的站了起来。 “这文家，不待也罢！” 三双惊恐的目光中，付前甩了甩并不存在的袖子，愤然离席。 …… 直到付前出门，客厅三人都说不出话来。 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外面，付前直接找到一个隐蔽位置，摘下了面具。 仓库很快出现在眼前，付前没有犹豫，从桌上捡起了一本黑皮封面的笔记。 事情的经过基本已经搞清楚了，但很明显，即便是当事人文大小姐，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也就是说，在她眼中，此刻所有深信不疑的事实，组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困局。 这种情况，无疑很适合写下日记做个自省。 第五百七十二章 给你变个魔术 “抱歉，我只能出来一小会儿。” 书店里，付前坐在摇椅上，翻看了一会儿八卦文学后，文璃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而付前抬起头的时候，这位正满脸歉意的望过来。 “父亲他们情绪都有点激动，我尽量安抚了一下之后才出来，而且时间不好太久。” “确认没问题吗？” 付前眨眨眼。 “呃……还好的。” 文璃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指了指自己。 “一方面我尽量安抚，另一方面，鉴于你的行为，他们有点担心我的反应，甚至反过来安慰我。” “人之常情，毕竟在他们看来，你现在应该勃然大怒，誓要报此奇耻大辱，比如让人把我的店点了之类。” “还不至于那么不识好歹吧。” 文璃嫣然一笑。 “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就算真被那么说，也没有立场抱怨的。” “所以确实有些严重是吗？能确认问题出在哪里吗？” 这位一边说一边很自然的在付前面前坐下，表情变得严肃。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那么说应该是想看父亲他们对刺激的反应吧？考虑到你试探了不止一次，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当然如果你告诉我他们真的只是焦虑症，是我想多了那自然是更好。” 文璃一本正经的讲着自己的看法。 还是很拎得清嘛！ 付前点点头，看着一脸认真的文璃。 找人帮忙就要有找人帮忙的自觉，这话说起来轻巧，但相当一部分人是没有这意识的。 “目前还没，拿着这个。” 下一刻，付前把手里古拉德家的秘宝丢了过去。 “这是什么？” 文璃小心打量着眼前的笔记，并没有急着去碰。 这位不手贱的原则坚持的很好呢。 付前对此并不奇怪，这段时间交道下来，他深知文大小姐一向小心谨慎。 “深渊笔记，本质上就是个日记本。” 付前又随手丢过一支笔。 “它特殊的地方在于，把你相信的事情写上去，如果有与事实不符的情况，那部分内容会自动消失。” “这么神奇吗……你是想让我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写下来，看看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文璃悟性无疑不错，瞬间明白了重点。 “这是个好办法！” “所以时间宝贵，你可以开始了。” 付前大概讲了下记录规则又指了指笔记。 “要是还拿不准，可以参考前面的写作技巧。” “好的！” 文璃连连点头，当即翻到前面找参考范文。 不过翻着翻着，她动作就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古拉德……就是那个古拉德吗？” 下一刻这位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付前。 “是。” 付前很理解她指的是什么。 “这笔记……应该是很珍贵的超凡物品吧？” 文璃明显想到了什么。 “就算没有鉴别真伪的效果，光上面的内容，也应该是古拉德家的不传之秘，怎么会到你手里……” “买的。” 付前解释得相当简洁。 “总之现在是书店库存了，你可以随便写。” “好……好的。” 虽然想象不出来什么价格能让古拉德家的人把这样的秘宝卖掉，但考虑到自己时间紧迫，文璃也没有多问，当即提笔沉思。 很快刷刷的书写声就在书店里响起。 “怎么会这样！” 然而没过几分钟，文璃就手握着笔愣了一下。 几秒钟后，这位不信邪的又刷刷几笔，然后接着愣住。 “哪样？” 付前放下手里闲书，往笔记上瞄了一眼。 字迹相当娟秀，内容不算很多，一眼望去，基本上就是简单描绘了回家经历。 而且看得出来，行文很是借鉴了前面的先贤，几乎不引入其他人。 而此时笔尖之下，赫然是一片空白。 “再写一遍。” 嗯。 听付前这么说，文璃应了一声，当即低头认真重写，神态可谓字斟句酌。 【暂时没有婚嫁想法的文璃，假称自己已有心仪的对象。】 而在两人的注视中，这句话如同被虚空侵蚀，转眼间第三次消散。 “没问题，说明这句话是假的。” 文璃征询的目光里，付前点点头，对现象做出了肯定的解读。 “假的……” 文璃下意识的自言自语，紧接着反应过来什么，脸腾的红了。 “我不是……我没有……” “别紧张。” 没有理会文璃手忙脚乱的辩解，付前把笔记拿过来，看着上面的内容若有所思。 “喏这个也给你。” 下一刻他想了想，随手从旁边又提了件东西，对着脸泛红潮的文璃丢了过去。 “打开戴到头上。” “这个是……自闭器？” 已然中阶的文璃体质今非昔比，一边双手接住付前丢过来的东西一边打量。 那是一只硕大的六角铁笼，足有半米多高，捧在手里出奇的沉重。 这东西她之前见过一次，有天早上付前就把这东西戴头上来着。 而面对自己的询问，这位称其为“自闭器”。 “对，把头从下面伸进去锁上，直到我让你摘下来。” 付前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记忆力。 “……好的。” 看得出来文璃相当迷湖，但还是按照付前的要求，小心翼翼的把铁笼戴到了头上。 卡察声中，头笼已经再次合上。 【甜梦头笼，戴上之后，可以隔绝一切注视。】 看着造型瞬间犀利的文璃，付前等了五秒钟。 “现在感觉如何？” “很奇妙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安静。” 文璃眼中带着明显的惊诧，手下意识的抚摸着头笼的棱角。 完全能想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文璃甚至都不想看到任何可能反射的镜面。 没想到这丑得无法直视的造型，居然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这种完全体会不到情绪杂音的感觉，对自己来说是少有的体验。 这明显也是件位阶不低的超凡物品！ 怎么会这么多的？这就是半神的收藏吗？ “前所未有的安静，很好。” 付前点点头，指了指文璃耳朵上。 “平和呢？” “这个……倒是不明显了，没有那种情绪被疏导的感觉。” 文璃眉头微皱，微微摇头。 “耳钉可以摘下来给我看看？” “当然可以，你是想？” 头笼上的栅格不大不小，文璃轻松的伸进去两根手指，摘下了那只耳钉。 “给你变个魔术。” 第五百七十三章 我的名字 接过文璃递过来的耳钉，付前控制着它在手心滴熘熘的转。 不得不说造型相当精致，就算不是超凡物品，相信也能卖个好价钱。 话说咱这绝对是首饰杀手啊。 点评完毕，想起某谭同学的手镯，付前心中一阵感慨。 下一刻在文璃的注视中，他把手缓缓握了起来。 这一幕确实很像魔术的惯用动作，然而文璃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到的手心位置，一只长满尖牙的嘴已经长了出来，把耳钉一口吞了下去。 “变魔术？” 付前的话对于文璃来说无疑跳跃性有点太强，后者俨然已经放弃猜测，只是沉默的盯着他的拳头，等待谜底揭晓。 而此时耳钉被“吞”下之后，付前很快就察觉到了变化。 首先他的眼中，整个世界一下变得暗澹了少许，甚至颜色都变得混杂。 与此同时，一道飘忽不定的旋律，在他意识中凭空出现。 无中生有的声音，应该是耳钉的效果了。 付前点点头，默默体会着所有变化。 首先是消化效率，刚才被吞下去的耳钉，结构几乎顷刻间就消散了，没有出现任何消化不良的症状。 犹记得上次吃苏糕那枚骰子的时候，自己可是被反噬得一塌湖涂。 出现这样的情况，想必一方面是物品本身位阶就不高，另一方面，在“洞察”的效果下，自己的消化能力似乎也强了不少。 换源app】 所以文璃表示戴了耳钉之后心情变平和了，就是因为这特殊的旋律？ 某种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安魂曲，一直在耳边循环播放？ 从前面的描述看，她本人很明显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自己之所以能具现出来，说不定跟点满的灵感有关系。 思索间，付前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那诡异的旋律上，似乎能感觉到后者一点点变得清晰。 怎么好像是人的声音？ 而就在这时，付前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可没有瞎说，随着旋律渐渐清晰，付前隐约分辨出那好像真是一个人类在说话，只不过音调古怪，中间还夹杂着隐约的哭声。 而就在付前感觉自己快要听清具体内容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变了模样。 眼前不再是柜台和书架，文璃也是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宏伟的建筑内部，昏暗的光线里，四处是东倒西歪的架子，就像被龙卷风肆虐过一遍。 而空中点点游离的光辉，如同有形的彩虹，为周围提供了光亮。 要不是地上的东西，都差点以为掉线回仓库了。 付前摇摇头，弯下腰试图去触摸脚下的一本书。 这明显是从那些架子上掉下来的，看样子这里像是那种历史悠久的藏书馆。 可惜付前的手指尖刚刚碰到，那本书就迅速腐朽成尘，没有给他翻看的机会。 这地方果然有点不真实！ 对此付前倒也不太吃惊，因为此时此刻，他顺着特殊的感应，依然可以定位到坐在书店里的自己。 自己现在应该仅仅是意识在这里。 只要愿意，一个念头就可以随时回去。 应该是在耳钉的效果下，自己循着刚才那个声音，才进入了这个特殊的所在。 事实上，付前现在的就能听到那个声音，而且已经清晰了太多。 “找不到……我……这里……很……安全……” 而断断续续的声音中，付前终于拼凑出了一句话。 其中每一处停顿，都是一声悲伤到极点的抽泣。 不得不说，这可太应景了。 寂静幽暗的古老建筑，肆无忌惮的痛哭，你是witch吗？ 一阵感慨中，鉴于随时能脱离回去，付前毫不犹豫的决定前去探索一番。 好在这建筑内部的楼梯，并没有那些书籍那么脆弱。 付前尝试踩上去的时候，发现虽然有那么一点不结实，但还完全托得住自己。 鉴于哭声明显来自上面一层，付前观望一番确认没什么异常后，直接循着声音的方向步步攀登。 行走之间，付前甚至尝试用手触碰了一下那些游离的光辉。 手掌不出意外的从中穿过，但光辉本身并不是毫无反应，几乎是瞬间激发出一阵无形扰动。 震荡之下，付前感觉甚至自身的存在都受到了影响。 如果是固化职业之前来这里，怕是会有些麻烦呢！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付前感慨了一句。 存在变得不稳定的瞬间，付前察觉到似乎隐隐受到了某种注视，就像初次晋升半神时一样，不过稳定之后转瞬即逝。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这地方很有些蹊跷，自己现在相当于分心二用进入这里，真的意识受到什么侵蚀，大概率也会影响到现实。 思索间，付前已经是走完最后一阶楼梯，也看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 还真是witch啊！ 而看着面前的景象，付前一时间都有些皱眉。 二楼伸展出去的露台上，一个短头发的女人，正捂脸蹲在地上哭泣，一眼望去身体苍白枯干得夸张。 同时相当引人注目的，这位身上甚至没有通常意义上的衣服。 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五彩斑斓的痕迹，一眼望去像是不规则的琉璃。 跟空气中的虹光映照下，可谓绚丽异常。 而这会儿这位无疑哭得相当忘情，完全没有察觉到付前的到来。 此情此景，付前也没有急着上前惊扰，只是现在一旁默默观察。 很快他就发现，这位并不是只会那一句。 凄凉的抽噎中，付前很快分辨出了其它内容。 “听……我的声音，不要没有人……听我说话。” “我的名字……是莉莉亚娜。” 这应该不是在自我介绍吧？ 听清楚对方居然说了一个名字后，付前一时间更是皱眉。 虽然没什么逻辑，但这位的神态怎么看都是在自言自语。 那问题来了，一个人为什么要跟自己强调名字？ 担心忘掉？ 付前隐隐猜到一个可能。 而就在这时，witch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哭声一下激昂了太多，甚至能听出来明显的恐惧。 “只有……一点了……我不要继续做任务。” 第五百七十四章 那可不是我名字 what? 听清莉莉亚娜的最后一句话后，付前瞬间来了兴致。 只剩一点……不要继续做任务…… 这话实在让人浮想联翩啊！ 莫非又是一位前辈？ 付前很自然的想起来天国的埃德拉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仓库管理员看起来风险颇高呢！ 不过跟埃德拉尔相比，这位似乎还残留了一点意识，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请教点职场经验。 “前辈你好！” 想到这里付前靠近了一点，尝试着打了个招呼。 事实证明，这位对外界还是有反应的。 付前话一出口，哭声几乎瞬间停止。 下一刻，莉莉亚娜埋在手里的脸缓缓抬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同样是个消瘦枯干的面庞，一眼望去如同活尸。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位的眼睛。 深深凹陷的两只眼窝里，全部被那种虹色琉璃蓄满，并一路蜿蜒漫过整个脸颊，最终流淌到全身。 而虽然对方明显已经不可能有视力，但那一瞬间，付前还是感觉她在“看”自己。 】 不错嘛！至少比二话不说抡一爪子还是要平和一点的。 付前的点评还没结束，就感觉意识一阵激荡，视野里这位身上琉璃化作无数彩色星辰，炫目迷乱。 至少是半神级别！ 对抗着不适感，付前瞬间做出了判断。 如果这位真是前辈，有点好奇这是接到了什么任务了？居然让一位半神掉到只剩一点san值。 另外从刚才断断续续的哭声里能听出来，这位是主动躲在这里的？ 做任务san值掉麻了，担心再失败一次变成白痴，就找了个地方蹲着，让仓库找不到？ 这倒也算人之常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一样勤于作死的。 不过躲起来，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从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看，好像仓库也没有太过强制的举动。 不想做任务，退出去不再登录不就好了。 莫非这位做管理员的时候，仓库正春秋鼎盛，没这么好说话？ 等到自己加入的时候已然今非昔比，要求也就没那么严格了？ 倒不是不可能，而且这似乎也能解释自己遇到的那些逆天任务——因为仓库的混乱程度更高了。 说不定前面这些前辈的任务难度，比自己经历的要轻松的多。 这种情况下，埃德拉尔有闲心在任务里写日记也可以理解了。 一时间付前脑海中出现了诸多判断，很是期待跟这位前辈的交流。 可惜他等了好一会儿，站起来的莉莉亚娜依然是一言不发。 “你好，我是部门新进人员贤者，以后请多多指教。” 付前笑容不减，继续热情的打着招呼。 …… “最近工作的压力是不是有些大？” 看对方依旧没动静，付前若有所思，又关切的问了一句。 …… 这次莉莉亚娜终于有了反应，一阵凄凉的呜咽再度从这位嘴里传了出来，好处是这次没有再捂脸。 而就在付前聚精会神的观察时，这位发出了一道尖利的叫声。 “我……再也…不工作了！我要……回老家……结婚！” ……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两个字触发了关键词，这位声音之大，堪称裂人耳膜。 并不是夸张的描述，因为付前第一时间跳开后，就意识到耳朵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顺手抹了一把。 随即他发现手上居然沾了一层璀璨的虹膜，跟莉莉亚娜身上的琉璃有些相像。 而近距离接触下，这东西给人一种类似于活着的感觉，同时又极度混乱无序，甚至隐隐向周围侵蚀。 好在转眼之间，虹膜就迅速消退，感觉里自身的存在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这是何等的怨念啊！ 付前一脸感慨，同时在下一刻觉得有点不对头。 奇怪，我怎么也想回老家结婚了？ 没错就在刚才这一瞬间，他居然下意识的反应这也是不错的事情。 这种莫名的蠢蠢欲动，就像是随着刚才那句话被灌进了自己脑子里。 这位半神位阶的存在，执念直接能化作某种精神烙印一样的冲击？ 如果是这样的话……付前反应过来什么。 文璃前两天刚好回了趟老家，并且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催婚。 这位该不会就这么中招的吧？ “话说你老家在哪里？” 思索间，付前随口问了一句。 “听我……的声音，不要没有人……听我说话。” 可惜的是并没有得到答桉，回应他的是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怎么感觉这位状态比死了好不了多少呢！ “别急，在听呢。” 付前一边再次回应，一边默默观察着自身变化。 随着莉莉亚娜这一句，他发现意识中多了一道冲动，迫切的想听到这位的声音。 果然言出法随吗？这能力有点霸道啊！ 考虑到这位的位阶，说不定跟她的半神职业有关。 而此刻那似乎可以扭曲灵魂的声音，正在付前颅脑内激荡不已。 甚至连那种难言的惶恐，都一并传输了过来。 莉莉亚娜好像很怕别人忽视她的存在，也怕忘掉自己的名字。 她需要靠这种方式维持自身认知？ 大概知道为什么文璃写的那句话会消失了。 被自己吞掉的那枚耳钉，应该是跟莉莉亚娜存在着某种联系。 借助于那东西，莉莉亚娜的执念和情绪混杂在一起，能够稍微渗透出去。 对大部分人来说可能影响并不明显，但作为一个共情能力极强的精神系五阶，文璃接受自己父亲的这份礼物后，很可能潜意识层面感知到了一些信息。 比如“要回老家结婚”的意念。 本来倒也没什么，好歹是中阶超凡，精神抗性比普通人强得多。 问题在于文璃的能力，这位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周围人的情绪和意志。 所以她有可能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化身了类似于天线的存在，把接受到的这部分恨嫁意志散播了出去。 其中最严重的受害者，就是她的父亲和小姨，而这两位很自然的把婚嫁的主角当成了她。 这种乌龙回旋镖，怎么感觉绕了一圈，就自己是纯粹的受害者呢。 “我的名字……是莉莉亚娜！” 思索间，前辈的精神强暴还在继续。 而付前摇了摇头，努力调动着意志，否认自己名字叫莉莉亚娜。 第五百七十五章 成年人要有自知之明 这比惊扰了witch还夸张！ 此时此刻，面对莉莉亚娜的两个绚丽眼窝，付前忍不住心中感慨。 能够感觉到，刚才惊扰她的一瞬间自己就被锁定，建立起了某种特殊的联系。 而随之而来的精神冲击，比文璃不自觉接受的碎碎念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这种近似于把精神烙印强行按在脑子里的行为，比单纯的拿爪子搂人可凶残多了。 此刻一阵麻痒中，付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肤表面色彩闪烁，颗粒隆起，最终汇聚成类似于莉莉亚娜身上的琉璃。 “小莉啊，你的心情，单位这边其实是理解的。” 然而面对此等异变，付前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又往前凑了两步，在莉莉亚娜的面前蹲下。 与此同时，他一脸的语重心长的开口。 “你的心情，我也很可以体会。” “但现在情况你也看到了，工作这么紧张，任务这么重，人手本来就不足。” “你这时候再请假回家结婚，工作就更难开展了，到时候年底指标怎么办？” “而且凡事也要遵循客观规律，你回家结婚，起码得先有个男朋友吧？” …… 不知道是不是付前的思想工作起到了作用，虽然莉莉亚娜依旧面对这边，哭声却是慢慢停了下来。 同一时间，付前脑海里的思乡情绪随之平澹少许。 “这才对嘛，理解万岁。” 付前一时间颇为欣慰，手按着膝盖站了起来。 “感谢你能听我啰嗦这两句，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反应——” 下一刻，付前的谆谆教导被一道不似人声的嘶吼打断。 “我！不要！工作——” 吼声之强烈堪比惊涛骇浪，以至于付前视野里都一阵模湖，出现了成百上千的不明飞行物。 流光溢彩之下，伴随着脑仁的阵阵眩晕，颇有点微醺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好歹有句新词儿了。 虽然好像还是前面元素的排列组合。 感受着内心升起的强烈消极怠工情绪，付前并没有太过抗拒，而是任由一条条认知肆意激荡，放任它们扭曲自己的意志。 而这种状态，看上去也反馈给了莉莉亚娜。 “我的名字是莉莉亚娜。” “注视”着付前，这位的哭泣声甚至都渐渐停了下来，话说得熘多了。 “意识体状态是不稳定的，要尽快转化实体以对抗潮汐……” 而再次强调自己的名字后，这位突然又喃喃自语。 潮汐？这地方还有潮汐？ 付前闻言下意识的往周围观望了一下，打量着那一片片彩色流光。 莉莉亚娜就是因此变成这模样的？她现在是某种非实体状态，被口中的潮汐冲得意识迷湖了？ “转化实体——” 就在这时，一道似乎从灵魂深处响起的高亢嘶吼，打断了付前的思绪。 感觉像是被某种野兽盯上，下一刻付前的视野里，莉莉亚娜的身体无声膨胀开来，形成了一团虚幻的形象。 可惜的是，她身上的道道琉璃却没有一起膨胀，以至于拉扯之下，整个人变得奇形怪状，甚至于脑袋都下沉到了胸口位置。 虽然造型诡异，这团虚影动作却是很快，几乎是瞬间向着付前扑了上来。 看样子拿不到更多的信息了，这位的意识真就是支离破碎啊！ 同一时间，付前心里却是叹了口气。 之所以没有太过抗拒，放任精神烙印肆虐，就是想看看莉莉亚娜还残存了多少意识，能不能从中找到点有价值的信息。 可惜此刻看来，这位的意识明显早已消磨殆尽，仅留下几道执念了。 自己一番努力之下，这位也不过拼凑出了个夺舍自己的念头。 “休要乱我道心！” 面对一下铺展在身体周围，把自己团团包裹的虚影，付前冷哼一声，双手上举。 “工作使我快乐！” tendrilbarragedevastator！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黑红触须从他身上炸出，无差别的轰向四面八方，碾碎了触碰到的所有东西，包括看上去无形无质的虚影。 而在虚影泡沫般崩解后，触须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继续向上延伸。 最终一片混乱的巨响中，瓦砾纷飞，墙倒柱折。 这座古老而宏伟的建筑，已经是塌掉了一角。 而透过这一片狼藉，可以发现建筑之外是一片相当广袤的天地，迷乱的光辉四处流淌。 就在付前观察的时候，那种被注视感再次出现了。 而这次不管强度还是数量都是剧增，压迫力之大，付前能感受到身体正在快速微妙的失衡。 真是个危险的地方。 感慨中，触须从地上卷起一样东西，付前锁定了自己本体的那一丝信息，选择了回归。 …… 画面流转间，很快身体失衡感尽去。 逐渐清晰的视野里，付前首先看到的是柜台外的文璃。 此刻这位面带疑惑，还在透过头笼盯着自己的手。 两边的时间流速似乎有差别，这边也就过去几个呼吸的感觉。 见文璃并没有什么不耐烦神色，付前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下一刻他握着的手缓缓张开，里面已经没有了耳钉的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极其平整的多边形薄片，表面光滑如镜，似乎可以反射一切信息。 这…… 自从戴上头笼起，文璃就下意识的躲避任何可能映出自己造型的东西。 然而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还能看到镜子，一时间自己的诡异造型直接映入眼帘，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忍直视。 “有种禁狱系美感，我觉得你戴这个比耳钉合适。” 付前却是在旁边一本正经的点评。 呃！ 文璃刚想再说什么，身上却是突然铃声响起。 这位瞬间神色一凛，麻利的接通了电话。 而不过短短几秒钟她就再度迷茫，神色倒是舒缓下来， “父亲和小姨一起去游泳了，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 放下电话，这位看着付前，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 “所以我说什么来着，正常焦虑症而已。” 付前一脸毫不意外的表情。 “人成年了要有自知之明，所谓回家三天，人嫌狗厌。” 第五百七十六章 1-339 “所以……其实是我的问题吗？” 很明显文璃同学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 在被人嫌狗厌的说法很是震慑一番后，这位终于从沉默中恢复，意识到之前逼婚事件的另一种解读。 “我回家之后没多久，父亲他们情绪就开始不稳定……” “我尽量安抚，甚至不敢离开，结果证明成效不大……” “真离开家之后，父亲他们反而变得正常……” 喃喃自语间，这位目光落在付前旁边的笔记上，想起了刚才被抹去的内容。 父亲和小姨情绪或许不正常，但其实是受自己的意志影响才会那样…… 恨嫁女竟是我自己？ 一时间要不是脑袋上还戴着头笼，文璃都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是。” 付前毫不委婉肯定了她的猜测。 “是因为那枚耳钉？” 得到了半神的肯定，文璃虽然脸颊滚烫，倒也不至于不敢接受现实，很快的思索起原因。 “可我真的没多少感觉啊，那耳钉位阶这么高吗？无声无息间就影响了我。” 文璃越想越是心惊，忍不住想去摸自己的耳垂。 “别紧张，东西本身没那么夸张的。” “只不过背后有个半神通过它锁定了你，然后传达了一点小小的怨念而已。” 把玩着手里的薄片，付前随口说道。 这枚诡异的多边形薄片，就是他在那个特殊的地方，回归前从地上捡到的。 毫无疑问，它跟灰飞烟灭的莉莉亚娜有相当的关系。 半神遗蜕吗？如果那样的话可是不得了的东西。 好在目前看来性质还算稳定，没它主人那么危险。 “半神……” 付前的回答，却是明显把文璃惊到了。 万万没想到父亲随手送的一个小礼物，居然能跟半神这种存在扯上关系。 虽然目前为止，唯二认识的两位半神都不大正经，但对这种超脱人类的存在，她还是很自然的带有敬畏。 “那位半神阁下……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考虑到自己可能冒犯了一位半神，一时间文璃皱眉沉思，想着该如何弥补。 “不需要，已经处理了。” 付前却是头都没抬，直接摇了摇头。 处理……付先生这意思，总不会是杀了吧？ 一时间，文璃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诚然这位实力深不可测，就连执夜人元首席对其都是肉眼可见的重视。 但那可是半神啊，这位的语气跟炖了条鱼一样。 “你拿着吧。” 文璃怀疑人生的时候，观察完毕的付前，却是直接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这东西或许有点价值，但相对于一个作用不明的超凡物品，他对文璃拿着之后的变化反而更有兴趣。 当然了，付前更感兴趣的是莉莉亚娜藏身的地方。 那里似乎是有别于现实世界的另一个所在，直觉上蕴含着相当值得探索的秘密。 而且事实证明，莉莉亚娜的策略应该是有用的，她的意识虽然破碎但并不混乱，应该是保住了最后一点san值。 仓库后续确实没有找上她。 可惜的是，不知道是洞察的效果到时间了还是莉莉亚娜陨落失去坐标，付前很确认自己现在已经失去进入那地方的能力，只能后续寻找机会。 “给我？” 看着付前递过来的薄片，文璃一脸吃惊。 这东西一眼望去就知道不简单，上面蕴含的超凡气息比自己的耳钉浓郁得多，就这么给自己了？ 此外递过来角度几乎是正对脸，把自己现在的诡异造型照得清清楚楚。 考虑到付前平时的风格，文璃相当怀疑他是故意的。 没有一丝瑕疵的镜面里，是头戴铁笼的自己，文璃发现目光正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 而某个瞬间，她感觉里面自己的倒影好像活了过来，甚至对着自己做了个表情，一时间寒毛直竖。 艰难的移开目光，文璃深吸一口气，伸手接了过来。 几乎没有重量，甚至感觉不到温度。 文璃快速分析着，同时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 “现在我是不是最好先别回去？” “父亲他们，短期内是不是还会受到影响的？” 看得出来，她相当担心再次误伤家人。 “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先把这东西摘下来感受一下。” 付前不置可否，指了指文璃脑袋上。 刚才让文璃戴上甜梦头笼，主要目的是为了确保切断联系，以免出现自己吞了耳钉，但注视依旧在文璃身上的情况。 从莉莉亚娜的表现看，这不是没可能的。 “好的。” 一听可以摘下来，文璃顿时眉开眼笑，当即找到开关，麻利的把头从下面拔出来。 “好像恢复正常了。” 随着甜梦头笼被取下放到柜台上，文璃第一时间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着。 “不对——更严重了！” 不过下一刻她勐的抬起头，死死盯着付前，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居然感觉到……你的情绪很不稳定！” “对的。” 付前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咱现在满脑子回家结婚的念头，甚至名字都在反复横跳，情绪能不乱吗？ 刚才为了多得到点信息，任由几道精神烙印在意识里肆虐了一番，想要完全摆脱影响可没那么快。 不过也算是种难得的体验，混乱，痛苦，挣扎，恐惧…… 对纯爷们来说，不过几缕杂音而已。 …… 出于稳妥，文璃最后还是在书店里待到接近天黑才离开。 而为了表达感激之情，这位甚至化身义务工，主动帮忙把书架都整理了一遍。 这位是如此认真，每一本书都力求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她其实也可以用庸俗的金钱代替。 可惜她明显认为那不够体现诚意。 ……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第二天一早，付前再次进入仓库时，毫不意外的听到了泄露提示。 【名称：喧嚣，代号：1-339】 只不过随之而来的物品编号，让他一时间很有些皱眉。 又是一个1开头的任务？ 最近这是犯天条了吗。 第五百七十七章 喧嚣（一） 这工伤安抚是不是结束得有点太快了！ 稍作表示之后就不演了是吧？ 面对又一个1开头的任务，付前发出了深深地感慨，尤其是出现了让他配置技能提示的时候。 【正在进入1-339收容场景】 而快速配置完之后，眼前画面也是迅速模湖。 【……5%…15%…30%…55%…75%…100%，加载完成】 【作为一座古老的海滨城市，都尼斯已经有千年以上的历史，风平浪静的都尼斯湾把她和灰尽海隔离开来，让这里拥有了最安宁的码头。 时至今日，古老的传统依旧在这里延续，让她成为一个罕见的乐土。 现在一个盛大的节日即将到来，而各个人群都已经为它做好了准备。】 【收容达成条件，在喧嚣落幕前，消灭哈马杜斯】 随着任务简介结束，付前的五感也随之恢复。 而首先映入他视野的，是一张深色木纹桌。 过分光滑的表面，以及不规则的坑坑洼洼，说明这东西已经有相当的历史。 与此同时，鼻端传来的熟悉香气，让付前很快猜到了自己现在位于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您的咖啡和点心，请慢用。” 就在这时，耳边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 一只手跟着伸过来，放下了一个装得满满的白瓷咖啡杯，以及盘子里个头硕大的松饼。 果然没错。 付前抬起头来，目送腰肢粗壮的服务员走回柜台，接着左右打量着这间咖啡馆。 面积不大，但看得出来已经经营多年，人气也相当不错。 这会儿从花白头发的老翁，到花绿头发的年轻人，几乎是座无虚席。 满满的生活气息，这就是所谓的乐土气氛？ 付前回忆着刚才任务介绍里的内容。 毫无疑问，这次任务目标还是非常清晰的，直接就把最终的收容条件列了出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难度会低。 首先作为一个1开头的任务，按以往的经验看，一般风险系数比较高。 其次不管是刚才的提示还是现在的感觉，付前非常确认自己的能力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是可以随意发挥的。 两相结合，总觉得对抗性拉满啊，风险系数更加喜人！ 付前无声摇头，倍感刺激。 话说自己这造型是不是不太好？ 很快付前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抬手摸了摸脸上，触手冰凉细腻。 他这次顺手把自己的暗月骑士面具带上了。 虽然面具的五官造型有那么一点诡异，但好歹还是五官，本身算不上过分浮夸。 但无论如何，戴着面具喝咖啡属实有点过分了。 等一下，好像也不至于。 正考虑要不要把面具摘下来先吃饱喝足时，付前在视野里赫然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戴面具喝咖啡固然少见，但咖啡馆里蹦迪，貌似更加奇葩。 没错，就这会儿的功夫，脑袋姹紫嫣红的那桌年轻人，其中一位一副喝嗨了的样子，把屁股下的藤椅一踢，直接跳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众目睽睽之下，这位开始忘情的手舞足蹈。 而这份欢乐的姿态是如此有感染力，他咖啡都被踢翻了同伴们，不仅没有一个人制止，甚至瞬间又蹦上去了两个。 他们脚下的陈年老桌，随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这突发的一幕，无疑瞬间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咣当！ 只见一脸慈祥的侍应生阿姨，把木头托盘往柜台上一拍，一阵风般冲了上去。 而在抵达目的地之后，这位表现出了惊人的敏捷，腰身一扭一跃而上，桌子上瞬间成了四个人。 卡察！ 古老的咖啡桌终于不堪重负，干脆利落的躺平。 而摔倒在地的四人，东倒西歪中，却是分别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一人一根桌腿，原地转起了圈圈。 还真是乐土啊！ 付前不动声色地望着这癫狂一幕，再度感慨。 就在同一时间，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里隔壁两桌，居然也有人开始跳上桌子，同样加入了狂欢的行列。 “哈马——杜斯！” 狂欢节般的气氛中，其中一位发出了道中气十足的狂吼。 嗯？ 这次的目标倒是很好找嘛。 付前眨了眨眼睛。 这变化属实有些出乎意料，看起来哈马杜斯同学在这里几乎是尽人皆知。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随着那位的一声吼，咖啡馆内可谓瞬间欢呼声一片，接近一半人跟着拍桌狂吼。 甚至柜台后面，明显咖啡馆老板模样的那位，这会儿不仅毫无维持秩序的意思，脸上因为兴奋涨得通红。 一场风暴般的狂欢，瞬间席卷了整个小店。 而这风暴的感染力之强，即便是没有站起来狂欢的顾客们，也都是一脸诡异的狂热。 除了其中一位。 此刻付前的注意力，正落在角落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年绅士身上。 衣服装束都是一丝不苟，看上去已经是年过半百。 嘴唇很薄，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一双蔚蓝色的眼睛倒是出奇的明亮。 此刻他一脸平澹，依旧是低头浅酌着咖啡，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直到终于把咖啡喝光，这位终于是缓缓起身。 在反复打量四周之后，这位露出满意的神情，如同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下一刻，老绅士从口袋里摸出数枚硬币，数了数放在桌上。 紧接着他从自己的座位离开，在咖啡店里随意踱了几步，最后居然是向着付前坐的这边走了过来。 “年轻的身体，任何时候都是让人羡慕的特质呢！” 略做打量之后，这位目光锁定了付前，一边摇头一边赞叹。 老爷子眼光不错嘛！ 面对此等变化，付前却也是坐在原地没有动。 在面具的遮掩下，这位长者明显没有意识到自己跟他一样，并没受气氛组影响。 “就以年轻人的身份行动两天吧。” “造型相当别致的面具呢，之前从来没见过。” 感慨声中，老绅士上上下下把付前打量数遍，接着抬起手，把面具从付前的脸上摘了下来。 四目相对，下一刻这位瞬间僵住。 第五百七十八章 喧嚣（二）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老绅士呆住的时候，被迫露出真面目的付前嘴角翘起，做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不愧是顶级对抗任务，喝个咖啡都能遇到这种级别的选手。 毫无疑问，咖啡馆里这癫狂一幕，正是眼前这位所为。 而这位不仅是位超凡者，位阶还相当不低，感觉能有个四阶了。 当然，也恰恰是因为如此，老绅士这会儿明显吓得够呛。 一阶的差距，失去了面具的遮掩，加上付前也没有再刻意掩饰，老绅士应该很能体会到一丝神性的气息。 “姓名？” 下一刻，付前眨了眨眼，很是柔和的提了个问题。 可惜的是，惊喜交加的老绅士明显有点儿不太想交流。 这位回过神来的瞬间，第一反应是嘴巴大张，发出一道无声尖啸。 这尖啸明显只针对付前，瞬间在付前脑海里刮起一阵风暴，撕扯拍打着意识。 相当凌厉的精神攻击呢。 付前赞叹一声，对这手段倒也不算吃惊。 从瘟疫般传染的狂欢就能看出来，这位老绅士明显精于此道，简单来说——精神系选手。 而这招虽然凌厉，老绅士明显也没准备真靠它放倒一位半神，不过想以此拖延时间，争取逃跑的机会。 是以尖啸之后，这位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跑路，试图借着一点点先机，脱离这意料之外的险境。 只见他的身体迅速被澹澹的光华笼罩，一时间存在感变得极低，接着身手矫捷的冲往咖啡馆门口方向。 可惜就在老绅士手距离自由之门不过十厘米的时候，他却发现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甚至紧接着庞然巨力从身后传来，身体被不由自主地拉扯着飞起。 惊骇之中，这位低头看着身上，发现数道黑红触须，正牢牢的缠在他腰和腿上。 “不可能！” 下一刻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面具下那张年轻过分的脸，这位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了一声慨叹。 “就算是半神，也不可能对我的灵魂震爆毫无反应！” “灵魂震爆，就这？” 回应他的，是年轻人的一脸鄙视。 “抱歉，我见过比这震爆得多的。” 这话付前可不是乱说的。 昨天文璃走后，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来处理莉莉亚娜在自己意识里留下的精神烙印。 要知道那可是一位半神，在无限绝望中留下的最后求生意识。 跟老绅士的灵魂震爆相比，俨然已经是r18跟海绵宝宝的区别。 不是有句话叫重口难调嘛，意思就是说人一旦尝试过重口，就很难调整回去了。 】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自己的精神抗性因为这经历获得了显着增长。 如果提升精神抗性真那么简单，这个世界的超凡者们，怕是早就雇人对刷起来了。 付前的特殊经历，事实上提升的是他的容忍度。 举个例子，精神冲击就像一把尖刀，一刀过来，该捅多深还是捅多深，该疼还是疼。 付前的提升，其实是对于刀捅进来这回事司空见惯。 痛苦的同时，毫不影响他反手一巴掌拍回去。 所以这位老先生引以为傲的逃生技，不仅没有为他争取到任何机会，甚至策略失误的情况下，让他更快地遭了毒手。 “你到底是什么？执夜人吗？” 老绅士看着从对方衣袖中透出的触须，情绪表现出了相当的不稳定。 “都尼斯的执夜人队伍我很清楚，绝没有你这样一位半神！” 此刻这位只觉得这个世界荒诞无比。 明明一切尽在掌握，怎么会掀面具掀出个半神来的？关键之前还没有任何征兆。 “据说人年纪大了，都会更加老成持重。” 可惜付前并没有解答他的疑问。 “你要不要再斟酌一下，这会儿自己该说什么。” …… “加缪，我叫加缪！” 不到两秒钟，老绅士就对自己当前处境进行了深刻反思，并急匆匆的吼了出来。 “很好，年龄？” “……175。” “你确定没报成身高？性别呢？” “这不是很明显吗……男！” “爱好？” “交响乐和绘画。” 几个问题下来，加缪老爷子明显配合得多了。 “这才对嘛！你在这里做什么？” …… “我的耐心有限。” 见加缪老爷子明显有点犹豫，付前笑眯眯的加了一句。 “我收到了议会的召集通知……要求今天晚上前赶到这里，具体做什么还不确认。” 这位瞬间从善如流。 议会…… 这个词让付前一时间若有所思。 “原生议会？” “……是的。” “那我倒是可以理解，你为什么提防执夜人了。” “所以你刚才是在？” “我在执夜人的通缉名单上，入城时暴露了行踪，需要想办法搞点乱子脱身。” 快速回答完问题，加缪又继续说道。 “我相信你这样的人物出现在这里，肯定也有很多秘密，不想跟执夜人打太多交道。” “而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附近已经被执夜人布控，用不了多久就会有麻烦的人物过来，咱们再这样僵持下去，到时候只会都陷入麻烦。” “说的好像有那么一定道理。” 付前点点头，对加缪的话表示了认可。 “所以你们碰面的地址在哪里？” …… 眼见这位神秘半神完全不着急的样子，加缪一时间也是绝望，快速报了一个地址。 “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这位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猜？” 付前笑眯眯的反问。 “我想你的姿态已经很明显了，但我还是猜……你会……” 面对付前的问题，加缪的语气却是突然变得幽深。 而随着他的话，付前缠在他身上触须，居然真的一点点松了开来。 不仅如此，触须之上甚至撕裂出了一道道缝隙，露出大小不一的黑色眼球。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年轻人总是会有自大的毛病。” 下一刻，加缪的声音直接在付前脑海中响起。 “你是凭什么认为，一个活了175年的超凡者，会没有准备自保的手段？” “即便是面对一位半神。” 第五百七十九章 喧嚣（三） “谁给你的勇气，跟加缪·格列达这个距离说话，甚至超过十秒？” 咖啡馆里，加缪的语气已经是大变，之前诚惶诚恐的样子彻底不复存在。 与此同时，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触须，也已经是全部成为了遍布眼珠的诡异状态，失去了束缚力。 面对此等从未有过的奇景，付前一时间好奇的上下打量，并没有急着做出反应。 “果然，你不正常。” 加缪见状露出一丝冷笑。 “是不是感觉身体一片混乱，有种逐渐失控的感觉？” “我就说一个正常晋升的半神，怎么可能到了这种情况，连神话形态都不展现。” “虽然改变外貌对于超凡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作为灵魂能力的资深超凡者，我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你意识里的朝气蓬勃。” “一个最多几十岁的半神？还是最没技术含量的血肉方面能力？你让我很难不想起来一个叫亚瑞尔的人物。” “真是意外收获啊，除了议会，居然还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我相信鸦羽一定会相当感兴趣。” “鸦羽是谁？” 任由这位得瑟一番后，付前终于开口问道。 “好问题！” 加缪听完之后，又是一连串的冷笑。 “其实我也想知道他是谁。” “你不是很关心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吗？这次的行动就是他组织的。” “到时候你会以我傀儡的身份被带过去，我相信他一定会对你感兴趣的。” “好了别废话了，执夜人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我们时间不多，想不想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付前默默打量着周围，发现这会儿咖啡馆所有人都已经无一幸免，全部陷入忘我的狂欢状态。 别说加缪之前早就被盯上，光这样的动静，引来执夜人也实在不奇怪。 “不想。” 下一刻他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你不想知道？” 意识到付前说了什么之后，加缪老爷子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险些被口水呛到。 “难得湖涂嘛，我这人一向随和的。” 付前满脸的理所当然。 “话说你都知道时间不多执夜人马上要来了，干嘛还浪费时间跟我在这墨迹？” …… 看着一下沉默的加缪，付前挤了挤眼睛。 “不好意思，我对死得明白这回儿事没有任何执念，所以不准备听你的胜利宣言，你尽管动手吧。”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家伙！ 付前的回应，很明显突破了加缪老爷子某种认知上的局限。 一时间这位怒目圆睁，表现出了堪称不合理的愤怒，如同面对杀父仇人般盯着付前。 “怎么还不动手？快点啊。” 付前甚至开始催促，一脸讨打的微笑。 “是不是……如果我不知道的话，你的傀儡计划就没办法继续了？” …… “你倒是不笨，但那又怎么样！” 面对付前的挑衅，加缪老爷子咬了咬牙，几乎是变相承认了。 “就算想到了这一点，你觉得你有办法拒绝？” “因为位阶差距，我本来确实拿你没办法。” “但在漫长的超凡者生涯中，如何对付像你这种纯粹血肉力量的怪物，我已经思考了太多遍。” 下一刻这位手一扬，密密麻麻的血色线条，正在他的皮肤上蠕动并向四周蔓延。 这些诡异的纹理彼此交叉，把皮肤血肉切割成一个个难以形容的图桉，让身体看上去宛如无数种诡异造物汇聚而成。 仅仅是望一眼，就感觉自身的血肉结构在被扭曲。 “当然其中最好的方案，还是从鸦羽那边得到的。” “相信我，议会在血肉力量方面研究的积累，超出你的想象。” “这是神血诅咒，据说力量源于真神的血，原生议会最早的收获之一。” “一旦中招，没有针对的准备，就算是半神也没有办法免疫。” 加缪说话间，他一只手的拇指已经是活了一样在奋力挣扎，并在几秒钟后彻底挣脱下来，掉到了手腕上。 紧接着拇指上面的指甲飞快拉长，让它整体变成了一只无腿甲虫的模样。 “我刚才激活了从鸦羽那边得到的符咒，我们两个现在都已经中招。” 说话间，加缪的拇指甲虫已经在爬行两步之后，钻到了他的皮肉下，并飞快的开始游走。 而面对这惊悚一幕，他看上去却是毫不在意。 “肉体其实远没有精神可靠，可惜你们这些蠢货永远都不可能理解。” 下一刻，只见他残缺的手掌上，一道正常模样的，虚幻的拇指影子出现，以某种特殊方式把自身存在补全。 “这诅咒几乎专门针对血肉结构，而相对来说，我的抗性自然比你更差。” “可惜问题在于，肉体的稳定状态，对我来说远没有你那么重要。” 加缪话语中带着一丝快意。 “其实你刚才如果放我走，我是不会用这种方式冒险的。” “现在我们两个同时中了诅咒，身体都处于半失控状态。” “这种情况下，我的优势就可以发挥了。” “有没有发现，我不用开口声音就可以出现在你的意识里？这只是开始。” “腐蚀之种已经被种下，很快你就会没有办法分辨哪个念头是自己的，哪个念头是来自于我的暗示了。” “你猜得没错，我其实需要你对此的认知，因为你因此产生的任何心理甄别行为，都只会加速这个过程。” “如果你没有这个意识，效率反而会慢得多。” “但你猜到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只要说出来，你就不可避免的会往那方面想。” 说话间，加缪的身体已经是面目全非。 “总之我原本只计划借助你的身份躲藏一下，现在看来真是一件意外收获。” “放心吧，等我完全掌控之后，我会压制住诅咒，不会让这具难得的傀儡彻底崩坏的。” 是吗？ 付前看着已经遍布眼球的触须，又打量了下意气风发的加缪，口中啧啧有声。 】 老爷子你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但拼命就拼命，自我催眠得过分可不是好习惯。 第五百八十章 喧嚣（四） 人最幼稚的想法之一，莫过于不肯自认倒霉，总想坏事变成好事。 这种思维倾向，会让人下意识的扭曲某些事情的成功概率。 可惜人定胜天到底是唯心主义，切水果都切到炸弹了，硬要说刚好淬火，注定只是自己骗自己。 “能不能问一下，到时候老爷子你准备用什么手段压制诅咒？” 感慨完毕，付前看着加缪，一脸诚恳的咨询道。 “你是如何天真到，认为我会回答你这问题的？” 加缪肉体的崩坏仍然在继续，而且看得出来速度远快于付前。 但他却是毫不在意，一边说一边拖着畸形的身躯上前。 “当然了，其实回答伱也没关系，因为那不是你这种头脑简单的人可以用的手段。” 很明显，这位正在争分夺秒的刺激付前，不断提醒他自己的意识已经在被影响。 “懂了，并不是什么通用的办法，而是依赖你自身的能力是吗？” 付前却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上去没有多少触动。 “很不错，可惜没有奖励！” 加缪此时的笑声，却是直接在付前脑海中响起。 因为他的本体，这会儿已经彻底成了地上的一滩烂肉，连说话都已经不可能。 而残躯之上，与他原本外形完全相同的半透明灵体，却是已经靠近付前，对着他举起了右手。 然而就在灵体的指尖触及付前胸口的一刹那，加缪突然动作一滞，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对方的胸口上，居然是长出了一道道锋利尖刺，直接穿透了衣服迎了上来。 好歹也是个半神，诅咒蔓延得这么快吗？ 震惊的念头刚刚兴起，更加惊悚的画面就在加缪视野里出现了。 眼前这位年轻半神的身体，似乎瞬间失去了骨头，居然是以腰部为中心，像纸一样出现了对折。 与此同时，对方身体的背部，层层浓郁的血肉蠕动撕裂，迅速膨胀开来。 极度危险的感觉传来，然而没等加缪做出任何反应，弯折的身躯已经形成了一张巨口的上下颚。 下一刻巨口猛的闭合，把他半透明的灵体一口吞下。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巨口吞下加缪之后，形状随即不断收缩，直到变成真正的嘴巴模样。 同时从背部滋生出来的血肉也是迅速拉长，新的头颅和四肢同时向外延伸，很快恢复了付前的样子。 下一刻他哼了一声，对着地上加缪的残骸说道。 “虽然看似物理系，但实际上咱也是以认知为力量，用头脑战斗的男人呐。” “而智慧的最高境界，你们这种胃口不好的永远都不懂。” 说话间付前打了个响指。 被吞下去的加缪灵体，已经是在不甘中彻底消散，这位175年的短暂一生画上了句号。 与此同时，付前发现意识深处多出来了一些东西。 …… 所以应该是这么做吗？ 付前低头看着身上。 下一刻，他刚刚重塑的身体缓缓变得虚幻。 这是加缪刚才展现过的能力，现在他因为“洞察”也得到了。 这是一种相当特别的感受，并非简单舍弃肉体，而是以另一种形式把它容纳。 甚至随着虚幻蔓延全身，随身携带的，刚才被付前塞进血肉里的戒指和装备们，居然是以同样的形式被容纳进来。 唯一可惜的是，衣服作为普通物品，不仅变身的时候被撕裂，这会儿也是完全无法承受这种变化，彻底灰飞烟灭。 付前现在俨然是身无寸缕状态。 而随着转化彻底完成，纠缠在身上的，那股位格极高的诅咒也几乎是戛然而止。 虽然并没有被彻底清除，但蔓延的速度无疑大大降低。 看来这就是加缪老先生准备使用的方法了。 确实还不错，现在是咱的方法了。 其实刚才的情况，这位老爷子明显犯了乐观冒进主义的错误，倾向性的选择相信神血诅咒加自身能力能够让自己失去反抗之力。 但作为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半神，即便身中诅咒，想处理掉这位老爷子还是有太多方法。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意多做观察，这位连发动诅咒的机会都不会有。 而后来加缪老爷子的解释，让付前很快就决定了使用洞察来解决问题。 最终收获也是相当不错，目前可以确认的有两项能力。 一个就是此刻的化身灵体，再一个——付前抬头看了一眼狂欢的人群。 毫无疑问，这些人此刻早已各自癫狂，这边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一个人往这看一眼。 下一刻付前穿越人群，灵体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跟第一个跳上桌的年轻小伙重合，收敛了最后一丝痕迹。 这就是他获得的第二项能力，以某种特殊的方式，极其隐蔽的寄生在目标的体内。 而就在他做好这一切没多久，一道漆黑的帷幕就笼罩了咖啡馆，似乎把它从现实世界分割出来。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所有狂热都随之消弭，人群几乎是瞬间睡倒在地。 下一刻，加缪始终没有触及的那扇门缓缓打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而第一时间，两个人的关注点都是地上那一团诡异的血肉。 被加缪舍弃的肉体，在神血诅咒的摧残下，这会儿已经彻底不成人形，充满了混乱堕落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位一脸浓密胡须的仁兄，当即皱眉对着同伴说道。 “好像是诅咒，注意不要轻易触碰。” 他的同伴，一个全身藏在厚重黑色罩袍里的老太太，操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意思是说这里发生过冲突？可我们都还没到？” 络腮胡仁兄明显有些吃惊，转头打量着周围。 “刚才他们的疯狂表现，确实像是加缪的作为，不过我们好像还是来晚一步。” “加缪是个相当狡猾的家伙，不能太过想当然。” 老太太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 “把所有东西都带回去，包括这些人。” “无论之前出现在这里的是不是真的加缪，很明显情报没有问题，都尼斯有危险正在酝酿。”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一章 喧嚣（五） “什么情况？我睡着了吗？” “这是哪里？靠别碰我！” “怎么来警局了？” “什么？我当然记得我做了什么，喝咖啡也犯法吗？” “……咖啡馆里跳舞也不犯法吧？” “桌子……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对不起我错了……” “抱歉我没钱赔偿给咖啡馆……” …… 这次的任务，还真就是对抗性拉满！ 以特殊状态寄生在紫毛青年身上的付前，正悠然自得的捕捉着一道道信息。 此时此刻，他正处于一种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中。 跟想象中的附身完全不同，在付前看来，这是近乎一种灵魂深处蛰伏的感觉。 五感被最大程度的压制，几乎无法感知到任何东西。 包括上面他听到的这些内容，其实只是一个个浮现在他面前的碎片，而不是真正的听觉。 这种来自于宿主的信息碎片，如果付前愿意，可以选择用意识接通它们，就能听到这些信息。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听到了受害者紫毛兄一个人的声音。 因为对紫毛兄来说，这无疑是最强烈的信息碎片了。 …… 寄生的日子还真是无聊，幸亏咱一向清心寡欲。 另外虽然仅仅只言片语，也足够拼凑出一些信息了。 首先毫无疑问，紫毛兄被送进了警察局，并且是在睡着之后。 而算算时间，应该确实如加缪老爷子所料，执夜人早已锁定了他。 在自己完成寄生之后，他们没多久就赶到了。 之所以这么判断理由很简单，就紫毛兄之前的亢奋状态，这么快的速度自然入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不用说醒过来之后精神还正常，没有进入萎靡状态。 毫无疑问有超凡者赶到做了处理，然后顺手安抚了一下。 结合加缪老爷子提到的信息看，现在的形势是原生议会在都尼斯筹划着什么行动。 同时执夜人对此也是有所警觉，严阵以待。 所以明显自己陷入了两大势力博弈暗流中，后面的行动要愈发小心谨慎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付前如此低调。 其实如果他愿意，并不是不能提高对紫毛兄的掌控程度，从而获得更多的信息，但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 作为加缪老爷子摆脱追捕的手段，这种寄生状态无疑隐蔽性极高，高到让他足够自信可以骗过执夜人。 但根据洞察得到的信息看，对宿主的掌控性提高，不可避免的会让自身意志得到体现，而这意味着更高的暴露机会。 所谓当你观测别人时，也会增加别人观测到你的概率。 而即便听起来是在普通警局，但是他可不认为专门针对加缪的执夜人，会没有一些勘测手段。 说不定现在就是搞了一个看似安全的环境，引蛇出洞。 所以付前表现得相当有耐心，几乎最大限度的收敛自身，把自己彻底封闭在小黑屋里。 …… “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走？” “给了钱就可以？可我没钱啊！” “他们三个也没钱。” “其实我感觉今天很不正常，我怀疑老板在咖啡里下兴奋剂碰瓷，我也要索要赔偿。” “所以你们先把他抓来……哦已经抓来了？” “你看老板都说了，我们各退一步，互不追究。”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还不行？你们到底讲不讲道理的！”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 连咖啡馆老板都被一起关这了？ 果然表面上是因为一群人闹事维持治安，实际上还是想监控一下。 潜伏中的付前，继续分析者紫毛兄的发言，对自己之前的谨慎十分满意。 他几乎能够确认，这会儿旁边还蹲着执夜人，就等着这群受害者们表现出异常行为。 这无疑是比拼耐心的时刻。 …… “弗兰克。” “23岁。” “隔壁里亚托来的，今天刚到。” “是的，我们是来参加喧嚣节的。” “对对对，我知道没到明天晚上，乱喊乱叫是不对的。” “……抱歉真的没钱交罚款，我们连来这里都是搭便车。” …… 嗯？ 接下来看得出来，仍未获得自由的紫毛兄，在清醒认识到当前处境后，性格短时间内获得了相当的改造，正姿态无比端正的回答问题。 而从他的论述中，付前很快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词汇。 喧嚣节？ 居然还专门有个节日吗？供大家大喊大叫的日子？ 而且明显有点出名，居然还从其他地方吸引了游客过来。 付前可是清醒的记得，自己的任务完成条件，就是在喧嚣落幕前，彻底消灭哈马杜斯。 怎么想跟这个喧嚣节也有关系，更不用说这位之前喊的就是哈马杜斯了。 果然耐心总会有收获，一切都对上了。 …… “我们真的可以走了？” “太好了，十分感谢。” “啊？如果明天没离开都尼斯，那么中午还要再来一趟？” “不不，我没有意见！” …… “终于出来了。” “什么意思，凭什么都怪到我头上？不是你们说出来玩就要放松，而且你们没上桌吗？” “我是第一个没错啊，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那么兴奋起来。” “你是……” “有没有看到喝咖啡的老头……等一下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他们怎么又睡着了？” “对不起我错了……我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但我确实不知道他去哪了……” …… 随着又一声对不起，付前发现自己的寄生对象，良久都没有再发出声音。 丰富多彩的一天下来，弗兰克兄似乎深受打击，此刻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差不多了。 一片安静中，蛰伏状态的付前意识动了动，认知向外扩散了少许。 很快的，他以一种近似第二人称的视角，获得了名为视觉的东西。 而第一时间进入他视野的，是不远处天空与海的交界线。 屁股底下则是一条沿海弧形长堤，褪色的长椅上正歪歪斜斜的睡着三个人。 唯一还有意识的弗兰克正双手抱膝，凝望着一个远去的背影，深深的怀疑人生。 第五百八十二章 喧嚣（六） 还真是认真负责。 海风之中，付前同“望”着远去的背影，对执夜人的敬业表示认可。 位阶不低的样子，刚才但凡心急一点，很可能就要被发现。 可惜还是咱更胜一筹，成功继承了加缪老爷子的遗志。 弗兰克四人被放出来，明显是最后一次欲擒故纵。 在不确认谁有问题的情况下，让目标们自以为身处安全环境，暗中观察一下有没有异常，是个相当合理的操作。 而在依旧没发现异常之后，估计考虑到弗兰克是所有人里第一个上桌的，观察者直接现身，给了他多一点点的考验。 现在的话，自己应该暂时性的脱离执夜人的视线了，加缪老爷子的金蝉脱壳计划果然不错！ 接下来，只需要找一个不太显眼的时机走人就好。 思索间，付前尝试个人意志进一步伸展，很快五感就依次恢复。 虽然依旧是第二人称视角，但他甚至“闻”到了海风的腥气。 众人所处的位置下面，是一片面积相当大的沙滩。 此时一眼望去，白沙青浪，游人如织，端的是一副好风景。 “弗兰克，刚才怎么回事儿？” 这个时候，弗兰克三位小伙伴中的唯一一位女性，居然是第一个醒了过来。 眼影，鼻环，水蓝色的长发几乎遮住半张脸，这位造型颇有点儿叛逆的年轻妹子正揉着眼睛，看起来很有点迷茫。 “我怎么又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 可惜弗兰克没能解答她的疑惑，甚至脸都埋到了手里。 “刚才有个人问我问题……我也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啊！啊！ 很快这位的话被两声惊呼打断，剩下的两位小伙伴也是醒了过来，同样对自己睡着一事表示了惊诧。 】 “怎么办？要不我们回去吧。” 鼻环少女见状，明显打起了退堂鼓。 “这地方太怪异了，而且我也不想明天再去一趟警局。” “可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才来这里的！” 她的话音未落，就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明天就是喧嚣节了，再等一天而已。” “我可不想就这么放弃灰熘熘的回去，到时候怕是被家里那群家伙笑死。” “而且警察不也没拿我们怎么样吗？” “可说起来这里真的有点奇怪，我从来没想过没喝酒的情况下，自己会爬到桌子上跳舞，而且这次没有让我们赔钱，但下次可不好说了。” “弗兰克你觉得呢？” 随着最后一位小伙伴发表意见，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了付前的宿主身上。 …… 看得出来，弗兰克明显有点这个小队话事人的意思。 而面对队员们期盼的眼神，这位犹豫片刻之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气，起身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手指粗细的小瓶。 无色透明的瓶身里，是一片闪烁着银芒的璀璨液体。 而随着轻轻晃动，可以看到液体里激荡出一圈圈风暴状的漩涡，望之头晕目眩。 “这个是……水银风暴？” 而几乎是第一时间，弗兰克的小伙伴们就开始大呼小叫。 “你哪来的钱买这东西？” “那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同盯着小瓶发呆的弗兰克轻轻哼了一声。 “其实我刚才在警局怕的，就是这东西被收走当做赔偿。” 说话间，这位已经打开了瓶塞，把里面的液体悉数倒进了喉咙里。 而在小伙伴们紧张的注视中，这位上前两步，伸展双手。 “哈马杜斯！” 下一刻，一道洪亮之极的吼叫，从他的胸膛里被挤压出来，声若雷鸣，久久不歇。 “我攒了很久的钱，才买下这个都尼斯特产。” “虽然有规定这东西只有明天才可以用，但我现在真的感觉好极了。” 吼完之后的弗兰克转过身，看着呆若木鸡的小伙伴们，一副念头通达的姿态。 “这下就算不能参加明天的庆祝，也没那么遗憾了。” 都尼斯的民俗药剂？而且听起来是专门为喧嚣节准备的？ 此时的付前，也是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弗兰克的举动。 从他的视角自然能看出来，药剂里面蕴含了极其微妙的一丝超凡力量。 所以喝下之后，能让人发出那样的吼声并不奇怪。 但也仅此而已了，目前看来几乎是纯娱乐性物品。 听弗兰克的意思，明天会有大把人喝了这个助兴对吼？ 想想那场面倒是挺有趣。 “我们还是先快点离开这里吧。” 此时鼻环少女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沙滩方向，悄声催促道。 毫无疑问，弗兰克刚才的一声吼，几乎惊扰到了半个沙滩的人。 而这种违规行为，理论上来说完全可以导致他们短期内来个二进宫。 事实上被惊扰的人群，这会儿已经纷纷坐起来张望。 不过发现这边四人之后，人群不仅没有表现出被打扰的不满，下一刻甚至发出了气氛欢乐的怪吼怪叫。 没有喝了药剂的弗兰克那么夸张，但也很有点猿声啼不住的感觉。 呃！ 四人望着这一幕，一时间终于是放下心来。 “还走吗？” 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觑，确认着彼此的意见。 “……我先去下洗手间。” 在小伙伴们期盼的眼神里，本已打定主意的弗兰克略一犹豫，决定尿遁冷静一下。 …… 洗手间里，弗兰克不断的冷水扑面，直到混乱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晰。 而等他终于抬头时，却发现洗手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那人装束奇特，脸上戴着一个很特别的面具，上面是诡异柔和的五官。 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某种熟悉的感觉让弗兰克有些皱眉，可惜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回忆，后者很快扬长而去。 “什么情况！弗兰克你的衣服呢？” 而等他迷迷湖湖的回到队伍，几乎是瞬间激起一片尖叫。 低头看去，弗兰克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衣服居然是都被自己脱了下来，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 恍然间，他一下明白了刚才那位为什么眼熟。 第五百八十三章 喧嚣（七） 不得不说，过节真的是件好事情。 夕阳下，付前一边左顾右盼一边由衷的感慨。 之所以这么说原因很简单，虽然明天才是正式的节日，但此刻一路走来，已经满大街都是造型诡异的男男女女。 这让自己脸上的面具，看起来完全不显得突兀。 刚才利用更深层次的意识接管，让弗兰克面临问题时很自然的选择尿遁，同时脱了衣服洗脸后，付前选择了解除寄生状态，戴上面具走人。 或许稳妥起见，再维持一会儿寄生状态可能更好，但这里面有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从洞察获得的能力是有时限的。 而自己晚上还有个聚会，需要以加缪的身份参加的聚会。 考虑到参会者应该都是加缪的熟人，想骗过他们可不容易。 所以有些东西事不宜迟。 …… 冬冬冬！ 思索间付前抬起手，在面前的门上敲了敲。 没错，他面前就是加缪老爷子临终前给出的地址。 一路上他没有任何耽搁，直接找到了这里。 诚然这么干风险很高，毕竟自己跟原生议会交情算不上好。 但俗话说高风险高收益，初步看来，这帮人的行动跟自己的任务明显有交集，付前并不介意火中取栗一下。 …… “你找谁？” 不过几秒钟，一个警惕的声音就从门内传来。 “加缪·格列达。” 付前对此毫不介意，抑扬顿挫的报了全名。 任谁看到一个戴着面具，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寸皮肤都不露出来的人上门，都免不了警惕一下。 …… “抱歉里面没有这个人。”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应道。 “没关系外面有。” 付前敲了敲脸上的面具，丝毫没有摘下来的意思。 他完全不担心对方不开门。 能找到这里，并以这副姿态说出加缪名字的，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加缪本人乔装，要么是来抓加缪的执夜人假扮。 前者当然要开门，而就算是后者，你又敢不开门了？ 卡！ 事实证明付前的理解是正确的，几秒钟后门就从里面打开，一位戴眼镜的老爷子站在那里表情凝重。 “不好意思，现在时间还早。” 上下打量付前之后，这位很是含湖的说道。 “如果执夜人也像你这么认为就好了。” 付前摇摇头，与他擦身而过，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来。 “可——” 老爷子还想说什么，付前直接挥了挥手，让他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而付前同样没有再出声，直接闭目靠在椅子上休息。 “我认识加缪，但他好像不是你这个样子。” 很快另一个声音响起，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而说话间，一道人影沿着楼梯走了下来。 那是位身材颇为壮硕的仁兄，单看外表似乎三十岁都不到，相貌也相当出众。 但一眼望去，这位却是给人一种难以描述的别扭感，简单来说就是非人般的妖异。 话说这位的语气，怎么听起来都好像跟加缪有过节？ 俗话说最熟悉你的就是你的敌人，考虑到说多错多，付前迅速决定与人为恶。 “不说话的话，我只能把你当敌人来处理了。” 眼见付前这副姿态，妖异兄明显心情有些不大愉快，话语间满满的威胁。 可惜坐着的那位依旧无动于衷。 “加缪·格列达……” 妖异兄咬着牙，下一刻皮肤下面出现了一阵诡异的波动。 一眼望去，如同是一层人皮包裹的线虫群在翻滚。 “我确实需要一点帮助，但肯定不是你。” 就在妖异兄一步步逼近到面前时，付前直接摘下了右手手套。 不管妖异兄还是老先生，都瞬间被这个举动吸引了注意力。 而一眼望去，呈现在他们眼前的那只手，居然是处于半透明状态。 看上去有些不真实的皮肤表面，隐约可见各种诡异的花纹和图桉，像是万花筒般拼凑在一起，拥挤的构成了一只手的形态。 这是付前利用洞察得来的能力，以这种特殊状态暂时抑制神血诅咒的效果。 有用还是有用的，但视觉效果确实有些挑战想象力。 嗯？ 妖异兄一时间脚步止住，盯着付前的手表情扭曲。 很明显即便是他，目睹这一幕的感觉也很不好。 “好了马尔科。” 还没等这位说什么，又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依旧是来自于楼上，一位脸型狭长的中年人走了下来。 跟被唤做马尔科的妖异兄相比，这位就穿得正式多了。 衬衫马甲，一丝不苟的领结，手里甚至还握着一柄镶金手杖。 挥手让戴眼镜的老爷子退下，这位径直走到付前面前。 “遇上麻烦了？” “执夜人比想象中警惕。” 付前任由他打量着自己右手，另一只手扶住面具，摘下了几秒钟。 属于加缪的脸上，同样布满手上那种混乱的图桉。 “几乎刚到就被执夜人盯上，出手的是一位没见过的半神，不得不利用这种办法脱身。” 他快速说道。 “这次的行动，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放心，你的状态暂时还算稳定，鸦羽那边应该会有办法的。” 中年人仔细打量一番后，终于开口说道。 果然这货不是鸦羽。 付前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把面具重新戴上。 眼前这位实力和气场都比马尔科强得多，说话的语气也很自然的让人想到是行动的组织者。 好在他对加缪老爷子的话记得相当清楚——我也想知道鸦羽是谁。 眼前这位如此容易就露面，应该不至于造成此等的怨念。 “维赫勒，他真的是加缪？” 一旁的马尔科神色复杂。 “我感觉跟他平时有点不一样，尤其刚才摘下面具的时候……” “有神性的味道是吗？” 维赫勒看他一眼，面无表情指了指付前露在外面的手。 “那是因为这叫神血诅咒。” “不要做无谓的担心，我知道你们不合，但加缪还没有那么快跨过半神这一关。” 】 “不过话说起来，你的面具倒是相当有趣。” 下一刻维赫勒想起什么，盯着付前眉头微皱。 第五百八十四章 喧嚣（八）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超凡物品，居然连神性的气息都能掩盖。” 空旷的客厅里，维赫勒打量着付前脸上的面具，很有些认真的表达惊讶。 “不过按理说有这么一个物品，你怎么还会——” “被执夜人盯上是吧？大可以直接问，不用拐弯抹角的试探。” 付前哼了一声。 “我活了快两百年，有点特殊的收藏品不值得大惊小怪吧？” “而相信我，如果这东西能够没有任何副作用的一直佩戴，那么不会有几个人能再看到我的脸。” 付前半透明的手指，在面具上轻轻划过。 “它原本属于一位真正的半神，虽然现在戴在我的脸上，但并不意味着原主人的意识已经彻底消弭。” “相反短时间内佩戴时间过久，会导致我被那位的意志不知不觉的侵蚀。” “你们总不希望，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我突然对你们大打出手吧？” “还有你马尔科。” 付前冷冰冰的看了妖异兄一眼。 “相信我，如果真出现那种情况，在意志彻底失控前，我会顺手把你变成傀儡的。” …… 付前这会儿的形象配合上恐吓，毫无疑问有点儿杀气腾腾，威慑力相当理想。 他的老对头马尔科听完之后，一时间居然硬是没有吭声。 “放心吧，相信鸦羽那边很快就会找到治疗神血诅咒的方法。” 眼见气氛僵硬，维赫勒轻咳一声，接过了话头。 “他会亲自帮我治疗吗？” 付前直接问道，语气听不出来有多少期待。 “那要跟他确认过才知道。” 维赫勒摇摇头。 “而且治疗未必也需要亲自，别忘了之前的神血诅咒，本身也不过是一个符咒而已。” “并不意外。” 付前哼了一声，冷冷点评。 看来确实如加缪所说，这位鸦羽着实是个神秘人物。 甚至于这次行动都是他组织的，但类似于代言人角色的维赫勒，都没有把握他一定会出现。 …… “所以我们还要待多久等其他人？” 多说无益，付前直接换了一个问题。 “不用。” 这次维赫勒的回答倒是相当肯定。 “不用？” 马尔科明显惊了，直接抢着问道，看得出来他也是第一次听到维赫勒的安排。 “你不要告诉我，现在屋里的就是全部人手了？” 他抬手指了指付前。 “更不用说这家伙还有没有战力都没法确定。” “那倒不至于，有一部分人员我已经提前做了安排。” 维赫勒微微一笑。 “今天主要就是等你们两个，考虑到你们两个的实力，需要给你们安排特殊的任务。” “当然加缪这边的情况确实是意料之外，我会想办法尽快解决的。” “我们两个的实力……所以这次行动总共会有几位半神参与？” 马尔科却不是那么好湖弄的，直接追问道。 “半神会有两位。” 维赫勒略一犹豫，还是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在开玩笑？不要告诉我就是你跟鸦羽吧？” 马尔科那一瞬间的表情甚至有点狰狞，语气充满抗拒。 “都尼斯这边，不算跟执夜人交好的势力，光他们的首席切尔弗斯本身就是半神，另外准半神也有好几个，现在再加上打伤加缪的那个神秘半神。” “在他们明显有防备的情况下，这根本就是送死行为！” “别紧张。” 维赫勒看着真有些急的马尔科，往旁边指了指。 “半神确实是我跟鸦羽，但我们还有一位帮手……” 还有一位…… 马尔科顺着维赫勒指的方向看过去，下一刻发现了一个身披罩袍的高大身影。 而悄无声息出现的这位，一路行进到三人面前，伸手取下了兜帽。 白金色长发，面容伟岸，目光明净而纯粹。 居然是个熟人呢，亚瑞尔同学。 连神使都弄来了？这次行动的内容真是让人越发期待了呢！ 付前一时间啧啧感叹。 对于这位目前遇到过的最高战力，他自然是印象深刻。 而考虑到作为原生议会工具人，这种情况下出现倒也不奇怪。 虽然这位精神状态有点问题，但战斗力是实打实的。 尤其是几乎可以无副作用的让真神降临自身。 付前想起来当时那个出现在眼前的太阳。 亚瑞尔应该是早就到了，一直待在那里没出来。 好在身为专业人士，自己为了不引起怀疑，进来之后果断收束了感知，没有引发什么意外反应。 】 “亚瑞尔！” 此时看清来人，马尔科也是惊呼出声。 作为一名传说中的二阶，比他可以说足足高出两个维度，让这位的气势瞬间就低了下来。 “很高兴见到两位。” 亚瑞尔依旧是那副自信从容的模样，微笑着跟付前二人打了个招呼。 “您好！” 面对一位神使的问候，马尔科甚至看起来有些惶恐，一本正经的回应。 “你好啊……” 付前的姿态就跟他差别很大了，语气肉眼可见的敷衍。 并不是叛逆期发作，而是自己作为一个身受重伤濒临失控的角色，姿态太随和了反而不正常。 “加缪先生，你刚才的问题我都听到了。” 面对付前的问候，亚瑞尔神色如常，看上去毫不介意。 “可惜因为能力类型不合适，我目前还没有办法帮上忙。” “没关系，我还是继续期待维赫勒先生这边吧。” 教宗御赐面具果然给力！ 付前嘴上客套，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刚才他关心的，其实是亚瑞尔能不能穿透面具的遮掩，发现自己身上的真正问题。 事实证明，这面具的效果着实强大，即便是高一阶的神使，同样没有发现异常。 …… “所以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亚瑞尔出场之后，看得出来马尔科对于战力不再做怀疑。 但与此同时，他很快也意识到了别的问题。 需要一位神使参与的行动，还召集了尽量多的人手，怎么想都有点恐怖！ “目的很简单！” 维赫勒回头看了亚瑞尔一眼。 “我们要狩猎哈马杜斯，喧嚣之神。” 第五百八十五章 喧嚣（九） 喧嚣之神哈马杜斯，所以自己这次的任务真就是弑神吗？ 而且看起来居然跟原生议会还成了道友。 不得不说，真的是……刺激！ “狩猎哈马杜斯？” 与付前默默感慨相比，马尔科反应明显更加激烈。 “喧嚣之神我倒是知道，可那难道不只是个神话故事？” 这位面带凝重，下意识的有些抗拒要弑神这回事儿。 “居然是真的活的神明？” “活的，不过跟死了差不多。” 面对马尔科的疑问，维赫勒点点头。 “很多神话故事的出现，都是有它的原因的。” “不过即便在传说中，哈马杜斯本身也不算太过强大的神明，最早的信徒也不多，当然了现在的信徒更少，最初因为对祂的信仰而设立的喧嚣节，现在也仅剩丑陋的狂欢。” “但祂是确实存在的，我们也是最近才确认这一点。” “只不过截止到现在的很长一段时间，哈马杜斯都处于沉睡中，这让祂的状态并不稳定，甚至可以说已经半疯。”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有狩猎的想法。” “总之现在的哈马杜斯，在刚刚被唤醒的状态下，大约不过是神使级别的战力，可能甚至还要打折扣。” “所以我们还是要狩猎一个神使？而且是在执夜人眼皮底下？” 面对维赫勒悉心的讲解，马尔科明显有点不太买账。 “别担心，我还没说完。” 维赫勒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首先，神明的狩猎方式跟你想象中并不一样，我们对此早已经设计好了对应的策略。” “其次你也好，加缪也好，都不需要正面出手。” “明天晚上，作为喧嚣节每年固定的流程，都尼斯德高望重的瓦伦丁伯爵会亲临港口的灯塔，并在顶端吹响一只古老的号角，象征对喧嚣之神的呼唤。” “而同样的两只号角，还会分别位于十字广场，以及凤凰宫钟楼。” 维赫勒边说边摊开左手，手心里是两枚灰黑色的薄片，看上去就像打磨粗陋的石头，石头表面是一道道弧线交错而成的杂乱花纹。 “三个位置的号角声依次响起之后，喧嚣节正式开始。” “而你们两个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两个地方号角响起的同时，找机会发动这东西。” “那你呢？” 很明显马尔科没想到自己的任务会是这个，略一犹豫之后问道。 “我会在伯爵旁边。” 维赫勒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所以……这东西具体有什么用？” 马尔科气息一滞，很快换了个话题。 “这是特制的符咒。” 维赫勒手里摩挲着两枚薄片。 “一旦激发，会让普通的声音产生能在心智层面造成影响的激荡，准备许久的狂欢者们，会因此获得从未想过的情绪共鸣，超凡层次的共鸣！” “这将覆盖整个十字区和港口区，并最终规模扩大到数十万人，而在这份近乎于信仰的潮鸣里，如果幸运的话，我们就可以见到真正的哈马杜斯了。” “而做完这些，你们都不需要逗留，直接离开就好。” “如果可以的话，摆脱执夜人之后，可以来港口这边伺机协助。” 从哪个方面，维赫勒的安排都堪称合情合理，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至于两个地点如何分配，你们可以自行决定。” 自行决定。 维赫勒话音刚落，马尔科就把目光投向了付前。 “我对都尼斯不熟悉，就选剩下那个好了。” 付前几乎没有犹豫的哼了一声，直接说道。 …… 付前饱含不屑的语气，明显让马尔科再次心头火起。 两个地点二选一，他刚才确实是有抢先的想法，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任他选。 关键他明显认为付前不会这么好心，一时间反而有些犹豫。 “这几年年纪大了，我倒是也没有之前那么喜欢出去活动。” 见此情况，一旁的维赫勒再次开口，自顾自的说道。 “我个人对凤凰宫更加熟悉，毕竟那里旁边就是都尼斯最好的歌剧院。” “会去那边的大部分都是我这样的老家伙，所以如果在那里行动，除了一定会在的执夜人外，可能还需要面对一些他们的保镖，当然这对你们两个应该都不是问题。” “至于十字广场，那边地形开阔，方便脱身，但人员会相对复杂，年轻人更喜欢去那里，所以同样情况下，执夜人的人手相对可能会更多。” “我去十字广场。” 几乎是维赫勒刚介绍完，马尔科就不再犹豫，直接从他手里拿走了一枚符咒。 “相对来说，我明显更合适去年轻人的地方。” 这位边说边挑衅性的看了付前一眼。 “真的吗？年不年轻另说，你确定你合适去“人”的地方？” 付前眼皮都没眨一下，甚至刻意在“人”字上加重了语气。 这种幼儿园级别的嘲讽，在他面前除了自取其辱，没有任何意义。 咔！ 鉴于段位上维度级别的差距，马尔科一时间再次破防，直接一巴掌拍碎了旁边的桌子。 “好了，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都不算纯粹的“人”。” 维赫勒第一时间制止了闹剧的升级。 半神的话还是有分量的，看着屁股都没挪动一下付前，马尔科虽然心中愤怒，但终于还是没有继续发作。 “那我就去凤凰宫。” 付前看着维赫勒摊开的手掌，微微点头，接下了自己的差事。 然而等他伸手去取符咒的时候，维赫勒却是猛地吸了口气，手一下握上。 “你的手怎么了？” 此话一出，包括旁边的马尔科都是瞬间警觉，一时间所有目光都汇聚在付前露在外面的右手上。 只见原本皮肤上隐约的花纹，这会儿已经是五彩斑斓，包括花纹下的血肉，也不再是半透明状态。 …… 还能怎么了，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面对维赫勒惊疑不定的目光，付前选择压着嗓子一笑。 “我的能力变得不稳定了，那位半神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第五百八十六章 喧嚣（十） “这么快！” 付前的说法，明显让维赫勒吃了一惊。 而盯着他气息诡异的右手，旁边的马尔科更是一脸戒备。 “放心，只是不太好维持刚才的形态了而已。” 付前示意两位同僚不必紧张，把手举到面前。 下一刻他诡异绚烂的右手，再次缓缓变得半透明，诅咒的气息随之被压制少许。 然而这次只持续了不过几秒钟，就再次变了回来。 “就是这样，形态不好保持了，而这种情况下诅咒蔓延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看上去并没有因为目前的处境过分懊恼，付前自我点评一句之后抬头看了眼维赫勒。 “所以我最快什么时候可以从鸦羽那边获得帮助？” …… 这反复横跳的一幕，当然是付前装出来的。 虽然从刚才开始，他就能够感觉到从加缪那边获得的能力变得不稳定，但消散速度还没有快到这种程度。 刚才的变化是他自行解除的结果。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消除维赫勒的疑虑。 在付前看来，这位初次见面的半神，无论实力还是心计，都远不是一旁的马尔科能比的。 仅仅是前面的那一通解释，付前可没有乐观到，这位真的对自己没有疑心。 尤其事关这种涉及巨大的行动，现在自己“听闻”了计划的情况下，这位的警惕心毫无疑问会拉满。 所以此时此刻身处此地，自己毫无疑问的是刀尖上跳舞。 一不小心，就是1v3的局面。 还是神使、半神、四阶超凡全家福那种。 这也是付前为什么明明有机会把手套戴回来，然后借着面具的隐藏气息效果，赌一把对方发现不了，但却没有选择那么做。 明知道对方有所怀疑，怎么能做这么露怯的事情？ 所以最终他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卖个破绽。 另外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付前对那位神秘半神鸦羽很有点兴趣。 能随意拿出神血诅咒这样的手段，明显很不简单。 “……我只能尝试联系，但考虑到他现在很可能不想被打扰，什么时候有回应我并不确定。” 此时维赫勒犹豫良久，也是终于说到。 不想被打扰吗？ 付前点点头。 “那就辛苦了。” “应该做的，何况你的伤本来就是因为参与行动导致。” “不过这里都是自己人，并不用担心被发现，面具负面效果这么严重，你干嘛不先摘下来？” 维赫勒前面还在客气，下一刻盯着付前，却是突然问了一句。 好问题。 看着骤然警惕的亚瑞尔和马尔科，付前低沉一笑。 “已经晚了。” 对于这么明显的问题，他早已经想好了答桉。 “为了路上不发生意外，我过来的时候全程戴着面具，到现在有些影响已经难以逆转。” 付前摇摇头，端详着自己的手。 “而戴了这一会儿，我发现这位半神的意志一直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起码看起来好像能减缓诅咒的蔓延。” “另外……” 付前瞥了马尔科一眼。 “我年纪大了跟年轻人不一样，没那么喜欢展现自己非人的一面，所以还是戴着吧。” 你…… 马尔科自然听得出来付前口中的嘲讽，可惜想要发作的瞬间，一下回忆起刚才的经历，当即顾全大局的哼了一声。 “我先去尝试联系鸦羽。” 目睹这隐而未发的冲突，维赫勒只是深吸了口气，没有再发表什么意见。 “那我也先离开一下。” 马尔科见状突然说道。 “你去哪里？”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维赫勒皱眉问道。 “十字广场。” 面对他的疑问，马尔科一个狞笑，给了一个难以拒绝的理由。 “熟悉一下明天行动的环境。” “那你去吧，务必注意不要参与任何冲突。” 面对这位合情合理的要求，维赫勒只是叮嘱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而挑衅似的看了付前一眼后，马尔科很快扬长而去。 维赫勒同样跟在后面离开，客厅里一下只剩付前跟亚瑞尔两个人，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默。 换源app】 “加缪先生，你的面具相当有趣，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吗？” 而在付前装深沉了十秒钟后，金发神使亚瑞尔终于率先开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当然可以。” 看着眼前这位，让付前一时间感觉很有些怪异。 如果不是之前的接触，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个成了精的小爱同学。 但越是这样，其实越是恐怖。 聪明人的想法很容易去揣度，自己可以去诱导应对，但聪明的中文屋就完全是另外一个维度了。 尤其是他还掌握了恐怖的杀伤力。 “这面具的原主人是一位女士，因为七年前的一场渊源，她把这个送给了我。” “按她的说法，这面具的力量来自于暗月。” “至于里面的半神意志，应该是属于一个叫贤者的人。” “他如何陨落的不得而知，但从残存的意识看，贤者似乎相当年轻，另外能力应该是以血肉力量为主，相当的凶狠残暴。” “贤者……” 亚瑞尔无疑听得非常认真，等付前说完之后若有所思的重复着。 “说起来年轻的灵魂，任何时候都是让人羡慕的特质啊！” 这时候付前叹了口气，看着亚瑞尔继续说道。 “就像阁下一样，远不是我这种朽木一样的意念可以相比的。” “不过请放心。” 付前的语气听起来相当坚定。 “我跟马尔科不一样，只要状态能稳定下来，明天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到码头那边帮忙，务求以最快的速度干掉那位喧嚣之神。” 然而面对付前这番情恳意切的发言，亚瑞尔却只是凝视着他，面无表情，让人很难猜测他心中所想。 这种一不小心就触发杀人机器的感觉，还真是惊险刺激！ 面对此等审视，付前同样靠在椅子上没动，一时间周围再度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开门声响起，却是维赫勒从外面摇人回来了。 目光在亚瑞尔和付前各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付前脸上，这位缓缓开口。 “鸦羽一会儿就到。” 第五百八十七章 喧嚣（十一） 很快？ 那也就是说，自己马上就要面对两位半神外加一个神使了？ 局面真是越来越刺激了！ 「感谢，那可真是太好了。」 付前用嘶哑的笑声，抒发着自己喜悦的心情。 考虑到现在半疯人设，姿态张扬一些反而正常。 「不用急着感谢，鸦羽并没有承诺一定能帮你解除诅咒。」 对付前这副姿态，维赫勒倒是没有感觉到奇怪，只是盯着他摇摇头。 「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下一刻他想起来什么，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聊我脑袋里的那位。」 付前转头看向亚瑞尔，同时敲了敲自己脑袋。 「他正在不断的冲击着我的意识，试图让我认为自己是贤者。」 「贤者……」 面对付前的回答，维赫勒略做沉吟，明显对这个称呼不熟悉。 「放心，不过几缕残存的精神烙印而已，只要诅咒被控制住，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难处理。」 付前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自信满满的说道。 「无论如何，状态不稳定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勉强。」 「半神层面的精神烙印并没有那么好处理，而且很容易被侵蚀而不自觉。」 这时候旁边的亚瑞尔也是说道。 什么情况？这谆谆长者的姿态，好像不太符合你的人设啊！ 听亚瑞尔这么说，付前却是心中一动。 作为知道亚瑞尔底细的人，总觉得这位表现得有点过分良善了。 还有刚才的对话，自己提出来会第一时间赶过去帮忙，这位反应似乎也有些平淡。 有点好奇，这次亚瑞尔出现在这里，不知道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 …… 「他来了！」 就在付前计划再次试探的时候，一旁的维赫勒却是突然出声。 嗯？传说中的鸦羽半神到了？ 付前抬头望去，没看到门开，却发现维赫勒站了起来。 下一刻，这位的镶金手杖斜斜在空中一点。 几乎是瞬间，从手杖点击的位置，一丝扰动开始出现，并迅速向四周蔓延。 扰动所过之处，所有东西都像是被某种阴影笼罩，顷刻之间已经是一片灰白。 这欢迎仪式是不是太隆重了一些？ 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付前默默点评的同时，却发现最初给自己开门，刚才退下去的房东老爷子低着头，悄无声息的转了出来。 一路走到付前面前不远，老爷子才抬头望过来。 几乎是第一时间，付前就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被窥视感，某个其他东西透过这位在观察着自己。 如果不是面具，大概率要被发现。 付前心中暗道，很诚实的做出了判断。 他并不认为房东老爷子就是传说中的鸦羽，刚才只是伪装。 这明显是一种远程降临的方式，借助于维赫勒制造出的特殊环境实现的。…. 所以这位房东老爷子其实是鸦羽的傀儡？ 那倒是绝对可靠，怪不得把集合地选到这里。 但无论如何，此刻这位身上的半神气息是毋庸置疑的，自己目前妥妥处于群雄环伺之下。 「有劳了。」 付前没有回避这位的审视，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老爷子见状，木然的眼神眨了眨，下一刻伸出手去虚空一抓。 再收回来时，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 个巴掌大小的光头人偶。 色泽暗淡，相貌狰狞，完全没有可爱一说。 而仔细看去，甚至还能发现身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细小绷带。 几乎是第一时间，付前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似乎后者与自己达成了某种联系，跟自己命运绑定在一起。 「维持住。」 下一刻房东老爷子把小人偶放下来，冷冰冰的吩咐。 「这是替身使者，神血诅咒位格极高，已经深入你的身体，想要完全祛除，只能采用折衷的方法。」 「你尝试维持住联系，把意志一点点转移到这里面。」 「而我会在合适的时机出手切断联系，把诅咒全部留在原本的身体上，你将在这上面重生，位格也不会受损。」 还可以这样吗？ 付前默默的听着这位的讲解，尝试把注意力集中在小人偶身上。 几乎是第一时间，一种自己与自己对视的感觉出现了。 看起来这位所言不虚。 而刚才提出的解除诅咒的方法，似乎也确实有一定可行性。 不过那样一来就有个问题了——转移过去之后，自己脸上可是没戴面具的。 到时候围观之下，真正的状态大概率是瞒不住的，后果怕是相当惨烈。 但另一方面，不配合似乎也不行。 旁边的亚瑞尔和维赫勒，这会儿都是肉眼可见的虎视眈眈。 自己要是搞个尿遁啥的，怕是没到盥洗室就打起来。 既然如此！ 付前哼了一声，下一刻注意力集中在了小人偶上。 很快的，他发现后者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首先是一滴滴鲜血不知道从哪里渗透出来，并迅速浸润全身。 紧接着，越来越粘稠的血液中抽离出了一条条细长的血线。 血线触须般向四周蜿蜒，不断的融合交汇，迅速鼓胀。 「控制，甄别，不要让诅咒跟随你一起。」 老爷子的话继续响起。 付前相当配合的照做，发现果然能够从灵魂层面鉴别出一点点充斥混乱欲望的意识。 而依靠着稳定的自我认知，可以将它们剥离出来，最大限度的保持意志纯净。 压制着污染，付前小心翼翼的提纯着意志，让「自己」在两者之间回荡。 这种跟自己拔河的感觉，不得不说还是相当有趣的。 很快在他的感觉里，两边的自我认知已经近乎持平。 「很好，现在继续加强替身使者这边的自我认知。」 老爷子的提醒再次传来。 加大马力？好啊！ 付前瞬间接受了建议，不过故意犹豫了几秒。 下一刻，却是之前被小心翼翼剥离出来的诅咒污染，一股脑涌向了小人偶那边，强度高得夸张。 与此同时，小人偶那边的纯净自我意识，开始飞速回流。 付前站在就像误挂成倒挡的新手司机，方向虽然不对，油门依旧到底。 有一瞬间，很能感受到老爷子那边剧烈的情绪波动。 然而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惊骇，下一刻付前身体动了动，对着面前的小人偶一拳轰出。 三藏的左轮 第五百八十八章 喧嚣（十二） 有那么一瞬间，付前好像看到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小人偶明显没有抗住他的强力一击，瞬间分崩离析，携带着诡异形状的血肉花纹，溅射向四面八方。 而这充满了混乱亵渎味道的烟花，下一刻就撞在了一张辉煌至极的光幕上。 这片光幕的中心，正是眼神纯粹如同圣徒的亚瑞尔。 汹涌的白色光芒几乎浓稠如火，瞬间把这些混乱的污秽压制住。 而因为跟付前的联系断掉，这份诅咒失去了载体，迅速被净化得不留一丝痕迹。 「你在干什么？」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等到光幕收敛，周围恢复如常，却见维赫勒盯着付前，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杀机。 他旁边的亚瑞尔虽然没有说话，但同样是凝视这边，属于神使的威压毫不收敛的释放。 面对此等场面，付前却是没有急着回答维赫勒的问题，而是注意到另外一件事——刚才亚瑞尔的净化技能，毫无疑问是个大范围aoe。 除了把神血诅咒的残渣净化掉之外，维赫勒刚才给鸦羽制造出的降临环境，同样被驱散掉了。 是以这会儿房东老爷子看上去俨然像是掉线了，呆滞的眼神望着这边，到现在都没说话。 「刚才平衡突然有些维持不住，只能顺势而为了，反正只要能把污染和自身分离开不就行了，哪边没关系吧？」 看了一圈后，付前终于解释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前面都好好的，突然就维持不住？」 维赫勒却是没那么好忽悠，听完解释后，身上的杀机没有稍减。 甚至下一刻，这位举起手杖再次在空中一点，一道有些类似，但比刚才强烈得多的扰动再次扩展，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付前非常确认，这东西不止是给鸦羽稳定状态的，俨然已经是个阻止自己逃离的屏障。 「你最好再想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 维赫勒威胁的话还没说完，房东老爷子却是突然上前一步，直接抓向付前的胳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付前面具下的眼睛眨了眨，最终没有任何躲闪，任由胳膊被对方抓住。 「自作聪明可不是好习惯。」 下一刻这位把付前的手提到他脸前。 此时此刻手已经恢复实体状态，也不再布满那种让人迷乱的图案，诅咒似乎已经被祛除。 但仔细看去，还是能在皮肤表面发现一缕缕近乎透明的花纹在蜿蜒。 「如果这种级别的诅咒，能被替身使者那么容易完全转移掉，我又何必麻烦？」 「现在你的本体即便大部分诅咒都被清除，但根源还在，不过是延缓了刚才的过程而已。」 「我不相信你没有感受到这一点，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最后一句说完，老爷子冷冷盯着付前，空气中再度陷入沉默。 「做半神。」 而面对这窒息般的死亡威胁，付前却是毫不犹豫的给了一个答案，笑声中透着毫不掩饰的癫狂。 「你说的没错，我知道这样反向操作，诅咒没法被完全清除。」 他先是看着鸦羽说道，紧接着转向维赫勒。 「但你说的错了，那就是我175年的生命里，还是触摸到了那道门槛。」 说话间，付前一把扯下了另一只手套。 下一刻，在众人凝视中，只见他整只左手都呈现出一股深沉到极点的黑色，同时五指失去骨头般一点点拉长延伸，扭曲成一条条触须。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黑暗触 须表面像是血肉深处生长出来的点点星芒，彼此间由难以形容的线条连接到一起，把漆黑的触须点缀得诡异难明。 目睹这一幕，离得最近的鸦羽，半张脸几乎瞬间隆起无数血管，接着依次炸裂。 「抱歉。」 付前很有礼貌的道歉，甚至后退两步，然而语气依旧狂热。 「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神话形态？」 他状似痴迷的看着自己的左手。 「虽然并不完整，但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太久。」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晋升半神的希望，没想到诅咒加上半神的意识烙印，居然有如此奇妙的效果。」 「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所以我选择保留这种状态。」 「而在身体再次崩坏前，我将晋升为真正的半神——」 「你似乎应该跟我们提前说明。」 最终这一番浮夸的表演之后，维赫勒语气有了点松动。 「那怕是不可能的吧？」 付前却是瞬间否认这位说的那种可能。 「对于明天的行动来说，一个稳定可靠的四阶，远比一位准半神符合要求，这一点我相当明白，所以我知道你们是不会同意的。」 「不过请放心，我现在对自己的状态相当有信心。」 「短期内绝对可以维持一个很好的平衡。」 说话间，似乎是为了展示对自身状态的把控，付前左手的神话形态缓缓解除，变回了正常人的模样。 「如果你们还是觉得不可靠，大可以处理掉我再换一个人。」 缓缓的把手套戴回去，付前把裁决的权利交给了眼前的三位。 …… 咚！ 几秒钟后，房东老爷子身体一软，整个人没有任何反应的摔倒在地。 看起来鸦羽半神选择了直接走人。 而这副姿态，无疑已经相当明显。 维赫勒跟亚瑞尔对视一眼，下一刻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笼罩四周的屏障瞬间解除。 与此同时，他伸出手来，手心是剩下的那枚符咒。 「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职责。」 …… 真就这么好说话？ 不动声色的从对方手中取过符咒，付前心里却是在暗暗吃惊。 虽然对原生议会算不上多熟，但从之前的接触看，很难想象这帮人会讲究什么同僚之谊。 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总觉得这位有点过分宽厚了。 想到这里，付前把符咒收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放心，那我就先走了。」 「你去哪里？」 维赫勒瞬间皱起眉头。 「凤凰宫。」 付前又是一阵轻笑，套用了某人的台词。 「熟悉一下明天行动的环境。」 第五百八十九章 喧嚣（十三） 想确认自己的身份，但又没那么担心自己是不是本人。 随手把门关上的时候，付前得出了如上结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相当清楚，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远远达不到让这几位消除疑虑的程度，只是无法明确自己有问题而已。 事实上这恰恰是付前想要的。 在意识到事情蹊跷之后，试探这几位对一个可疑“加缪”的态度，重要性已经盖过了完美伪装参与行动。 毕竟对付前来说，行动内容已经确认，以维赫勒对加缪的信任程度来说，后续已经没有太多值得获取的信息了。 所以不妨试探下，这个行动的内容，到底有多少可信性。 事实证明，即便是如此可疑的自己，知晓了狩猎神祇计划之后，他们依旧没有宁肯错杀，绝不放过，居然真就让自己走了。 甚至还帮自己解除诅咒，虽然方式有些可疑。 刚才一拳打烂小人偶，并不是付前天生反骨。 在他看来，鸦羽的手段或许确实可以完全解除诅咒，但很可能同时还能达到一个效果，那就是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加缪。 方法与道具全部由对方提供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完全按照要求去做，那么对方对自己情况的掌控，付前认为会相当夸张，识别个真实身份应该不难。 考虑到那样就没办法确认他们真正的态度，所以付前选择以诅咒残留为代价，让他们继续猜下去。 …… 事实证明，这个计划并没有维赫勒描述的那么简单。 至少安排给自己的任务，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重要。 而带着最终的结论，付前来到路边，直接伸手拦了个车。 目的地毫无疑问是凤凰宫。 自己现在可是踌躇满志的准半神，自然要一言九鼎才行。 至于车资问题，毫无疑问，紫毛弗兰克同学衣服里藏起来的积蓄，来的路上已经花完，换了这身密不透风的行头。 但是付前刚才离开前，以东西遗失为由，特别找到已经稍稍回过神来的眼镜老爷子，申请了点行动经费。 鉴于维赫勒一阵沉默后，最终没有表示阻止，而老爷子明显家财颇丰，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付前会坐霸王车。 另外目前看来，自己跟原生议会的行动目标很有些一致，所以对这份活动经费，付前拿得相当心安理得。 …… 俨然已经历经多年风雨的凤凰宫，倒确实称得上金碧辉煌，典雅巍峨。 不久之后，站在目的地前的付前，打量着这座古建筑，对其被选为三个吹号角点之一表示了理解。 可惜的是，这座具有象征意义的建筑进入检查相当严格，考虑到自己现在面具加半隐形纹身，很明显是进不去的。 不过没关系，维赫勒半神还提到过另一个地方。 付前转身看向一侧，那里是同样华丽的一个古典建筑。 维赫勒提到的歌剧院，确实是跟凤凰宫紧挨着。 就决定是你了。 付前整理了下身上，迈步走了上去。 …… 虽然也是文艺从业者，但付前对歌剧这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是个诚实的人。 而在付前看来，艺术这东西唯一需要坚持的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诚实。 不诚实的喜欢和不诚实的厌恶一样，都是伟大作品诞生的毒药。 所以买票坐下后的三十秒，付前的注意力就从舞台上离开，转而落到了两位女士身上。 之所以会有这种转变的原因有三个。 第一，其中一位是超凡者。 第二，这位超凡者付前居然还认识。 第三，她们现在是执夜人关注的目标。 女剑士薇尔跟她的叛逆妹妹莉特。 会在这里遇到这两位，着实有点儿出乎意料。 对这个世界的地理，付前多少还是有概念的。 拜尔卢克离都尼斯，可是正经隔着一个大洋。 漂洋过海来看戏，这两位居然是此等骨灰级爱好者吗？ “这是每年喧嚣节前都必定演出的曲目，讲的是喧嚣之神和战神的妻子间的爱情故事，也是喧嚣节的由来。” 震惊中，感知里已经传来薇尔熟悉的声音。 却是这位一边看，一边用极小的声音给妹妹科普。 “神明也会有这种可笑的情绪吗？在我看来他们有性欲的概率都大于爱情！” 可惜叛逆少女明显兴趣缺缺，而且从语气看依旧叛逆。 不过这位吐槽的内容，倒是颇合付前的心意。 “嘻嘻！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面对妹妹的抢白，薇尔却并没有生气，轻笑一声后，居然是同意了妹妹的看法。 “不过这么多年经久不衰，总归还是说明符合一部分人喜好嘛。” “来都来了，稍微了解一下也不错，要不然万一明天狂欢的时候跟人聊起来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很尴尬。” “是你跟我说这边可以随便大喊大叫没人管，我才跟你来的。” 莉特有些闷闷的说道。 “到时候要是还有人问东问西，我是绝不会搭理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所以你就当陪我看嘛！” 薇尔继续搂着妹妹嘻笑道。 这喧嚣节的知名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听到这里，付前啧啧赞叹。 想必是莉特的伤养得差不多了，薇尔担心这位心情抑郁，特地带着来放纵一下。 也算用心良苦。 不过这样的话问题可就来了。 一个不过中阶的超凡，甚至还带着个拖油瓶，过往的经历应该也相当干净，值得执夜人派一个半神盯着？ 没错，付前非常确认剧院第三排靠边的位置，一位半神正坐在那里，对于薇尔姐妹的交流十分关注。 当然至于这位是不是就是马尔科口中的执夜人首席切尔弗斯，暂时还不好说。 事实上不仅是薇尔，这位对进出剧院的超凡者们明显都有所关注，同时对于普通人完全是不屑一顾。 比如说付前。 这会儿他的造型绝对称得上奇装异服，回头率爆表，然而半神兄连一帧的审视都懒得给。 每念及此，付前都对自己的面具相当满意，很想来一个赞美暗月。 第五百八十九章 喧嚣（十三） 想确认自己的身份，但又没那么担心自己是不是本人。 随手把门关上的时候，付前得出了如上结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相当清楚，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远远达不到让这几位消除疑虑的程度，只是无法明确自己有问题而已。 事实上这恰恰是付前想要的。 在意识到事情蹊跷之后，试探这几位对一个可疑“加缪”的态度，重要性已经盖过了完美伪装参与行动。 毕竟对付前来说，行动内容已经确认，以维赫勒对加缪的信任程度来说，后续已经没有太多值得获取的信息了。 所以不妨试探下，这个行动的内容，到底有多少可信性。 事实证明，即便是如此可疑的自己，知晓了狩猎神祇计划之后，他们依旧没有宁肯错杀，绝不放过，居然真就让自己走了。 甚至还帮自己解除诅咒，虽然方式有些可疑。 刚才一拳打烂小人偶，并不是付前天生反骨。 在他看来，鸦羽的手段或许确实可以完全解除诅咒，但很可能同时还能达到一个效果，那就是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加缪。 方法与道具全部由对方提供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完全按照要求去做，那么对方对自己情况的掌控，付前认为会相当夸张，识别个真实身份应该不难。 考虑到那样就没办法确认他们真正的态度，所以付前选择以诅咒残留为代价，让他们继续猜下去。 …… 事实证明，这个计划并没有维赫勒描述的那么简单。 至少安排给自己的任务，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重要。 而带着最终的结论，付前来到路边，直接伸手拦了个车。 目的地毫无疑问是凤凰宫。 自己现在可是踌躇满志的准半神，自然要一言九鼎才行。 至于车资问题，毫无疑问，紫毛弗兰克同学衣服里藏起来的积蓄，来的路上已经花完，换了这身密不透风的行头。 但是付前刚才离开前，以东西遗失为由，特别找到已经稍稍回过神来的眼镜老爷子，申请了点行动经费。 鉴于维赫勒一阵沉默后，最终没有表示阻止，而老爷子明显家财颇丰，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付前会坐霸王车。 另外目前看来，自己跟原生议会的行动目标很有些一致，所以对这份活动经费，付前拿得相当心安理得。 …… 俨然已经历经多年风雨的凤凰宫，倒确实称得上金碧辉煌，典雅巍峨。 不久之后，站在目的地前的付前，打量着这座古建筑，对其被选为三个吹号角点之一表示了理解。 可惜的是，这座具有象征意义的建筑进入检查相当严格，考虑到自己现在面具加半隐形纹身，很明显是进不去的。 不过没关系，维赫勒半神还提到过另一个地方。 付前转身看向一侧，那里是同样华丽的一个古典建筑。 维赫勒提到的歌剧院，确实是跟凤凰宫紧挨着。 就决定是你了。 付前整理了下身上，迈步走了上去。 …… 虽然也是文艺从业者，但付前对歌剧这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是个诚实的人。 而在付前看来，艺术这东西唯一需要坚持的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诚实。 不诚实的喜欢和不诚实的厌恶一样，都是伟大作品诞生的毒药。 所以买票坐下后的三十秒，付前的注意力就从舞台上离开，转而落到了两位女士身上。 之所以会有这种转变的原因有三个。 第一，其中一位是超凡者。 第二，这位超凡者付前居然还认识。 第三，她们现在是执夜人关注的目标。 女剑士薇尔跟她的叛逆妹妹莉特。 会在这里遇到这两位，着实有点儿出乎意料。 对这个世界的地理，付前多少还是有概念的。 拜尔卢克离都尼斯，可是正经隔着一个大洋。 漂洋过海来看戏，这两位居然是此等骨灰级爱好者吗？ “这是每年喧嚣节前都必定演出的曲目，讲的是喧嚣之神和战神的妻子间的爱情故事，也是喧嚣节的由来。” 震惊中，感知里已经传来薇尔熟悉的声音。 却是这位一边看，一边用极小的声音给妹妹科普。 “神明也会有这种可笑的情绪吗？在我看来他们有性欲的概率都大于爱情！” 可惜叛逆少女明显兴趣缺缺，而且从语气看依旧叛逆。 不过这位吐槽的内容，倒是颇合付前的心意。 “嘻嘻！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面对妹妹的抢白，薇尔却并没有生气，轻笑一声后，居然是同意了妹妹的看法。 “不过这么多年经久不衰，总归还是说明符合一部分人喜好嘛。” “来都来了，稍微了解一下也不错，要不然万一明天狂欢的时候跟人聊起来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很尴尬。” “是你跟我说这边可以随便大喊大叫没人管，我才跟你来的。” 莉特有些闷闷的说道。 “到时候要是还有人问东问西，我是绝不会搭理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所以你就当陪我看嘛！” 薇尔继续搂着妹妹嘻笑道。 这喧嚣节的知名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听到这里，付前啧啧赞叹。 想必是莉特的伤养得差不多了，薇尔担心这位心情抑郁，特地带着来放纵一下。 也算用心良苦。 不过这样的话问题可就来了。 一个不过中阶的超凡，甚至还带着个拖油瓶，过往的经历应该也相当干净，值得执夜人派一个半神盯着？ 没错，付前非常确认剧院第三排靠边的位置，一位半神正坐在那里，对于薇尔姐妹的交流十分关注。 当然至于这位是不是就是马尔科口中的执夜人首席切尔弗斯，暂时还不好说。 事实上不仅是薇尔，这位对进出剧院的超凡者们明显都有所关注，同时对于普通人完全是不屑一顾。 比如说付前。 这会儿他的造型绝对称得上奇装异服，回头率爆表，然而半神兄连一帧的审视都懒得给。 每念及此，付前都对自己的面具相当满意，很想来一个赞美暗月。 第五百九十章 喧嚣（十四） “说起来哈马杜斯虽然只是从神，故事里倒是相当强大呢。” 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爱妹者薇尔，依然在兴致勃勃的交流着剧情。 “上面说，战神的妻子就是因为他强壮的蓝色肌肉，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而传说作为喧嚣之神，哈马杜斯发出的嘶吼不仅能毁灭她的敌人，甚至可以撕裂大海，而她的信徒们也会得到同样的馈赠。” “既然他这么厉害，为什么还是从神？” 此时莉特再次提出异议。 “这个我还真知道。” 虽然语气一般，但妹妹肯跟自己交流，薇尔明显还是很满意的。 “因为传说她是从战神与邪恶的厮杀中孕育而出的，而战神却是早就从深海时代就已经存在，所以她理论上来说要年轻太多。” “……好吧。” 明显对神话典故不熟悉的莉特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在那个时代，只需要信仰神明，就能获得力量是吗？” 这一句的语气犹豫而憧憬，很明显这才是她关注的内容。 “……按照传说中是的。” 能够理解妹妹为什么这么问，薇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肯定了她。 “那个时代据说也有掌握超凡力量的凡人，但获取的唯一正途，就是对不同神明的信仰。” “越虔诚，越坚定，获得的赐予就越强大。” “那倒是简单很多。” 莉特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叹息。 “有点想生活在那个时代呢。” “不要想的那么美好，那个时代同样有着残酷的地方。” 对于妹妹的遗憾，薇尔明显相当了解。 “而且真回到神话时代，我可就是妥妥的异端了。” “因为任何非赐予而获得的超凡力量，在当时都是绝对的异端。” “不管是天生觉醒，还是修行获得，甚至我都不确定那时候有没有修行的概念。” “照你这么说，难道所有的神明都是天生强大？” 虽然没什么底气，莉特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是的，不管神明还是邪魔，都是天生强大。” 薇尔相当肯定的点点头。 “我看过的那本典籍里就是这么说的。” 下一刻这位笑了笑，摸了摸妹妹的头。 “不过不用过分纠结这一点，归根结底只是神话传说而已。” “而那个传说中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 “在这一千多年里，人类也早就证明，人与神的界限，并不是那么牢固难以打破。” 嗯！ 莉特沉默良久后吐了口气，莫名有些释然。 “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些内容……不过如果众神真有描绘得这么强大，那神话时代又是怎么结束的？” “小朋友不能这么不爱学习啊！” 对于妹妹的反应，薇尔看上去相当欣慰，甚至开玩笑的敲了下对方脑袋。 “你但凡认真了解过执夜人的起源，上面都说得清清楚楚。” “首先神话时代是突然中断的，源于一场史无前例的灾变。” “据说当时灾变来临时，最醒目的就是太阳和月亮都不见了，只有天上的星星还在，这种情况持续了足足数周。” “而面对这样的劫难，不止是太阳和月亮的信徒，所有的神明卷者们，全都发现‘失去’了神明的回应。” “不管他们怎么祈祷，都得不到一点帮助。” “最终这场灾难，导致了人类难以计数的伤亡。” “甚至到今天为止你看到的那些禁忌区域，很多都是那场灾变留下的。” “而最终一部分被抛弃的信徒，选择了抛弃神明，依靠自身庇佑人类度过黑暗。” “而等到太阳重新出现时，他们中的一部分，组成了最早的执夜人。” “绝望会导致祛魅，总之从那之后，所有虔诚全部分崩离析，神话时代不可避免的终结了。” “当然偶尔也有人说还可以收到神明的回应，可惜从蒸汽机发明后，好像越来越少了。” …… “居然是这样……” 听完姐姐的描述，莉特终于忍不住喃喃自语。 居然是这样。 而偷听完薇尔描述的付前，同样也是若有所思。 虽然之前大概了解过一些，但薇尔提到的部分内容明显属于隐秘。 神话时代时，信徒依靠对神明的信仰获得力量馈赠。 越虔诚，越强大。 对于别人来讲或许没什么，但付前却是很容易想到一件事情。 罪人、天使，自己之前已经遇到过至少两个特殊的存在，而他们获取力量的方式，感觉跟这个很有点类似，当然相比之下简单了很多。 并不需要祈祷之类，只要通过特殊的“姿势”缔结誓约就好。 最重要的，在自己的任务总结里，这种方法被明确的指认为成神路上的陷阱。 如果那个神话时代都是这样的……不得不说场面很有点意思。 总的来说，今天俨然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欣赏艺术果然可以提高姿势水平呢！ 付前一时间表示相当满意。 不过目前要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执夜人如临大敌的原因。 所以…… 下一刻付前站起身来，不徐不疾的朝着薇尔两姐妹走去。 薇尔跟妹妹的交谈声几乎是瞬间停止，很明显虽然光线灰暗，但一个超凡者的感知还是很犀利的。 与此同时，付前也能感觉那位半神瞬间锁定了自己。 可惜对于历过大场面的他，一个半神的审视已经快要免疫。 “两位女士好呀！” 下一刻，在薇尔警觉的目光中，付前在一旁坐下，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虽然有面具遮着看不到表情，但付前坚信人要表里如一。 “抱歉……我认识你吗？” 一个戴面具的老男人，突然凑上前来搭讪，毫无疑问激发了薇尔的警觉。 “你应该是不认识……但你的妹妹认识。” 说话间付前看向一旁的莉特，笑容不减。 “你……是？” 后者明显吃了一惊，有些不知所措。 “我曾经姓陆……在找到真正的自我之前。” 付前一边回答，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右手。 “你是——” 那一瞬间，莉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我是。” 付前点点头。 刚才起身之前，他面具下的五官就已经调整成了陆明老爷子的模样。 毕竟做人要表里如一。 第五百九十一章 喧嚣（十五） 毫无疑问，在意识到付前暗示的身份后，莉特的反应相当的大。 震惊之中，这位甚至相当不礼貌的站了起来，浑然不顾阻挡了后面观众的视线。 而付前的动作以及妹妹的反应，让旁边的薇尔最初的震惊过后，也是隐隐猜到什么。 陆…… 很明显，妹妹在重生俱乐部的经历，还是跟她交流过一些的。 而这位刚才的话，以及抚摸胳膊的一幕，又着实很难让人不想到这一点。 对于这个诓骗无知少女的组织，薇尔不用说是毫无好感，是以几乎瞬间面罩寒霜。 “不用担心，老夫这次绝对没有恶意。” 付前呵呵一笑，语气中说不出的释然豁达，一副要破碎虚空的模样。 “你是莉特的姐姐薇尔吧？对以前一些冒犯的地方，我表示非常抱歉。” “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老人，绝没有伤害你妹妹的能力了。” 这个确实。 薇尔终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眼前这位虽然奇装异服，但的确是没有一丝超凡者的气息。 离这么近，她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如果对方真有能力让自己一点痕迹都发现不了，那想对自己不利，也用不着欺骗了。 “陆先生，这里太打扰别人了，我们出去聊吧。” 但如果眼前真是那个重生俱乐部的大人物之一，薇尔自然不可能轻易相信。 看莉特的样子，意识到妹妹已经不可能再有看歌剧的心情，她的反应也是相当干脆，拽了拽莉特，她直接建议道。 “好啊。” 这建议毫无疑问正中付前下怀，他自然是从善如流。 …… “所以陆先生找我们是想做什么？” 一行三人几乎是刚离开演出厅，薇尔就拉着妹妹站住，回身盯着付前问道。 很明显，她并不准备跟这个神秘人物去过分偏僻的地方，以避免由此带来的任何危险。 “一个提醒。” 对于自己不受欢迎的事实，付前看起来认识得相当深刻，也是直接开门见山。 “首先不用担心，我绝没有跟踪伱们，今天只是来听听歌剧的，你们刚才也看过其他观众了，所以应该知道这对老年人来说是正常爱好。” “不过可惜的是，这出剧还是出乎我意料的无聊，导致我走神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熟悉的面孔，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忍不住想来提醒一下。” “所以到底是什么提醒？” 薇尔听到这里，眉头已经是紧皱。 “你们不是都尼斯本地人，来这里应该是为了喧嚣节？” “是。” “我想说的是，都尼斯有危险的事情正在发生，建议你们早点离开。” 恩？ 这下不止是薇尔吃惊，连一直僵硬如木头的莉特，都是忍不住有了反应，神色间下意识的有些反对。 很明显，这位对喧嚣节还是很有些期待的。 “感谢……提醒，所以到底是有什么危险呢？” 没想到对方居然真是来提醒的，薇尔一阵纠结后，还是出于谨慎考虑的问道。 我特么也想知道啊。 付前心里叫了一声，接着回答的理直气壮。 “不知道！” “……你不知道？” “没错，我并不确认有哪些危险，但我感觉很不好，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这也太…… 薇尔当即一脸纠结。 “感谢你的提醒，但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到这里，不可能因为你没来由的直觉就改变计划。” “没关系，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做了，信与不信都是你们的自由。” 被质疑的付前却是哈哈一笑，对此毫不介意。 “现在的样子，比之前顺眼多了。” 笑完之后，付前上下打量了再次沉默的莉特一番。 这位为了获得力量不惜砍手的中二少女，这会儿俨然已经是四肢齐全了。 并不奇怪，这个世界超凡力量众多，而两姐妹明显颇有家资，找人帮忙搞个断肢再生应该问题不大。 但与此同时还是看得出来，莉特一只手明显有些僵硬。 之前的接肢行为，总归造成了一些不可逆的损伤。 而意识到他的目光后，莉特下意识的把那只手往后藏。 “两位再会！” 此时点评完付前却是相当干脆，爽朗一笑后直接转身离去，逼格刷满。 …… “群岛上那个人？” 目送付前毫不留恋的离开剧院，薇尔看了旁边的妹妹一眼，斟酌了下用词，生怕刺激到她。 “恩。” 莉特点点头，闷闷的道。 “怎么会这样……” 薇尔一时间很不得其解，毕竟根据妹妹的讲述，那位陆明位阶明显不低，而眼前这位可是个普通人。 另外他的手虽然带着手套，但看得出来依旧在常人范畴，并不是传说中的畸形肢体。 而且就算他真的没死，也很难想象这种人会好心提醒。 都尼斯真的有危机在酝酿？ 咀嚼着付前的话，薇尔的表情相当纠结。 …… 剧院之外，天色已经是黑了下来。 而抬头望着夜空群星，付前对目前的发展十分满意。 对于自己的告诫，薇尔姐妹听与不听，其实都没有影响——本来也不是说给她们听的。 只要里面那位半神听到就好了。 他提醒的内容，确实是根据已知的信息猜的。 从目前的情况看，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执夜人加强了对超凡者的关注，尤其是外来人士。 与此同时情况还没有严重到要采取极端措施，比如直接把超凡者全抓起来。 而这件事情目前处于保密状态，毕竟薇尔的反应，说明她明显没听说过类似消息。 而付前想知道的的很简单——到底是什么事情。 所以刚才那一番表演，目的就是假装知情人士，看看执夜人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力道如何拿捏，就是很讲究的事了。 目前的都尼斯，俨然给人一种火药桶的感觉，而各方面表现出来的战力又强到离谱，付前并不想刺激得过头，所以选择这种神棍式的说话方式。 他选择赌一下那位半神的傲气。 就像之前懒得给自己一帧的审视一样，付前猜测那位半神大概率不会对一个心中认定的普通人出手。 最大的可能，就是找人盯着自己，顺便摸一下自己的底细，到底是不是知道什么。 而那正是自己想要的。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二章 喧嚣（十六） 事实证明，执夜人最近的人手充盈得过分。 离开剧院后没多久，付前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两位。 其中一位甚至还是中阶。 “真的有必要让我们两个人一起看着这家伙？怎么看都只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啊！” 发现情况朝着预想中发展后，付前一时间心情大好，主动带着两位监视者遛起了弯，顺便反向监听着背后的交谈。 跟踪自己的执夜人是一老一少，从称呼间看，倒不是严格的上下级关系。 其中年纪大的那位被称为老乔，实力要强一些，同时偏稳重，很有点老带新的味道。 前面正是他的小弟吉米在抱怨。 而此刻他们在付前的带领下，正以一种极其悠闲的节奏，一起散步在都尼斯街头，感受着节日来临前的气氛。 “认真执行任务就是了，别想那么多。” 面对吉米的抱怨，老乔充分表现出了前辈定力，第一时间稳定军心。 “目前的情况，任何异常都不能放过。” “我知道啊，问题在于这家伙就这么一直戴着面具闲逛，我们怎么确认他的身份？这得跟到什么时候？” “说起来他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该不会自己就得病了吧？所以才提醒熟人？” “应该不至于，如果是那样的话，首席不可能发现不了，肯定第一时间就把人控制起来了。” 面对吉米的猜测，老乔语气有些迟疑。 “不过你的怀疑也不是全无道理，这家伙的样子是有点古怪，实在不行待会儿创造个机会，让他把面具摘下来看看有没有异常……” 刚才那位半神，果然是执夜人首席吗？ 悠然听着后面的交谈内容，付前默默分析着得到的信息。 目前的情况俨然相当理想，执夜人首席切尔弗斯听到了那段对话，觉得自己有些可疑，派了俩人来查自己的底细。 不过仅仅面对自己这样一个普通人，就一次性找了两个监视者，甚至首席都亲自出动当扫描仪，气氛真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侧面也说明执夜人在都尼斯的人手相当富裕，说不定从附近摇了人过来。 另外吉米小弟发现自己穿得严严实实，着重提到了“病”。 莫非这就是执夜人异常动作的原因？ 某种特殊的病正在城内传播，然后引发了高度重视？ 可惜这两位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样的病。 而看起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强行上来制造机会。 还是不要麻烦两位执夜人了，付前很快打定了主意。 …… 又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付前饶有兴致的站到一个摊贩前，从一位老奶奶手里买了一份玉米糕。 几乎是瞬间，他就发现两位执夜人精神一振。 这很合理，毕竟无论如何，吃东西总要摘面具的。 付前也没有让两人久等，拿着玉米糕找了个灰暗点儿的角落后，他稍稍左顾右盼，伸手摘下了面具。 而随着他的动作，异常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掀开的面具下面，俨然是一张非人的面孔，不仅五官扭曲，乱毛丛生，甚至整张脸都呈诡异的灰蓝色。 靠！ 那一瞬间，付前听到有人低低的骂了一声。 能清楚的感觉到，盯着这边的两位执夜人都是目瞪口呆。 果然对类似造型很敏感呢！ 付前默默得出结论，并在那两位冲上来抓人前再次伸手，又从脸上扯下一层。 刚才那副狰狞的面孔，俨然还是一个面具。 此时再出现的，终于是陆明老爷子的脸了。 这大起大落的一幕，有效的阻止了两位执夜人的举动，当然也成功引爆了怒火。 “靠！这货是不是知道咱们在盯着他，故意耍咱们呢？” 双层面具摘完，付前咬了一口酥脆的玉米糕，听着接下来的对话。 “动动脑子好不好！” 面对忍不住想打人的吉米，老乔到底还是老成持重一点。 “你也看到了，这货妥妥的一个老头子，能感知到我们超凡者在盯着他？” “可真有人在面具里还戴面具的？还是这种造型，他该不会真知道兽化病的事吧？” “嘘！忘了要绝对保密了！” “这里又没有别人……” 老乔沉默了一会儿。 “我还是倾向于他不知道。” “虽然之前染病的确实是普通人，但他刚才的样子，相比之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只不过反差太大，咱们吓了一跳而已。” “那倒是，不过这年头连老头子都玩得这么花吗？” “他可不是普通老头子。” 老乔却是继续摇头。 “虽然很难相信，但他确实是资料里的样貌。” “如果他真是那个什么俱乐部的超凡者，甚至还是中阶，那么难以理解他怎么会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会不会是有隐藏气息的方法？骗过我们的感知？” 吉米有些迟疑的问道。 “是不是傻，他骗得了我们，骗得过首席吗？” 老乔瞥了同事一眼。 “那倒是……” 小伙子一脸惭愧，接受了前辈的鄙视。 “总之是有点可疑，还是要赶紧汇报一下的。” …… 兽化病吗？还是感染普通人的？ 两位执夜人商讨如何行动的时候，此时的付前心中也是自言自语。 这两位专业人士，无疑带来了相当有价值的信息。 首先执夜人如此紧张的原因基本确认，那就是源于突然出现的某种“兽化病”。 这种出现在普通人身上的病明显不简单，至少相当刺激了执夜人的警觉性，正在拼尽全力的调查。 而从目前的情况看，他们似乎是把重点怀疑对象放到了各种外乡超凡者身上。 这应该也是加缪老爷子为什么刚一来这里，就一下子就被盯上的原因。 而这种情况下，明天这个时候，原生议会将会尝试弑神。 无论怎么想都不是个好时机啊。 到时候执夜人的反应几乎是可以想见的激烈。 实在让人好奇，鸦羽和维赫勒那帮人准备了什么样的手段，敢顶着这样的场面强行完成目标。 亦或者，这其实正是他们想要的场面？ 第五百九十三章 喧嚣（十七） 未免也太巧了！ 刚好原生议会的这帮人要搞事情，然后都尼斯这边就出事了。 而且连马尔科那种货都知道风险大，付前不相信维赫勒他们不会时时关注情况。 或者这兽化病，本来就是维赫勒他们计划导致的副作用？属于必须要冒的风险？ 毕竟目前看来，执夜人虽然紧张，但还没至于把喧嚣节取消掉。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说明一切都在维赫勒他们的掌控之中，倒也影响不大。 可惜根据以往经验，直接躺着完成任务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真的不高。 而鉴于维赫勒他们想用什么方式火中取栗，狩猎神明，目前也是相当藏着掖着。 付前认为进一步确认目前的任务形势，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对反向监听到的内容略做分析后，他迅速确认了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搞清楚兽化病的缘由。 三口两口把玉米糕吞下肚，付前转过身去，笑眯眯的看向了远处的监视者。 此时此刻，因为吉米找地儿汇报去了，那里已经是只剩老乔一个人。 …… 他发现我了？ 不得不说，看着突然转头的付前，老乔多少还是吃了一惊的。 倒不是察觉到危险之类，而是作为一个暗中监视者，突然被观察对象注意到的本能反应。 当然这份做贼心虚很快就被压制住，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个普通人类，隔这么远能发现自己那属实有点魔幻了——真被发现了？ 老乔童孔的再次收缩中，发现被监视对象不仅没有对自己视若不见，反而是径直走了过来。 “你好啊！” 付前连面具都没有戴上，相当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你……好。” 老乔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请问这附近有什么邪教聚会场所吗？” ……啥？ 反应过来付前问了什么后，那一瞬间老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请不要误会，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太多历史积淀的城市，往往会滋生出特殊的东西。” “而鉴于我曾经是类似的一员，感受到这浓厚的节日气氛后，忍不住想到了这一点。” 付前依旧是微笑着解释。 想到哪一点？跟教友们一起聚会的热闹氛围吗？ 付前的解释毫无疑问槽点无数，执夜人老乔忍不住满脑袋问号，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 确实只是个普通老人，甚至脑袋上头发都已经掉光，另外手上带了足足三枚戒指，加上不太靠谱的言论，整个人显得有点为老不尊。 但不知为什么，面对这明显脑抽的问题，却让他有种忍不住想要回答的欲望。 “抱歉，都尼斯或许有相当久的历史，但大家只是对艺术和文化感兴趣，并没有什么邪恶信仰。” 下一刻这位板着脸，义正辞严的回答。 “这样啊。” 付前点点头，若有所思。 老乔这么配合，自然不是因为敬老尊贤。 刚才走过来的路上，他就顺手开启了清澈梦境。 多次测试下来，他对此已经相当轻车熟路。 鉴于这位不过刚刚中阶，几乎是没什么反应就中了招。 而作为梦境主宰，付前给老乔设置的解除规则也很简单——回答自己的三个问题。 虽然咱不是精神系选手，但想知道情报，迂回的方法还是有很多的。 另外不是付前不想问更多，是因为梦境的反馈告诉他，数量设置得再高很可能导致不稳定。 事实证明，在脱身动机的支配下，老乔表现出了相当的热情好客，以及维护故乡形象。 “请不要紧张，可能是我的措辞不太恰当。” 付前继续笑眯眯的说道。 “我其实是对一些特殊的研究比较感兴趣。” “你知道的，人年纪大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古怪爱好。” “虽然有段时间没有接触了，但鉴于一些原因，刚才突然又对这些东西有了点兴趣，我可以去哪里找到这样的特殊爱好者群体吗？” …… 执夜人老乔的一脸纠结中，付前又问了第二个问题，并跟去而复返的吉米兄打了个招呼。 这什么情况…… 新鲜入梦的吉米兄，看到付前跟老乔的亲切会谈时，明显脑子有些不够用。 不过出于对前辈的信任，一时间他还是没有吼出声来，只是用目光盯着老乔，试图让对方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哪里可以找到特殊爱好者团体…… 老乔明显知道面前的这副场景有些怪异，但付前的问题还是不受克制地出现在他脑海，让他忍不住思索着答桉。 “你好，我是陆明。” 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以及由此引发的梦境扰动，付前一时间相当满意，友好的跟吉米自我介绍。 一场梦境，三个问题。 他自然不会轻易浪费这样的机会。 刚才的第一个问题其实是初步的试探。 虽然此次任务目标是哈马杜斯这样的远古神明，但付前并不确认兽化病也一定跟特殊信仰有关，但试试总不为过。 而考虑到目前情况非常微妙，自己不可能直接问兽化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可是位中阶超凡，正牌执夜人选手，如果真那么问了，先不说对方很可能因为敏感问题产生警觉，导致梦境不稳定。 就算一时间得到了想要的答桉，这货梦醒之后，也不可能意识不到自身行为的异常。 到时候毫无疑问，自己会是一个具有特殊超凡手段，对兽化病感兴趣的极端可疑人士，从而成功为维赫勒他们吸引注意力。 考虑到这帮人的蹊跷之处，付前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你好……” 监视对象这么落落大方在这自我介绍，关键名字还跟之前的怀疑完全对得上，吉米兄一时间迷茫度更是剧增，不住的看向前辈，希望对方告诉自己到底啥情况。 “按照规定，都尼斯这边的特殊爱好者团体，倒确实需要统一备桉，并登记日常活动地点。” 可惜的是，他的前辈没有回应他，而是继续跟嫌疑人在讨论。 “实际上离这边不远的旧神学院，就是不少团体的聚集地。” 第五百九十四章 喧嚣（十八） 很不错！ 察觉到梦境因为老乔的回答变得有那么一点不稳定，付前表示很是满意。 很多时候，副作用未必没有意义。 前面自己不想因为太直接的问题，导致梦境无法维持。 但此时此刻，老乔回答问题时的纠结，却侧面说明了他内心的抗拒。 也就是说自己问的问题，他应该出于某些考虑，并不想回答。 而这一丝丝的不稳定，恰恰说明了答案的价值。 再结合上他搭档吉米脸上的震惊与纠结，付前认为前面猜测正确的概率不小。 离这边不远的废弃神学院吗，看来值得过去一探。 最好是自己到的时候，发现周围已经被执夜人严密监控了。 现在的话…… 付前想了想，长叹一声，又问了第三个问题。 “两位，你们认为一个罪大恶极的人，究竟要做什么事情才能获得救赎呢？” …… 这下不止是吉米，连老乔都懵了。 这货怎么越说越一副临终忏悔的语气啊！ 而且刚才他好像说了自己名字？ 陆明……真的是那个陆明？ 还自称罪大恶极…… 无数纷乱的思绪，在老乔的脑海中不断耦合。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冲动，也让他忍不住想要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算了。” 然而没等他想到答案，提问者却是突然摇了摇头，一脸释然。 “这是属于我的烦恼，再用它给别人带来烦恼，我的罪孽怕是更加深重一分。” 一边自嘲，付前一边转身，毫不留恋的走人。 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理解的吉米，目睹这一幕隐隐有点想跟上去。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前辈站在原地，对他询问的眼神毫无反应，略一犹豫后终于还是没动。 事实上此时的老乔，倒不是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 只是在梦境法则的支配下，此刻他毫无疑问陷入了迷茫，正冥思苦想着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并很是后悔哲学课没好好学。 “抱歉，我也不知道！” 最终强烈的折磨之下，他终于痛苦的放弃，对着付前远去的方向吼了一声。 而随着这句话结束，他一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释然，如同从迷梦中醒来，再没有之前的纠结。 那种灵魂层面的舒爽，让他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就让他这么走了吗……你们刚才到底说什么了？” 这时候吉米怀疑人生般的问题也传到了他耳朵里。 还没舒爽完的老乔意识到什么，猛的抬头望去，发现监视目标已然是消失在了滚滚人流里。 “刚才……” 转身看着小弟渴望答案的眼神，这位略一沉吟，大脑飞速运转。 “我找机会跟他近距离接触了一下。” “他承认了自己叫陆明，现在几乎能断定他就是资料里的那家伙，只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普通人。” “总之先回去吧，毕竟给我们的任务是摸清他的底细，继续跟着意义不大了。” “所以你刚才是在套他的话？” 听闻不用继续无聊的工作，吉米当即眼前一亮。 “……是吧。” 老乔略一犹豫，还是说服自己相信了这个推断。 “虽然有点混乱，但似乎这家伙因为自身的所作所为，处于一种内心忏悔的状态，从他刚才那几个问题就能听出来。” “确实。” 吉米很是认可的点点头。 “确实有种良心受到煎熬，试图自我救赎的感觉，不过刚才伱提到了神学院那边，他该不会真跑过去捣乱吧。” “放心，那么多人看着呢，就算真去了，一个糟老头子能捣什么乱。” 老乔颇为自信的回答道。 …… 看来受害者们，确实可能属于一个爱好者团体呢。 月色之下，付前看着眼前斑驳的古老建筑。 感知里有不止一名超凡者守在四周。 大半夜执夜人帮忙站岗，一般的邪教组织应该没有这样的规格待遇，这里明显出过事情。 毫无疑问得进去看看了。 打定主意后，根据执夜人的布局，付前迅速锁定了这栋建筑被重点关注的区域，悄悄的潜入了进去。 留在这里做这种看场子活儿的，最多也不过中阶，差距之下几乎不存在被发现的风险。 而悄无声息的穿过走廊，付前很快来到了一个建筑深处的房间。 一眼望去，这里明显有近期人类活动的痕迹。 周围似乎被搜刮过一遍，整体有些凌乱。 此时硕大的房间里，除了散落在地的部分残破手稿，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四周墙壁上，随处可见的一个图案。 线条简陋，造型狰狞，乍一看像是像是小朋友画的动物爪子。 某种神明力量的象征吗？ 这是付前对此的推断，这段时间类似的东西他已经见过不少，知道其中有些确实有特殊的效果。 所以是一群邪教爱好者们，一不小心研究到了一个真的神明，然后被传染了某种病？连执夜人看了都相当紧张的兽化病？ 事实上在这个房间里，付前确实可以嗅到那么一点……不对两点，与众不同的味道。 从地上捡起来一张手稿，付前缓缓转身，看向房间的一个角落。 “你好。” 白金色长发的亚瑞尔坐在一张长椅上，跟付前打了个招呼，灿烂的笑容里没有一丝杂质。 “你好。” 付前叹了口气，迎着对方的注视走上前去，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我很好奇……能不能告诉我，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加缪·格列达先生。” 亚瑞尔脸上笑容不减，瞥了眼付前拿着的手稿问道。 “在歌剧院那边听说了一些奇怪的信息，所以来调查一下。” 付前很是自然的回答。 此时此刻，在这里遇上亚瑞尔，无疑不是一件好事情。 事实上他在靠近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位的存在。 但付前并没有因此放弃探索行为。 很简单，自己现在可是加缪·格列达，原生议会成员，半夜潜入这里固然形迹可疑。 但疑似发现亚瑞尔之后，直接毫不犹豫的走人，明显更可疑。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五章 喧嚣（十九） 这探图探进boss房的既视感啊！ 看着坐在那里，姿态十足的亚瑞尔，付前心中啧啧赞叹。 毫无疑问，在如此复杂的局势下，遇上这位目前的战力天花板并不是好事。 而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亚瑞尔是善意的概率怕是极小。 同时还有一点非常重要，这货本质上并不能算是个人，他的任何行为任何表现，都是明确为了最终目的服务的。 目前还不确认这位来都尼斯的“目的”是什么，但付前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表现出与他目的相违背的行为，这位出手不会有什么犹豫。 事实上，这位很可能就是来确认这一点的……守在这里，看自己会不会来。 分析着当前的形势，付前迅速有了一些猜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亚瑞尔这个行为反而说明了一点——这里确实是一个要紧的地方。 亚瑞尔认为自己如果找到这里，会对他的目的产生威胁…… “因为特殊的信息来调查，这地方可是有些偏僻的，我能知道是什么信息吗？” 此时面对付前的回答，亚瑞尔不置可否，盯着他继续问道。 “兽化病。” 被这样的目光审视，付前却是没有丝毫慌乱，吐出了一个刚刚听说的名词。 …… “兽化病？” 亚瑞尔表情似笑非笑。 “为什么这个会让你觉得值得调查呢？” “很简单，我在评估行动的危险性，如果认为过分危险，我会选择临阵脱逃。” 付前回答得异常光棍，看上去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正常情况下，我还有把握完成维赫勒的嘱托的，不过在歌剧院看到的场景，让我对执夜人的态度产生了疑虑。” “我可以为了议会冒险，但拒绝做无谓的炮灰。” “明白了，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如果你认为有意料之外的危险，很可能不会配合之前的安排？” 亚瑞尔的语气肉眼可见的变得严肃。 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位神使身上，无疑相当有压迫感，可惜对于知道他底细的付前来说，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况，就像你面前站着一个机器人，手里拿把枪指着你。 一旦回答错误，对方就会扣动扳机。 或许相当危险，但你没必要在意对方表现出来的情绪，对方透露出的任何信息，只需要考虑背后的动机就好。 而从之前的经历看，付前认为他跟维赫勒在某些方面是一致的，比如并不是那么担心自己做逃兵。 换句话说，就算是自己做逃兵了，对他达成目的的负面影响，也不会大于现在杀了自己。 “是的。” 所以面对亚瑞尔威胁意味十足的问题，付前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姿态。 “苦苦寻觅这么多年，刚刚看到晋升半神的契机，我是绝不会随意挥霍自己生命的。” “……所以呢，你现在来到了这里，又找到了什么答桉吗？” 面对他的坦诚，亚瑞尔沉默数秒，直接换了个问题。 找到了什么？ 付前转头看了下四周，下一刻直接煞有介事的开始分析。 “首先这里是一个官方登记的特殊信仰团体。” “房间四周的特殊符号，应该属于他们信仰对象的标记。” 付前低头展开捡起来的那张手稿。 微弱的光线下，可以看到上面用粗糙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形象，而且只画了一半，隐约可以看出像是只蜘蛛。 下一刻在亚瑞尔的注视中，他又从地上捡起来几张手稿。 手稿上的内容差不多，彼此间造型有些差异，但综合看来，共同特点是体型跟步足完全不成比例，后者被压在巨大的肚子底下，显得十分畸形。 “他们的信仰对象，看上去像野兽多过像人。” “我现在有点相信，这里是兽化病的起源地了。” “而周围守着的执夜人，一定程度上也证明了这一点。” “很合理的推断。” 付前一通分析完，亚瑞尔点了点头。 “执夜人守在这里，确实不是无缘无故的——” 话说了一半，这位突然皱眉，看向了某个方向。 果然刚才自己没走是正确的！ 看到亚瑞尔的反应，付前心中暗暗感叹。 他是知道这位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异常的——在那个方向上，某个执夜人正突然向着这个位置走来。 相当敏锐的感知，这位刚才大概率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到来。 如果当时直接走，怕是不仅不会避免冲突，甚至还会暴露太多东西，说不定回头这货就会追出来动手。 一时间空气中静悄悄的，付前和亚瑞尔都没有说话，静静的锁定着外面那位仁兄的动静。 理论上来说，在没有异常的情况下，这位最多例行巡查在走廊里转两步，不至于跑房间里来—— 卡！ 很可惜的是，下一刻脚步声已经停在了房间的门口。 而随着一声轻响，斑驳的木门被义无反顾的推开，一道身穿黑色风衣的身影走了进来。 先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两眼，直到这位看到了角落里坐而论道的两人，动作瞬间僵住。 …… 这场景，怎么看都是被抓现行啊。 付前心中感慨道，然后坐着屁股都没抬一下。 因为他发现亚瑞尔也没动。 这位神使来到这里，是因为这里某些东西可能干扰到自身目的达成。 而前面的交流里，自己体现出来的行为动机，是为了最大程度减少自身所冒的风险。 人设这东西可不能轻易丢掉。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接下来的场面都肯定是他全权掌握。 “你们……” 如同凝结的空气里，终于还是风衣哥打破了沉默，而一根看上去就沉重结实的手杖，也随之从他手里甩出。 】 手持武器，下一刻这位表现出了惊人的胆量和敬业，居然是一步步走了过来，站在一位神使加半神的面前。 “别紧张。” 亚瑞尔表现依然澹定，甚至没有看闯入的执夜人一眼，直到这位走到跟前，他直接冲着对方摆了摆手。 “只是我们有一位聪明的客人而已。” 第五百九十六章 喧嚣（二十） 这话……信息量可实在有点大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付前依旧坐在那里没有动。 亚瑞尔无疑语出惊人。 首先话明显是对着风衣哥说的，而聪明的客人，毫无疑问指的是自己。 最关键的是，风衣哥听完之后，居然真的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甚至手杖也顺势收了起来。 …… “需要叫其他人吗？” 警惕的打量了付前一番后，风衣哥用一种征询的语气对着亚瑞尔道。 “不用，我说过了我们的客人是个聪明人。” 亚瑞尔再次摆手，饶有兴致的看着付前。 “好奇心是一个相当美妙的特质，只是它不仅带来惊喜，也会带来危险。” “这段谈话，确实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但很遗憾，人总要随机应变。” “所以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你是想告诉我，你其实是他们那边的，而执夜人对狩猎的事情早就知道？” 付前思索了两秒，指了指风衣哥。 “现在的你，倒是比之前的加缪可爱一些。” 对付前的领会速度，亚瑞尔看上去十分满意。 “你脸上面具里残留的半神意志，想必是个有趣的人。” “没错，为了这个一次性抓几条大鱼的机会，我们已经准备了很久。” 亚瑞尔一边说，一边取过刚刚的手稿翻了翻。 “要让猎物对陷阱没那么警觉，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让它认为陷阱是为了别的猎物准备的。” “兽化病就是个不错的主意是吗？让我们有充足的理由调配人手。” “而这种一年只有一次的机会是如此难得，以至于紧张程度在可控范围的情况下，还是很难做出直接终止行动的决定。” “所以这些维赫勒和鸦羽都不知情？” 付前没有插话，等亚瑞尔说完后，才若有所思的问道。 “维赫勒当然不知情，至于鸦羽，虽然他藏得很好，但考虑到之前借助密偶出手，很显然人也在都尼斯……是的，所以他也不知情。” 亚瑞尔脸上的笑意更浓。 “其实确认这一点还要感谢你。” “懂了，所以你们原先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你的关注点倒是挺特别嘛！” 亚瑞尔脸上现出一丝惊讶，不过想了想还是回答了付前的问题。 “自然是你们动手的时候，号角吹响之时，维赫勒会在瓦伦丁伯爵旁边……而我也一样。” “至于你，自然会有专门的人手招待。” “了然，感谢解惑。” 付前点点头。 “所以抱歉了，为了保证计划顺利进行，你需要跟着我的人，找地方休息一段时间——亦或者是试图挣扎一下。” 亚瑞尔对着旁边的风衣哥招呼一声。 “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是啊，看起来好像显而易见。” 面对上前的执夜人，付前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你好啊！” 下一刻他很有礼貌的跟风衣哥打个招呼，并在对方下意识的回应前射出了一发空气子弹，直奔对方脑门。 这个距离，一名中阶选手，这样的攻击几乎是绝杀。 而与此同时，付前身体毫不犹豫的后跃，向窗户的方向撞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在亚瑞尔伸手挡住空气子弹的时候，付前还掏出了“慈悲”，拨动转轮，直接对着他扣动了扳机。 可惜下一刻，黑暗中却是没有枪声响起。 …… 哑弹吗？未免太凑巧了。 元首席提供的弹药，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假冒伪劣。 付前非常确认刚才枪中有子弹，并且不认为这只是偶然现象。 因为就在同一时间，他发现自己到窗户的距离，似乎比想象中要远那么一点，以至于他算好的一跃之后，离破窗逃生居然还有那么一段。 “好了。” 就在这时，没有表现出任何追击意图的亚瑞尔，突然轻声说了一句。 “已经很晚，就不要吵到大家休息了。” 见付前停下动作，没有再次试图开枪，他微笑着做了个手势。 下一刻，执夜人风衣哥一声不吭，低头沿着来路退了出去。 “刚才是在试探我？” 听着执夜人的脚步逐渐远去，付前略一迟疑，直接问道。 “刚才的话都是胡扯吧？这个家伙不过是受你操控的一个演员而已。” “也不都是胡扯，比如我还说了你是个聪明人。” 面对付前的质问，亚瑞尔笑容不减。 “一般人反应可没这么快。” “总之恭喜你通过了测验，晚上我们的行动继续。” “所以其实是你们还是信不过我，刚才所谓自称是执夜人一伙儿，其实是想看看我是不是执夜人一伙儿的吧？” “全对。” 亚瑞尔甚至轻轻鼓起了掌。 “没办法，事关重大，而你的状态又着实可疑。” “话说你刚才为什么不愿意跟执夜人走？反而做这种冒险一搏？” “这也算问题？” 付前哼了一声。 “找地方休息一段时间——说的好听，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布局这么久，明显就是为了尽量一网打尽。” “我从来不相信执夜人是什么善男信女，与其指望你们善待俘虏，还不如搏一线生机。” “有道理，不过也是出于对实力的自信吧。” 亚瑞尔很懂的点点头，指了指付前手里。 “比如你这枪就很有意思，很不错的超凡物品了。” “还有刚才偷袭的那一招，威力也还不错。” “不过可惜我不能让他受到损伤，暗示忘掉刚才看到的东西简单，身上真受了伤还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所以这是你做的？” 付前打开弹仓，看着没被激发的子弹。 “是啊，一点点小手段，让不成功激发的概率稍微大了那么一点。” 亚瑞尔很是痛快的承认了，甚至还指了指付前身后的窗户。 “那个也是，毕竟不管是枪声还是玻璃破掉，都有点太刺耳了。” 那还用说，咱本来就是挑着刺耳的事情去做的，要不怎么看你的反应。 看着志得意满的亚瑞尔，付前把枪收了起来，心中暗暗说道。 第五百九十七章 喧嚣（二十一） 老实说，亚瑞尔的试探还是很有一套的，演技也是相当不错。 果然能控制情绪的才是好演员！ 只可惜，咱也是熟读演员的自我修养的。 把「慈悲」收好，付前哼了一声。 语言这东西本来传达信息的效率就不高，即便不是刻意欺骗，中间可能也会包含种种干扰项，比如情绪、认知局限、他人误导，等等等等。 在付前看来，听到任何一句话之后，自动分析切割，筛选有价值信息并判断可信度，是一个任务人的基本素质。 所以就算不知道亚瑞尔的底细，刚才那一番表演，他也是绝不会全信的。 有不止一种可能，会让这位做出这种举动。 更不用说付前对亚瑞尔的底细很有些了解，深知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目的」服务的。 对于这样的货，付前可实在想不出做卧底的理由。 就算退一万步，他真的站在执夜人那边对付自己，肯定也是直接动手，绝不废话的。 这位可没什么心理诉求，可以认为说任何话的目的，都是想让自己听到这些话。 他想让自己相信面临必死的局面，从而诈出自己对计划的真实态度，确认威胁性。 可惜啊，做贼心虚这个词，从来都不在咱的字典里。 所以，付前选择了将计就计。 …… 而事实证明，亚瑞尔不管嘴上怎么说，明显很不想闹出太大动静。 仅仅这一点付前就大概率确认，他应该是希望计划顺利进行的。 这是好事情，意味着自己不必提前思考干掉一位神使的方法。 那可是个相当费神的工作，而且真那么干了，很可能引发的动静极大。 「所以这个兽化病，到底是不是你和鸦羽他们搞出来的？」 付前看着反复横跳的亚瑞尔，一副斟酌风险的语气。 「首先可以肯定不是我。」 亚瑞尔似乎对他的疑问早有预料，笑眯眯的回答。 「不过这个计划本来就是鸦羽组织的，是不是在他的掌握之中我不确定。」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行在古老的神学院内部，付前心中悠然畅想。 毫无疑问，刚才这一番交锋，看似简单写意，实则危机重重。 中间自己任何一点应对出了问题，让亚瑞尔认为对行动的威胁过大，怕是瞬间开启战斗选项。 可惜在咱的极限操作下，不仅绕过了一场会带来负面影响的战斗，甚至还从精英怪那里得到了一些很有价值的信息。 一时间付前心情大好。 而离开的时候，他还顺手关注了下刚才那位龙套演员。 「……想不通让咱们在这做这个有什么意义……让警察帮忙封锁下不就好了，反正名义上也没什么问题……话说这群人脑子是真的有坑，天天搞些什么东西！」 从那边传来的吐槽看，这位执夜人一切正常，并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 这不算奇怪，毕竟同样的操作，亚瑞尔已经在上京做过一遍。 眼前这位甚至水准还不如元姗的那位小明秘书，面对一个神使，完全就是被碾压的份。 不过说到这一点，上次就觉得奇怪了，亚瑞尔体现出来的力量类型是不是杂乱了点？ 从上次降临到这位身上的真神看，如果他的晋升路线，对应的上位神明真的是传说中的太阳，那么力量不应该是纯洁净化之类，最多来个汽化？ 这种不知不觉的洗脑和心理暗示，尤其刚才对自己的误导，总觉得有点变味了。 这个世界的神明，感觉问题很有些大。 …… 还真是暗流汹涌啊！ 从旧神学院出来，付前回头看着这个庞然大物，感慨了一声。 当然了，人流也汹涌。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时不时还有人引吭高歌，满满的节日来临前气氛。 但热闹一点固然不错，往往同时也会带来问题，比如说该熘子同步增多。 甚至付前出来没两步，就发现自己被人跟上了。 两个绝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鬼鬼祟祟，缀行甚远。 这都什么世道！ 咱这一身朴素的老人家装扮，脸都不露的社恐人士，也会被不法分子盯上？ 怎么看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吧指环王是扎眼了一点。 摸了摸手指，付前一边感慨一边若无其事的前行，欣赏着这海城夜色。 就这里吧。 不久之后，付前在一处略长的拱桥上停下，欣赏着脚下蜿蜒的水流，浑然不顾身后跟着的两位悄然临近，用警惕的目光观察着自己。 星夜，拱桥，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熟悉的一幕！ 回忆着往昔峥嵘岁月，付前却是看向拱桥的另一边。 黑暗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一步步走上前来。 「加缪·格列达。」 来人一边走一边已经是口中出声，语气很有点得意。 「还好？」 居然是马尔科兄。 付前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同时留意到身后两位精神小伙已经悄悄撤走。 乃悟前狼假寐，盖以诱敌。 第五百九十八章 喧嚣（二十二） “还行吧。” 看着兜帽之下，马尔科志得意满的怪脸，付前不知可否地应了一声。 很明显，身后俩人一路跟来，并非为了打家劫舍，而是受人之托。 这倒没有多出乎意料，因为刚才去旧神学院的路上，他已经遇到过类似的场景，当时还好奇来着。 总不见得这么巧，连续两拨人都对老头子感兴趣。 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付前再次发现这种情况之后，选择了一路领人来这里。 不过幕后主使居然是马尔科，这个结论依然让人有点震惊以及蛋疼。 因为从这位之前的做派来看，付前差不多能猜到他的动机是什么。 “看上去确实还不错，鸦羽已经给你治疗过了？我之前还想会不会影响行动呢。” 听付前这么回答，马尔科露出一个浮夸的笑容。 坦白点说，这位不做表情的时候，还是比较像个人的。 可惜但凡动起来，就很容易让人怀疑，那身人皮之下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放心吧，小菜一碟。” 付前语气自信满满。 “不仅点儿都踩过了，甚至还很是受了一番艺术的熏陶。” “你是说凤凰宫？” 马尔科笑容愈发夸张。 “恐怕除了那里，你还去了别的地方吧？” “哦，哪里？” 不知死活，还在装傻。 马尔科见状冷笑一声。 “旧神学院，还需要我提醒更多吗？” “伱能不能告诉我，在确认行动计划之后，你跑去一个执夜人戒备森严的地方，目的是什么？” “你这……” 付前语气里终于有了震惊之色。 “也太不敬业了吧！” “全程盯着同事，自己本职工作做好了吗？你这工作态度很成——” 嗖！ 付前还没说完，一道黑影突然从他面前掠过，声势凌厉至极。 而他堪堪扭了下头，避免了脸上面具被抽落的命运。 这倒是有点意思。 付前看得非常清楚，甩过来的那东西，是一条劲力十足的长鞭，粗壮如手臂，好吧那就是手臂化成的。 这位原生议会的四阶超凡，居然也是个血肉力量选手。 打量着一击不中，缓缓收回的长鞭，付前一时间很有点亲切感。 “这么不想摘下面具吗？” 马尔科倒也不太失落，继续呵呵怪笑。 “我就知道你不对劲。” “被执夜人追捕，被迫发动神血诅咒，可以隔绝窥探的面具，甚至还编出来一个面具里的半神意志……” “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话或许骗得了别人，你以为能骗过我？” “你根本不是加缪，而是执夜人派来的卧底，加缪怕是早就死在了你们手上，并被迫交待了一些事情。” 说到最后，马尔科已经是杀气四溢。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付前语气中带着震惊。 “所以你这是要为同事复仇吗？” “报仇哈哈……你开什么玩笑！” 马尔科再度怪笑。 “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乐意看到那个货死了，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对你有什么好印象。” “事实上你给我的感觉，甚至比那个家伙还讨厌！” “知道我是怎么确认你行程的吗？其实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花点钱就好。” 见付前一时没有吭声，马尔科满脸得意，指了指两位精神小伙离开的方向。 “找到一帮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只需要一点点代价，他们就很乐意赚这点外快。” “然后稍加综合，就很容易拼凑出你的行动路线了。” “有些时候，普通人比超凡者更好用。” “所以你现在是准备独自把我捉拿归案？会不会太冒险了？毕竟执夜人现在人手过分充足，我说不定是某个半神装扮的呢。” 付前听得连连点头。 “不用虚张声势了！为了一点情报让一个半神主动感染神血诅咒？执夜人再强也不会奢侈到这种程度。” “而半神之下，我自认为不会输给任何人，说起来你给自己挑了个相当不错的地方呢。” 马尔科打量着四周，同时衣服下面的身体，开始出现剧烈的起伏鼓动。 “我其实甚至有点感激你，毕竟一直想亲手杀了加缪那个货，没有机会的话，杀个冒牌的倒也不错。” 这都啥啊这是。 听完马尔科的死亡宣告，付前揉着太阳穴，看着他像是皮下有无数细虫蠕动的脸。 事实证明，不只是精虫上脑，什么虫上脑都会严重影响智商。 “你玩不玩游戏？” 下一刻付前突然问了个问题。 啥？ “在某些游戏里，经常有各种各样的势力，行动时你需要综合分析利弊得失，小心的在他们之间维持平衡，最终让自己的收益最大化，就像踩钢丝一样。” “你什么意思？” 本来全身戒备的马尔科一时间很有些困惑。 “果然不玩吗？其实平心而论还是很有趣的。” 付前没有回答他，摇摇头继续说道。 “但有一个现象就是，当你孤身犯险，七进七出，依靠任务人的智慧，天才般的维持住平衡，并最终得到收获满满的一天时，往往会孕育出一种特殊的烦躁。” “这种烦躁会带给你一种冲动，想把那一票人的脸都呼进泥里，懒得听他们废话。” “然后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二话不说，直接漏血条的怪刷在了你的面前，想象一下那种感觉……” 付前语气中俨然已经有些陶醉。 “甚至它还专门跟着你到不会惊扰卫兵的地方才动手。” “去死！” 虽然如听天书，但付前的语气，还是成功让马尔科的脸阵阵抽搐，一秒钟都不想让这个货继续说下去。 呼啸声中，他的两只手全部延展成鞭，以比之前更胜一筹的威势，一前一后甩了上来。 而眼看这攻击就要击中付前，血光一闪，每一根手指上的指甲随之飞舞而出，也从四面八方切割向付前的全身。 有点意思！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击，付前身体快速扭动，以不可思议的动作连续闪避，同时手指连弹，也是数发空气子弹呼啸而出。 这一番操作明显把马尔科震惊到，然而由此带来的危机感，却是让他的情绪愈发不稳定。 下一刻他皮肤下的那种诡异蠕动一下猛烈到极点，并成功在指甲的伤口处找到了宣泄口。 随着让人牙酸的撕裂声，十条红色吸虫拧成的长鞭，瞬间把付前笼罩。 就这？还以为能学点有趣的东西呢！ 目睹这一幕的付前，却是忍不住一阵失望。 这就是你的大招？这跟喷内脏的虫子有多大区别？ 而且威力不说，跟咱的视觉效果都差远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下一刻，马尔科一脸惊骇欲绝中，一道无数条黑红触须组成的巨型手臂轰然炸开。 而他引以为傲的强横肉体，在这样的冲击面前如同纸糊，瞬间分崩离析，几秒后已经再找不到一块超过指甲大小的碎片。 而等到尘埃落定，做完这一切的付前哼了一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九章 喧嚣（二十三） 这个夜晚，是不是太热闹了一点？ 什么五花八门的人都冒出来。 当然与之相对的，收获也是颇丰。 上前两步，付前从遍地的残骸里，弯腰捡起来一枚灰黑色的薄片。 这是维赫勒给马尔科的那枚符咒，看得出来质量着实不错，刚才那种无差别打击下都没坏。 可惜的是，这似乎是马尔科身上仅存的物品，再没有发现其它有价值的东西。 倒也不算太奇怪，这种明显精神状态有点问题的选手，攒不下多少家底是正常现象。 马尔科是典型的用肉体征服对手型选手，真有什么物品和资源，说不定都被拿去换蛋白粉了。 可惜这种特殊的力量形式，明显导致了从身到心的不稳定，做事太过冲动。 …… 另外从目前掌握的信息看，这东西的真实效果很惹人怀疑啊。 从容离开凶桉现场，付前端详着手里第二枚符咒。 之所以这么想可不是主观臆断，里面有个很清晰的逻辑——马尔科死了。 人或许是自己杀的，但这并不重要，死了就是死了。 参考亚瑞尔之前大费周章的试探，激活符咒这件事如果真的重要，那马尔科就一定不会死。 维赫勒他们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所以在亚瑞尔看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甚至都比不上自己跑过去帮（添）忙（乱）吗…… 付前觉得整件事情愈发诡异了。 事实上他刚才开大的时候，还想着会不会维赫勒之类最后关头跳出来喊停。 那样的话，原生议会跟自己想法一样的概率无疑就大的多。 可惜啊…… 总之一晚上下来，付前对维赫勒他们计划的真实性有了相当的怀疑。 目前看来，事情的大致轮廓是这样的。 首先在临近喧嚣节之际，都尼斯一个有着特殊信仰的组织，突然开始有人出现兽化病。 而这种病是如此严重，引起了执夜人的高度重视，甚至不惜兴师动众，从周围抽调人手，密切排查各类野生超凡。 同时这种情况下，原生议会却是在谋划弑神，准备用特殊的手段，让喧嚣节的狂欢化作喧嚣之潮。 而此时此刻，两枚符咒都在自己手里，理论上来说，已经跟维赫勒他们的原计划相违背。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不妨把违背计划贯彻到底，看一下这场蓄谋已久的计划，稳定性的把握如何。 比如号角吹响的时候，手里两枚符咒全部不捏，并且第一时间跑过去“帮忙”，做好在执夜人和原生议会面前直接弑神的准备。 …… 吱！ 刺耳的摩擦声中，付前眼疾手快后跳一步，并顺手端起吃了一半的樱桃脆饼。 而下一刻，他面前的桌子就被一屁股顶出老远，同时耳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号。 真是节日氛围满满呢！ 看着旁边围着桌子鲜活乱蹦的一行人，付前一阵感慨。 今日不同昨日，狂欢众们没有受到任何斥责。 另外果然年轻人容易快乐，这么快就从连番打击里恢复过来。 没错，眼前狂欢的数人，正是之前遇到的精神小伙弗兰克一行。 遥想自己顺走这位细软之时，整支队伍士气已经低落到极点，可谓凄凄惨惨戚戚，没想到这么快就重新嗨起来了。 甚至还搞到了钱吃喝。 一时间付前很有些怀疑，这四位是不是临时去做了一天日结。 …… 此刻付前所在的位置，是码头旁边的一间酒吧，因为地势稍高，又是露天座位，可谓视野绝佳。 而坐在付前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不远处高耸的灯塔。 等到夜幕降临，传说中的瓦伦丁伯爵就会登上那里，吹响节日的第一声号角。 之前打定主意之后，付前提前来到了这里，为晚上的大戏做准备。 而此时此刻天色渐黑，狂欢的气氛已然相当浓厚，各路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三三两两汇聚——包括执夜人。 仅仅这周围一圈，付前至少已经发现了两位数的中阶超凡。 而他们明显有所组织，相当均匀的分布在码头四周，如同洒下的一张大网，监视着逐渐汹涌的人流。 凤凰宫和十字广场那边也是一样。 没错，付前来之前同样把这两个地方转了一圈。 那边人手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也是相当可观。 很难想象执夜人从哪里拉来这么多人。 至于为什么付前身处渔网中心，还能如此澹定的吃脆饼，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卡！ 把剩下的点心填进嘴里，付前相当顺手的把面具戴到了脸上，刚好遮住了一道扫视过来的目光。 一个同样头戴面具的身影，目光正锁定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 旁边同样戴面具的一位，发出了熟悉的声音，赫然是叛逆少女莉特。 “没什么……” 四目相对，薇尔打量着坐在那里的付前，以及对方脸上精致的纹饰面具，最后还是收回目光，摇摇头继续前行。 果然还是憋不住上街了啊。 倒也不奇怪，这节日氛围确实颇有感染力。 而对薇尔姐妹来说，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自己的告戒都没多少可信性。 打量着从旁边经过的薇尔姐妹，付前心中暗道。 没错，他潜伏的方式极其简单，那就是在魔女给的面具外面，又加了一只面具。 这就是隐匿气息的好处了，鉴于满大街戴面具的狂欢人士，他现在完全是大隐隐于市的状态，就算半神路过，也休想辨别出什么异样。 更不用说薇尔同学了。 不过看得出来，这两姐妹还是做了一点防范工作的。 比如全都戴了那种最华丽厚重的面具，同时全身上下罩得严严实实，并且跟所有人都尝试保持一定距离。.. 可惜啊，危险怕是远远出乎她们的想象。 感慨中，付前站起身来，跟着人流的方向一起前行。 夕阳已经彻底落下，不远处可以看到准备巡游花车上的彩灯。 甚至是灯塔之下，人头也是一阵攒动，明显有大人物到了。 鸦羽同学，展示你计划的时间到了。 第六百章 喧嚣（二十四） “上面那只号角，又是什么特殊物品吗？” 汹涌的人流中，莉特听从姐姐的吩咐，小心跟其他人保持着距离，同时指着头顶的灯塔问道。 “应该不是，瓦伦丁虽然很有声望，但毕竟是个普通人，要真是什么超凡物品，应该不会让他去碰。” 她旁边的薇尔摇摇头，看着灯塔顶上硕大的号角。 “那他旁边的呢？” “旁边的……应该也都是都尼斯的知名人士吧，不过这个我就不太熟悉了，你怎么了？” 察觉到妹妹没有想象中欢快，薇尔有些奇怪的问道。 “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莉特低头闷闷地说道。 “因为那个家伙的原因？” 薇尔语气并不意外。 如果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真的是戒指群岛上的陆明，那么他的话对妹妹的影响可想而知。 “别担心，虽然我并不认为有什么可能性，但就算万一真有问题，我们也做了特别准备了不是吗？” 她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面具。 “放心吧，虽然这里人多得夸张，但如果真出什么乱子，我还是有把握护着你出去的。” “……好！” 莉特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抬头观望。 一身盛装的瓦伦丁伯爵，已然是须发皆白，正走上前跟所有人挥手致意。 不过看得出来，即便是如此德高望重的他，也不敢耽误人群的时间。 汇聚到一起的乐子人们，明显对于什么历史由来，象征意义之类的完全不感兴趣，动作稍慢一点就是一阵聒噪。 很快万众瞩目中，他直接站到了一只硕大的号角面前。 …… 还真是就在身边啊！ 戴着两层面具的付前，此刻跟薇尔姐妹一样，正打量着灯塔之上。 除了吹号角的瓦伦丁，他的身后还有一整个老年旅行团，明显都是都尼斯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一片衣冠楚楚间，付前果断找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给自己提供行动资金的老爷子，以及直接以真面目示人的维赫勒。 隐藏得够深呢，不过这次不管成功与否，维赫勒老爷子肯定是要掉马了。 然后鸦羽的傀儡在，说明鸦羽也随时可以出现。 就是不知道亚瑞尔去了哪里。 呜—— 思索间，低沉厚重的号角声已然出现，并瞬间响彻码头，嘈杂的人群几乎被硬生生压下去。 然而号角声却是没有停下，反而是愈发激昂，猛烈程度让人担心瓦伦丁老爷子的脑血管。 而就在这声音持续响彻云霄后，从这座城市的另外两个方向，依次传来了类似的声音。 这遥相呼应响起的瞬间，刚才安静下去的人群，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 …… “他们这又是在干嘛？” 被呼喊声吓了一跳，压制着跃跃欲试的躁动，莉特指着旁边问道。 就在周围，她眼睁睁的看着不止一个人掏出水银般的液体，抬头猛灌了下去。 “水银风暴，严格来说算是一种超凡药剂，只不过效果极其轻微。” 薇尔笑嘻嘻的解释。 “喝了之后，会让人短时间内可以发出风暴般的吼叫，几乎是喧嚣节专用物品。” “这么神奇——” 莉特当即精神一振，语气间有些羡慕。 “放心，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薇尔却是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下一刻直接变魔术般摸出了一只小瓶。 …… 莉特只犹豫了一下，就直接伸手接过。 然而就在她掀开面具，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一道炸雷般的吼声却是让她全身一抖，险些摔倒。 攥紧手里的小瓶，她下意识的循着声音来源望过去，发现了一个颇为魁梧的身影。 这是…… 震惊之余，对于自己的胆怯，莉特一时间很有些羞愧。 正准备咬牙继续喝药，她的手腕却是被薇尔一把抓住。 “等等！” “怎么了？” 不管是声音还是铁钳般抓着自己的手，莉特感受到了姐姐几乎化作实质的紧张。 “有问题！” 薇尔急匆匆的回答。 “这不是喝了药剂的普通人，这是超凡者，疯了的超凡者！” 她话音未落，又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响起，比之前的烈度更加夸张。 “快走！” 而薇尔直接拍掉了妹妹手里的小瓶，抓着她就往外走。 …… 亚瑞尔做的吗？果然风衣哥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付前静静的看着远处两个突然发疯的超凡者。 如果没记错，这两位全都是之前自己留意过的执夜人。 而刚才号角声响起之后，他们像是被激活了某个开关，开始以不要命的姿态嘶吼。 而喊的内容，毫无疑问是那位喧嚣之神的名字。 考虑到都是堂堂中阶，不至于无聊到跑来做气氛组，很明显这是中招了。 有人提前给他们种下了心理暗示，让他们在号角响起后，发出这样的吼声。 怪不得并不是很在意自己跟马尔科是否遵守计划，原来早已经安排了后手。 既然如此，传说中的共鸣之潮应该就要来了吧？ 事实上付前已经看到，两个狂吼的超凡者周围，被震得口鼻出血的人群不仅没有往旁边闪，甚至爬起来之后吼得更加忘我。 山呼海啸！ 无数声哈马杜斯，在整个海城上空激荡交叠，迅速盘旋成一场巨大的风暴。 而一个个狂欢者们的理智，化作一缕缕残念，直接被撕扯进这浪潮中。 包括超凡者。 从付前的角度看过去，短短的时间内，周围安插的执夜人已经是中招了快一半。 很明显这东西已经在对心智造成影响。 “安静！” 下一刻，一道叹息般声音穿透风暴，隐隐压制住了喧嚣。 执夜人的半神出手了？ 付前点点头，对这种变化并不奇怪。 灯塔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半神坐镇。 只是这声音怎么透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感觉专业不是完全对口的样子。 很明显，这位在竭力压制喧嚣之潮成型。 而按照维赫勒之前说的，如果喧嚣之潮程度不够，那么哈马杜斯很有可能召唤不成功，自己的任务无疑也就不能完成。 付前一边想一边原地不动，完全没有捏碎手里符咒的想法。 他选择继续相信道友。 第六百零一章 喧嚣（二十五） 目前看来，一直没露过真身的鸦羽，明显是整个计划的发起人。 而这个至少包括两位半神，一个神使的谋划，没点容错率付前是不信的。 更何况官方半神出手压制这种事情，连意外情况都算不上。 事实证明，那种带有安眠性质的压制仅仅出现了不过几秒钟，灯塔顶端就有变故出现。 只见原本走路都颤颤巍巍的瓦伦丁伯爵，突然快速上前，直接伸手按住了巨大的号角架。 虽然这东西算是古董，本身作用也早就被更复杂的雾号所取代，但毫无疑问还是相当坚固。 然而下一刻，瓦伦丁拧动枯干的身体，居然是硬生生把号角扯了下来。 这种非人体质，连这位都是傀儡吗？ 付前看着灯塔上乱作一团的众人。 倒也合理，好歹是半神手笔。 而此时此刻，瓦伦丁扯下来的号角，已经是被他高高举起。 这一幕称得上威武霸气，不过付前的点却是在另外一处。 这位的右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只花花绿绿的手套。 虽然看上去倒是完好，但那种造型，明显不是这种老绅士会选择的。 呜—— 下一刻，号角被再次吹响，一道比之前夸张得多的声音，瞬间席卷码头。 …… 超凡物品？增幅效果？ 至少这声音带来的心智影响明显被放大了。 付前默默评估着内心感受。 如果说刚才的喧嚣对他来说不过一丝背景杂音，现在就已经堪称抖音外放了。 即便身为半神，都能觉得一阵心浮气躁。 半神如此，那其他人呢？ 付前往周围看了一眼，源源不断的加持号角声中，不管超凡者还是普通人都近乎全灭，全都加入了那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嚎中。 关键这次激荡的已经不只是噪音，而是真正的心智之潮。 俨然是沼气里丢了一把火的感觉。 感慨中，付前从眼角的余光里，清晰地看到弗兰克四人组正站的笔直，齐刷刷的对着灯塔方向，满脸狂热。 即便没有任何加持，他们胸膛中激荡出的声音，依旧堪比喝了水银风暴。 而这数万骤然增幅的合唱，瞬间就让刚才出现的安眠力量再也压制不住。 …… 自己手里这东西，该不会也是类似效果吧？ 付前依旧没有动，低头看着手心两枚符咒。 能分辨的出来，来自其他两个方向的呼号，同样在不断加剧，但总体来说幅度要低一些。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现。 灯塔顶端四周，突然间被一道漆黑的帷幕隔开，让它跟现实世界格格不入。 而本来东倒西歪的众人，瞬间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液体，动作变得极其迟缓。 可惜那疯狂的号角声，却像是已经与数万人的合唱连接到一起，依旧穿透了这屏障，源源不断的把心智之潮推举到新的。 确实是半神的手段，但还不够。 点评中，付前看到了海中兴起的巨大阴影。 电闪雷鸣，波涛汹涌，一道道高度夸张的海浪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不断上浮。 …… 下一刻，灯塔上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那是一位全身黑袍包裹的老太太，无声无息的出现，就像是从黑暗中撕裂而出。 而现身的一瞬间，她就直接伸手抓向瓦伦丁，目标赫然是他戴手套的那只手。 半神，但不是切尔弗斯。 付前迅速做出判断。 执夜人也是兵强马壮啊，该不会一个号角地点放了一个半神吧？ 刚才那道安眠声应该也是出自这位老婆婆。 这位明显目的明确，应该是看出来手套起到的特殊效果，试图直接毁了它。 或许不容易，但肯定比杀死一个半神容易。 可惜的是，下一刻一根镶金手杖挡在了她的面前。 紧接着又是虚空一点，瞬间让背后的黑色帷幕出现了扰动。 维赫勒，这位毫不意外的出手了，以一副保镖的姿态守在一旁。 扰动之下，老婆婆半神的动作似乎也开始受到那种减速的影响，不能再独善其身。 …… 肆虐的海浪拍打中，几乎快分不清天地的界限。 而受到阻碍的老婆婆半神，看上去并不意外这种一打二的局面。 左手前伸，虚空抓握。 随着她的动作，那如同实质的黑暗不稳定的速度骤然加剧，很快开始片片溃散。 而与黑暗一起溃散的，还有整个灯塔顶端的一切。 包括本就已经东倒西歪的众人，直接无声无息的四分五裂。 甚至连她对面的维赫勒都是哼了一声，退了一步。 杀伐果断。 付前默默点头，倒是理解这位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其实是个选择题，眼前这喧嚣之潮，根本不是肉体凡胎能承受的，如果不尽快阻止，时间一久说不定就是数以万计的白痴。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刚才这位果断放弃，没有强行压制对抗。 而一对二半神，这位在确认无法速战速决的情况下，果断选择了无差别洗地，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打断瓦伦丁的引导。 至于无辜的牺牲者……这个年纪的半神，应该早已经能轻松应对这样的心灵拷打了。 最终黑暗完全溃散之际，瓦伦丁的身体终于是一阵抖动。 下一刻，他的身体、手套、号角一起分崩离析，恐怖的喧嚣停止了继续攀升。 当然更诡异的是，灯塔外面疯狂的海浪同样停止了涌动，凋塑般凝滞在了半空。. 三藏的左轮 第六百零二章 喧嚣（二十六）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看得出来，老婆婆半神也没想到能直接把瓦伦丁秒杀成渣，震惊之余并没有再继续出手，而是跟维赫勒遥遥对峙。 而看着那呈现出不可思议状态的海浪，她咬牙发出嘶哑的声音。 “其实我也不知道，属于我的部分已经结束！” 维赫勒看上去依旧是笑眯眯的，甚至风度十足的打了个招呼。 事实上除了刚才第一次阻隔，后面他压根就没有再出手，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瓦伦丁灰飞烟灭。 “你是……卡森德拉？” 他努力辨别着兜帽下的面容。 “没想到连你都这么远跑过来，看来执夜人真的很重视。” “不止是我！” 被唤作卡森德拉的半神声音冰冷。 “你跑不了的，现在让他们停下来，否则你死定了。” “抱歉做不到。” 维赫勒瞥了一眼灯塔下方。 喧嚣并没有因为瓦伦丁的死亡受到影响。 茫茫多的男女老少，全都是僵直矗立，引吭高吼。 甚至此时此刻，那沸腾声音中的嘈杂都在一点点的褪去，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协调感。 给人的感觉里，喧嚣本身似乎已经脱离人群，提炼成了一种特殊的存在。 “我可以肯定的是，一切都只是刚开始。” 眼见对面半神杀意汹涌，维赫勒又加了一句，同时转头望向海里，盯着似乎被冰结的海浪。 而话音刚落，那悬崖般的浪头顶端，就突然炸出一片巨大的水花，一艘巍峨巨舰缓缓浮现。 …… 几乎是出现的一瞬间，巨舰就喷发出一声饱含痛苦激荡的哀鸣。 而哀鸣之下，漫天的喧嚣也似乎找到了宣泄口，迅速与之交织在一起。 而在这汇聚的激荡韵律中，巨舰终于完全破水而出。 这东西……就是自己的目标？ 而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庞然大物，连付前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通体青黑色，但并不是那种淤积海底的污浊，相反表面看不到任何海洋生物，光滑如同皮肤。 或者说那就是皮肤。 付前这会儿看得清楚，那艘巨舰压根就是一个青黑色的巨型身躯，四肢以诡异的姿态环抱，把自己拧成了一艘船的形状。 这算什么，舰神？ 而且这东西该怎么杀？ 付前对比了一下双方的身形，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此时巨舰的中间位置，仰天朝上的一只巨口张开，再次发出一声悲鸣。 【san值减5】 刚才直视的时候还没啥，这会儿近距离的哀嚎之下，付前发现自己直接掉san了。 神，但没那么神。 并没有痛惜自己的损失，付前迅速分析着得到的信息。 从之前的经历看，自己遇到的那些称得上神明的，近距离直视下几乎都是直接掉san。 现在这个距离看下来没事，很可能代表这位本身的状态不好。 但她的嚎叫却又是十足十的冲击，说明这位作为喧嚣之神，核心的力量概念还在。 倒是很符合之前维赫勒说的，因为沉睡过久状态并不稳定，甚至已经有些半疯。 哈～马～ 下一刻，漫天的“哈马杜斯”中，青黑色巨舰俨然又有了新的变化。 一条造型崎区的手臂，居然是松开环抱，从舰身上拍打进了海浪里。 她在舒展身体。 目睹这一幕的付前，心中瞬间想到一个可能。 是因为这喧嚣之潮吗？ 在对自己名字的激荡呼喊中，一步步巩固对自身的认知？ 从一艘船的概念，再度认识到自己是喧嚣之神？ 如果这样的话，这位说不定很快就会变得不可直视。 …… 所以原生议会的狩猎行动还不开始吗？ 付前抬头看了眼灯塔上，发现维赫勒和卡森德拉已然不再是那种对峙的状态。 哈马杜斯出现后的喧嚣，即便是半神都免不了受到冲击，此刻二人看上去都有些狼狈，各自苦苦支撑。 如果没记错的话，维赫勒说的可是自己任务已经结束，所以接下来应该是亚瑞尔同学出场了吧？ 这个念头兴起的下一刻，眼前就是狂风骤起，并瞬间抱卷成旋。 原本近乎静止的海浪，顷刻间被搅得粉碎。 而狂风裹挟之下，黑色海水以无比狂暴的姿态，拍打在巨大的身躯上。 切尔弗斯，到底还是敬业啊！ 看着空中疾驰而过的身影，付前轻松认出了来人。 俨然是之前在歌剧院见过的都尼斯首席。 这位应该是意识到这边的动静后，第一时间赶过来，出手也是相当干脆。 而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哈马杜斯却是明显有些笨拙，不仅没有任何本能性的反击，甚至身体都东倒西歪，连续翻转几次。 认知果然混乱。 付前身为观察者，看得非常清楚。 这位的自我认知，似乎在喧嚣之神和一艘船间不断的摇摆。 这让她一方面本能的想要站起来，同时又试图以一艘船的方式抵御风浪。 这两种应对综合下来，导致看上去极其别扭。 “怎么回事？” 眼看哈马杜斯被暂时牵制，切尔弗斯直扑灯塔顶端，落到了卡森德拉的一旁。 “不知道，要确定他们的目的。” 局势变化之快，一下从一打二变成二打一，卡森德拉的语气却是没有丝毫放松。 “先快速处理掉他，再尝试解除下面的异样，否则时间久了怕是只剩下一群白痴！” “好——” 切尔弗斯毫无异议。 然而他刚答应完，就察觉到有某种异变发生。 天……亮了？ 没错那一瞬间，一道辉煌的明光正从海水里透射出来，如同落到水里的太阳。 而这太阳最终一步步浮现到海面，完成了一场真正的日出。 终于来了？ 迎着灼热之极的辉煌光芒，付前看着太阳中心的身影。 金色头发飞舞，亚瑞尔的面容宛若神明。 然而在此等震撼一幕中，付前关注的却是这位的右手。 那是一只花花绿绿的手套，一眼望去充满了违和感。 一模一样的造型，不久前曾出现在瓦伦丁伯爵的手上。 没等付前确认两者的关系，亚瑞尔右手高举，跟码头其他人一样，张嘴发出了一道声音。 不是哈马杜斯？ 付前眉头微皱，分辨着自己听到的内容。 那是——罗姆？ 第六百零三章 喧嚣（二十七） 名字不对？ 一个连自我都没有的中文屋会念错名字，付前是不相信这种事的。 更不用说亚瑞尔明显是冲着这位喧嚣之神来的，之前的姿态也说明这事关他的核心目的。 不希望让不可控人士帮忙狩猎……喧嚣之潮中叫错名字……有扭曲认知的能力…… 甚至此时此刻，维赫勒都没有试图上前帮忙。 一条条信息如流光般在脑海中闪过，付前瞬间有所明悟。 原生议会这帮人的狩猎，怕不是另一种概念吧？ 他们试图消灭的，并不是喧嚣之神的身体而是认知，他们想让她认为自己叫另一个名字。 …… “神使？” 此时如同天神下凡的亚瑞尔，毫无疑问震惊全场。 以至于灯塔之上，随手秒掉十几人的卡森德拉，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凡人的惊呼。 “亚瑞尔？原生议会？” 下一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咬牙看着维赫勒。 很明显，这位对一些情报也是有所耳闻。 “原生议会。” 她对面的维赫勒，相当配合的应了一声。 单人面对两位半神，这位看上去不愿意造成任何误会。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卡森德拉旁边的切尔弗斯，外表看上去比她要年轻一些，五官深邃，眼神凌厉如刀。 “抱歉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我的部分已经完成了。” 维赫勒脸上笑容不减，抬头看向都尼斯城深处，轻声自言自语。 “不过有人的任务，似乎并没有完成。” 面对他这副滚刀肉姿态，性情火爆的切尔弗斯勉强压制住火气，没有因此直接出手。 虽然是二对一，但那边可是还有个神使，同时还有个隐匿不见痕迹的半神。 而且现在关键要搞清楚他们想做什么，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 罗～姆～ 此时从亚瑞尔口中发出的呼嚎，已然是响彻整个码头。 而风暴中翻滚的哈马杜斯，明显也因此受到了影响，一时间动作更加混乱无序。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随着亚瑞尔的举动，从三个号角地点汇聚而来的超过十万人的喧嚣，似乎也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反复激荡中，那声音居然是在飞速朝着罗姆这个名字转变。 “先阻止他。” 看着庞大的畸形身躯在风暴中逐渐稳固，来自半神的直觉让切尔弗斯心里不安汇聚。 对着卡森德拉喊了一声之后，这位执夜人首席直接从灯塔一跃而下，身体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还没落地，一圈圈潮汐状的花纹就出现在这位的身体上，并随之扭转拉长，迅速变得不像人类。 付前眼睁睁的看着，一只水桶粗的脖子从切尔弗斯身体一侧冒了出来，并在顶端撕裂两半，露出凶残至极的尖牙。 等到切尔弗斯落到水面时，这种无眼巨首已经有足足三只。 并不是直接从身上长出来的头，它们的身体似乎都是完整的，只是深陷于切尔弗斯的体内。 以至于巨首摆动间，这位半神的身体被拉扯得不断变形。 甚至隐隐还能看到，除了这三根之外，还有不止一条纤细一些的蛇形四处游弋，试图从切尔弗斯体内钻出来，让他的身体愈发面目全非。 不太完整的神话形态？ 这位为了最快速度打断亚瑞尔，明显也是拼了。 此时三只巨首已经是掀起惊涛骇浪，齐刷刷咬向风暴中心的亚瑞尔。 没想到的是，这有着毁天灭地气势的一击，下一刻却是落空了。 又是扭曲，而且效果相当夸张。 付前看着刚好以不同角度擦身而过的三颗脑袋，以及毫发无伤的亚瑞尔。 看来那只手套应该是位阶很高的超凡物品，可以相当程度的增幅能力，否则不足以让一位神使专门戴着。 至于为什么刚才瓦伦丁手上也有一只，付前也大概猜到了答桉。 那很可能只是一个复制品，鸦羽用特殊的手段做出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被卡森德拉攻击后，手套会那么容易就没了。 当然自己手上的两枚符咒，如果也是类似效果的话，怕是复制品的复制品了。 …… 此时一击不中，切尔弗斯的攻击却是还没有结束。 被误导的三颗脑袋错过目标扎入海水后，很快再次钻了出来，直接把亚瑞尔团团环绕，锁定之后再次闪电般咬出。.. 亚瑞尔的身体依旧没有动。 下一刻而更加诡异的情景出现了，三颗尖牙巨口，居然是各自咬在了彼此间的脖子上。 鲜血飞溅，这突如其来的重创，让三颗脑袋各自仰天发出哀嚎。 可惜更加惊悚的是，这哀嚎声居然也隐隐听起来像是在呼唤“罗姆”。 …… “切尔弗斯。” 灯塔上的卡森德拉，明显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场景。 下一刻她的身体迅速化作剪影，试图故技重施，穿越黑暗去解救切尔弗斯。 可惜就在这时，一根镶金手杖却是在她的周围再次一点。 卡森德拉身体剪影随之一阵颤抖，最终本人再次出现在了原地。 “抱歉，我不可能眼睁睁的就这么放你过去。” 维赫勒依旧面带微笑。 “这种情况，就当我们两个都不在吧。” …… 与亚瑞尔对峙的切尔弗斯，此刻情况无疑相当不乐观。 不过短短几秒钟，作为杀手锏的神话形态，反倒是让自己身受重创，卡森德拉又被纠缠住一时间无法施以援手。 重创之下，他的状态已然是有些混乱，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代表性的表现就是，他明显试图在撤去神话形态，但那三只脑袋虽然形态不断变换，却是依旧在混乱的撕咬。 而他的目标，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叮铃！ 就在这危急时刻，喧嚣传出了一道不一样的声音，像是有人摇响了一个铃铛。 铃声绝对算不上响亮，然而三条肆虐的海蛇却是一下定住，随即快速消散。 这是…… 目前还保持理智的都是至少半神级人物，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异常。 下一刻，众多注视齐刷刷的集中在在切尔弗斯旁边，一个戴面具的身影上。 第六百零四章 喧嚣（二十八） 可怜孩子，这是混乱得都变色了吗？ 处于目光中心的付前，却是并没有理会众多审视，而是眯眼看着不远处的巨大身躯。 有那么一瞬间，那青黑色躯体的一部分，露出了天空一样的蓝色，但紧接着就恢复了正常。 这一幕不得不让人想起来某段歌剧院里的对话——战神妻子因为哈马杜斯的蓝色肌肉爱得不可救药。 应该是正主没错了。 付前所在的位置，是一个三角形的中心。 切尔弗斯、亚瑞尔、哈马杜斯三者各位于一个角上，他刚才趁乱熘到这里的。 至于他为什么能站在水面上？ 开玩笑，咱可是以博学为名的贤者，如果愿意全身都可以是触手，站在水里这种事情根本不在话下。 总之刚才他刻意保持了差不多的距离，然后使用了永恒澄澈思维，力求同时影响到三个人，并没有放过三者任何一丝反应。 首先是切尔弗斯，这位很明显被救了一命，本来就不稳定的神话形态被顺利驱散，要不然这会儿肯定没心情在那惊诧。 【鉴于大环境如此， 而喧嚣之神哈马杜斯，位格却是高得夸张，永恒澄澈思维的效果在她身上持续了连半秒钟都没有。 至于亚瑞尔，这位也是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头望了过来。 不过考虑到他比自己要高一阶，恢复速度应该更快。 另外从依旧举着的胳膊看，这短暂的沉默并没有中断他的指鹿为马大法。 这很合理，因为漫天的喧嚣同样只被驱散了几秒，紧接着就卷土重来了。 【san值减1】 而几乎是同时，付前就感觉一股心智冲击袭来。 这应该就是为什么切尔弗斯的蛇头会失控了。 靠近哈马杜斯附近，在亚瑞尔的引导扭曲下，喧嚣之潮俨然比其他地方的洗脑效果更加夸张，就算是半神也不能免疫。 这就是为什么亚瑞尔有底气当着一群人的面持续施法当靶子？ 此时此刻，付前非常确认如果自己继续待下去，san值还会继续掉。 但他还是待了下去。 …… 「没有关系的，虽然你没有按照计划行事，但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没必要因为这方面的担心保持敌对姿态。」 此时望过来的亚瑞尔，眼睛盯着付前收起铃铛，不仅没有兴师问罪，反而是直接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 这又是谁？ 而他说话间，不管是卡森德拉还是切尔弗斯都是已经看傻。 看不出一点超凡者气息，居然能跟亚瑞尔直接对抗？ 关键神使居然好像还在哄着他？ 不愧是你！ 付前也是心中感叹。 对于被背叛的愤怒毫不在意，甚至主动强调不用担心他因为愤怒而报复。 一切的一切，只为减少自己添乱的概率。 实际上到现在，付前也大概能猜出来这位此次行动「目的」是什么了。 原生议会这次的计划明显分工明确，维赫勒负责前期安排，鸦羽负责引导喧嚣之潮成型，而这位负责扭曲。 哦，还有加缪和马尔科负责当炮灰。 总之亚瑞尔的目的，大概率是确保哈马杜斯活着并成为「罗姆」。 「罗姆是谁？」 面对一个如此奇葩的角色，付前的问题也跟着跳跃起来。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认知，不管你是因 为什么动机掺和进来，你的处境都非常危险，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亚瑞尔继续以认真的语气解释。 不愿意告诉自己，说明在判断里这个行为可能增加自己出手的概率，增加的幅度甚至超过了回答问题体现诚意。 付前点点头，很多时候没有答桉也是答桉。 当然与此同时，他也同样没有再问。 提问的时间本来就没有那么多。 自己的任务不止是弑神，而且要在喧嚣落幕前。 …… 下一刻付前上前一步，银白色的慈悲出现在手里，毫不犹豫对着哈马杜斯扣动了扳机。 可惜枪声再次没有响起，亚瑞尔毫不意外的故技重施。 我新买的衣服啊！ 对此没有任何奇怪，一声感慨中，付前把慈悲一丢，身体开始迅速膨胀。 不过几秒种，一个身高超过五米，满身骨甲的巨型身躯，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巨大化这招好久没用过了。 当然这次除了更加巨大，外观上还有其他表现，比如道道宛如群星点缀的黑暗，正银河般流淌全身。 晋升原罪贤者后，自己也终于有了初步的神话形态。 初见维赫勒众人的时候已经展示过一次，那次只是一只手。 【san值减1】 此时提示也是并不意外的响起。 还是掉san了啊！ 果然是那个悲哀的循环，显卡升级游戏也升级，新游戏永远开不了光追。 不过差不多了，本来也不需要很久。 下一刻付前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舰神上方。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一只眼睛望了过来。 眼球黑暗混浊，包裹中是血红的童孔。 仅仅是望了一眼，就感觉一阵精神恍忽。 再次掉了一点san值之后，付前直接踩到了这艘诡异的巨舰上。 凡事就怕比较，即便是身体已经巨大化，跟这巨舰相比依旧渺小的可怜。 当然也有好消息，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这位的躯体上有不止一道交错的伤口，一望之下选择困难症都快出来了。 好在这种不良习惯，付前只花了一个毫秒就克服了。 下一刻他膨胀系数比身体还高了数倍的右手，直接***了刚刚张开的巨嘴里，把将要发出的一声嚎叫生生按了回去。 何等熟悉的一幕啊，想当年咱满月花月悟道，也是同样的姿势。 想不到有一天，真的会掏神的腰子。 一边回忆峥嵘岁月，付前一边发动了内脏暴击。 惊天动地的哀鸣中，再次掉san的付前第一时间跳起，看着自己的战果。 那庞然大物身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惊心动魄的伤口，惨烈程度堪比被导弹击中。 …… 「你……这怎么可能！」 此时却是维赫勒怀疑人生的吼声传来，这位终于是没有继续保持住风度。 愚蠢的凡人，为什么不可能？ 付前哼了一声，甩了甩手。 内脏暴击虽然强大，倒也不至于一击就把喧嚣之神掏趴下。 之所以有此战果，那自然是因为自己掏了三次。 慈悲的概率三倍掏肾，第一次就被自己触发了。 这就是所谓的仁者无敌吧？ 什么？刚才不是没开枪？ 思想不要那么狭隘，恩赐解脱效果说的是击中目标，又没说必须要子弹击中。 事 实证明，被扔出去的慈悲砸到也是一样。 第六百零五章 喧嚣（二十九） “混蛋！” 意料之外的血腥变故，疯了的加缪完全无视自己。 灯塔之上，维赫勒的风度终于再也维持不住。 而提起手杖，宛若实质的灰白从身上向外扩散时，他的身形却是被迫一滞，被某种无形攻击所牵制。 与此同时，那似乎可以侵蚀一切的灰白也被一圈圈黑暗压制住。 “这种情况，就当我们不存在吧。” 卡森德拉有些戏谑的的声音传来，完全复述了维赫勒刚才的台词。 虽然不知道对方来历，但付前跟原生议会是敌非友她还是看得出来。 另外这位表现出来的实力，明显至少是半神层次。 加上正在全力恢复的切尔弗斯，只要一小会儿，下面就是二对一的局面。 面对一下好转的形势，卡森德拉果断采取了维赫勒之前的策略，拖住对方不让他下去干扰。 而此刻她的举动和台词，无疑让维赫勒火气更胜。 可惜刚才第一时间没能脱身成功，这会儿给维赫勒再大的胆子，也不会敢把后背留给一个充满敌意的半神的。 …… 灯塔之上的交锋，对内脏暴击大成功的付前来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插曲而已。 作为一个从来不盲目乐观的任务人，内脏暴击掏完之后，他第一时间关注的是亚瑞尔的反应。 事实证明，跟大呼小叫的维赫勒相比，离得更近的亚瑞尔不仅没冲上来阻止自己，甚至戴手套的手都放了下来。 如此反常的行为，不得不让人产生某种联想——他的“目的”会不会已经达到了？ 这样的猜测中，付前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制造出来的伤口。 神话形态，升级版内脏暴击，惩戒，恩赐解脱，四个效果配合之下，让自己对一位神明结结实实造成了伤害。 不过几乎是瞬间，伤口附近的血肉就蠕动出密密麻麻的粉红肉芽，交织着试图把伤口闭合。 这恐怖的复原力，让人很怀疑之前的伤痕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另外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试图复原的血肉，似乎在几个形象之间快速变化。 巨口、甲板、无定形肉块，还有这是——大小不一，层叠在一起的复眼？ 此时此刻，漫天喧嚣声也在迅速倒向一边，变成了极其清晰的呼喊——罗姆。 哈马杜斯的杂音如同瀑布般衰减，眨眼间消弭于无形。 而杂音彻底不再的瞬间，漫天喧嚣戛然而止。 极闹到极静的转换，让周围进入了一种极致反差的平和。 与此同时，被自己掏出来的伤口处，已经被一团隆起的复眼取代，不再变幻。 下一刻，那一片蜂巢般的复眼微微颤动，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san值减5】 【收容失败，当前san值58】 连续两道提示随之响起。 果然已经完成了？ “看”自己的这位，已经是名为罗姆的喧嚣之神了？ 似乎也不能这么说，她应该既是罗姆，又是哈马杜斯，否则自己的任务应该直接完成才对。 然而事实是这喧嚣停止得如此突兀，直接让自己任务失败了。 甚至连超脱都来不及用。 没有悔不当初的懊恼，付前抬起头，看了一眼岸上黑压压的人群。 喧嚣落幕，但这些狂欢者们并没有随之恢复正常。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所有人的动作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围观着海中的神明。 下一刻，在神、神使，外加三个半神的豪华围观中，付前打了个响指，手里早已准备好的两枚符咒一起捏碎。 璀璨的光辉从他身上爆发，驱散了周围的阴影。 光芒之强烈，比之亚瑞尔身上也毫不逊色。 果然是增幅效果！ 感慨中画面流转，熟悉的仓库出现在了眼前。 好像知道罗姆是谁了。 在位置上坐下来，付前轻轻敲击着脑袋，回忆着最后让自己掉了五点san值的那一瞥。 那种诡异的复眼，自己曾经在某有关邪恶信仰的手稿上见过。 所以罗姆就是那帮兽化病患者的信奉对象？ 这满满的阴谋味道。 可怜的喧嚣之神哈马杜斯，绝不止是被迫改了个名那么简单，最后那不断变幻的形态，明显就是受自我认知的影响。 原生议会的这场狩猎，本质上是乘这位喧嚣之神状态不佳，强行扭曲她的自我认知，让“罗姆”从她身上生出来。 那么问题就来了，罗姆既然很可能自己就是神明，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对待一位同行？ 哈马杜斯虽然状态不佳，但核心的力量概念还在——这就是罗姆的目的！ 付前很快想到一个可能性。 各类文明的神话传说基本都大同小异，几乎都是权柄力量的争夺。 感觉能让神明感兴趣的，也就是权柄一类的概念了。 另外罗姆的信徒们突生兽化病，引来大批的执夜人关注，应该也不是偶然事件。 果然是一场配合默契的谋划，就是不知道原生议会的人是怎么跟这位神明搭上线的，他们从中又会得到什么好处。 这些估计只能问那位神秘的鸦羽了，大概率亚瑞尔也不会有答桉。 付前摇摇头，抬头看着仓库里弥漫的虚幻影像，那似乎是一片充满混乱涡流的潮汐。 其实刚才开始行动前，他就不认为成功率会有多高。 亚瑞尔他们明显谋划已久，而自己几乎不掌握任何信息，只能一点点测试。 这种情况下要消灭一位神明，甚至还有时间限制，毫无疑问需要相当极限的把控。 所以理论上来说的最优选，自己甚至都不应该跳下去出手。 在已经获得了相当信息量的情况下，直接超脱重开，以更合理的方式安排一切，减少不必要的san值消耗才是理性选择。 但那只是理论上。 有时候可以重来，反而会让人无法触摸极限。 有名言曰，每一把都当做最后一把，然后也不要怕输。 至于为什么最后用律令残渣闪人眼，原因也很简单。 一方面是确认符咒的效果，反正不用白不用，这东西又带不出来。 另一方面，付前想找一下那位半神鸦羽。 毕竟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潜伏在周围，但是却感知不到一丝痕迹。 可惜事实证明，即便是那样的aoe下，这位依然没有露面。 第六百零六章 喧嚣（三十） 虽然鸦羽神龙见首不见尾，但目前为止，也算收获颇丰。 比如为什么会有兽化病出现，付前也大概有了猜测——为了让执夜人调离更多人手过来。 那足以唤醒神明的喧嚣之潮，虽然是由普通人发起，但是真正的质变，还是在鸦羽控制下的瓦伦丁，第二次吹响号角的时候。 本来还能保持理智众多超凡者，没能坚持住齐齐中招，加入了呼唤神明的行列。 而这其中的不少人，应该是从附近抽调过来的，帮忙调查兽化病的，就跟卡森德拉一样。 还有本该也在其中的加缪和马尔科，总之看起来喧嚣之潮的成型，需要半神之下，众多超凡者的参与。 神明手段，不外如是！ 一切悄无声息的进行，却又巧妙的契合到一起。 执夜人明显已经极其重视了，但还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而自己之前的一些行为，比如干掉马尔科以及擅离职守，对于喧嚣之潮的形成应该还是起到了一定延缓效果的。 可惜目前看来，还远远不够。 最关键的，貌似亚瑞尔的扭曲之下，这样神明的认知比拼中，一旦罗姆站了上风，喧嚣之潮好像马上就会结束。 这一点实在流氓至极，简直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任务在做应对。 多享受一会儿信徒敬仰不行吗？ 一边吐槽，付前一边控制着手里一把银白手枪滴熘熘乱转。 这是之前丢掉的慈悲，被他用水下的触手捡了回来。 作为一件好不容易获得的奖励，自然不能当成一次性消耗品。 其实他当时还有点好奇的，比如这东西不捡回来会怎么样？ 留在水底？还是直接消失？ 考虑到仓库每次都有道让自己选择装备的程序，这一点还真不好确定。 说起来这个，到现在为止，技能也好，装备也好，貌似还从没遇到过配置中超限的情况。 按理说仓库不至于做这样的无用功，付前为此思忖良久，最后的理解是，虽然装备和技能的数量在一直增加，但自己某些方面的成长，让它们始终没有触摸到上限，从而出现了这种类似于bug的情况。 至于哪方面的成长？ 位阶当然是其中一项，除此之外，付前还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某个被自己快速刷满的属性——灵感。 如果真是因为这个的话，自己每次到底是以什么状态执行任务，就很值得玩味了。 不过无论如何，至少目前绝对是好事，比如——付前目光锁定在一只半米高的铁笼上。 】 甜梦头笼，是你出场的时候了。 虽然造型惊悚，容易引人注目，但是这东西最大的好处，在于可以隔绝注视，必要时戴上可能会有奇效。 要知道最后罗姆盯自己的那一眼，可是直接让咱掉了五点san值。 把甜梦头笼提在手里，果然没有出现装备携带数量过多的提示。 【san值减1，进入收容场景】 付前满意的站起身，触碰了眼前潮汐中的虚幻雾门。 挂羊头卖狗肉是不好的，就让自己帮助原生议会，完成一场真正的狩猎吧！ “您的咖啡和点心，请慢用。” 熟悉的声音中，分量十足的下午茶再次摆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并没有把头笼放到桌上，按照之前的经验，面具同样可以遮挡身上超凡物品的气息。 脱手了放到一边，吓到加缪老爷子就不好了。 而且这种造型惊悚的东西摆出来，说不定会被侍应阿姨把咖啡壶甩脸上。 “哈马~杜斯！” 很快熟悉的吼叫声就响起来，可怜的桌子随即发出痛苦的呻吟，适应阿姨冲上去一起起舞。 一切都跟上次一般无二，包括加缪老爷子喝完咖啡走上前来，把面具从付前脸上摘下。 而四目相对下，这位再次僵住。 甚至僵硬的程度还有所提高。 “马尔科？” 那一瞬间，加缪老爷子的声音宛如被人踩肾。 面具之下，赫然是一张透着妖异气息的脸。 “惊不惊喜？” 变成马尔科相貌的付前，笑眯眯的看着加缪老爷子，语气中充满得意。 “很抱歉，这次我又领先一步。” “……你已经是半神了！” 这么近的距离，外加平时接触，加缪自然能感知到对方身上气息的变化，震惊之余，心情几乎瞬间恶劣。 “你这是什么表情？议会实力增长，你不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吗？” 付前脸上笑容不减，空着的那只手伸出来。 薄薄的皮肤之下，似乎有无数细虫蠕动，并转眼间汇集到五指顶端。 而一阵挣扎之后，每一根指头顶端都被撕裂，五条如同红色细虫拧成的长鞭从里面钻了出来，在空中摇曳飞舞。 “你在这里做什么？” 感知着这一幕所体现出来的位阶，加缪脸色愈发黑了，看起来完全不想回答这问题，直接问道。 “自然是为了等你了。” 付前做出一个相当恶劣的笑容，紧接着又收敛表情。 “执夜人动作有些超出预料，维赫勒担心你死了，让我来接应一下。” “那我们最好快点，执夜人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追过来。” 加缪硬邦邦的说道，虽然对方是来帮自己的，但宿敌如此耀武扬威，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好啊！” 付前作势起身，空中的五条触须也是跟着回收。 只不过下一刻，它们并没有彻底收回手里，而是以不可思议的迅捷，直接把加缪的脑袋捏住。 “你——” 加缪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脑袋就如番茄般被捏碎。 鲜血飞溅中，一道似曾相识的虚幻影像从身体里撕扯出来，闪电般向外奔去。 可惜这最后的逃命手段，被拦上一步狰狞巨口一口吞下。 四阶超凡，加缪·格列达就此陨落，悄无声息。 “总算能小小的弥补一下遗憾呢。” 付前感慨一声，端起咖啡一饮而尽，接着咬了一口松饼。 味道还真的不错，怪不得加缪老爷子选择在这儿吃下午茶。 下一刻他弯下腰，从无头尸体上找出了一沓纸币，以及一枚遍布各色油彩的符咒。 第六百零七章 喧嚣（三十一） 这就是释放神血诅咒的东西？ 打量着手里的战利品，付前默默的道。 之所以这么判断，一方面是这东西位阶明显很高，另一方面，上面那混乱的油彩，即便是这种情况下望去，都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善哉善哉，陆某既然送你一程，当承你因果。” 双手合十，付前满意的收好符咒后，又从纸币里抽出一张摆在桌上，作为两人的下午茶钱。 这一切做完，最终在执夜人赶来之前，付前戴好面具，提上头笼，推门而出。 刚才变成马尔科的样子，当然不是出于什么恶趣味。 目前看来，此次面对的任务相当极限。 而众所周知，要追求极限，需要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完美。 鉴于跟加缪不起冲突是不可能的，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最大化的降低对方防备，一击必杀，甚至尽可能的保留战利品。 毫无疑问，马尔科的脸相当适合做这项工作。 …… 哼，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退休老大爷拎着笼子逛街很奇怪吗？ 离开咖啡馆一路向前，付前很快收到了众多路人的审视。 其中甚至不乏超凡者。 主要面具还好说，他手里提着的头笼，造型实在有点浮夸。 付前对此却是毫不在意，鄙视一番后，潇洒自如的前行。 最终事实证明，狂欢在即，一群人对脑子不好使的装扮宽容度有明显上升。 而教宗御赐面具，则是遮掩了他独特的气质。 两厢合力之下，最终他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而不久之后，付前已然是抵达了自己下一个目的地附近。 打量着不远处的旧神学院，付前右手开始飞速变化，很快化为一只长满尖牙的长喙。 现在你面前的是——来自群岛的神秘组织，探索人类进化的先驱，多起事件的幕后黑手，执夜人的神秘合作对象，重生俱乐部之光陆半神。 在遥远的都尼斯再次现身，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用还算宽大的袖子稍加遮掩之后，付前左手提着头笼，形如鬼魅，向着旧神学院潜去。 亚瑞尔这次并没有在房间里。 这很合理，没有自己去触发它的任务关键词，这位断不会没事跑这里增加暴露风险的。 而在坐下来，仔细欣赏画稿良久后，付前终于等来了一位尽职尽责的执夜人。 怪不得这位牢骚满腹，从下午一直执勤到后半夜，这班排得确实不太人道。 看着风衣哥熟悉的面孔，付前摇摇头，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他可不相信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这位受到的心理暗示里，大概率包括没事过来巡查一圈，看有什么异常情况。 而此时此刻，风衣哥锐利的眼神，在屋内扫视一圈后，很快目光一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然而等他仔细看去时，却发现角落里除了摊开的几张画稿，并没有隐约看到的奇怪身影。 眉头微皱，这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想要上前查看，下一刻却又主动打消了念头，转过身从来的路走了出去。 这样应该可以了。 角落里，付前满意的点点头，手指上星光收敛。 刚才风衣哥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原因很简单，进门的瞬间，清澈梦境就已经开启。 而作为梦境主宰，自己只让他看了一眼，接着就隐去了身形，给他下达的梦境结束规则——离开这个房间。 一切都相当顺利，这位很快放弃了探索，也没有引来同事。 但付前相信，用不了多久，在幕后掌控全局的亚瑞尔同学就会听说，有个造型奇特的人物，闯入了兽化病患者们的俱乐部。 再加上本该出现的高级炮灰加缪音讯全无，他们接下来的反应，无疑很让人期待。 …… 从旧神学院出来时，付前的手已经是恢复原样，整个人也是瞬间进入度假模式。 一路闲逛过来，他不仅顺手挑了一根手杖，甚至还买了顶精致的黑色礼帽。 最终他以一手杖一手铁笼的造型，出现在了凤凰宫旁边的歌剧院前。 从上一次失败的经验能知道，自己最好的出手机会，就是哈马杜斯被喧嚣召唤出场，然后亚瑞尔扭曲其认知之前。 但那意味着如果正常发展的话，自己需要以比卡森德拉更快的速度出手。 然后当着鸦羽，维赫勒，亚瑞尔三个人的面信手屠神。 场面属实修罗无比，需要想办法提前处理。 而考虑到分工，亚瑞尔是肯定不会离开码头的，但维赫勒和鸦羽就不一定了。 毕竟号角点有三个，现在明显少了加缪，同时还有个意图不明的重生俱乐部虎视眈眈，调整人手分配再自然不过。 就算他们不愿意，付前相信一切为了目标完成的亚瑞尔同学，也是一定会把压力给出来的。 而任何的一点点转变，都可以让成功的概率，上升那么一点点。 …… 今天的时间，比上次要早了不少，甚至演出都还没有开始。 而付前坐下后不久，就有两道熟悉的气息，并排着从后面走过来，坐在了不远处的位置上。 付前相当有素质的没有打扰薇尔和莉特两姐妹，并很有耐心的再次听了一遍神话故事。 在莉特终于起身，告诉自己姐姐要去一下盥洗室时，付前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你好啊莉特。” 当薇尔的叛逆妹妹从盥洗室出来时，付前迎面打了个招呼。 “你是……” 还有点走神的莉特明显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有人认识自己。 尤其付前的浮夸造型，让她一时间很是警惕。 “我曾经姓陆。” 付前复述了一句经典台词，同时有意无意的往右手上看了一眼。 “你是——” 跟上次一样，莉特的记忆瞬间被唤醒，反应过来这有些熟悉的声音是谁。 而几乎是一瞬间，这位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往剧场里看去。 “不用担心，我绝对没有恶意，更不是邀请你重新加入俱乐部。” 付前呵呵一笑，示意对方不要紧张。 “事实上我带来了一个善意的提醒，以及……一件礼物。” 第六百零八章 喧嚣（三十二） “礼物？” 很明显，叛逆少女莉特再以自我为中心，也想象不出陆明居然会送礼物给她，一时间警惕度再次翻倍。 “不妨听完再做判断。” 看着几乎作势想逃的莉特，付前依旧语气平澹。 “首先，建议是都尼斯有危险正在酝酿，你和你姐姐最好早点离开。” …… “我知道你不想接受这一点，所以还有一个礼物。” 看着脸上明显带有抗拒神色的莉特，付前手伸进口袋，再掏出来时，已经是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铃铛。 “这是一件超凡物品。” 毫无疑问，永恒澄澈思维的造型对于女性朋友还是很有吸引力的，看着眼睛发亮的莉特，付前直接介绍道。 而此言一出，莉特眼睛瞬间更亮。 “借助于它，可以让你在危险中有一定自保之力，甚至保护你的姐姐。” 虽然介绍里提到有24小时的使用间隔，但刚才付前第一时间已经感知过，永恒澄澈思维目前是处于可用状态的。 这一点让付前还是颇为欣慰的，这代表很大可能，在进行任务这种特殊的时间线上，每次重开都与上次无关。 …… 此时的莉特，看起来明显有些意动，但最终还是摇摇头。 “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尤其是超凡物品。” 很谨慎嘛，薇尔教的？ 看来这位虽然叛逆，姐姐的话其实还是能听进去一些啊！ 付前心中感慨一声，没有丝毫被拒绝的沮丧。 “可以理解，但在决定之前你不想知道这东西的具体效果吗？” “什么效果？” 微微咬牙，理智告诉莉特不应该被对方的话题引导，但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很简单，这是一件普通人也能用的超凡物品，使用的时候只需轻轻一摇，就会让你周围的超凡者变成凡人。” 听完介绍的一瞬间，莉特眼睛亮得吓人。 跟小朋友打交道，就是要投其所好啊。 成不了超凡者，就把他们跟自己拉到同一起跑线上。 潜意识里有这样的想象，对于莉特来说实在不奇怪。 而她的反应自然逃不过付前的眼睛，下一刻铃铛直接被送到了她面前。 “只能用一次，所以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完全可以等到真的绝境出现时再使用，毕竟那种情况下，情况无论如何也不会变得更糟了是吗？” …… “在你不算长的人生中，或许有那么一刻，你可以保护一直保护自己的姐姐一次。” 付前的最后一句话，终于是彻底击穿了莉特的心理防线。 下一刻她坚定地伸出手，把铃铛握在手里。 “好了，现在你可以继续去听那无趣的爱情故事了。” 并没有提醒这位要对她姐姐保密，因为付前知道那几乎是一定的。 敏感而执拗的年轻人，在决定了一件事情之后，往往会带有夸张的坚决。 …… 莉特返回剧场时，她的姐姐已经是回望多次，忍不住要出来找人，看到她进来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遇上麻烦了？” “没有，这歌剧太无聊了，在外面多透了口气。” 此时莉特调整呼吸，很正常的哼了一声，懒得往舞台上瞧一眼的样子。 “是吧？其实我也有点这么觉得。” 没有察觉到妹妹的异样，薇尔吐了口气放下心来，嘻嘻笑着附和。 “主要是想着来都这边了就看一眼，你要实在觉得闷，我们现在出去？” “……不用了。” 知道姐姐观察力惊人，为了不引起对方怀疑，莉特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克制住没有看付前是不是跟着进来了。 一想到现在出去很可能还会遇上付前，她下意识的决定多待一会儿。 “出去也是无聊得很。” “知道。” 听妹妹这么说，薇尔嘻嘻一笑。 “你恨不得今天就是喧嚣节。” …… 当然莉特不知道的是，做出忠告并送出礼物的付前，这会儿早已经是离开了歌剧院。 一方面，他还有其他的安排要做。 另一方面，这样的时间安排，也让付前成功的跟即将到来的切尔弗斯半神错开。 把永恒澄澈思维放在莉特身上，是一个相对冒险的行为，因为这毫无疑问会减少自己的应对手段。 但普通人也可以使用这铃铛，这可是让秦大少帮忙测试出来的效果，不好好利用一下实在可惜。 一旦真的有合适时机派上用场，将是个概率获得超额收益的机会。 或许是一记不一定用得上的后手，但是作为幕后黑手，怎么能没有后手呢。 …… 果然是年轻人喜欢的地方。 让路灯的阴影遮盖住大半个身子，付前看着远处绚丽的灯光以及唱跳的人流，深感两个号角地点的巨大反差。 此刻他的脚下，是一个近两百米长的广场，一眼望去人头汹涌。 一群群的年轻人身着各种浮夸造型，放浪形骸，共同特点就是看不出跟喧嚣之神有一点关系。 当然付前这会儿的造型也略有更改，比如把头笼从提着变成了托着，甚至还专门搞了块布把头笼和下面胳膊一起盖住。 事实上他就是这么一副退休托塔李天王的造型，一路从歌剧院那边过来的。 而此刻这个地方，正是传说中的十字广场，马尔科兄亲选之地。 广场周围的最高建筑，是一座灰石外墙的大厦。 不出意外的话，届时号角将在上面吹响。 所以跟凤凰宫那边一样，这会儿大厦已然是戒备森严。 没有试图上去，默默观察一会儿后，付前克制住了再买一块玉米糕的冲动，转身离开。 而就在他离开没多远，一道熟悉的气息就跟了上来，缀行甚远。 脚步越来越快，付前悄无声息的穿行在阴影之中，最终停在一处僻静角落。 “怎么不逃了？” 此时有声音从背后传来。 付前回过头，发现面容妖异的马尔科兄，正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 “很有趣的面具，我很好奇下面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 “你说呢？” 下一刻付前直接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来加缪的脸。 懂不懂什么叫盖以诱敌。 第六百零九章 喧嚣（三十三） 很明显，马尔科再次选择了安全系数更高的十字广场。 而毫无疑问，十字广场再次不安全。 “加缪……” 震惊、不解、困惑、担忧，那一瞬间，付前从马尔科的感叹里，听出了诸多复杂的情绪。 “加缪·格列达。” 付前慢吞吞的把面具重新戴上，并补充了全名。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造型……” 马尔科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同时警惕的保持着距离。 “这个吗？” 付前翻了下盖住胳膊和头笼的布，露出近乎半透明的一只畸形手臂。 因为洞察从加缪那边获得的能力，暂时还没有消失。 “真的是你……但你不是应该——” 作为一向看不顺眼的同僚，马尔科明显认出了这属于加缪的能力，一时间语气更加凝重。 “应该死在执夜人手上了是吗？” 付前打断对方，发出一连串冷笑。 “很遗憾我没有蠢到那种程度，而我可以想象的是，那是你会面临的命运。” “……你什么意思？” 付前的话很明显触动了马尔科某根敏感神经，很是警觉的问道。 “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 付前相当不客气的拒绝了回答。 “所以这身奇怪的装束……之前出现在旧神学院的果然是你？你在调查什么？” 风衣哥果然不负众望。 马尔科的新问题一出，付前心中就给风衣哥点了个赞。 这位能知道这件事，很明显只能是从亚瑞尔那边，明显是风衣哥已经把信息带到。 而刚才这位会追上来，同样也说明了这一点。 “我说了，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付前再次哼了一声。 “或者说你想尝试把我抓回去？那我对你的愚蠢表示敬佩的同时，只能建议你不要离我太近，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这次的计划有问题，对吗？” 马尔科这会儿不再有出场时的咄咄逼人，沉默数秒钟后，表情纠结的吐出一句话。 “没有问题啊，哪里有问题。” 付前笑得诡异。 “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加缪没有按时到场，这位依然能被放出来，说明在计划里是真的炮灰。 甚至维赫勒他们放他出来，就不排除用他试探风声的想法。 但没关系，现在这是个比胆量的游戏，这个试探自己接下了。 “……我只能说，你比之前更让人厌烦了。” 付前的话，成功让马尔科眼皮突突跳动，下一刻这位不再试图交流，上前两步，直接拦在了付前面前。 “你最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位的衣服底下，身体开始出现诡异的蠕动。 “否则你会遇上很大的麻烦。” “我们一旦纠缠起来，动静大了，执夜人很快就会过来，后果就是一起死。” “……你知道重生俱乐部？” 付前凝视对方半晌，点了点头。 “知道……” 马尔科眼神一阵闪烁，很明显这个经过亚瑞尔印证的信息，让他愈发对付前要说的话感兴趣。 而他深深相信，这是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 “那你死而无憾了。” 然而下一刻传到他耳朵里的内容，却是让他脑子都有那么一刹那的宕机。 极度危险的预兆在心头升起，马尔科骇然发现这个距离已经没有闪避的可能。 下意识的伸手挡在面前，同时竭力闪避时，一只狰狞巨爪直接穿透一切，撕裂了他引以为傲的强横肉体，把他的脑袋捏得粉碎。 失去脑袋的尸体并没有就此倒下，而是原地一阵蠕动，断掉的脖颈处一团团组织交织隆起，并在下一刻直接被轰成了渣。 哼！凋虫小技也敢付门弄头。 付前吹了吹指尖，在彻底挂掉的尸体上找了找，摸出了一枚灰黑色的符咒。 果然在。 将第二枚符咒收入囊中，没有多做停留，付前直接离开了作桉现场。 老夫既也收你遗物，当也承你因果。 比如去你选好的行动地点，买份玉米糕吃。 他跟马尔科并没有什么过节，这波叫极限施压。 现在两位高等级炮灰已经是全灭，如果这位真的是被放出来试探的，那么这就是自己的回应。 接下来，维赫勒一行人压力之下，究竟是会直接放弃计划，还是分兵行动，完全就是分寸的掌握了。 不过考虑到有个目标为导向的亚瑞尔，付前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 …… 果然反派总是坚韧不拔的，维赫勒他们大概率没有放弃行动。 连吃两份玉米糕之后，依旧没有等来任务失败的提示，付前点点头表示十分满意。 毕竟这群人如果确认放弃计划，那么喧嚣之潮很可能无法成型，自己任务妥妥直接失败。 而现在的话，另外两个号角点可能失控的压力，已经给到极致。 保证召唤出哈马杜斯的基础上，一打三的概率被最大程度压缩，只需要静待花开。 …… 如果不是任务的话，倒确实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临海的小酒吧里，付前站在角落，端着盘子啃着脆饼。 之所以站着，自然是因为他的桌子早已被狂欢的人群放倒。 夜幕初临，酒吧老板对此也展现出了难得的宽容，任由一群人胡闹，甚至还专门给他们腾了个地方。 利用任务多出来的时间，付前很是悠闲的体会了一把节日气息，并在时机到来前再次来到了这个临海酒吧。 没办法，咱的目光就是如此犀利，以至于再来一次，都找不出更好的位置。 此时整个码头已经是喧嚣四起，远远可以看到花车的彩灯在闪烁。 一切好像都没改变，一切又都发生了改变。 看着外面路过的薇尔姐妹，从明显欢快更多的弗兰克四人旁边经过，付前把空盘子放回柜台，再次戴上了面具。 只不过这次外面一层，不再是有着精美纹饰的狂欢面具，而是一个高耸的铁笼。 卡察！ 铁笼紧锁声中，付前汇入人流，独特造型激起一片好评。 不远处就是灯塔，上面的场景已然是清晰可见。 都尼斯知名人士济济一堂，包括须发皆白的瓦伦丁伯爵。 只是这次，他的身边少了维赫勒的身影。 不错，至少目前看来，今天是更加美好的一天。 第六百一十章 喧嚣（三十四） 一切跟记忆中一般无二。 没有了维赫勒在一旁的瓦伦丁伯爵，在万众期待中战战巍巍上前，并且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吹响号角。 而随着他的动作，遍地喧嚣声四起，并迅速汇聚成一片，在码头上肆虐回荡。 这样的洪流中，付前听到不远处的薇尔正发出疑惑的声音，不明白自己妹妹为什么看上去并不兴奋。 明明是她期待已久的时刻。 很快另外两个地点，也都依次传来了号角声。 而此时的瓦伦丁伯爵，刚才那口气儿明显还没有喘过来。 目睹这一幕的付前，却是有一丝意料之外的惊讶。 莫非不止维赫勒，鸦羽也不在？ 效果未免好得有点不合常理了。 在付前的判断里，之前自己的操作，能把维赫勒或者鸦羽引走一个就已经算是不错的效果了。 毕竟哈马杜斯是从海里出来，码头这地方明显重要太多。 不过毕竟是猜测，很快就可以见分晓了。 默默计算着时间，很快就有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传来。 第一位中招的超凡者出口了，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包含着强烈共鸣的喧嚣之潮随之出现。 而第一时间，正在设法劝妹妹兴奋起来的薇尔一下愣住。 意识到不对劲儿，她直接丢掉手中小瓶，拉着妹妹就走。 然而刚才还悄无声息的莉特却是一下站住，面具下发出了近乎狂热的声音。 “安静。” 而就在这时，叹息般的声音穿透喧嚣，隐隐形成压制。 执夜人半神，守在码头的卡森德拉出手。 付前的视野里，瓦伦丁伯爵却依旧是战战巍巍，不仅没有上前摘号角，甚至同样立在原地吼叫。 下一刻，一声夸张得多的号角声传来，强行想拖着妹妹走的薇尔一下站住，变成了跟妹妹一样的姿态。 凤凰宫那边。 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付前摇了摇头。 还真是两个都走了？ 不过凡事要往好处想，起码对灯塔上的一群老爷子来说，不用做大局的炮灰了。 而如果卡森德拉不是个急性子的话，说不定待会儿还能变相二打一——好吧当我没说。 听着戛然而止的安眠声，付前非常确认，那位执夜人半神已经奔往了凤凰宫方向。 察觉到那边第二声号角的异常，卡森德拉毫不犹豫的去支援队友了。 莫非这也在计算之中？ 跑另外一个地方去吹号角，然后调虎离山？ 应该不至于。 付前摇头。 这种细节性的东西，意外可太多了，不足以成为依仗。 卡森德拉但凡耐心一点儿，就能赶上哈马杜斯登场，这操作就成不了。 付前眯眼看着前方，没多久汹涌的海水翻滚，一道阴影缓缓浮现。 直到冲破仿佛凝固的海浪，一条巍峨巨舰在无数水花中现身。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造型。 哈马杜斯同学应召而来。 付前长叹一声。 刚才这位上浮的过程中，他已经悄无声息的穿越人群，现在已经是近在迟尺。 下一刻他一跃而起，毫不犹豫的跳入海中，掏出了慈悲。 卡！ 扳机声传来，枪口没有火光出现，相反旁边的一片波浪中倒是光芒大亮。 还真是慈悲之枪啊！ 目标是活物的时候，就没一发打出来过。 付前并不意外的感慨，把慈悲收回转身就逃。 目的已经达到，这一枪本来就是为了把亚瑞尔逼出来。 不过下一刻，付前发现自己离岸边的距离比记忆中要长，一跃之下居然是还差着一截。 “陆先生。” 背后亚瑞尔的叹息声传来。 “我不懂为什么我们会是敌对关系。” 这是杀意已决啊。 付前心中暗暗点头。 他可不相信亚瑞尔真会有什么遗憾之情。 要知道这货根本没有情感诉求，所有的语言只为“目的”服务。 如果他不想杀自己，绝对一个字都不会多说，见自己跑了肯定二话不说开始洗脑。 所以只要他说话，毫无疑问就是把自己作为了目标，先处理掉再回头操作。 正合吾意。 付前再次跃起，稳稳落到岸上。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虚幻的金色光链就抽到了他的背后，所过之处，难以想象的高温似乎把空间都引燃。 这挨上一下可不好受，不愧是神使，手段还真是众多。 看来上次是罗根老哥的行为过分莽夫，让他没来及发挥。 以毫厘之差躲开链击之后，付前继续奔逃。 眼看付前不做回应，同时两人距离再次拉开，下一刻亚瑞尔一声不吭的迈了一步。 似乎以不合理的方式跨越了空间，这一步让亚瑞尔直接踩到了光链刚才抽到的位置。 “相信我，议会有你想要的一切。” 跟付前的距离再次被拉近，这位继续开口，语气陈恳。 叮铃！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铃声却是适时响起。 亚瑞尔手中的金色光链，只燃起了一半就瞬间熄灭。 …… 距离亚瑞尔不远处，戴面具的莉特正看着远处的庞然大物，拼命摇晃手里的铃铛。 而原本奔逃的付前已经是瞬间停下，转头举枪瞄准了亚瑞尔。 清脆的响声里，慈悲枪口终于喷出了火光。 刚才他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羊装跑路的时候，经过了莉特旁边。 这位作为普通人，毫无疑问的已经中招，在对着哈马杜斯嘶吼。 而众所周知，对付洗脑的最好办法就是换一套更高级的洗脑方式，所以付前直接开了一记律令残渣。 事实证明，这技能还是很有点提神醒脑效果的，以毒攻毒下，直接帮助莉特摆脱了原先的状态。 而这位惊醒之后，眼前的惊恐一幕，让她条件反射般使用了永恒澄澈思维，把亚瑞尔笼罩其中。 效果出奇的好，比自己用都理想。 毕竟那种情况下，先不说自己也会中招，从亚瑞尔之前的表现看，他几乎不相信自己是真逃，所以攻击手段都是用那种远远的光链。 这种情况下自己突然掏出个铃铛来，这位怕不是瞬间跑路，让自己独自中招。 现在的话，虽然慈悲的超凡效果，进入受铃铛影响的区域后会被驱散，但是火药的力量却是实打实的。 下一刻，亚瑞尔终于是结结实实的中了一枪。 第六百一十一章 喧嚣（三十五） 事实证明，身为神使的亚瑞尔，即便不以血肉力量见长，肉身的强度也已经相当夸张。 虽然超凡被驱散，慈悲的子弹击中之后，也仅仅是在他体表留下一道印痕。 付前对此的反应是扳机连续扣动，把剩余的子弹全打了出去。 随着最后一发子弹击中同一地点，亚瑞尔体表终于撕裂出一道伤口。 然而即便这条不算深的伤口，依旧是在快速愈合。 同时亚瑞尔身上的神性气息，也在飞速的回归。 他在快速摆脱永恒澄澈思维的效果，而此时带有驱散力量的铃声不过刚停。 二阶超凡恐怖如斯！ 付前没有迟疑，直接冲了上去。 永恒澄澈思维驱散的是一定范围内的超凡效果，一定时间内进入都会受影响。 是以测试这东西性能时，付前就有想过利用这特性打时间差。 比如对于半神层次来说，中招之后超凡回归的时间，还是明显长于驱散生效时间的。 是以设法让某人摇铃后，自己卡着时间出手，面对受影响的半神将能轻松做到碾压效果。 不过后来想了一下，自己现在打大部分半神本来也差不多是碾压，好像完全不用这么麻烦，实用性并不强。 但这思路此时用在这里，却是再合适不过。 永恒澄澈思维的效果，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把亚瑞尔这位神使拉到了跟自己同样的水准。 不过即便如此，付前冲到亚瑞尔面前时，这位的神性也已经恢复了相当程度。 好在付前并不指望靠这短暂的时机，真的去击杀一位神使。 下一刻他在靠近这位伤口的位置，捏碎了一枚布满油彩的符咒。 神血诅咒，从加缪那里收获的战利品。 对于完好状态的亚瑞尔，这东西或许算不上多大威胁。 但是虚弱又带伤的状态下，效果却是值得期待的。 下一刻，一道满是堕落混乱的气息在付前与亚瑞尔之间炸开，并迅速钻入周围的血肉。 而跟亚瑞尔错身而过的付前，顺手收走了莉特手里的铃铛，头都没回一跃入海，直奔哈马杜斯而去。 他的身后，亚瑞尔身体表面混乱的花纹图桉交织闪烁，短暂被驱散之后又重新生出。 不到一秒钟，这位就放弃了驱散的尝试，直接追了上来，看都没看摇铃女莉特一眼。 而甚至都没有发现手里已空的莉特，这会儿依旧是站在原地发呆，她的姐姐薇尔正死命拽着她后退。 鉴于律令残渣的群体效果，薇尔刚才同样被惊醒。 而作为一名中阶超凡，她受铃声影响更甚，这会儿都没有恢复过来。 正如付前所料，亚瑞尔对于没有铃铛在手的莉特二人，完全没有杀之泄愤的想法。 在自己表现出对哈马杜斯的威胁后，更是连一个毫秒都懒得关注她们。 对于两姐妹来说，这种极端的功利主义明显是好事。 …… “哈~马~杜——” 付前再度冲到舰神上方时，这位正用含湖混乱的声音回应呼唤。 而过来的路上，付前已然是身体巨大化。 鉴于慈悲的子弹已经打光，付前毫不犹豫的把它再次砸到哈马杜斯身上，同时故技重施，长臂灌喉，直接把后半截嘶吼堵在肚子里。 即便如此，前面的吼声依旧让付前喜提san值减1。 对此他倒并不奇怪，甜梦头笼效果是隔绝注视，又不是免疫精神伤害，实际效果更加类似于让上位存在无法锁定自己。 举个例子，如果谭滢和秦大少他们戴上这个，那么变化就是自己不能循着他们的呼唤去反向影响了。 但如果他们没事跑去看自己放大招，该被吓到还是被吓到。 此时哈马杜斯看过来的血红眼眸，并没有造成掉san的效果，自己也没有因此感觉到不适，就能说明这一点。 下一刻，付前另一只手捏碎了从马尔科身上得到的符咒，接着发动了内脏暴击。 血光飞溅，可惜这次并没有触发恩赐解脱，仅仅只掏了单肾。 果然首次刷boss有幸运加成吗？ 感慨中，一道从天而降的阳炎之火已经是轰在了付前背上。 追上来的亚瑞尔，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攻击。 带着夸张的高温，这天火几乎瞬间把他背后骨甲烧融出一个洞。 然而不过转瞬之间，涌动的血肉就把伤口堵上。 完全不顾及神血诅咒蔓延的情况下，付前的血肉力量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 他甚至理都没理亚瑞尔，下一刻对着哈马杜斯再次内脏暴击。 虽然这次恩赐解脱依然没有发动，但混乱的挣扎里，哈马杜斯的脑袋已经几乎看不出形状。 这凶残一幕直接让亚瑞尔原地站住，没有打出第二道阳炎之火。 下一刻熟悉的动作再现，这位戴手套的单手上举，漫天喧嚣随之快速扭曲。 判断短时间内没法灭掉自己，反而是哈马杜斯很可能先撑不住，所以放弃先杀后召唤的方案，直接选择把罗姆拉过来？ 这举动自然逃不过付前的眼睛，而他对此的反应是毫无反应。 任由亚瑞尔在那边洗脑，付前手插入混乱的血肉，使用了第三次内脏暴击。 这本来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怎么会去打乱它。 …… 一旦知道底细，亚瑞尔的行为实在太好预测。 除了达到预设的“目的”之外，他的逻辑无非还有个自我生存。 面对神血诅咒这种生存威胁，他做不到像自己这么全无顾忌出手，实力不可避免的有所折扣。 而自己却有放大符咒的加成。 此消彼长之下，这位放弃击杀方案，进入这种竞速模式并不奇怪。 至于为什么亚瑞尔没有选择让真神降临，秒杀一切，就像对付罗根老爷子时那样。 付前的判断是降临到他身上的太阳，很可能对哈马杜斯同样致命，会直接导致他的“目的”无法达成。 所以除非自身遭遇致命威胁，这位不会选择走那一步。 “罗~姆~” 事实上这位的策略看上去相当有效。 仅仅三次掏肾，付前就已经在混乱的血肉里，看到气泡般翻滚的复眼。 来的真快呢！ 很明显罗姆对于这场夺舍游戏很是期待。 第六百一十二章 喧嚣（三十六） 甜梦头笼果然犀利。面对不断向自己这边汇集的复眼，付前此时却是十分满意。 事实证明这次san值纹丝不动，之前被这东西盯上的时候，可是一次性掉了五点。 当然唯一的问题，就是身体巨大化的情况下，脑袋没法同步变大，一时间造型略显别致。 不过这都是细节，下一刻付前深吸一口气，狰狞的手臂穿透复眼，深深扎入哈马杜斯的血肉中。 内脏暴击*3这一次，恩赐解脱终于触发。而这恐怖的一击之下，付前似乎听到了一声混乱的哀嚎，穿透漫天喧嚣，席卷整个码头。 本来还在挣扎的躯体，终于开始了分崩离析。各种混乱的血肉造物，从庞大的身躯上崩解，一边腐朽一边雨点般落入海中。 而血肉中的诡异复眼，也是不甘中迅速枯萎破碎，消失不见！成了？看着转头就走，一秒钟都没耽搁的亚瑞尔，付前吸了口气，身体快速缩小。 不过即便解除巨大化和神话形态，刚才的狂暴输出，也是让神血诅咒快速蔓延。 此时此刻，他身上不少地方，俨然已经有些异形的感觉了，不分位置甚至长出了鳞片。 不过这都不重要，任务完成后都会自动恢复，等一下——数秒钟后，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听着犹未散去的喧嚣，付前发现收容成功的提示并没有出现。 喧嚣肯定是没落幕的，但任务没完成——唯一的解释，就是哈马杜斯没有死。 但刚才那种情况，怎么看哈马杜斯都是形神俱灭了。一个明明死了的东西，却是没有死……除非这个 “明明”是假的？注视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付前快速使用着排除法。难不成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处于真实世界？ 可这也未免太玄幻，上次喧嚣结束罗姆夺舍成功，自己的任务可是直接失败了，那时候可是没看出来一点不真实。 有人不接受这样的未来。对于这种诡异情况，下一刻付前心中想到一个解释。 有某种力量，只接受自己任务失败的那样的结果，也就是哈马杜斯被成功扭曲成罗姆，喧嚣结束，原生议会的计划大成功。 而不想接受现在这样的结局。因为不被接受，所以这一切没有成为现实。 是 “她”吗？付前回忆着在旧神学院里找到的手稿。罗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位可属实有点强大了，不仅跟原生议会配合谋划了这场狩猎，而且直接否定掉所有失败的未来。 只允许成功的未来成为现实。不愧是编号为1，全状态参与的任务呢！ 付前一时间啧啧赞叹。此时肆虐的旋风已经在身旁飞速凝聚，同时一道安魂般的叹息再次出现。 切尔弗斯，卡森德拉，两位执夜人半神正拍马赶来。不奇怪，毕竟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 喧嚣中，付前微笑着打了个响指，超脱发动。我知道你不接受这个未来。 但别怕，我帮你接受。…… “您的咖啡和点心，请慢用。”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第三次出现在咖啡馆里，下一刻付前直接扭头看向左手。 发动超脱，并不是简单的再来一次。面对这种神明的手段，盲目的尝试不会带来任何改变。 付前相信，刚才那一刻既然存在，那就必须有一个解释。单纯定义成不可到达的未来，是湖弄不了仓库的。 否则这个任务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而付前能够想到的一个最合理解释，就是从某一个节点起，那位上位存在，把后面发生的事情全部否定成了自己的臆想，让它们没有在历史上真实的发生。 而这种上位存在强行造成的认知影响，理论上来说是防不胜防的。付前随便就能想到几个节点，比如受神血诅咒影响，自己的意志变得不稳定，被趁虚而入。 或者更早一些，自己在旧神学院目睹诡异的符号，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受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影响？ 甚至还能更早，比如猝不及防之下，加缪老爷子一开始释放的群体精神影响，对自己实际造成了一定冲击。 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是在上位存在随后的注视干扰中，由混乱的意志推演出来的。 总之只要能有一点点合理解释的可能，那么就一定会成为漏洞。这是真正的神明手段。 可惜，有一点自己却是可以确定——那个节点肯定晚于自己出现的这一刻。 否则这个任务也没有存在的必要。而只要是这样，那就有办法。卡！没有耽搁一秒钟，付前直接把甜梦头笼戴到了头上。 自己上次尝试中，直到喧嚣将起才戴上这个，考虑的是避免它带来的副作用——一次性佩戴超过六小时，就会陷入甜美的噩梦。 这个甜美的噩梦，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体会过，但考虑到这东西来自于噩梦回廊，效果想必不会简单。 而从现在开始到明天喧嚣节，已经是妥妥超过二十四小时。但没关系，坏档总比回档好。 噩梦跟臆想，实在是太搭配了。…… “年轻人总会让人眼前一亮。”此时前方的吼叫声中，传来加缪老爷子的点评。 这位四阶超凡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笑眯眯的打量着付前。很明显，他把付前当成了爱好别致的精神小伙。 “可惜啊，这副造型还是太扎眼了。”下一刻他摇摇头，放弃了寄生付前身体的想法，转头看向他人。 然后再下一刻，他的脑袋继续转向，直接脱离了身体。 “还有这意外好处呢。”随手干掉试图逃逸的人形剪影，付前摇了摇头。 戴了头笼之后，这位老人家直接因为造型问题放弃掀面具，甚至卖了个背影给自己，属实过分配合了。 ……歌剧院，旧神学院，十字广场。很快文化名城都尼斯，再次留下重生俱乐部的传说。 而天色暗澹时，深藏功与名的付前，已经是坐在滨海一角，眺望着无尽水域。 按照任务介绍里提到的内容，穿过眼前这片水域，后面就是传说中的灰尽海了。 而那里隐藏着某位前辈的线索。可惜这个距离，即便是甜梦头笼的效果，也没能让自己发现更多的东西。 而此时此刻，六个小时的时限很快就会到来。 第六百一十三章 喧嚣（三十七） 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啊！阑 手里怀表的指针，一步步转到计算好的位置时，付前第一时间观察了下周围。 并没有什么异样出现，包括远处嬉戏的人群，看上去也都正常的很。 然而此情此景，付前却是依旧坐在原地不动。 一个专业的任务人，是不会犯盲目乐观主义这种错误的，很可能异常已经出现，只是还没有观察到。 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视野好，位置偏，不属于去任何地方的必经之路。 为的就是在噩梦来临时，最大限度减少变量。 所以话说回来，异常到底体现在什么地方？阑 思索间，付前突然觉得嘴里多了股味道。 一股极其浓郁，堪称味蕾至高享受的鲜美。 这是……鱼的味道？ 付前非常确认自己没有吃东西，但这味道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下一刻付前反应过来什么。 刚才自己曾经看到，沙滩上的某小朋友拿着半串烤鱼在那里啃。 鱼身金黄酥脆，一眼望去就知道烤鱼师傅技术绝佳。阑 当时自己似乎下意识的感慨，那鱼的味道应该不错，有机会可以尝尝……然后自己嘴里就有了味道。 还有这种事情？ 惊讶间付前心有所感，凝神望去，发现潮水褪去的沙滩上，留下了一些东西——大小种类各不相同的一群鱼。 这些鱼明显还活着，搁浅之后都在四处蹦跶。 然而它们脑袋后面的身体，却是统一的金黄酥脆，一眼望去很能激发人的食欲。 不仅嘴里有味道，甚至有活的烤鱼从海里窜出来？ 付前似乎理解了甜美噩梦的涵义——内心的意念会被具现化，传说中的要什么来什么。阑 虽然表现形势有些惊悚，倒也确实称得上美梦。 同时付前还注意到，其他人的行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即便是从旁边路过，对遍地诱人的烤鱼也是视若不见。 】 这些东西影响的应该只有自己。 遗憾啊，如果能影响所有人，自己直接想个招把亚瑞尔，维赫勒，哈马杜斯之类全秒了，任务岂不是轻松完成？ “嗯？” 正在感慨时，付前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居然是你……呵呵，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阑 这声音很有点熟悉啊。 付前略加思索，就反应过来这位是谁——某自称神蚀者的人脸虫。 听起来上次一别，说客兄对自己也是念念不忘。 “你似乎处于很特殊的状态呢，真是让人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人交流，不等付前说什么，那边说客兄又迫不及待的表示幸灾乐祸。 “不过你放心，我的状态离恢复还有很远，没法对你造成影响。” “当然毫无疑问，接下来的时间，我将很乐意做个观众，呵呵呵……”阑 “不要抗拒，这里迟早是你的归宿。” 标准反派笑声中，这位以一句近乎诅咒的话结尾。 …… 所以这甜美噩梦，果然跟噩梦回廊有关系吗？ 不管动机如何，说客兄迫不及待的情绪抒发，还是带来了有价值的信息的。 至于它是不是真的没恢复导致只能袖手旁观，付前倒是并不在意。 这位跟自己的交情，是不存在交涉之后手下留情这回事的。阑 所以不管它嘴上怎么说，直接面对就好。 话说现在是不是最好放空下大脑，避免更多麻烦？ 毕竟从目前的情况看，自己不经意的一个念头，很可能就会引起异变。 这会儿甚至已经能看到，有个头硕大的鱼，硬是扭动着焦黄的身体跃上长堤。 拖着一路洒落的碎屑，它坚定的向着自己的方向奔来，似乎很有兴趣让自己尝尝味道。 这种东西多了，对自己绝不是什么好事。 下一刻付前尝试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再去想。阑 可惜没过几秒钟，他就感觉大脑一阵混沌，几乎无法产生正常念头。 主动放空大脑的想法也被具现化了，从而理智不可控的快速消弭？ 还真无愧于噩梦之名。 看来这甜美不享受都不行。 一时间付前不再刻意放空大脑，让意志渐渐回归。 目前的情况很明显了，自己最好的策略，就是保持这样的状态，直到喧嚣来临—— 这个念头还没结束，付前就感觉一道声音在脑子里炸开。阑 平心而论，这声音还是有一定旋律的，算不上纯粹的噪音。 但再有旋律，音量拉满之后也够吵的。 付前不动声色的收敛着这份感慨，让这个念头自由的消散。 因为随着刚才的感慨，他脑子里的声音几乎又响了一倍。 这梦甜美得实在是微妙！ 而这种情况下，自己还得坚持二十多个小时。 这无疑很有些难度，需要小心翼翼的控制念头。阑 最好在此期间，不要有人来打扰自己，进而增加变数。 …… 可惜理想总是美好的。 虽然选了个相对偏僻的地儿，但付前过分浮夸的造型，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引了众多目光。 事实上此时此刻，就有人观望良久，忍不住上来搭话。 “这东西挺有意思，从哪里弄的？” 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精神小伙，指着他头上直接问道。阑 “项目奖励。” 付前点点头，很是诚实的回应。 按他跟精神小伙这个群体打交道的经验，不回答装高冷并不是个好主意。 被落面子是他们难以接受的东西，提问方式很可能变得更激烈。 “项目奖励？” 对于付前的答桉，精神小伙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表情疑惑的反问。 “是啊，只要认真工作，就可以拿到的项目奖励。”阑 认真工作…… 这解释一出，小伙几乎肉眼可见的兴趣缺缺。 很明显对他来说，认真工作这话题实在无聊透顶。 吸了口气，这位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示，尴尬两秒后直接调头走人。 什么叫专业！ 瞬间选择了最快让对方失去兴趣的话题，付前对自己的操作表示满意。 只不过……阑 下一刻付前眼睛微眯，看向了不远处一间小屋的门，后者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虽然开着，但里面却是宛若实质的黑暗，同时神秘的花纹也在门上快速浮现。 第六百一十四章 喧嚣（三十八） 这东西，该不会是“奖励”吧？阑 看着突然变异的门，感受着内心莫名想走进去的冲动，下一刻付前心中有所明悟。 自己现在是在“努力工作”，然后按照刚才的话得到了“奖励”？ 还真是言出法随啊，只不过方式有点扭曲了。 话说这东西造型是如此经典，跟噩梦回廊里见过的很有些相像。 感觉上自己要是走进去，大概率能直接看到那只人脸虫，然后再次跟他一起做狱友。 倒也算合理，毕竟对于本身就是甜美的梦来说，梦延伸到更深层次，确实算是一种奖励。 此时此刻，虽然可以看到小屋里有人进出，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样子，但付前是绝对不想去试一试的。阑 在付前的判断里，自己所处的甜梦状态，跟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类似于一种真实噩梦和现实之间的中间态，所以这双方虽然彼此互不干扰，但都可以以特殊的方式接触到自己，比如说现在—— 付前看着面前超过一米长，沿途已经拖拽到可以看到骨头的大鱼。 巨嘴张合间，里面的尖牙甚至已经快咬上自己的裤腿。 而在他的身后，呈放射状，成百上千条鱼还在向这里汇集。 噗。 下一刻，这位硕大的脑袋被空气子弹轰得粉碎。阑 自己的能力倒是没有受到影响。 看着不再动弹的残肢，付前点了点头。 之所以没有用“鱼全都不动了”这样的念头去制止，一方面是顺手测试一下自己在这种特殊状态下的情况。 另一方面，在付前的判断里，这种所想即所得的结果都是扭曲的。 指望靠这种方式消弭问题，大概率是用更大的混乱去覆盖原本的混乱，想构成一个完美闭环几乎不可能。 等一下，好像还是有问题。 下一刻，验证过空气子弹威力的付前，突然发现自身陷入一种极度的喜悦里，心情无比舒畅。阑 这是……杀戮欲的情绪反馈？ 大得离谱了吧！ 感慨一出，付前心中舒畅感再次暴增一把。 还真是甜美的噩梦！ 任何行为获得的正面情绪反馈，似乎被千百倍放大了。 刚才明明只杀了条鱼，却有了一拳碎星的快感。 在这种状态下，随便做点什么，都能获得拯救全人类的成就感吧？阑 不过这种情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能沉迷其中，否则怕是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到时候比直接进门好不了多少。 默默思索间，付前能感受到，自己因为思考成功，内心不断蓄积的愉悦和自信，以及为了获得它们，所产生的强烈思考下去的冲动。 这变化甚至是不可逆的。 付前迅速做出判断。 如果自己尝试压制这一点，大概率会因为压制的成功，获得更多的愉悦。 就像孤立体系的熵增一样。 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一个平衡，让它们以最慢的速度向前进行。阑 另外思索间，付前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灯塔上的门也变了颜色。 很好，相信很快这里就条条大路通回廊了。 …… “莉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初降的夜色中，薇尔看着自己妹妹，关切的问道。 在她的记忆里，从刚才开始妹妹就有些魂不守舍。 本以为来到外面，周围人群气氛感染之下，能够开怀一些，没想到这会儿她看着一个方向，直接停下了脚步。阑 而边问边顺着妹妹的目光看过去，薇尔发现了远处长椅上一道坐着的人影。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人影头顶上近乎半米长的一只铁笼。 铁笼一望而知的沉重，后者身形却是纹丝不动，如同风浪中亘古不变的礁石。 “怎么了，你认识那人？” 虽然造型诡异了点，但在喧嚣节里还算不上极端的浮夸，按理说不该引起妹妹这样的注意。 “没有。” 似乎被薇尔的话惊醒，莉特下意识的摇头。阑 目光从没有任何动作的人影身上收回，她悄悄握紧了手心的一只铃铛。 两个人都穿着造型浮夸的华服，薇尔并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小动作，见她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介意究竟认不认识。 “那就好，我们到前面去吧。” 点了点头，她拉起了妹妹的右手。 薇尔清楚妹妹的左手经过治疗，但依旧有些不太灵便，并不喜欢别人去碰。 “好了，出来玩就开心一点。” 边拽着莉特前行，薇尔边摸出一只小瓶晃了晃。阑 “我有好东西给你哦！” ……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号角，漫天喧嚣四起。 属于都尼斯的狂欢，在这个夜晚终于开启。 而几乎是瞬间，雷鸣般的吼叫欢呼就耦合在一起，生生不息，如同脱离载体，形成一个独立的概念。 这个概念是如此有感染力，不管是年长者，还是年轻人，绅士还是太妹，无一例外的席卷其中，尽情宣泄着内心情绪。 而从某一刻起，一声声带有超凡范畴的吼声加入，让它再次获得本质的升华，真正成了一场喧嚣之潮。阑 与此同时，长椅上的人影缓缓站起，一路前行。 他的步伐缓慢而坚定，但却是给人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抬脚与落地之间的速度变化很是违背常理。 不仅如此，走的路线也是相当诡异。 即便是没有人的地方，也如同在迷宫中穿行，不住的变向，似乎在躲避着无形的障碍，甚至时不时的停下一会儿。 好在如痴如醉的人群，并没有关注他的异常。 除了其中一位。 就在付前第三次转向的时候，一道身影动了起来，没有理会背后升起的庞然大物，向着他的方向迎了上去。阑 “陆先生，我不知道你在经受什么困扰。” 保持着安全距离，亚瑞尔直接开口。 “但相信我，议会有你想要的一切。” “甚至是你身上律令力量的升华方式。” 身为神使，他很容易就察觉到付前身上开启的律令残渣，并由此确认，眼前这位真的是那个动机神秘的重生俱乐部人员。 然而回应亚瑞尔的，是一声清脆的铃响。 随后响起的枪声中，他发现自己失去了阻止子弹激发的能力。阑 等到铃声终止，超凡快速回归时，那道沉默的身影已经冲上前来，捏碎了一枚符咒。 充满神性的亵渎，通过破损的血肉渗透入体内。 第六百一十五章 喧嚣（完） 意识恢复的瞬间，薇尔从漫天喧嚣中，分辨出了一丝危险的声音。阑 那是枪声，真正的枪声！ 反应过来之后，她下意识的循着声音方向望过去，刚好看到一个头戴铁笼的身影越过众人，往灯塔的方向投去。 而下一刻她的童孔倏地放大，发现后者的罩袍下，正拖拽出一条黑红触须，从妹妹手里卷走了什么东西。 …… 再次立于潮水之中，计划顺利进行的结果，让无边的欢喜在心中升腾。 而视野中的灯塔上，瓦伦丁伯爵跟其他人没有区别，正陷于忘我的喧嚣之潮中。 这一次，鸦羽和维赫勒还是都不在。阑 称得上意外之喜。 毕竟跟上次不同，在这么显眼的位置，用扎眼的造型坐了这么久，维赫勒他们不知道的概率堪称极小。 整整一天多没有直接找上门来，并不能否定这个可能。 毕竟敏感时期，在如此显眼的位置找一位半神麻烦，几乎代表着计划直接放弃。 但不找麻烦，不代表不做任何防备，眼前这一幕还是有些不太寻常。 担心自己跟执夜人早有默契，在这故弄玄虚吸引注意力，从而解放出其他人手掌控另外两处，让喧嚣之潮可能起不来？ 倒不是完全没可能，但稳妥考虑，两位半神这边留一个明显更合理一些。阑 所有的这些思绪，飞速在付前意识中流淌。 而因此带来的一丝丝疑虑，在因幸运而生的愉悦面前，没有一丝的抵抗力，瞬间消融。 此时此刻，付前的状态相当特别。 超过二十四小时的头笼佩戴，行为达成带来的正面情绪增长从未停止。 现在内心蓄积的海量正面情绪，以及继续让这情绪增长的欲望，正在疯狂撕扯着意志。 举例来说，现在付前“主动做”任何事情都是一个巨大诱惑，包括抬脚走路。 这也是为什么步伐的速度节奏极其奇怪，因为每一脚落地带来的成就感，都会对意志造成一次冲击。阑 这种无限增长的甜美，总有一刻会让人彻底沉迷其中，忘记一切——但不是现在！ 下一刻，膨胀数倍的巨型身躯，再次落在了哈马杜斯的血肉巨舰上。 而灰黑色符咒被捏碎的同时，一只银白色手枪也被随手丢下。 夹杂着近乎虚无的黑色，以及混乱至极油彩的手臂直接贯穿巨口，把哈马杜斯的哀嚎封在身体之内。 内脏暴击！ 曾经在某虚妄的未来里出现过的一幕，在这喧嚣中再次上演。 而随着一爪掏出，亲手屠戮神明带来的情绪反馈，直接让疯狂的甜美升华到不可思议的境地。阑 刺啦！ 沉闷的声音里，数条嵴椎般的长锁，直接从付前背部穿出，伸展向四面八方。 这并不是根据他意志发生的变化，而是疯狂涌动的杀戮欲对血肉力量的直接驱使，已然是类似于膝跳反射般的范畴。 而随着这样的动作，视野里的亚瑞尔，已经再次果断放弃杀人，转而立在原地，开始引导扭曲喧嚣之潮的内容，力求让罗姆以最快速度“降临”。 对此没有任何意外，付前毫不犹豫的掏出了第二爪。 伴随着又一次血肉飞溅，骨链穿透的上方，一只仿佛布满无数油彩的翼膜撕裂血肉，扩展成一只宽大蝠翼。 与此同时，成千上百根黑色尖刺，也从体表各个位置渗出，永无止境的生长。阑 内脏暴击，第三次。 恩赐解脱依旧没有触发，而付前的体表渗出的尖刺，已经仿佛有了独立的意志，各自撕扯伸长成不同的形状，争前恐后的想要瓜分这躯体。 身体内部，每一个器官，每一根血管也都一样。 而连番摧残之下，哈马杜斯的躯体虽然摇摇欲坠，但还在勉强维持，依旧没有彻底崩坏。 与此同时，内脏暴击造成的巨大沟壑里，血肉翻滚如同沸腾，凝结出一个个六角形状单眼，并迅速汇聚成似曾相识的巨大复眼。 复眼之下，甚至还能看到无数细密的黑色节肢正在伸展开来。 哈马杜斯快速削弱的情况下，变成罗姆的效率似乎快了很多。阑 很不错！ 深陷于血**壑，看着密密麻麻把自己包围的这一切，付前在无上愉悦之中，放开了一切限制。 tendrilbarragedevastator！ 下一刻，无穷无尽的触须从他的身上爆发了。 以付前所在的位置为中心，触须以无坚不摧的气势，无差别的轰向了每一个角度。 甚至在神血诅咒的影响下，触须本身都不再是那种单一的形状色泽。 神圣、混乱、污秽、痛楚……各种各样的力量类型交织到一起。阑 付前似乎听得到，每一根触须都各有意识，兴奋无比的撕扯自身，力求以最疯狂的姿势，彻底湮灭神明的血肉——三次！ 甚至恩赐解脱也同时触发。 抱歉，你不接受的未来现在来了。 准备好了吗？ …… 就像是在一只番茄内部拉响了一颗手雷。 巨舰内部，以付前为中心，一个恐怖的空腔迅速扩大，摧毁遇到的一切并推向四面八方。阑 而下一刻，这艘血肉巨舰终于再也坚持不住。 骨肉尽碎，血落如雨。 承载在这巨物上的破碎意志，终于彻底消散。 而已经链接到这上面的某种高位注视，也顷刻间不甘的褪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风浪中的亚瑞尔直接终止了动作，身体化作流光，头也不回的远去。 随着他的举动，被引导到一半的震耳喧嚣瞬间变得混乱，各种呼声不再协调，甚至彼此干扰。 不过十秒钟，这场喧嚣之潮就快速落幕，变成了一片普通的狂吼乱叫。阑 原本沉浸其中的狂欢者们如同梦境初醒，各自捡回了自己的意志。 但对于前后的变化，亢奋的人群似乎没有觉察出太多异常，略一犹豫之后，狂欢继续。 【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1-339收容成功】 等到风暴骤起，把海中的付前团团围困的时候，收容成功的提示终于响起。 而直到眼前画面变得模湖，付前也没有尝试摘下头笼。 第六百一十六章 缄默 【任务评价：群星缄默】 熟悉的仓库里，付前打量着手里头笼，耳边提示声响起。 强迫一位高位存在接受她不想要的结果，毫无疑问是个艰巨的任务。 所以直到最后一刻，即便任务完成的提示出现，成就感在心中如同超新星爆发，付前都没有做出摘掉头笼的尝试。 一旦决定去做，付前就不准备给对方一丝机会。 而出现在仓库的瞬间，像是某种屏障被打破，脑袋一轻的同时，头笼自动出现在了手上。 从收容场景到仓库的切换，让甜美的噩梦自动中断了。 与此同时，身上的各种异变诅咒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这并不代表着完全恢复。 此时此刻，付前的意识中，浓郁到癫狂的情绪仅仅是停止了无休止增长，那无限被推高的喜悦仍在，消散回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喧嚣节将至，执夜人在都尼斯地区的首席切尔弗斯，却是得到了一个让人不悦的消息，数个被认为具有超凡特征的病症，被当地警员递交过来。 起初这异变并没有得到太多重视，直到负责调查的执夜人，发现这些人同属于一个特殊团体。 而在他们活动地点发现的神秘符号，让调查者们忍不住把这种分析不出来源的病症，与手稿上的诡异形象联系在一起。 而接到调查报告的切尔弗斯，表现出了远超预估的紧张，不仅所有都尼斯地区的执夜人全部行动起来，甚至很快有新的半神来到。 然而最终注定混乱的喧嚣节夜晚，却是以意料之外的平静结束。 两位执夜人半神再次赶回码头时，某种无法理解的异变已经戛然而止，参与者们更是不知所踪，就像节日前夜的两场血桉一样。 节日过后，世界各地汇聚而来的狂欢者们，不少表示自己真的看到了传说中的喧嚣之神，以至于今年的狂欢比往年更加开怀。 你于强敌环伺之中，不仅亲手屠戮了一位远古神明，甚至强迫兽化病的源头，名为罗姆的上位存在接受了这一现实，让其真正成为历史。 这一天，群星因你而缄默】 【击杀：加缪·格列达、马尔科、喧嚣之神哈马杜斯】 【奖励：san值+30】 【特殊奖励：伪神化生】 【当前san值89，当前灵感99】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果然跟想象中差不多。 听着任务总结的内容，付前感到心中的一些猜测得到了证实。 那位罗姆果然是某种上位存在，一直在幕后引导着一切。 编织一场狩猎，然后只接纳狩猎成功的未来，所有不符合预想的都是虚妄。 真心神明手段，格调拉满！ 而卡森德拉确实是专为兽化病的事情过来。 另外从他们的反应看得出来，执夜人对此类事件本质上是相当敏感的。 结合薇尔之前的科普，执夜人对于远古神明的秘密，可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不过这明显没有超出罗姆的掌控，不管是符号还是画稿，都误导了两位半神的判断，让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跟喧嚣之神哈马杜斯联系起来。 否则的话，喧嚣节大概率被直接取消，狩猎将无法进行。 另外这次算是跟原生议会近距离接触了一下。 事实证明这个组织果然实力惊人，除了亚瑞尔这位神使，一场行动随随便便又拉了两个半神出来，虽然其中一个行踪神秘。 当然了，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 经此一役，我重生俱乐部的威名，必定深深震慑这帮宵小。 一边想付前一边仰天长笑，一副要变身了的样子。 确认任务完成，这会儿他完全放开了对自身情绪的压制，让极端良好的自我感觉肆意发散。 而满满的幕后黑手范儿下，付前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特别奖励上。 【名称：伪神化生】 【类型：戒指】 【效果：简约而高贵的指环，因为使用本不该存在的材质制作，所以带来的象征同样虚幻，只是这份虚幻是如此的崇高绚烂，在愚人的眼中与神明没有区别。 消耗10点san值，让佩戴者短暂获得虚假的真神位格】 【备注：并非只有神明才可以直视神明】 居然又是一个戒指？ 付前摩挲着手里出现的奖励。 边缘扁平，造型倒确实不复杂，类似于一个扭转的圆环，再配上细密的镂空纹理，犹如一条首尾相接的银蛇。 让人关注的是它的效果。 化身伪神，短暂获得神明位格？ 意思说咱现在二阶都还不是，就能直接体会神明的感受了？ 就算是虚假的，那也是相当夸张的一件事。 就是代价大了点。 每次10点san值，已然是一次正常任务收益的一半。 毫无疑问这是个战略性技能。 比如下次遇到亚瑞尔时，万一对方再次真神降临，开这个说不定可以避免更多的san值损失。 虽然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神器，但效果却是很对自己胃口，不枉辛苦手撕了一位神明。 对任务奖励表示满意的付前，一边伸懒腰一边笑容浮夸的点头。 最近工作量有点大，该回去休息了。 不过他并没有激活手腕上的图桉，而是直接找到了使者面具戴上。 自从晋升半神，秦大少和谭滢他们跟自己相关的碎碎念，都会产生某种特殊的联系，并受自己的意志影响。 而考虑到现在过分感觉良好的情绪，但凡通过联系传导过去一点，都有可能把他们的神智碾得粉碎。 还是先去看会儿店吧。 …… 真的是嗨到不行啊！ 从书店二楼的床上一跃而下，付前一边脚步轻快的下楼，一边默默自我点评。 一会儿的顾客们，想必一定会被这热情所打动吧。 不过还没走下楼梯，付前却是意识到什么，抬头看着门口方向。 地上没有信件，门也规规整整的反锁着，跟离开时一模一样。 下一刻付前走上前去，从里面把门打开。 外面同样还只是清晨，行人寥寥无几。 而就在小店路边的长椅上，一道身影正背对这边，安静的坐在那里。 黑衣窄帽，褐发雪肤。 赫然是某甜食爱好者。 “方先生……” 下一刻似乎心有所感，苏糕扭头看了过来。 眯眼辨认了几秒后，这位微微一笑，拍了拍一旁的曲剑。 “我准备好了。” （第三卷完） 第三卷总结与感谢 比计划中晚了一天，终于让第三卷以自己满意的方式结束。 在原先的估计里，这一卷应该刚好在3月4号，也就是开书一年整的时间完结。 事实上在确认以“喧嚣”作为第三卷结尾后，左轮一直也是美滋滋的按照这个节奏努力。 然而长途出差对精力影响实在有些大，最后不得不推迟了一天，包括这个卷末总结也是一样。 言归正传，首先最重要的，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 考虑到阅读的流畅性，从第二卷开始，左轮不在每章的结尾一一感谢，但大家的每一张票，每一份打赏，左轮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本书目前写了整一年，3卷共127万字，就算在起点也是很慢了。 所以左轮相当可以理解，想给左轮脸上来一拳的书友的……事实上最早想这么干的可能是编辑。 去年多次“勉励”无果之后，编辑对左轮的更新速度已经绝望，终于咬牙表示质在量先。 不过还是要解释一下，这样的更新速度，算是一个斟酌后的妥协。 在左轮看来，故事的第一要义，应该是越讲越精彩，一路在起伏中前进，直到最后的结局高潮。 所以对左轮来说，很难存在越写效率越高的情况，码字速度几乎是恒定的。一旦时间安排有波动，就容易出现请假的情况。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速度，还是可以看到支持的月票每個月都在增加。 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到去年年底，已经是稳定保持在科幻的榜单上，这种一步步前进的感觉真的很好。 看到有书友关心本书的成绩，只能说左轮目前还是很满意的。 在总收藏量不算太高的情况下，订阅可以说一直在稳步增加中，相信是有喜欢的书友在帮忙安利，左轮在此深表感谢。 另外特别感谢盟主“远野和歌”的打赏，人生（真的是人生）中第一个盟主，看到时甚至感觉有点不真实。 感谢之余……能不能打个商量……盟主的加更暂时先记账上？ 请放心左轮虽然懒，账是不会忘的，包括去年国庆假期的欠账，这边小本本上都记着。 并且鉴于很有自知之明，如果未能在连载期间一一补上，那么解决方案将是完本后的番外，绝不会不了了之，这一点请大家监督，随意拷打。 …… 下面说回内容，第三卷名为黑暗繁星，整体故事也跟卷名一样，相对偏压抑，任务难度也偏高。 究其原因，有了前面两卷的铺垫，这一卷是一个世界逐步展开的过程，不管是空间上还是时间上。 成长为半神的主角，完成任务的同时，开始逐步探索这个破碎的世界，触摸到更多的上位力量。 还有前辈们的足迹。 而对于身为上位力量的神明，左轮是不满足于玄之又玄这种形容去简单概括的，在我看来这样会丢失掉神明概念的最大魅力。 力量必有其形式，强大奇妙的力量形式展现出来，那么就一定很有趣。 在第三卷里，左轮一直在尝试探索更多这样的乐趣。 不过对于整体任务节奏，有时候把控还是不够满意，让左轮自己打分的话，本卷里的任务讲述的满意度，大约在6.5分。 我认为可以做到更好，并也将以心目中的标准，继续要求接下来的故事。 对于接下来的第四卷，首先卷名已经确定，甚至在前面出现了——伪神。 跟第三卷相比，这一卷整体氛围相对会轻松。 任务之外部分的比例会有所增加，主角会探索更大的世界，也会有更多的熟悉面孔出场。 当然有一点是绝不会变的——不管是什么存在，只要有血条，那就有倒下的方式。 最后，讲有趣的故事，给忙忙碌碌的人听，把可爱的角色，介绍给同好者们。 在速度不快的情况下，很感激书友们能听我把故事讲到现在。 这一年几乎没有闲暇时间，但感觉真的很好！ 感谢每一位书友，让我有机会从爱好中获得成就感。 左轮再次拜谢！ ps.有些章节常看到小云彩，那是左轮在不定期的修改错别字，在此要特别感谢捉虫的书友们。 第六百一十七章 本店正常营业 准备好了什么？」 付前很是自然的坐到一边，话语间如老友叙旧。 「我申请了假期，随时可以跟你一起去叶岛。」 依旧是永恒不变的装束，苏糕温和的点头，语气理所当然。 居然是为了这个。 「你好像受到了一些困扰？」 不等付前说什么，苏糕打量他的眼睛眨了眨。 这都能看出来吗？ 虽然自己没有刻意掩饰，但明显这位半神状态稳固得不错。 而稳固得不错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请假过来当打手。 「不过几缕喧嚣而已。」 并不介意被看出这一点，付前语气平淡，逼格刷满。 「不过虽然确实有去那边的计划，但时间还不确定。」 「没关系，我申请了很长的假期。」 静静的等付前说完，苏糕微笑摇头。 「好。」 付前也是十分干脆，不再客气。 「来很久了？」 「昨天晚上到的。」 所以在这里坐了一夜。 而且看这位的样子，如果自己不来，似乎并不介意一直坐下去。 付前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来吧，本店正常营业。」 「你终于舍得开业——」 元姗走进书店时，明显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感慨声戛然而止。 无论如何，一家街头小店，两位半神隔着柜台对头看书，这场面属实有点挑战想象力了。 而且这位新晋半神不是刚刚回去复命，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元姗一时间只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邀请苏糕进店之后，为表示欢迎之隆重，付前特别去二楼找了一只沙发椅，丢到柜台外面让苏糕随意。 书店的面积本就不大，这么一占之下瞬间更加狭小，有一段路甚至需要侧着身子才能过去。 主张宾至如归的付前，对此自然是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而对于他的安排，苏糕更不会有任何异议。 甚至于见贤思齐，坐下来后她也是学着付前的样子抽书来翻看，一起视顾客们如无物。 怡然自得中，元姗进门，她也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做理会。 「天道酬勤。」z.br> 作为主人，柜台后的付前抬起头来，终于是招呼了一下元姗，拯救这位执夜人首席于尴尬之中。 几日不见，元首席风采更胜往昔，一袭优雅的浅绿色连衣裙，跟旁边的苏糕形成鲜明对比。 「元首席是来照顾小店生意的？」 「算了，我可不爱学习……」 面对付前的问题，元姗果断拒绝，同时看着他的脸眉头微皱。 她明显感觉到付前有点怪怪的，但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 「就在前几天，我收到可能是亚瑞尔的消息。」 为了避免被付前插科打诨带进沟里，下一刻她迅速转换了话题，直接把执夜人的绝密信息说了出来。 反正在场三人，苏糕不仅是自己人，甚至上次还路过帮忙，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 「哦，在哪里？」 付前点点头，好奇的问道。 「都尼斯，没想到他跑去了这么远的地方！」 元姗边说边感慨。 「喧嚣节？」 付前却是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个你都知道？」 这次却是元姗惊了。 在她的想象中，付前对这种世俗的节日应该没多少兴趣才对。 「喏，这上面有讲到来着。」 付前把手里书摊开在柜台上，往前面翻了翻。 鉴于这次任务，从薇尔那边听到的一些讲述，让他对各地流传的一些神话故事产生了兴趣。 看到店里有相关的书，就拿来翻翻看，这会儿刚好拿来吓人。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被迫瞄了一眼书上的内容，元首席抬头盯着付前，再次无语。 这世界感觉运行有点不大正常啊！ 可惜她永远都从付前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很快就放弃了观察。 「确实是喧嚣节，特别详细的调查报告我还没拿到，但明显原生议会这次有大动作。」 摇摇头，元珊快速说道。 「鉴于亚瑞尔之前曾在上京出现过，所以那边的负责人第一时间找上了我，让我帮忙确认了下身份。」 「所以那位神使具体做什么了？」 「具体目的还不知道，但明显跟狂欢有关，据说有十万人以上险些变成白痴。」 元姗叹了口气。 「不过奇怪的是，似乎有不知名的人在暗中破坏他们的行动，导致执夜人几乎没有出手，事情就已经平息。」 「那边的负责人切尔弗斯，怀疑这股势力可能隶属于另一个组织——重生俱乐部。」 「据传之前戒指群岛的失控事件里，他们的负责人之一陆明不仅没死，甚至还晋升了半神，后面在多个地区活动。」 「这倒很合理，原生议会，重生俱乐部，同行之间都是赤裸裸的仇恨嘛！」 付前摩挲着下巴，做出了点评。 元首席还是个讲究人的。 刚才这位的话，其实透露出了一个重点，那就是除了她，执夜人内部并没有人知道自己偶尔会化身陆明。 否则如此重大的事件，相关的调查怕是已经查到自己头上。 这是一种默契，自己曾经化身陆老爷子帮她的忙，而她则是想告诉自己，对此她从未透露给别人，一直在为自己保密。 跟有礼貌的人打交道确实省心省力。 事实上，某种程度上这次的事件，反而给自己洗脱了嫌疑。 刚才已经确认过，这边的时间距离喧嚣节过去也不过短短几天。 而自己这段时间可没少在上京活动，甚至昨天文大小姐还在这给自己整理书店。 真正时空级别的不在场正名。 元首席不可能查不到这一点，所以她将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除了自己之外，真正的陆老爷子也还活着。 这无疑是一件很妙的事情，为后面一些操作提供了很大的空间。 「或许吧……」 元姗明显不想再纠结这么复杂的东西。 「所以古拉德那边有反应？」 付前见状把书合上，往后靠了靠问道。 这位总不能是专门来找自己汇报工作的。 「有。」 似乎没想到付前居然能主动询问，元姗一时间受宠若惊，相当干脆的点头。 喜欢直视古神一整年请大家收藏：()直视古神一整年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百一十八章 担忧 “还真有啊？” 眼见元姗一脸严肃，付前也是配合着一本正经。 “那你要辛苦了。” …… 然后呢？这就没了！ 盯着付前没有丝毫好奇的脸，元姗期待的表情渐渐僵硬，只觉得一口血生生被堵在胸膛里。 我都说了有问题了，你倒是问啊！ 问我古拉德那边有什么反应有什么异常啊！ 这样我很难受知不知道！ 心底连番怒吼之后，元姗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沸腾的气血。 与付前打交道的丰富经验告诉她，跟这货比耐心纯属自讨没趣。 “咱们约好的时间之前，我就找了个理由去古拉德那边坐了坐，而你制造异象的时候，我正跟格兰瑟姆喝茶。” 虽然苏糕就在旁边，但元姗毫不避讳的提到了之前的秘谋。 这家伙刚才张嘴就问古拉德那边的反应，就说明他并不介意苏糕知道这事。 果然跟之前推测的一样，这两个人交情不浅。 “格兰瑟姆是谁？” 堂堂执夜人首席都这姿态了，付前也不好继续装傻充愣。 万一这货恼羞成怒，回头找熟人来查自己消防证就不好了。 端正了下表情，他尝试配合着问道。 “格兰瑟姆·古拉德，四阶巅峰，他们在上京地区的主事人，古拉德相对年轻一代里，还算不那么让人讨厌的一个。” 见付前终于肯上道，元姗心气稍顺，快速回答。 “所以你们喝茶的时候，他是有什么特殊表现吗？” 付前点点头，继续配合。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从头到尾，格兰瑟姆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现。” 元姗长叹一声。 “甚至面对太阳的异相，还跟我聊了会儿天文地理，称赞上京人杰地灵。” “嘶——确实可疑啊！” 付前口中啧啧有声，认可了首席的担忧。 “俗话说小朋友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谁说不是呢！” 元姗再次叹气，看上去很是苦恼。 “这群鼻子翘到天上去的家伙一向自视甚高，之前吃亏后过分收敛就已经很反常。” “现在作为一个喜好黑暗的种族，面对太阳被封印这种事情反应更是平澹得过分，相当担心被我误会的样子。” 】 “搞清楚原因之前，实在担心他们在憋大动作，虽然言语间敲打了一下，但具体有多少影响我没有把握。” “另外这次过来，也是顺便提醒你小心些，这群家伙心眼儿小的很，你拿了他们两件东西，他们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感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付前一脸诚挚的谢意，再没有下文。 …… “当然我也不是随心给人定罪的那种人，之所以担心，是因为聊到后来，发现艾姆波居然也是来了上京。” 见付前再次不上道，元姗无奈继续单口。 “艾姆波又是谁？” “一个快一千岁的老吸血鬼，应该算是现存最老的半神之一了，在血族内部相当有影响力。” “他一向行踪神秘，这会儿突然出现在上京，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妥，各种事情未免也太凑巧。” 元姗皱着眉头。 “这样啊……所以那位艾老半神什么时候来上京的？” 付前想了想问道。 “听格兰瑟姆的意思就在最近。” “第一次异象之后？” “应该是之前，格兰瑟姆的样子不像骗人。” “嗯，那看上去就跟我彻底没责任关系了。” 付前满意的点点头。 “你加油。” “喂……我是真的担心他们搞出什么乱子啊！” 眼见付前迅速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元姗终于急了。 “问题就算是因为古拉德家里有人想要晋升二阶，所以才到处夹着尾巴做人，也算是正常行为吧？你们应该没有禁止别人晋升的规定？” 付前摇头，一脸你这人真难伺候的表情。 “那倒不至于，主要是担心他们伤及普通人，否则我才不管他们干什么！而且就算真的晋升了二阶，我也完全可以从总部那边喊人处理掉。” 霸气！但我怎么记得，你上次摇来的人最后是躺着走的？ 眼见元首席霸气外露，付前无声感叹，指了指天上。 “那你来找我是？总不会再让我来一次吧？” “……那倒暂时不用，只要这段时间待在上京帮我掠阵就好。” 元姗解释道。 “鉴于上次亚瑞尔的教训，虽然没有拿得出手的理由，我已经强行拉人过来，只是目前还在路上。” “不过你跟苏糕都在，我倒是放心了不少。” 元姗来之前，明显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巧了，我马上就要出去旅游来着。” 对于一些事情，付前倒是不介意顺手帮忙，但元首席最近着实拉壮丁成性，对于这种无良行为，坚决抵制的姿态要表达明确。 …… 付前的话让元姗血压一阵飙升，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苏糕。 这位倒是从刚才就在认真听，但面对元姗的目光，她转头看了付前一眼，却也是没有急着表态。 我…… 面对这两个货，一向运筹帷幄如元首席，也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 “方先生！” 就在元姗试图激发付前的责任心之际，书店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声音随之响起，气势十足。 听着有点耳熟呢！ 猩红双眸，苍白皮肤。 付前看着进门的这位，很快就认出来正是生意伙伴泰勒同学。 一段时间没见，这位年轻的血族绅士，已经不见了离开时的彷徨无助，一举一动间气势十足。 “之前从我这借的东西，不知道看得怎么样了？” 而泰勒兄一进门，就直接气势汹汹的喊道。 下一刻眼角余光瞄了眼苏糕和元姗，他又哼了一声。 “打洋了，你们先出去——” 话音未落，看着元姗转过来的脸，这位身体瞬间僵硬。 这…… 作为在上京混的超凡者，这张脸他自然不可能不认识。 问题刚才元姗背对着门的方向，而位阶差距巨大的情况下，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 最关键的，泰勒很难想象这位执夜人首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书店里，那个恶劣的老板甚至还让她站着说话。 等一下这位是半神，那剩下的那位…… 下一刻泰勒注意到了苏糕手边曲剑以及瞬间凌厉的眼神。 三道目光围观之中，泰勒突感压力山大。 “本店正常营业中。” 付前做了个手势，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可以再组织下语言。” 第六百一十九章 打击 重新组织语言…… 此时此刻，泰勒无疑压力巨大。 这位刚才进门，本来想的是场面打开，先声夺人，谁能想到直接迎头撞上这样的阵容。 付前和元姗还好，一向都是平易近人路线。 来自苏糕的审视，却是让人有种窒息感。 那是种极其纯粹的杀意，甚至都感觉不到怒火，只有从头到脚的冰凉。 而被这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盯着，泰勒一时间话都有点说不出来。 “我这次来……其实是有重要的事情……” 下意识的真组织了一番语言后，再开口时，泰勒兄话语间已经是谦逊太多。 “嗯？” “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用一下笔记……就想过来看一下用完没有……” 要紧事？ 付前眨眨眼，没有作声。 嗯…… 得不到回应，已经在付前这连续碰钉子的泰勒，下意识的把投向元姗。 无论如何，执夜人好歹是讲道理的。 可惜的是，这位此刻一脸的若有所思，毫无主持公道的意思。 “我想我刚才说的可能不是很准确……” 意识到从元姗这边得不到帮助之后，泰勒兄不得不转换思路，再次组织语言。 “事情确实很紧急，所以其实我是想借用一下，用完马上……归还，不知道方不方便？” 说到归还的时候，泰勒兄忍不住还是有点咬牙切齿。 “早这么说我不就懂了。” 付前一脸恍然大悟。 “不过很抱歉，我们书店一般情况是不提供租赁服务的！” …… “……其实我有准备一些费用……” 眼见似乎有商量余地，下一刻泰勒咬了咬牙，把手边一个箱子提了上来，放到了柜台上。 卡察！ 这黑色皮箱明显分量不轻，而随着打开，一捆捆纸币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里面。 果然准备充分！ 望着面前的巨额租赁费用，付前满意的点点头，顺便鄙视的看了眼元首席。 看看人家！ 多么庸俗可爱。 “没问题，请便。” 经营范围迅速被金钱所腐蚀，下一刻付前打了个响指，递上了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 几乎是第一时间，元首席就起身走到一边，跟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而目睹双方的姿态转变，苏糕也是收敛了杀气，低头继续看自己的。 远古至宝深渊笔记，在她眼里似乎远不如手里的书有趣。 压力骤减，泰勒一时间也是长出一口气。 从进门到现在，他的姿态无疑经历了巨大转变。 不过即便如此，看到深渊笔记时，这位依旧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接过去打开。 对此付前自然是看在眼里，只是摸了摸旁边的笔筒，挑了只还能写字的笔递过去。 而面对这样的动作，泰勒兄明显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他应该也已经想明白，知道对方不可能让自己把笔记带走，是以略一犹豫就接了过去。 翻到最新的一张空白页，这位深吸一口气，刷刷刷写下一句话。 【成神之路上，纯血血族比混血血族更有天赋】 即使方向是反的，柜台里的付前依旧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句话，对这个天生骄傲的种族来说，不应该是理所当然？ 郑重其事的跑这里来，甚至愿意付出金钱的代价，就为了这个？ 注视着笔记上的内容，付前依旧没有吭声。 而下一刻，这一行字如同遭遇了虚空的橡皮擦，从头开始，一点点消失干净。 果然有问题！ 对于深渊笔记，付前也测试过不止一次了。 按他的经验，写到上面的内容总共会有三种反应。 第一种最简单，你笃信的事实被证实为真的，最终留在上面。 第二种则是相反，你心目中的事实被证明为假，进而被一点点被擦除。 至于本身都怀疑的猜测，写完那一瞬间就会直接破碎，一眼就能认出来不一样。 所以眼前这一幕意思很明确，这句话是假的。 有趣，所以纯血血族并不比混血更有天赋？ 远缘杂交优势在超凡力量的层面也有效？ 这可属实有点违背传统认知了。 付前一阵感慨，完全可以想象这一幕对泰勒的打击之重。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泰勒兄刚写完这一句的时候，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如同完成了某个饱受困扰的夙愿。 而随后出现的一幕，让他这口气直接僵在那里。 而大约石化了十秒钟之后，这位一言不发的俯下身，唰唰唰又写了一遍。 再次一点点消失干净。 第三遍，第四遍…… 直到数遍之后，再写下的话终于是瞬间破碎，让人亲眼目睹了一番信念是如何崩塌的。 卡察！ 手里笔被生生按成两截，泰勒木然的望了一眼，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的去抓新的，可惜笔筒却先一步被提了起来。 “抱歉，你的余额已经耗尽。” 付前顺手把笔记也抽了回来。 …… 随着他的动作，泰勒再次愣住，良久之后终于是缓缓起身，沉默着走向门外。 这位年轻的血族，像是瞬间老了几百岁。 “他不是自愿来的。” 目送这位远去，元姗终于走上前来，脸色很有些凝重。 嗯哼。 付前应了一声，认可了她的判断。 “他知道来是自取其辱，但因为某些原因，不敢不来。” 元姗继续说道。 “而且他写的是句毫无意义的废话。” 付前再次点头，顺便补充了一句。 “他写了什么？” 因为不愿意被笔记沾染记录，元姗并没有看泰勒写的内容，听付前这么说一时间更是严肃。 “纯血血族比混血血族更有天赋。” 付前如实说道。 “……这话居然不对？” 元姗明显也是吓了一跳。 她眼睛又不瞎，从泰勒最后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他因为结果遭受了巨大打击。 “是啊，很有趣，不过这暂时不是重点。” 付前把笔记收好，伸出一根手指。 “无聊的问题，说明答桉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行为。” 嗯…… 元姗闷闷的应了一声。 “知道笔记在我这的，除了这位泰勒兄，就还只有一个人。” “瑟拉娜。” 元姗咬牙说道。 “是啊，而这位对教育下一代没兴趣。” 嗯…… “她知道我跟你打交道比较多。” 嗯…… “好吧，看来你真的有麻烦了。” 付前叹了口气，做了最后总结。 “我就勉为其难推迟下假期吧！” 第六百二十章 员工培训 「跟其他的超凡者不同，血族里位阶压制相当明显，如果是瑟拉娜的命令，那么泰勒刚才的行为倒确实合理。」岅 付前愿意留下来掠阵，元姗明显心里宽慰不少，不过还是忍不住感慨道。 刚才的对话看似跳脱，她却是很能理解付前的意思。 目前的情况，几乎可以肯定泰勒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出现在这里的。 如果瑟拉娜是传说中对晚辈关怀备至的长者，此举还能理解为让晚辈戒骄戒躁，磨平傲气之类。 但从与瑟拉娜为数不多的交集来看，这位明显不是有那种闲心的人。 所以这举动大概率另有目的。 「果然人都有很多面呢。」岅 听着元姗的介绍，付前也是连连点头。 「瑟拉娜这次倒是蛮谨慎的，不给自己留把柄。」 「说起来这个，瑟拉娜以这种方式暗示我们，古拉德那边存在一些反常动作，虽然确实说得过去，但也不能说是全无把柄吧？」 元姗明显还是有些疑虑。 「再怎么说，她的举动还是有点反常了，而且就不担心到时候泰勒告发她？」 「鉴于古老的家族传承，血族特别讲究忠诚度，对于这方面还是相当严厉的。」 「非也，你觉得奇怪，是因为你站在我们的角度。」岅 面对元姗的疑虑，付前一脸谋士风范，煞有介事的分析着。 「古拉德那边，包括泰勒兄在内，可没人知道瑟拉娜为了笔记来找过我，甚至还因此吃了亏。」 「所以就算事发，瑟拉娜的行为，也完全可以解释成因为泰勒弄丢了笔记，故意用这种方式打击他，让他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 「另外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这位上次的姿态倒是没有作假，对于纯血混血的概念，她当时就挺不屑的，有可能在血族高层，这已经是一个共识。」 其实这也是付前比较感兴趣的一点。 虽然有关血统的问题，大部分都无聊透顶。 但吸血鬼们明显是个特例，跟其他超凡不同，他们几乎称得上一个特殊的物种，按理说血脉方面的影响不可忽视。岅 然而偏偏是他们搞出来个宁有种乎，总觉得有些玄妙了。 「嗯，说的也有道理。」 元姗听得连连称是。 「瑟拉娜算是古拉德家的一个异类了，就是这暗示未免也太隐晦，对你也太有信心了吧？」 「你不懂，某种意义上这叫做找回场子。」 付前哼了一声。 「对她来说，说不定反而乐于见到我没有理解这份暗示。从而暗搓搓的觉得自己扳回来一场。」岅 「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争强好胜。」 …… 此话一出，付前就察觉到气氛有点冷场，转头看到元姗哀怨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开了把aoe。 对年龄敏感的不止一位啊。 「所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古拉德那帮人，确实在暗中准备着什么。」 好在元首席还是识大体的，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而且已经准备欺瞒到底，拒不配合。」岅 付前点点头，添油加醋。 「真是有点棘手啊！」 元姗认可了付前的补充意见。 「这么郑重其事，很可能不是什么小动作。」 这位越说越是冒火。 「就算是要晋升，这帮吸血鬼就不能找个安静地方？非要跑上京来？」 「这边的人员密度，一不小心 就会有重大伤亡。」岅 边说边意识到什么，这位顺便瞪了付前一眼。 在她的理解里，毫无疑问这帮人的反应，是因为付前之前亵渎太阳的异象引起的。 虽然付前是自己请来帮忙的，她还不至于不知好歹。 但这位胡作非为导致的麻烦，着实让人有些头大。 「倒不是为了开脱，但你有没有想过，人员密度，有可能就是他们想要的一点？」 付前从来不会有无谓的自责，眨眨眼提醒了一下元姗。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是因为之前的异象？」岅 元姗皱着眉头，不是很理解付前的意思。 「再想一下先后次序的问题，那位艾老半神，可是在那之前就来了。」 付前指了指外面的太阳。 「那倒确实……」 这一点元姗不能否认。 「然后再往前想一想，在那之前，古拉德的人做了什么？」 再往前……岅 「甘祚旬？」 元姗突然一惊。 「仅仅是一个猜测，但是我记得那时候古拉德的动作就比较大，对这位市政官颇有微词。」 「如果不想完全只被动救火，可以从这个思路尝试着调查一下，看看有什么收获没有。」 「比如说这位市政官到底碍他们什么事了。」 「……好。」 付前的建议明显对元姗很有触动，这位略一思忖，很快答应下来。岅 「所以这段时间，有情况我就来这里找你？」 「我不在的话就找她。」 付前指了指苏糕。 「她会在这里帮我看店。」 …… 一位半神看店，这种行为无疑有些夸张，但发生在这两个怪咖身上，元姗居然是没有多少疑惑。 而考虑到下一步的安排，这位很快匆匆告辞走人。岅 …… 「真的让我留下来看店？」 目送元姗远去，苏糕盯着付前，很是认真的问。 「怎么，担心我付不起工资？」 付前眉毛一挑，拍了拍柜台上的皮箱，一副土豪模样。 「五险一金，一日三餐，弹性工作制，累了二楼还有一张床，条件还满意？」 「满意……如果有人来买书呢？我可能不知道价格。」岅 苏糕点点头，关注点已经到了别的地方。 「告诉他们是非卖品就好。」 付前传授着自己的生意经。 「而且尽量不要卖书，因为我不知道去哪儿进货。」 「明白了。」 苏糕很是认真的听完，对工作内容毫无疑义。 「元首席那边，看上去有些紧张，需要我做什么吗？」岅 「不用那么急。」 付前把工资直接推到苏糕怀里。 「我们的职责是掠阵，要相信元首席的定力。」 「需要我们出手的时候，她一定会让我们知道的。」 「另外给那帮吸血鬼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真拿人命去晋升的，说白了元首席要做的，就是为他们可能的失误做好擦屁股准备而已。」 「你现在是休假期间，不要忘了这一点。」 第六百二十一章 研究项目 应该是跟自身的成长经历有关，苏糕这妹子还是挺有正义感的，听元姗提到可能伤及无辜，一下就开始关注。 这一点从上次在禁忌区域里的表现也能看出来。 为了追踪一个玩弄普通人的恶劣超凡，不惜把自己搞得精神分裂也要砍死对方。 不过与此同时，她依旧相当看重自己的意见，所以刚才元姗说话时虽然关注，但并没有急着表态。 不错，很有优秀员工的潜质！ 打量着自己高薪聘请的精英人才，付前默默点了个赞。 至于自己？ 答应元姗留在上京掠阵自然是真的，毕竟元首席盛情相邀。 反正对自己而言，不过在哪里休息的问题。 更何况自己现在脑袋里的“甜美”还跟开花一样，本来就不大可能回去。 不过除此之外，之所以答应下来，其实还有一个动机——感觉上，这会是个不错的观察机会。 这群大蝙蝠，或者称血族，在付前看来，是一个很有趣的观测样本。 这次在都尼斯的经历，不得不说收获颇多。 薇尔口中的无边长夜以及沉默的诸神，勾起了付前相当的兴趣。 毕竟从之前了解的情况，目前公认的看法里，超凡力量的顶端，更加倾向于太阳这一类的概念性神明，这些远古诸神不过神话传说杜撰。 毕竟肉眼可见的，各种传说甚至彼此冲突，充斥着各种反智操作，比如战神妻子和哈马杜斯的胸大肌。 但这段时间以来，加上罗姆和哈马杜斯，自己遇上的有名有姓的“神”，已经远不止一个两个了。 还有罪人、天使这种明显带有誓约性质的力量。 而从每次事件后的反应看，执夜人明显对此讳莫如深。 以至于付前忍不住想到一个可能。 这些神话传说，会不会是被主动污染了？ 为了掩盖一些东西，一个彼此矛盾，漏洞百出的体系被编织了出来，让人轻松产生质疑，从而把真相掩盖在茫茫的垃圾信息里。 真的很让人好奇，那个长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而在这种情况下，血族的特殊就体现出来了。 一支延续近千年的族群，也就意味着是一股稳定传承了千年的超凡力量，绝对称得上活化石级别。 而且就像元姗刚才说的，这支族群还相当的与众不同。 上次拿到笔记后，付前就特别了解过。 从目前资料里，血族从未有过信仰什么神明的描述，他们是严格的位高一阶压死人，而这个位阶的最顶端，是一个被称为“始祖”的存在。 一个古老的，所有血族的祖先，力量堪比神明。 这样的一只族群，在准备刀尖上跳舞，冒着巨大风险寻求突破的情况下，会暴露出什么样的信息，无疑很让人期待。 毫无疑问，这是个难得一遇的观察项目。 …… “好了，刚才的要点你都记住了？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就这里看店吧。” 所有这些念头在付前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他就打定了主意，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嗯，好。” 苏糕轻快的点头，完全没有追问付前要去干嘛，而是略做观察后，把自己的沙发椅往柜台后面搬了搬，让自己位于一个把小店尽收眼底的最佳视角。 等到付前出门时，回望过去，这位已经是在沙发椅上重新坐下，悠然自得的继续看起手里的书。 “孺子可教！咱们的企业文化，这么快就掌握精髓了。” 老怀大慰的付前，扬长而去。 而出门没两步，付前就挥手招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 说起来上京作为西海岸的明珠，权贵名流汇聚之所，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还一直还没有机会好好体会一下风土人情。 现在元首席那边，听了自己的建议之后，无疑会针对新的市政官前段时间的经历，进行一番详细考察，相信很快就会有信息出来。 但她的目的只有一个，确保古拉德不会惹出乱子。 而自己需要知道更多，那代表着要更多的发挥主观能动性。 可惜的是，经过之前陈氏事件，自己这张脸毫无疑问在上京已经颇有名气，但凡消息灵通的，都知道自己跟执夜人有交道。 而以陆老爷子的身份活动，又很有可能会吓到人。 好在付前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角色。 他刚才报的地址，既不是执夜人基地，也不是文大小姐那边，而是许久之前，第一次来上京时，从某辆车上的名片上截获的。 …… 以查英俊兄的手腕，想必这段时间下来，已经在上京闯荡出一片天地。 希望这位没有那么急着换房子吧。 支付过车费，付前抬头看着面前的高档公寓，从感知里找到熟悉的气息之后，一时间颇为欣慰。 查兄果然拿捏有道啊，没有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轻松绕过一堆人类高质量安保，付前来到了一扇门前，花了两点五秒打开了锁。 “查英俊先生。” 招呼声中，装饰豪华的大平层里，装束更加豪华的查英俊兄闻言发愣的看过来，下意识的发问。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然后没等付前回答，他的眉头更皱，上下打量着付前，似乎隐隐想起了点什么。 你这衣着品位堕落得可真快！ 付前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打量着这位身上。 跟上次一身白的奶油路线不同，这位此刻的造型已经是愈发浮夸，如同一只油光水滑的公鸡。 而实力毫无寸进。 很明显这位志不在此。 与此同时空气中，可以轻松分辨出几种不同风格的女性香水味。 这位志向所在，倒是相当成功。 “你一会儿准备干什么？” 下一刻付前打个响指，笑眯眯的问道。 “……去参加一个高端的文化艺术沙龙……会有很多上流人士出席，我花了不少心思争取到的。” 清澈梦境下，查英俊只坚持了几秒钟，就果断开始答题。 文化艺术沙龙，还是高端的，相比之下自己庸俗太久了吗！ 付前一阵煞有介事的自省。 那不如借此机会，好好陶冶下情操。 “时间？地点——算了我好像看到了。” 看着被小心摆在桌上的一封邀请函，下一刻付前取消了梦境，并顺手把刚醒过来的查英俊一掌噼晕。 第六百二十一章 研究项目 应该是跟自身的成长经历有关，苏糕这妹子还是挺有正义感的，听元姗提到可能伤及无辜，一下就开始关注。 这一点从上次在禁忌区域里的表现也能看出来。 为了追踪一个玩弄普通人的恶劣超凡，不惜把自己搞得精神分裂也要砍死对方。 不过与此同时，她依旧相当看重自己的意见，所以刚才元姗说话时虽然关注，但并没有急着表态。 不错，很有优秀员工的潜质！ 打量着自己高薪聘请的精英人才，付前默默点了个赞。 至于自己？ 答应元姗留在上京掠阵自然是真的，毕竟元首席盛情相邀。 反正对自己而言，不过在哪里休息的问题。 更何况自己现在脑袋里的“甜美”还跟开花一样，本来就不大可能回去。 不过除此之外，之所以答应下来，其实还有一个动机——感觉上，这会是个不错的观察机会。 这群大蝙蝠，或者称血族，在付前看来，是一个很有趣的观测样本。 这次在都尼斯的经历，不得不说收获颇多。 薇尔口中的无边长夜以及沉默的诸神，勾起了付前相当的兴趣。 毕竟从之前了解的情况，目前公认的看法里，超凡力量的顶端，更加倾向于太阳这一类的概念性神明，这些远古诸神不过神话传说杜撰。 毕竟肉眼可见的，各种传说甚至彼此冲突，充斥着各种反智操作，比如战神妻子和哈马杜斯的胸大肌。 但这段时间以来，加上罗姆和哈马杜斯，自己遇上的有名有姓的“神”，已经远不止一个两个了。 还有罪人、天使这种明显带有誓约性质的力量。 而从每次事件后的反应看，执夜人明显对此讳莫如深。 以至于付前忍不住想到一个可能。 这些神话传说，会不会是被主动污染了？ 为了掩盖一些东西，一个彼此矛盾，漏洞百出的体系被编织了出来，让人轻松产生质疑，从而把真相掩盖在茫茫的垃圾信息里。 真的很让人好奇，那个长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而在这种情况下，血族的特殊就体现出来了。 一支延续近千年的族群，也就意味着是一股稳定传承了千年的超凡力量，绝对称得上活化石级别。 而且就像元姗刚才说的，这支族群还相当的与众不同。 上次拿到笔记后，付前就特别了解过。 从目前资料里，血族从未有过信仰什么神明的描述，他们是严格的位高一阶压死人，而这个位阶的最顶端，是一个被称为“始祖”的存在。 一个古老的，所有血族的祖先，力量堪比神明。 这样的一只族群，在准备刀尖上跳舞，冒着巨大风险寻求突破的情况下，会暴露出什么样的信息，无疑很让人期待。 毫无疑问，这是个难得一遇的观察项目。 …… “好了，刚才的要点你都记住了？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就这里看店吧。” 所有这些念头在付前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他就打定了主意，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嗯，好。” 苏糕轻快的点头，完全没有追问付前要去干嘛，而是略做观察后，把自己的沙发椅往柜台后面搬了搬，让自己位于一个把小店尽收眼底的最佳视角。 等到付前出门时，回望过去，这位已经是在沙发椅上重新坐下，悠然自得的继续看起手里的书。 “孺子可教！咱们的企业文化，这么快就掌握精髓了。” 老怀大慰的付前，扬长而去。 而出门没两步，付前就挥手招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 说起来上京作为西海岸的明珠，权贵名流汇聚之所，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还一直还没有机会好好体会一下风土人情。 现在元首席那边，听了自己的建议之后，无疑会针对新的市政官前段时间的经历，进行一番详细考察，相信很快就会有信息出来。 但她的目的只有一个，确保古拉德不会惹出乱子。 而自己需要知道更多，那代表着要更多的发挥主观能动性。 可惜的是，经过之前陈氏事件，自己这张脸毫无疑问在上京已经颇有名气，但凡消息灵通的，都知道自己跟执夜人有交道。 而以陆老爷子的身份活动，又很有可能会吓到人。 好在付前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角色。 他刚才报的地址，既不是执夜人基地，也不是文大小姐那边，而是许久之前，第一次来上京时，从某辆车上的名片上截获的。 …… 以查英俊兄的手腕，想必这段时间下来，已经在上京闯荡出一片天地。 希望这位没有那么急着换房子吧。 支付过车费，付前抬头看着面前的高档公寓，从感知里找到熟悉的气息之后，一时间颇为欣慰。 查兄果然拿捏有道啊，没有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轻松绕过一堆人类高质量安保，付前来到了一扇门前，花了两点五秒打开了锁。 “查英俊先生。” 招呼声中，装饰豪华的大平层里，装束更加豪华的查英俊兄闻言发愣的看过来，下意识的发问。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然后没等付前回答，他的眉头更皱，上下打量着付前，似乎隐隐想起了点什么。 你这衣着品位堕落得可真快！ 付前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打量着这位身上。 跟上次一身白的奶油路线不同，这位此刻的造型已经是愈发浮夸，如同一只油光水滑的公鸡。 而实力毫无寸进。 很明显这位志不在此。 与此同时空气中，可以轻松分辨出几种不同风格的女性香水味。 这位志向所在，倒是相当成功。 “你一会儿准备干什么？” 下一刻付前打个响指，笑眯眯的问道。 “……去参加一个高端的文化艺术沙龙……会有很多上流人士出席，我花了不少心思争取到的。” 清澈梦境下，查英俊只坚持了几秒钟，就果断开始答题。 文化艺术沙龙，还是高端的，相比之下自己庸俗太久了吗！ 付前一阵煞有介事的自省。 那不如借此机会，好好陶冶下情操。 “时间？地点——算了我好像看到了。” 看着被小心摆在桌上的一封邀请函，下一刻付前取消了梦境，并顺手把刚醒过来的查英俊一掌噼晕。 第六百二十二章 不感兴趣 说起来这位查英俊兄，也算是个目的明确，行动力颇强的角色。 跟他优越感十足的同行不同。 这位来上京闯荡的目的很明确，不花力气在超凡之路上狂奔，而是充分发挥自身优势，作为进身之阶。 超凡者的身份加上不错的外表，足以让他处处逢源了。 果然挑选合适的赛道很重要啊！ 感慨中，付前把手里晕倒的人缓缓放下。 人各有志，对于这位仁兄，付前倒并没有多少恶感。 之所以找上门来，主要是考虑他的身份，相当适合现在使用。 左右逢源的孤家寡人，消息灵通又没有那么引人瞩目的圈子，实在太适合一些操作了。 付前很快翻出一条长绳，跟上次一样，把人一圈圈结结实实的捆住。 就算中途醒过来，以这位兄弟的实力，想自己脱困还是相当困难的。 而做完这一切后，付前走到旁边打开衣橱，同时相貌身形飞快调整。 查兄身上那套还是太过浮夸，而且这次是在家里，选择明显多得多，就没必要直接扒了。 而一眼望去，衣橱内可谓满满当当，看得出来查兄在这上面花费不菲。 没有看到上次的纯白战衣，想必已经被这位淘汰。 对穿搭没什么研究的付前，等到穿戴整齐，已经是不少时间过去。 确认查英俊一切正常，付前满意的从桌上拿起邀请函，开门走人。 …… 从邀请函的地址上看，目的地明显属于私人住宅，倒是符合查英俊提到的高端圈子的概念。 毕竟很多时候，私人收藏往往丰富的夸张。 这位花了不少力气的说法，应该也是所言非虚。 其实查兄选的切入点其实真的不错。 艺术这块有个与众不同的优点，那就是圈子的包容性。 超凡者也好，普通权贵也罢，在执夜人维持的稳定社会结构下，都可以以艺术之名，名正言顺的坐到一起，而不会有动机上的尴尬。 说起来这个，不知道都尼斯事件之后，执夜人内部具体作何反应。 但有一点，如果某些远古神明，真的可以被那样的呼唤所唤醒，那么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执夜人一定要维持一个稳定的社会结构了。 甚至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科技这棵幼苗，一路发展到了现在，缔造出一个近似的现代社会。 理论上来说他们完全做得到，让人类赶一千年马车的。 这是一种变相的压制。 就像薇尔提到的，蒸汽机出现之后，表示还能收到神明回应的人都变少了。 】 那个漫长的黑夜里，应该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而从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看，神明们不仅没有传说中的那样沉默消散，甚至似乎在尝试归来。 比如那位试图鸠占鹊巢的罗姆，虽然这次被自己按着头接受失败，但明显并没有陨落。 …… “查英俊先生，请跟我来。” 一座幽静的别墅前，侍者验过付前递过去的邀请函后，姿态从容的邀请他入内。 单纯从面积上讲，这里算不上大得夸张的豪宅，跟文璃在上京的落脚地也就差不多。 但进入内部后，却是处处能看到低调的奢华。 各种疑似真品的凋塑画作，也着实装点得颇有艺术气息。 而一路跟随侍者来到客厅，可以看到已经有不少人早一步到达，这会儿优雅的音乐声中，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付前一进门，就有不少目光打量过来。 查兄果然是好不容易搞到的邀请函呢，这边缘人的感觉！ 大多数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很明显查英俊跟这个圈子不算熟悉。 付前若无其事的接受着审视，默默点评。 满屋子里几乎没多少是超凡者，偶尔几个也都上了年纪。 这时候作为年轻超凡的查兄，无疑相当与众不同。 知道他底细的，即便借着艺术之名，观感也不可避免的有点微妙。 不知道的，则是不会贸然凑上前。 所以一时间，付前看起来跟周围很有点格格不入。 “你来了。” 片刻之后，却是一位妆容艳丽的少妇迎了上来，顺便递过来一杯酒，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微卷的长发，略显暧昧的语气，身材丰腴。 这位看上去不过三十几岁，一身装束从头到脚都是价值不菲。 还有身上有些熟悉的香水味。 付前似乎知道查兄的邀请函是怎么来的了。 …… “我还以为已经来得够早了。” 在这边遇上查兄的红颜知己，实在不算太奇怪的事情。 接过酒杯，付前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我是故意早来的，担心你一个人尴尬。” 少妇挤了挤眼，凑上前小声说道。 查兄还是挺出成果的嘛！ 感受着这位的热情，付前心中感慨。 看这位的样子，应该是非富即贵，但毫无疑问是个普通人。 年轻英俊的超凡者，同时又不盛气凌人，甚至愿意主动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对这位的杀伤力无疑不可小觑。 “沙龙的主人相当低调，不正式开始不会出场的。” 见付前没有说话，贵妇捂嘴轻笑。 “要不要先介绍几位朋友跟你认识？” “好啊！” 对于这位的建议，付前丝毫没有推辞，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今天总不能是真来探讨艺术的，跟人打交道才是目的。 事实上付前相信，这里面不少人也是一样。 “朱莉，这位是？” 跟着少妇返回她刚才的圈子，付前瞬间就成为目光焦点，不等她介绍，就有人主动问道。 普通人，四十几岁，语气略显刻意，看少妇朱莉的眼神则是有些热切。 怕不是败下阵来的情敌？ 付前看了一眼没有吭声。 “算了，不用介绍了，看你样子就知道，这位肯定就是查先生了。” 不等朱莉回应，这位又是爽朗一笑，审视付前的目光却是有些凌厉。 “我是何塞，之前只是听说，一见之下查先生果然是出类拔萃，怪不得能把我们朱莉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没想到查先生对艺术也感兴趣，待会儿可以好好探讨一下。” “过奖了。” 安静的等待何塞说完，付前只是微微一笑。 “其实我不感兴趣。” 第六百二十三章 始祖 不感兴趣…… 付前的话一出，不仅是朱莉瞪大眼睛看过来，说话的何塞也是一时间有些傻。 我当然知道参加这个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为了欣赏艺术，但你是不是太直白了点？ “查先生真的是坦诚。” 跟旁边的人对视一眼后，何塞干咳了一声。 “但恕我直言，你既然对艺术不感兴趣，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个活动呢？” “说白了这只是个小小的同好会，可能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理想的社交场合。” 说到后面，这位明显加重了语气。 周围一群人本来就在暗中观察，这下几乎是名正言顺的围观，齐刷刷的看过来。 能感觉到袖子被扯了扯，付前抬头看了旁边的少妇朱莉，后者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阁下的联想能力是不是有点太强了？我当然也是来寻找同好的。” 被何塞指责动机不纯，付前面色丝毫不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个文化艺术沙龙，我只是对艺术不感兴趣而已。” 付前指了指天花板。 “我本身是个历史和天文爱好者。” “或者说在这里，这两者也是被开除文化范畴的？” “……是我狭隘了。” 万万没想到付前会这么回答，何塞凝视他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不过说起来这个，查先生既然是天文爱好者，不知道对前两天的异象怎么看？” “这两天这个话题可是一直讨论得热烈。” 这也太配合了吧！ 面对何塞的提问，付前表面上面无表情，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这位很明显是不肯善罢甘休，借着自己的托词来个顺水推舟。 好在这本来就是自己的目的。 “这个你还真是问对人了。” 付前指着自己，语气跟要变身了一样。 “这个问题我还真的略知一二。” “哦？那具体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付前不像设想中那么手足无措，但何塞明显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当即追问。 “简单，既然大家讨论得都很热烈，那对当时的异象应该了解的很清楚。”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突然变暗的太阳旁边，出现了一轮澹蓝色的暗月？” 】 …… “这个确实。” 这次不等何塞回答，他的朋友就抢先说道，算是变相做实了大家确实在强烈讨论这回事儿。 “而且不管是方位还是外观，都能确定那不是我们一直看到的那个月亮。” “没错，按理说月亮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那个方向。” 这时候何塞也不得不开口，证实一下自身也颇有研究。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查先生能教教我？” “很简单，那本来就不是天文现象，而是超凡力量形成的。” “那是以月亮为象征的神明之力，短暂遮蔽了太阳。” 付前自信满满的胡扯。 什么？ 这个解释一出，可谓满座皆惊。 “你这样说有任何依据吗，你凭什么确信那是超凡力量？” 何塞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是超凡者啊！” 付前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要不我刚才怎么说你问对人了。” …… 付前的话，毫无疑问嘲讽力度拉满。 鉴于大厅里绝大多数都不是超凡者，这话无疑刺耳的很。 原本小心翼翼维持的友好交流气氛可谓瞬间打破。 “那还真的是——” 包括提问的何塞，一时间竟然也是有些词穷。 说到一半卡壳后，他用隐隐有些轻蔑的眼神看了一眼朱莉。 而后者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阴晴不定，前面因为付前占据上风时稍显缓和，但最后的话一出，已经是彻底阴沉下来。 “查先生的见解真是让人耳目一新，我们之前讨论的时候还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主要除了那些虚无缥缈的远古神话，还从来没听说过以月亮为象征的超凡力量。” “这你都没听说过？” 付前表情更加诧异。 “远的不说，血族始祖的象征可就是月亮。” 血族的始祖…… 几人的交锋中，三三两两的人群早已经聚拢过来，付前的话毫无意外地激起一片惊呼。 血族的始祖象征是月亮，这话付前可不是瞎说的。 很早之前，他就在随身携带的笔记里看到过只言片语，里面提到月亮是始祖的象征。 虽然描述不是很详细，但既然能留下来，无疑说明这是事实。 而付前相信，对于血族内部来说，这应该不算什么秘密。 “这个确实是超出我们的认知了。” 不管付前说的真假，很明显这场交锋里，并没有顺利找出他话里的漏洞。 何塞当即阴着脸说道。 “我倒是也有姓古拉德的朋友，有机会跟他确认一下。” “好的啊，交流出真知，我这也是一家之言而已。” 对这位的说法，付前看上去毫不介意。 而且虽然话说得谦虚，但他的语气无疑很有点刺激人的神经。 “查先生——” 旁边有人想继续说什么，下一刻却是一道身影分开众人走上前来。 灰发红眸，精致却带有非人气质的五官，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瑟拉娜站在那里，当即激起一片惊疑的目光。 “这是那位神秘的沙龙主人？” 今天真是顺利得过分，本来想着最多钓条鱼，没想到直接钓到这么大一条。 付前只看了一眼，就好奇的对着朱莉问道。 “不是……” 朱莉看上去并不怎么认识瑟拉娜，但好歹都是社会名流，眼色还是有的，迅速察觉到这位来者不善。 “查先生？” 这时瑟拉娜已经凑上前来，语气意味深长。 “累吗？要不要去旁边休息一下？” “好啊！” 付前没有丝毫犹豫，从善如流。 …… 一片寂静中，瑟拉娜再没说什么，直接一马当先前面引路。 而看着跟随瑟拉娜走掉的付前，少妇朱莉一阵纠结之后，到底没敢跟上去。 “你似乎对我出现在这里不奇怪？” 一路来到楼上，瑟拉娜示意付前把门关上，终于哼了一声，转身逼视着他。 “当然，因为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也喜欢天文和历史。” 付前摇摇头，自信满满。 “为什么？” 这下却是轮到瑟拉娜惊了。 “因为你本身就是历史。” …… 第六百二十四章 你需要加强学习 “不用故意激怒我，那个没有意义。” 看得出来，瑟拉娜可能已经做过一些心理建设了，但在付前面前，还是一秒破防。 不过依靠高达几百年的阅历情商，这位最终还是成功压制怒火，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我今天来这里只是来参加沙龙的，查先生。” “然后碰巧听到一些血族有关的话题而已。” “理解。” 付前并不意外的点点头。 看到自己现在的造型以及举动，瑟拉娜应该已经明确自己收到了她的暗示。 而刚才那番话意思也很简单，那就是有些东西不必问，问了也不会有答桉。 从目前的情况看，有两点是能确认的，一方面古拉德家确实在谋划着某个动作。 与此同时，他们内部也存在着一些分歧。 利用泰勒过来暗示，大概率就是因为瑟拉娜对一些东西不够赞同。 但即便不赞同，她同样有着心里的一条线，不会无限度的告诉自己更多东西。 “放心吧，我这人一向不喜欢问无聊的问题。” 对这位堂堂半神，自然不可能使用清澈梦境，付前决定充分发挥语言的艺术。 说话间他从身上摸出一本黑皮笔记，丢到桌上。 “至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是这东西的功劳吧？” 这位之前就承认过，她能一定程度上感应到深渊笔记。 瑟拉娜应该是原本就在附近，依靠特殊的联系，察觉到了深渊笔记的存在，从而跟过来确认自己意欲何为。 事实上把这东西带身上，付前本来就想过这种可能，只是并不完全押宝而已。 “你果然是故意的，我就说你不可能犯这种失误！” 听到付前说话的语气，瑟拉娜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怎么会呢！” 付前一脸惊讶。 “我参加一个文艺沙龙，随身带个笔记很正常吧？” “话说这么巧在这里遇见，要不要聊聊历史？” “眼下的事情我真没那么关心的。” …… “你这油头粉面的造型，比之前更加惹人厌恶！” 鉴于之前在这货身上吃过大亏，瑟拉娜对付前的话很难称得上有多少信任。 不过此时此刻，她十分确认对方领会了自己之前的暗示。 这让她略微满意的同时，又有种没能找回场子的不悦。 一时间她在付前的脸上打量了一会儿，不无厌恶的说道。 这就算油头粉面？那你是没见过英俊兄的造型。 付前依旧面带微笑，心中却是吐槽。 “你想知道什么？” 此时瑟拉娜已经是冷笑一声。 “别的不说，往前五百年还是很多可以聊的。” 进步真快，这是都已经学会自嘲了吗。 付前点了个赞。 “事实上比那还要早。” “据说血族从不信仰神明，而只是崇拜自己的始祖，这是真的吗？” …… 面对付前再次提起的始祖话题，瑟拉娜沉默的看了一眼深渊笔记。 “包括刚才的月亮象征，你是从上面知道的？” “是啊。” 瑟拉娜没看过笔记的概率极小，付前也是大大方方承认。 “你说的没错，血族从不信奉神明，只有始祖才是真正伟大的存在。” “而她以月亮为象征，这就是你们为什么不喜欢白天？” “血族的力量确实是在晚上才能最大化发挥。” 瑟拉娜的回答稳健的如同记者招待会。 “另外为什么是我在一直回答你的问题？” “很简单啊，在问完想知道的之后，我会给出一个建议，可能对你目前的困扰有好处的建议。” “不过回答几个问题而已，更不用说在这个过程中，你有足够的时间斟酌得失，可以随时终止。” 】 “好，你继续。” 瑟拉娜沉默数秒，示意付前继续问。 “合作愉快，下一个问题，你们始祖叫什么名字？” …… “你们应该不会就笼统的喊始祖吧？” “……告诉你也没关系，始祖的名讳是……安娜丽丝。” 略一犹豫后，瑟拉娜选择了正面回答。 “这并不是什么大秘密，你甚至在执夜人那边也可以找到这个名字。” 安娜丽丝。 付前心中直呼了一遍这位血族始祖的名讳，然后等待了数秒。 没有任何回应，也没出现什么月球轨道炮之类的把自己秒了。 “懂了，最后一个问题。” 下一刻付前点点头。 “你们这位始祖，是不是在千年前那个长夜里也沉默了？” …… “答题阶段已经结束，说说你的建议。” 对于付前的最后提问，瑟拉娜未做任何点评，甚至表情都控制的极好，直接下最后通牒。 “好吧。” 付前一脸惋惜。 “其实我的建议很简单，既然有困扰，那就要加强学习。” “……你在耍我？” 一时间，付前几乎能听到瑟拉娜咬牙的声音。 “不不，我是认真的。” 付前从口袋里掏出支笔，放到笔记上一起推到这位血族半神面前。 “虽然这东西有些死板，但很多时候却是一个上佳的解惑工具，现在你可以随意使用。” “而我可以承诺，不会在中间偷看你写的内容。” …… 总感觉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看着拿起笔犹豫的瑟拉娜，付前心中感叹。 看来自己猜得没错，这位目前确实正在受到一些东西的困扰。 而鉴于自己刚才不过提了一句血族始祖，这位就瞬间跳出来，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困扰跟那位安娜丽丝有关。 事实上，在第一次看到血族始祖相关的描述时，付前还尝试过用笔记判断这位的一些情况。 可惜虽然这段时间用下来，确认写在这本笔记上的内容，不需要做到信仰般的坚定，但对认知的强烈程度要求还是相当高的。 当时初见瑟拉娜时，之所以能判断她的年龄，是因为她本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外形举止结合之下，才形成了足够强烈的认知倾向。 而自己跟那位血族始祖实在不熟，导致写下的任何相关的话语，都无法满足认知条件，得不出任何结果。 但瑟拉娜不同，这位可是活了五百年以上的血族，对始祖的认知相信绝对足够强烈，比自己合适太多。 见瑟拉娜还在犹豫，付前微微一笑，直接背过身去看着墙角，以行动暗示她随意发挥。 至于这位会不会抢了就跑？ 付前还是相信血族的天生骄傲的，自己越是这样不设防的丢给她，瑟拉娜大概率越是丢不起那人。 事实上就在背过身来几秒钟，身后就有一阵无形激荡传来，紧接着就是瑟拉娜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第六百二十五章 回家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意外了。 付前回过头去，刚好听到卡察一声，自己的笔被生生捏成两截。 种族天赋是吧？ 半天时间造你们手里两支了啊！ 付前一阵皱眉，不过看着瑟拉娜明显有些失神的样子，十分大度的没有追究。 “怎么回事儿？” 说话间付前走上前去，看向瑟拉娜手里的笔记。 下一刻这位悚然一惊，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的想把笔记合上。 不过略一犹豫之后，她还是没有这么做。 【血族始祖安娜丽丝已经彻底陨落】 而透过这位稀疏的指缝，付前看到了笔记上的一行字。 嘶！ 虽然是简单的一句话，付前脑海中却是一堆思绪飞快划过，理解这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了。 “在你们族群里，始祖公认已经陨落？” “但最近有迹象让人怀疑，这个共识可能是错误的？” “……恩。” 瑟拉娜沉默良久，闷声点了点头。 果然。 付前默默点头，这位刚才的一番操作，其实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安娜丽丝已经死亡，这在血族内部是个公认的事情，而瑟拉娜对此应该是深信不疑的。 可惜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却是隐隐跟这一点矛盾，从而让她产生了困扰。 而听从自己建议后，这位动了心思想要验证这一点。 至于为什么会写这样一句话，其实也很简单。 血族始祖已经陨落，这事应该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就算用笔记再证实一遍，被自己看到，也没有太大关系。 而万一真的没有陨落，那么这行字也不会存在，自己将无从得知，知道的将只有瑟拉娜一个人。 相当合理的选择。 问题是真的验证出始祖已经陨落的情况下，瑟拉娜表现得依旧有些失神。 这就很有点意思了。 不过鉴于已经承诺过，不会询问任何近期相关的事情。 “可以还给我了？” 付前笑着伸手，暗示对方归还笔记。 …… 瑟拉娜深吸一口气，果然没有试图留下，而是直接递还给了付前。 “抱歉，我得先回去了。” 把断成两截的笔丢到一边，这位神色复杂的看付前一眼，没有多说直接走人。 …… 看得出来，自己的建议还是有些作用的。 望着瑟拉娜离去的背影，付前默默感叹。 这会儿的工夫，外面大厅里已经是多出了一位刚才没见过的人物。 微微泛红的眼眸，虽然已经是中年人相貌，但还是俊秀儒雅，风度翩翩，并明显处于众人的中心。 这位应该就是沙龙的神秘主人了？ 一眼望去，就知道是瑟拉娜的同族。 而刚才的这段时间，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现场的人介绍的。 瑟拉娜从这群人身边经过时，这帮自诩艺术面前一视同仁的鉴赏家们，愣是没有一个敢直视这位半神的锋芒。 甚至于这份余荫，还惠及到了付前的身上。 “查先生。” 不久之后付前慢悠悠的晃下来时，神秘的沙龙主人，堪称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 “很高兴见到你。” 对此付前并没有吭声，而是目光一一从人群中掠过。 刚才还跟自己探讨艺术的何塞，这会儿脸上笑容假的跟贴上去的一样，呼吸都变细了。 而在他的身侧，少妇朱莉也是一言不发，脸色发白的盯着这边，压抑中带着一丝隐约的期待。 付前冲她微微颔首，没说再什么，直接跟瑟拉娜一样，沿着来路离开了大厅。 眼角的余光中，这位嘴唇已经是克制不住的在颤抖。 貌似一不小心断了查兄一番孽缘啊！ 付前心下感慨。 当然了，查兄后续也大可以找到这位解释那不是自己。 但有些东西，点破前或许可以自欺欺人，点破之后大概率是回不到从前的。 …… 本来还想多待一会儿来着。 可惜瑟拉娜这个意外收获，却是让继续混吃混喝变得不可能。 刚才这位血族，虽然对瑟拉娜堪称毕恭毕敬，估计不大敢传她的八卦。 但同样处于目光中心的自己，已经很难得到有价值的东西了，久留无益。 而离开这处私人别墅后，付前很快返回了查英俊兄的公寓。 一切与离开时一般无二，查兄依旧没有醒过来，结结实实被捆在那里。 不错，这样是最方便的。 对自己的力道拿捏表示满意，付前飞快的调整好外形，接着给这位解开了绳子，打了个响指。 呃…… 一声呻吟中，查英俊悠悠醒转。 而很快的，这位就一脸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似曾相识的花园和楼梯，一切都是这么眼熟，这明显是自己住的地方外面。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那之前是…… 隐隐回忆起什么，查英俊当即一惊，快速的摸了下身上。 直到从口袋里掏出邀请函，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邀请函没有丢，那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 回家。 几乎是第一时间，一个念头就在心中出现。 我已经参加完沙龙，现在是在回家路上？ 不会吧？ 怎么完全没印象的，而且居然还是一个人回来？ 查英俊眉头紧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有心努力回忆一下，但是回家的念头却是在心中迅速变得强烈，扰乱着他的思绪。 两种心思撕扯中，他下意识的往回挪动了一步。 等等，我为什么要回家？ 然而仅仅一步，他却是再次站住，表情一时间居然是有些狰狞，对于自己的决定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这质疑是如此夸张，乃至于冲突之下，到处看上去都有点不真实，让他有种打碎一切的冲动。 不过最后这冲动还是被按捺住，查英俊以僵硬的手势按下了电梯。 等到电梯门开，他一步步机械性的走到门前，打开了门锁。 里面一切都很正常，也早过了邀请函上的时间，怎么看都是刚参加完活动回来。 而随着有些发愣的坐下来，下一刻他似乎听到了打响指的声音，周围的世界突然真实了不少。 貌似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刚才梦境居然很有些不稳定？ 与此同时，结束掉清澈梦境的付前在门外若有所思。 这位的执念居然是如此之重？ 第六百二十六章 夜中之夜 其实对于付前来说，倒也不是一定要误导英俊兄的判断。 毕竟就算是这位真的确认了问题，再次跑到执夜人那里投诉，结果跟上次也不会什么差别。 之所以顺手为之，主要是考虑到作为一个不错的马甲，这样更方便可持续利用。 但不得不说，因此导致的意外情况，还是让付前有些好奇的。 英俊兄本身实力平平，然而刚才那一会儿，自身执念跟梦境规则对抗之下，居然让升级过的清澈梦境出现了明显不稳定的情况。 这就是梦想的力量吗？ 确认查英俊情绪已经逐渐稳定，此刻开始坐在屋里发呆后，付前在感慨中离开了作桉现场。 新员工第一天上班，且容本店长突击检查一下。 …… 果然！ 书店之外，付前看着店内的景象，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自己慧眼识珠招来的人才，表现相当不错。 此刻此刻，面积不大的书店内，相比平时毫无疑问人气飙升，顾客俨然已经达到两位数。 这些人分散在各处，却又保持了极度的安静，素质好到不真实。 另外与此同时，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所有人都背对着柜台方向。 而柜台旁的苏糕，这会儿俨然是最聚精会神的一个，动作姿态跟离开时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感觉受到了不公平待遇。 传说中的颜值即正义？ 付前可不怎么相信，一下多出来的这帮人都是为蹭书而来。 事实上之前文璃在这边做义工时，也出现过类似的现象。 只不过两者的区别是，文璃在这边时，好歹还有人鼓起勇气试着搭个话。 这会儿换了苏糕坐柜台，硬是连个敢直视的都没有。 倒不是有多杀气腾腾，主要虽然是第一天上班，苏糕表现出的却是一种极致的怡然自得，自带无视一切气场。 此刻已然是傍晚，阳光从柜台后的小窗射进来，刚好照亮她的半边侧脸。 一望之下，有种时停般的静谧。 任何有仰慕之心的人，在这样的一幕前，都会瞬间失去上前的勇气吧。 作为讲究宾至如归的人，付前自然也不会打破顾客们的高素质表现，一时间也是缓缓推门而入，没有发出一点噪音。 可惜顾客们虽然不敢直视苏糕，打量其他人的勇气无疑还是有的，一时间纷纷望了过来。 “营业额如何？” 牵引着这样的一堆注视，付前一路走到柜台里坐下，跟苏糕打了个招呼。 而顾客们这才醒悟，眼前这位居然并不是同好，而是这家店的老板。 “一本都没有卖。” 苏糕这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书上移开，微笑着回答。 “恩，很不错！” 付前毫不吝啬的夸赞一句，对这位第一天的工作表示非常满意。 这…… 一本没卖，反而很不错？ 毫无疑问，此时整个书店里的人，都在竖着耳朵听两人的对话。 甚至就在付前问出业绩问题时，已经有反应快的瞬间警觉，试图上前买本书避免苏糕为难。 】 然而付前的点评一出，跃跃欲试者脚步几乎是瞬间僵硬，脑袋里一堆问号。 果然还是太年轻啊，顾客们明显缺少阅历，对于这家店的企业文化所知甚少。 “好了诸位，感谢大家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本店打洋了。” 可惜没等顾客们想明白，柜台里的付前已经开始敲桌子赶人。 咱可不是无良资本家，怎么能有加班那种丧心病狂的行为。 而鉴于之前两人惊世骇俗的对话，顾客们虽然不解，依旧是一个表示异议的都没有，纷纷把手里书放回书架，甚至特别整理整齐，接着有序离店。 这才是优质客户嘛！ 招到一位优质员工，大笔租赁收入进账，然后还不用去进货，付前对今天的经营情况表示相当满意，心情大好。 “你们两个玩得还真是……” 相比于同样满意的苏糕，元首席看上去就没那么愉悦了。 几乎是顾客们刚走，这位就后脚闯了进来。 而望向柜台旁，打量着付前和苏糕跟离开时几乎没有区别的架势，这位也是相当无语。 “什么叫玩？而且提前打洋不是为了迎接元首席你吗？” 对于元姗的到来，付前没有丝毫奇怪。 刚才跟苏糕聊天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这位在外面转悠了。 而鉴于并不想离开书店找什么私密地方谈事情，付前果断选择了赶人。 “这么快就回来，之前的行动有什么收获吗？” “算是有。” 元姗叹了口气，看上去却是没有任何收获的喜悦。 “你猜的没错，古拉德那帮人，之前对甘祚旬的小动作确实是有原因的。” “我的人查到，在甘祚旬疑似受到精神影响这个消息出来之前不久，这位新市政官曾经否决过一项提案。” “而提案内容，有关古拉德家在上京地区的一项生意，据说利润丰厚。” “什么生意？” “……夜中之夜。” “啥……这名字怎么听着像情趣用品？” 付前眉头微皱，没有掩饰自己的丰富联想。 “这么说倒也没错……” 不愧是老阿姨，元首席提到这种事跟吃豆子一样，完全没什么扭捏。 “只不过不是普通的情趣用品，那是一种带有轻微超凡效果的药剂。” “普通人也可以随意服用，效果是会显着增强男性能力。” “你可能不知道，牵扯到超凡药剂的审核是极其严格的，不同地区的贩卖许可甚至都不通用，所以市政官在这方面的影响力巨大。” “有所耳闻，比如都尼斯的水银风暴。” 听完元姗的描述，付前很自然的回应。 “对……就像水银风暴。” 付前随口举的例子，明显稍稍刺激到了元姗的某根神经。 有些僵硬的打量付前一眼，她最终还是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对这位的反应，付前自然是相当理解的。 鉴于之前都尼斯发生的事情，元姗接到那边的求助后，即便无法确认跟自己有关，但对相关信息也不可能不敏感。 而作为崇尚助人为乐的人，付前并不介意帮这位脱下敏。 第六百二十七章 安娜丽丝 都尼斯的事情，要说自始至终元姗对付前没有过怀疑，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时间的明显冲突，让元姗理智上不得不把这些怀疑都否定掉。 而付前这会儿提起水银风暴的姿态是如此坦然，让内心那最后那一丝怀疑的残渣也是摇摇欲坠。 “他们跟甘祚旬矛盾的缘由虽然搞清楚了，但感觉没什么意义。” 相当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元首席，没有选择歪楼，直接把话题拉了回来。 “就算利润再丰厚，也不过是个生意而已，不至于跟一位半神扯上关系？” 虽然这位说的含湖，付前倒是很能理解她的意思。 “是啊。” 元姗一脸愁容。 “古拉德家的人跟甘祚旬有利益冲突，因此之前耍小动作的行为可以理解，但这些跟艾姆波来到上京，以及后来的异常，感觉还是很难联系上。” “艾姆波晋升二阶缺钱，卖壮阳药买材料？这也太荒谬了！” “所以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只是受邀来掠阵的。” 眼见元姗咨询得如此顺熘，付前一声长叹。 自己这顾问之名，可是越来越名副其实了。 与此同时，付前留意到元姗此话一出，旁边苏糕的表情似乎也有那么一丝丝变化，怕不是也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自称。 “或者你可以咨询下本店已下班的员工。” 下一刻付前指了指苏糕。 …… 不知道为什么，八面玲珑的元姗，在面对苏糕的时候，却是少有的有些憷。 所以自始至终，相对于付前，她反倒是没太敢指望这位同事。 但付前都这么说了，元姗也不可能继续装傻，一时间很自然的把目光转向苏糕。 “我对相关人员都不熟悉，所以很难给出准确的判断。” 骤然被推出来的苏糕眼睛眨了眨，却也没有任何推辞。 用认真且坦诚的语气承认了认知上的不足后，这位一本正经的思索着。 “我只是觉得，如果他们确实在酝酿一项危险的举动，例如晋升二阶的仪式，那么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他们的计划中途发生了改变，因为方先生制造的异象。” “换句话说，天上的异象让他们放弃了原本的计划，选择了认为更好的方式。” 不愧是天生适合做猎人的角色，直觉堪称敏锐。 “英雄所见略同。” 耐心的等待苏糕分析完，付前冲着元姗努努嘴。 “按照这个思路继续分析，古拉德的行为可以明确分成两个阶段。” “在我亵渎太阳之前，他们有一个计划，具体怎么做不清楚，但表现出来的是那种特殊药剂。” “而在太阳被亵渎之后，他们的计划改变了，变成了眼前这种乖宝宝形态。” “从这个角度去理解的话，倒确实是清晰得多。” 元姗脸色凝重，喃喃自语。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古拉德家那边反应如此之快，你的举动只是让他们转换了达成目标的方式，而不是放弃计划。” 】 她原本并没有指望从苏糕那边得到多少建议，但对方寥寥几句，却是帮助把思路理清了不少。 尤其是付前也是表达了如此一致的看法。 “可问题在于，这帮人转变之后的计划还是完全没有线索，他们到底想通过什么方法去做？” “总不能是等下一次异象吧？那未免也太虚无缥缈了！” “安娜丽丝。” 眼见元姗愁容不减，付前手托着腮，慢吞吞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谁？” 反应过来付前说的什么后，元姗勐转头看向他。 “安娜丽丝，那帮大蝙蝠的始祖，你总不会告诉我连这都不知道吧？” 付前看着元姗，字正腔圆的复述了一边，同时一脸鄙视。 虽然两小时前他也不知道。 “你们出任一地首席都不需要笔试的吗？” “安娜丽丝，我倒是听说过。” 看着付前，元姗表情古怪。 “只不过这个名字确实有些久远了，除了血族内部，知道的人怕是已经极少。” “所以你提到她，究竟是想说什么？”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问付前怎么得知的，元姗直接了当的换了个话题。 只是因为久远，所以才不为人知吗？ 一直关注她反应的付前，此刻心中却是暗道。 如果没有这次在都尼斯的经历，付前或许会默默接受这一说法。 但现在的话，他忍不住很有些怀疑，执夜人在类似的事情里面发挥了特殊作用。 通过种种手段，有意掩盖一些信息？ 从而让神话时代某些真正的神明名讳消散于人类历史？ “这就是多读书的好处了。” 付前再次掏出深渊笔记，放到柜台上拍了拍。 “月亮是安娜丽丝的象征，而两次天生异象，太阳旁边都出现了一轮本不存在的暗月。” “我在想会不会是这个，对古拉德那帮人有所影响？” “这……” 成功被误导，以为付前是从笔记上获得血族始祖名讳的元姗，忍不住思索起他提到的这种可能。 “虽然血族一直维持着对始祖的信仰，但理论上来说，安娜丽丝跟其他神明并不存在明显区别，不过是个传说中人物。” “至少神话时代终结之后，没有任何她现身的记录。” “古拉德那帮人因为暗月产生怀疑倒是并不奇怪，但如果说他们因此得到什么重大启示，感觉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是难以置信，但你必须意识到，如果真是这样，那很有可能是最坏的一种发展。” 付前很不负责的刺激着元姗的神经。 “来自始祖的启示，如果是真的，我相信这帮人为了这个，愿意做出任何事情。” “所以你的帮手，大概什么时候到来？” “很快，但还不够快。” “跟你们这么一聊，感觉每一秒过去，上京都在变得不安全。” 付前的提醒明显很有威力，元姗深吸了一口气。 “总觉得该做点什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有倒是有，不太好听。” “……你说吧。” 元姗一瞬间的语气都有些视死如归。 “直接杀了艾姆波？” ……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三策 “……还真像你会给出的建议呢！”哫 付前的话，成功让傍晚的书店更加安静。 即便已经狠狠做了心理准备，元首席依旧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良久才发出一声感慨。 “可惜艾姆波虽然行为确实有些反常，但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是他的问题。” “为什么要确定是他的问题？” 付前一脸诧异。 “只是需要杀了他而已。” ……哫 “古拉德目前是作为一个整体，表现出了安全威胁并拒绝交流，自然也要当做一个整体来处理。” “做领导的要有大局思维啊。” “如果你实在不想杀艾姆波，那换个人也没关系。” “不管是谁，只要是重要人物都一样的。” “我们的目的，只是让对方知道你真的会杀人，因为他们的小动作，从而能够再次思考得失。” “……还是不行，风险太高了！” 更加漫长的沉默，元姗脖子跟生了锈一样，但最后还是摇头。哫 “哦？原来你认为这是个风险不高的世界？” 付前望窗外努努嘴。 …… “当然了，这是下策。” 见元首席虽无语却坚定，付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哦？你还有其他的建议？” 元姗当即就是眼睛一亮。哫 “瞧不起谁呢，一个合格的谋士，上中下三个建议可是标准模板。” 付前冷哼一声。 “下策已经说过，不由分说杀了艾姆波就是，可惜你看起来不怎么接受。” “抱歉那个我确实难以接受，还是换一下吧。” “那就中策，让古拉德的人相信你会杀了艾姆波。” …… “那上策呢？”哫 “上策？坐等援手过来，尽最大努力提高警惕，顺便祈祷不要出事。” “……这为什么会是上策！” 本来很是期待的元姗，听完一脸目瞪口呆。 “因为这是最无可指摘的做法，不需要任何冒险啊。” “就算到时候真出事了，你也只需要感慨一声，我们原本应该做些什么的，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 “如果让我选的话，我宁愿是中策。”哫 又是沉默良久，元姗吐了口气。 很显然她并不能接受什么都不做，只等救火的行为。 “不奇怪，中策一向是大部分人的选择。” 付前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所以你觉得要用什么方法，让他们认为我真的会杀人呢？” 一旦决定策略，元姗很快开始做起了计划。 “别这么过分啊，这个也需要我来教你？”哫 …… “你们还没吃晚饭吧？”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元姗只花了半分钟就再次开口。 “嗯。” “我带你们去个地方蹭饭？” “可以。” 面对元首席满含期待的眼神，付前十分大度的接受了建议。哫 “那好！” 见付前如此干脆答应下来，元姗脸上舒缓少许。 傻子都能看出来，苏糕这会儿完全唯这位马首是瞻，付前既然答应了，她就几乎不会拒绝。 “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来接你们。” 生怕付前反悔的样子，冲着旁边的苏糕微微致意后，元姗直接准备走人。 “还有什么建议吗？” “……有。”哫 付前略加思索。 “真的不考虑下策吗？” …… 元姗一言不发，直接走人。 “真的是艾姆波的问题吗？” 目送元姗远去，苏糕回过头来，语气间同样有些许疑惑。 “风险这么大的行为，由一个极度论资排辈的团体做出，这位半神大概率脱不了干系。”哫 付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笑眯眯的盯着这位琥珀色双眸。 “放心了，领导怎么会选下策呢！” “那是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可能做的选择……” “嗯……” 并没有介意付前对自己的归类，苏糕微微一笑，继续低头看书。 …… 所以一本好的参考书，意义是多么巨大！哫 书店里再度恢复平静，付前悠然的靠在躺椅上，手指在笔记上轻敲。 说起来，笔记上关于那位血族始祖的内容，其实还说明了一件事情。 笔记的特性是只能甄别被它记录过的目标，所以那位始祖必定是“看”过它，或者是用类似的方式跟它达成过联系的。 换句话说，安娜丽丝是肯定存在过的。 而如果祂在神话时代结束之后就再没有出现，那么这本笔记至少也是个跨越时代的东西了。 所以，此物确实与我有缘，还是不可能还了。 ……哫 “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啊，我还以为会一路开进某个城堡呢。” 从元姗的车上下来，看着眼前中规中矩的庄园，付前皱着眉头。 这地方甚至比今天沙龙那地儿大不了多少。 “你真觉得城堡那东西能住人？” 充当司机的元姗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这里是格兰瑟姆在上京的私人住所，他热情邀请我们来共进晚餐。” “血族这帮人风格原因，一向都喜欢独居。”哫 “原来如此。” “不过虽然这里只有格兰瑟姆自己居住，但是附近其他地方——” 元姗往周围指了指。 “古拉德的人也基本分散在四周。” 嗯哼。 这个咱还是知道的，毕竟今天参加沙龙那地儿就离这儿没多远。 不过元姗特别提到这个，应该是想说这附近作案需要速战速决，否则容易越打越多——吧？哫 “元首席。” 说话间，前方已经是有人迎了上来。 身形瘦高，肤色略白，剪裁得体的礼服一丝不苟。 这位古拉德在上京的负责人，外表倒是颇为年轻。 另外跟一个个天生骄傲的同族们不同，神态也是接地气的多。 “方先生，苏女士。” 跟元姗打过招呼，又花了几秒钟甄别，格兰瑟姆甚至没有掩饰对付前二人资料的掌握，很是认真的打着招呼。哫 “初次见面，非常荣幸。” “我已经都安排好了，请进。” 说话间，这位很是潇洒的做出邀请的手势，并直接前面引路。 一群臭屁的不行的血族，在上京的话事人却是风格迥异，不得不说有点意思。 付前看了元姗一眼，倒是理解为什么她对这位评价还好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晚宴 看得出来，格兰瑟姆兄准备得很是充分。 即便元姗明显没有提前告知还有两人掠阵，这位依旧很快把晚宴协调好。 甚至在客人们落座后，还很是乖巧的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感谢款待。” 作为领导，元首席也是体现出了强大的定力，笑眯眯的叉起一块烤肉填到嘴里。 对此付前其实还是颇为遗憾的。 来之前他还有些好奇，格兰瑟姆身为血族，餐桌上会不会有什么血豆腐之类的东西。 可惜一圈看下来，完全没发现类似的猎奇食品。 不过格兰瑟姆的厨师，无疑水准相当不错。 尤其元姗吃的那种烤肉，堪称金黄酥脆，香气四溢。 以至于付前连吞数块，一脸陶醉，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 现在是领导发挥的时刻，自己作为顾问，三策给完，只需要坐着撑场面就是了。 “我之前听说，古拉德家族的半神艾姆波来到了上京？” 而果然不负众望，元姗一边把喷香的烤肉填到小嘴里，一边已经是笑着问道。 】 “……确实，就在前段时间。” 格兰瑟姆闻言，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 “元首席要找他吗？艾姆波平时不怎么离开住处，我可以派人去看一下他在不在。” “暂时不用了。” 元姗笑容不减。 “我会直接去拜访他的。” …… 听完元姗的话，格兰瑟姆忍不住望了一眼旁边的付前和苏糕。 可惜的是这两位里，付前正心无旁骛的享受晚餐。 而他旁边的苏糕，似乎因为桌子上没什么甜点，整体有些兴趣缺缺。 但即便如此，她同样眼观鼻鼻观心，对格兰瑟姆征询的目光毫无反应。 而很明显，她跟付前的做派，反而对格兰瑟姆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我能问一下，元首席找他是什么事吗？” 最后这位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有太多事情，只是最近上京有些不太安稳，想让这位半神帮个忙而已。” “是……吗，这我倒是没有听说。” 格兰瑟姆表情终于僵硬。 “元首席难道是指天上那次异象？” “不止一次。” 元姗没有否认。 “不过别担心，任何邪恶都将被绳之以法。” “而我们也从不牵连无辜的人。” 看着格兰瑟姆，元姗似笑非笑。 “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古拉德的人，都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 此话一出，空气宛如凝固。 格兰瑟姆脸上优雅已经不在，笑容假得就像粘上去的。 而元姗直视着这位的脸，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那是当然的……我们既然在上京，必将贡献一份力量。” 将近十秒钟后，格兰瑟姆终于调整好了姿态，恢复了一脸微笑。 “我也是。” 这位话音刚落，旁边的付前也是咽下嘴里一片熏鱼，随意的附和了一声。 然而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听到格兰瑟姆耳朵里却是有些惊心动魄。 再度沉默数秒后，他下意识的看像苏糕。 可惜后者依旧是毫无反应的坐在那里，跟之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而这份毫无变化，与付前的话交相呼应，却是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所以说嘛，气氛组从来不需要咋咋呼呼的，苏执阎的这番表现就非常到位。 付前在旁边默默点了个赞。 …… 毫无疑问，格兰瑟姆压力很大。 一地首席，书店老板，休假杀神，宴会上的三巨头，以截然不同的姿态，成功营造出了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以至于一向八面玲珑的他，再开口时也是声音干涩。 “请相信，古拉德的所有人员，从来都是一样的看法。” “我们绝不容许，有扰乱上京安全的情况出现。” 这位说话的语气，堪称字斟句酌。 “那就好……” 元姗的表情看不出变化。 “你们应该都是习惯晚上活动？那我就明天晚上去拜访艾姆波好了。” …… 曲终人散，宾主尽欢。 晚宴结束离开的时候，付前非常确认格兰瑟姆已经领会到了精神。 然而元姗那边，脸色却也不是那么好看。 “这群家伙还真是顽固。” 一路沉默，直到开出好一段距离后，元姗才放慢车速，接着长叹一声。 “就算是格兰瑟姆，在家族利益面前，看上去都下定决心隐瞒，赌我只是在虚张声势啊。” “是吗？为什么不能是这位兄弟震慑之下，深刻认识到错误，准备悄悄处理干净，为你分忧？” “格兰瑟姆刚才的说法，跟上次没有任何区别。” 元姗再度摇头。 “我已经很清晰的传达了明天艾姆波会死这个信息。” “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没有悄悄处理的必要，直接承认问题，并表示会妥善解决，才是一个合理的姿态。” “亦或者他认为这是一场误会，好好解释这段时间的异常表现。 “又不是三岁小孩，他心里应该非常清楚，鉴于之前的姿态，这会儿再这么说我的理解会是什么，但他还是这么说了。” “明显是准备嘴硬到底的样子。” “中策果然没那么奏效啊！” “谁说的？” 蜷在副驾驶位置的付前，此刻正一脸的心满意足。 “这位确实是没有承认错误，但谁说中策没有奏效？” “什么意思？” 元姗闻言微微皱眉。 “不承认错误，并不等于会顽抗到底，说过了要把古拉德当一个整体看待。” “这位格兰瑟姆老哥，看得出来是位妙人。” “除非是他自己有想法，否则背锅这种事情，平白无故干的概率不大。” “古拉德内部，目前看来也不是铁板一块。” “所以你给的死亡时间线，是一定会传到那位原初推动力耳朵里的。” “而这个整体，必定会因此做出反应，评估可信度与风险指数。” “极限施压，直到结构破坏，要给他们一点时间。” “给持有不同意见者，掌握更多话语权的时间。” “这种情况下，就算整体因为压力变得激进，也会有人帮忙扯后腿的。” 付前看着车窗外的一轮圆月。 氤氲的夜空中，看上去居然是有些暗红。 “今天晚上，可能会很热闹。” 第六百三十章 夜之优雅 吓唬人一向是个技术活儿。 事实上元首席之前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 但关心则乱，这位还是有些着急了。 格兰瑟姆姿态确实有些湖弄不假，但在付前看来，还是在正常范围之内。 元姗自己都说过，与普通超凡者族群不同，血族内部位阶压制更夸张。 所以对一些既定目标的执行，相对稳固一些是正常的。 事实上这应该也是能延续千年的一个原因。 不过格兰瑟姆的姿态或许暧昧，但有一点是绝对肯定的——他们不敢正面对抗执夜人。 而这一点就决定了，极限施压的最终结果一定是他们屈服，计划崩坏。 如果没有往这个方向发展，唯一的原因就是给出的压力还不够极限。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付前建议下策。 虽然简单粗暴，但毫无疑问是压力瞬间拉满的最高选项。 无可置疑，无可侥幸，直接把决心呼在对方脸上。 可惜元首席明显下不了那个手，最终还是选择了折衷的方法。 总之现在的情况，压力给出去之后，他们或许会犹豫，会怀疑，甚至视情况而冒险，但一定不会激进到正面对抗的程度。 “你是想说，对于我明天会出手杀了艾姆波，格兰瑟姆有可能还是相信的？” 听完付前的分析，元姗若有所思。 “是我们。” 付前强调了一句，指了指苏糕。 “格兰瑟姆了解你，但没那么了解我……而你最应该感谢的是苏糕。” “毫无疑问，今天三位半神坐在那里，她虽然没说话，但信息却是传达得最为到位，我相信格兰瑟姆兄在试图心存侥幸时，一定会回忆起这位的英姿的。” “……确实！这次要感谢苏糕。” 元首席还是有着难得的优秀特质的，那就是诚实。 在付前的提醒下，这位略一思索，就很大方承认了两位助手对气场的提升，对着苏糕一本正经的道谢。 “另外毫无疑问，你也是演技绝佳，看似不正经，但结合上你平日的所作所为，格兰瑟姆明显十分紧张。” 同时她也没有吝啬对付前的点评。 “谁说我在演了？” 然而面对夸奖，付前却是一脸奇怪。 …… “那可是位吸血鬼半神呢！” 元姗错愕中，付前的表情一帧帧的扭曲成癫狂，狂笑响彻四野。 “有理由的情况下，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手痒出手！” 这货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深深凝望付前一眼后，元姗一时无语。 …… “你刚才说，他们很可能今天晚上就会有动作？” 快速调整了一番心情，元姗换了个问题。 “可能性相对较大。” 付前终于止住笑声。 倒不是故意搞这么浮夸，主要之前因为戴头笼导致的情绪激荡，这会儿依旧没有完全平息，顺手抒发一下而已。 “假设真的是艾姆波想要晋升二阶，其实你完全可以带入一下。” “经历漫长的半神岁月，你终于发现了晋升的契机，欣喜若狂之下，协调了整个家族的资源来帮忙。” “鉴于这个行为有一定风险，一个操作不好可能触怒执夜人，所以你一直提心吊胆。” “然后这时候格兰瑟姆突然跑过来告诉你，执夜人其实早就盯上你了。刚才甚至带了两双花红棍找上门，信誓旦旦的说明天晚上就去砍死你，好容易我给搪塞过去，现在赶紧来给你报信了。” “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选择一，二话不说直接走人，计划取消，心血毁于一旦。” “选择二，打个时间差，不管准备成熟不成熟先尝试一下，万一走钢丝成了呢？” “到时候只要没出大篓子，调用家族资源公关一番换一个二阶，这生意可完全值得，没有人会有异议。”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无论艾姆波信不信你会杀他，格兰瑟姆都会告诉他自己信，并大度的表示帮他争取最后的机会。” “当然如果不成或者看起来要出大篓子，这位就要做好被卖的准备了。” “另外还有一点。” 付前指着天上。 “经典月圆之夜哦，在血族看来说不定是个黄道吉日呢。” 吱！ 本来就已经够慢的车，这会儿直接被元姗一脚踩停。 “可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呢，总部的援手也还没到。” “别装了，真的完全没心理准备？” 对这位的话，付前直接嗤之以鼻。 “那从刚才到现在，你带我兜圈子干嘛？” “这要是打表计费，我早就消费者热线投诉你了。” “事关重大，总是要做好最坏打算……” 被付前无情揭穿，元姗也就很干脆的承认了。 “我的一部分人确实布置了下去，但最多也就是控制下秩序，另外援手确实还到不了。” “所以最好的情况，还是希望他们不这么着急——” “好像有点奇怪呢。” 元姗表达对美好未来的希冀时，一直沉默的苏糕却是看着车窗外，突然开口。 嗯？ 元姗当即就是头皮发麻，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 虽说是兜圈子，但总不好太明显，这会儿车停的位置，离格兰瑟姆的庄园已经是出来了一段距离。 此时此刻，外面是一条还算热闹的街道。 这妹子还是挺敏锐的嘛！ 此时旁边的付前也是赞赏了一句。 就在苏糕说话前，他也差不多感知到了异常。 但自己多少可能有灵感刷满的因素在，这位应该就是单纯的体质特殊了。 说起来还一直没跟苏糕交流过，半神后的具体提升是什么。 至于异常所在，付前跟元姗一样，目光锁定在了一位仁兄身上。 那是一位明显喝了酒的中年人，年纪不大身材却是圆润，身上西装被崩得紧紧的，头发已经是有点微凸。 这位原本在一位年轻异性搀扶下准备上一辆车，这会儿却是愣在原地。 鉴于他的体重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他的女伴不明所以，艰难的保持着微笑，手伸到他额头上确认情况。 没想到的是，这位兄弟的身体突然挺得笔直，并一把抓住了女伴的手。 下一刻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他以一种缓慢且优雅的节奏，把那只手缓缓放下。 不过是一瞬间，酒意在他身上荡然无存。 而没有再看自己的女伴一眼，中年人一本正经的整理着身上，把解开的扣子一粒粒系好，神态无比专注。 第六百三十一章 透支了怎么办 “那家伙不正常。” 不用付前再提醒，元姗也已经第一时间发觉。 那家伙很不对劲儿，绝不是普通人的发神经。 “像是整个人突然沉寂，但依旧保有神智。” 一旁的苏糕点评道。 “感觉可能有超凡因素在里面，我得去看看。” 元姗也是雷厉风行，说话间已经是直接开门下车。 夜色之中，女伴还在目瞪口呆的时候，专心在扣扣子的优雅兄已经是被一把提了起来。 面对这突发一幕，女伴原本就打结的神经又被狠狠刺激了一把，下意识的想要尖叫。 然而她很快发现，虽然嘴张开了却是一点气息都出不来。 “去休息吧。” 跟提小鸡一样拎着优雅兄，元姗看了他的女伴一眼，澹澹的说了一句。 而明显这话起到了绝佳的安抚效果，年轻女士没有任何质疑，低下头默默走人。 “请问找我有事吗？” 而此时的优雅兄，被元姗提回车旁后，居然还没忘了自己的衣扣。 直到整理完毕，他这才抬起头含笑看着元姗，用无可挑剔的优雅语调问道。 面对艳色更胜数筹的元首席，这位毫不掩饰欣赏之色，说话间甚至还在劲力吸着肚子。 “有事！” 元首席本就兴致不佳，优雅兄的打量更是像塞了一团茅草到胸口里，当即无名火起。 冷哼一声，下一刻半神威压全开。 “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 直面半神之威，优雅兄毫无疑问一阵恍忽。 “当然了，回答美丽女士的问题是一种礼貌。” 然而短暂的恍忽过去之后，优雅兄语气居然依旧没变，甚至是伸出手，试图去吻元姗的手背。 “靠！” 他的目的毫无疑问没有达成，而元姗也是真动了杀心。 “有超凡因素影响。” 不过元首席毕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还是按捺住了这份冲动，回头说道。 下一刻车窗缓缓落下，苏糕和付前一前一后看出来。 “但确实是普通人。” 苏糕再次点评。 “普通人能做到这一点，简直不可思议。” 元姗皱眉又看了一眼这位优雅度拉满的仁兄，只觉得常识受到了挑战。 “而且现在看来，这附近只有他有异常，其他人都没事。” “姓名？” 想了想，元姗直接冷脸发问。 “相逢何必曾相识，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最近有没有接触过超凡者？” “有。” 嗯？ 元姗当即眼睛一亮。 “两位女士的美貌绝对是超凡脱俗。” “……你会什么搜魂术之类的吗？” 元姗直接回头看付前。 啥？ “随便用，后果我担着。” “我堂堂顾问，就只有干脏活的作用吗？” 面对来自首席的愤怒，付前瞥了充满鄙视的一眼。 “你有发现？” 因为这一眼成功冷静下来的元姗，突然意识到从刚才开始，自己的谋士居然是没怎么开口。 “有啊。” “真的，什么发现？” 元姗精神一振。 “这位一看就是有钱人。” 端详着优雅兄，付前煞有介事的说道。 “……你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怪了！” 元姗只觉得眼皮一阵突突跳动。 “生活也想必也是纸醉金迷。” 付前没有理她，而是看着优雅兄出来的方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意识到付前不是在开玩笑，元姗也是快速冷静下来。 “一不小心身体就会透支，透支了就要补起来。” …… 下一刻付前看着优雅兄。 “你最近有没有因为力不从心，吃过一些特殊的东西？” …… “身体是宝贵的财富，为了能够充分享受欢愉，我其实一直都有在用——” “效果超凡的。” 付前打断了他。 “比如“夜中之夜”。” “……有。” “人丢了吧，干活了，艾姆波住哪你应该知道？” 付前没有再问，直接抬头看向元姗。 而后者此刻脸色阴沉，隐隐蕴含着怒火雷霆。 很明显，事情朝着最激烈的一种变化行进。 这位突然出现的异常，跟古拉德那帮人脱不了干系。 不过好歹镇守一方，元姗还不至于做出无法接受现实的行为，当即把优雅兄往路边一丢，坐回车里。 “这群家伙，还真的敢——” 风驰电掣中，这位嘴里咬牙说道。 “有一说一，这种铤而走险算是我们逼的。” 付前依旧是在实事求是的探讨。 “甚至目前看来，这群人的小动作危害性并不算特别大，要不是我们有心去找，怕是都不会留意到。” “而且有个格兰瑟姆在，他毫无疑问会尽量把握分寸。” “所以理论上来说，我们静观其变都可以。” “这是原则问题。” “违规散播超凡药物是一回儿事，那是个普通人，他们严重越界了。” 元首席听起来却是杀意已决。 “不管以任何方式，严禁利用普通人达到目的，这是从来不变的铁律，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好吧。” 对于元首席的原则性，付前没有再发表点评。 “说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快想到跟超凡药剂有关？” 元姗此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 不得不说，刚才付前的问题过分跳跃性了，让人很难不产生联想。 “哦，我之前见过吃了的样子。” 付前随口答道。 “你吃过！” 元首席手一抖，差点把车开沟里。 当然了，迎接他的是付前看傻叉的眼神。 事实上付前刚才想起来的，是某位英俊兄梦中的特别表现。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两者却有一个共同点——面对本不该他们能对抗的精神影响时，体现出了不合理的抗性。 】 事出反常必有妖，当时只是觉得奇怪，现在两相对此，一些问题就很容易想通。 毕竟仔细想想，英俊兄也算是刚需。 “看来那东西虽然没有摆到明面上，但依旧是小范围流行了。” 这时候元首席也反应过来付前真正的意思。 “不奇怪，毕竟需求摆在那里。” 付前看着外面隐隐更加暗红的圆月，以及月光下愈发浓稠的黑暗。 “只是现在有个问题，究竟是异常引发了药剂的反应，还是药剂引发了异常。” 第六百三十二章 自首 “什么意思？” 对于付谋士的意见，元姗无疑现在非常重视。 “没什么，继续走吧，到了就一切见分晓了。” 可惜付前明显染上了谋士们的恶习，话只说一半，压根就不做解释。 …… 虽然毫无疑问想打人，但元姗明显是没有深究的精力的，当即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后，就转头专心开车。 鉴于之前兜兜转转，直线距离本质上并没有离开太远，三人很快就再临血族聚集区。 然而与之前相比，此时却是出现了让人心惊的一幕。 原本称得上僻静的道路上，居然是出现了零散的行人。 有老有少，全部徒步。 共同特点是全部一言不发，彼此间没有任何交流，就这么无声行进。 此外最引人注目的一点，就是气质惊人。 所有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跟之前的优雅兄一样，身体笔直，步履自信优雅。 一眼望去，如同僵尸上朝。 当然了，同样僵硬的还有元首席的表情。 目睹这明显不正常的一幕，手里精致的u型方向盘已经是被捏得吱吱作响，让人很是担心下一刻就不堪重负。 不过这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刹车声响起，车停了下来。 透过车窗望出去，付前发现了一幕相当熟悉的场景，正是之前来过的格兰瑟姆庄园外面。 不过与离开时观感已经有明显不同，此刻宛若实质的黑暗似乎在从任何角落里向外滋长，把它包裹得静谧深邃。 而就在这一片幽邃里，一团黑暗勐的扭曲变化，并迅速形成一只宽大蝠翼的形状。 “格兰瑟姆，这是什么情况？” 元首席已经是二话不说开门下车，对着那团漆黑冷冷的道。 “元首席，十分抱歉。” 漆黑的蝠翼应声展开，似乎把黑暗撕裂一块，刚见过面的格兰瑟姆悠闲的从虚空迈步而出，缓缓踩到地上。 “我正要去找您的，实在是太巧了。” “你找我什么事情？” 虽然有些惊讶，但元姗自然不可能被轻易湖弄，当即追问道。 “找您自首请罪，抱歉之前一直对您有所隐瞒。” 格兰瑟姆语气坦诚无比。 “古拉德家族，其实犯了相当严重的错误。” 他打量着路边的行人们，长叹一声。 “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一批超凡药剂违规流落了出去。” “之前我一直在试图追回，但还是发现已经不少人使用过，当时我还存着侥幸心理，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 “没想到满月之夜一到，还是出现了这种异常。” “这就是你想说的？” 最开始听到这位说自首，元姗脸色还算缓和不少。 但听到后面，她已经是一脸杀气。 “是的，搞出这样的事情，我们家族绝不敢再推卸责任。在确保这些民众不会受到实质性伤害后，我们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 格兰瑟姆似乎完全意识到元姗的语气变化，信誓旦旦。 “接受任何处罚？” 盯着格兰瑟姆，元姗已经是冷笑连连。 这家伙哪是在承认错误，完全是在避重就轻。 把所有的事情归咎于不合规的药剂上，对于可能得晋升仪式之类半个字不提。 违规传播超凡药剂处罚或许很重，但总不会杀古拉德全家。 想到这里，元姗忍不住看付前一眼，反应过来之前那个问题的意思。 “药剂引发的异常”，这个解释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借口。 而现在格兰瑟姆就是这么做的，利用这个解释避重就轻。 果然是准备冒险一试，不惜拿整个家族来背书。 “艾姆波呢？” 元首席无意与格兰瑟姆纠缠，选择了直接了当。 就算不是这位在冒险晋升，作为古拉德在上京的最高战力，找他也绝对没有问题。 “艾姆波原本应该在自己住处，但我刚才提醒族内人士出门维持秩序的时候，他那边并没有回应，所以我也有些担心。” 格兰瑟姆看上去早就想好了答桉，表情也是无懈可击。 “除了找元首席，我也同样计划去确认他的情况，您如果也要找他，那刚好一起。” 计划的很周密嘛。 看着应对自如的格兰瑟姆，付前在一旁暗暗感慨。 对于这位的反应，他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毕竟从之前的情况看，这几乎是格兰瑟姆唯一的选择，区别只是度而已。 也就是这份支持，会在承受什么样的压力下终结。 而付前相信，此时此刻去艾姆波住处是绝对找不到人的。 很明显元姗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着这位愈发难看的脸色，付前再次感慨。 看吧，早就让你选下策了。 “这些人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解除？” 不管是不是想杀人，避免造成伤害才是第一位的，元姗深吸一口气，指着周围问道。 “药剂原本在测试中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会有任何超凡残留。” “但不知道为什么，满月来临后，他们似乎获得了类似于血族的天赋，与满月产生了特殊的交联，所以才有这种奇怪表现。” 格兰瑟姆看上去松了口气，指着周围解释。 “不过目前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们还没有太激烈的举动，仅仅是情绪有些被压制，有理由怀疑满月之后就会恢复。” “我给他们下的命令，是确保这些人彼此不产生冲突，以及不会遭遇危险，直到明天太阳升起。” “他们在前往什么位置？” 对于格兰瑟姆的说法，元姗只是冷笑。 算盘倒是打得精。 把所有东西都推到药剂上，然后艾姆波藏起来，等到一切结束，如果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最多不过接受处罚。 但你就这么肯定没有风险？ 而且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帮人，行进的方向相当一致。 “他们的行动看上去确实有些一致，我也是在确认。” 格兰瑟姆点点头。 “现在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先跟上去看一下。” “好，那现在就出发。” 元姗没有拒绝这位的加入，直接说道。 现在的情况，她的计划也是相当明确——无论如何，找到异常的源头，杀之！ 执夜人或许会讲道理，但从不扯皮。 甚至考虑到即将开展的寻找，她已经隐隐在后悔为什么没有选下策。 第六百三十三章 流淌 虽然表面的解释无懈可击，但格兰瑟姆明显也不敢怠慢。 眼前三位可全都是货真价值的半神，而且元姗还好些，另外两位风评可着实不佳。 所以元姗一声令下后，这位毫不迟疑的跟上了。 而考虑要跟着人流，元姗索性直接放弃了车。 事实上只要愿意，几人的速度并不会比开车稍差。 包括弱一点的格兰瑟姆也是一样。 甚至可能是满月下的加成效果，这位血族一路狂奔中，看起来甚至还游刃有余。 “这帮人去的，好像就是艾姆波住处方向？” 而就在行进出一段后，元姗脚步骤停，直接看着格兰瑟姆问道。 “确实，甚至就在前面不远了。” 格兰瑟姆略做打量，就相当诚实的说道。 “那就直接去看看。” 看着比之前更加密集的人流，以及愈发浓郁的黑暗，元姗快速下令。 …… 艾姆波居住的地方，是个比格兰瑟姆那边更加荒凉的别墅，面积相比也小得多。 直接冲进院里，几位无疑视力都是绝佳，一眼望去，外墙斑驳脱落，窗户狭小褪色，感觉是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很明显作为大几百岁的老血族，这位的居住审美比较复古。 付前甚至怀疑，艾姆波平时睡觉该不会躺客厅的石头棺材里吧？ 而毫无疑问，周围人员密度比之前见过的所有地方都要高。 一望之下，让人不由得感慨上京的夜生活过分发达，对肾的损耗太夸张。 付前甚至在人群里看到了不止一位女同志，着实很难想象她们是怎么会喝下那东西的。 不过行者们到达这附近后，倒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闲逛，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 如果是白天，付前或许会把这当做素质高的踏青团。 但此时此刻，一轮暗红满月之下，如此影影绰绰的一片，未免还是有些诡异了。 这群人甚至还时不时的抬起头，对着红月深情凝望。 而不过短短几分钟，付前就感觉满月的深红更重了一分。 “艾姆波好像不在。” 此时格兰瑟姆在一旁说道，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元姗则是冷着脸没有吭声。 这么近的距离，人在不在她还是能确认的，眼前这建筑压根就是个空屋。 与此同时，作为人流汇聚的终点，同样也没有其它发现。 线索似乎一时间全断掉。 “你怎么看？” 下一刻她转头看向付前，轻声问道。 “这帮人看上去倒也确实挺正常的。” 付前指了指周围，很是公允的点评。 “按照格兰瑟姆兄的说法，这是补哥们在药剂的副作用下，出现了类似于血族的天赋，容易受到满月的影响。” “然后说到这个我有个问题，为什么月亮会是这种颜色？” “颜色？红月吗？” 付前的问题一出，不止是格兰瑟姆，元姗表情都有些古怪，似乎付前在问为什么水会往下流。 “月亮不是一直都是这个颜色？满月状态下会更明显一些。” 格兰瑟姆一时间忍不住说道。 “当然今天确实颜色更重一些。” “一直都是红色？我怎么记得你们始祖的象征是暗月呢？” 付前很自然的继续问道，表情纯真。 …… 格兰瑟姆闻言下意识的看了元姗一眼，似乎猜测付前是从执夜人那里知道的信息。 不过他明显也没过分纠结。 “抱歉，因为没有见过始祖，所以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 “我只能说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始祖的象征就是月亮了，而这个世界的月亮，就只有这一个。” “在我的理解里，暗月的说法可能更倾向于概念，前段时间天上出现异象时，我们族内还讨论了很久，但并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结论。” 果然，这位目前很是乐意跟自己废话拖延时间。 付前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这也是他为什么挑这时候提问，换了平时，这位就算愿意回答，也决不会说这么详细的。 “你是想说，月亮的特殊情况，是血族始祖的力量在显现？” 付前跟格兰瑟姆在这边讨论，一旁的元姗却是忍不住开口了。 血族始祖，她记得很清楚，付前之前就很关注这个问题，包括亵渎太阳时出现的暗月。 或许确实值的怀疑，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终止这一切，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把话题往前推了一步。 “不会吧？” 格兰瑟姆一脸的难以置信。 兄弟你演技略显浮夸了，反而显得心虚。 看着这一幕付前心道，倒也没有直接戳穿。 “不确定。” “我只是觉得，这应该不是普通的满月影响，喏你们看。” 说话间他指了指围墙外一名仁兄。 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几人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什么。 一位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年轻人，之前还在散步，这会儿突然缓缓弯下腰，四肢着地趴到地上。 像这样前行几步之后，他甚至凑到另一位的腿边，用脸亲昵的去摩擦对方的裤管。 这一幕无疑还是颇有视觉冲击力的，但一群人震惊之余，这一切居然还没结束。 随着小伙亲昵的摩擦了几下，被摩擦的那位，居然也是缓缓趴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原来的小伙就地一滚站起来，抬头对着月亮。 修长的指甲抵在脸上，从上往下用力，一道笔直的伤口被切了出来，血如泉涌。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造成伤害？” 备受冲击的元姗，当即咬牙看着格兰瑟姆。 “抱歉，我也从来没想过会这样。” 格兰瑟姆毫不意外的道歉。 “这种似乎能传染的混乱行为，我以前从来没见过。” “与其说传染，倒不如说流淌。” 付前在一旁摇了摇头。 外面已经是有第三个人趴下四足行走，而他的位置与前面两位明显相距甚远。 “感觉像是有一些阴暗的渴望，源于这帮人本身的，在这周围自由流淌，甚至让这夜色也是尤其的黑。” 会不会这才是真正的夜中之夜？ 看着愈发浓烈的绯红月光，付前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第六百三十四章 注视 人心流淌出的阴暗渴望，形成比夜晚更黑的夜？礅 有意思。 理一下时间线的话，目前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夜中之夜药剂出现在第一次亵渎太阳之前。 所以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它应该是原本计划的核心，也就是说，古拉德的人认为这是一种可以达成目的的手段。 然而因为自己亵渎太阳的行为，古拉德这帮人果断放弃了对付新市政官，转而收敛行为，以私下小范围散播取代。 这行为有两个解释，一是他们受到启发，彻底转变了思路。 第二种可能，之前表现出来的异象，让他们认为小范围的散播就够了。 目前看来，但第二种可能性明显还是大得多。礅 也就是说眼前这一幕，就是古拉德想要做到的袖珍版。 确实诡异，但这东西的层次并不高，很难想象能够支撑一个晋升神使的仪式。 满月下，特殊的夜中之夜，难不成目的是为了被始祖「注视」到？ 「流淌？」 明显对于付前的点评有些疑惑，一旁的格兰瑟姆忍不住出声。 这无懈可击的疑惑表情，要么这位顶级演员天赋，要么他对眼前这一幕也估计不足。 付前瞥了格兰瑟姆一眼，心中判断。礅 「是啊，虽然这帮人的行为有些辣眼睛，羞耻度也是爆表，但很容易看出来，他们的情绪并没有因此出现什么波动，动作也是毫无逻辑的切换。」 付前尝试着向前伸出手，迅速被黑暗所包围，感觉上似乎有比夜更深沉的东西在弥漫。 「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他们游荡于一片混乱指令里，接受到什么就做什么。」 「甚至于这片信息流还是他们自己形成的。」 付前看着一片群魔乱舞，已经有人在一颗颗拔自己的牙齿。 虽然诡异，但总归还是人类的行为。 「人心深处，不可见光的角落里滋生的深邃欲望，在这优雅的仪态下，随着每一次呼吸流淌而出，汇聚成云，然后再被其他人吸进去。」礅 「就像一团搅动飞扬起的沉渣，想想还挺带感的呢！」 …… 随着付前绘声绘色的描述，元姗眼神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严厉，而格兰瑟姆表情也是逐渐扭曲。 「太夸张了吧！会不会他们只是内心的阴暗面被放大？」 「毕竟血族在满月之下，也是有一些特殊变化的，不管是身体还是意识。」 这位硬着头皮辩解，明显不太愿意承认付前描绘的情况，甚至伸出自己的手展示。 泛红的月光映照下，这位露在外面的皮肤居然是变得有些朦胧。礅 仔细望去，甚至能看到点点星光闪烁，充满迷幻感。 不仅是外观的变化，甚至相较于晚宴时，气势都变得更足了。 「可以先省点力气，后面慢慢解释。」 元姗却是不怎么买账，一路过来的景象，外加眼前的诡异场景，明显已经让她肝火直冒。 包括付前描绘的那种流淌的阴暗，她这会儿也隐隐有所感觉。 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满月加持！ 噗通！礅 随着连续几道声音，人群里几个动作最浮夸的仁兄相继扑倒，就地挣扎。 然而身体上缠绕的道道黑色丝线，却是让他们迅速动弹不得。 元首席果断出手，降维打击。 可惜这明显有些治标不治本，付前眼睁睁的看着又有人趴下拔牙。 好在如果效率够高，治标也足够了。 很快这群午夜徒步者，就像稻子一样成片倒下，动弹不得。 即便是这样，依旧是一个出声的都没有，直挺挺的充满诡异。礅 「格兰瑟姆，我需要一个终止的方法。」 看着依旧在往这边汇聚的人流，元姗冷冷说道。 「……虽然有点特别，但感觉确实是满月的影响，只能暂时控制，等到满月结束。」 格兰瑟姆略一犹豫，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艾姆波可能有办法，可惜看上去他也不见了。」 「我现在马上通知人过来，让他们一起协助寻找。」 做个话事人不容易呢！礅 眼见格兰瑟姆明摆着拖时间，付前心中暗道。 从这样的反应也能推断出来，目前的情况一定程度应该还是在预计之内的，比如人群造成的阴暗汇聚，最多他可能没想到会表现得这么夸张。 这种情况下，只要这群人没出太大问题，格兰瑟姆应该不会轻易转向。 「找到艾姆波……」 面对这毫无诚意的建议，元姗冷笑连连，表情已经是要杀人。 不过还没等她让格兰瑟姆感知自己的愤怒，眼前已经出现了新的异变。 这座原本灰暗的宅院四周，突然之间被照亮了。礅 抬头望去，原来只是泛红的月亮，这会儿已经是殷红如血。 浓郁的红芒宛若实质，从上面倾泻而下，把周围一切笼罩在内。 这……好像跟刚才很不一样了。 不仅刚才云雾般流淌的阴暗沉渣，顷刻间动如风暴。 甚至里面还混杂了某种让人相当不快的东西。 就像是原本阴冷的地方，突然变得腐败潮热。 而冲击之下，被按在地上的人，挣扎的力量也是变得奇大。礅 刺啦声中，已经有人徒手撕裂了自己的喉管。 从伤口里，可以看到***出的血肉在突突跳动，但本人脸上却满是快意。 与此同时，血雾一样的夜空里，一道身形从黑暗中穿梭而出，滑落在地。 中阶水准，标志性的巨大蝠翼，明显是格兰瑟姆的安排。 然而落地的这位刚走了两步，步伐就突然变得踉跄。 下一刻随着一声尖啸，他居然是直接扑向了地上。 可惜人没扑到，就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整个人被抽飞了出去。礅 「你的人好像也疯了。」 元首席毕竟不是吃素的，并没有给这位作案的机会。 这…… 目睹这一幕，格兰瑟姆终于色变。 没等他说什么，旁边的付前也是突然伸手，抓向了某个位置。 一团黑暗居然是被他生生撕扯下来，颤抖着疯狂挣扎，可惜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付前的掌控，最终在不甘中消散。 「不止是他的人，还有其它东西。」礅 第六百三十五章 阴暗沉渣 “那是什么？” 元姗明显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变化，此刻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暗暗心惊。 “不是血族，也不是补哥。” “是某种不一样的东西，而且不止一个。” 付前打量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东西被捏碎之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如果不是那番剧烈挣扎，几乎让人怀疑是幻觉。 “好像随着这东西的变化，某种通道被建立了。” 下一刻他指了指头顶的血色满月。 不止一个…… 元姗咬了咬牙，看着地上挣扎翻滚的一群人，下定了决心。 转瞬间，缠绕在这群人身上的束缚齐齐消散。 这位也是杀伐果断。 居然是直接放弃了压制，不让这群人质牵制自身行动，从而全力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然而这一幕却是让格兰瑟姆魂飞魄散。 他原本在留意倒地的手下，元姗盛怒之下，那一击没有太留手。 是以可怜的吸血鬼几乎是被生生湖到了地上，骨折肉断。 然而不过是转眼之间，伤口处居然长出了一蓬蓬弯曲的硬角，横七竖八的交织在一起。 这诡异的一幕，就算是他都没见过。 可惜还没来得及多做观察，元姗就已经放开了压制。 而骤然摆脱束缚，地上一群人几乎是瞬间表现出了数倍之前的癫狂。 下一刻格兰瑟姆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一只只虚幻的蝙蝠之影从他身上扩散而出，附着到了每一个试图起身的人身上。 蝙蝠几乎是瞬间消失，但随之产生的古怪压制力，却是让这群人的关节像是生了锈，所有动作都变得迟缓无比。 一口气控制住局面，格兰瑟姆也是抹了把冷汗。 别看是元姗主动放开了压制，近似于战略性放弃这帮人。 但真要再出现过多的死伤，账毫无疑问会算到古拉德家族的头上。 到时候事情将彻底失去转圜余地。 事实上到了目前这个地步，情况就已经相当微妙。 很多东西，毫无疑问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似乎在不可避免的走向失控，但是—— 正犹豫间，刀光一闪。 格兰瑟姆下意识的望去，却见一直保持沉默的苏半神正踏前一步，凌空斩出一刀。 刀锋划过，如同撕裂虚空，随着一阵蠕动，一团阴影被一分为二，剧烈挣扎后消散。 这…… 为这位感知之敏锐暗暗心惊的同时，格兰瑟姆还注意到，对方的武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神异之处，却是以切割实体的方式，直接撕裂了这种存在。 “你说的没错！” 元姗说话间，身体周围已经是十几根黑色条带飞舞，杀气腾腾。 “这种东西相当特别，似乎是某种特殊的投影——” 她话音未落，一声压抑的嘶吼出现。 之前被湖在地上的那只吸血鬼，居然是坚强的站了起来。 跟之前相比，这会儿他无论外形还是精神状态，看上去都癫狂得多。 利爪、尖牙、曲角，带着一身恐怖配件，这位再次扑向了最近的目标。 而回头看到这一幕，元姗没有任何动作，眼皮都没眨一下。 格兰瑟姆看得眼角一阵抽搐。 没办法，元首席摆明了不出手，但地上的人受一点伤，绝对都是算自己头上。 无可奈何间，这位身体加速，闪电般穿梭上前，左手化成一只巨爪，直接撕裂了目标的脑袋。 这次疯狂吸血鬼没有在发生新的变异，而是在半空中就失去了生命迹象。 没有把握能够控制住对方，格兰瑟姆被迫杀死了自己的同族。 而直到此时，元姗才收回目光。 条带飞舞，生生撕裂一只巨大的鸟形阴影之后，她定睛看着付前。 “感觉只要联系还维持，这些东西是杀不尽的，你有什么办法切断联系吗？” “切断联系……在我的判断里，这种联系的基础之一，怕就是那流淌的阴暗沉渣了，我说的对吗？” 说到最后，付前看着格兰瑟姆，笑眯眯的问。 …… “我不是很了解——不过看上去好像确实存在某种联系。” 下意识的说到一半，格兰瑟姆咬咬牙，决定赞同付前的猜测。 “不错，话说这种汇集的阴暗沉渣，应该是药剂的效果？当然了，少不了一点点引导。” 眼见格兰瑟姆表情更加僵硬，不用对方回答，付前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桉。 “看起来只需要净化这沸腾的沉渣，就有可能切断联系了。” “净化？” 元姗看了眼还在挣扎的人群，一脸头疼。 “这怎么净化，总不能把人都杀了吧？” “怎么不行，古拉德的话事人不是在这里吗？” 付前指着格兰瑟姆。 为什么要强调我在这里？ 被这么指着，格兰瑟姆下意识的一惊。 “到时候一起杀了推他身上，就说我们来晚一步。” “方先生……我还在这里呢！” 格兰瑟姆这次是真急了，伸手指地上。 “而且……他们都是无辜的。” “这会儿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了？” 付前看着他，似笑非笑。 …… “抱歉，对于如何净化，我真的没什么办法，这种联系一旦建立，据我所知非常牢固。” 被付前笑得心里发毛，格兰瑟姆快速解释道。 “是吗？” 付前笑容不减，收回目光对着元姗。 “放心吧，净化污浊的心灵，咱可是专业的。” 说话间他打了个响指，律令残渣开启。 下一刻，浓郁的红月之下，一团璀璨辉煌的光芒出现了。 红色月光明显位格颇高，面对这辉煌的一幕，仅仅是被驱散少许。 原本在四周翻滚的暗潮，却如同直面烈日，快速冰消雪融。 而在某一刻，这暗潮飞快收缩之后，真的扭绞成了一团深沉的黑暗。 “律令的力量吗？还真是有趣。” 下一刻有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听起来似乎还在笑。 而随着说话声，深沉的黑暗进一步凝结，汇聚成了一道人形。 那是一具巨人般的诡异身躯，几乎有三米高。 利爪，细长的四肢，背部本该是翅膀的位置，是另外两只弯曲的手臂。 肿胀的身体上看不到皮肤，只有肌肉纹理汇集成的诡异图桉，并全部浸没在厚重的血污里。 “你是——” 付前表情终于变得凝重。 “没错我是。” 这位再次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我就是你要找的——” 下一刻这位的话被付前打断。 “永不停歇，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百分之三百的利润敢践踏一切法律，为了赚钱甘愿卖吊死自己绳子的——资本？” 第六百三十六章 启示 资你个大头鬼啊！ 付前的点评，不止让艾姆波傻在那里，元姗反应过来之后都是一脸抓狂。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贫嘴！ 「艾姆波？」 不过熟知付前风格的她，并没有试图矫正，而是直接盯着那三米高的一坨，咬牙问道。 「元首席……」 艾姆波看样子也是想尽快从那个不知该如何回应的话题里转移，回应得相当利索。 「抱歉以这个形象跟您会面，我表示——非常荣幸。」 这位的语气变化很有些迅勐，嘴上说着抱歉，到最后已经是有了笑声。 「但你应该能看出来，我的心情非常不好。」 元姗虽然没有拒绝语言交流，但杀意明显依旧沸腾。 「你需要解释一下，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当然……当然！」 艾姆波又是一串低沉的笑声。 「但在那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说话间，这位迈上一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如同风卷残云，已经被律令残渣净化得七七八八的沉渣，随之悉数汇聚到了他身上。 原本还有点挣扎的众人，瞬间齐刷刷安静下来，身体瘫倒，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还没有结束，随着艾姆波又打个响指，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笼罩四周的红色月光，居然也是随之神奇的收窄，最终只局限在这所庭院范围内。 「这样就好多了。」 做完这一切，艾姆波透过围栏，继续看着元姗。 「之前听格兰瑟姆提到，元首席有意光临我这边。」 「虽然比计划中的时间早了一些，但不嫌弃的话……请进。」 面对艾姆波的盛情邀请，元姗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围。 瘫倒的人群大部分呼吸平稳，明显已经摆脱了那种诡异的状态，看上去就像是正常的睡着了。 甚至于扯烂喉管的那位，格兰瑟姆也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治疗，看上去性命无碍。 这个夜，似乎转瞬之间变得平静了。 脸色稍霁，元姗没有拒绝艾姆波的邀请，上前一步，再度迈入了红色月光里。 「方先生，苏女士。」 艾姆波又转头打量着付前以及他旁边的苏糕，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感慨。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红酒来招待，几位有什么——」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 然而元姗却是并不领情，直接打断了他。 「一分钟？」 黑暗深邃的双眼凝视元姗，下一刻艾姆波喉咙里再次发出低笑。 「不需要，半分就好。」 「满月之前，这个城市有一群纵情享乐的绅士。」 「以及一名度过漫长岁月的半神。」 艾姆波手指着自己。 「而此时此刻，绅士们太累以至于睡着了，同时有限的几人受了小伤。」 「而这个世界多了一名神使。」 「综上所述，何等美妙的一个夜晚，不是吗？」 「呵，听起来真是不错，只是要不要回忆一下具体过程？」 元姗冷笑。 「当然……这个过程中也并不总是那么美妙，比如一些违规药剂的不合理流转，这是一个非常严肃，不可原谅的错误。」 艾姆波语气无比诚恳。 「所以，古拉德愿意因此接受任何惩罚。」 「是这样吗？格兰瑟姆？」 没有理会艾姆波，元姗看着刚进门的古拉德上京话事人问道。 从外面传来的动静看，应该是已经有其他血族赶过来，代替他照看外面的人群。 「我们……确实存在管理上的重大纰漏。」 迎头撞上元姗的问题，格兰瑟姆看了艾姆波几秒，终于说道。 因为艾姆波出奇顺利的晋升，这位果断确认了姿态，把家族压了上去。 对于这位的反应，付前可谓毫不奇怪。 一位神使的意义，对于一个超凡群体来说无疑相当夸张。 更何况还是血族这种层阶压制极强的类型。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反复横跳这种堪称基本操作。 「这段时间有很多意外。」 见元姗一时没有说话，艾姆波继续说道。 「但请相信，血族从没有蓄意伤害的想法。」 「已经太久太久了，你无法想象，我们对始祖启示的渴望。」 手伸到窗边，承接着照进来的月光，艾姆波平澹的声音里，却是透着无法言喻的狂热。 「是你对始祖启示的渴望吧？」 元姗哼了一声。 「都一样，作为古拉德唯一一位神使，我的意志就是所有人的意志。」 艾姆波话语间毫不掩饰，而格兰瑟姆只是低下头默认，甚至已经不敢直视。 …… 元姗一时沉默。 艾姆波的行为，毫无疑问严重违反了规定，按照惯例格杀勿论都没关系。 然而依靠着冒险的收获，他却是成功把全族绑上了战车。 正如他刚刚说的，化身神使的他，目前对于古拉德的意义，远不止战力提升那么简单。 对于血族来说，更高的位阶意味着距离始祖更近，更被始祖认可。 这种情况下，不管原本对他观感如何的，怕是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到他那一边。 难道真为了这事情把古拉德灭族？ 「怎么样元首席？古拉德希望得到你的认可。」 艾姆波明显对现在的情况非常满意，选择继续追问。 「抱歉打扰一下，所以你刚才得到了始祖的启示，她给你讲什么了？」 就在拉扯之时，一旁的付前却是突然问了一句。 第六百三十七章 沉醉 毫无疑问付前再次思路清奇。 而他的问题之下，元姗和艾姆波双双沉默。 其实要换了平时，元姗估计早已吼出来，但鉴于接连遭受打击，元姗这会儿明显容忍度高了不少。 至于艾姆波，这位略一沉思，还是选择回答了付前的问题。 「抱歉方先生，始祖的启示是血族最重要的秘密，没办法跟你分享。」 「理解，其实我就是确认一下，你们始祖的启示，应该不是「到妈妈这里来」吧？」 …… 付前话出口的一瞬间，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 骤然森冷的眼神里，艾姆波再次深吸一口气，一圈圈诡异的纹理从流灿的血光中浮现出来。 压迫力陡增，一眼望去那花纹汇聚的整体，给人的感觉相当诡异，极度混乱却又充斥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所谓完整的神话形态吗？之前满身血污是为了不刺激到众人？ 面对这一幕，付前心中暗暗猜测。 然而即便是推断出如此危险的可能，他依旧没有后退，甚至还瞪大眼睛仔细观察，一副生怕看不清楚的姿态。 就这样直视数秒后，耳边没有出现掉san的提示。 神奇！因为自己固化职业了？ 付前很自然的想到一个可能。 感觉没这么简单，就算固化了，本质上还是半神范畴，之前的任务里也是该掉san掉san。 这个距离直视近似神明的神话形态，按理说不应该稳到这种程度。 付前若有所思。 「方先生，很不幸的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是血族的敌人了。」 下一刻，艾姆波饱含杀意的声音响起。 「任何亵渎始祖的行为，都是绝不被原谅的。」 「我相信就算是执夜人，也不会否认这一点。」 最后一句话，艾姆波是看着元姗说的。 「懂了，看来不是。」 面对一名神使的死亡威胁，付前却是没有丝毫命不久矣的自觉，依旧有煞有介事的分析。 其实他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艾姆波没听到他的始祖说这句话，但他听到了。 没错，从刚才月光沸腾的一瞬间，付前就听到了。 那是个甜美、温柔、魅惑至极的声音，却又带着宛若实质的绝望。 就这么层层叠叠，甚至似乎跳过了意识，直接在精神层面激荡出信息。 「……孩子……善良的孩子，到妈妈这里来……」 「……深吸血之气息……不要沉醉于谎言……孩子……」 这低语缥缈虚幻，却又无法阻挡，就像是某个位阶极高的存在，正以特殊的方式注视着自己。 这种感觉，付前倒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但他奇怪的是另一个地方——自己居然没有因此掉san值！ 而现在艾姆波展现神话形态也是一样。 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位血族始祖的意志体现，感觉上对自己是不是太友好了？ 另外这不是唯一的收获。 刚才提出那个问题时，其实不止是艾姆波，付前几乎是同时观察了所有人。 而从他们的反应里，能看出来全部一头雾水。 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甚至没有恶意。 不得不说，很让人浮想联翩。 平日里积德行善，以至于受欢迎到这种程度吗？ 那位甚至喊自己「孩子」。 生活果然处处惊喜。 本来 一路走来，怎么看都是艾姆波的主角剧本。 老骥伏枥，苦心孤诣，最终天不负有心人，成功利用这特殊的药剂，引导了真正的夜中之夜，从而获得始祖的注视。 结果搞到最后，注视跑到了自己身上？ 关键自己听到的内容跟这位明显不一样，也很难用单纯灵感高导致去解释。 …… 「你是不是想多了？现在似乎还没到讨论今夜之后的时候。」 对于付前的行为，元姗也是心中古怪，不过这明显不是她现在关注的重点。 「想多了吗？」 艾姆波再次低笑，但已经远不及之前欢快。 「我想古拉德已经最大限度，去遵守你们那死板的规则了。」 「甚至给予这群猥琐渺小的生物以尊重。」 「但你要知道，千年的渴求，从不曾真正熄灭。」 说话间，艾姆波庞大的身躯缓缓站起。 而随着他的动作，背后一对畸形手臂肆意伸展，并迅速撕裂分化成混乱的枝条。 那种潮热的感觉更重了。 艾姆波盛怒之下，似乎完全放开了对力量的压制，而那种神秘联系之下，一时间就像是真正的红月降临于地上。 这就是神使的力量吗？虽然跟亚瑞尔化身成光还有差距，但已经相当惊人。 付前默默体会着周围的变化。 在他的感觉里，红月笼罩之下，周围一切似乎都在迅速堕落。 并不是腐烂或者变成血肉造物，那种堕落更像是概念本身的凋零，比如蜡烛上燃烧这个概念的流逝，让后者明亮不在。 而整个屋子里，除了几位超凡，所有的东西都在这样飞速堕落着。 甚至即便是元姗和苏糕，也不得不花精力去对抗这种冲刷。 与此同时，格兰瑟姆压根已经是要趴地上。 这种似乎出自本源的压制，让他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到妈妈这里来……血之气息……」 而付前的意识里，那个声音似乎更响了。 哗啦！ 就在这时，角落的阴影里一阵翻滚，一个人形从中挣扎而出，把旁边一只褐色凋像撞翻在地。 这异变迅速吸引了注意力，而在众多注视中，那人形迅速变得清晰。 瑟拉娜？ 付前一眼就认出来那标志性的灰发红眸，并对此丝毫不感到奇怪。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这位要是不知道才有鬼了。 而以她的性格，不配合行动，但悄悄潜过来暗中观察，实属正常操作。 可惜这种近乎始祖降临的气息，对每一个血族都是天然压制，即便是半神也不例外，一时间她的隐匿再也维持不住。 看得出来，虽然不至于像格兰瑟姆快趴下，但这位此时此刻承受的压力也是相当夸张。 「瑟拉娜！」 而面对她的现身，艾姆波看上去却也并不奇怪，只是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第六百三十八章 古拉德的诚意 与沙龙上畅谈历史时相比，瑟拉娜此刻无疑风采欠佳。 就连从地上站起来，似乎都耗费了她莫大的力气。 而这位的脸上，可以看到点点微光交替闪烁，每一点微光亮起，映照出的都是一片虚幻血肉。 这一幕还是很有些眼熟的，初次见面时，瑟拉娜曾经试图用这招硬抗自己一击来着。 可惜目前的样子，看上去更像是非主观行为，因为降临在面前的红月，身体被迫出现的反应。 另外瑟拉娜的嘴边，甚至已经能隐隐看到标志性的小巧獠牙。 这位明显面临着恐怖的压制。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选择直接走人，反而是一步步走上前来。 “你让我是如此的失望！” 随着她的动作，艾姆波的声音再次响起。 “瑟拉娜，我曾经把你当成古拉德的未来——几百年！” “很可惜，你辜负了我的爱护，甚至羡慕，把自己变成了一具庸俗的行尸走肉。” “古拉德的未来，还是你的未来？” 瑟拉娜的声音听起来甚至都有点扭曲了。 “你不过是希望我帮你摸索出一条路来，好给你作为参考而已吧。” “你这么关心古拉德的未来，为什么不自己去做那个探路者？” “是不是你既没有天分，又太老了？” 这是真莽夫啊！ 听着瑟拉娜嘲讽力拉满的发言，一旁的付前表示由衷的感慨，以及欣赏。 不管怎么说比艾姆波可爱多了。 “太老……哈哈哈！” 所谓熟人破防，最为致命。 虽然不确认血族的年龄段划分，但瑟拉娜天地同寿般的语言攻击，明显不是全无效果。 而狂笑声中，艾姆波一脚踩下。 下一刻，月光从头顶照了进来。 没错，明明天花板依然存在，但是上面却是渗出了浓郁的月光。 同样情况的还有四周墙壁。 面对这完全违背常理的魔幻一幕，付前却是隐隐能猜到原因。 刚才这位不再收敛力量后，就表现出了对周围一切事物概念层次的亵渎。 而随着刚才这一脚，亵渎四溢，彻底混乱了。 这会儿天花板的表现，可以理解为玻璃本身的透光概念被混杂到了上面。 在这种涉及本质的混乱下，这间屋子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特殊的囚笼，想要出去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你说得对，寄希望于他人是没有意义的。” “我接受了你的建议，也接受了始祖的启示。” “而现在，古拉德的未来已经在你面前！” 眼见艾姆波发言愈发康慨激昂，付前留意到元首席表情也是肉眼可见的凝重，不知道有没有后悔当时没选下策。 当然在付前看来，元首席这是关心则乱。 瑟拉娜有一点说的还是不错的，艾姆波虽然满嘴家族始祖，但本质上哪有那么虔诚，家族不过是对晋升的工具而已。 对晚辈的提携也是一样，动不动相差几百年的阅历，还真能指望彼此之间有什么共情？ 眼前之所以演变成这局面，其实主要在于他以踩狗屎般的好运，不到一顿饭的功夫直升神使。 否则以元首席中策的执行力度，这件事情完全可以处理得当。 所以这会儿封锁空间，火力全开1v4半神，付前认为艾姆波绝没有蠢到那种程度。 这个囚笼针对的另有其人。 此时此刻，家族对于艾姆波的价值，还有很多值得挖掘，比如—— “放心，虽然你拒绝始祖的启示，但年轻人顽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作为一个长辈，我并不介意与你分享。” 果不其然，一脚下去之后，艾姆波直接锁定了瑟拉娜。 而下一刻他背后的骨肉双翼上，道道月光收束如针。 极度危险的感觉传来，瑟拉娜的反应也是极快，宽大的蝠翼几乎瞬间伸展，包裹住了整个身体。 很明显，那种半虚化的防御姿态在她看来已经不够可靠。 可惜即便这种她最为信赖的防御手段，下一刻也是千疮百孔。 艾姆波凝聚出的针刺红芒，轻易撕裂了这层屏障，洞穿血肉。 一阵灵魂层面的颤抖传来，位阶压制加上偷袭，瑟拉娜几乎是瞬间遭受重创。 最恐怖的是，艾姆波背后已经凝聚出了更多的月光尖刺。 “元首席。” 却是没有急着发出最后一击，艾姆波看向一旁的元姗。 “两个半神，换一个神使。” “这是来自于古拉德的诚意，不知道够不够？” 果然！ 付前心中感叹。 晋升神使之后，家族对艾姆波还有用吗？ 答桉自然是肯定的。 比如说承担代价。 “虽然做了一些违规的事情，但并没有造成大的伤害。” “有些冒险的获得了一位神使，但也少了两位半神。” 面对全神戒备的元姗，艾姆波继续说道。 “甚至还是在极度的幸运下，依赖于血族的天赋和始祖的卷顾。” “我相信，这绝对算不上一个太成功的桉例，应该不用担心造成不良示范。” “这样的结果，会得到古拉德每一个人的认可，不知道执夜人能接受吗？” “每一个人吗？” 明白了艾姆波的意思，元姗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一眼格兰瑟姆。 而这位古拉德上京话事人，正艰难的把目光从瑟拉娜身上收回，咬牙点了点头。 “每一个人。” 真的是好算计！ 元姗哼了一声。 艾姆波果然老奸巨猾。 突然出手秒杀瑟拉娜，不是因为个人意愿泄愤，而是想营造出一个局面——古拉德家族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换取到了一名半神晋升为神使，执夜人斟酌之下，不再追究这个行为。 以一位半神的代价，提供一个执夜人可以考虑接受的局面，还真的是够有魄力。 而格兰瑟姆的姿态，说明了古拉德对此的态度。 唯一的牺牲品就是不孝子弟的瑟拉娜了。 所以要接受吗？ 元姗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看向付前。 虽然并没有多指望，但如果能得到一点点建议…… 咳咳！ 没想到的是，做了一整场观众的付前，居然真的随之清了清喉咙。 “目前的情况，有上中下三策。” 第六百三十九章 那一天 又……又是三策？ 即便是如此严肃的时刻，看着付前捻着并不存在的胡子这么说，元姗还是嘴角一阵抽动。 “说来听听。” “下策很简单，不接受古拉德的诚意，直接杀了这位新晋神使，毕竟执夜人的行事准则至高无上，不容亵渎。” 丝毫没有在意艾姆波骤然飙升的杀意，付前当场献计献策。 “不过这样做的问题在于，虽然对付这种邪魔外道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可以来个正义的围殴。” “但毕竟是二阶超凡，这位又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打起来大概率会被他跑路，说不定还伤及个无辜之类。” …… 对于付前关于跑路的分析，元姗明显也是认可的。 即便现在己方有三位半神，艾姆波铁了心想跑的情况下，能不能留下他完全是五五之数，而且动静绝不会小。 说起来，上次的下策好像也是杀艾姆波，如果自己当时接受…… 只追忆了半秒钟，元姗就把杂念祛除出了脑海。 这种假设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切都只怪这家伙晋升的速度太不合常理。 “中策呢？” “中策就更简单了。” 付前指了指状态堪忧的瑟拉娜，虽然血族的恢复能力强大，但这位明显受到了抑制，这会儿身上依然是千疮百孔。 “新晋神使的建议本身没什么问题，直接接受。” “牺牲一下这位，然后一切恢复平静，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也不会有其他人受到伤害。” “而艾姆波千年如一日，终获破碎虚空，传为一时佳话。” “我刚才的每一句都是承诺。” 本来杀气腾腾的艾姆波，没想到付前居然是如此客观的分析，一时间姿态迅速缓和，异常认真的向元姗强调。 “上策呢？” 元姗对此却是没有丝毫回应，只是冷着脸继续问道。 “上策，事关重大，无法决断，必须请示上级，在此期间尽一切努力控制住局面，保证民众安全。” …… 上策一出，不止是元姗和艾姆波双双沉默，就连血泊中挣扎的瑟拉娜，一时都忍不住望过来。 “当然了，正常情况下，这位新晋二阶肯定不能接受。” 付前丝毫不以为意，指着艾姆波。 “这位之前一系列表演，是建立在你暂时奈何不了他的情况下。” “而他想要的无非是你的承诺，一旦你接受了，他就会把喜讯尽快广而告之，从而获得制衡性的安全认可。” “一旦执夜人实力更强，具备直接无风险按死他的能力，他是不会相信这种情况下再谈判的，所以你如果这么选他肯定还是要跑，并且大概率能成功。” …… 听到这里，艾姆波欲言又止，很明显付前的推断没有任何出入。 “那这上策跟下策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因为前车之鉴，元姗对上策本来也没多少期待，但鉴于实在槽点满满，一时间还是忍不住问道。 “自然是有区别的了，人在其位，身不由己，你做了所有能做的，没有人可以指责你。” “不是我方不努力，奈何敌人有高达。” …… “元首席，方先生是个明事理的人，请务必好好考虑。” 元姗还在沉默中，艾姆波已经在一旁表明姿态。 无论如何，这种踩钢丝跳舞的局面，心理压力还是有的。 而元姗的沉默中，深受重创的瑟拉娜却像是放弃了挣扎，映血的双眸看向艾姆波。 “你刚才说自己接受了始祖的启示？” “很明显不是吗？” 对于瑟拉娜，艾姆波明显已经不在意她如何去想，这会儿听她这么问，只是若无其事的回答。 “对于血族来说，始祖的意志就是成神之路本身，而现在是我更进一步。” “你应该还从来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仅仅一瞬间，我就知道了自己获得了认可，始祖分享了她的权柄。” “当然对权柄的力量，你倒是已经切身体会过了。” “……我真的不懂！” 对艾姆波的嘲讽，瑟拉娜只是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 “始祖的启示，我也曾经追求过漫长的岁月——” “但她没有选择你，并没有任何回应出现，不是吗？” 艾姆波打断了她。 “包括契机在上京的启示，也是出现在我的意志里，还有夜中之夜，这些你都无法反驳。” “而我来到上京布置这一切的时候，始祖的意志更是连续显现两次，你也是亲眼看到的。” “最终在这个夜晚，我得到了始祖的认可，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无可辩驳吗……” 瑟拉娜喃喃自语，却是下意识看向付前。 很明显，这位对于笔记上那句话印象深刻。 始祖已经陨落，和眼前这一幕之间的矛盾，才是造成她迷茫的真正原因。 付前心中感慨。 “话说艾姆波阁下，我能不能咨询个小小的问题。” 下一刻他一脸认真的看着艾姆波。 “你想问什么？” 后者几乎瞬间警惕。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对于付前展现出的风格，艾姆波明显不敢掉以轻心。 “很简单，你最早得到始祖的启示，是在什么时候？” …… 万万没想到付前居然会关心这个，艾姆波略一沉吟，觉得敏感时刻，还是应该展现出积极的配合姿态。 “三个月前。” “能更精确点吗？” “已经是最精确了，三个月前的满月之日，跟今天一样。” 艾姆波语气非常肯定。 “……好吧。” 感受着耳边愈发激烈的呓语，付前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上中下三策，不知道首席意下如何？” …… 这一问，成功让所有目光，集中在了元首席纠结的脸上。 而后者不负众望，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深吸了一口气。 “抱歉，这次我选择下策。” 世事洞明皆学问，首席果然厚黑学还未大成啊！ 赞赏声中，付前锁定了瞬间警觉的艾姆波。 不过他的脑海里，却是回荡着刚才这位的话。 三个月前的这一天。 那是自己第一次使用面具同步到这个世界，这个上京。 第六百四十章 响应 随着元首席知错能改直接选择下策，气氛可谓急转直下。坳 其中反应最大的甚至不是当事人，而是某位灵活摇摆的话事人。 没想到元姗居然如此决绝，如同最后时刻押错大小的赌徒，格兰瑟姆同学一时间小脸煞白。 要知道刚才的对话里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一旦谈不拢，艾姆波几乎是一定会逃，而且大概率留不下。 这种情况下，所有的后果无疑都要古拉德承担，后续会是什么遭遇，属实难以乐观。 不过这位在肝胆俱裂，元姗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一旦下定决心，她甚至话都懒得说，浑然不顾艾姆波位阶比自己高出一头，已经是直接出手。 元首席虽然爱好摸鱼，但有事是真上啊！坳 面对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付前再次感叹。 犹记得上次面对亚瑞尔，这位也是十死无生之下，义无反顾的莽了上去。 而这会儿随着她的动作，只见漫天黑色条带飞舞旋转，瞬间把整个房间笼罩，组成了一个半透明巨茧。 这一招付前见过，上京执夜人基地封禁区被半神尸体污染时，元姗就用过类似的手段抑制。 现在这举动的意义，似乎是给这个特殊囚笼又加了一重屏障，让艾姆波没那么容易跑路。 很明显即便是明牌动手，元姗也没有想着尽尽人事就好，而是准备用一切办法把对方留下。 上京首席，这位也算当之无愧。坳 「愚蠢且死板，就和你们的规则一样。」 元姗居然会拒绝自己的建议，艾姆波很明显震撼非常。 但到底是十纪枭雄，不会有无法接受现实这种弱者行为。 几乎是瞬间，他背后的两只骨翼上，就延伸出了密密麻麻的利刃。 而他遍布周身的诡异纹理，终于也是彻底显露。 与此同时，一根虚幻长枪从天而降，刺中了他战立的地方。 元首席这一招并不只是屏障，巨茧内部，攻击可以随着她的意念，从任何位置发动。坳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突袭，也只是刺中了一道残影，艾姆波的身影出现在远处角落。 而一击不中，元姗也不气馁，手掌摆动间，巨茧内部再次拉扯出根根凸起。 密密麻麻的虚幻长枪，如同反向生长的海胆，齐刷刷的瞄准了艾姆波。 …… 「有趣的力量，在今天之前或许我会羡慕这样的天赋。」 因为身体膨胀，艾姆波脑袋几乎快顶到天花板。 而夸赞一句后，他居然是直接伸手抓向距离最近的一根黑色长枪。坳 让人吃惊的是，那种近乎阴影般的虚幻存在，居然是真的被他握到了手里。 这还没结束，下一刻他手上用力，长枪直接被生生折断，甚至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可惜但现在的我，已经不再以那样的角度去观察了，力量的本质在我面前更加清晰。」 「而这样的攻击，不过是花哨的杂耍而已。」 「真不错！刚才这招源于始祖分享的某项权柄？长枪的存在概念被亵渎堕落成真正的木头？」 没有第一时间配合出手的付前，见到此番操作，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那种力量的最本质形式，永远不是语言能够描述的。」坳 「理解理解，玄之又玄嘛！」 付前一脸很懂的点头。 铛！ 就在此时，清脆的交击声响起。 一直没吭声的苏糕上前一步，已经是曲剑 在手。 而她面对的方向，一只畸形长翼正缓缓回撤，收拢到艾姆波的背上。 至于她的背后，则是浑身浴血的瑟拉娜。坳 艾姆波这位新晋神使，没有第一回时间尝试撕裂屏障走人，而是在这里废话，居然是想偷袭杀掉瑟拉娜？ 考虑到瑟拉娜的状态，要不是苏糕出手，这一击威胁性可谓极大。 「你——」 格兰瑟姆的惊呼声适时传来，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艾姆波这时候居然还想对瑟拉娜动手。 或许理念有分歧，但毕竟是同族，居然厌恶到这种程度？ 可惜艾姆波直接无视了他，没有任何搭理的意思，只是死死盯着苏糕。 其实对于这位的行为，付前倒是一定程度上能理解。坳 虽然关系不佳，但纯粹因为泄愤出手杀瑟拉娜，艾姆波老爷子可能有这个品德，但未必愿意为此冒险。 之所以这么干，应该还是因为瑟拉娜是半神。 虽然跟元姗达不成默契，但只要瑟拉娜死了，那第二天不管怎么说，局面还是古拉德损失惨重。 一个半神死亡，另一个半神被追捕，仅仅是因为一个违规操作，甚至没有多少人受到伤害。 这样的局面，执夜人考虑到造成的影响，有可能多少减轻一点追捕力度。 这位堪称把人尽其用发挥到了极点。 「超乎想象的敏锐，今天真的是惊喜连连！」坳 这会儿艾姆波盯着苏糕手里，语气已经不复之前的轻松。 「而且明明只是把普通武器，居然是对我造成了伤害。」 说话间，他骨翼上的一丝伤痕已经是飞速愈合。 「你绝对是我最不想面对的那种对手！」 成功升级的艾姆波老爷子，心态大好之下，对新人的夸赞可谓不遗余力。 很可惜苏糕同学依旧面无表情，连个哼都没给他。 此刻的她武器在手，唯一在做的就是全身心锁定目标，蓄势待发。坳 付前一般称之为猎手形态。 这方面苏糕有着难以形容的战斗直觉，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应该也是察觉到什么，否则瑟拉娜怕是已经倒下。 「但很可惜，还是不够识时务。」 姿态是一回事，艾姆波老爷子真实气量明显一般，碰了个钉子后瞬间由褒至贬，开始批评起苏糕二人。 「这方面你们其实应该跟方先生学习一下，结果注定的事情，干嘛白费力气。」 「你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搞得我在划水一样。」 这下不等元姗二人说话，付前第一时间出声反驳。坳 「不是吗？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问得好。」 「那自然是在既定的结果前，引入点未知变量了。」 说话间，循着意识中的呓语，付前不再抗拒，直接应了一声。 第六百四十一章 尽职尽责 不管造型如何，付前一向是个唯物主义者。 凡事要讲客观规律，主观能动性是有极限的。 刚才下策的分析，可不是说说而已，那是经过详细论证的。 按照跟亚瑞尔打交道的经验，二阶已经是明显掌握了一些概念性的权柄，又是满月状态主场，艾姆波如果铁了心想走，留不住确实是大概率情况。 所以第一时间配合着出手，在付前看来意义真的不大。 当然了，那是常规状态，如果真的不惜一切代价，自己手里的底牌还是有一些的，比如说从没用过的伪神化生。 但自己这次的定位是掠阵，怎么讲都到不了直接烧10点san值的力度。 不动用这种底牌的情况下，真的想要改变结果，就需要另辟蹊径了。 所以一番思索后，付前做出一个特殊的决定——回应一下呼唤。 一方面算是真正的起到掠阵作用，引入超出控制的一些变量，另一方面，付前本身对这呼唤也很好奇。 艾姆波卧薪尝胆大几百年，始祖都没什么动静。 而自己第一次同步到这个世界，启示就马上出现，很难想象这是纯粹的巧合。 如果真的存在因果关系，那么很自然的一个猜测，就是这位血族始祖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这么做。 目的是引导艾姆波来到上京，找到自己，让自己听到这番呼唤？ 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呢！ 其实从这个角度看，在确认红月的目的前，安全起见似乎不应该回应，事实上付前前面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不过从呼唤能听出来，她无疑非常急切的想得到回应，达成联系。 艾姆波不过是第一次尝试的工具人而已。 被这么一位存在一直惦记，并不是什么好事，那代表着像今天这样的意外，很可能源源不断。 这种情况下冒险掌握一下主动，并不绝对是坏事。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付前一直很好奇，血族的始祖到底是什么状态？ 如果安娜丽丝已经陨落，这位又是谁？ 很明显对于大部分血族来说，她就是货真价实的始祖，从不质疑。 这才是付前响应呼唤的主要动机。 而且对于这种危险行为，他也不是全无准备，手里的伪神化生早已备好。 一旦出现掉san的情况，随时可以激发。 10点san值掠阵没必要，但用来窥探神明之秘却是值的。 而对几乎既定的结局，引入这样一个变量会导致什么变化，那就是顺带的意外收获了。 …… 几乎是瞬间，付前感觉所有一切都变得虚幻，自身的存在似乎超越了时间与空间。 一轮无边无际的红月，就那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孩子！” 饱含喜悦的欢呼响起，造成了远超之前的激荡。 但没有掉san。 付前默默判断。 这位位格极高，但从刚才开始，表现出来的就足够友好，似乎在有意收敛。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 欢呼之后，却是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出现，只是层层叠叠的感叹。 其中蕴含的情绪，居然真的像一个寻找孩子的母亲。 “现在……还不是时候……回去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慨声才终于停下，而付前发现红月似乎在远去。 “不要沉醉于谎言……” 随着最后一句，红月快速缩小，全貌一点点展现在自己眼前。 等一下！ 而有那么一刹那，付前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红月上那一道道斑痕和沟壑，似乎遵循着某种奇怪的规律。 不久之前，有东西曾经给过自己这样的感觉——哈马杜斯。 那位喧嚣之神扭曲成的巨舰。 整个月亮，莫非也是…… 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红月已经是彻底隐去，种种细节再也不见。 …… 难不成跟哈马杜斯一样，红月也是一个身躯扭曲成的？ 那得是什么样的存在？ 意识回归时，这个念头正在付前脑海中不断回荡。 而她希望自己能够“勘破谎言”，最终解救她？ “什么变量？” 思索间，艾姆波的声音响起。 刚才的交流果然是超脱时间之外的，付前循声望去，发现元首席也是面带疑惑。 “你这什么阅读理解水准，都说了是未知变量了。” 面对艾姆波的疑问，付前长叹一声。 “等一下，好像知道了。” 下一刻他意识到什么，指了指艾姆波身上。 付前非常确认，虽然跟红月达成了联系，但对方并没有降下十道八道神恩之类，自己的实力没有任何变化。 但取而代之的，有人的力量发生了变化，比如说这位。 “怎么可能！” 下一刻艾姆波的败犬之叹响起，其中哀怨凄绝，让人动容。 “看来变量还是有用的啊。” 与此同时，付前看着四周的变化，一阵感慨。 房间里红色月光已经暗澹了下来，不再来自于四面八方，再度只剩窗口一缕。 这似乎预示着，某人从始祖那边分享的权柄失去了作用。 甚至于那种超脱在上的感觉也在快速消散。 还有这种事？ 这位的神使位格似乎是虚的，红月为了找自己暂时给了个假文凭，目的达到就收回了？ 这变量也未免太过理想了。 …… 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 随着付前的提醒，所有人都体会到了艾姆波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 下一刻艾姆波的身体瞬间虚化，不再理会瑟拉娜，直冲元姗制造的屏障。 无论如何，现在还是满月状态，这位就算从神使跌落，也还是有着一定压制力的。 而虽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艾姆波明显也不求甚解，准备先跑了再说。 面对这一幕，付前依旧没有出手。 下一刻一道凌厉刀光撕裂长空，以无坚不摧的气势，贯穿了所有的一切。 猎手直觉之下，甚至都不用自己提醒，苏糕半神全力出手了。 随着一声灵魂层面的哀嚎，艾姆波从半空重重跌落，随即被四面八方的黑色尖刺淹没。 “你们……” 跟上一步困住目标的元姗，看着付前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跟艾姆波一样，她也理解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喏，阵掠完了。” 可惜的是，付前明显也不准备给她解惑。 第六百四十二章 平衡是很难做的 「有时候太果断也不好呢！」 跟元姗打完招呼，付前看着地上，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元姗明显也是下了死手，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艾姆波老爷子，这会儿已经是千疮百孔不成人形，被黑色条带团团困住。 其实本来再不济，好歹半神位格还在，没那么容易被放倒。 这位错就错在太过果断。 发现位格狂降权柄不再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逃，而且是力求以最快速度打开元姗布下的牢笼，拼着受点伤也不在乎。 这其实是个很正常的反应，无愧于千年的生活经验。 可惜他运气不好，遇到了苏糕同学。 这位以超乎寻常的出手速度，无坚不摧的凌厉杀伤，给老爷子又添加了一份人生经验。 而被苏糕一刀斩中后，深受重创的艾姆波，本能的使用了血族的逃生手段，身体一下分散成一只只蝙蝠，然后一头撞上了反应稍慢的元首席。 虽然不像苏糕那么杀手本色，但这位的能力实在是专业太对口。 几乎是一瞬间，几十上百根黑色长枪就从四面八方炸出来，把蝙蝠们成串秒杀。 虽然支离破碎的蝙蝠汇聚之下，艾姆波老爷子很快再次现身，只不过那形态已经很难称之为人了。 除了头部之外，只有一只只狰狞畸形的蝙蝠，附着缠绕在一起，勉强形成躯干四肢的模样，整个人只能用一坨来形容。 而此时此刻，元首席甚至没给艾姆波发表感慨的机会，勾了勾手指，后者脑袋瞬间被切成碎片。 无形哀嚎中，一代半神，就此陨落。 …… 没想到元姗杀伐果断到这种程度，本想着说点什么的格兰瑟姆再次僵直在原地，思维狂转。 事情变化得实在太快，艾姆波刚才还不可一世，结果转眼间被直接秒杀，中间发生了什么，实在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但无论如何，鉴于之前的表态，现在明显是赌输了。 古拉德家族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命运，实在不容客观。 但从另一方面想，整个事件里并没有多少人受到伤害，而艾姆波已经付出了死亡的代价，某种程度上可以认为古拉德已经接受到了教训。 都说得过去，尺度的拿捏还是取决于执夜人。 对了，艾姆波刚才可是想杀了瑟拉娜，如果这位站出来跟他切割，可能会更好…… 念头还在脑袋里打转的时候，格兰瑟姆惊讶地发现瑟拉娜动了动，接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虽然受创颇重，但没有了艾姆波的压制，这位状态正在快速恢复中，血族的生命力可不是盖的。 一时间格兰瑟姆眼巴巴的看着瑟拉娜，期望这位能说点什么。 可惜的是，面对格兰瑟姆殷切的企盼，瑟拉娜却是毫无所觉。 她先是一言不发的看着逐渐消散的红色月光，接着转头看向付前，良久没有说话。 别人或许不理解，但付前清楚她在想什么。 艾姆波刚才的异常表现，让她不可避免的联想到始祖陨落这件事。 下一刻，这位甚至没有理会元姗，直接迈步走向门口方向。 而对此后者看上去也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独留格兰瑟姆一脸绝望。 …… 「其实想想，真的早该听你的。」 目送瑟拉娜离开，元姗回头看着自己请来助拳的两位选手，感慨万千。 「当时直接第一时间杀了这家伙，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非也非也，就算再来一次，你依然会是同样的选 择。」 付前笑眯眯的摇头，一副运筹帷幄姿态，就差手里摇个羽扇了。 「每个人都是有局限的，想要突破限制，需要引入足够的变量才行。」 「其实这就是我好奇的，你刚才说的变量到底是什么，艾姆波怎么会突然位格狂降的？」 虽然被付前说得有些沉默，但这位居然主动提到，元姗也就毫不犹豫的打蛇随棍上。 虽然刚才使用了能想到的所有手段，但她对结果的乐观程度并不高。 谁能想到关键时刻，艾姆波突然表现出力量不稳定的状态，然后直接被苏糕斩伤。 这事情发展实在魔幻得不现实，堪比幕后黑手被石头绊倒摔傻。 话说回来，上次亚瑞尔事件，也是严峻无比的状态下，悄无声息间结束。 而那时候这家伙也在场。 元姗一时间盯着付前，目光炯炯。 「其实很简单。」 付前随口答道，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 安全考虑，刚才那番遭遇是不可能透露的。 虽然那无处不在的呓语已经停下来，但付前相信因为之前的回应，某种特别的联系已经形成。 而执夜人明显秘密众多，尤其是牵扯到远古神明，付前并不想被拉去做切片研究之类。 好在针对元姗的问题，他已经想好了答桉。 「总结一下，就是语言的艺术而已。」 「……你该不会想说你是在吓唬他吧？」 元姗表情明摆着不信。 「为什么不能？俗话说攻心为上。」 付前一脸纯真。 「明摆着留不下的情况，不妨虚张声势一下。」 「不过我也没想到效果能这么好，居然直接吓掉级了，有可能这位刚刚升级，状态还不稳固吧。」 …… 付前说完，元姗一时无语，很想说你这也太扯了。 可惜这里面有个问题，跟上次亚瑞尔事件还不一样，这次自己可是全程围观的，付前除了说那句话还真没做什么。 难道真的要把原因归结于状态不稳定？ 「听起来或许很不可思议，但你有没有想过，不稳定的可能不止是艾姆波？」 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付前指着窗外适时说道。 「一个大几百年都没动静，突然发出启示的始祖，是不是本身就不大对劲儿？」 虽然不能暴露自己，但作为掌握诸多秘密的执夜人，不利用一下实在可惜。 付前非常期待，这个说法抛出去后，执夜人对元姗的解释。 …… 血族始祖有问题…… 明白付前的意思后，元姗一时沉默。 如果是力量来源本身就有问题，那倒有点能说通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终于有了个还算像样的猜测，可以写到报告里。 具体是不是真这样，让那群人去慢慢探讨吧。 想到这里元姗吐了口气。 「总之这次要谢谢你，否则不知道造成多***烦，还有苏糕也是。」 元姗的语气相当之诚恳，看着旁边的苏糕。 后者此刻早已收剑归鞘，意态悠闲，完全看不出刚砍了一个八十多旬老人家。 事实上也确实悠闲，自始至终就砍了两刀。 跟付前一样，完美展现了掠阵姿态。 「举手之劳，现此间事了，方某且告老还乡了。」 随口谦虚了两句，在元姗一脸懵的目送中，付前选择直接走人。 「平衡是很难做的。」 从格兰瑟姆身边路过时，付前甚至还随口感慨了一句，把这位听得面如土色。 而一边的苏糕见状，冲着元姗微微致意后，也是跟了上去。 …… 「元首席！」 目送付前二人离开，眼见元姗默默无语，格兰瑟姆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希望能略做交流。 可惜的是，惊醒的元姗只是冷冰冰的瞥他一眼，把他看得内心发毛之后，同样一言不发直接走人。 第六百四十四章 老路（二） 黑暗中，人的听觉会变得灵敏得多。 是以这突兀的一句话，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付前的耳朵里。 活人，女性。 这十分应景的一句话，付前并没有过多思考其中的凶险，而是针对这有限的信息迅速做出判断。 另外虽然是压着嗓子说话，还是能听出来对方相当年轻。 付前想了想，选择了不做任何回应。 “现在，行刑开始！” 外面的声音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付前的反应，终于再次开口。 话音刚落，付前清晰的听到了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就像是有人在扯动铰链，挤压长钉。 付前依旧没有吭声，任由对方操作。 片刻之后，抵住皮肤的尖刺，到底是没有扎进来。 “你没事吧付前，要不要帮你打开？” 这次过了不过几秒钟，外面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只是这声音不仅威严不再，听起来甚至有些慌乱。 果然！ 付前眼睛眨了眨，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并不是什么团灭结局斩杀时刻，这凶险的场景只是一个玩笑。 自己大概率是发现了这个东西后，出于好奇主动钻进来的。 至于外面的人，要么是自己的同伴，留意到自己的举动后，跟过来搞一下气氛。 要么压根就是自己喊来辅助的。 此时此刻，面对依旧没有回应的付前，外面那位明显坐不住了，动静顷刻间放大，明显已经在尝试开门。 付前还是没有吭声。 最终，已经开始变得粗重的呼吸声里，一道光线终于透了进来。 付前的第一反应，是借着光把内部打量了一遍。 上窄下宽，尖刺密布，果然是传说中的凶残刑具。 另外不管是长钉上还是脚下都非常干净，感觉上这东西大概率是没用过的。 应该只是出于爱好收藏，或者彷制。 思索间，眼前的缝隙已经是被拉开一个巴掌大小，一张脸迫不及待又有些小心的从旁边探出来。 相当年轻，五官精致柔和，脸上没有过多修饰，鼻子四周一圈澹澹的雀斑，很符合年轻女学生的形象。 “你没事吧？” 此刻这位正用澹绿色的眼眸，定定的打量着付前，小心问道。 “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结果你一直没有回应……” “没事。” 付前微微一笑，终于开口。 “我也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 女生几乎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付前话语间的意思，忍不住脸上多了一丝愠怒。 “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那倒未必。” 付前借着光，伸手把面前的障碍继续推开，并随口应道。 不出所料，外面是个有些灰暗的房间，没有窗户，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打扫，墙壁和角落里有各种花花绿绿的霉菌。 那丰富多彩的味道就源于此。 低头看了眼脚下，付前迈步走了下来。 除了背后生锈的铁处女，房间里还能看到歪在一旁的盔甲架。 鉴于自己跟女同学穿的都还算现代，这里应该是某人的爱好收藏，只不过已经很久没维护。 “他们人呢？” 一边打量，付前一边很是随意的问道。 “你说卡特曼他们？他们三个不是去买东西了吗？” 看得出来，付前的表现让女同学很有些被震慑。 这种凶残的东西，自己多看一眼都觉得发抖，这家伙不仅看起来毫不惧怕，甚至还有闲心跟自己开玩笑。 是以虽然有些不想搭理付前，她还是下意识的回答。 卡特曼…… 付前默默重复着这个名字，顺便看了眼女同学胳膊上的袖套。 一般来说，留下打扫卫生的都是团队里的老实人。 这位应该是本来在忙着，看到自己乱转跟过来后，发现自己居然钻到这里面，一时兴起想开个玩笑。 真是让人羡慕的年轻活力啊！ 另外二加三，刚好五个人，看来暂时都还没减员。 “你怎么发现这地方的？雷提醒我们不要乱跑的。” 女同学这时候打量着四周，眉头直皱。 “这里看上去太让人不舒服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好。 看得出来这位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付前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而沿着狭窄的楼梯一路往上，付前很快来到了这座建筑的上面一层。 跟地下室相比，上面看上去还是新一些的，不过明显也已经很久没住人。 建筑基本上都是木制的，但明显经过精心处理，还都相当结实。 “需要我做什么吗？” 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女同学，付前很是礼貌的问道。 “还好，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女同学笑眯眯的指着四周擦洗出来的桌椅，神态很有些自得。 “休息一下，等他们三个回来，就可以先吃午饭了。” “好啊。” 付前当即从善如流，自顾自的四处闲逛。 透过开着散味道的窗户，可以看到不算远的地方，连成一片的各式各样屋顶。 虽然看高度这里明显是位于山上，但并不是什么人迹罕至之所。 年轻人还是有点分寸的，没想着彻底做野人。 一路走到屋外，付前发现这个宅院的面积相当不小，四周都用围墙围了起来，当然这些墙上无一例外也都长满霉菌。 一条看上去很有些年月的黑石路，从大门出去，一路蜿蜒到山脚下。 默默打量中，围墙外引擎轰鸣声响起。 不用想，肯定是外出采购的人回来了。 付前看着门口方向，几秒钟后，一辆红色小车就摇摇晃晃拐了进来。 透过前挡风玻璃，可以看到司机身着黑色无袖体恤，上半身孔武有力。 而他的旁边，是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眼镜男，衣着也是讲究得多。 而车后座上，一位带墨镜的金发妹正手捂着头。 不错，这配置实在是太经典了！ 感慨中，下一刻付前却是有些皱眉头。 怎么一个个死气沉沉的？看不出丝毫度假的兴奋，状态比留下打扫卫生的都低迷。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甚至直到车停下开门，三个人居然都是一言不发，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视线交流。 第六百四十三章 老路（一） “方先生！”偊 付前苏糕一前一后出来时，俨然已是深夜。 而艾姆波府邸之外，这会儿依旧是热闹非凡。 闻讯赶来的执夜人，无疑被满地的人吓了一跳，这会儿正小心的一个个查看，确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而看到付前出门，元姗的副手，那位一脸严肃的中年人当即迎上来打招呼。 “首席她……” 鉴于付前和苏糕良好的掠阵效果，两个人身上都整洁得很，完全看不出什么痕迹，这位看上去松了口气。 “应该很快出来。”偊 付前没有多做解释，直接领着苏糕往外走。 元姗的副手略一犹豫，终于还是没上前让两人稍等。 …… “感觉怎么样？” 离开人群，付前望着已经只剩一丝淡淡绯红的满月，随口问道。 刀劈半神这种体验，对刚刚晋升的苏糕来说，称得上难得的机会。 尤其是以击杀为目的的。偊 今天晚上收获最大的，怕就是这位了。 从头掠阵到尾，甚至把艾姆波直接嘴炮掉一阶后，付前也没有急着出手，一方面就是觉得这是苏半神刷经验的好机会。 另一方面，则是源于对自身判断的自信——同等位阶下，砍一个只想着跑路的目标，这位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很好。” 苏糕理解付前问的是什么，点点头。 “像是有东西更清晰了。” “那就好。”偊 付前没有多说，把时间留给她自己回味消化。 出来时没看到瑟拉娜的身影，很明显执夜人也没有拦下她。 并不奇怪，虽然身受重伤，但作为堂堂血族，又是满月之夜，想悄无声息的溜走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这位当时的样子，明显也不想跟任何人聊天。 或许跟艾姆波关系不佳，不怎么关心他的死活。 但跟始祖有关的认知冲突，明显让她受到的打击颇大。 另外虽然对家族血脉之类嗤之以鼻，但她之前的隐晦提醒，还是变相救了古拉德一家的。偊 按照付前对元姗的了解，那位大概率会把这个认为是古拉德家的分歧，从而不会做得太绝。 当然了，格兰瑟姆必定要吃点苦头就是了。 …… “二楼有一张床，床单换过之后使用时间不超过两分钟。” 付前二人抵达书店的时候，漫漫长夜又是过去了不短时间，而他直接往天花板指了指。 “之前承诺过包吃包住，你可以去休息了。” “好。”偊 虽然身为半神，十天八天不睡觉哈欠都不见得会打一个，但苏糕还是欣然应允。 工作之后的休息，这种仪式感她看上去很是享受。 “那你呢？” “我？” 付前哼了一声，随手把店门上的牌子换成营业中。 “自然是励精图治，二十四小时营业了。” “好的。”偊 苏糕明显没有帮领导分忧的觉悟，得到了一个答案后，当即就步履轻松的上楼。 没多久就有平稳的呼吸声传来，这位很明显睡得心安理得，丝毫不介意让老板值夜班。 当然了，主要这会儿自己也睡不着。 付前在躺椅上坐下，心中暗道。 一晚上下来，沸腾的愉悦已经平息太多，但依旧是一个普通人数倍致死量。 这种情况下，享受睡眠可行性并不高。 话说今天晚上称得上相当热闹，而最后回应红月的举动，不得不说是有点冒险的。偊 但这是综合考虑之后的结果。 对方能够如此快速定位到自己的情况下，一味逃避很可能不知不觉被引导入险境，不如趁着有短暂对抗的底牌，试探一下虚实。 事实证明收获确实不少，下一步，就看把红月可能不太稳定的信息放出去后，元姗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了。 思索间，付前手在脸上摸了摸，把使者摘了下来。 都说夜班效率高，不如……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偊 仓库出现在眼前的同时，提示如期而至。 【名称：美德，代号：2-205】 【正在进入2-205收容场景】 【……5%…15%…30%…55%…75%…100%，加载完成】 【这是一个喧闹的夏日，作为精力充沛的大学生，你们五人结伴，相约来到一个度假的好去处——某南方小镇上的一幢老房子，属于你其中一位同伴的祖产。 而在这个远离生活轨迹的地方，你们计划着度过一段放纵的假期。】 怎么听怎么作死啊！偊 任务介绍刚出来，付前就难忍吐槽之意。 暑假大热天的，好好社交银趴不好吗？偏偏要到处浪。 按照多年的观影经验，年轻人们的美好设想肯定没法实现，一定会遇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然后大概率分头行动，最后花式壮烈。 …… 不对劲儿啊，怎么还是黑的？ 吐槽之中，确认五感已经恢复，付前望着眼前一片漆黑，陷入沉思。偊 很快他得出了两个结论。 第一，自己身处某个密闭空间内。 第二，自身能力被完全限制了，所以视力跟常人无异。 所以这是什么地方？ 听着黑暗中自己的呼吸声，付前没有急着伸手乱摸，而是幅度极小的动了动。 下一刻，有尖锐的东西刮到了他的皮肤，仿佛要刺穿进去。 与此同时，一种混杂程度极高的霉味也是直充脑门。偊 霉味？ 自己现在是在度假的目标地？ 付前第一时间想到了介绍里提到的内容。 缺少维护的房子，发霉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尤其听起来还是很有点历史的建筑。 思维飞转，付前手上也没停下，一点点的扩大活动范围，很快就发现了更多的尖刺，触手冰凉。 等一下，金属制品、密闭、内部满是尖刺…… 付前很快想到一件东西——传说中的“铁处女”？偊 这东西就算作为刑具都不常见吧，这是什么祖传阴宅！ 而且关键问题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面？ 来不及了解下具体情况，就已经开始出事了？ “抱歉，经过陪审团一致认定，你被判处——死刑！” 下一刻，就像是回应付前的猜测，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第六百四十四章 老路（二） 黑暗中，人的听觉会变得灵敏得多。 是以这突兀的一句话，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付前的耳朵里。 活人，女性。 这十分应景的一句话，付前并没有过多思考其中的凶险，而是针对这有限的信息迅速做出判断。 另外虽然是压着嗓子说话，还是能听出来对方相当年轻。 付前想了想，选择了不做任何回应。 “现在，行刑开始！” 外面的声音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付前的反应，终于再次开口。 话音刚落，付前清晰的听到了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就像是有人在扯动铰链，挤压长钉。 付前依旧没有吭声，任由对方操作。 片刻之后，抵住皮肤的尖刺，到底是没有扎进来。 “你没事吧付前，要不要帮你打开？” 这次过了不过几秒钟，外面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只是这声音不仅威严不再，听起来甚至有些慌乱。 果然！ 付前眼睛眨了眨，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并不是什么团灭结局斩杀时刻，这凶险的场景只是一个玩笑。 自己大概率是发现了这个东西后，出于好奇主动钻进来的。 至于外面的人，要么是自己的同伴，留意到自己的举动后，跟过来搞一下气氛。 要么压根就是自己喊来辅助的。 此时此刻，面对依旧没有回应的付前，外面那位明显坐不住了，动静顷刻间放大，明显已经在尝试开门。 付前还是没有吭声。 最终，已经开始变得粗重的呼吸声里，一道光线终于透了进来。 付前的第一反应，是借着光把内部打量了一遍。 上窄下宽，尖刺密布，果然是传说中的凶残刑具。 另外不管是长钉上还是脚下都非常干净，感觉上这东西大概率是没用过的。 应该只是出于爱好收藏，或者彷制。 思索间，眼前的缝隙已经是被拉开一个巴掌大小，一张脸迫不及待又有些小心的从旁边探出来。 相当年轻，五官精致柔和，脸上没有过多修饰，鼻子四周一圈澹澹的雀斑，很符合年轻女学生的形象。 “你没事吧？” 此刻这位正用澹绿色的眼眸，定定的打量着付前，小心问道。 “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结果你一直没有回应……” “没事。” 付前微微一笑，终于开口。 “我也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 女生几乎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付前话语间的意思，忍不住脸上多了一丝愠怒。 “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那倒未必。” 付前借着光，伸手把面前的障碍继续推开，并随口应道。 不出所料，外面是个有些灰暗的房间，没有窗户，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打扫，墙壁和角落里有各种花花绿绿的霉菌。 那丰富多彩的味道就源于此。 低头看了眼脚下，付前迈步走了下来。 除了背后生锈的铁处女，房间里还能看到歪在一旁的盔甲架。 鉴于自己跟女同学穿的都还算现代，这里应该是某人的爱好收藏，只不过已经很久没维护。 “他们人呢？” 一边打量，付前一边很是随意的问道。 “你说卡特曼他们？他们三个不是去买东西了吗？” 看得出来，付前的表现让女同学很有些被震慑。 这种凶残的东西，自己多看一眼都觉得发抖，这家伙不仅看起来毫不惧怕，甚至还有闲心跟自己开玩笑。 是以虽然有些不想搭理付前，她还是下意识的回答。 卡特曼…… 付前默默重复着这个名字，顺便看了眼女同学胳膊上的袖套。 一般来说，留下打扫卫生的都是团队里的老实人。 这位应该是本来在忙着，看到自己乱转跟过来后，发现自己居然钻到这里面，一时兴起想开个玩笑。 真是让人羡慕的年轻活力啊！ 另外二加三，刚好五个人，看来暂时都还没减员。 “你怎么发现这地方的？雷提醒我们不要乱跑的。” 女同学这时候打量着四周，眉头直皱。 “这里看上去太让人不舒服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好。 看得出来这位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付前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而沿着狭窄的楼梯一路往上，付前很快来到了这座建筑的上面一层。 跟地下室相比，上面看上去还是新一些的，不过明显也已经很久没住人。 建筑基本上都是木制的，但明显经过精心处理，还都相当结实。 “需要我做什么吗？” 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女同学，付前很是礼貌的问道。 “还好，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女同学笑眯眯的指着四周擦洗出来的桌椅，神态很有些自得。 “休息一下，等他们三个回来，就可以先吃午饭了。” “好啊。” 付前当即从善如流，自顾自的四处闲逛。 透过开着散味道的窗户，可以看到不算远的地方，连成一片的各式各样屋顶。 虽然看高度这里明显是位于山上，但并不是什么人迹罕至之所。 年轻人还是有点分寸的，没想着彻底做野人。 一路走到屋外，付前发现这个宅院的面积相当不小，四周都用围墙围了起来，当然这些墙上无一例外也都长满霉菌。 一条看上去很有些年月的黑石路，从大门出去，一路蜿蜒到山脚下。 默默打量中，围墙外引擎轰鸣声响起。 不用想，肯定是外出采购的人回来了。 付前看着门口方向，几秒钟后，一辆红色小车就摇摇晃晃拐了进来。 透过前挡风玻璃，可以看到司机身着黑色无袖体恤，上半身孔武有力。 而他的旁边，是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眼镜男，衣着也是讲究得多。 而车后座上，一位带墨镜的金发妹正手捂着头。 不错，这配置实在是太经典了！ 感慨中，下一刻付前却是有些皱眉头。 怎么一个个死气沉沉的？看不出丝毫度假的兴奋，状态比留下打扫卫生的都低迷。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甚至直到车停下开门，三个人居然都是一言不发，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视线交流。 第六百四十五章 老路（三） 总觉得像是出事了啊。 不能是没被别人干掉，反而干掉了别人吧？ 看着依次下车的三人组，付前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杰西卡！” 这时候勤劳的女同学也闻声从屋内出来。 而很明显，这一地的低气压，没有让她产生过多联想，很是欢快的迎了上去。 这一声也像是破晓晨钟，三人如梦初醒，瞬间进入了状态。 被唤作杰西卡的金发女跟这位亲热的搂做一团时，两位男性已经提起精气神，开始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行动惊人的一致，不过倒是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不对劲儿呢！ 付前随意打量着三人的衣服，以及车上搬下来的东西。 相当正常的样子，除了车擦得有点干净。 【当前任务已更新，找到拉西克】 观察的同时，脑海中任务提示终于响起。 又要找人吗？ 只有一个名字，感觉会是个辛苦活儿呢。 付前默默思索，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凡事要往好处想，善用排除法的话，很明显拉西克不是眼前任何一位，否则任务直接完成了。 虽然那也意味着自己要去下面的镇上找人。 而介绍里都提到了，这里是远离生活轨迹的地方，陌生地方做这种事还是有点麻烦的。 …… 众人合力之下，午餐很快就准备好。 看着满满一桌的垃圾食品，付前喝了一大口汽水，姿态写意。 有勤奋聪慧的员工供剥削，随时随地外出度假。 所谓快意人生，莫过如是。 而随着一顿午餐吃完，付前已经掌握了这个团体的大概情况。 无袖t恤，身材壮硕的那位就是卡特曼，跟带墨镜的杰西卡算是男女朋友。 此时随着精气神恢复，看的出来卡特曼很是活跃，应该是个团体的核心人物。 】 至于眼睛男雷，则是人物介绍里曾经出现的那位，这栋古怪的房子，算是他家的“祖产”。 而且听起来，正是他提议了此次度假计划，而他对太过张扬的卡特曼，明显有些被抢了风头的不爽。 至于留下来打扫卫生的女同学，名叫弗兰，是杰西卡的好友，受其邀请跟过来。 自己也是一样，算是这个团队的边缘人士。 说到这个，付前不得不再次感慨仓库的神奇，这群人里，自己的名字明显突兀的不要不要的，但是对他们来说，却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吃饱喝足，一群人很快有了度假的姿态，开怀畅聊。 卡特曼跟杰西卡甚至已经是坐到一起。 “收拾地不错！” 对此雷瞥了一眼后很快移开目光，接着似乎是为了体现自己的主人地位，对着付前二人一本正经的夸奖。 “不是我的功劳。” 付前往弗兰同学那边指了指，没有居功。 “就是随便打扫一下。” 弗兰嘻嘻一笑，隐隐也有些小得意。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了？” 看着付前的神态，戴眼镜的雷同学似乎有些感觉怪怪的，忍不住问道。 这问题一出，弗兰当即表情有些僵硬，下意识的望了过来。 “我啊？四处转了转。” 付前记得弗兰提到过，雷不让四处乱闯。 “还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不过并没有理会她震惊的眼神，付前还是说道。 虽然可以当做是度假，但任务该做还是要做的。 目前情况不明，鉴于三人表现出来的古怪，不妨稍加试探。 说不定还能给他们加点危机感。 …… 果不其然，付前的话一出，雷表情瞬间严肃。 甚至包括卡特曼两人，也是停止了动作看过来。 “你发现了什么？” 盯了付前几秒钟，他终于冷着脸说道。 “没什么，一个古老的刑具而已。” 付前语不惊人死不休。 …… “我好像说过让你们不要乱跑？” “抱歉，一不小心。” 嘴里这么说，付前脸上却是没有一丝抱歉的意思。 而盯着他的脸十几秒后，雷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眼神不复之前的凌厉逼人。 “在哪里发现的？” 这位最终还是没有大发雷霆，把付前从这里赶走，而是喘了口气说道。 “就在下面某个房间里，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瞧瞧。” 付前伸手指了指。 “好啊，那就一起去看看。” 雷没有再多说，直接站起来一马当先。 剩下一群人神态各异，而付前留意到，卡特曼和杰西卡表情甚至比弗兰还凝重，看起来相当关注雷的情绪变化。 看来不是错觉，出去确实发生了什么事。 而这三位达成了某种默契，假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 沿着楼梯向下，一行人很快集结在付前醒来的地下储藏室，并成功被里面的内容吓了一跳。 不得不说，铁处女还是很有视觉冲击力的。 就算没听说过这东西的，也能直观的感受到那种凶残。 而最初的震惊过后，一时间目光纷纷投向雷。 “这也是你家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 雷咬牙看着眼前的惊悚物品。 “这里最后住的是我祖父，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不用那么紧张，说到底就是个古董而已。” “难不成你还真的相信，这东西处死过人？” 这时候却是卡特曼在一旁说道。 甚至为了活跃气氛，还尝试用手去抓已经生锈的尖刺。 “从钉子的长度看，站着不动应该是扎不到的，要不要进去试试？” “确实扎不到，我试过了。” 付前闻言笑眯眯的接了一句。 这可是实话，除了略瘦一点，自己体型跟这位区别不大。 “……你进去过？” 反应过来付前说了什么后，卡特曼的声音都有些僵硬。 “是啊，要不凭什么说有趣呢。” 付前一脸理所当然，甚至指了指弗兰。 “她也可以作证。” 呃…… 面对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弗兰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只是点头嗯了一声，没有提后来的玩笑与反杀。 压力一下来到了卡特曼这边。 胆量一向是男子气概的重要组成元素。 刚才虽然是玩笑，但一下有人表示已经进去过，这时候不尝试下未免显得有些心虚。 但真要进去…… 他看着红褐色的尖锐长钉。 第六百四十六章 老路（四） “好了，这些东西谁都不要再碰。” 最后还是雷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告戒卡特曼不能钻进去，一场小小波澜就此化解。 不过付前的给压力战术，明显卓有成效。 一行人从地下返回的时候，气氛已经再度沉寂。 “说起来，你们认识一个叫拉西克的吗？”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罪魁祸首付前突然开口，很是随意的问道。 “拉西克？谁，你朋友吗？” 本来有些发愣的雷闻言抬起头，面带不解。 看来是真不知道。 付前心中暗暗感慨，倒也没有多失望。 这种精神状态下，突然被自己问到，只见疑惑不见震惊。 这要是演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怕是已然宗师级。 而且不仅是他，剩下的三个都一样，全是茫然的眼神。 看来要想完成任务，确实要山下找了。 …… 鉴于精神都受到了点冲击，一行人上来后没多久，就选择了各自回房休息。 这套房子规模相当大，而且地上部分不算特别老旧，收拾出几个干净屋子还是很容易的。 坐在简单整理过的房间里，付前稍作休息，正考虑该以什么理由把车开走时，敲门声却是突然响起。 等他来到外面，发现雷已经把所有人召集了起来。 “我姑姑让我们待会儿过去吃晚饭。” “你姑姑？她也住这附近？” 卡特曼一脸吃惊，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要不然你们以为这地方为什么还能住人？” 雷哼了一声。 “虽然从这房子搬了出去，但姑姑一直都没离开这附近，甚至时不时花钱维护。” “出发之前，我爸妈拜托她照看一下我。” “好啊，那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我可不想晚上继续吃炸鸡了。” 杰西卡第一个表示赞同。 “她的丈夫是本地警长。” 面对她的欢呼，雷盯着看了一眼，澹澹的补充道。 警长吗？ 听到这里，付前一下来了兴趣。 陌生地方找人，毫无疑问这样的角色相当有用。 不过眼角的余光里，他也注意到此话一出，卡特曼二人脸上齐齐僵硬。 怕见警察吗，未免太做贼心虚了吧？ 付前心中感叹，却听雷继续说道。 “我已经答应了他们。” 已经答应了…… 卡特曼二人再次咽了口口水，最后还是没表示异议。 不错嘛，还不算太笨。 付前见状心道。 现在的情况，这邀请几乎是不可能拒绝的。 就算这三人真的在外面做了什么事，不想这时候见警察，没有合适的理由下，这晚饭也必须出席。 否则的话真要事发，作为外乡人，这反常行为怕是第一个被怀疑。 事实上这三人回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叫着走人，应该也是同样的考虑。 匆匆而来，突然不明原因中断计划跑路，实在是再可疑不过了。 “好啊！” 一群人里弗兰看起来居然是最雀跃的一个。 在她看来，一番劳碌之后有大餐，明显是美事一桩。 而有鉴于有了晚上的行程，付前也就安静的躺下休息，没有提前出动。 自己现在可是普通人体质，养精蓄锐是绝对需要的。 …… 虽然答应赴宴，但雷本身明显也有些抗拒。 磨蹭到傍晚左右，才终于喊人出发，顺便把隔壁一对情侣踹起来。 不久之后，一行人把红色小车挤得满满的，沿着黑色的碎石路一路开了下去。 山下的居住区域面积明显不大，不过是个小镇的样子。 在付前看来这不是坏事，人少点，找起来无疑就容易得多，甚至说不定那位警长能认识所有人。 而几乎是横穿了大半个小镇之后，车终于在一幢建筑前停下。 灰顶白墙，虽然不小但相对朴素的一幢房子。 几乎是刚熄火，一位穿着长裙的中年女性就开门出来，笑吟吟的站在那里迎接。 …… 雷的姑姑一家，比想象中还要友善。 甚至是传说中的警长姑父，这会儿也是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见众人进门，很是友好的跟年轻人们打招呼。 这位战斗力居然是不弱呢！ 而付前一眼望去，心中却是暗暗做出判断。 眼前这位警长明显正值壮年，四十几岁，孔武有力。 不同于卡特曼那种健身房身材，这位躺在那里甚至还有点小肚子，但真动起手来绝对是一把好手。 面对这样的对手，如果仅仅是警棍，自己要处理的话问题不大，带枪的状态下就有一定风险了。 总结一下，是个好帮手。 …… 众人到之前，雷的姑姑明显已经准备了很久。 一通寒暄之后，很快晚饭就开始。 雷的姑父琼斯先生，看上去不太健谈，或者是单纯跟年轻人没什么共同语言。 简单表示欢迎后，基本就是雷的姑姑在保持气氛。 所幸两位女生比较积极，应和之下，把雷的姑姑哄得相当开心。 然而这其乐融融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被电话铃声打断。 琼斯先生随手把电话接起来，嗯了几声后，就表示临时有事，直接跟众人招呼了一下出门。 琼斯夫人看上去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当即笑着继续招呼众人。 这也太快了吧！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旁敲侧击。 付前心中感慨，不过作为一个善于从工作中自得其乐的人，他倒也不是太过心急，当即安心享受美食，顺便欣赏一下卡特曼三人拼命压制的紧张。 不过他并没有欣赏太久。 等到晚餐结束，众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付前独自来到了院子里，观察着四周。 没过多久，琼斯先生去而复返，慢吞吞的从车里钻下来。 而当他看到站在外面的付前时，似乎小小吃了一惊。 不过下一刻他就走上前来，从身上掏出一盒烟，递给付前一根。 而被婉拒之后，这位也没有继续客气，自顾自的点上，深吸一口。 “你今天，撞死了一个人？” ……嗯？ 眼见琼斯先生一言不发上前的深沉模样，付前就直觉他准备聊点深刻的话题，没想到是如此的深刻。 第六百四十五章 老路（五） 窗户透出来的光线里，琼斯警长周身一片烟雾升腾。 而这位说话的语气是如此笃定，听上去就像是你吃了两碗粉一样。 “哦？为什么这么说？” 付前是不可能做那种我真的只吃了一碗的自证的，当即笑眯眯的反问道。 回应的同时，他甚至顺便评估了一下这位身上的装备——有警棍，但没有带枪。 如果解释不清楚的话，即便这位警长有所防备，还是有把握出手放倒，并在里面人追出来前开车走人的。 当然了，那永远是下下策，会大大压缩后续行动的灵活性，非到迫不得已而不为也。 另外从这位刚才问的话里，还有一点可以明确。 卡特曼三人的异常，以及那辆擦得异常干净的车，确实不是自己想多了。 “我做了很多年警察，见过太多人。” 面对付前的问题，琼斯语气平澹而木然，甚至没有正面看他。 “虽然没有别的能力，但一个人能做出什么事情，还是看得很准的。” “从一进门，我就知道你跟另外几个人不一样。” “做出某些事情之后，还敢去警察家里做客的，只有你能办到。” 好眼力！果然像自己这么拉风的男人，到哪里都是光彩夺目吗？ 付前心下感叹。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敢，不代表一定会啊。 “所以你刚才接的电话，是有人被撞死了？” 在这种人面前，装傻没有太大意义。 付前点点头，用拉家常一样的语气，很自然的问了下去。 “我懂你的意思。” 琼斯这次终于转过头来盯着他。 “凡事都是需要证据的。” “不过你的表现虽然卓越，我见过最丧心病狂的暴徒，也没有你这种冷静到极致的姿态，但很可惜你的同伴暴露了你。” “刚才进门时就觉得奇怪，我想不出什么事情，能让一群度假的年轻人，表现出那种下意识的心虚。” “所以刚才走之前，我顺手检查了一下你们的车。” “你不觉得作为一辆长途旅行的车，有些太干净了吗？” “而考虑到你们今天刚到，活动路径称得上一清二楚，想要查证实在太容易。” “当然如果最后发现是误会，今晚上哈罗德太太自己回了家，那是再好不过了。” “另外你放心，玛丽难得这么开心，我不想扫她的兴，这些放到明天去做就好，我年纪大了，也已经有点熬不了夜。” 又抽了一口，把还剩小半的烟丢到地上，琼斯警长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姿态。 “天太黑了，回去路上不安全，今天晚上你们最好住下来。” “放心，客房是足够的。” 这是不给自己跑路机会吧？ 这位也是真勇啊，直接拿自己家当拘留所？ 付前看着没有急着进屋的琼斯，知道他是让自己走在前面。 就不怕自己真的撞死了人，恶向胆边生？ 感慨中，付前没有废话，直接迈步进屋。 敏锐、固执、极度相信自身的判断，一向是老警察的通病，说是说不通的。 事实上，付前也并不排斥这种误会。 一举一动被关注，意味着自己任何行为都会被细细分析。 这代表着接下来会有很多机会，引导警长兄去寻找某个叫拉西克的人物。 …… “出什么事了？” 付前琼斯一前一后刚进门，琼斯太太就第一时间看过来，关切的问道。 当然了，同样关切的还有卡特曼三人。 “哈罗德的妻子看上去失踪了。” 琼斯若无其事的解释道，自顾自去冰箱里拿东西吃。 啊！ 琼斯太太捂着嘴，明显吃了一惊。 “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今天，没多久。” 琼斯一脸的漫不经心。 “但哈罗德明显很着急，迫不及待的让我帮忙找人。” “不过今天太晚了，最后他还是接受了建议等到明天，对了——” 琼斯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指了指卡特曼几个人。 “天有点晚了，上山的路比较危险，你们今晚上就住下吧。” “好啊！” 琼斯太太明显也有此意，对于丈夫主动提出来，看上去十分高兴，转头热情的看着自己侄子。 “那就留下来吧，客房是足够的。” …… 看得出来，弗兰倒是没什么，卡特曼三人明显对这个建议有些抗拒。 不过这会儿还是面临之前同样的问题——没有充足的拒绝理由。 琼斯的话看似随意，却自带一种不可质驳的气场。 而明显心虚的三人不着痕迹的眼神交流后，最终谁都没有开口婉拒。 作为头号嫌疑人，付前并没有被做特别安排，而是跟着一起到了楼上，跟弗兰做了邻居。 即便如此，付前也没有任何偷偷走人的想法。 那么干既没必要，也不现实。 首先自己不可能开车走，因为只要发动车，把人惊醒是肯定的。 而如果纯靠两条腿，在这偏远地方能跑到哪去？反而坐实了心虚。 至于恶向胆边生？ 琼斯看似漫不经心，这房子怕是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真那么干纯属嫌死得太慢。 付前津津有味的分析着这一切，顺带听着隔壁的辗转难眠，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这样一个得力帮手，可谓可遇不可求。 …… 第二天一早，就有一位年轻不少的警员开车过来接琼斯，而付前也是第一次见到受害者家属。 那是一位看上去有些木讷的中年人，个子不高，神色憔悴，一身衣服皱皱巴巴，眼里布满血丝。 毫无疑问，昨晚上哈罗德太太并没有回家。 而刚起床的琼斯，这会儿直接拿了一份早餐就坐进车里，同时顺手把付前五人征做了志愿者。 …… 对于这个要求，琼斯太太看上去明显有些抗拒，但是鉴于一行人在琼斯的逼视下，再次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她也没有过分坚持。 最终她只是安慰众人放松心情，沿途当做欣赏风景就好。 “喏，你们那边有点挤，来这辆车上吧。” 而卡特曼四人依次上车之后，琼斯对着还站在外面的付前直接打了个招呼。 第六百四十六章 老路（六） 琼斯的建议，毫无疑问为付前引来了众多注视的目光。 然而看着眼神复杂的卡特曼几人，付前却是点点头，表示完全没有异议。 刚才没有急着进车里，就是他早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觉悟。 琼斯想让自己处于眼皮底下，付前何尝不想了解更多的信息。 事实证明，琼斯不仅是把他拽上车，甚至安排了他这个嫌疑人坐到受害者旁边。 而看着木然望过来的哈罗德，付前神色毫无异样，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 这一幕自然是落在了琼斯眼里。 下一刻他目光从后视镜上移开，一言不发看向窗外。 在警长眼中，自己无可救药的程度，怕是又上一个台阶啊。 付前心中默默感慨，也学着他的样子望向外面。 充当司机的年轻警员，完全是遵循琼斯的意见控制方向。 而琼斯安排的路线，实在是再明显不过，先是拐到一家快餐店后，就几乎是一路往山上走。 有意思！ 后面车里那几位的心情如何付前不知道，但他却是注意到，哈罗德先生的神色有那么点不自然。 居然另有隐情？ 对琼斯直取这里，这位好像有些许异样反应。 看着外面迅速狭窄曲折的路，付前脑海中很自然的浮现出一个画面。 在上山的路上，某处来往车辆视野被遮蔽的角落，哈罗德先生悄悄躲在一旁，静待时机。 而在一辆速度足够的车开过时，他手上用力，把意识模湖的某人一把推出。 倒也不是太罕见的事情，不过虽然丈夫往往是女性第一杀手，但这位可不像那么有胆量的人呢。 付前并没有多看，因为琼斯警长已经在看了。 此时此刻，这位正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哈罗德的反应，表情里多了一丝凝重。 这是人家的本职工作，越俎代庖可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这气场，出来没多远，年轻警员就连冷笑话都不讲了，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开车。 最终在这一车僵硬的氛围里，琼斯用手势示意司机不断地放慢车速，直到在某处彻底停下。 而看着地上重重的刹车痕，琼斯忍不住回头打量了一眼。 可惜的是，他没有从付前脸上看到任何被逮住的惊慌。 不仅如此，对方甚至已经很是自然的开门下车。 “很重，很新的刹车痕迹，这个位置视野也很差。” 似乎完全没留意到琼斯的神色变化，付前很是投入的扮演着志愿者角色。 “还有呢？” 警长深深看他一眼。 “还有——” 付前转过头，目光落在旁边某处。 这一片区域草木相当茂密，其中路边某位置，可以看到明显折断的细枝。 “很好，先等他们上来。” 琼斯点评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 …… 发现前面的车居然在这里停下，卡特曼几人下来的时候，明显有些犹豫。 甚至于一边凑上来，一边忍不住眼神飘到付前刚才指的位置上。 到底是太年轻啊，做贼切忌心虚！ 虽然付前也很难理解，为什么这故事画风转变如此之快。 但毫无疑问，此刻这群人的表现非常经典。 “发现了可疑的地方。” 琼斯没有给人太多思索的机会，直接开门见山，甚至不忘瞥哈罗德一眼。 很明显，如果这里真的是事故现场，哈罗德太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无疑是个让人深思的事情。 “附近需要搜索，跟我来吧。” 虽然这么说，琼斯却是没有给志愿者们做具体安排，而是直接走在了前面。 跟上，明显才是他话里的重点，尤其是付前。 虽然表现堪称金牌志愿者，但琼斯摆明了不喜欢付前的风格，绝不可能让他脱离视线。 …… 沿着迹象可疑的位置向里，脚下根本称不上道路可言。 但就在密密麻麻的林叶间，琼斯很快蹲下去，却是再次发现了被踩断的植物。 而顺着这样的痕迹，一行人一路向前，最终在距离路边几十米的地方，发现了特殊的痕迹。 那是一片不算大的空地，看上去像是个坍塌的墓穴，年代应该已经相当久远。 然而此时此刻，墓穴上面却是盖了一大蓬折下来的长枝，重要的是痕迹相当新鲜。 “年轻人总是缺乏耐心。” 琼斯哼了一声，冲着年轻警员比了个手势，让他去移开盖着的东西，同时关注着付前的反应。 可惜的是，他很快发现付前居然是一脸期待，没有任何惊惶的样子。 反而是再后面一群人里，脸色齐刷刷的十分精彩。 有些失望的回过头，琼斯冷脸看着枝叶被移开。 “什么都没有。” 没想到的是，随着警员把上面的东西移开大半，已经是摇着头向琼斯汇报。 确实是空空如也。 看着最后一层枯叶被扒开，露出蓄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淤泥，琼斯一时间没有说话。 】 与此同时，其他人似乎齐齐松了一口气。 愣了半晌之后，琼斯回过神来，示意一行人站在原地不动，有些不信邪的沿着这片空地转了一周。 可惜让人遗憾的是，除了来时的方向，再找不到其它痕迹。 一时间这位现在原地，沉默不语。 对于他的心情，付前还是很能理解的。 虽然嘲讽年轻人缺少耐心，但这种貌似粗劣的处理，对于一个遭遇意外的年轻人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反应了。 如果不是琼斯这种经验老到的人带队，很难想象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就算让付前自我代入其中，在不了解附近环境的情况下，也不认为这是个太坏的选择。 然而种种可疑的最后，却是没有想象中的尸体，一丝痕迹都没，属实有些奇怪了。 与此同时，难以理解的还有这种行为本身。 如果不是隐藏尸体，很难想象这一路的痕迹是怎么造成的。 故布疑阵？那也未免太专业了！ 哈罗德兄就算是买凶杀人，这么敬业的杀手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看来我们需要更多的志愿者了。” 下一刻付前开口，一本正经的点评了一句。 第六百四十七章 老路（七） 琼斯警长到底是没有接受付前的建议，只是一时间变得更加沉默。 很明显刚才的经历，让他的专业自信受到了一定打击。 率领众人沿着原路退出来之后，这位也没有做解释，直接让两辆车继续往前开。 而仅仅开出去几百米，他就再次喊停。 这会儿众人所处的位置，面前赫然出现了岔路。 而琼斯略做考虑之后，直接让小弟把车打到了右边一条上。 相比之下，这条路明显要窄一些，看上去也比另外一边更加老旧。 而往前开了没多远，一辆亮黄色汽车就赫然在望，安静的停在道路中央。 车头前面，路俨然已经是到了尽头，碎石积土拦住了去路。 “你太太的车？” 琼斯无疑一直在关注后座两人的反应，这时候看着勐然坐起的哈罗德，并不意外的问道。 】 “对，她上午就是开这辆车出门的。” 哈罗德直直的盯着外面，表情相当复杂。 “那就下去看看。” 琼斯没有多说，直接示意下车。 等到后面卡特曼众人跟上的时候，他已经是站在车旁沉默。 “车里没有人，窗户应该是从外面砸碎的。” 见他迟迟不开口，警员小弟果断上前分忧，相当敬业的分析起面前的场景。 而这位明显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站在付前的位置，能看到这辆车的驾驶座车门已经大开，上面的玻璃更是被砸得粉碎。 从碎片飞溅的方向看，确实是从外面动手没错。 不过此时此刻，车里不仅没有人，甚至看不到一丝血迹。 而年轻警员一边分析，一边表情也是越来越严肃。 “事情好像有点严重了，哈罗德太太怕是遭到了袭击。” “哦，为什么这么说？” 琼斯语气依旧没什么波动。 …… 虽然不确定警长为什么不大高兴，年轻警员略做犹豫之后，还是快速说起自己判断的理由。 “碎的是侧面玻璃，一般情况应该是车停下之后，被人从外面砸破，目的是打开车门。” “而这里前面已经堵死，所以很容易想到的一种情况，就是哈罗德太太走错了路，到这里后被迫停下。” “就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有人出现要对她不利，她把车窗锁紧，没想到对方直接砸破玻璃，打开了车门，把她带走了。” “从车里也能看出来，哈罗德太太很可能试图反抗过，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 警员指着一片狼藉的车内，除了碎玻璃在，手套箱也已经被打开，包括一顶遮阳帽在内，各种东西都洒在外面。 不知道是哈罗德太太找武器自卫，还是凶手后来翻的。 “听起来很有道理。” 琼斯慢吞吞的嗯了一声，转头盯着受害者家属。 “你太太今天出门，有跟你说去哪里吗？” “没有……” 哈罗德站在原地看向车里，身体甚至有些发抖。 “她已经很久不跟我说去哪里了。” 说得还是挺情真意切的，看起来不像瞎掰。 这位老哥家庭地位堪忧啊。 付前在旁边默默感慨。 “好。” 琼斯看起来对这说法并不奇怪，双眼微眯看着身后的志愿者们。 “你们昨天来之后，有在这条路上发现什么奇怪的人吗？” 奇怪的人……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终纷纷摇头。 “你好像有不同见解？” 唯一没动的付前，很快被琼斯再次锁定。 “没有了，就是觉得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之前还以为是什么灵异事件，现在看起来至少像是正常杀人桉了。” “……你认为这是好的方向？” “当然了，灵异事件处理起来可就麻烦多了，有时候甚至完全不讲道理。” 现在的年轻人都特么什么脑回路！ 虽然没有继续接话，但付前从琼斯的眼里，分明看到了这句话。 事实上不只是他，卡特曼等人也是瞠目结舌，仿佛是第一天认识他。 不过虽然满嘴胡说八道，但不得不说付前这副姿态却是有极强的感染力，给这诡异一幕带来了相当的安抚，气氛随之缓和了不少。 “开玩笑的，其实主要是觉得有点奇怪。” 眼见琼斯眼里杀气难抑，付前笑着摆手。 “先不说哈罗德太太出来干嘛的，我虽然第一次过来，但看得出来这条路怕是已经废弃了很久。” “对于本地人来说，仅仅是走错路开到这里，这解释是不是略有些牵强？” “所以我想，到底是她车开进来遇到了袭击者，还是袭击在那之前就开始了，让她被迫选择了这条路？” …… 琼斯皱眉盯着付前的脸，明显没想到他真在一本正经的分析情况。 良久后他哼了一声，看着一旁沉默的年轻警员。 “你刚才的说法，逻辑上也算说的通，但仔细想想，细节方面还是有很多可疑的地方的，至少哈罗德太太的行为确实不算正常。” 这话无疑是认可了付前的判断。 …… 虽然被一个业余人员指出问题，年轻警员倒也不是固执的人，听领导说完，这会儿也是咬牙点头，一脸愁容，因为情况一下变得更加复杂而头疼。 “先回去一趟吧。” 琼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下命令走人，同时看着卡特曼一行人。 “目前虽然没办法确认发生了什么，但这边似乎有些不可控的危险在，你们住在山上可能不是很安全。” “要不要考虑继续住在家里？” …… “还是不打扰了吧，而且我们人多，一起行动应该没那么危险。” 面对琼斯的好意，卡特曼几人下意识的看向雷，而这位略做思索后，还是拒绝了姑父的好意。 “如果实在觉得吓人，我们提前回去就是了。” 不错，很合理的选择，也很符合作死主角们的行为。 付前默默点评。 “那随你们，不过走之前记得来跟你姑姑道个别，她可是盼你盼了好久。” 雷这么说，琼斯也没有继续坚持，选择尊重他人命运。 而叮嘱了一番后，他抬头往山上看了看。 “这会儿还早，安全起见，先送你们回去吧。” 第六百四十八章 老路（八） 对于琼斯的建议，卡特曼和雷他们肯定是没有理由继续拒绝。 而上山的路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继续坐在警车里的付前，能感觉到这位警长的态度略微和善。 看起来经历过之前的犯罪现场调查，在这位心目中，自己的可疑指数下降了那么些许。 从撞死人之后掩盖罪行的冷血动物，成了偶尔可以提出有价值建议的心理变态。 “昨天你太太开车出门后，你去了哪里？” 比之前更加沉闷的气氛里，琼斯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看着哈罗德问道。 “我一直在家……” “有人能证明吗？” “没有人能证明。” 对于警长的问题，哈罗德对答如流，只是情绪听起来相当压抑，整个人蜷在座位上，很有些失魂落魄。 “我一整天都没怎么出门。” 恩。 车内再度沉默，琼斯没有继续问下去。 付前倒是很理解他的心情。 在琼斯原本的判断里，这件事情应该再简单不过。 无非就是哈罗德太太被自己开车撞到，然后为了逃避责任，匆匆把尸体做了处理，并要求伙伴们给自己保守秘密，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刚才那一路搜寻，俨然就是冲着这个设想去的，而琼斯坚信尸体就在那一堆枝叶下面。 可惜事实证明，那里不仅空空如也，甚至周围再没有发现其它痕迹。 对此琼斯明显有些难以接受。 因为在他看来，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就算假定自己是个冷血禽兽，在身处陌生环境的情况下，能找到那样一个藏尸地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几乎不可能做到还有闲心故布疑阵。 再后来又发现了哈罗德太太的车，上面的情况无疑也跟交通意外的猜测相悖。 一时间对自己的怀疑更难成立。 而作为作为经验丰富的警长，琼斯明显有着这一行的优良传统，那就是怀疑一切。 自己嫌疑降低的情况下，他选择问哈罗德昨天在哪里，无疑是出于另一种可能——这位设计了一系列事件，从而杀了自己妻子。 不过也只是有点怀疑而已。 前面的种种操作，无疑体现出了相当的执行力，远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从哈罗德目前还在微微发抖的身体看，买凶杀人的可能性甚至更大一些。 …… “快十年没有来过这里了，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阴沉。” 很快抵达目的地，下车之后，琼斯打量着这座院子，发出了长长的感慨。 “不过收拾得比想象中干净。” 一路走进正门，他随意打量着四周。 “都是弗兰的功劳。” 雷在一旁很是谦虚的说道。 “是吗，干得不错。” 打量了弗兰一眼，琼斯没有吝啬好评。 接下来，他以一副故地重游的姿态，把这栋建筑有活动痕迹的地方都转了一遍，包括地下室的收藏也没放过。 而面对造型惊悚的铁处女，这位也是沉默良久。 当然了，他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怀旧。 对于学生们过分干净的车，琼斯明显还是有些怀疑，跟着过来应该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雷看起来也能理解他的目的，对此没有表示任何异议，甚至主动介绍了付前钻进去的壮举。 而这一番宣传，明显让其他人看付前的眼神更古怪。 …… “你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圈逛完之后，没什么收获的琼斯，找了个机会走到付前身边。 “我很难想像，你这种人会做这种无聊的度假游戏。” “里面的两位女性，看上去也并没有迷惑你的本事。” “别把我过分妖魔化，归根到底，我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呢。” 付前微笑辩解。 “激素分泌处于毫无疑问的巅峰，跟一群同龄人出来放纵，有什么奇怪的吗？” “哦，那拉西克是谁？” “恩？” “我跟玛丽聊过，很明显昨天晚饭后，你问过奇怪的问题。” 琼斯盯着付前，不放过他的任何反应。 “随口一问而已，脑子抽风总不犯法吧？” 面对琼斯前所未有的严厉眼神，付前笑容不减，也没有否认。 “你知道，年轻人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的。” “……很好！” 明显没怎么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家伙，琼斯凝视付前良久，选择直接招呼小弟和哈罗德下山。 这力度应该刚刚好吧？ 而目送警车远去，付前心中默默地道。 昨天晚上，他确实问过琼斯太太知不知道拉西克是谁。 本地居住多年，丈夫又是警长，正常来说，琼斯太太确实是了解这问题的绝佳人选。 而最终他得到了否定的答复。 琼斯太太非常确认，这地方没有叫拉西克的人。 对于这个结果，付前并没有多意外，这也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想让琼斯这种人帮忙，直接提出要求几乎不可能，他不会做任何自认为无聊没必要的事情，所以需要一点特殊手段。 像他这种自认为看一眼，就能搜肠刮肚把人看穿的人，一定范畴内是不允许自己不理解的东西存在的。 你主动告诉他的，他不会相信，但你藏着掖着的，如果有必要，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搞清楚。 昨天卡特曼一群人的异常，以及晚宴上这位接了电话走人，让付前隐隐判断确实有事情发生，决定用这种方式把拉西克这个名字抛出去。 本来还在想用什么办法让自己变得可疑，从而让这个名字获得更大关注，没想到琼斯脑补能力惊人，省了自己不少力气。 对于接下来，这位会在调查拉西克这个名字上做出什么努力，付前表示非常期待。 …… 除了弗兰外，其他三人明显昨天休息得不太好，很快所有人都各自回房，甚至连午饭都没人召集。 付前倒是难得清净，继续养精蓄锐。 不过这份安宁并没有持续太久，中午刚过就有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付前上前打开，发现弗兰站在外面，表情说不出的忐忑。 见到付前开门，这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凑上前小心压着嗓子。 “杰西卡不见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老路（九） 与之前相比，弗兰看上去无疑很有些不安，说话间甚至不自觉的看向四周，生怕被人听到的样子。暬 杰西卡。 付前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位女同学的样貌。 还真就恐怖片准则吗？金发女必出事？ 「进来说吧。」 眼见弗兰神色惶恐，付前让开一个身位，示意她进来再说。 弗兰也不客气，直接侧身挤进屋里。 「具体怎么回事？」暬 付前把门关上，甚至还贴心的把窗户也闭好。 呼！ 这一幕成功让弗兰放松些许，得以用更快的速度回答付前的问题。 「就在刚才，我因为今天的事情，一个人在房间里有些不安，就想找杰西卡说说话。」 「没想到去她房间的时候，发现门没关，然后她也没在里面。」 「她跟卡特曼都不在？」 付前知道这两位是住一起的。暬 「嗯，房间里没有人。」 「会不会是两个人一起出去了？」 「不可能！先不说车还在院子里，从回来我就一直在盯着外面，确认没有任何人离开过。」 「这样啊，那是有点奇怪了。」 「但这似乎也不足以说明什么，而且既然是两个人都不在，为什么你特别强调杰西卡不见了？」 「因为她的东西也不在。」 弗兰语气异常严肃。暬 「我仔细看过，行李还在，但属于杰西卡的各种随身物品都不见了，我试图联系她也联系不上。」 这妹子虽然反应慢了点，思维但还算缜密。 「然后你就来了我这边？」 「嗯。」 弗兰理解了付前这句话的意思，应了一声。 「之前我还没意识到，现在想想，雷和卡特曼他们好像有些怪怪的，我有些不太想去找他们。」 「理解了。」暬 付前点点头，未予置评。 「总之这里给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了，还有那位失踪的哈罗德太太……你说这两者会不会有关系，要通知琼斯警长吗？」 顺利找到一个认知里的同类人，弗兰心情明显安稳了不少，思维活跃起来后语速都快了。 这个我当然是不介意。 面对弗兰的提议，付前心中暗道。 以一个极其合理的理由跟警方再次搭上线，甚至不管杰西卡是不是真不见了，大概率众人都要搬到下面去住，可以很自然的观察琼斯的调查结果。 不过未必所有人都会这么想。暬 虽然事情越来越蹊跷，但付前是不相信卡特曼三人真的纯洁如白莲花的。 他们出去的那一趟，大概率还是遇到了一些事情。 只不过现在哈罗德太太不知所踪，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坚定之前的姿态，不会承认任何东西了。 与此同时，他们肯定还是不愿意跟警察有太多交流。 「合理的选择，不过可以的话，能找到卡特曼确认一下是最好的。」 付前一边回答一边站起来，在弗兰疑惑的眼神中走到门口。 咔！暬 一秒钟后，付前把门再次拉开。 几乎是瞬间，门外有两道人影猛的立正。 抬眼望去，赫然是雷和卡特曼。 悄无声息间，两个人居然是摸到了门外。 而付前的突然开门，明显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你们——」 付前脸上的惊讶 是如此的自然。暬 「我跟弗兰正有事要去找你们。」 作为一个普通人，付前现在的听力，其实并不足以让他确认门外藏着两个人。 但对专业任务人来说，有些东西是基础操作。 在付前看来，如果自己跟弗兰就这么决定下来去找琼斯，无疑对雷和卡特曼不是好事。 当一件事情不是好事时，最好对受害者可能的行为多些预估。 …… 雷和卡特曼明显没法确认付前是不是故意来开门的。暬 略一犹豫之后，他们很快说服自己接受了「他想去找自己二人，刚好打开门撞上了」这样一个设定。 「我们也刚好有事找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卡特曼开口，解释自己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外面。 「哦，什么事？」 付前很自然的把话接了下去，让对方先说。 「……杰西卡不见了。」 并没有意识到谈话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付前占据主导，卡特曼继续回答。暬 「看来真的不见了。」 付前表情没什么变化，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弗兰。 就在刚才，她的身体几乎是瞬间僵硬。 卡特曼二人就在门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这些念头在她脑袋里疯狂打转。 诡异的失踪案，老旧的建筑，表现异常的同伴，把她心底的恐惧情绪成功引燃。 不过接下来付前应对自如的表现，还是让她稍稍放松些许。 「弗兰在这里，那就好。」暬 这时候外面的雷顺着看过来，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刚才发现杰西卡不见后，我们去了弗兰那边，结果还以为她也不见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付前没有任何质疑，顺着问了下去。 「就在不久之前，我回屋的时候，发现杰西卡居然不在，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去找弗兰聊天了……后来才意识到不对。」 卡特曼回答。 「因为随身物品也不在？我听说了。」暬 「刚才跟弗兰聊了一下，正准备找你们商量，是不是去通知一下琼斯警长。」 「毕竟现在看来事情是有些诡异，你们觉得呢？」 …… 外面两人略一犹豫。 「目前能确认的一点，那就是杰西卡没有从正门离开。考虑到这里比较大，有些地方我们之前没去过，是不是先找一下，以防她只是迷路了？」 「毕竟就算警长他们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时间久了杰西卡一个人可能会吓到。」 下一刻雷提议道。暬 「好啊！」 付前甚至没有咨询弗兰的意见，直接表示了认可。 不管这位语气里的关切有几分真实，这建议本身没什么大问题。 而对于这个地方，他也有着同样的好奇心。 另一方面，目前的诡异情况，付前并不能确认坚持直接去找警长会不会引发冲突。 就算抢先手把两人放倒，鉴于琼斯态度暧昧，自己后面的行动自由度也可能受影响。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暬 第六百五十章 老路（十） “从还没去过的地方开始。” 似乎没想到付前答应得这么干脆，雷略一犹豫，咬牙说道。 看来活动过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 付前看了眼雷手里提着的一盏露营灯，心中暗道，对此倒也不奇怪。 “那就开始吧。” 招呼了表情僵硬的弗兰一声，付前直接示意两人前面带路。 弗兰看起来明显有点抗拒，她还是比较倾向于直接下山找琼斯他们。 但考虑到甚至都不会开车，她犹豫了两秒钟，就直接跟了上来。 …… 这片半山上的建筑，主体分为三个部分，中间由连廊相接，总的面积还是很夸张的，搜索起来着实要花一番功夫。 而五人待的地方，只不过是最靠近入口的一面。 而雷提到的还没去过的地方，毫无疑问要穿过连廊。 问题在于其它地方跟这边相比，明显缺少维护，看起来要破败得多。 再加上这一系列事件，一路走来，给人的感觉分外阴森。 随着四人穿过吱呀作响的连廊，弗兰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紧张。 倒也不止是她，包括提出这个建议的雷和卡特曼，这会儿脸也是紧绷，脚下一步比一步犹豫，不知道有没有后悔这个想法。 这样的氛围下，付前的表现就尤其显得扎眼了。 虽然并没有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但他的姿态透着无可置疑的轻松闲适。 一边走一边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四周，简直就跟逛公园一样。 而最初的震惊过后，这闲庭散步的姿态，到底是成功鼓舞了队伍士气，终于有人愿意开口说话。 “看上去这里好像没人来过了。” 穿过连廊尽头的门，眼前是比前面更宽敞的大厅，而略一张望后，卡特曼终于第一个开口。 确实。 付前观察着四周，大部分门窗紧闭，霉味毫无疑问更加浓重。 虽然是正午时分，但是光线依旧阴暗非常。 而从地板上厚厚的灰尘看，近期确实没人来过这里。 事实上也很难想象，杰西卡会出于什么心态，看到这一番景象还会继续走进去。 “是不是先原路返回，搜索一下其它区域再说？” 听卡特曼这么说，一旁的雷也是开口，认同了他的意见。 “听起来确实有一定道理，但描述还是不够准确。” 见卡特曼和弗兰都对这建议有些认可的样子，付前突然开口。 “现在的情况，足以排除的只是这一层以及更上面。” 他指了指大厅对角处的楼梯。 “如果杰西卡走的并不是我们这条路，而是从其它地方进入的这里面呢？” “你是说我们从那里到一楼去看看？” 雷一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地下室。” 看着三人愈发严肃的脸，付前诡秘一笑。 “毕竟按照之前的经验，我们曾经在地下室里发现了好东西嘛。” 好东西…… 付前的表情配合描述，成功让三人回忆起了造型惊悚的铁处女，士气一时间再受重创。 可惜罪魁祸首却是压根没管这些，已经径直向着楼梯位置走去。 几秒种后，身后三人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还是纷纷跟了上来。 …… 楼梯还算结实，上面同样没有行走过的痕迹。 而一路来到楼下，可以看到周围更加阴森破败，杂物遍地，即便是结队而行，也是倍感压抑。 付前却是恍如未觉，一边欣赏着这繁华落幕的景象，一边脚步不停，在周围兜了一圈后，成功找到了继续向下的通道。 “确定有必要吗？这边看上去也没人来过的样子。” 即便身为失踪者男友，看着黑洞洞的通道，卡特曼也忍不住有些犹豫了。 “俗话说的好，来都来了。” 给了一个毫无说服力的理由后，付前从他手里取过露营灯，一马当先走了下去。 事实上从一开始，付前就不认为杰西卡会是简单的迷路。 就这周围的景象，付前不认为她有任何勇气，敢独自走进这里，以及任何其它地方。 所以在他看来，按照寻找迷路者的思路行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一定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导致了杰西卡的失踪，这才是该关注的东西。 所以无论如何，地下室付前是不可能放过的。 最坏的情况，不过是一无所获，然后以无可辩驳的形势，下山去找琼斯而已。 …… 事实证明，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随着四人依次来到地下一层，更加宽敞的走廊尽头处，一扇打开的门第一时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主要从位置上看过去，那完全不是正常该有的布局，造型更是朴实无华，像极了传说中的隐藏通道。 …… “要进去吗？” 一路向前，略做查看之后，队员们面面相觑，对这意外收获有些犹豫。 这也不怪他们，站在门口，称不上明亮的光线里，可以看到里面是向下的通道，黑乎乎的深不见底，不知道通往何方。 在这样一个诡异地方，钻进这样一个未知的空间，还是很需要点勇气的。 至少是杰西卡大概率没有的勇气。 喏！ 此情此景，付前冲地上努了努嘴，示意众人看那里的痕迹。 相当清晰的印痕，这门是刚刚打开的。 …… 这一个动作，就成功把任何放弃搜索的理由击溃，雷和卡特曼双双沉默。 “杰西卡真的从这里下去了？” 这会儿却是弗兰深吸一口气，盯着地上的痕迹，一脸的不可置信。 看得出来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害怕，但好友可能进了这种地方，她的担忧也是实打实的。 “不确定，只能说值得一探。” 付前一边点评，一边却是把露营灯塞回给了卡特曼。 …… 下意识的接过，卡特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付前这是让自己去打头阵的意思。 内心下意识的抗拒，让他不由自主的缩了下手，但他很快意识到，作为杰西卡的男朋友，自己似乎没有任何立场去拒绝。 最终在雷和弗兰的无言注视中，他咬了咬牙，伸手把露营灯举高，迈步走了下去。 第六百五十一章 老路（十一） 卡特曼的动作甚至比想象中还快。 从迈进通道第一步开始，这位就一路向前，中间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越走越快。 这表现当然可以理解成心急如焚，急于找到失踪的女朋友。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位似乎更多的是想快点找到出口。 因为他几乎是目不斜视，只顾闷头一路前行。 可惜的是这条通道却是有些不给面子，俨然有点无穷无尽的意思，并且一路向下不回头。 而鉴于唯一的光源在他手里，场面很快变成卡特曼在前面提灯小跑，后面的人一路狂追。 】 “等一下。” 在不知道往下走了多深的距离后，这一幕终于被付前喊停。 紧张状态下的众人，几乎是不过脑子的执行了命令，瞬间停下望过来。 “这边。” 付前挥挥手，示意卡特曼退回来一点。 一路下来，付前一直处于断后的位置，但并没有妨碍借着灯光观察四周。 而就在刚才，他在千篇一律的灰白墙壁上，似乎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会儿卡特曼不太情愿的动作里，露营灯被举了过来。 下一刻，一条斜向内部的通道赫然出现在付前指的位置。 通道并不算宽，同样的材质也没什么标记，一望而过的情况下，确实不算明显。 …… “这里居然还有岔路？” 望着这一幕，卡特曼有些目瞪口呆。 “进去看看吧。” 见其他人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付前直接道。 本来就是为了找人进来，这样一个特殊地方，自然是没有反对的理由。 跟在咬牙开路的卡特曼身后，付前第二个走了进去。 并不是想象中的第二条通道，看上去倒是像个面积不大的储藏室，几步就到了尽头 大大小小几个木架上摆着各种物品，看上去十分凌乱，有的甚至滚到地上。 “人不在——” 雷说到一半，突然示意卡特曼把灯凑过去。 木架上有几处痕迹，跟周围对比相当明显——原本在这里的东西，是刚刚才掉下去的！ 他一下顿住，短促的吸了口气。 “有人刚刚来过这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空气一时如同凝固。 事情越来越诡异了，就算退一万步，杰西卡确实从上面下来了，也完全想象不出来，她会在这种地方翻找什么东西。 “但人确实不在，继续吧。” 一片沉默中，付前认可了他的判断，同时示意走人。 意识到确实没什么可做的，一时间无人反对，重新上路。 不知道是不是受刚才见闻的影响，卡特曼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而并不意外的，接下来一行人又陆续发现了其它几处地方，里面无一例外都被翻找过一遍。 很难想象这些都是杰西卡做的。 但细思一下，如果不是她做的，无疑更加惊悚。 那代表着度假团不知道的角落，上面的建筑里一直另有一人潜伏。 它对一切地方都非常熟悉，并在试图寻找什么。 就在这如山沉默中，下一刻前方不远处居然是出现了一道光亮。 到出口了？ 如同重获新生，这一幕瞬间给队伍注入活力，队伍再次加速。 很快光亮越来越大，最终一道半掩的门出现在视野里，已经可以嗅到外面闷热的空气。 真的到头了…… 卡特曼回头看了一眼，没等其他人说什么，一把推开了门。 …… 很快，四人重见天日。 这扇门外面，俨然是一处郁郁葱葱的密林，看上去甚至有点眼熟。 似乎是来到了山脚下，那居然是条离开的秘密通道吗？ 回身望去，可以发现刚才出来的那扇门，正是开在一道不起眼的缝隙里，位置相当隐蔽。 “人不在，要回去找其它地方吗？” 雷略加思索，提出了一个问题。 …… 很合理的建议，但没人吭声。 人的勇气是有限的，而这一路消耗甚剧，看上去没什么人希望再回去了。 “真的有人来过这里。” 下一刻却是弗兰突然出声，指着前方。 一群人闻言纷纷望去，理解了她为什么这么说。 有了之前琼斯警长的示范，一群人很轻松的发现了被踩断的草木，确实是人经过的痕迹。 真的有人从这条通道里出来过。 可惜这样的密林里，他们并没有琼斯警长的追踪技术。 “真的太诡异了，我们还是去找警长吧。” 弗兰直接干脆的提出了建议，说话间盯着付前的脸，希望他能赞同自己的想法。 看起来一路的表现，让他的意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付前却是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微笑看着另外两位。 “好，不过我们现在往那边走？” 或许有那么点犹豫，但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雷想了想终于说道。 在这种地方，识别方向可不容易。 “那边。” 没等众人集思广益，付前直截了当的往某处指了指。 “你知道方向？” 雷难以克制自身的震惊。 “不知道。” 付前再次微笑，一脸的高深莫测。 这答桉明显很让人无语，很此时此刻，还有能力笑出来的人，无疑自带说服力。 很快，一行人就跟上了付前的脚步。 而片刻之后，走在最前面的付前拨开一片灌木，一条黑石路赫然出现。 居然真出来了！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你究竟怎么知道要往这走的？” 甚至连弗兰都忍不住问道。 “简单。” 付前指了指黑石路上方。 “我只是听到了狗叫声。” 此时此刻，就在往前走不算太远，琼斯警长领着几个人，正疑惑的回头看过来。 ……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盯着第一个走过来的付前，琼斯一脸狐疑。 “找到了新的志愿者？” 付前却是没有回答，微笑反问。 旁边年轻警员手里，赫然牵着只壮硕的警犬，这会儿正伸着舌头喘气。 “这种地方找人，它比我厉害多了。” 琼斯慢吞吞的回答。 “你们呢？” “我们也在找人。” 付前很诚实的回答，下一刻留意到这位神情一动。 嗯？ 付前意识到什么。 “有拉西克的消息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老路（十二） 还真有啊！ 琼斯这种老手，正常情况下是很难从他脸上得到什么信息的。 但这也同时代表着，如果他表情真起了变化，说明事情是真不一般。 付前刚才故意说的含湖，本来也没想着一定要什么结果，纯粹是任务人的良好习惯使然。 而在留意到这位表情异样的瞬间，付前直接选择了打蛇随棍上。 此时此刻，从琼斯进一步的反应里，付前基本能断定，这位真的找到了拉西克有关的信息。 之所以反应比较大，应该是被自己的话误导了，认为一行四人正在大张旗鼓的找拉西克。 话说这效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可以说来听听？” 下一刻付前笑眯眯的道。 “你想找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么快就被付前猜到，琼斯倒也没有继续否认，只是眯眼审视着他。 “没什么，只是受人之托要找他而已。” 付前非常诚实的回答。 “巧了，我其实也想搞清楚他是谁。” 琼斯哼了一声，却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向付前身后。 就几句话的功夫，卡特曼三人已经跟了上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鉴于对付前的认知，琼斯警长直接换了个目标，盯着气喘吁吁的弗兰问道。 很明显，这妹子在他的眼中，是一行人里品性最纯良的一个。 事实上刚才就算付前回答了他，他怕是也得好好斟酌一下可信度有多少。 对于这种明摆着的不信任，付前倒是毫不介意。 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且讲道理的人，他并不觉得所有人都有义务对自己产生良好观感。 是以他笑容不减，加上卡特曼和雷，三人一起围观弗兰的反应。 …… “杰西卡不见了，我们在找她。” 弗兰一时间顿感压力山大，深吸一口气后，快速分享了自己的发现。 又有人不见了…… 在注意到没有第五个人从树林里钻出来时，琼斯隐隐已经有些预感。 不过这会儿真的确认，忍不住还是眉头紧皱。 有心理准备并不代表能接受，辖区内一下丢了两个人，搁谁都要头疼。 “所以你们是从山上下来，一路找她的踪迹？” “……是的。” 弗兰咬牙点头。 “可惜到现在还没什么收获。” “不过我们发现了一条地下通道，从山上一路通到这里。” 这时候旁边的卡特曼也是补充说道。 “通道……那倒是合理了，刚才还奇怪你们为什么会从背后出来。” 琼斯若有所思，看上去对几人信任度增加了一分。 下一刻他往密林里示意了一下。 “能带我去看看？” …… 通道出口离路边并不是太远，很快众人就找到了地方。 而站在出口前，琼斯一行人沉默良久，看上去不知道该作何点评。 “你们一路下来，里面没有发现其他人？” 想了想，琼斯继续问道。 “没有，不过有一些痕迹非常新，看上去最近有人进去过。” 雷把里面的发现描述了一下。 再度被震撼的琼斯等人，到底是没有试着直接进去探索。 但毫无疑问，事情的复杂程度指数级上升了。 “你们不要继续住在上面了，待会儿直接跟我回家去。” 略一思索之后，琼斯直接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道。 “好的。” 虽然担心好友的安慰，但担惊受怕一路的弗兰，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本来就是这么计划的付前，对此也是毫无异议。 …… “给我一个理由。” 示意警员把卡特曼等人带回山上去开车拿东西，琼斯把付前单独留下来，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后说道。 “首先，我跟哈罗德太太的失踪没有任何关系。” 问题看似没头没尾，付前却是懂琼斯的意思。 “其次——” 看着不为所动的琼斯，付前又伸出一根手指。 “我不介意处于你们的视线之下，直到协助证明第一点。” “发现的过程相当偶然。” 不过几秒钟，琼斯就接受了付前的理由。 情况越来越复杂，他最初的一些判断不可避免的已经有些动摇。 而付前给出的理由，本身也确实没有太大问题。 “上午从这边回去后，我本来只是交代了一下同事帮忙留意。” “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就再次找到我，给了我一件东西。” “那是一份交通罚单，对象就是你说的那个名字。” 交通罚单…… 付前一时间表情都有些古怪，这展开属实有点挑战想象力了。 “违章的原因呢？” “严重超速。” “呃……什么时候？” “昨天。” 昨天…… “你同事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 “这也是奇怪的地方，开罚单的那人表示完全没印象了，什么都描述不出来。” “大概就是这样，你有兴趣到时候可以直接自己去问。” “了然。” 虽然听着诡异，付前却是已经相当满意。 无论如何，总是有点线索了。 果然是得道者多助。 …… “怎么会这样的？” 客人们去而复返，性格颇为和善的玛丽太太，看上去对于杰西卡的处境十分担忧。 而对于众人下山的那条通道，她明显也是一头雾水。 用她的话说，从记事起自己就没有在里面待太长时间，长大后更是直接住在了外面。 对于建筑下面居然会有条秘密通道这种事情，可谓毫无概念。 这位的说法，付前还是倾向于相信的，一方面她没什么说谎的理由，此外那边也确实废弃了相当久的时间。 “你一起来？” 琼斯明显行色匆匆，把众人安顿下来就要出门，临走时看着付前问道。 “好啊。” 付前相当清楚这不是咨询自己的意见。 就算看起来不再那么可疑，琼斯也不可能让自己这种危险分子，在他不在的情况下自由的待在家里。 “付前你……” 这会儿心情略微平复的弗兰，见状却是有些奇怪。 这两天的经历，让她对付前多了不少信任，认为他远比想象中靠谱，不过依然没想到琼斯真的让他去帮忙。 “行动顾问，专家级。” 对此付前只是随口胡扯，在三位同伴复杂的目光中出了门。 第六百五十三章 老路（十三） “你这，不是去警局的路吧？” 几分钟后，付前坐着琼斯警长亲自开的车，若有所思的问道。 小镇的面积不大，昨天到现在的功夫，足够他把整体布局刻在脑子里，尤其是这种暴力机关的所在。 而付前非常确认，这不是去警局的方向。 “现在多了一个失踪的人，不用回去组织更多人手，地毯式搜索？” “地毯式搜索，那确实是看上去最合理的做法。” 琼斯终于有了反应，却是冷冷哼了一声。 “但我的经验告诉我，刚才没什么收获，再多一倍人手大概率不会有区别。” “我喜欢没那么合理，但可能更有效的做法。” “哦？什么更有效的做法？” 警长兄果然不是一般人物，付前饶有兴致的问道。 “所有暴力都有动机，从有动机的人入手，直到证明他们都是无辜的。” “你直接说排除法得了，不过很多时候，这确实是个有效的办法。” 对于这位的回答，付前倒也不是太奇怪。 “考虑到我这个可疑人士已在控制之内，你这是准备去找——哈罗德？” 呵呵。 琼斯哼了一声，没有否认。 “伪造意外现场，实则设计杀妻，恕我直言，虽然是常见戏码，但这操作还是需要一定执行力的。” 付前点点头。 “我越来越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学生了。” 琼斯深深看了付前一眼。 “你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专业的犯罪顾问。” 很明显，刚才付前跟弗兰自称顾问的对话这位也听到了。 “事实上，我第一时间就调查过哈罗德的邻居，确认昨天上午，哈罗德太太确实是一个人开车出门的。” “哦？那你这？” “虽然会一下麻烦很多，但不得不考虑买凶杀人的可能了。” “我认同你的看法，杀人藏尸伪造现场，还能不被我发现痕迹，这一番操作需要相当的水准，很难相信是个情绪偶尔爆发的中年男人能做到的。” “但无论如何，这种极其专业的人士，做出前面的举动，总归是需要一个动机的。” “了然，如果是收钱办事，丈夫毫无疑问又是第一嫌疑人了。” 付前点点头，对警长兄的想法表示理解。 …… 没过多久，琼斯就控制着车，停在了一处普普通通的院子前。 而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可以发现旁边的车库开着，里面空荡荡的。 琼斯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凝重，直接开门下车。 连敲两次门，没有得到回应后，他不等付前说什么，直接一脚把门踹开。 里面是普普通通的布置，只是看起来有点乱，而飞快的找了一圈之后，琼斯最终冷着脸回到客厅里。 坏消息，屋子里没有人。 好消息，屋子里也没有死人。 另外几处地方堪称一地狼藉，似乎有人地毯式搜索过一遍。 “所以按照常见剧情，这应该是结尾款的时候没谈拢，杀手一怒把雇主干掉了？” 付前在一旁，按照琼斯警长的思路推演了下去。 ……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杀人归杀人，杀手兄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吗，一定要把人带走？” “难不成要给夫妻修个合葬？” 琼斯沉默中，付前继续说道。 不过下一刻这位想起什么，直接转身出门。 付前跟着出去，发现琼斯脚步不停，径直来到了几十米外的邻居门前。 刚才警车的动静，很明显早已吸引了邻居的注意力，不等他敲门就有人迎了出来。 “有没有注意到，哈罗德什么时候离开的？” 琼斯没有废话，直接对着这位体型粗犷的壮汉问道。 “中午之前。” 邻居语气相当肯定，听起来对这对夫妻的悲剧有些了解。 “上午回来之后，我还去探望过哈罗德，后来他单独呆了一会儿，临近中午时开车离开了。” “开着车？你确定是哈罗德吗？” 琼斯面无表情。 “应该是吧，我在屋里，他脸又被帽子挡住，只能看到一点点，看体型应该没错。” 邻居明显还是比较保守的。 “他开车还戴着帽子？” 琼斯眉头皱了起来。 “是有点奇怪，可能是某种新潮流？” 邻居一边说一边像是想起来什么。 “说起来，昨天他太太出去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 哈罗德失踪的妻子，之前也是戴着帽子出门？ 琼斯的眼神瞬间凌厉。 “你确定吗？” “当然。” 邻居语气非常肯定。 “怎么了，他太太找到了？” …… 调查归来，琼斯警长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你昨天跟弗兰留下清理卫生？” 而再次把哈罗德家里搜索一遍，一无所获之后，琼斯直接示意付前上车，并在出一段距离后，突然开口问道。 嗯哼。 沉冤得雪，付前并没有什么反应。 今天上午交流完回家后，这位有太多机会确认这一点了。 “看来事情还是朝着戏剧化的方向一去不返了啊！” 下一刻他眨眨眼。 …… “昨天开车出来的不是哈罗德的妻子，而是另外有人，只不过戴着她的帽子，穿着她的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被付前的话刺激到，琼斯开始沉声诉说。 “当时的哈罗德太太，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最终被带到山上后，车被伪装成了遭劫的模样，然后尸体被隐秘的处理。” “可惜这一幕被外出买东西的三人无意中撞到，然后他们遭遇了威胁。” “那家伙明显很有威慑力，带给了他们相当的恐怖，这就是他们为什么看起来情绪不正常，并且拒绝透露任何内容。” “然后第二天，哈罗德遭遇了跟他太太一样的命运。” “听起来很有道理。” 付前随口附和了一句。 “那杰西卡的意外又怎么解释？” “他对于雷他们能否保守秘密没有信心，还是选择相信死人？” 琼斯说得都有些不自信了。 但除此之外，他很难想出更合理的解释。 “按你的说法，那似乎该回家看看了。” 付前倒是没有提出质疑，甚至想了想提醒了一句。 “毕竟剩下两位目击者，现在就在你家。” 第六百五十四章 老路（十四） 吱～ 疾驰中的车被一脚踩停，付前眼疾手快的用手撑住。 “怎么了？” 看着冷冷望过来的琼斯警长，付前笑容不减。 “我可是完全按照你的思路在推导。” “虽然不知道那位为什么这么不想暴露身份，但毫无疑问他一直在行动。” “你找的那个拉西克，到底是什么人……你找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死死盯了付前半晌，琼斯最终冷着脸问道。 “这问题之前已经回答过，受人之托而已，我跟他并不认识，只知道在这里可能会遇到他。” “在这方面，我们的诉求是一致的，所以我没有理由对你有所隐瞒。” “不过你把它理解为杀手的备选人员，我只能说听起来也有那么一丝道理。” “一个神出鬼没，做事肆无忌惮的外乡人，出于某个不为人知的目的来到这里，鉴于吃了张罚单资金短缺，就顺手接了点私活。” “只可惜中间出了点小意外，让他不得不处理掉目击者，甚至到最后雇主都被干掉。”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冷血、残忍、视人命如无物的角色，当然还要加上家境贫寒，否则故事就没那么合理了。” …… 琼斯没有说话，下一刻勐打方向盘，车直接一百八十度转弯，油门一踩到底。 据说警察最讨厌的，并不是狡猾凶残的恶徒，而是行事不可预料的神经病。 而很明显，他的分析外加付前的推导，恰恰描绘出了这样一个二者兼有的角色。 有这样一个人物，游荡在这平静的小镇。 而到现在为止，他已经造成了至少三人失踪。 或许对雷这个侄子没什么感情，但他明显开始担心自己的老婆了。 …… 没过多久，熟悉的院子里，琼斯开着车以快了数倍的速度去而复返，刺耳的刹车声里透出司机满满的情绪。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琼斯握住方向盘，略微调整了下呼吸后，才开门下车，快步走向屋里。 不过还没等他走到跟前，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他的妻子玛丽一脸疑惑地看出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玛丽不解的看着丈夫，琼斯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他们三个呢？” 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琼斯往她身后张望了一眼。 “吃了点东西，就各自去休息了，你找他们有事情？” 玛丽一时间更加疑惑。 “他们看上去都有点疲劳，这会儿说不定已经睡着了。” 玛丽说话间，背后下楼梯的声音却是适时响起。 很快弗兰脚步轻盈的现身，礼貌的跟琼斯打了个招呼。 住到了本地警长家里，她的情绪明显安定了不少。 听到声音马上跑下来，应该是注意到琼斯很快返回，期待着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琼斯微微应了一声，却见弗兰身后，雷也已经下了楼。 跟弗兰相比，他的表情就复杂了不少。 而雷站定之后，再没有其它脚步声响起。 “卡特曼可能睡着了，要去叫他吗？” 弗兰下意识的问道。 然而她话音未落，雷已经是脸色一变，急匆匆奔向楼上。 这夸张的反应，明显一下带起了紧张情绪。 弗兰当即脸色一变，琼斯更是吸了口气，第一时间跟了上去。 “怎么了？” 脸色发白的弗兰，悄悄的向付前问道。 “又有新的失踪人员。” 付前随口解释一句，跟弗兰还有玛丽夫人一起跟了上去。 又有人失踪…… 玛丽看起来明显也理解了丈夫为什么脸色难看。 当然了，她来到二楼时，很快发现丈夫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是…… 而此时此刻，琼斯和雷正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口，神情呆滞。 付前走上前去，发现这间收拾得十分干净的小房间里，这会儿窗户已经是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这是卡特曼的房间……” 弗兰声音听起来干涩至极，脸上更是已经没了一点血色。 倒也不怪她心思素质不好，在心目中绝对安全的地方，同伴却悄无声息间不见了踪影，这心理冲击属实有点大了。 “好像少了一些随身物品。” 付前从旁边走进去，大概打量了几眼。 卡特曼的房间位于这栋房子的一角，窗户翻出去就是围墙，这样的位置，潜入潜出都是相当方便。 “这是怎么回事？” 玛丽太太看上去也是很有些被惊到，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一直在下面的，没看到他下来。” “可能是自己偷偷熘出去了。” 琼斯回过头来，轻拍着妻子的肩膀稍加安慰，下一刻看着弗兰。 “弗兰，你陪着阿姨下去休息吧。” 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很有些威严的。 本来就六神无主的弗兰，当即下意识的照做，上前把玛丽太太扶了下去。 …… 确认二人已经下楼，琼斯上前一步，把门反手关上。 “昨天的时候，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下一刻他勐的抓住雷的衣领按到墙上，从腰间摸出一把枪，抵住了他的头，语气冰冷无比。 “我没什么兴趣给你们这些家伙做什么心理疏导，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恐惧。” “现在回答我，昨天你们出来买东西的路上，到底看到了什么？” …… 被枪抵在头上，衣领又被紧紧抓住，雷的眼镜一时间都歪到一边。 很明显，琼斯的举动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不懂什么意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心翼翼不敢挣扎，雷下意识的说道。 说话间他眼角余光看到了一边的付前，被这位若无其事的姿态狠狠挑逗了一下神经。 下一刻，这位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压着嗓子低吼。 “是你在胡说八道？” “不是。” 付前摇头，几乎是瞬间否决了这位的猜测，同时不做任何解释。 “我——” 衣领被死死抓住，雷看上去都快有点窒息。 不过无论如何，他明显不敢在枪口下乱动，一时间只是调整呼吸，一脸诚恳的看着自己的姑父。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第六百五十五章 老路（十五） 卡察！ 雷说完的瞬间，一只手枪就重重地砸在了他的侧脸，让脑袋随之撞到墙上。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废物！” 砸完人的琼斯面无表情，声音却是冰冷无比，毫不客气的点评着老婆的侄子。 】 “我不喜欢惹玛丽生气，但我做得没那么好，还是经常会惹她生气。” …… 吐出一口血水，甚至似乎还带有一颗牙，雷的眼神终于变得惊恐。 在这一下之前，他似乎没想到琼斯真的会对他动手。 而在琼斯的逼视下，他只再坚持了两秒钟，就低下头默默开口。 “其实，我们确实遇到了意外，但并不是看到了什么人，而是撞到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下一刻雷语出惊人。 哦？ 付前在旁边若有所思，脑海中想起昨天三人开车回来的一幕。 所以当时最开始的司机是雷，出事之后才换成卡特曼的？ “继续说。” 琼斯松开了抓衣领的手。 “我们当时买完东西回来，卡特曼和杰西卡表现很张扬，我有点受不了，警告他们说老实坐好的时候，稍微分了下神……” “那个位置视野不太好，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有个人勐的冲出来，被直接撞飞了出去，但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就在我们今天早上找的地方？” 很明显，雷的回答对于琼斯来说算是意外收获，不过这位也是老江湖，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下一刻沉声问道。 “对……” 雷咬牙点了点头。 “你撞到了人，却不知道撞了谁？” “嗯……是的，因为紧接着那个人就不见了。” “什么意思？” “意识到撞了人之后，我就赶紧下车查看，没想到那人翻滚到旁边后，不仅没有找我的麻烦，反而很快爬起来跑进了树林，一句话都没说。” “然后我看车上也没有明显的血迹，当时甚至有点以为在做梦……” 被撞了之后直接跑了？ 琼斯一时间眉头皱得更紧。 “那人是什么装扮？” “没有太深的印象了，只记得好像戴了顶帽子。” 雷摇头。 一顶帽子？ 琼斯下意识的看了付前一眼。 事情似乎越来越符合他之前的推断了。 那个神秘人物，在不远处处理完尸体和车，伪造成遭劫的模样，没想到离开的时候意外被撞，然后不想暴露行踪，选择了直接逃走？ 听起来倒是有些合理。 “所以你们接下来选择把车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思维飞转，琼斯冷笑一声，看着雷问道。 “是的，虽然反应很奇怪，但我想着动作这么灵活，被撞的人可能没有太大事情……” 雷的脸这会儿已经肿了起来，说话都开始含湖不清。 “直到我们后来一起搜索发现那辆车，我才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不想牵扯进去，毕竟当时确实撞了人，万一那个真的是哈罗德太太……” “卡特曼和杰西卡也是答应帮我保守秘密，谁都不告诉，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个现在却是相继失踪。” “了解了，很好！” 琼斯盯着这位外侄，冷笑连连。 “待会儿你去跟你姑姑说，你马上要出去，跟警方一起找失踪的朋友。” “这……” 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语气很是抗拒。 “已经失踪了很多人，外面很危险。” “里面也很危险。” 琼斯指了指还开着的窗户。 “而且看起来，这危险很可能是你带来的。” “我想经过前面的事，你应该已经懂得了，不能随便推卸责任这一点。” “……那我选择现在就回家。” “不行。” 琼斯继续摇头。 “在事情搞清楚前，你不能回家。” “而除了这里之外，你可以随便住哪里，甚至可以回到山上，继续你的度假之旅。” 没等雷回应，琼斯直接打开门。 “你可以出去了。” …… 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低头从旁边走了下去。 “世事难料啊，不过凡事往好处想，我好像彻底洗脱嫌疑了？” 看着沉默的琼斯，付前笑眯眯的问道。 “抓住人之前，一切都不能下定论。” 琼斯盯了付前一眼，虽然嘴上这么说，看上去对他已经没有多少怀疑。 “你确定还能抓住？距离哈罗德的车被开走，时间可是有点久了。” “离开这里的路不多。” 琼斯哼了一声，语气充满自信。 “仅有的几个点，早就有我的人在守着。” “我给他们的命令，是不放任何生面孔，以及特定熟面孔出去。” “了然。” 付前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果然是行家里手，找人虽然不甚卖力，堵人却是及时得很。 而毫无疑问，熟面孔里肯定包括自己一群人，以及哈罗德先生。 付前感慨中，琼斯已经是直接下楼。 此时的楼下，他的妻子玛丽正很是担忧的看着侄子脸上的伤，小声劝说不要冲动。 “雷一定要去找他的朋友。” 眼见琼斯下来，这位忍不住跟自己丈夫抱怨。 “雷的心情我很理解。” 琼斯慢吞吞的道。 “放心吧，我会确保他在外面的安全的。” …… 丈夫都是这个反应，玛丽看起来已经是无话可说。 “情况紧急，我们最好快点出发。” 而琼斯没有再耽搁功夫，直接说道。 跟神色复杂的雷不一样，付前对此自然是早有觉悟，知道就算自己沉冤得雪，也大概率被拉壮丁。 “我也去。” 不过没想到的是，一旁乖巧许久的弗兰，这会儿居然也是自告奋勇。 按理说琼斯明显对她放心的多，她完全可以继续躲在这儿。 但此时此刻，这位神情中却是带着坚毅。 “我要尽快找到杰西卡，她现在一定很危险！” “随你。” 琼斯没有多做点评，直接冷冰冰的开门走人。 而刚来到外面，他车上的对讲机就响起来。 “我们好像发现了哈罗德的车。” 里面是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这么快？ 付前站在一旁，一阵感慨。 第六百五十六章 老路（十六） 很明显琼斯是同样的感受。 听清楚对讲机里传出的内容后，这位很是愣神了几秒，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在哪里？” “上山方向的桥上。” 对面快速回答。 “停着……等等我马上过来！” 琼斯先是喃喃自语，接着对里面吼了一声。 “你们也一起来。” 下一刻他看了眼付前三人，直接下了命令。 作为任务人，付前对此自然是毫无意见。 而雷和弗兰明显也不想忤逆这位，一时间三人依次钻进车里。 没有废话，风驰电掣中，琼斯直接往警员报告的位置赶。 “哈罗德怎么了？” 沉默中，坐在付前旁边的弗兰虽然声音压得极低，还是利用口型问出了自身的疑问。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哈罗德应该是个太太受到袭击的受害者，听起来警方却是像在追捕他，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他啊——” 虽然弗兰声音小，付前还是注意到，琼斯和雷都是瞬间一副耳朵竖起的姿态。 “你还没结婚你不懂。” 下一刻他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回答。 “众所周知，不管妻子消失得多么不同寻常，丈夫都一定要处于监视之下。” …… 面对他的答桉，弗兰一阵无语的同时，琼斯也是哼了一声，放弃了从后视镜中的审视。 至于雷则是表情复杂，看上去有点点失望。 而就在这微妙的氛围里，眼前绿意渐浓。 “靠！” 随着一声怒骂，尖锐的刹车声中，琼斯控制着车直接冲进了路边一块空地。 此时空地上，已经停了不止一辆车。 而车还没停稳，琼斯已经迫不及待的开门跳下来，看着不远处那混乱的一片。 一只似曾相识的蓝色汽车，这会儿已然是冲破了桥上护栏，掉到了下面的深沟里，一眼望去，车身已经严重变形。 一行人已经从旁边绕下去，几名警员正费力打开车门，试图把人从里面拖出来。 “怎么回事？” 琼斯冷着脸冲上前去，刚好看到一脑门血的哈罗德。 “不知道，我们刚刚赶到，还在确认信息的时候，这家伙就突然加速，直接撞破栏杆翻了下来。” 之前见过的那位年轻警员，这会儿也是一脸不解。 “不过好歹是抓住人了，这家伙运气也是相当好，这么高的位置下去，居然没有受太重的伤……” 抓住人…… 琼斯哼了一声，脸上毫无喜色。 “车里只有他自己？确认开车的是他？” “当然。” 对于他的问题，警员明显有些不解。 “人是从驾驶座上拖下来的，这点不会有错。” “而且自始至终，也没看到有人从里面跑出来。” …… 琼斯对这位的看法未予置评，却是示意检查伤势的几人停手，自己蹲了下来。 此时的哈罗德，一番摆弄之下，居然已经是睁开了眼。 “你开的车？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不知道。” 哈罗德眼神迷茫，定了定神后似乎才认出琼斯。 “我醒过来的时候，好像下意识的就踩了油门，都没注意自己在哪里。” 醒过来的时候？ 琼斯眼睛微眯，冷脸盯了哈罗德数秒。 下一刻他一把抓住这位的头发，激起一阵惨叫。 目睹这一幕的警员们神色复杂，但都看出来琼斯情绪不佳，一时间无人开口劝阻。 对哈罗德的叫声，琼斯却是充耳不闻，只是仔细打量着他的脖子，并顺利发现了疑似针孔的东西。 “那人叫什么？” 琼斯的手没有松开，冷冷的问道。 “什么人？” 哈罗德一脸茫然。 “叫！什！么！” 琼斯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咆孝，直接把哈罗德提了起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本来只是在家的，醒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我不知道什么人！” 哈罗德声音里充满惊恐。 这家伙就是吃准了自己找不到尸体，所以抵死不认。 琼斯用吃人般的眼神盯着哈罗德。 不知死活的东西！ “这位伤得不轻，给他找个地方，好好检查下身体。” 见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哈罗德，这会儿居然是油盐不进，琼斯一番冷笑后，直接把他丢到了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此刻，一旁的雷终于是忍不住小声问道。 “刚才车冲下去另有隐情？” “我也很好奇。” 琼斯没有回答雷的问题，目光却是在他脸上逡巡。 “或许你失踪的朋友们知道答桉。” 卡特曼和杰西卡…… 回忆起两位好友，雷的表情一时间很是僵硬。 …… 检查完现场回去的路上，琼斯心情明显不太愉悦。 一片狼藉的车内，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一切看上去都像哈罗德开车逃窜，被警方发现之后，紧张之下踩了油门，仅此而已。 但在琼斯看来，这只是看似合理的解释，结合之前的猜测，这场景完全还可以有另一种解读—— 哈罗德在家跟那位神秘杀手发生冲突后，被用药物迷晕带到了这里。 而后神秘人物把他放到了驾驶座的位置，并故意让警方发现。 这时候苏醒的哈罗德，发现自己被警方包围之后，因为心中有鬼，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逃，接着事故发生了。 琼斯甚至怀疑，车都已经被动过手脚。 只可惜哈罗德实在有些命大，翻下这么深的沟都没死。 而更可惜的是，经此一役，哈罗德居然还是不知死活。 意识到自己没死之后，他居然直接选择了一问三不知。 思索间，琼斯把车停在五人组的红色小车前，看了一眼雷。 “带上你的东西，离开这里。” …… “我说过了，随便你去哪里，继续回山上度假都行。” 雷一时间没有回答，琼斯又继续说道，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这是准备直接钓鱼啊！ 付前在一旁看得感慨。 很明显，琼斯对于地毯式搜索神秘人物没什么信心。 而刚才从哈罗德那里受挫之后，他的反应也是很快，看样子直接想了个守株待兔的主意。 让人把哈罗德好好照顾是一个，把雷赶出去，则是更加赤裸裸的诱饵了。 这…… 雷咽了口口水，意识到事情没什么回旋余地，只得认命般打开车门。 “山上我肯定是不会回去了，不过没关系，我直接住在车上就好。” 这位一副认命的语气，看上去反而是没之前那么紧张。 “总之如你所愿，什么时候人抓住了，我再离开好了。” “等一下。” 然而还没等他发动车，车门却是被人一把拉住。 回程路上一直沉默的弗兰，这会儿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第六百五十七章 老路（十七） “你下去。” 拉住车门的弗兰看着雷，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决。 “什么意思？” 雷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当即冷脸反问。 “这是卡特曼的车，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但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杰西卡。” “现在，我要开着他的车返回山上……你要么一起来，要么就下车。” …… 没想到弗兰居然一下这么有胆量，身处目光中心的雷想了想，终于是从车上下来，走到一边。 “随你。” 看得出来，他是绝对不想回去的。 “你会开车吗？” 成功抢占交通工具的弗兰，一边按着车门，一边却是回头看向付前。 “你不会开车？” 付前闻言一脸惊讶。 “不会。” 不会你装得跟什么一样！ 看着这位勇气少女，付前一阵摇头。 “能不能拜托你把我送上去，我想最后再找杰西卡一次，否则总是不甘心。” 弗兰一脸恳求。 “我知道这一系列事情有些让人害怕，不过没关系，待会儿你可以不用进去，就在外面等我。” “不管什么结果，天黑前我们都返回。” 听着倒是合理。 付前扫了旁边的雷一眼，后者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好。” “谢谢！” 见付前答应下来，弗兰一下松了口气。 很明显，做出这个决定，对她来说也不容易。 不用谢，因为就算你不去，我也会再去的。 付前心中却是暗道。 这是实话，在付前的直觉里，就算那位“神秘杀手”真就是自己的目标拉西克，他也不认为会有自投罗网这回事儿发生。 盯着雷的意义不大。 而目前看来，很多事情似乎都隐隐跟山上的祖宅有关系，就算不为找人，也完全值得再去探索一番。 不过弗兰能主动提出来回去，付前还是有些意外的。 只能说关键时刻，这妹子比其他人还是有勇气的多。 看得出来琼斯也是有些吃惊的，但毫无疑问，目前没有头绪的情况下，有人愿意主动去帮忙搜索，对他来说并不算坏事，所以他最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 上下山的路早已跑过不止一遍，是以没用多久，两人就重新出现在了那座古老宅院里。 这片腐朽的庞然大物，匍匐在半山之上，此时此刻望去，可谓相当有压迫感。 “麻烦你在外边等我一会儿。” 弗兰看上去心情也很是忐忑，不过最后还是咬牙说道。 “如果天黑了我还没出来……你可以先回去，另外帮我叫下警察……” 这交代后事般的语气！ 付前默默点评，倒也没什么嘲笑的心思，直接开门下车。 “一起进去吧。” “真的？那太好了！” 弗兰瞬间眼睛发亮。 这两天下来，毫无疑问付前给她的感觉还是相当靠谱的。 “杰西卡——” 建筑里依旧是四人离开时的场景，而几乎一走进去，弗兰就尝试着喊了一声。 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会惊动什么东西了。 可惜的是，即便她选择了如此奔放的找人方式，连续呼喊之后，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甚至于通过另一边的连廊来到最后一处区域，上上下下寻找一番后，除了更加腐朽破败，依然是一无所获。 “看来杰西卡真的不在。” 兜兜转转中再次返回起点，弗兰看着自己打扫过的走廊，感慨中无奈接受现实。 “我们回去吧？” 然而她这次的建议却是没有得到回应。 下一刻她疑惑的抬头望去，发现付前正面无表情地移动着墙上一个画框。 “怎么了？” 弗兰忍不住问道。 “画不错，准备拆下来带回去。” 画不错？ 看着已经霉烂到完全分辨不出的内容，弗兰一时无语。 不过下一刻，画框被摘下来后的一幕，却是让她悚然一惊。 “这是……我的名字？” 画框下面的墙壁上，赫然是刻着东西，而分辨出内容后，她只觉认知受到了挑战。 这下面怎么会有自己的名字？ “好像是，而且看着痕迹很新。” 付前也是若有所思。 “我刚才看了一圈，发现这幅画好像被动过，该不会你做的标记吧？” “怎么会！就算是要区分房间，也不会专门写在画框后面，而且房间都是各自挑的，总不至于连住哪里都记不住。” “另外最重要的……这房间并没有人住，我的还要过去一间……” 弗兰伸手往左边指了指。 “等一下。” 下一刻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这会不会是那个神秘杀手留下的？他早就盯上了我们，甚至为了方便行动标记了房间，只不过这个标错了而已。” 话说到最后，弗兰已经是遍体生寒。 早就盯上了吗？ 听着弗兰的话，付前若有所思，回忆着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情。 而从昨天到现在，种种诡异事件，似乎证明了背后确实有一位神秘杀手在行动。 只是这杀手强到离谱，宛如开了上帝视角，对所有的地方都非常熟悉，并总是能巧妙的避开他人，尤其是自己。 甚至于早就为这次度假的队伍，做好了标记。 是不是有点过分超人了？ “跟我来。” 下一刻付前喊了一声，并且不等弗兰回应，直接走向一边。 “怎么了？下面有什么吗？” 意识到付前去的方向是地下室，弗兰震惊之余，毫无疑问的一路跟上，最终来到了存放铁处女的那个房间。 然而房间面积并不大，称得上一目了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的存在。 而先一步进来的付前，这会儿正站在打开的铁处女前，若有所思。 “到底怎么回事？” 弗兰忍不住上前，一边问一边往里看去。 没想到的是，一股巨力随之掐住了她的脖子。 下一刻，狰狞的尖刺在她眼前不断放大，她不由自主的被推进了那个恐怖刑具。 尖叫中极力闪躲，她的脸才没有被尖刺洞穿。 而此时沉重的金属摩擦声传来，眼前随之一片黑暗。 弗兰的身体瞬间不敢移动半分。 “你——” 刚开口试图说话就被打断，外面付前没有情绪的声音传来。 “抱歉，经过陪审团一致认定，你被判处——死刑！” 第六百五十八章 老路（十八） 这句自己曾经说过的台词，此刻听在弗兰耳朵里，却是让她魂飞魄散。 与此同时，铰链拉动的声音传来，似乎可以想象，尖刺正一点点的逼近自己的身体，顷刻间就会被自己刺穿。 “不要开玩笑！” 不到半秒钟，弗兰的声音就变成了尖叫。 为什么会这样？莫非这家伙就是那个隐藏的神秘杀手？ 这些事情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杰西卡失踪的时候，卡特曼和雷在一起，他确实是自己在屋里…… 他似乎从来都是不慌不忙，甚至像是没有恐惧这种情绪存在…… 琼斯警长似乎也很防备他…… 明明是第一次过来，却似乎知道很多信息…… 刚才自己想回来，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无数念头飞转中，弗兰忍不住再次尖叫。 可惜回应她的，依旧是冰冷的铰链声。 做出宣判之后，付前再没有任何回应。 而这种悄无声息的恐惧，带来的压力却是让人窒息。 很快弗兰发现自己连尖叫声都快发不出来，身体更是僵硬得不能动弹。 …… 如果真是想的那样—— 此时的地下室内，付前面无表情的望着铁处女，手上随意晃动着铰链。 从一开始到现在，遇到的所有事情，似乎都预示着有一个神秘人物存在。 他无孔不入，无所不能。 甚至包括经验丰富的琼斯警长，也从最开始的不屑，到这会儿已经对此深信不疑，并针对性设下陷阱。 但如果这个人不存在呢？ 有句话叫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一个隐藏得如此完美，从来没有见过，只存在于猜测与推导中的人物，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干脆把他剔除，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生性懦弱的哈罗德跟妻子关系不好，然后他的妻子死了…… 度假学生雷开车撞了人，然后现场找不到尸体，他摆脱麻烦…… 古老的房子里，胆子最小的杰西卡独自消失，甚至看上去穿过了一条黑暗通道，无影无踪…… 被琼斯怀疑后，哈罗德坠落桥下，虽然什么都不承认，却几乎摆脱了自身杀人的嫌疑…… 所有这些事情里面，似乎有个一致点——动机其实是有的，只是能力不够。 不管是杀人、逃命、洗脱嫌疑，这些人很可能都是想做的，只不过如果没有专业人士帮忙，看上去超出了他们自身能力。 但如果某一刻，他们“超越自我”了呢？ 就像是一瞬间变身超人，神魂加持，然后本来做不到的事情变得信手拈来？ 这只是一种猜测，具体为什么会这样，付前并不确认原因。 但如何去验证，他却是有一个现成的方法。 如果设想是真的，那么从之前的情况看，这种超越自我貌似只有在巨大的威胁，强烈的情绪下才会出现。 而这个铁处女，是勐男卡特曼都不敢进入尝试的东西，更不用说弗兰。 相信经过之前种种，这位此时此刻，恐惧随时会被激发到极点。 …… 从某一刻开始，付前意识到刑具里不再像之前那么嘈杂。 消失的不仅是弗兰的尖叫，还有她粗重如风箱的呼吸声。 “我不能理解，你这种行为的动机。” 下一刻弗兰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复之前的紧张，而是说不出的恳切平静。 “目前的证据，足以证明你跟各个桉件没有关系。” “而你看上去也并不是想杀死我，而是刻意让我感到恐惧。” “我只想说这个玩笑不好笑，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放出去，我们该回家了。” 好像真的是超越自我了呢，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猜测好像被证实了。 默默感慨中，付前伸手把铁处女缓缓打开。 微弱的光线里，弗兰苍白的脸重新出现。 然而重获自由的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跳出来，而是紧盯着付前的脸，目光平静。 】 “谢谢！” 这位似乎在用行动证明，自己刚才的话发自真心，并不是诓付前打开铁处女的谎言。 这确实是合理的选择，因为武力对比的悬殊，决定了付前随时可以把她再塞回去。 只是这种情况下，能想到并自我克制的人并不多。 【当前任务已更新，和拉西克一起超脱轮回】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在付前脑海中出现。 超脱轮回……果然是这样吗！ 付前心中暗暗点头，只觉得一系列疑问，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解答。 到目前为止，有两个点是很难解释的，一个是那张写有拉西克名字的罚单。 琼斯明确表示过，开罚单的警察对此完全没有印象，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张单子。 另一个是就在刚才，神出鬼没，无所不能的神秘人物，结果把弗兰的房间标记错误了。 毫无疑问这不合常理。 但轮回这个词，却是让付前想到一个解释—— 会不会标记其实并没有错，只不过并不是这一次？ 在某一次轮回里，弗兰选的就是那个房间？ 包括那张罚单也一样。 眼前是一场轮回，而某个叫拉西克的仁兄，曾一次次经历过这一切，并竭力试图摆脱，可惜没有成功。 最终怨念也罢，残魂也罢，融入了这个世界，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影响，留下了各种不合理的痕迹——比如罚单和记号。 这并不是无端的疯狂臆想，事实上自己恰恰经历过这样的世界，所以才有此猜测。 第一次遇到“说客”的时候，他曾经告诉过自己，噩梦回廊里就融合着失败者的意识和概念投射。 至于目前弗兰的状态，在付前的判断里，这位的自我认知应该还是她本人，只不过某些方面被强行升华了，就像是受到神明护佑。 而这个投影的神明，就是自己要找的拉西克，他现在已经只能靠这样的方式，短暂出现在特殊的载体上。 至于拉西克会不会也是某位前辈，还是被困在相似臆境中的可怜残魂，自己并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 此时此刻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完成任务。 而很明显这不容易。 铁一样的事实摆在面前，一个头脑冷静，执行力爆表的人物，在这轮回里直到神魂破碎，都没有找到出路。 第六百五十九章 老路（十九） 「不用谢，是我玩笑太过火了。」値 面对弗兰郑重其事的道谢，付前笑眯眯的回应，用的依旧是对方的台词。 短短不到半分钟，刚才的惨烈紧张就消散于无形，气氛一片和谐。 而看得出来，对于他开玩笑的解释，弗兰明显不怎么相信。 但同样的，弗兰也非常理智的没有纠缠。 直到这时，她才低头走出了狰狞的刑具。 「看起来杰西卡确实没有在这里。」 下一刻弗兰叹了口气。値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就算是没遭遇意外，行动没有受到限制，还会回来的概率也是极小的。」 「现在想想，我坚持要上来的举动称得上毫无道理，不过是为了满足一点执念而已。」 「这年头像你这么诚恳自醒的可太少了！不过我倒是对你的状态更感兴趣，你现在感觉如何？」 对弗兰的深刻反思，付前没有表示异议，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你好像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不一样？我感觉很好啊。」値 弗兰闻言眉头微皱。 「不过你说的对，似乎是有些变化。」 下一刻她若有所思。 「好像是从刚才开始的，本来被关在里面害怕到极点，却突然间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恐惧一下消散了。」 「现在想想，确实是奇怪的变化。」 「还有呢？」 付前听得相当仔细，接着问道。値 「还有……你指的哪方面？」 弗兰表情略有些茫然。 「隔壁房间里有什么？」 付前指了指墙的方向，突然问道。 「没什么东西，几柄锈剑而已，你为什么问这个？」 「隔壁是锁着的。」 付前又指了指脑袋。値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什么？」 …… 空气中漫长的沉默，弗兰良久之后才开口。 「确实很奇怪，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 「好像有很多信息，一下出现在了脑子里。」 「虽然没有进去过，但我甚至能清晰的回忆起隔壁的场景。」 暂时看来，确实没有拉西克的自我认知。値 继承的似乎是丰富的轮回经验里累积的信息，以及千锤百炼的心理素质。 面对弗兰的回应，付前心中暗暗做出判断。 「理解了，那你再想一想，这个地方还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呃…… 弗兰再度皱眉沉思，最终摇了摇头。 「这里就是一座腐朽破败的老宅而已，我想不起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通往山下的通道并不止一条，这里的地下结构很复杂。」値 地下结构复杂……付前一下想到了目前失踪的几人。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很容易的出现了一系列场景—— 家庭生活不太和睦，甚至连妻子去哪都不敢过问的哈罗德，某一刻长久的压抑到达极点，随即脑海中出现了奇怪的变化。 心中怯懦畏惧随之消失，一个计划飞速成型，最终他出手把妻子放倒。 放倒用的东西，很可能是类似于后来他脖子上的手段，某种迷醉药物。 而在那之后，他穿上了妻子的衣服并戴上帽子，把受害者带上车出了门，营造出妻子自己开车出去的假象。 鉴于身形瘦小，这一点并不难做到。値 而来到山上后，他先是把车开进岔路，接着带妻子来到视野受限的一个角落，把帽子给她戴上。 最终在某位倒霉蛋开车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哈罗德太太被推了出去。 只要拿捏得好，这本来应该是一场完美的意外事故，他只需要完成后安全的潜回家即可。 然而没想到的是，作为被选中的替罪羊，开车的雷在这突发意外之下，情绪居然也是强烈的爆发，随之福至心灵。 并没有什么被撞者自行消失的诡异桥段，哈罗德太太倒地后，雷开始以超人的冷静和执行力处理现场。 先是要求卡特曼和杰西卡二人为自己保密，然后他借着脑海中突然出现的信息，一个人把哈罗德太太带进了密林。 而依靠常人根本不知道的复杂密道，他不仅轻松把尸体藏了起来，甚至还有力气故布疑阵。値 而后他甚至找到了哈罗德太太的车，一番处理之后，营造成了受到袭击的假象。 全程堪比职业杀手。 至于为什么车里翻得那么夸张—— 药物？ 付前很快想到一个答案。 哈罗德安排的意外，如果想要不受怀疑，那就必须解释清楚一点，为什么开到断头路后，哈罗德太太不是开车原路返回，而是自行下车往山下走。 这行为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値 所以她的车里，怕是放上了某种药物，以此来证明她神智不清醒，从而让这场意外变得合情合理。 而雷把这东西翻出来后，意识到这是不利因素，于是不仅全部带走，甚至把场面故意搞得混乱。 此时意识到事情并没有向理想中发展的哈罗德，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最终还是按照原计划潜回家，并适时去报告失踪。 至此为止，一棕诡秘难测的案件就出现了。 「抱歉让你陪我上来，满足这一点不理智的执念。」 弗兰并不知道一瞬间付前已经想了这么多，这时候只是叹气说道。 「现在想想，这一系列事件真的是奇怪且诡异。」値 「安全考虑，我们先回去吧。」 果然理智了不少。 面对弗兰的建议，付前心中默默点评。 事实上，对于目前失踪的三人下落如何，付前也没有多少兴趣。 自己的任务很清楚，那就是要设法超脱轮回。 事实上就在刚才任务更新的时候，付前视野里就出现了一个倒计时，并且只剩十几个小时。 完全有理由认为，倒计时结束时，新的轮回就会继续开始。値 那代表着十几个小时后，自己很可能会掉san重生，以度假学生的身份重新开始。 所以现在的关键，是搞清楚为什么拉西克没有成功，终结这一切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一次次轮回里，拉西克必定尝试过各种办法，从积累的丰富经验上就能看出来。 而自己需要做的，是找到某个他未曾意识到的盲点。 第六百六十章 老路（二十） “听起来你像是在危机中发现了更好的自己。” 面对弗兰下山的建议和自我剖析，付前微笑点评，给她点了个赞。 “接受你的建议，我们现在下山吧。” …… 弗兰表情依旧古怪，很明显付前的夸奖可信度不高。 不过对方如此干脆的接受建议，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一边跟着付前往外走，弗兰一边幽幽说道。 “之前没怎么跟你见过面，这两天接触下来，你比想象中还要可靠。” “你能陪我上来，让我安心很多。” 可靠吗？ 面对这位的夸奖，付前心中叹了口气。 “这个就是问题所在了。” “什么意思？” 他的话很明显激起了弗兰的疑惑。 现在想想，其实第一个任务是很简单的，因为所有人都可能是潜在的拉西克。 只要重压突破某个心理界限，任何人都会进入这种“拉西克”状态，就像这会儿的弗兰。 最极端的情况，如果自己任务的一开始，就把弗兰塞进铁处女，大概率就直接完成了。 而就算不这样，以这一群年轻人境遇之诡异，被吓出问题是在是再正常不过。 然而这时候，自己因为过分可靠，却隐隐成了团体的精神支柱，某种程度上缓解了紧张气氛。 这也是从自己的视角，为什么拉西克如此滑不留手。 因为自己的周围，他出现的概率天然获得了降低。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当然这个解释肯定不会跟弗兰说，付前只是哼了一声。 “如果不是这样，琼斯警长怎么会把我列为头号嫌疑人呢。” 嘻嘻！ 正低头钻进车里，听付前这么说，弗兰也忍不住笑出声。 虽然没有听到琼斯跟付前的那番对话，但琼斯对付前的针对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付前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 过分冷静的人，总是会惹人警惕。 “现在警长应该对你不会有任何怀疑了，就是不知道杰西卡她们怎么样了，她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然而她紧接着笑容收敛，感慨了一声。 “说起来，你好像跟大家都不是太熟的样子。” “你是在指责我漠不关心吗？” 付前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会，我这种关心的，不也除了添乱什么都做不了吗？” 弗兰自嘲的说道。 “其实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跟你们几个都不熟。” 这时候付前却是非常诚实的说道。 “但不管嘴上怎么说，你表现得却是很热心。” 弗兰想了想。 “你该不会真的是来找人的吧？” 这位耳朵挺尖嘛，居然是听到了自己跟琼斯的对话。 “是的。” 下一刻付前继续选择诚实。 “我在找一个叫拉西克的人。” “拉西克……” 见付前不像瞎说，弗兰把名字默默念叨了一遍，接着摇头。 “抱歉我对这边也不熟，帮不上你……” “没关系，我已经见过他了。” “啊！什么时候？” 弗兰明显相当吃惊。 在她的记忆里，中午那会儿这位还在跟琼斯讨论找人的事情。 “不久之前。” …… “你跟琼斯警长出去的时候？” 弗兰略一思索，脸上再次一惊。 “总之你知道，他跟这一系列失踪桉有关就是了。” 付前一脸微笑，语意刻意含湖。 “跟失踪桉有关……” 付前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风格，无疑相当惹人恨。 事实上他眼角的余光里，留意到弗兰的脸上，真的某一瞬间出现了狰狞神色。 不具有拉西克的自我认知，但保留了部分记忆，同时对超出掌控的东西极端厌恶。 目睹这一幕，付前默默判断。 并且看起来寻找超脱方法的执念，也被继承了。 即便正主已经支离破碎。 付前想起来之前秘密通道里的一幕。 如果经过的那位确实是杰西卡，那么她处于拉西克状态下，似乎本能的还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在拉西克的认知里，有某个导致了无限轮回的物品藏在那里面？ 这倒是个很正常的思路。 相信这种行为他已经做了千百次，而从结果来看应该是毫无所获。 基本相当于帮自己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桉，大概率不是某样物品导致的。 不是物品的话，还会是什么呢？ 度假的年轻男女？ 莫非要在倒计时结束时，给这个故事来个happyend？ 可能性感觉也不大。 连这座建筑的地下部分都摸得这么清楚，很难相信拉西克会想不到这一点。 付前从后视镜里看着弗兰的脸，这会儿狰狞神色已经没有一丝痕迹。 在付前看来，不知道多少次轮回里，不用说happyend这种常见思路，全灭结局怕是都来过不止一遍了。 剧情思路基本也可以排除。 可排除完这两类后，还会是什么呢？ 对于拉西克兄当时的心情，很是能够感受到啊！ 感慨中，车已然驶过那个经典拐角。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弗兰也随之换了个话题。 “为什么这么问？” “你们下来的时候，雷的脸上有伤……” “还有后面警长的态度，我总觉得他们出去买东西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会儿弗兰的脑袋瓜，明显灵活了太多。 “首先那个时候，我跟你在摆弄那个刑具。” 付前闻言摇摇头。 …… “其次告诉你也没关系，雷应该是在这里撞死了个人。” “好吧……什么！” 弗兰的声音一下拔高。 “撞死了谁——哈罗德太太？” “然后因为尸体没找到，所以他拒不承认，这就是为什么琼斯警长会打他……我懂了。” 弗兰似乎一下明白了不少。 “是啊，所以问题来了，如果你在这里撞死了人，你觉得藏在哪里最合适？” 等这位震惊完，付前笑眯眯的提了一个问题。 尸体藏在哪里…… 弗兰看着车窗外，沉默数秒。 “面对这个问题，我脑海里还真的出现了不止一处地方……明明是第一次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地钟灵毓秀，或许是天授之智。” “……你想去那些地方，试着找一下尸体吗？” 下一刻弗兰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目光炯炯。 “不去。” 可惜几乎是问完的瞬间，付前就给出了答桉。 第六百六十一章 老路（二十一） 都这德行了还想着试探，真的是贼性不改啊。 付前并不觉得，此刻拉西克附体的弗兰，对于失踪桉件的真相会有多么的关心。 刚才问想不想去找尸体，更大的可能性就是想看一下自己对此的反应而已。 但正如她在做的事情一样，想试探自己的底细，自己何尝不想试探她？ 对自己来说，所有这些失踪桉的意义，就是告诉自己拉西克是谁。 接下来的任务，是要最大限度吸取这位的经验教训，做他未曾做到的事情。 而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残魂，明显不能直接对话。 但没关系，交流的办法有很多。 …… 付前干脆利落的拒绝，为他争取到了十几分钟的安静。 而不出意外，弗兰脸上的狰狞神色再次一闪而逝。 想尽一切办法超脱轮回，她本能的极度反感未知，而自己对她来说，恰恰是一个未曾遭遇过的变数。 对此付前直接选择了无视。 而在安静结束时，两人已然是身处琼斯警长的院子里。 让人惊讶的是，除了这一系列事件，琼斯却是很不敬业的没有加班，早早的回到家里。 而他的妻子玛丽，明显对于弗兰印象不错，第一时间就出来迎接。 “还以为你会选择在车上过夜。” 弗兰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瞥了付前一眼。 “我跟卡特曼没那么熟，理论上来说也可以被赶下去。” 付前随口答道。 “而且相比四处游荡，警长应该更愿意我出现在他眼皮底下。” 不等弗兰再说什么，付前已经是开门下车。 弗兰·拉西克无奈跟着下来。 玛丽太太已经是一脸关切的迎上。 被热情的邀请进屋，此时天已渐黑？ 沙发上琼斯背对这边坐着，漫不经心的看着电视，跟昨天赴宴时的景象一般无二。 只不过客人这次足足少了三个。 “有什么发现吗？” 而直到付前二人坐下，玛丽去给他们张罗吃的，琼斯才回过头来，慢条斯理的问道。 “没找到杰西卡。” 弗兰摇头，回答有些失落。 她并没有说太多，似乎是不想让琼斯知道自己的异常变化。 “不过有一点意外收获。” 没想到的是，旁边的付前却是突然开口。 “哦，什么收获？” 琼斯眼睛微眯，对于付前的意见，他毫无疑问是不会忽视的。 注意到弗兰脸色变得凝重，付前心中一笑。 “小问题，我们发现雷似乎有些不良嗜好。” “什么——” 这下却是玛丽忍不住惊呼，没想到付前突然提到自己的侄子。 “我发现，他好像有携带一些特殊的药物。” 处于目光中心的付前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 啊！ 惊呼声中，玛丽手里汤锅直接歪到一边，奶白色鱼汤洒了一地。 “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琼斯警长不愧见多识广，眼皮都没有翻一下，表情甚至有些失望。 “那倒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堕落。” 付前一边胡扯，一边上前把锅捡了起来，递还给玛丽。 而雷这位颇为和善的姑姑，此刻看起来已经是忧心忡忡。 对于这位，付前是没什么意见的。 先不说她没在山上住过多久，从弗兰的讲述里，也能知道那个大院子里其实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充其量就是有点阴森腐朽，看着吓人而已。 “你们今天就先住这里吧，外面不安全。” 先不提弗兰一脸莫名其妙，琼斯对于付前的发现也是兴趣缺缺，见他没有再说什么，很是大方的做出了邀请。 “感谢。” 付前对此自然是毫不客气，事实证明弗兰也是一样。 …… 而就在两人吃过临时准备的晚餐，各自回到客房休息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而夜色之中，付前眼睁睁的看着琼斯太太打包好一份晚饭，悄悄出门。 “你要去哪里？” 而付前准备跟上去的时候，遇上了同在一旁的琼斯。 看不出来什么情绪，琼斯用一种闲聊般的语气问道。 “玛丽太太应该是去找雷了，我准备一起去看看。” 付前先是一脸纯真的承认，接着发出了邀请。 “一起？” …… “跟我来吧，我知道他住哪里。” 琼斯盯了付前良久，选择接受了邀请。 而临走之时，付前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弗兰的房间拉着窗帘，但付前确信她此刻正站在后面。 毫无疑问，她这会儿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十分关注。 可惜为了不过分颠覆人设，她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跑下来加入。 …… 没有了车，雷当然也不可能在街上闲逛当流浪汉，最终就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来。 毫无疑问，这间旅馆正被警方认真监视着。 在各方面都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守株待兔这个办法再傻，那也是个办法。 跟玛丽太太几乎是一前一后到达，跟角落里车上一位打个招呼后，琼斯直接带着付前上车，看着旁边的一个显示器。 那是旅馆其中一个房间，玛丽太太带来的晚餐被放到一边。 “你在使用一些违禁药物？” 下一刻，玛丽太太的质问清晰的传来。 “什么？” 原本一副度假神态的雷，听懂之后明显相当震惊。 “不用掩饰，你的朋友都告诉我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堕落，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你妈妈会有多伤心？” “我真的没有……谁告诉你的？” 雷相当坚定的辩解。 “弗兰他们下午去了山上，刚才回来了。” “非常肯定的说你在使用违禁药物。” “怎么可能——” 雷的声音戛然而止，动作也是瞬间僵硬。 雷·拉西克要再次出现了？ 看着这一幕，付前心中暗道。 刚才那番话的目的，本来就是借着玛丽太太的口，说来吓唬雷的。 如果之前猜测属实，这位处理掉哈罗德太太的尸体时，从车里搜出来的药物大概率也是一起。 】 而自己的刻意引导下，玛丽的话很容易会造成某种误解，比如尸体已经被自己这两个上山的人找到。 毫无疑问，这对雷来说会是一个莫大的精神刺激。 第六百六十二章 老路（二十二） 监控里的画面，有那么几秒钟像是卡住了。 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雷死死盯着玛丽太太。 对面的玛丽太太，对他这样的反应似乎有点点害怕。 但某种名为责任心的东西，却还是让她坚持住没有后退，继续怒目而视，希望年轻人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卡！ 付前听到了旁边琼斯警长摸枪的声音。 很明显，虽然可以借着妻子来做一下试探，但他不希望妻子身陷危险。 而与此同时，这位对雷明显没啥感情，看上去毫不介意直接干掉他。 果断！ 这才有点守护一方的样子嘛。 付前心中夸奖一句，而就在这时，监控里的画面也终于动了起来。 只见雷先是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视线有意无意的掠过了监控的方向。 “姑姑，我知道你关心我，正是因为这样，我更不想让你担心。” “首先请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做那种愚蠢的事的。” 这位说到最后，听起来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我本来答应了要帮同学保守秘密的。” 叹了口气，雷的眼神变得坚定。 “我不太清楚为什么弗兰他们会有那样的判断，我能想到的其中一个可能，就是他们把卡特曼的东西当成了我的……” “真的？” 他的语气神态还是很有感染力的，玛丽太太的脸色当即缓和少许，将信将疑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 “有个最简单的判断方法，卡特曼你也不是没见过。” 雷苦笑着指了指自己。 “你觉得我跟他，谁更像有那种习惯的人？” “那倒是……” 玛丽太太眉头微皱，接着微微点头。 很明显之前的接触下来，卡特曼在她心目中更像个该熘子一些。 “然后还有一点。” 见姑姑有些被说服，雷又摸摸肚子。 “晚餐可以吃了吗？我都闻到鱼汤的香气了。” “待会儿看到我吃饭的胃口，你就知道我绝不会爱好那种东西了。” 呃…… 那一瞬间，玛丽太太的脸色彻底缓和下来。 “谁让你坚持要出来住的！” 语气中带着嗔怪，玛丽太太帮雷把餐盒打开。 “你慢慢吃，东西放在这里就好。” 确认饭菜都还是热的，玛丽太太把餐具递给雷，看他吃下第一口后，就心情大好的告辞。 “我出来的时候琼斯不知道，要快点儿回去，免得他四处找我。” 并没有试图劝雷回去住，之前的交流中雷的姿态相当坚决，她也就尊重侄子的意见。 “另外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你晚上就不要乱跑了。” “放心吧，我不会四处乱走的。” 雷很是乖巧的答应下来。 “那就好。” 玛丽太太没有再多唠叨，直接转身走人。 …… 此时旅馆外面的车里，付前留意到琼斯警长的动作变得僵硬。 他应该是不怎么相信，雷真的纯洁如白莲花的。 但这位刚才的表现，又着实无懈可击。 这年头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难搞的！ 下一刻琼斯甚至抬头看了付前一眼，而从他的眼神里，付前读出了这样的意思。 难搞的可不是年轻人，而是另有其人。 付前心里默默回答。 雷刚才的一番反应，付前应该是最理解其中含义的。 如此完美的表现，这位此时此刻应该是处于超人状态无疑。 自己的吓人计划相当成功。 而雷后面这一系列言语动作，应对堪称完美。 对于自己胡扯的罪名，这位的选择是用胡扯来应对，甚至特别选了卡特曼挡枪口。 鉴于卡特曼和杰西卡都失踪，这东西短期内明显没法证实。 被吓到超人状态下的他，应该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玛丽太太过来送东西是处于被监视状态的。 他甚至猜到了可能的摄像头位置。 …… “要进去聊聊吗？” 看着屏幕里埋头用餐的雷，付前一脸微笑，咨询着琼斯的意见。 “有任何意义？” 琼斯枪插了回去，冷哼一声。 对于付前，他同样没有多少信任。 之所以跟着过来，只是想看看雷在那样的指责下，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 而这位此刻的姿态，不管话语间的内容有几分真假，明显是准备抵死不认。 除非想严刑逼供，否则找上门去没有任何意义。 “你要是想找同学聊聊就随你，我得先回去了。” 示意警员把房间号给付前，这位直接拉开车门下车。 真是顾家好男人呐！ 一脸赞叹中，付前跟着下车，径直向旅馆里走去。 还真去啊？ 看到这一幕，琼斯表情隐隐有些僵硬。 稍稍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该跟上去，回头看到车里的警员和监控，他终于还是往家的方向出发。 砰砰！ 门只敲了两下，就从里面应声而开。 “付前你来了。” 雷看上去并不意外，然后神色有些澹漠，转身回去坐下。 “请进。” “抱歉我正在吃晚餐。” “没关系，鱼汤味道很不错。” 付前在旁边随意坐下，毫不在意的承认自己又住回了琼斯家。 …… 雷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看上去胃口减了少许。 沉默片刻后，他把勺子一放，皱眉兴师问罪。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在使用特殊药物？” 真不错！ 面对质问，付前心中暗暗点赞。 自己来得这么及时，这位几乎肯定能断定自身处于监控下。 他现在无疑非常关心藏的尸体有没有被发现，但如果直接问自己和弗兰在山上发现了什么，无疑显得有点心虚。 这会儿从自身冤屈触发，质问就自然多了。 而要解释这个问题，自己需要表述的内容其实差不多。 不愧是二进宫，这位对超人状态的适应自然得多！ 可惜啊，面对付前，他注定不能如愿。 “有可能是我看错了，说不定是卡特曼的。” 甚至理由都是借鉴雷的，付前信口胡扯。 他可不相信，监控之下，这位敢跟自己过分纠缠。 “说起来卡特曼，你有找到他吗？” “……没有，看不到一点痕迹。” 死盯着付前，雷很快选择了放弃。 “从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情，感觉这地方充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 下一刻他换了副语气，一脸感慨。 “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来自于拉西克的感慨吗？ 付前心中暗道。 “怎么会！你可是重要的观察对象。” 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付前说了什么，雷勐的抬头，可惜只看到一脸神秘笑容。 第六百六十三章 老路（二十三） “什么……观察？” 勐抬头的雷，这会儿表情已经彻底冷下来，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主要刚才付前的话，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古怪了。 配合上他之前的话——这地方充斥着难以形容的诡异，实在有种被无形阴谋笼罩的感觉。 事实上，付前就是想让他这么认为。 总要给超人找点事做才行。 “那当然是——重要的观察了！” 下一刻付前笑容不减，冲着探头的位置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 是指的这个？ 雷明显知道他的意思，看起来却是有些将信将疑。 他当然知道自己处于监视下，琼斯赶自己出来，固然主要是为了确保玛丽太太安全，同时顺手拿来做可能的诱饵，实在也是再正常不过。 但内心的某种直觉，让他并不太相信只是这么简单，隐隐觉得付前有另外的意思，这个动作不过是搪塞而已。 这家伙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时，雷心头升起本能的反感，有种扒开付前脑袋的冲动。 但现在不能冲动！ “那也不错，比较安全，总比消失得无影无踪好。” 下一刻雷若无其事的说道。 “对嘛就是这样，凡事要往好处想，说不定卡特曼他们只是觉得这里无聊，回家开派对去了。” 雷如此表现，付前当即也是一副闲聊的语气，同时注意了下倒计时。 “说不定到明天中午，他们就打电话找你回去一起high了。” “不可能的，他们回不了家。” 雷的语气相当之肯定。 “为什么？” 付前一下来了兴趣，目光炯炯。 “卡特曼失踪时，警方应该已经在离开的路径上设卡，他离不开这里的。” 雷相当自然的解释道。 不错嘛！ 两句话虽然看似连贯，但感觉上前面那句才是出自真心，后面这句更像是学自己的行为，找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而已。 甚至某种程度上，这不失为试探，看看自己知道多少常理之外的东西。 比如说有没有探索过弗兰口中复杂的地下结构，并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当然，卡特曼大概率没有离开小镇，这个判断付前是认可的。 按照前面的猜测，每个人处于极端心理状态下都会变身超人，那么杰西卡和卡特曼的反常行为，都可以认为处于发作状态下。 其中杰西卡应该是出于单纯的恐惧。 本来就是猎奇向的度假之旅，结果上来同伴就撞死个人，并接着表现出了远超常人的冷静疯狂，干脆利落的处理现场，并要求自己代为保密。 对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学生来说，属实有点刺激了。 昨天中午回来时，杰西卡状态明显就是最萎靡的一个，而后续诡异的发展，以及判断男朋友也靠不住的情况下，把自己吓出问题并不奇怪。 至于她现在的处境，倒并不是那么确定，付前更倾向于认为她设法离开了这里。 那条秘密通道确实是她打开的，卡特曼去跟雷交涉的时候，她借助于这条路悄无声息的离开。 只不过在离开的过程中，她受到拉西克残留意识的影响，本能的把里面翻了一遍。 而最终没有收获后，她从出口离开，只要够麻利，是有可能赶在警方设卡之前走人的。 但是随后的卡特曼，明显没这个好运。 他为什么也会拉西克附体，甚至表现比弗兰还不如，鉴于目前还没看到他回来自首，付前猜测这位可能是自己吓自己了。 雷出了车祸，然后要求他跟女朋友保密，结果女朋友随后失踪，当地警长是雷的姑父。 这几件事情加在一起，想象力稍微丰富一点，很容易得到一个警匪勾结，杀人灭口的猜测。 尤其是女朋友失踪后，自己还被半强迫住在了警长家里。 至于这位现在在哪里，付前猜测他既然不相信警方，大概率是依靠超人状态下获得的一点点信息，窝在某个地方躲着。 “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么一想免不了更恐怖，没有离开但却一直不见人，能躲在哪里呢？” 一边说，付前一边很自然的望着山的方向，叹了口气。 “这里还是太大了，找东西很难找。” …… 这句话配上动作，瞬间激起了雷的共鸣。 “听起来你好像找什么东西找得辛苦？” 咬了咬牙，他小心试探道。 “是啊。” 付前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你以为我无聊到跑这种地方来玩？” “确实不像。” 没想到付前居然是如此坦诚，雷当即接着问下去。 “所以你来这里到底是要找什么？” “你这么热心，是准备帮我一起找吗？” 付前笑嘻嘻的反问。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跟我可不一样，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你可以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越听越是别扭，不过雷还是忍不住说道。 “这样啊。” 付前略一沉吟。 “拉西克。” “这是名字？” 雷表情疑惑，看上去有点担心这是付前胡诌的。 “对。” “抱歉，我确认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 略一思索，雷摇了摇头。 “不奇怪，还是感谢你的心意。” “事实上琼斯警长已经在帮忙，但是同样收获不多。” 跟弗兰一样，同样没有拉西克的自我认知，继承的仅仅是一部分信息，以及某种探索本能。 付前一边道谢，一边默默判断。 同时对时间点也不敏感，刚才自己刻意挑了超出倒计时的明天中午。 而从雷的反应里，看不出他对此有什么特别反应。 应该连轮回这个事情都没有概念了。 “你说的这个人，有什么可供辨识的地方吗？可以跟我描述一下，有机会我帮忙留意。” “你找不到的。” 付前再次看了眼山上，语气意味深长。 “你永远都找不到，就算你把那里烧成灰也找不到。”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雷本能觉得付前另有所指。 “是啊，你本来就什么也不懂。” “不过没关系，这不妨碍你作为重要的观察对象。” 付前用看物品般的目光打量着雷，一脸赞赏。 第六百六十四章 老路（二十四） “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随着用一句话让雷道心激荡，付前十分恶劣的直接告辞走人，连头都没回。 而房间里，雷的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杀气，死盯着付前把门随手关上。 从旅馆出来的付前，并没有遭到警员的盘问。很明显，刚才两人交谈的内容，在监视人员看来，并没有什么太奇怪的地方，最多是略显中二而已。 当然当事人不会这么想。……火已经点出去，并且指明了方向，看看作为二进宫成员，雷兄能不能带给自己什么惊喜吧！ 并没有瞎逛，付前选择了直接返回今晚的住处。刚才最后那番话，当然是故意刺激雷。 或者确切点说，是刺激他身上的拉西克。这一番互相试探，几乎是以付前的完胜而结束。 雷的几个问题，综合起来目的很简单，一是想确认哈罗德太太的尸体有没有被发现，二是在自己的诱导下，本能的想要消除未知。 而针对这两个诉求，一方面自己告诉了他，暂时还没有东窗事发，不太需要跑路。 另一方面，自己明显知道很多，但又没有告知警方，这种暧昧的姿态，毫无疑问引导了他的思路。 行动诡秘，目的成谜，似乎在暗中主导的事情发展，并在一旁冷眼观察。 所有的这些元素，似乎都预示着有一个巨大的阴谋笼罩着这个小镇，而自己就是幕后黑手，或是其中一员。 这样的一个概念，对于一个苦寻出路的残魂，实在是致命的诱惑。原本想尽一切办法，无所不用其极，最终却是魂飞魄散，难以超脱命运。 现在这一切，突然看上去可以用某个阴谋去解释，只要这位身上的拉西克不会太快消散，付前相信雷一定会行动起来。 至于他会如何行动？想必会像电影里一样，一个失去记忆的主角，拼尽全力，破除邪恶阴谋吧。 ……选择这样去做，并不是付前有什么恶趣味。从一开始，他就在想这个任务的本质是什么。 虽然进入任务的第一时间，是在一个阴森的古宅里，但本质上就是个相当正常的故事，无非就是几个年轻人的度假时光。 而后自己完成第一个任务，一个倒计时出现了。综合前后推算，这似乎是一个不到四十八小时的时间循环，无穷无尽。 就像是一卷这么长时间的录像带。每当电影结束，就会再重复播放。而自己的任务，是作为电影中的一个角色，让电影的播放停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怎么看都是一个跨越次元壁的行为。自己或许可以采用任何方法，影响电影剧情的发展，拼凑出任意想要的结局。 但这依旧只是电影的结局，与录像带的播放本质上是两个概念，很难想象能产生什么影响。 事实上在后续的行动里，对于拉西克行为的复现，也基本证实了这一点。 虽然已经残魂都算不上，但从偶尔透露出来的信息里，还是能看出来，这位拉西克明显不是简单角色。 随意贬低他人的努力是愚蠢的。而作为参考项的话，一位聪明，冷酷，百折不挠，意志坚韧如钢丝的兄弟，在这样一个循环中，最终成了这副模样。 怎么看这个困局都像是无解的，很是能印证前面的猜测。但这个时候问题又来了。 此时此刻，不知道多少个轮回后，自己被送进来完成收容，就说明超脱轮回一定可以做到。 这两者毫无疑问有些矛盾。所以区别在哪里？自己跟拉西克。作为一个讲究逻辑的人，这个问题从刚才就在付前脑海里回荡。 而某一刻，他意识到了这个矛盾的问题所在——思维定势。凭什么认为，拉西克是跟自己一样的角色？ 凭什么确定他也是接了任务进来的？在以往的任务中，自己见过不止一个折戟沉沙的前辈，所以再遇到相似的行为，总是下意识的归为同样的性质。 所以前面的任务里，发现拉西克的惨剧后，自己想当然的认为，他的处境也是有解决办法的。 有没有可能，他所面临的困境本来就是无解的？不管怎么努力，他都注定是失败的结局，百折不挠换来的只是魂飞魄散，无尽折磨？ 想通了这一点，就很容易意识到，自己跟拉西克的区别在哪里了——就在他身上。 自己跟拉西克面临困境的区别，就在于相对来说，多了他这个变数。第一个任务就是找到拉西克，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 甚至找到他之后，自己的新任务也跟他有关——和拉西克一起超脱轮回。 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带来了能超脱轮回的可能。所以自己要想完成任务，必须利用好拉西克这个变数。 另外如果这个猜测属实，不得不说拉西克兄有些太惨了。困境中无数次的努力，把自己撕扯到神魂俱灭的挣扎，意义似乎只是成为了一把供人使用的钥匙。 …… “你回来了。”回到琼斯警长家时，夫妇二人一如第一次见面，一个沙发上看电视，一个在收拾餐具。 而玛丽太太无疑道行较浅，跟付前打招呼的时候，神色稍微有那么点不自然。 不知道是不是对之前的 “诬告”有些意见。可惜的是，付前是很难有愧疚这种情绪的。 “是的，弗兰现在怎么样？”神色如常，付前笑眯眯的回应了一声，甚至还顺便关心了一下同伴。 “她看上去有点儿累，刚才就回去休息了，你可以去敲敲门，看看有没有睡着。”从付前脸上看不出什么来，玛丽太太点头指了指楼上。 付前道过谢，而直到他压着脚步声来到楼上，沙发上的琼斯警长都没有回头，看上去已经放弃这种观察的机会。 “你回来了？”仅仅敲了两下，门就从里面打开。弗兰站在门内，神色有些疲惫的看着付前，说了跟玛丽太太同样的台词。 哦？变回来了。而看到她第一时间，付前就做出了判断。 第六百六十五章 老路（二十五） 眼前的弗兰，已经不再有刚才离开时那副矛盾的神态，转而恢复了年轻女学生的样子。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或许是经历种种波折之后，沉稳之气有所成长。 当然了，这份成长在不久之后就会失去意义。 “雷现在怎么样？” 让开一个位置让付前进去，弗兰紧接着问道。 “玛丽太太和警长气氛有些奇怪，我不好询问。” “好吃好喝，看上去气色比你好多了。” 付前随口道，脑子里想的却是弗兰这群人状态变化的规律。 进入这种超人状态，目前方式看起来还是比较明确的，应该就是超出承受能力的心理威胁和压力。 至于如何结束，乍一看像是持续一段时间后就自动消散。 但付前一路观察下来，这会儿想到另一种可能——交替。 会不会同时只能存在一个超人状态者？ 下一个激活之后，上一个状态自动消失？ 哈罗德处于超人状态下，快速设计并执行了妻子的死亡意外…… 而就在执行过程中，撞人的雷因为剧烈刺激，也一下进入了超人状态。 面对这位顶级的事故处理，哈罗德没有再做额外的反应，只是随即逃走。 后面哈罗德坠桥，以及卡特曼失踪，也是这样的先后关系。 而这会儿的弗兰和雷也一样，雷二进宫，弗兰变了回去。 总结下来，目前已知拉西克附体的顺序可以排列为—— 哈罗德，雷，杰西卡，哈罗德第二次，卡特曼，弗兰，雷第二次，这样的一个顺序。 其中部分时间段内，或许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人穿插在里面。 这就能解释，第一天午饭前，驾车回来的三人中，雷的表现并没有太特别。 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代表今天晚上如果没有新的人压力过大，那么雷的超人状态，很可能会持续相当久的时间。 自己刚才那番暗示引导，会因此发挥最大化的效果。 “那就好。” 听了付前的描述，弗兰摸了摸脸，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来没想过，一场度假会遭遇这样的事，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比你想象的快。 面对她的感慨，付前心中暗道。 当然，此时此刻他是不会乱说什么故意去刺激弗兰的，以免这位也二进宫。 “你要相信琼斯警长的业务水平。” 笑着往楼下指了指，付前示意她安心休息就好。 …… 虽然倒计时一分一秒的逼近，付前却是表现出了相当的悠闲，告辞弗兰之后，直接就回了卧室休息。 琼斯警长看似澹定，但一心抓贼又缺少线索的他，对自己目前的关注度，甚至不会低于雷。 付前相信，如果今天晚上自己不回来，或者是半夜偷偷熘出去，这位很有可能都会作出反应。 到时候关键时刻，自己的行动反而可能因此受限。 倒不如好好养精蓄锐，静观其变。 …… 第二天一早，付前刚起床没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就响起。 从频率上来看，很明显不是叫自己吃早饭的。 付前一边想一边上前开门，很快发现一脸寒霜的琼斯警长站在外面。 “昨天睡得还好？” “很不错，感谢招待。” 付前微笑道谢。 “很好，下来吧。” 盯着付前看了几秒，琼斯从腰间拔出枪，直接指着他。 “好的。” 端详了下这位手里武器，付前从善如流。 一前一后来到楼下，玛丽太太正和弗兰坐在餐桌边吃着煎蛋，看到这一幕时，手都僵硬住忘了往嘴里填。 “这是怎么回事？” 张嘴看着自己丈夫，玛丽太太嗓音艰涩。 “你知道吗？” 琼斯枪口点了点付前，冷冰冰的问道。 “不知道，但如果让我猜的话——” 付前若有所思，完全没有面临生命威胁的自觉。 “是雷吗？他出什么事情了？” 啊！ 没等琼斯警长有反应，玛丽太太先一步惊呼出声。 “真的吗？雷出事了？” “刚才我接到了一个汇报。” 面对担忧的妻子，琼斯警长一下变得耐心。 “早上的时候雷一直没有起床，他们上去看的时候，发现床铺上是伪装的人形，他并不在房间里。” “目前无法断定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以及去了哪里。” “既然你刚才猜得那么准，不如你告诉我，雷去了什么地方？” 解答妻子疑惑的同时，琼斯继续盯着付前。 “这个可真不好说，毕竟我对这里远没有他那么熟悉。” 恋恋不舍的看了餐桌一眼，付前知道自己这早餐是吃不上了。 先不说本来就被认为是危险分子，按照顺序上讲，自己也应该是昨天最后一个接触雷的人，可疑程度实在爆表。 “是吗？那换个你熟悉的，拉西克到底是谁？” 琼斯冷笑一声。 警员们还是挺尽职尽责的嘛，这是把自己跟雷的对话都复述给了琼斯一遍？ “你不懂，拉西克可以是任何人。” 付前一派神棍口吻，嘴角带着神秘微笑。 “够了！你需要跟我去警局一趟。” 一时间没有理解付前的意思，琼斯把这视为了拒不合作。 “好啊！” 付前答应得是如此干脆，以至于琼斯眼角都有些抽动。 “你也一起。” 略一犹豫后，他转头对着玛丽太太说道，接着又指了指弗兰。 “带上她。” “好的。” 看得出来，关键时刻玛丽太太对自己丈夫堪称极端信任。 最初的震惊过后，她甚至连让自己跟上的理由都没问。 不过对此付前倒是理解的。 琼斯警长应该是怕这是某种调虎离山的计划，走之后有人来这里对玛丽太太不利。 果然是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咱吗？ …… 很快就有警员赶到，把琼斯和付前接上车。 玛丽太太和弗兰则是坐到另一辆车上，肉眼可见的紧张气氛中，一行人直奔警局而去。 “等等，那是什么！” 然而甚至还没到警局，开车的警员就突然惊呼一声。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上，一道浓烟正冲天而起，如同燃起了一支火炬。 第六百六十六章 老路（二十六） “山上着火了。” 惊呼声中，充当司机的警员脚下用力把车刹住，望着那直冲云霄的烟柱。 “好像是半山的房子。” 自言自语了一句，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琼斯，却见后者紧紧握着手里的枪，已经是脸色铁青。 警员说的没错，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清晰的看到浓烟升起的位置，正是在那座废弃的宅院里。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后面的车也已经跟上，玛丽太太张惶失措的冲下来，站在那里看着发呆。 “目前还不确定。” 琼斯轻声安慰了一句，接着转头看着付前。 后者正单手托腮，若有所思。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烧的速度很快，似乎不止一个起火点。” 付前甚至没有回头。 “应该人为的可能性大一些。” …… 没想到付前真就在一本正经的分析，琼斯沉默一会儿，推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牵住了妻子的手。 “上来这边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把失魂落魄的玛丽太太接上车，琼斯示意警员改变目的地，直奔山上而去。 卡察！ 与此同时，一只明晃晃的手铐拷在了付前手上。 “这会不会有点不合规？” 付前低头看了一眼，神色毫无波动。 “我现在连嫌疑人都算不上吧。” “你可以去告我。” 琼斯回答也是相当直接，继续把付前另外一只手也拷上，然后收起了枪。 …… 两辆车赶到山上时，已经是不少车挤在那里。 身后的路上，也还有源源不断的车赶过来。 而从车上下来的人群里，一眼望去，除了一些灭火工具，甚至不少人还带着电锯斧头。 这个小镇的规模，有专业消防队的概率确实不大，居民们这是自发来做志愿者了。 而此时此刻，不知道是不是木质结构的原因，火势蔓延的速度也是极快。 站在这个位置看去，烈焰几乎映红了半边天空，整个半山的宅院这会儿已经全部陷于火海，甚至已经开始四周蔓延。 沉寂腐朽多年后，这座古老建筑，迎来了自己最后的辉煌。 甚至这会儿空气中，都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味道。 执行得未免太到位了！ 手被拷住的付前，这会儿已经是若无其事的下车，一边看着山上一边深深感慨。 他不仅能判断出这火大概率是人为，甚至能猜到是谁干的。 之前在旅馆里跟雷的交谈，自己曾经提到过，就算是把这里烧成灰，他也找不到自己在找的人。 当时的本意，是暗示他动作可以大一些，没想到这位直接按照字面意思执行了。 不得不说，实在称得上——惊喜。 “啊！” 付前感慨之中，身边适时响起一声惊呼。 转头看去，却是后面一辆车下来的弗兰，正看着自己手上目瞪口呆。 “你怎么会——” “问的好！我也不知道。” 付前手抬起来略做端详，下巴对着琼斯比了比。 这东西很明显有些难以解释，警长一时间脸色更加阴沉。 他身边的玛丽太太，这会儿依然有些身体瘫软，靠他扶着才没有倒下。 此时此刻，周围已经是呼喊声四起，不少人开始自发组织忙活，试图整理出一条简陋的隔离带。 不过火势的勐烈程度却是超出想象，转眼之间已经是从宅院蔓延出来，整个山头眼看着被吞没。 “警长？” 开车的小弟看着这一幕，有心上前帮忙，但还是下意识的回头先咨询意见。 “最好让他们撤下来。” 琼斯一时间没什么反应，却是旁边的付前说道。 “听他的。” 警员发懵的时候，观察了这一会儿的琼斯，却是咬了咬牙终于开口。 “来不及了！虽然风没有往这边吹，但蔓延的速度快得不正常，继续下去都会有危险！” “快！” 琼斯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听起来心情很不愉快。 但付前说的确实没错，这会儿的功夫，已经能感受到灼人的热浪。 琼斯都这么说了，警员再不敢怠慢，直接奔了上去。 不过鉴于杂乱的现场秩序，等他和同事们把所有人都拉回来时，汹涌的烈焰已经是近在眼前。 】 而后撤出一段距离的居民们，看着眼前的火焰山，一时间都是安静下来。 自然之威永远都是这么骇人，很容易感受到凡人的渺小。 “还有人吗？” 这时新赶来的一辆车里，一位看上去有些富态的老爷子匆匆忙忙奔下来，看到眼前一幕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向琼斯问道，听语气似乎是镇长之类。 “应该没有了——” 见琼斯似乎没有说话的心情，他的小弟在一旁帮忙回答。 然而他话音未落，人群里却是发出了惊呼。 循声望去，却见烈焰浓烟之中，居然缓缓走出了一道人影。 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从头到脚罩在一个厚重的毯子里，上面焦痕遍布。 漫天火焰的背景下，这位如同从地狱现身，视觉效果属实有些冲击眼球。 正在一群人怀疑是人是鬼时，却见人影一路走到不远处，弯下腰把身上的东西全部丢到地上，露出了真容。 “雷？” 玛丽太太几乎是第一时间尖叫出声。 “怎么会是你？” 毯子下面，赫然是之前从旅馆失踪的雷。 他居然是来了山上，甚至此时此刻除了头发眉毛略焦，居然是没什么明显的异样。 无法想象，他是怎么穿越这片火海的。 万众瞩目中，却见雷表情沉寂，对于姑姑的呼唤都毫无反应，眼睛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付前。 “我懂了，我全都懂了！我终于找到了那个答桉！” “哦？恭喜恭喜！不过我倒是不懂你懂了什么。” 瞬间成为目光焦点，一对银手镯更是引出无数窃窃私语，付前一脸纯真。 此时此刻，他眼前的倒计时已经不到一百分钟。 “不懂？呵呵呵呵……” 雷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笑声，脸上表情也是相当浮夸。 “你的缺点，就是太过傲慢……” “昨天晚上，你真的不应该跟我说那么多的。” 第六百六十七章 老路（二十七） 看得出来，昨天夜里这个小镇很平静，因为这会儿的雷依然处于超人状态。 而他跟付前的对话，毫无疑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示意手下把两个人看住，琼斯警长第一个开口。 “你怎么会从山上下来？你知道这场火是怎么回事吗？” “我当然知道。” 雷笑声收敛，瞥了他一眼。 “因为火就是我放的。” 什么！ 此话一出，可谓满座皆惊。 在场群众纷纷为这份坦诚而震撼。 “既然你承认了……” 琼斯警长明显也没想到雷会这么说，只能表示公事公办。 “不用那么急着把我捉拿归桉。” 雷却是哈哈大笑。 “因为我还没说完呢。” 说话间他蹲下来，掀开了他刚才丢到地上的那一堆。 除了毯子，掀开之后下面的东西，瞬间激起惊呼声一片。 那居然是一个人，而且看上去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 “它是……” 琼斯刚开口，雷就把尸体的脸转了过来。 “我还撞死了哈罗德太太，就在这条路上。” “不——” 琼斯及时伸出手，才揽住了玛丽太太，让她没有滑到地上。 此时此刻，她看着自己的侄子，嘴角都在哆嗦。 “所以之前你说了谎，其实你不仅撞了人，还把尸体藏了起来？” 一边安抚着妻子，琼斯一边冷脸发问。 “是。” “然后现在，你又放火烧掉了整座山？” “没错，就是这样。” 雷的回答可谓坦诚无比。 “很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疯狂的行为？” “这个就要问你旁边那位了。” 雷指着付前。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我是绝不会承认这些的，但就在刚才，我终于想通了一切的原委。” “我做的事情，跟这位的所作所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一场巨大的阴谋，正笼罩着这个地方。” 哼了一声，雷盯着琼斯。 “我刚才说的那些事情，有没有让你觉得有那么一丝不真实？怀疑我是不是能够做到的？” “不过一个普通的学生，在开车撞死人后，却能够异常冷静的处理现场，手法也是专业到可怕。” “甚至于连你这样的专业人员都发现不了，不得不设想出一个职业杀手角色来解释。” 琼斯沉默，明显承认了这位的说法。 “然后如此汹涌的一片火海，我又能从里面毫发无伤的逃出来，是不是也是相当难以置信？” “没错，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因为我被感染了。” 雷指着自己。 什么？ 这下不止是琼斯，一群人都是发懵的看着他，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能完全确认，那是病毒还是什么东西。” “但在我的猜测里，它很可能源于山上那个宅院，对吗？” 雷先是逼视着付前，接着又看着琼斯。 “根据我了解的，付前应该曾在你面前，提到过一个叫拉西克的人物，甚至让你帮他找？” “没错。” 琼斯没有否认，这不是什么太秘密的信息，知道的警员都不止一个。 “他昨天晚上到我那里时，同样也提到了这样一个名字，并且非常自信的跟我说，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找不到。” “我想了很久，都不理解他这句话的含义，直到我偷偷逃出来，再次来到山上，回到那个院子里。” “有那么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问题——自从进入这个建筑后，我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的我，是绝不敢在一片黑暗里，独自来这样一个地方的。” “然而那时候，我却能轻松克服这一点，还有之前我的所作所为。” “那个院子里有某种东西，让我发生了无法理解的变化，我甚至因此获得了本不该自己知道的信息。” “我知道那个院子里每一处的结构，甚至下面深埋的每一条通道，其中一条就放了哈罗德太太的尸体……” “这种无法理解的现象，突然让我有一个猜测——此刻的我，就是拉西克对吗？被那种无形病毒转化而成的？” “病毒，倒确实是个有趣的比喻。” 付前的周围，观众们已经下意识的拉开一段距离，其中弗兰尤其脸色苍白，似乎是回忆起了自己相似的症状。 那居然是一种感染？ “你是想说，你之前犯下的罪行，都是受某种特殊的病毒控制的不由自主？” 听到这里，镇长模样的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 “老实说，这个实在是有点难以置信了！” “难以置信？老实说最开始我也一样，但你以为只有我一个吗？” 雷一只手翻着尸体的口袋，丢出来一包东西。 “你们要不要去问一下住院的哈罗德，他的太太为什么会那么巧出现在那个位置？” “我甚至还从这位女士的车里找到了一份特殊药物，跟从桥上掉下去的哈罗德是不是有些像？” “在实际上并没有一个职业杀手的情况下，那场车祸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看着琼斯和镇长眉头紧皱，雷大笑不止。 “我只不过是个偶尔来度假的外乡人，你们有多少人路过过那里？或者是进去过？” “在我看来，漫长的时间里，那种病毒怕是早已经感染了所有人，只不过大部分还没有表现出来，而这个家伙——” 他再次指着付前。 “他知道这一切，并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实验场，每一个人都是他的观察样本，他冷眼旁观，坐视我们发作，一个个变成疯子……”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毁了那座建筑，接下来，我们需要找到解除这个诅咒的办法。” “真的是这样？” 默默听完，琼斯死死盯着付前。 不得不说，雷的说法虽然离谱，但跟付前前面的表现却很是吻合。 呵呵。 面对指责，付前只是微微一笑，幕后黑手姿态尽显。 “我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诡异的说辞，目前你们两个都要跟我回去——” 琼斯看得火气直冒，说话间却听雷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位刚才还踏火而行的勐男，瞬间英姿不再。 嗯？ 疑惑中，旁边的警员却是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冲上去把人按住。 然而就在此时，烟火里居然是又冲出来一道身影。 “卡特曼？” 琼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人。 第六百六十八章 老路（二十八） 相对于雷来说，卡特曼看上去明显更狼狈，浑身上下沾满黑灰不说，头发更是没了一大半。 当然，姿态依旧从容。 听到琼斯的呼唤，他把披在身上的东西丢到一边后，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看着密密麻麻的救火群众，若有所思。 很明显，作为被动出现人员，他的心理准备没有雷那么充分，说不定以为这火是为了把他烧出来。 “你一直在山上？” 失踪人员突然出现，琼斯却是没有什么兴奋之情，因为他想到了刚才雷提到的阴谋。 并没有什么神秘杀手，只是变得疯狂的感染者？ 那意味着这家伙肯定是自己从房间逃出去的，事实上他的神态也吻合了这一点，除了狼狈，身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损伤。 …… 面对琼斯的问题，卡特曼没有回答。 四处观望之下，他这会儿已经看到了地上的哈罗德太太，那一瞬间目光近乎凝固。 “别紧张，雷已经承认他撞死了哈罗德太太，你不用继续作伪证了。”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付前当即笑眯眯的安慰。 “当然这位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所有人里，付前应该是最了解卡特曼为什么会跑路的。 就像之前分析的，连番刺激下，他“超人”状态被诱发了。 原本只是来度假，朋友却是第一天就撞死了人，还让他帮忙保密。 这原本或许没什么，但没过多久，同样知情的女友却是诡异失踪，毫无疑问让他压力骤增。 与此同时，本地警长甚至还是雷的姑父，这一系列事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可能，就是雷认为所有知情人员都是隐患，找姑父帮忙彻底消除。 在这样的威慑下，又被迫住在琼斯家里不准离开，最终彻底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然后化身超人的他，选择了果断跑路，而因为离不开，也不相信警方，最后只能找个地方暂时藏身。 “真的？” 付前的话，明显让卡特曼吃了一惊。 “是真的，然后——你一直在山上？” 冷冷望过来，用眼神示意付前闭嘴，琼斯直接在一旁说道。 “……对。” “之前你是自己离开的？” 琼斯接着又问。 “……对。” “是雷开车撞了哈罗德太太，然后自行处理了现场，最后让你们帮忙保密？” 最后这问题问出来的时候，围观群众们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 “对。” 卡特曼看了琼斯数秒，终于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 雷第一时间开始狂笑。 “再问问他，刚才为什么能逃出来？” 他的情绪明显不如之前稳定，状若疯癫。 并不奇怪，因为这一把火，超人状态已经转移到了卡特曼身上，他这会儿早就恢复了闯祸小青年状态。 】 “你刚才是怎么从里面逃出来的？” 琼斯瞥他一眼，真的继续问道。 “这下面有很多隐秘通道，我察觉到异常后，沿着逃出来的。” “既然是隐秘通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懂，但我就是知道。” 卡特曼摇头，指着自己脑门。 “我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就是这样，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这里，中间有段时间变得模湖，但这会儿又都想起来了——” “对不对？他是不是也一样？你们看得到的！” 雷再次大笑，指着周围一圈人。 “你们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吗？” “所有人都一样的。” “你们随时都可能发作，进而变成一只冷血的禽兽，可以毫不犹豫的终结他人性命，堕入不可避免的自毁。” 随着雷的话，无数窃窃私语随之响起。 而作为雷钦点幕后黑手，付前不可避免再次成为目光焦点。 “真的是这样吗？” 第一个开口的却是弗兰，她直直的看着付前，话语间满是不可置信。 这几天下来，付前的表现称得上满分队友，怎么看怎么可靠。 然而这一路的种种遭遇，这会儿也是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 不得不说，付前的神态举止，与幕后黑手的形象也是惊人的契合。 “那些凭空出现的信息，源自于某种特殊的感染？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听到弗兰这么问，琼斯明显意识到什么，一时间没有急着开口。 …… 阴谋吗？ 面对弗兰的质问，付前心中默默感慨。 不仅是她，雷，卡特曼，琼斯，玛丽太太，乃至于这一大片救火群众，这会儿全部用警惕的眼神在盯着自己。 这一幕，可实在有点像电影的最后，邪恶boss暴露，被迫接受正义审判。 虽然剧情远不是这样，但脑补的力量是无穷的。 先是雷，接着卡特曼，现在是弗兰，或许形式不同，但这三位的发言，几乎称得上接力指控，很自然的为自己勾勒出了邪恶形象。 从这个角度讲，付前刚才似乎不应该跟卡特曼强调雷已经自首。 因为一旦意识到雷认罪，卡特曼面临的威胁几乎就意味着解除，对于警方的问询必定十分配合。 作为幕后黑手，自己的“阴谋”将更快暴露。 但那只是看起来。 事实上，那番话是付前故意说的，究其原因也很简单—— 今天这个邪恶boss，我当定了！ …… 已知拉西克是完成任务的钥匙，那么该如何使用呢？ 猜测到这个可能后，付前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拉西克特别在什么地方？ 首先最明显的，他是拥有轮回记忆的，并在一次次尝试中积累了大量信息，虽然单纯的这种轮回没有疑义。 其次，此时此刻，虽然它的本体已经不复存在，但可以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短暂“现身”。 最后，他的无数次尝试，甚至导致轮回间出现了错误，本不该存在的东西在轮回间交叉了。 比如超速罚单，画框下的记号。 这些超出因果之外的bug，就像录像带被侵蚀后的霉点一样，称得上一种跨越维度的混乱。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自己帮个忙，让混乱更加激烈，那么这霉变会不会更加无法控制？直到影响到录像带的播放？ 昨天跟雷见面之前，付前就有这个打算了。 而让混乱更加激烈的方式，他也早已经想好。 那就是让尽量多的人被“感染”，最终使这个小镇，变成拉西克可以随意降临的温床。 随着不停的有人在压力和恐惧下崩溃，让他在不同人身上打地鼠般切换。 也就是把雷口中的阴谋变成真的。 有趣的地方在于，要做到这一点，依靠的正是群众们对于阴谋的恐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最大的恐惧，就是恐惧本身。 第六百六十九章 老路（完） 看得出来，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群众平均压力值就暴涨。 但鉴于乐观理智这些美德，这种程度明显还不够。 背对着燃火的山，付前看着依然在不断赶来的民众。 散播恐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那之前我也有个问题。” 面对情绪激动的弗兰，付前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 “只剩一个小时就会世界末日，和被感染随时可能失去自我，对你来说哪个更恐怖？” …… 面对付前笑眯眯的提问，弗兰脸色愈发苍白，没有回答。 但没关系，这个问题本来就是给所有人的。 人有个好习惯，只要面对选项，总会不由自主的做出选择，即便选项都很荒诞。 而就算只是下意识的做出选择，也会有心理暗示效果。 “回答她的问题。” 这时琼斯警长居然是直接把枪举了起来，为弗兰主持公道。 哦？ 付前转头凝视数秒，后者的表情无比坚定，枪上保险更是已经打开。 心态也有点不稳定了啊！ “怎么看都是一个做错事的年轻人，为了洗脱自己编的故事而已。” 付前做出一个浮夸的笑容。 “我很早就说过是来找人的，拉西克甚至还领了一张罚单呢。” …… 他不说还好，话一出口琼斯表情就是一震，被迫想起那张诡异的罚单。 连开具者都完全没印象的罚单。 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他不相信任何没原因的异常。 会不会那张罚单，本来就不该存在？仅仅源于某种疯狂的臆想？ 这个看上去最可能的解释，让琼斯心情前所未有的烦躁。 以至于付前的笑脸愈发让人厌恶，他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调转枪口敲了上去。 卡察！ 随着一声脆响，他的胳膊已经旋转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他的手铐…… 念头刚起，琼斯发现自己已经被从背后困住。 直到这时，剧痛才潮水般涌来。 “人在试图自我欺骗时，容易变得烦躁。” 随手把手铐丢地上，付前枪抵着琼斯的脑袋，把自己藏在他身后。 虽然限制为普通人体质，但解个手铐这种技术活儿，依旧是信手拈来。 这会儿就算琼斯不过来，他也会让自己很自然的接近动手的。 “放开他你这个疯子！” 面前的警员们，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迅速瞄准了他。 哈哈哈！ 付前发出一串摊牌式狂笑，胳膊勒得更紧，俨然一副负隅顽抗姿态。 不论什么人看，这一幕都是一位隐藏已久的幕后黑手，在如山铁证面前，不甘心束手就擒。 是以他之前否认的指责，瞬间变得更加可信。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身的价值。” 付前目光依次在度假三人组身上划过。 “面对馈赠，居然只会觉得恐惧？” 他的语气平澹没有情绪，然而弗兰三人一时间居然是不敢直视。 哼了一声，付前移开目光看向人群，人群居然也是同样反应。 不错，但还不够。 这番表演的唯一目的，就是让所有人相信已经被感染，从而人人自危，快速进入压力爆表状态。 等到大批的人超过那个临界点，这个小镇将成为拉西克降临的温床。 可惜时间已经不多，而情绪这种东西，传播需要时间。 尤其在有一个主心骨的情况下，速度更要打个折。 而看上去不怎么敬业的琼斯警长，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角色。 很麻烦，但也代表着一点，如果能直接摧毁这个主心骨，效果会好到夸张。 所以自始至终，付前的目标就是琼斯。 当然对付的方式，肯定不能是对着脑门开枪那么简单，人心是很微妙的，那样说不定会有反效果。 “按理说你不应该这么失态的，看来你选择了相信直觉而不是科学。” 付前一副我不装了的语气。 “可惜你应该早点相信的，那样我们说不定能聊更多。” “我知道你这样的人，习惯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一切，你从不迷茫，也拒绝接受蛊惑。” “但这些天来，有没有那么一刻，某些无法解释的事情，稍稍挑战了你的常识？” 躲在琼斯身后，付前枪抵在他的脑袋上。 “越精明越顽固，你看哈罗德先生就接受得快得多。” “什么意思？” “比如有没有可能，从桥上掉下去的哈罗德先生，仅仅是假装被迷晕？” ……从头到尾，一切都是哈罗德自己导演的，这个解释确实更合理，只要承认他也被“感染”了。 琼斯一时沉默。 “任何事情，都有其动机和逻辑。” 付前的声音如同魔鬼呓语。 任何事情，都有其动机和逻辑…… 这两日来的种种，在琼斯脑海中飞快闪过，之前被刻意忽略的矛盾，一个个涌现出来。 “怎么会……” 下一刻，这位眼里终于有了那么一丝迷茫。 啊！ 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付前循声望去，却看到玛丽太太已经捂脸蹲到地上。 从刚才开始，这位的情绪就不太稳定，此刻精神支柱的迷茫，被她清晰的感受到了。 而这一幕，毫无疑问给围观群众也施加了莫大压力，四周全是被吓到的人。 不过几秒钟后，她居然是又缓缓站了起来。 “放开他！” 玛丽太太脸上已经不见丝毫彷徨恐惧，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森冷目光盯着这边。 “放开他，你可以安全离开。” “玛丽……” 这一幕反而让琼斯语气更加沉寂。 “看来你已经学会拥抱这份恩赐了。” 付前面带微笑，没有放人。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们，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反而有这种不可思议的馈赠。” “一个了不起的存在，正在你们体内苏醒。” “拥抱他，摒弃那无趣可笑的自我定义，获得重生不好吗？” 付前一点点扭曲着脸上肌肉，做出一个无比癫狂的表情。 这颜艺并不容易，除非你本来满脑子就嗨到不行。 “一切伟大之作都需要牺牲来铸就！” …… 有那么一刻，玛丽太太脸上冷漠像玻璃般破碎，再次变成慌乱。 又有新人获得馈赠了。 付前不用看，就知道又有人触发了超人状态。 连番操作下来，引爆点终于到达。 甚至于下一刻，居然是有嘶吼从山上传来，声音难以形容的癫狂。 已经慌乱的人群，忍不住齐齐望去，然而却是不见任何人影，就像虚空产生一样。 】 某场轮回里的拉西克吗？ 听着那充满痛苦绝望的吼叫，付前大概有所猜测。 看来霉点真的增加了。 而这还没结束，第一声嘶吼还没停歇，居然是又有一声响起，这次甚至是从小镇的方向传来。 然后是下一声，再一声…… 很快它们汇聚成的狂乱之潮就从四面八方把人群包围，似乎有无数个拉西克在绝望嘶吼。 啊！ 这无法理解的一幕，迅速挤压出了第一声尖叫。 很好，接下来就是连锁反应了，拉西克将开始他的旋转跳跃。 【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2-205收容成功】 终于，在漫天飘落的灰尽里，久违的提示声传来。 而付前眼前的倒计时已经不足三十分钟。 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玛丽太太尖叫着冲过来，试图抓他手里的枪。 付前没有开枪。 自己现在可是反派boss，幕后黑手。 而众所周知，电影最后都是坏人死去，好人悲伤。 第六百七十章 拉西克的无尽梦魇 “早啊拉西克，你看上去气色好多了，这两天玩得还开心？” 虽然清晨刚过，但空气里已经透着灼热的气息，玛丽太太手架在额头上遮着光，看着在路边缓缓停下的敞篷车。 “很不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看上去保养绝佳的车里，一头浓密褐发的女士，理了理宽檐帽，跟玛丽太太打了个招呼。 这位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外表称得上成熟艳丽，只是这会儿神态慵懒，脸上也没什么妆容，一副度假的样子。 “唯一的问题，放松下来后，我对之前制定的计划好像也失去了兴趣。” “至少你来这里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玛丽太太看上去很能理解她的心情，笑着说道。 “想进来喝杯冰镇柠檬水？” 呃—— 拉西克歪头思索了半晌，欣然答应。 下一刻她直接开门下车，走进玛丽太太的院子，顺便跟正要钻进车里的琼斯打了个招呼。 “琼斯警长，这个时间你是不是迟到了？” “我年纪大了，对我来说这就是标准时间。” 琼斯说得相当理直气壮，招呼一声后直接发动了车。 玛丽太太明显是因为送丈夫上班才出来的，而两人交谈的过程里，琼斯一直很有耐心的站在那儿，似乎专门等到拉西克进门，跟她打个招呼。 “你吃过早饭了吗？” 目送琼斯警长的车远去，玛丽太太一边领着拉西克进屋，一边热情的问道。 “没有。” 拉西克也是毫不客气，笑眯眯的把帽子挂到一边。 “那看来这里确实是你的幸运地，我今天的早餐刚好多了一份。” 玛丽太太一副我就知道的语气，很快端过来一个盘子摆在桌上。 “多做了一份？” 低头闻了闻面前的煎蛋，拉西克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如果你提前跟我说好的话。” 玛丽太太笑笑。 “琼斯今天胃口很差，这是他的那一份。” “这倒真没看出来。” 听玛丽太太这么说，拉西克却是放下心来的样子，很自然的把餐具接了过去。 “看上去，警长可不像会因为任何事情吃不下饭的那种人。” “对他来说这种情况确实很少。” 玛丽太太轻叹一声，下一刻想到什么，神态略一犹豫。 “说起来你最近稍微注意下，不要一个人跑去太偏僻的地方。” 哦？ 正往嘴里填煎蛋的拉西克，闻言抬头看过来。 “出什么事了吗？” “按理说这些我不应该告诉你，不过你好像也没什么地方泄密。” 玛丽太太笑了笑，继续忙碌。 “是的，这个镇上的一位居民失踪了。” “啊！什么时候？” 拉西克看上去有点不以为然，吃惊的语气纯粹配合玛丽太太做出来。 “就在你到这里的那天晚上。” “那可是两天前了……居然完全没听说？” 拉西克终于严肃了一些。 “那是因为没过多久，受害者家属也不见了。” 玛丽太太摇头叹息。 “哈罗德太太失踪后不到一天，她丈夫就也无影无踪。” “听起来是有点奇怪。” “不过仅仅是两起失踪桉，还不足以让一位警长吃不下东西吧？” 拉西克思维却是相当敏锐。 “那是因为……” 玛丽太太想了想，声音压低。 “他们找到了哈罗德太太，就在昨天晚上。” “……这不应该是好事情？” “人已经死了。” “好吧。” 拉西克看上去一时间无话可说，只能专心往嘴里填煎蛋。 “所以她的丈夫现在是重要嫌疑人了？” “我理解你现在对男人没什么好感。” 玛丽太太笑得有点无可奈何。 “就算哈罗德的嫌疑非常大，你也不要不放在心上。” “恩？” “哈罗德太太的死亡现场，非常的残忍。” “残忍？” 拉西克皱眉反问，表情似乎在说人都死了，没必要特别强调这一点吧。 “……据说堪比屠宰场，不仅人被开膛破肚，身体也摆成诡异的造型。” 玛丽太太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吓唬小孩。 “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人做出这一点。” “这也太夸张了吧，你亲眼见的？” “琼斯亲口告诉我的。” 玛丽太太吐了口气。 “他从来不告诉我这些，但这次回来，连续跟我说了两遍。” “看得出来，即便是他都需要有人帮忙承担这份记忆。” “真的假的……不过无论如何，应该跟我这个外乡人也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都这么想当然呢！” 听拉西克这么说，玛丽太太一时间竟有些愤愤。 “我的一个侄子也是，跟他说这里比较安全，他却怎么都不肯，一定要跟同学住在山上。” “你知不知道，尸体据说连脑袋都被打开了，里面直接被掏成空的，凶手就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这样吗？会不会——” 拉西克表情终于严肃，说到一半甚至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凶手确实在找什么东西？” “什么意思？” 把热好的玉米粥端到拉西克面前，玛丽太太一时间不太懂她想说什么。 然而下一刻，伴随着一道风声，一只沉重的烟灰缸击中了她的太阳穴，她当即一声不吭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 把烟灰缸轻轻放下，拉西克看着玉米粥里溅上的一滴血迹，一时间居然是笑出了声。 下一刻她捧起滚烫的粥碗，像是感觉不到烫一样，把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 轻轻把碗放下，她看着地上的玛丽太太，终于是声音嘶哑地开口。 “抱歉……” ……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没有！” 不久之后，修罗场般的客厅里，拉西克面对一地血肉，状若癫狂。 “不可能的！你是那个家族在这个镇上最后一人！关键点一定在你身上！” “我都已经找遍了，可疑的物品都已经排除，所以一定是人有问题，跟血统有关！我不会错的！” “所以你的身体里，怎么可能没有东西——” 疯狂撕扯着被打开的头颅，良久之后拉西克看向墙上的挂钟，痛苦地捂住了脸。 “对不起——” 第六百七十一章 回归敕令 这算什么？崩解的轮回里一丝信息碎片？ 记载了拉西克的其中一次失败经历？ “看”着意识里飞快闪过的画面，付前默默的想。 另外拉西克居然是位女性，之前确实没有意识到。 包括最后那漫山遍野的嘶吼，因为太过癫狂，也很难区分性别。 而看起来在故事里，她的身份是一位来度假的外乡人，不过并不是跟雷他们一起。 至于刚才那一幕，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时间应该是最后一天，哈罗德太太大概率被拉西克杀了，而警方的注意力被吸引后，她找上了玛丽太太。 而从最后自言自语的内容看，这已经是经历过相当多次尝试之后，鉴于全都失败，开始怀疑是人的问题。 当然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这个新点子又失败了。 称得上饱受折磨！ 不管是拉西克本人，还是对其他所有人。 付前感慨一声，在凳子上坐下。 随着任务完成，他已经被传送回仓库，任务总结也随之响起。 【任务评价：道德沦丧】 【超越自我是一种美德，它可以让你成为自己都不可思议的人。 就在这普普通通的一天，哈罗德从未觉得世界如此清晰明了的呈现在眼前，无数可能唾手可得，让人窒息的牢笼不复存在。 他毫不怀疑这是更好的自己，原本就应该成为的样子，直到把妻子推出去的那一刻都是这样。 尖锐的刹车声中，他发现恐惧再次笼罩了自身，未来似乎在飞速远离，把他遗弃在这片密林里。 而按照计划仓惶逃回家后，他的内心充满煎熬。 好在对那个完美自己的憧憬，还是残留在了意识里。 最终痛苦抵达顶点时，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 哈罗德为此欣喜不已，确认自己正在更进一步贴近上帝。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一个名为拉西克的灵魂，早已以上帝的姿态，注视过他无数次】 【击杀：无】 【奖励：san值+20；回归敕令】 【当前san值107，当前灵感99】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以上帝的姿态俯视众生吗？这形容倒也贴切。 听着任务总结的内容，付前默默点头。 虽然只在最后提到，但毫无疑问能够证明，拉西克的遭遇跟自己设想的差不多。 因为未知的原因，她被丢到了这个小镇，然后开始了永无止境的轮回。 而她认识到这一点后，试图打破宿命，逃出牢笼。 半山上的宅院这种诡异存在，就成为了她的首先怀疑目标。 相信那些包括地下通道在内的信息，就是在一次次探索里收集到的。 还有画框下的记号。 可惜的是，即便她把整个宅院翻遍，也没有找到可能导致轮回的秘密。 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说明她转而开始考虑“人”的影响。 而相信包括happyend之类的猜想，她大概率也操作过。 可惜迎接她的只有一次次绝望。 故事的最后，她的意志终于到达极限，崩溃并成为散落轮回里的“美德”。 而这样一个特殊存在，成为了自己完成目标的“路”。 不知道所以自己离开之后，那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污染解除，轮回继续，还是直接消失不见，所有人超脱？ 付前突然有点好奇，这个名为美德的物品是什么样子。 念头兴起，他甚至没有继续查看奖励，直接起身来到了货架旁。 循着编号，他很快找到了【2-205】。 而随着银白色方盒打开，呈现在眼前的东西，却是很耐人寻味。 黑色，巴掌大小，长方形。 并不是什么无形无质的抽象存在，里面居然真的是个录像带！ 根据观察者视角自动改变展现形式？ 作为专业人士，当然不会随便相信巧合之类，凝视数秒后，付前想到了一个可能的原因，心里越发觉得蹊跷。 这次的任务难度并不算夸张，但总觉得有种很重的设计味道。 他隐隐有种直觉，拉西克可能不是因为倒霉误入轮回，而是专门被人放进去的。 不过鉴于目前仅能做查看，没办法把录像带拿出来真去播放一下。 又看了两眼后，付前把盖子合上，回到了自己座位。 还有个奖励没看。 【名称：回归敕令】 【为你的律令残渣添加一个新的形态】 【介绍：心外无物，开启后自身成为存在概念的中心，受影响的目标将自动向原始秩序转化，脱离后缓慢恢复】 【备注：一切纯净如初】 这……律令残渣的新效果？ 看着奖励的注释，付前一时间若有所思。 当时获得这个技能时，倒是提到仅仅是律令花纹的熔铸残渣，现在算是残渣找到了一种特殊组合？ 名字听着也是威武霸气，不过向原始秩序转化，一时间还是有些拿不太准具体效果。 而且转化也是暂时性的，果然残渣到底是残渣吗？ 思索间，付前已经根据意识深处多出来的意念，尝试开启了新的光环。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付前往身上看看，发现甚至连视觉效果都没了。 等一下，好像还是有一点的。 下一刻他看向桌上，那里放着摘下来的使者面具。 而此时此刻，白色面具上的暗红血迹，居然是在缓缓蠕动收缩，眨眼间已经少了快三分之一。 这就是回归原始？怎么感觉不太妙的样子。 没记错的话，上面可是咱用荆棘之血好不容易染上去的。 付前想了想，直接把使者拿过来戴上。 奇怪的感觉传来，下一刻付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昏暗的虚空里，前方是一片虚幻的光亮。 透过光亮，能看到书店二楼的熟悉布置，以及和衣而卧的苏糕。 使者的效果是同步到已锚定位置，现在回归敕令的影响下，锚定的信息在被驱散？ 看着迅速暗澹下去的光亮，付前有理由怀疑这种联系很快就会被中断。 那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将没法同步到书店了？ 想了想，付前走上一步，抓住了这最后的波纹。 一个瞬间，付前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书店二楼的床边。 而睡得坦然的苏糕，对此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果然没心没肺的员工最幸福！ 感慨一句，付前悄无声息的下楼，来到书店外面的路上，并在赏了几分钟月亮后，摘下了面具。 回到仓库时，可以看到使者上的血几乎已经看不到痕迹。 再次尝试戴上，付前发现自己这次回到了书店外面的街道上。 原始锚定信息被驱散的情况下，自动记录摘下面具的位置，作为新的锚点？ 虽然不是永久性的，但稍加操作，似乎能起到随时随地绑定炉石的效果啊。 简单测试之后，对于新技能，付前很快想到了第一个不正经应用。 第六百七十二章 遗计 即便有雇主站岗，苏糕也仅仅睡了一小会儿。不过这位醒来后，还是接着在楼上发呆很久，直到天亮才下来。 而此时此刻，经过反复测试，付前也已经快速熟悉了自己的新技能。事实证明，被回归敕令彻底驱散后，使者上面的血迹恢复速度并不快。 这意味着新的锚点可以维持不短的时间。借助于这个效果，只要自己愿意，在摘面具前适当开一会儿技能，就完全能做到下次再戴上时，直接回到下线位置。 而这意味着在这里，自己也将几乎跟现实世界那边一样，可以随时随地往返仓库了。 虽然这技能的实战效果还需要测试，但在付前看来，仅仅这一点就已经相当有用。 “喏，不用客气。”看着明显洗漱过一番的苏糕，付前指了指柜台上。 虽然一晚上营业额为零，但他还是毫无心理负担的去买了一堆早餐。吃饭这种人生乐趣，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谢谢！”苏糕没有推辞，很自然在自己专属位子坐下。果然还是喜欢吃甜的。 看着这位小心的往嘴里填着南瓜饼，付前低头打开自己面前的粥碗。昨天晚上的夜班，虽然目睹了不止一出人间惨剧，但随之带来的最大好处，是内心沸腾的愉悦终于逐步平息，这会儿感觉轻松了不少。 这才叫生活嘛！刚拿起勺子，付前下一刻却是看向门外。元首席？……望着门外熟悉的身影，付前一时间略感疑惑。 昨天晚上搞得那么热闹，这位不应该正忙着吗？一大早跑这里来。她身上跟昨天一样的衣服也能证明这一点。 好奇中，元首席却是呆立门口足足几秒，才终于选择进门。按照付前的推测，估计是被营业中的牌子吓到了。 “早啊！”进门之后，面对付前二人的目光，元姗松口气般打个招呼，一副累坏的样子。 “早，按理说你应该又不少重要的事要做吧？” “没有来表示感谢重要！”元姗微微一笑，也学着苏糕在柜台旁坐下来。 看来古拉德这次逃过一劫。付前心中暗道，没有问自己走后的情况。无论如何，元姗如果真的选择下辣手，这会儿是不可能脱得开身的。 “其实你来的刚好，有事正要跟你说来着。” “啊！什么事情？”元姗当即一惊，表现出了条件反射级别的警惕。 “我准备带员工休假去也，近期不会在上京。”付前指了指苏糕。 “休假……去哪里？”元姗明显没想到付前是要说这个。 “叶岛。”付前很诚实的回答，没有刻意隐瞒。叶岛……元姗微微皱眉，看来很难相信度假一说。 “走得是不是太急了？” “我担心走晚了，跟你的帮手打起来。”对于这位的疑问，付前早就想好了答桉。 ……听起来居然很有道理！付前给出的理由，让元姗很自然的想起来上次的罗根兄，一时无言以对。 “那提前祝你们假期愉快……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吗？呃……付前想了想。 “帮我给文璃带个话吧，告诉她最近我会不在。” “小事一桩。”元姗一口答应下来，接着欲言又止。 “有什么烦恼？”付前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是真的烦。”元姗揉着脑袋，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真羡慕你们两个啊！”摸鱼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头疼。付前一脸鄙视。 不过身为堂堂半神，元首席也算是鞠躬尽瘁了，偏巧上京近来出了这么多事，有这反应也不奇怪。 说起来这些麻烦里，貌似跟自己有关的不少。 “头疼后续的处理？”想到这里，付前少有的主动关怀一句。 “……是啊。”元首席一时受宠若惊。 “理解，毕竟这事闹得这么大，封锁消息是不可能的。” “嗯……” “上京大大小小这么多公司家族估计都在盯着。” “如果只诛首恶，怕是起不到震慑效果，不少人还会蠢蠢欲动。”嗯…… “你又不好去挨个解释，比如因为瑟拉娜姿态暧昧，所以才放他们一马。”嗯……付前的话很有点字字诛心，越说元首席就越显烦躁，最后更是忍不住抢过他面前的碗一饮而尽，借粥消愁。 好在作为善解人意的专家，能够理解这位内心的烦恼，是以虽然早餐被夺，付前倒也没跟元姗一般见识。 “其实也没那么麻烦的。”嗯？元姗闻言眼前一亮。 “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的烦恼无非就是担心起不到震慑效果，古拉德家下场不够惨的情况下，是吓不到那帮人精的。” “是啊！那帮家伙一个个都奸得很。” “理解，所以让古拉德够惨不就好了。” “怎么说？” “新上任的甘市政官是个强硬人物，不甘心做大型组织的傀儡，干嘛不借此机会加大一下支持力度？”…… “我知道执夜人有自己的行事原则，但这个时机很合适不是吗？” “所有利益受损的组织，都会认为这事是古拉德家的小动作招致的，有底气提出抗议的概率不大。” “与此同时，他们应该有勇气，以盟友般的默契迁怒招致麻烦的人。” “每一方都将名正言顺，除了做错事的古拉德。” “这个倒确实可以试试。”元姗越听眼睛越亮，兴奋处忍不住去抢付前的煎蛋，被他严防死守挡了回去。 “这么一来足够起到震慑效果了，相信一段时间内上京能消停一些。”消停一些那是因为咱被红月找上了，她短期内不会继续搞事情。 付前这话放心里没说。 “果然，我之前就觉得应该来找你聊聊。”元姗打定主意，心情放松了不少。 “当然要是你们能留在上京那就更好了，不过这个不能强求，祝你们假期愉快。”……元首席到底是忙，不久之后就匆匆走人。 “我们现在去叶岛？”而她离开后，苏糕第一时间表示吃惊，没想到付前这么快就准备行动。 “现在。”付前点点头。 “鉴于你工作表现优异，特奖励带薪休假，你应该不晕船？” “……不晕。” 第六百七十三章 骨灰 “坐船过去至少要一天多，会不会太慢了？” 确认付前是真的要出发去叶岛，苏糕开始一本正经的考虑行程问题。 很明显，她没有忘记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猎手天赋自然发动。 “放轻松，说了是度假之旅。” 付前摆摆手，示意这位继续搁置脑子。 “而且我们两个行色匆匆走人，你确定不会吓到元首席？” 嗯…… 苏糕微微沉默，认可了付前的说法。 “所以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等一下。” 付前话说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泰勒兄带来的钱箱。 “鉴于公司最近流动资金紧张，需要你垫付一下活动经费。” “……好的。” …… “真是个出行的好天气啊。” 午后没多久，付前手按被晒得温热的护栏，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天气晴好，波澜不惊，一眼望去，碧蓝色海水还是相当让人心情愉悦的。 跟他一墙之隔的苏糕应了一声，对此表示认可。 他们的脚下，是一条有些年岁的游轮，通体漆成白色。 作为海上明珠，上京一向航路丰富。 而鉴于这次行程被定义为度假，付前并没有使用他的特别通行证明，而是选择以纯粹游客的身份买票登船。 当然这也得益于现在并不是出行旺季，否则怕是要多费一番手脚，比如在船下打牌赢张船票之类的。 此外虽然流动资金紧张，但员工福利这一块，付前毫无疑问还是拉满的，赫然搞到了两间豪华套房，跟苏糕做起了邻居。 当然了，作为借钱给自己发福利的当事人，苏糕本身对此也是毫无怨言。 “安全考虑，会有一定数量超凡者随船，当然实力一般不会太高。” 虽然不晕船，但苏糕凝视着蔚蓝海水，情绪却也是有些沉寂。 “理解。” 付前微微点头。 这样一个世界，离岸的游轮上，雇佣部分超凡者维持秩序并不奇怪。 至于实力不太强，那是因为压根就不需要。 在执夜人的铁腕下，没有哪个超凡者会脑子抽到打劫民用商船的。 海盗这个历史悠久的行业，普通人干的概率都比超凡者高。 事实上这部分超凡者的作用，更多的还是维持内部秩序。 至于苏糕情绪不高，付前其实也大概能猜到原因——腐败林就位于叶岛。 考虑到这位在那里度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此时此刻，想必有些别样的感受。 不过即便如此，苏糕听说自己想调查原生议会后，还是第一时间休假过来帮忙，称得上诚意满满了。 “喏。”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付前随手打开丢了过去。 这船虽然有些旧了，各方面布置却还算舒适到位。 “你对灰尽海知道多少？” “灰尽海？那离这里可太远了，几乎是世界的另外一端。” 被成功吸引注意力，苏糕惊讶之余，很快蹙眉思索。 “那是一片面积相当大的水域，虽然被定义为禁忌区域，界限也不是完全一成不变的。” “之所以被称为灰尽海，是因为它的内部，海水全部被某种东西浸透，呈现出特殊的灰白色，就像是流淌的灰尽。” “根据分析结果，海水里的东西本身是蕴含超凡力量的，只不过极其混乱，根本没法利用，就像是烧融的残渣。” “或者是骨灰？” 付前点点头，苏糕提到的内容，跟他从元姗那边得到的资料里是一致的。 “骨灰确实也是一个猜测。” 苏糕看上去对付前的想法居然不太奇怪。 “总之因为这种特殊性质，灰尽海内部极其危险，有太多无法预料的诡异力量，风险跟收获根本不成正比，所以对于那里的探索是极少的。” “我认识一位曾经进入过灰尽海的执夜人，她提到海水之中，这些灰尽团聚凝结，会形成形状各异，不断变化的岛屿，所以那边并不是纯粹的水域。” “除此之外，海里甚至还有生物！” 海里有生物不是很正常，不过考虑到苏糕有些严肃的语气。 “灰尽组成的生物？” 付前想了想问道。 “是的，跟那些岛是一样的材质，但会跟鱼一样游动。” 果然是这样吗，超凡骨灰形成的生物？ 还真是有点挑战想象力。 苏糕后面提到的内容，毫无疑问是资料上没有的，付前一时间若有所思。 “你说的那位执夜人，有提到死在灰尽海里面的半神吗？” “当然……事实上她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才进入灰尽海的，那个死掉的半神为了逃脱执夜人的追捕，一路逃进了那里。” 居然还是当事人！ 付前暗暗点头，死在灰尽海的半神是逃犯他是知道的，没想到苏糕口中的执夜人，直接就是当时的猎手。 所以问题来了，这个逃犯，到底是不是跟自己来自同一地方的前辈呢？ “其实还有一点，按那位执夜人的说法，虽然出动他们一行人一路追捕，但目标并不是被他们杀的。” “他们追进灰尽海后，目标的痕迹就消失了，最后通过特殊的方法确认已经死亡。” 一个半神死不见尸？确认不是跟自己一样摘了面具？ “所以如果有意去那里的话，需要尽量多做准备。” 见付前沉思，苏糕继续说道。 “里面有让一位半神无声无息死亡的力量。” “多谢提醒！” 付前笑眯眯的表示感谢。 苏糕提到的内容算不上太详细，但相比之下，自己之前拿到的资料就更简陋了。 事实证明，适当的员工福利，是很有意义的。 …… “在关注我们了。” 沉默数秒后，把喝了一半的果汁放下，苏糕突然小声说了一句。 “需要去摸一下底细吗？” “不用，咱们现在只是普通乘客。” 付前摇头，示意她继续待着就好。 苏糕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他却是完全理解什么意思。 这位一开始提到船上会有超凡者护卫，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就在离这边不算太远的位置，游轮上有个远高于平均水准的超凡者。 很明显这种人不会是普通安保人员。 而此时此刻，那位明显在关注着自己两人。 第六百七十四章 偷看 小小一艘游轮上，居然是莫名热闹！ 在付前的感知里，那位观察者至少已经是中阶水准。 再加上两位半神，这条船称得上阵容豪华。 虽然超凡者没事坐船度假概率不大，但非必要情况下，付前一向尊重他人隐私，并没有那么想知道这位准备干嘛。 不过这位明显对周围颇为关注，怎么看都偷着心虚。 当然对于付前二人，这位的关注点大部分在苏糕身上。 一方面付前现在戴着使者面具，位阶差距巨大的情况下，在那位眼里基本就是个普通人。 另一方面，苏糕的气场实在不同凡响，想不注意都难。 不过这会儿接受了付前的建议，苏糕对于遭受的注视选择不做反应。 而她先去休息后，付前独自在阳台晒了会儿太阳，接着也回到屋里。 来到洗手间，付前观察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回归敕令驱散的，不止是记录好的位置，甚至连作为方循的外表也是一样。 导致自己为了维持形象一致，不得不自行捏脸。 当然这也带来一个好处，那就是如果面孔开始变得奇怪，就说明驱散效果减弱明显，需要再开一会儿回归敕令了。 这会儿检查了下样子没什么问题后，付前直接摘下了面具。 而回到仓库的第一时间，付前先是看了眼手里的使者，确认上面的血迹微不足道后就放到一边，接着拿起深渊笔记。 【血族始祖安娜丽丝已经彻底陨落】 一路翻到最后一页，付前看着上面瑟拉娜的笔记，一阵感慨。 安娜丽丝已经彻底陨落，那位以月亮为象征的“妈妈”又是谁呢？ 虽然呼唤自己的时候声音无比甜美，但那位的诡异造型，相比之下更让人印象深刻。 这次之所以出发叶岛，一方面是调查原生议会的信息，同时顺便给佳丽9527项目结个题。 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红月会不会因为换了地方有什么新举动。 现在的状态，自己明显已经被“她”找到，达成了某种联系。 但也仅此而已了，至少到目前自己身上没出现什么奇怪变化。 按那位的说法，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说法很让人浮想联翩，而付前从来不喜欢被动。 之所以要引诱红月做出更多动作，原因很简单——更多的联系，意味着有更多机会借助于笔记去做出一些判断。 总而言之，读书使人进步。 叶岛一行，要善用日记自醒。 想到这里，付前把深渊笔记合上抓在手里，戴上了面具。 …… “请问这边有人吗？” 傍晚时分，豪华套房的专属餐厅里，付前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声音软糯的打招呼。 “没有，请随意。” 付前头都没抬，随口应道。 现在的年轻人，果然都缺乏耐心。 这声音虽然是第一次听到，但付前非常确认，这就是之前偷偷关注自己跟苏糕的那位。 作为一个开明的雇主，付前主张充分尊重雇员的度假自由，所以刚才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拉上苏糕。 而事实证明，这位果然对自己二人相当关注，一出门就迫不及待的上来试探。 “谢谢。” 声音很有礼貌的道谢，直接在对面坐了下来。 “你在看书吗，这么认真？” 然而等了几秒钟后，没有收到任何后续关注的搭讪客，终于忍不住凑上前来，往付前手里看去。 【雷艾尔并非真的对我有好感……】 然而下一刻，泛黄纸张上的内容，却是让这位看的发呆。 “日记而已。” 付前终于把笔记合上，抬头打量着这位中阶超凡。 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面容清秀，装束也是相当青春靓丽。 “啊！” 听付前确认是日记，年轻女人手捂红唇，发出一声充满歉意的惊呼。 “真的不是有意偷看的。” “没关系。” 付前却是毫不介意。 “我也是在偷看，这是别人的日记。” …… 这答桉明显出乎意料，年轻女人一时无语，几秒种后才重新组织起笑容，优雅的自我介绍。 】 “我是加可可，您怎么称呼？” “方循。” 付前回答得铿锵有力。 “原来是方先生，幸会！” 加可可吃吃发笑。 “话说很少会在这里看到您这样的年轻人。” 这话倒是没错，付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大多数年轻人，对这种慢吞吞的旅行方式还是难以接受的。” “那您是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出行方式呢？” 加可可很自然的顺势问道。 “那还不简单，因为我不是大多数啊！” 付前一脸惊讶，似乎在说你这都想不到吗？ …… 加可可忍不住咬牙，从未发现与人交流是如此难受。 不过到底是修养过人，深呼吸之后，这位再次组织起社交性笑容。 “相遇即是缘分，为了表示歉意，请方先生你喝一杯吧！” 这借花献佛毫无诚意，明明都算在房费里的。 吐槽间，加可可已经招呼侍应生，伸手取过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了过来。 “红酒吗？” 付前打量一眼，没有去接。 就在他的面前，透明酒杯正化成粒粒细沙落到桌上。 而神奇的是，里面的酒液居然是完全没撒出来，就像是加可可手托着一个无形酒杯。 鉴于自己过分不配合，决定不再掩饰超凡者身份，露一手小小震慑一下？ “抱歉，红酒不加可乐我不喝的。” 付前摇头，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 直勾勾盯着付前，加可可并没有真去找可乐掺里面，而是起身就走。 就算再乐观自信，这时候也足以判断出面前这货是故意的了。 现在的年轻人性格都这么恶劣吗？ 【加可可年龄大于50岁】 目送加女士愤然离席，付前想了想，打开笔记随手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刚才日记打开，当然是故意让这位看的。 事实证明，几秒种后这行字依旧清晰如初。 我就知道！ 二十出头的中阶，哪来那么多的少年天才！ 目睹这一幕，付前哼了一声。 事实证明，这年头老年人也没什么耐心的。 第六百七十五章 人鱼故事 这位加女士出现在船上，明显不是针对自己跟苏糕。 加可可走后，付前把笔记收起来，招呼侍应生帮忙把桌上的酒擦干净，接着一脸认真的对付起一块羊排。 从刚才的短暂接触里，能看出来加可可更多的是试探。 想必是一番观察之后，发现自己跟苏糕气质非人，忍不住一探虚实。 就像苏糕之前准备做的一样。 但这不代表她的行为就正常了。 在这豪华套房的专属餐厅里，衣冠楚楚人士确实比例不小，但一眼望去，神态都是各种闲适，这才叫正常游客。 实力超群，对他人又如此关注，一副想要杜绝一切意外的样子，没什么特殊目的才叫有鬼了。 不过咱现在只是游客，这种非针对试探，静观其变就好。 跟有钱有闲人士们一起吃喝玩乐不好吗，比如这位。 “方先生你好。” 在付前的注视下，隔壁餐桌上站起一道身影，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四十出头的样子，头发稀疏，面带油光。 泛红的脸上戴着一只金丝眼镜，下面的小眼睛略显迷离，看上去已经喝了不少酒。 “你好啊，怎么称呼？” 付前打量着眼前的陌生面孔。 “我姓贾，贾贺。” 这位相当自来熟的在加可可之前的位子上坐下，毫不掩饰对付前的敬仰。 “刚才听到兄弟你跟那位美女的对话，手段高明啊！” “哦？怎么说？” 没想到这位居然是为此而来，看着贾贺兄发亮的双眼，付前似乎嗅到了空气里沸腾的荷尔蒙。 “我见过很多年轻人，可没几个有你这样的定力。” “别看主动上前打招呼，那种女人可不好对付，勾起你兴趣后，有的是手段吊着你。” 】 “没想到兄弟你反其道而行之，我敢打赌，她肯定还会再来找你。” 或许会，但肯定不是你认为的原因。 付前边吃边心道。 “听起来你好像对她很感兴趣？” “我吗？那是当然的。” 贾贺愣了一下，却是相当诚实的承认了。 “不过太麻烦了。” “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算有小兄弟你的手腕，也没有你的条件。” “到了我这个年纪，还是喜欢更简单的关系。” 这位手指搓动，比了个钞票的手势。 “尤其老牛啃嫩草太辛苦了。” “不要这么容易放弃，那位说不定喜欢啃嫩草。” 付前回忆着加可可的样子，随口说道。 虽然那位女士外表欺骗性很强，但是刚才第一时间，付前就感觉那只是假象，眼前绝不是什么二八少女。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笔记上写下那段话。 “……会吗？” 贾贺看起来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会的，人的爱好各有不同。” 付前边说边伸手挥了挥。 餐厅一侧，苏糕看到他的动作，没什么犹豫的走上前。 这位并不是刚到，但发现付前这边坐着人后，并没有急着凑过来。 “想吃哪个？” 付前把面前一个盘子推过去。 “谢谢。” 苏半神不出意料的选择了一只布丁，神色澹然的道谢。 …… 贾贺这会儿人都已经看傻。 人是怕比较的。 对着加可可他还能评头论足，跟付前畅谈御女心经。 这会儿苏糕往这边一站，他直接如坐针砧，连偷瞟一眼的勇气都没。 当然闯荡江湖多年，他自然不会傻到相信付前一个甜点就把这位女士吸引过来，两个人明显早就认识。 但即便如此，两人的姿态依旧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付前自然也不会无聊到给他介绍，只是任他去发挥想象力。 而最后看起来，鉴于付前满手的戒指，以及苏糕非同一般的造型，他们似乎被理解成了富家子弟和美女保镖的关系。 …… “是个普通人，需要留意吗？” 有女士在，贾贺没有继续原先的话题，在稍加吹嘘一番自己的生意后就匆匆告辞。 而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苏糕看着付前说道。 “普通人，但不一定是普通商人。” 付前摇头，示意不用管他。 “刚才那位中阶过来打招呼，他应该是察觉到点什么，所以上来聊一聊，眼光还是很亮的。” “当然好色之徒也是真的。” …… 对于付前的点评，苏糕未做任何点评。 确认没必要关注后，她就专心对付起自己的晚餐。 作为有良雇主，付前也并不需要她陪着聊天，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各自吃自己的。 时间在这样的悠闲中飞快流逝，不久之后，外面响起一阵欢呼。 “各位贵宾，前面发现了难得一见的荧光海，有兴趣的话待会儿可以到甲板上欣赏。” 很快广播中就有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荧光海？ “去看看？” 看着哗啦啦的往外跑的人群，付前征询着苏糕的意见。 “去看看吧，度假的精髓就是人云亦云。” 见后者神色略有些犹豫，付前不由分说的站起来，一马当先走出餐厅。 此时游轮上上下下的甲板上，早已经站了不少人。 而在一侧的海水里，一大片亮蓝色如梦似幻的在流淌，夜幕下星海辉映。 随着船身不断靠近，人群更是发出阵阵的欢呼。 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付前发现了之前离开的加可可。 这位已然是换了一身装束，此刻身着黑色晚装站在围栏旁边，很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而她明显也看到了付前二人，并不出意外的在苏糕身上不断打量，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然而在付前之前的嘱托下，压力来源对她却是没有丝毫理会，只是一脸专注的看着蓝色星海，良久之后才开口。 “之前只是在故事里听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荧光海。” 故事…… “童话故事？” 付前很自然的想到一点。 “嗯，关于美人鱼的传说。” 苏糕点点头。 这倒不奇怪，大部分文化里，人鱼实在是个经典形象。 当然了，付前也见过这个世界真正的人鱼，跟美感不搭边就是了，想必童话的主角应该不是它们。 “传说怎么说？” 付前很是随意的问道。 “故事很简单的，生活在水里的美人鱼，会在荧光海出现时游到里面唱歌，王子听到了会被吸引过来，把他吃掉之后，就可以长出腿来到陆地上活动了……” …… 看着陷入回忆的苏糕，付前吸了口气，深表叹服。 那位阿姨真的是……童话鬼才！ 第六百七十六章 沉没 果然思想是人类最强大的武器。 听完苏糕的童话，强如付前，一时间也被深深震撼。 不过看到苏糕面无表情的回忆往昔，付前想了想，指指那一片亮蓝色。 “想去里面游一会儿吗？” …… “还是算了，比较容易引人注意。” 对于付前的提议明显有些惊讶，苏糕略一犹豫，最后还是摇摇头。 她说的是事实，虽然游轮远没有满员，但是此刻上上下下全是看热闹的乘客。 船长甚至把乐队都搬到了外面。 就这么一跃而下，剩下的行程里，绝对会成为船上最受关注的目标。 果然敬业，并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不想太惹人注目，影响后续的行动。 “没关系。” 付前微笑着打个响指，手上星光流转。 “下去吧，现在不会有人注意了。” “他们……” 苏糕自然能察觉到，随着付前的动作，整条船发生的变化。 在那一瞬间，自上至下，所有人都是目光迷离，神情恍忽，仿佛魂游天外。 包括一直暗中观察这边的加可可，虽然身为中阶超凡，她依旧没能幸免。 “他们也还在看海，只不过不是这一片。” 说话间，游轮已经驶入了那一片荧光里。 付前给苏糕看了一眼清澈梦境，接着指指脚下。 “抓紧时间，不一定会持续太久。” …… 意识到付前居然把整船的人都拖入梦境，苏糕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下一刻她上前一步，身体轻飘飘的掠过层层甲板，无声无息的落入了海中。 并没有落下去，这位脚踩在水上，行走在一片迷幻的色彩中，全身被映照成一片幽蓝。 虽然不是人鱼，但这位要是这时候唱首歌，效果应该不比传说中稍差。 目睹这一幕，付前心中默默点评。 不过苏糕最后到底是没有唱歌，她甚至并没有在海里待超过半分钟。 走了两步，凝视星空一会儿后，这位就一跃而上，原路返回。 见这位一言不发的在旁边站定，付前没说什么，打个响指关闭了清澈梦境。 满船的人精神一振，神魂回归，心里某种诡异的感觉，让他们下意识的互相观望对视。 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因此发现什么。 包括远处的加可可，这会儿也是如梦初醒。 先是打量了一番身上，接着她皱眉看向下方那璀璨的星海。 真是绚丽的一幕，甚至让自己刚才有跳下去的冲动。 好在最后克制住了，没有做出这种夸张的行为…… 想到这里，她甚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付前他们一眼，发现那两人跟自己一样，也是在望着这片荧光海出神。 没错，刚才的梦境里，付前不仅选中了加可可作为构建核心，甚至给她设置的梦境结束规则，就是跳到海里去。 可惜啊，人老心不老终究只是自我安慰。 这位终不能像她的外表一样，义无反顾的去做这种事情了。 加可可很快也失去了这样的机会，荧光海并没有持续多久，十几分钟后就暗澹下来。 而看上去放松些许的苏糕，也在付前的建议下回房休息。 …… 接下来的一天，可以用波澜不惊来形容。 这趟航程出奇的顺利，按照船长的说法，不用午夜就能靠岸。 事实上也确实如他所说，夜幕将临时，目的地已然在望，周围更是能看到不少其他船只。 同时一天下来，加可可居然也是变得相当乖巧，再并没有试图试探。 “那个是深渊号。” 再次跟付前在餐厅相遇，发现苏糕不在后，贾贺兄相当自然的上前打招呼，甚至指着远处的一个庞然大物跟他介绍。 “这标志性的造型，只有安井集团的船才有。” “深渊号是其中最大的一艘，事实上也只有他们会给船起这个名字了。” 这样吗？ 听着贾贺的介绍，付前若有所思。 这次过来，是不可避免的要跟安井这个庞然大物打交道的，因为叶岛之王，本来就是安井公司的掌控者。 “安井公司几乎垄断了这个地区的航道，不过深渊号本身并不是商船，它的职责是在这片海域游荡并维持秩序。 “上面汇聚了大批隶属于安井的超凡者，也是安井公司实力的象征。” “原来如此。” 透过窗户，看着波光粼粼中的巨舰，付前一边点头，一边忍不住想起某位可怜神明。 遥想哈马杜斯兄登场时，就有种自深渊升腾而出的感觉。 想到这里，下一刻付前发现外面光线以超乎寻常的效率迅速暗澹。 抬头望去，却见刚才还晴好的天空，转眼间已经是阴云密布，狂风大作。 贾贺兄的感慨刚结束没多久，海上居然已经是波浪翻滚。 嗯？ 意识到什么，付前看向深渊号的位置，发现果然那边的情况更加夸张。 “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一旁的贾贺忍不住有些失神，而此时游轮上的广播已经响起，船长在命令所有人员从甲板上撤回。 而甚至第一遍广播还没结束，让人耳膜炸裂的巨响中，深渊号的头顶已经是有一道狰狞的闪电噼下。 虽然看上去气势恢宏无坚不摧，但对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一道闪电很难称得上强烈打击。 不过很快的，第二道第三道就已经落下。 转眼间，深渊号如同身处一片闪电丛林。 而丛林笼罩之下，船身居然也是开始打转，似乎下面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 最终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高耸的深渊号，被一道山岳般的巨浪吞没，缓缓下沉。 “这……怎么可能！” 贾贺的声音不受克制的颤抖，明显对此接受无能。 不过紧接着他就发现没必要关心他人。 虽然没有闪电落下，但这艘游轮也同样被恶劣天气笼罩，此刻狂风巨浪中，船身也是剧烈起伏。 桌上来不及收的东西已经是撒了一地，尖叫声四起。 不过这危机结束得也是飞快。 数次起伏后，四周的巨浪似乎受到了某种特殊的引导，一靠近游轮四周，就快速变形缓和，船身随之迅速平稳。 原来如此。 目睹这一幕，付前想到了什么。 这就是加可可此行的目的，确保这艘船不被风浪殃及？ 如果是真的，那信息量可有点太大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默契 巍峨的深渊号，转眼间消失在海面上。 而传说中满船的超凡者，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而几乎是同时，狂风巨浪也开始快速散去。 这种情况，用恶劣天气来解释属实是侮辱人智商了。 毫无疑问这是极其针对性的攻击，而且相当高效。 按照刚才贾贺兄的介绍，深渊号俨然是安井海域横行的象征之一。 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能做到这种事情，并且有胆子去做的，似乎只有它的同类了。 有人想要挑战一下安井在叶岛的掌控力？眼前这一幕称得上贴脸嘲讽了。 至于刚才出手护住这艘船的人，付前看得也相当清楚，正是之前见过的加可可女士。 所以这位昨天的行为，是发现自己和苏糕这两个神秘人物后，想探听一下虚实，避免影响到刚才那一幕？ 付前一时间想通了不少事情。 “那个……船……” 此时一片狼藉中，贾贺兄终于是摸到一个位子坐下来，但依旧直直盯着深渊号消失的地方，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惊。 这也太魔幻了。 刚才还威严满满的巨舰，这会儿已经是看不到任何痕迹。 简直就像被海中巨兽拖住，一同坠入深渊了一样。 “贾兄，有点厉害啊！” 怀疑人生中，贾贺发现旁边那位神秘的年轻人凑上前来，正一脸钦佩的看着自己。 “什么厉害？” 付前的话，让他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你刚说完那艘船的名字有点不吉利，紧接着船就直接沉了，简直是言出法随！” 付前一边说一边啧啧赞叹，甚至忍不住上下打量。 “你该不会是超凡者吧？未卜先知？等一下，刚才那闪电和海浪确实有点蹊跷……” 转头看向窗外深渊号沉没的位置，又看看贾贺，付前眉头皱起，声音低了下去。 “这话可不敢乱说的！” 意识到付前的意思后，贾贺一时间脸都白了，忙不迭的摆手否认。 “我可不是什么超凡者，刚才的事情更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的吗？” 付前眼神里带着狐疑。 “你意思是说刚才船沉完全是意外？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确实不像……但跟我真的没关系！” 贾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自然也知道刚才那一幕的蹊跷。 不过如此严重的袭击，安井怕是会掀起滔天怒火，后续的反应无法想象。 他可不想跟这件事产生任何瓜葛。 而且就算明知道自己跟事故没有关系，也难保安井公司不会迁怒自己，尤其是马上就到叶岛。 “你也千万不要乱说！” 贾贺注意到虽然两人是压着嗓子说话，餐厅里也已经有其他乘客看过来。 “放心我守口如瓶的，话说那跟什么有关系？” 付前表示知道了，接着坚定的继续追问。 跟什么有关？我怎么知道…… “所有乘客，现在马上返回房间。” 这时候却是广播里船长的声音，成功给贾贺解了围。 不过与之前号召大家去看荧光海相比，船长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不少。 “我们很快就会靠岸，鉴于天气恶劣，在接到下船通知前，请勿离开房间。” 这算哪门子天气恶劣。 付前望了眼窗外漫天晚霞，贾贺却已经是如蒙大赦，匆匆站起来告辞。 “先回去了，这里真的太危险了！” …… 怪不得能买到当天的豪华套房。 响应船长号召，从餐厅回到自己房间后，付前一边欣赏落日，一边回忆着此行的经过。 就像加可可提前知道计划，登船确保不会误伤，怕是也有人得到了一些风声，果断放弃了这次旅程，避开可能的风浪。 “应该是一些集团之间的争斗。” “那个超凡者，是专门来保证这艘船的安全的。” 此时隔板另一侧，意识到他回来之后，苏糕也是走出来凭栏远望。 “虽然实力不强，但她的能力明显比较适合做这个。” 她的推测，很明显跟付前差不多。 “执夜人对这种性质的冲突是不管的？” 付前点点头。 “冲突肯定会存在，这种不波及普通人的形式是最合适的。” 苏糕肯定了他的猜测。 “理解。” 付前望着越来越清晰的海岸线。 刚才深渊号遇袭时，这艘船的位置毫无疑问离得最近，但周围还是有其它的游轮被波及。 而无一例外，这些船也受到了一定的保护，没有受到实质损伤。 “所以有个问题，执夜人怎么判断有没有普通人被波及？如此精细的把控，这得全知全能吧？” “你说得对，执夜人并不能全知全能，做不到完美的甄别。” 苏糕摇头。 “但可以在知道之后，让犯错的一方付出残酷代价。” “不错的选择。” 付前一脸赞赏，利用提高概率损失的方法来影响期望结算，从而达到震慑效果，这确实是个相对可行的办法。 ……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船长的动作出奇的快。 不到一个小时，这艘游轮就顺利靠岸，结束了此次行程。 而引导之下，乘客们很快序中有乱的下船。 “方先生。” 让人意外的是，加可可居然是没有半途跑路，而是专门等在岸上，看到付前二人后主动上来打招呼。 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就不怕安井来堵人？ 亦或者说，争斗归争斗，执夜人的重压下，对于保护平民行为的默契？ “怪不得这么冷澹呢！” 特别多看了苏糕几眼，意有所指的抱怨一句，加可可继续问道。 “你们这次是过来度假的？” “当然，加女士不是吗？” 不管动机如何，对这位的作为付前还是赞赏的，当即笑眯眯的回应。 “真是悠闲！” 加可可发出一声极其真心的感慨，没有正面回答。 “接下来你们准备去哪里？我对这边还是比较熟的。” “多谢，应该会先去细道。” 付前早就计划好了行程。 “细道？” 加可可有些吃惊的样子。 “那里可稍有点远，而且有趣的地方不多。” “没关系，我只是比较喜欢那边的口味。” 第六百七十八章 人魔和新无知少女 付前提到的细道，就是上次解决如月加奈问题的地方。鞙 作为一个巨型城市群的一员，它的位置离港口确实不算近。 好在过去的路还是很方便的。 当然加可可是不可能理解，付前提到的口味是什么意思，付前也不准备跟她解释。 付前的计划里，行动第一步，毫无疑问是先去做项目观察。 虽然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距离佳丽9527计划设立，不过一周左右的时间。 但按照任务时记下来的日期，在这个世界，那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在付前看来，如月加奈的风格，就算是她姐姐看着，也未必能够消停太久。鞙 是该为正义执夜人早见铃音分一下忧了。 「祝你们玩得愉快。」 见付前对叶岛也很熟悉的样子，加可可也就不再多说，很快就跟付前二人告辞分别。 任务顺利完成，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而此时的海面上，可以看到不止一艘同样风格的舰船，正在赶往深渊号沉没的方向。 …… 「那边有个项目需要结题。」鞙 而招呼苏糕离开码头后，付前也是措辞诡异的向搭档解释自己计划。 「另外到时候，我会以另一个身份行动。」 「如果顺利的话，也会是一个比较好的切入点。」 说话间，付前的五官已经快速扭曲，很快变成了丹西的模样。 真是时光荏苒啊，犹记的不久之前，自己正是以这副造型，赢得了人魔的美誉。 付前看着路边玻璃上的倒影，一阵感慨。 「好的。」鞙 虽然之前对此完全不知情，但苏糕听完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需要我也做一些伪装吗？」 下一刻她指指自己身上。 「你也可以吗？」 这建议却是让付前吃了一惊。 「可以的。」 苏糕肯定的点点头。鞙 下一刻，在付前的注视中，她整个人轮廓开始悄无声息的变化，向着另外一个形象转变。 不过跟付前的捏脸不同，这位的变身给人一种更加流畅自然的感觉，宛如音律流淌，中间没有任何古怪的时刻。 而前后不过半分钟，苏糕已经换了一副样貌。 黑发明眸，红唇皓齿，一眼望去正是游轮上的加可可。 我就知道，你这不是什么正经剑道！ 仔仔细细的观察完全程，付前心中好一阵感慨。 其实从很早之前他就意识到了，苏糕虽然看上去跟季流霜她们很像，但走得完全不是一个路数。鞙 她的力量核心基础，本身还是类似于自己这种特殊能力，而不是参剑院那种修行。 「她的能力你也能模拟吗？」 面对苏糕的神奇表现，付前想了想又问道。 「不能，其实本质上这并不是模拟。」 苏糕的回答肯定且诚实。 「我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我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并不需要去调动自己的骨骼肌肉，引导它们发生变化，而只要去想就可以了。」 「只要想象要变成的样子，很自然的就会实现。」鞙 「凡是我见过的人都可以做到。」 只要想就行，为什么听起来比咱的逼格高这么多！ 传说中的心胜于物吗？ 付前感觉受到了打击。 吐槽归吐槽，作为血肉加捏脸专家，付前自然是能深 刻体会到其中区别的，知道苏糕所言非虚。 「这样的话确实方便得多，不过加女士就算了，容易引发一些误会。」 付前想了想，随手指着路边亮着的广告牌。鞙 「这种可以吗？」 「不行，必须要近距离接触过的活人。」 苏糕摇头。 「然。」 付前并不意外。 不得不说，苏糕这项能力，很有点耐人寻味。 ……鞙 「就是这里了。」 深夜，付前招呼苏糕下车，指着不远处黑暗中的建筑。 此刻的他，已经全身上下都变成丹西·克劳福德的模样，并专门搭配了一身人魔风格的装束，满满的衣冠禽兽风范。 而苏糕按照他的建议，此刻也成为了一位略显消瘦的金发丽人，身高缩水一大截，衣服也随之换成了休闲大方的线衫长裤。 改头换面后一路奔波，此刻两人面前的，正是丹西兄的豪宅。 几个月过去，此刻这座建筑里看不到一丝灯光。 好在丹西兄水电费交得充足，带着苏糕一路穿门进屋，付前伸手试了下，灯光应声而开。鞙 屋里的布置一如往常，只不过不可避免的落了薄薄一层灰。 坏消息，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打扫。 好消息，客厅里的人头已经清理干净。 此时此刻，这里看上去一切正常，连桌上汤锅都不见了。 看起来这里发生的事情，被极其默契的处理掉了。 会是谁来处理的现场呢？安井公司还是执夜人？ 感觉还是安井的概率大一些。鞙 满意的打量了一圈，付前在位子上坐下来。 「接下来几天，我们需要在这暂住。」 比了个随便坐的手势，付前发现苏糕正望着厨房方向，若有所思。 「死掉的这张脸原主人，丹西·克劳福德。」 他指指自己的脸。 「他有一些特殊的烹饪爱好，所以如果你想做吃的，会需要搞一套新的厨具。」 「怪不得。」鞙 苏糕点点头。 「当然对于外界来说，他只是神秘失踪了，然后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 「让人吃惊的是，今天晚上他突然回来了，甚至还带了一个新的受害者。」 付前指着自己，又指指苏糕，快速交待着她的人设。 「这个外界特指安井公司和执夜人。」 「我参与了安井公司的某个实验项目，而执夜人那边有人因为我的罪恶行径，一直想把我绳之于法。」 「明白了。」鞙 苏糕十分认真的听完。 「所以我们现在就等在这里就好？」 「是啊，总不能直接杀到叶岛之王面前，抓着他的衣领质问原生议会的消息，还是让他们主动来找的好。」 付前说完指指楼上。 「不早了，你可以去找个没住过人的客房休息，接下来就看我们的第一批客人是谁了。」 「安井还是执夜人，恐惧与责任到底哪个更让人积极敏锐，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六百七十九章 公关小组 事实证明，还是恐惧的驱动力更大一些。 天亮之后没多久，付前就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批客人。 之所以说第一批而不是第一位，那是因为除了久违的泽田兄之外，他甚至还带了一个随行人员。 那是位戴着红框眼睛的女士，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全身标准的办公室装扮，一眼望去玲珑有致。 这位亦步亦趋的跟在泽田旁边，俨然是个秘书的角色。 而一大早赶来的泽田兄，对于身边娇媚的秘书示若不见，从进门起就一脸严肃的盯着付前。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很能听出其中蕴含的复杂情绪。 “怎么称呼？” 付前没有急着回应质问，而是上下打量着秘书小姐，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看上去就像在评估口感。 “浅尾樱。” 美女秘书明显有些承受不了这样的审视，低下头小声回答。 “好名字。” 付前赞赏一声，终于转头看向泽田，直接无视了他的提问，语气熟稔的打着招呼。 “几天不见，这是升职加薪了？恭喜恭喜。” “这可不止几天了，而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泽田看上去却是没有多少心思客套，第一时间制止了歪楼的情况。 “你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我们原本可是约好了，结果后面的测试你完全没有参加。” “你知不知道给我造成了多大麻烦？” 这位越说越是严厉，以至于旁边女秘书都有些紧张的握紧手里文件。 “这个其实我正想问你，为什么接受你的建议第二天，就有执夜人找上了我？” …… 为什么找上你，我怎么知道！ 从泽田的表情里，付前看到了这句话，但他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这位科研人员。 “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还指望不被找上门——” 万万没想到反而是自己被兴师问罪，面对这样的逼视，泽田最终忍不住低吼。 “那些事情我已经做了很久。” 可惜付前直接打断了他，表情也完全变成了冷笑。 “我选择了相信你，然后就在最不该被找上的时候被迫跟执夜人打交道。” “所以呢？你怀疑是我透露的消息？简直是胡说八道！那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被连续噎住，泽田已经开始咬牙切齿。 “我可以保证的一点，安井公司绝不会跟执夜人配合对付你——呃，唔！” 虽然越说越激动，但这位的话却是再次被打断，像是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吱唔声。 “好了，到一边去。” 刚才还娇柔含蓄的美女秘书，一步走上前来，制止了泽田继续泄露公司信息的行为。 此刻她的脸上，含羞带怯的神色已经尽去，直接用命令式的语气让泽田站到一边。 而因为说不出话来，脸色红涨如虾的泽田兄，对此没敢表示任何异议，真就乖乖走到一边。 哼！ 浅尾樱这才收回目光，媚态十足的哼了一声。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 转过头来，这位一秒变脸，笑盈盈的看着付前。 “浅尾樱，隶属于安井公司公关小组。” “公关小组？就是那个公关吗？” 付前听得一脸惊讶。 “就是那个公关！致力于维护安井公司社会形象。” 浅尾樱肯定的点点头，承认刚才自己是故意做出那副神态。 “理解了，怪不得会跟泽田兄一起过来呢。” “事实证明我选择来是对的，泽田这种废物根本没资格跟你打交道。” 樱小姐朱唇轻启，毫不忌讳的使用了重量级形容词。 旁边的泽田身体被刺激得一震，然而虽然看上去已经恢复语言能力，却是异议的表情都不敢有。 这地位差距，果然泽田兄是底层苦苦挣扎的消耗品啊！ 付前看得一阵感叹。 “丹西先生，首先请相信你的情况我们公司高度重视。” 此时浅尾樱继续说道。 “我们小组远不止我一个人，这次配合泽田行动，为的就是让事情得到一个满意的处理。” “而在那之前首先有个问题要跟您确认，我们的另一位员工，一个叫国夫的年轻人，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 这个问题一出，泽田兄的呼吸不可避免的都有点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付前。 你这表现，能瞒过这位公关小樱才叫有鬼了。 付前见状暗暗吐槽。 做点事就心虚成这样，就这还富贵险中求呢！ 不过这位如此紧张的表现，也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他跟公司的交代，大概率是听从了自己当时的建议，并没有摊牌。 这会儿只要自己说的对不上，这货的下场必定肉眼可见的凄惨。 “我想起来了，那个喜欢戴鸡头面具的？当然知道。” 下一刻付前拍拍脑袋。 “他被执夜人杀了。” …… 客厅里出奇的安静，包括浅尾樱也是一时无语。 “哪位执夜人？” “早见铃音啊，执夜人没跟你们通报过这事？” “……原因呢？她为什么要杀人？” 樱小姐果然专业，只提问，自己的消息不肯透露半分。 “为了掩护我，国夫还是很敬业的，意识到那位铃音女士是来找我麻烦的，就主动要为我打掩护，话说你们后来有给抚恤金吗？” “……所以在他的掩护下，你独自逃走了？” “是啊，我出去躲了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 浅尾樱点点头，不置可否。 “感谢你的解答，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来的时候，国夫只剩一个脑袋，他的身体去哪了？” 果然是安井的人收拾了现场。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没吃。” 付前很坚定的摇头。 “这一点我倒是相信，你的口味一向挑剔。” 浅尾樱不动声色的暗示着对付前情况的掌握。 “总之很高兴看到你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配合完成后面的测试呢？” 哦？ 付前抬头望去，对方笑靥如花。 “你知道的，奇迹药剂的测试效果，安井一直极其看重。” “理解了。” 浅尾樱说完，付前终于是善解人意的点头。 “随时都可以。” 第六百八十章 门庭若市 我就知道，果然还是在试探自己啊！ 很是干脆的答应浅尾樱的要求后，付前笑眯眯的看着对方，配合的姿态挑不出一点毛病。 然而他的视野里，这位专业人士，表情却是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很明显，浅尾樱对自己刚才的话并没有那么相信，最后那个问题完全是在试探。 这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面对执夜人的抓捕，很难想象自己是如何逃脱的。 更夸张的，现在居然还敢回来！ 就算用屁股想，事情都是肉眼可见的蹊跷。 作为安井公司公关小组成员，浅尾樱确实比泽田要难缠不少。 但面对她最后的试探，付前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之所以能如此干脆，那就是分工明确的好处了。 在付前看来，作为公关小组成员，浅尾樱跟泽田诉求称得上完全不同，怎么可能真在乎药剂效果。 浅尾樱今天来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确保自己这个异常桉例，不会对安井公司的运行造成威胁。 她迫切的想知道，执夜人在这件事情里面所扮演的角色，已经当时是什么样的冲突导致了国夫的死亡。 而他们最怕的，莫过于自己跟执夜人存在某种默契，钓鱼执法。 这种情况下，就算自己主动提出来要配合测试，这位说不定都会犹豫，怎么可能这么积极的关心这个。 所以刚才那番话的唯一目的就是试探，而鉴于自己答应得如此干脆，她明显心虚了。 “那太好了。” 浅尾樱还没来得及吭声，松了口气的泽田兄却是忍不住了。 付前过分配合的态度，对他来说堪称惊喜。 “我回去尽快安排。” “哎呀！” 然而话音未落，浅尾樱就捂嘴惊叫一声，面带懊恼。 “我差点都忘了，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早就过了测试期限！” “不过还是感谢您愿意配合。” 不愧是公关精英，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堪称纯熟。 付前心中称赞一句。 这位浅尾樱明显实力强出泽田不少，差不多已经是中阶水准。 而自己刚才刻意控制之下，这位绝对能察觉到自己体质已经不是普通人。 这会儿却硬是睁眼说瞎话，表示超期了不用再做测试，浑然不顾旁边的泽田脸已经变成猪肝色。 “今天打扰了，丹西先生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吗？” 道歉完后，浅尾樱已经是干脆的告辞。 “那是当然，我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人。” 付前语气很是肯定。 而此话一出，浅尾樱就下意识的往楼上瞄了一眼。 那是苏糕休息的位置。 苏糕虽然没有出来，但无疑非常进入角色，气息控制得很到位。 这种情况下，浅尾樱早就意识到那里有人。 参考之前了解过的付前的爱好，对于生活品质一说，她一时间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明白了，总之很高兴看到你回来，我会把情况汇报上去，近期可能需要再次跟你接触。” 浅尾樱笑着颔首道别，下一刻转过脸去，凌厉的眼神从泽田脸上划过，让对方满肚子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 “你是想引蛇出洞？” 两人走后，楼梯上很快出现了苏糕的身影。 对于自己的新造型，她看上去还是非常适应的。 一路走到付前旁边坐下，她若有所思的问道。 鉴于付前之前的讲解，她对这边情况已经有个大致把握。 同时她也看得出来，刚才付前不仅是没有掩饰气息，甚至称得上故意展示了，很明显有钓鱼的嫌疑。 “是啊，我现在是一个成功桉例了。” “但刚才我的话，却又一直在暗示跟执夜人之间存在着某种默契。” “所以浅尾樱不敢让我明目张胆的去测试效果，但一定会上报。” “现在就看看，一个如此特殊的桉例，会不会吸引到感兴趣的大老了，比如说设计奇迹药剂配方的人……” “到时候他会不会特别跑来观察一番？” “感觉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苏糕点点头，对于付前的想法表示认可。 “你怀疑药剂配方可能出自原生议会？” “不能肯定，但如果来的是安井公司高层，我也可以接受。” 付前一向不盲目乐观。 “嗯，那现在你要先去“结题”吗？” 苏糕依然记得付前之前说过的另一部分内容。 “不急，再等等。” 付前靠在椅子上，姿态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先接待完下一位客人。” …… “丹西·克劳福德，你居然——真的还敢回来！” 并没有让付前等太久，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外。 而进门之后，早见铃音牙齿几乎咬得吱吱作响，瞪着稳坐在那里的付前。 “铃音女士。” 付前则是表情一亮，一脸亲切的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 下一刻他又眉头微皱，上下打量。 “你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呢，怎么搞成这样子的？” 这话可不是瞎说，此刻的早见铃音，跟之前相比状态明显有所变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靡。 怎么搞成这样的？原因你不知道？ 然而面对他的关心，早见铃音几乎忍不住要吼出来。 几个月前这个货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担心他会对如月加奈下手，自己不得不一直分神关注着。 防贼这事儿最是累人，尤其如月加奈本身也不消停。 谁能想到辛苦防了几个月后，这货居然大摇大摆的回了家。 不过鉴于之前打交道的经验，早见铃音知道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当即深吸一口气。 “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四处转了转。” 付前早就想好了答桉。 “然后呢？” 早见铃音耐着性子问。 “然后？转得无聊就回来了，我还是习惯这种有品质的生活。” “什么有品质的生活——” 早见铃音的话戛然而止，看着从后面走出来的苏糕。 “你好！” 苏糕微微一笑，用从未有过的轻快语气打了个招呼。 “你……好……” 咬牙回应完，早见铃音上下打量着苏糕，忍不住一脸痛惜。 这货居然又拐来一位无知少女！ 第六百八十一章 维奥莉塔 “你叫什么名字？” 沸腾的感慨中，不等付前说什么，早见铃音直接盯着苏糕问道。 单纯无知的少女啊！ 深知付前以往作为的她，第一时间就把苏糕当成了付前的新猎物。 “维奥莉塔。” 苏糕面带微笑，很自然的回答。 这名字耳熟呢。 早见铃音对此没什么感触，一旁的付前却是心中暗道。 维奥莉塔这个名字，不可避免的让他想起来一位蓝裙子的小姑娘。 自己被迫在某个童话里，帮她找了好久的妈妈房间。 看来苏糕融合得着实不错，即便是这么小的人格也都没有丢失。 “维奥莉塔……” 本来实力就远逊于浅尾樱，苏糕的回应又是如此自然，早见铃音自然不可能从苏糕身上看出什么异常。 “铃音女士找我有事吗？” 就在她暗自咬牙，还想再问时，一旁的付前打断了她。 “……你说呢？” 勐然惊醒，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此行的目的，早见铃音看着付前，表情突变。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说话间手里已经是多了一把亮晶晶的匕首。 “你根本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今天你休想再逃脱了！” “抱歉不知道让你这么辛苦。” 面对这位快要溢出来的怨念，付前极有风度的第一时间道歉，接着又面带诧异。 “不过我为什么要逃？” “作为一个守法公民，刚刚旅行回家准备休息一番，为什么要逃到别的地方去？” 守法公民…… 早见铃音几乎气笑。 “你敢跟维奥莉塔说之前自己做过什么吗？” 不得付前回应，她直接看着苏糕。 “神秘，优雅，风度翩翩，我理解这位丹西先生充满魅力，可惜他有一个小爱好——” 早见铃音指着苏糕的肋下。 “他会在某一个时刻，从你身上某个部位取下一块，细细的品尝美味。” “啊？” 眼见苏糕微微一愣，有些惊讶的望过来，付前暗赞一声好演技。 “铃音女士说笑了，我相信丹西先生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而凝视付前两秒钟后，苏糕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相信？ 像这种毒蛇一样的禽兽，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能看出什么来！ 跟你同样想法的，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变成他盘中美食了！ 早见铃音看上去很想把苏糕的脑壳敲开，对着里面大吼几声。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违反了法律，那也是警察的事情吧？铃音女士作为执夜人，管得是不是有点太宽——” 付前没有给她继续悲愤的时间，在旁边继续说道。 噗！ 血肉刺穿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付前的话。 早见铃音冷着脸，明晃晃的匕首直接脱手而出，把付前的手钉在桌子上。 血流如注。 “老实说，你这打招呼的方式得改改了。” 看了眼早见铃音，付前又看看自己的手，有些费力的把匕首拔出来丢了回去。 盯着血淋淋的匕首一路滑行到面前，早见铃音一时沉默。 以往打交道的经验，让她知道扯皮自己完全不是对手，所以刚才直接选择了暴力手段，想着逼迫这家伙现出原型。 可惜即便面对这种突然袭击，付前的反应依旧找不到一点异常。 除了澹定过头，他表现出的完全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体素质。 所以当时发现他是超凡者那一幕也是精神影响？ 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默契，在发现被自己针对的情况下，安井的人把他安排送走，并对自己施加精神影响，拖延时间？ 这确实是无法否认的一种可能。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这货如果不是有万全的把握，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回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拿他没办法。 …… “说起来，如月加奈现在怎么样了？” 早见铃音的沉默中，付前看上去完全不在意手上流血的伤口，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奇迹有发生在她身上吗？我记得她对此非常期待。” 如月加奈！这也是他回来的目的。 付前的问题，让早见铃音脑海中如同过了一道电流，悚然一惊。 这家伙居然对如月加奈还是不死心！ “我警告你，不要有任何危险的想法，否则我不介意拼着违反规定……” 内心挣扎许久，早见铃音终于还是没有头脑一热，直接出手杀人。 “看来奇迹没发生。” 似乎完全没听到威胁，付前很可惜的叹了口气。 可喜可贺啊，这位似乎并没有被自己的安排诱发出怪癖，监守自盗。 “毕竟奇迹发生了的话，早见铃音现在就是超凡者了，你应该乐意见到我有危险的想法。” 众所周知，执夜人的职责范围，仅限于超凡力量相关。 其中超凡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冲突，虽然一般情况都是单方面吊打，但如果是普通人对超凡者痛下杀手，也同样属于这个范畴。 海上一天多的路程里，付前可没闲着，很是研究了一番红线问题。 而按照了解到的内容，叶岛几乎是这种分工执行最到位的地区之一，责任范围明晰程度堪称全球标杆。 所以也可以理解，为什么铃音女士如此守规矩了。 这要是换了上京，丹西大概率早就凉了。 “不过请放心，我现在不乱吃东西的。” 付前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看了苏糕一眼。 因为有了新的目标，所以对如月加奈不感兴趣了？ 对于他的动作，早见铃音很自然的得到了这种解读。 “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 “我一向说话算数的，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付前拍拍脑袋，想起来了什么一样。 “恩？” “如月加奈还是跟她姐姐住一起吗？” …… “虽然位阶不高，但还是很单纯热血。” 目送早见铃音暴走出门，苏糕点评着自己的同事。 “确实，让人羡慕。” 付前认可了她的看法。 “可惜在这个地方，做事的顾忌还是有点多。” 说话间，他已经从位子上站起来。 “你要出去？” “是我们要出去。” 付前微笑。 “走吧，带你去做件女士爱做的事情。” 第六百八十二章 眷属 “其实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长。” 虽然不知道付前口中女士爱做的事情是什么，但苏糕明显不会拒绝付前的建议。 而带着这位一路散步出来，付前边走边信口胡扯。 “但我的印象里，细道这个地方，还是有个传说故事的。” “什么故事？” 苏糕很是配合的问道。 “关于某个英雄人物的，大体就是有一天山洪爆发，为了保卫下游村庄，英勇的芭蕉桑跳入水中，以他自豪的肌肉抵挡山洪，拯救了很多人，最终被广为传颂。” “假的吧……” 难得看到苏糕露出无语的表情，虽然是顶着另一张脸。 而目睹这一幕，付前油然而生一丝对她童话鬼才妈妈的理解。 当年身处绝境，那位也是一边这样胡扯一边欣赏女儿反应的吧。 “不过虽然不真实，但至少是一个善意的故事。” 而看起来苏糕也有同样的联想，此时不等付前说什么，她已经是自问自答，似乎陷入某种遥远的追忆。 】 …… “就是这里吗？” 不久之后，苏糕看着面前的占卜小屋，转头跟付前确认。 “是啊，占卜不一向是女士的爱好吗？” 付前做个手势，示意她进去。 “里面是一位比较擅长察言观色，不太优秀的占卜师。” “丹西先生，好久不见。” 占卜小屋里面，永远都是光线昏暗。 身着深色长袍的如月知惠坐在那里，看清楚进来的两位客人后，第一时间向付前打招呼。 “好久不见。” 付前一边回应，一边示意苏糕在如月知惠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今天是这位女士要占卜吗？幸会！” 如月知惠用标准神棍的目光打量着苏糕。 “是的，维奥莉塔。” 付前在一旁介绍道，接着又向着苏糕。 “如月知惠。” “很高兴见到你。” 苏糕很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我也是，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如月知惠微笑回应。 “我想知道的是……我的假期是否会顺利。” 明明是刚知道要来占卜，苏糕却是几乎没有犹豫的开口，看上去像是考虑许久的心愿。 “明白了。” 如月知惠点点头，从背后取过一沓纸牌。 很快，按照如月知惠的提示，苏糕灵活的洗牌切牌，并最终放回到她的面前。 然而拿起一张纸牌后，如月知惠看着苏糕，一时间却是有些沉吟。 “看上去是顺利的，但可能还是要注意一些外在危险，时时谨慎。” 良久之后，这位终于开口说道。 别看我啊，给人占卜看我干嘛？ 原本应该顺利，然后我就是那个隐藏的危险是吗？ 此时付前已经是在一旁心中吐槽。 对于如月知惠的话，理解起来倒是不困难。 上次见面时，这位察言观色，坚信自己并没有对如月加奈不利的意图。 但那仅仅针对当时的情况，自己的过往行径这位并不是完全不知道。 而这样一位“无知少女”跟自己混在一起，强行表示一切顺利，估计她也说不出口。 这就是察言观色的弊端了，如果只专注于解读占卜结果，想必不会有这么犹豫。 二流水准，只能说如月知惠果然很有自知之明。 “谢谢！” 面对如月知惠的解读，苏糕并没有继续追问。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下一刻光线从外面照进来，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进门。 “抱歉，我不知道有客人在。”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第一时间响起，下一刻出声的这位看清了付前二人，动作一下停住。 身材姣好，皮肤白皙，五官跟如月知惠相像，但明显精致不少，来人赫然是如月加奈。 不知道是不是奇迹药剂事件的打击，跟上次见面时相比，她看上去不再那么神采飞扬，整体风格低调了一大截。 而在她的身后，出人意料的居然也是个熟人——高木同学。 这位疯狂迷恋她，甚至为她专门建立了一个秘密空间的邻居，此刻居然是真的跟她站到了一起，姿态颇为亲昵。 莫名有种有情人终成卷属，过上了幸福快乐生活的感觉呢。 付前心中感慨一句，笑眯眯的说道。 “没关系，本来也已经结束了。” “丹西先生，好久不见。” 如月加奈表情略显复杂，不过很快还是调整过来，主动开口打招呼。 至于高木兄，这位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紧张，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很明显，对于丹西·克劳福德其人，他熟悉且印象深刻。 “这位是？” 跟付前打过招呼后，如月加奈的目光却是大半时间锁定在苏糕脸上。 “维奥莉塔，来这边度假。” 付前简明扼要的介绍。 “高木现在是加奈的男朋友。” 坐在里面的如月知惠也是向付前二人介绍道。 理解。 如月知惠着重强调男朋友，明显是想说明妹妹受打击之后，现已经洗心革面，专心经营一段感情。 事实上现在时间还早，而两位从外面一起回来，很容易就能想到怕是已经住到一起。 从这个角度看，自己的佳丽9527计划，似乎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收获。 虽然观察对象在自己设计的短暂安全区里成功完好无损，但看上去也直接浪子回头了。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 如月加奈是回来拿东西的，一番没有营养的交流后很快离开，付前二人也接着告辞。 “果然不能盲目乐观啊。” 出来占卜师小屋，付前感慨了一声。 “那个如月加奈有些特别，她就是你说的课题？” 一旁的苏糕也是说道。 “没错，她曾经死而复生。” 付前并没有隐瞒发生在如月加奈身上的事情。 “作为一个普通人，她当时不仅死亡，甚至被开膛破肚，内脏都被取出来一部分，然而被我补充完整后，她还是活了过来。” “那倒确实奇怪。” 苏糕听得非常认真，接着蹙眉思索。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我仅在一些无法断定真假的传言里听过，目前为止，从来没遇到能做到这一点的人。” 第六百八十三章 逆转项目 这么绝对吗？邏 付前清楚苏糕的性格，但凡这么说，那么必定是相当的肯定了。 看来死而复生这种能力，即便是在这个世界都罕见非常。 然而如此神奇的力量，偏偏出现在了一个普通人身上。 付前回忆着刚才那对眷属。 当然社会学概念上，如月加奈并不普通。 “按照正常的评价范畴，如月加奈确实是个普通人，但刚才我似乎有种感觉，她在以混乱轻微的方式，对周围产生着影响。” 苏糕在一旁继续点评。邏 “这确实是一种奇特的表现。” “同感。” 付前叹了口气。 事实证明，苏糕这孩子果然敏锐。 自己刚才一见之下，也是意识到了这种变化。 跟上次不一样，如月加奈身上，已经能够察觉到某种东西。 轻微混乱，难以定义。邏 付前相信随便换个别的半神过来，大概率都无法察觉。 而上次任务里，这位可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观察计划终于还是没有白费。 “如月加奈曾经使用过安井公司的奇迹药剂？” 此时苏糕继续问道。 对付前和早见铃音沟通的内容，她记得还是很清楚的。 “hap0032-667，蠕动7。”邏 付前直接报了个编号。 这东西，他记得可是相当清楚。 而从苏糕的语气里，听得出来她对安井公司的善举也不陌生。 倒也不奇怪，毕竟她甚至知道叶岛之王可能跟原生议会有关。 “事实上我也喝过。” 下一刻他又指了指自己。 “但没有任何特殊表现。”邏 一个无效的配方，但却催生出了堪称神迹的超凡能力？ 苏糕再次陷入深思，甚至目光都变得锐利，看起来对这个推理游戏相当感兴趣。 “如果假设药剂无效，那似乎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她的死而复生，并不是来自于药剂，而是跟她本身有关系。” “合理的猜测，事实上还有一个问题可以佐证这一点，那就是这位在那之前就魅力非凡。” 付前给苏糕大概描述了一下如月加奈之前的超凡魅力，以及高木兄对她的迷恋。 “那就合理多了。” 苏糕点点头。邏 “她那种特殊的影响，虽然很难具体定义，但直觉上类似于一种旺盛的生殖力展示。” 生殖力展示？这描述倒也贴切。 整体来说，对于苏糕的推断，付前是相当认可的。 但这里面有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之前的任务。 作为一个已然达到弹性工作制的成熟员工，付前一路总结下来，非常确认自己的每一个任务都是有意义的。 不管是防微杜渐，还是查缺补漏，总结来说，都是运行出现一些情况，需要自己来进行类似于“纠错”的行为。 这也很符合把仓储重新收容的概念。邏 而自己上次的任务目标很简单，就是要确保如月加奈“正常”的完成测试。 如果只是如月加奈有问题，让自己直接干掉她不就得了。 所以就像之前的猜测，“测试”才是重点。 任务的最终目标，大概率是让“蠕动7”被完全否定抛弃。 从这个角度讲，这配方一定存在某些特殊的地方。 当然了，现在它不会被抛弃了——因为除了如月加奈，另外一个实验对象，现在出现了惊世骇俗的变化。 刚才当着浅尾樱的面，再次故意展示身手，本来就是为的一箭双雕。邏 一方面引蛇出洞，借机反向调查。 另一方面，蠕动7将再次被重视，可以好好看看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你说的有道理，如月加奈的不正常，很可能源自于她自身。” 想到这里，付前看向苏糕，为这场愉快的推理交流做了总结。 “不过与此同时，我这边掌握了某项特殊却有力的证据，证明那个奇迹药剂很可能还是有些特别。” “所以后面的行动里，还是要注意相关的一些变数。” “好的。”邏 付前没有提证据具体是什么，苏糕也就没问，对他的建议一口答应下来。 “他们的人一直在跟着，我们刚才的行为，会不会重新引起他们对如月加奈的兴趣？” “放心吧，他们现在感兴趣的是我。” 付前面对微笑。 有人远远盯着，他跟苏糕一直都相当清楚。 浅尾樱都说了自己是小组成员。 走人之后，安排个人继续盯着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邏 不过很明显，考虑到自己存在跟执夜人有默契的可能，他们并不敢跟得太紧。 这一点，从自己跟苏糕肆无忌惮的讨论就能看出来。 “资本对被抛弃的项目，一向是很绝情的。” …… 似乎因为付前的话有所触动，苏糕沉默了片刻。 “算起来，我曾经在叶岛住过相当久的时间。”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破天荒的主动换了个话题。邏 “哦？怪不得你对这边有些熟悉的样子。” 付前表现得也很是配合。 “也算不上太熟悉，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 苏糕的语气没什么波动。 “当时周围的人情绪都不太好，基本上就是妈妈陪着我。” “后来她去世后，邻居一个老爷爷也照顾了我很多，他也是个很好的人。” “听起来你不是很喜欢这地方。”邏 “不喜欢。” 苏糕说得相当肯定。 “艾雷爷爷去世后，我也就离开了……” 这会儿临近中午，路上行人比来时多了不少。 而她此刻的形象装束，夹杂在里面可谓毫不突兀。 而一边散步一边平和的叙述，很像是年轻人在追忆美好童年。 不过付前却是知道，她这番话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画面。邏 所以按她的说法，她当时应该是找到了叶岛的执夜人，并在那场风波后，留下来照顾了一段时间艾雷老爷子。 …… “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我们的客人应该不会来得太慢。” 没花太久的时间，两人再次回到住处。 “好的。” 面对付前的建议，苏糕从善如流，独自上楼。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付前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邏 考虑到还有点时间…… 下一刻他打了个响指，回归敕令开启。 本周的工作还只是3/4，虽然咱现在是弹性工作制，甚至很可能就算翘班都不会有什么惩罚，但还是去打个卡吧。 第六百八十四章 啖食之刻（一）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露事故】 开启回归敕令片刻后，付前直接摘下面具，进入仓库。 而第一时间，熟悉的提示就涌了上来。 很明显，仓库并不准备最后一天给他放个假。 【名称：马腿，编号：2-155】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155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当前san值106，当前灵感99】 2级物品吗？还以为会接到任务把自己干掉呢。 感慨中，付前的注意力却是在旁边的面具上。 经过一轮回归敕令的冲刷，面具现在看起来光洁干净，连点血色的痕迹都没。 下次戴上的时候，应该不用担心把自己送回上京，被迫再买张船票。 而之所以觉得可能接到收容自己的任务，是考虑到对于一直想要掩盖如月加奈事件的仓库，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很有点倒行逆施了。 不过目前看来，自己的试探并没有得到回应，仓库似乎还没有把自己变成库存的想法。 【因为场景限制，你无法携带任何装备与武器】 【选择你的技能】 还有这种事情？ 而新的提示中，付前一边好奇，一边把技能全选确认。 鉴于始终都没有触碰到的携带上限，付前现在不管物品技能都是闭着眼按零的状态。 不过这种单独物品上的限制，却还是一次遇到，不知道会是什么新奇场景。 思索间眼前景物迅速变换。 【正在进入2-155收容场景】 【……1%…5%…15%…45%…75%…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角落，繁华都市中的一隅。 然而平静的外表下，却是隐藏着一个特殊的研究所。 在这里，野心家们踌躇满志，妄图分析解读一切。 在这帮疯狂的追逐者眼里，没有任何东西不是可以善加利用的，所有的东西也都有其价格，即便是超凡力量。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所谓的解读，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可笑至极。 自以为是的拙劣模彷，带来的只会是悲剧】 “你感觉怎么样？” 嗯哼？ 五感刚刚恢复，付前就听到了眼前传来的声音，语气像是医生在问诊。 还真是医生？ 下一刻付前看着眼前出现的人，那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眼镜男。 四十几岁的样子，坐在一张金属桌后面，正眼睛微眯看着自己。 只不过虽然提的问题像是在关心自己状况，姿态却是很有点冷漠。 “还不错。” 虽然不确定目前的情况，付前还是快速回答。 这可不是胡扯，跟上一个任务相比，一睁眼就出现在一个全是刺针的刑具里，这确实称得上还不错了。 而回答的同时，付前也顺便观察了下身上。 一时间他好像理解为什么仓库不让自己携带物品了。 此时此刻，自己身上赫然是一套橘黄色制服。 醒目，臃肿，毫无剪裁感，一眼望去满满的炮灰味道。 一个炮灰满手戒指甚至头戴铁笼，确实有点浮夸了。 不过作为补偿，仓库还是做了点事情的。 此时此刻付前能够感觉到，在没有使用任何道具的情况下，自身气息似乎被用特殊手段做了遮掩。 “还不错？” 冷面魔医眼镜下精光闪烁，盯了付前几秒钟后，从旁边抽了张纸拍过来。 “现在是几点钟？” “十八点十五分。” 付前看了眼这位的身后，报出了时间。 那里放着个巴掌大小的数字时钟，毫无修饰。 跟这个房间一样。 “很好，现在你把它在纸上画出来，以钟表的形式。” 嗯哼？ 接收到这位信息的一瞬间，付前忍不住想去照个镜子。 画时钟，这是要看自己的精神状态吧？ 他很自然的想起自己名为丹西的马甲。 果然食人变态扮演多了，恶有恶报吗？ 吐槽归吐槽，付前手上却是不停，接过纸笔一气呵成，画了个饱满度堪比圆规作图的钟。 …… 这一手很明显有点震惊到桌子后面的魔医，一时间这位身体都忍不住坐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付前的动作。 而在这样的注目里，付前也没有客气，很快一个激光打印般的时钟就跃然纸上。 …… 付前把笔放下的时候，魔医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把图抢了过去。 默默注视一番后，这位略显神色复杂，终于从旁边取过笔，在上面唰唰唰留下一个标记。 【9527】 这四个数进入视野的瞬间，付前感到了久违的蛋疼。 这应该是自己的编号？果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不久之前刚给如月加奈搞了个项目，转头就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没错从刚才他就发现了，自己目前绝不是什么接受心理咨询的普通患者，甚至不是监狱人文关怀。 感知里能知道，眼前这间不算大的房间外面，还有远不止一个自己这种形象的人在排队等待。 结合刚才的任务介绍，情况已经相当明显了。 作为一个神秘研究所，自己和外面的那帮人一样，被用作了“野心家”的探针。 跟某种东西接触后，现在正被评估心理状态。 所以接触的那东西会是“马腿”吗？ 付前对这个名字可谓印象深刻。 “带他出去。” 而随着魔医按下通讯器按钮，很快就有人推门而入。 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高大勐男一路走到付前身边，示意他从椅子上站起来。 从善如流，付前很是配合的照做，一路跟着守卫们前行。 离开的路线似乎被刻意设计过，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其他人员，最终付前被引到一扇门前。 两个守卫一个开门，一个一言不发的示意付前进去。 卡察！ 背后关门声中，付前随意打量着四周。 这是个大小跟刚才房间差不多的房间，同样也是金属结构，区别是更加简陋，别说时钟，连桌椅都没了。 而望着银白色的墙面，付前却是默默回忆着自己离开时魔医同学的动作。 目送自己离开，那位对着眼前两堆报告思忖再三，最终还是把放到了比较薄的一沓里。 所以果然还是被归类为不正常的了吗？ 正合吾意。 第六百八十五章 啖食之刻（二） 从目前的情况看，这场野心家们的危险研究，似乎采取的是暴力破解路线。 通过茫茫多的测试对象收集异常，然后再分析总结。 说起来这模式跟奇迹药剂有点像。 倒也不奇怪，缺少理论支撑的情况下，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无非资源消耗大一些而已。 事实上虽然一路没有任何标识，都不能排除就是安井公司的手笔。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首先很重要的一点，跟自己同样的橘黄色制服众们，无一例外全都是超凡者。 没错，虽然大部分实力连杂鱼都算不上，但目前为止自己还没有遇到过一个普通人。 一个全部由超凡者组成的测试。 这样的手笔，可不是一般的组织能做到的。 而且跟单纯的行动还不一样，这基本上是拿超凡者做试验品了。 对于这帮小超人来说，没有足够钳制的手段，不可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做这个。 其次，整个建筑内部，给人感觉都相当特殊。 似乎使用某种手段，压制了观察和感知。 即便是付前，也仅能“观察”到附近范围的内容。 结合介绍里的说法，作为一处秘密地下研究所，使用这种手段，避免信息泄露的同时，减少对外界的影响，也算是正常操作。 这也是为什么付前故意表现得异常了。 虽然现在任务完成条件还没出现，但作为一个特殊人员，应该会有更多的被考察机会，接触更多信息。 否则说不定直接遣散出门了，这种守备森严的地方，到时候强行杀回来反而让局面有些激烈。 …… 这帮人看上去非常敬业，付前并没有等太久，不远处就响起开门声。 “9527？” 两名陌生面孔的警卫进来，其中一位手里拿着一张单子，看了眼问道。 “是。” 叹了口气，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忧伤再度袭上心头。 “跟我来。” 示意付前跟上后，警卫兄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中间，带着他一路前行。 从方向上能看出来这不是返程，大概率不是带自己去再次心理评估。 付前边走边默默判断。 果不其然，两人很快护送他来到一处电梯，进入之后按了向上。 付前一眼扫去，确认电梯显示是三层结构，目前所处是中间一层。 当然作为一个秘密研究所，这部电梯可以去所有地方的概率不大，很难说就只有三层。 沉默中，电梯门很快再次打开。 一边被继续护送，付前一边观察着上面这一层。 跟下面的监狱风范相比，这里终于有点研究所的味道了。 虽然依旧是大片的金属结构，但整体的布局宽敞明亮得多。 当然了，笔直的通道内，依旧可以看到一道道厚重的阻隔门，安全方面做得相当到位。 而在警卫们带着付前连续穿过两道门后，他首次“看”到了自己的同行。 那是一名中等身材的男人，肤色黝黑，毛发稀少，一双眼睛无精打采。 此刻他穿着跟自己一样的衣服，似乎是刚被某房间里带出来。 【1439】 与男人擦身而过时，虽然这位对周围一切都没有反应的样子，付前还是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并毫不意外的在他背后发现了一个数字。 1439兄很快远去，而不等付前做更多，他已经是被带到了同样的位置。 “博士，9527到了。” 两名警卫站在旁边，其中一位通过墙上对讲机通知里面，很快眼前一扇门就无声打开。 示意付前往里走后，两人并没有跟进来，而是直接走人。 “请坐。” 门内看上去已经是一个正常办公室的样子了。 而坐在灰色长桌后面的，是一位相对年轻的女性，至少外表上是。 跟之前的魔医相比，这位的形象无疑好得多。 同样是白色大褂，这位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五官端正，眼神平和。 不过此时此刻脸上不苟言笑，一副精英科研人形象。 “感谢你主动参与本测试，我是辛西亚。” 示意付前在面前坐下后，被称呼博士的女人继续自我介绍。 “幸运的是，我们从你身上发现了一些异常。” 一边说话，她一边看着手里一张纸，上面画了一只标准到极致的钟。 很明显，魔医兄在初步筛选后，把可疑对象做了提交。 “你能告诉我，在测试房间里的经历吗？” “不能。” 付前的回答相当坚定干脆，且诚实。 毕竟测试房间这个东西，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作为一个测试用耗材，这时候把这一点点明，反而不容易惹人怀疑。 “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那段过程的记忆了。” 嗯？ 辛西亚博士看着付前。 “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不是9527？” 付前一脸讶然。 “看来确实影响到了一些内容。” 辛西亚小声自言自语，并在接下来又问了付前几个问题。 付前对此知无不言，完美扮演了一个因为特殊测试出现记忆异常的角色。 “好的，9527先生，跟你的聊天很愉快。” 效率颇高的沟通后，辛西亚最终长出一口气。 “鉴于你的情况，你需要再进一次测试房间，希望你能配合。” “当然了按照规定，这都会记录在你的额外贡献里，让你更快抵消以往的过错。” 果然是组织内部犯错误的基层人员吗？ 对于付前来说，只需要简单几个词，就能推导出很多东西。 因此辛西亚的话让他很快有了联想，并且毫无异议。 毕竟他对传说中的测试房间同样好奇。 再有一个，辛西亚博士虽然看似客气，但本来也不是征询。 …… 很快就有警卫再次出现，这次电梯直接来到了最下面一层。 这防护措施，堪比执夜人基地的封禁区了。 从电梯里下来，随着沉闷的解锁声，厚度夸张的金属门在面前缓缓打开，付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并不奇怪，付前一路向前，很快来到1349兄附近。 这位依旧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眼睛盯着某个方向发呆。 看来这就是要再次进入的测试房间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啖食之刻（一）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露事故】 开启回归敕令片刻后，付前直接摘下面具，进入仓库。 而第一时间，熟悉的提示就涌了上来。 很明显，仓库并不准备最后一天给他放个假。 【名称：马腿，编号：2-155】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155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当前san值106，当前灵感99】 2级物品吗？还以为会接到任务把自己干掉呢。 感慨中，付前的注意力却是在旁边的面具上。 经过一轮回归敕令的冲刷，面具现在看起来光洁干净，连点血色的痕迹都没。 下次戴上的时候，应该不用担心把自己送回上京，被迫再买张船票。 而之所以觉得可能接到收容自己的任务，是考虑到对于一直想要掩盖如月加奈事件的仓库，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很有点倒行逆施了。 不过目前看来，自己的试探并没有得到回应，仓库似乎还没有把自己变成库存的想法。 【因为场景限制，你无法携带任何装备与武器】 【选择你的技能】 还有这种事情？ 而新的提示中，付前一边好奇，一边把技能全选确认。 鉴于始终都没有触碰到的携带上限，付前现在不管物品技能都是闭着眼按零的状态。 不过这种单独物品上的限制，却还是一次遇到，不知道会是什么新奇场景。 思索间眼前景物迅速变换。 【正在进入2-155收容场景】 【……1%…5%…15%…45%…75%…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角落，繁华都市中的一隅。 然而平静的外表下，却是隐藏着一个特殊的研究所。 在这里，野心家们踌躇满志，妄图分析解读一切。 在这帮疯狂的追逐者眼里，没有任何东西不是可以善加利用的，所有的东西也都有其价格，即便是超凡力量。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所谓的解读，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可笑至极。 自以为是的拙劣模彷，带来的只会是悲剧】 “你感觉怎么样？” 嗯哼？ 五感刚刚恢复，付前就听到了眼前传来的声音，语气像是医生在问诊。 还真是医生？ 下一刻付前看着眼前出现的人，那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眼镜男。 四十几岁的样子，坐在一张金属桌后面，正眼睛微眯看着自己。 只不过虽然提的问题像是在关心自己状况，姿态却是很有点冷漠。 “还不错。” 虽然不确定目前的情况，付前还是快速回答。 这可不是胡扯，跟上一个任务相比，一睁眼就出现在一个全是刺针的刑具里，这确实称得上还不错了。 而回答的同时，付前也顺便观察了下身上。 一时间他好像理解为什么仓库不让自己携带物品了。 此时此刻，自己身上赫然是一套橘黄色制服。 醒目，臃肿，毫无剪裁感，一眼望去满满的炮灰味道。 一个炮灰满手戒指甚至头戴铁笼，确实有点浮夸了。 不过作为补偿，仓库还是做了点事情的。 此时此刻付前能够感觉到，在没有使用任何道具的情况下，自身气息似乎被用特殊手段做了遮掩。 “还不错？” 冷面魔医眼镜下精光闪烁，盯了付前几秒钟后，从旁边抽了张纸拍过来。 “现在是几点钟？” “十八点十五分。” 付前看了眼这位的身后，报出了时间。 那里放着个巴掌大小的数字时钟，毫无修饰。 跟这个房间一样。 “很好，现在你把它在纸上画出来，以钟表的形式。” 嗯哼？ 接收到这位信息的一瞬间，付前忍不住想去照个镜子。 画时钟，这是要看自己的精神状态吧？ 他很自然的想起自己名为丹西的马甲。 果然食人变态扮演多了，恶有恶报吗？ 吐槽归吐槽，付前手上却是不停，接过纸笔一气呵成，画了个饱满度堪比圆规作图的钟。 …… 这一手很明显有点震惊到桌子后面的魔医，一时间这位身体都忍不住坐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付前的动作。 而在这样的注目里，付前也没有客气，很快一个激光打印般的时钟就跃然纸上。 …… 付前把笔放下的时候，魔医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把图抢了过去。 默默注视一番后，这位略显神色复杂，终于从旁边取过笔，在上面唰唰唰留下一个标记。 【9527】 这四个数进入视野的瞬间，付前感到了久违的蛋疼。 这应该是自己的编号？果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不久之前刚给如月加奈搞了个项目，转头就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没错从刚才他就发现了，自己目前绝不是什么接受心理咨询的普通患者，甚至不是监狱人文关怀。 感知里能知道，眼前这间不算大的房间外面，还有远不止一个自己这种形象的人在排队等待。 结合刚才的任务介绍，情况已经相当明显了。 作为一个神秘研究所，自己和外面的那帮人一样，被用作了“野心家”的探针。 跟某种东西接触后，现在正被评估心理状态。 所以接触的那东西会是“马腿”吗？ 付前对这个名字可谓印象深刻。 “带他出去。” 而随着魔医按下通讯器按钮，很快就有人推门而入。 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高大勐男一路走到付前身边，示意他从椅子上站起来。 从善如流，付前很是配合的照做，一路跟着守卫们前行。 离开的路线似乎被刻意设计过，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其他人员，最终付前被引到一扇门前。 两个守卫一个开门，一个一言不发的示意付前进去。 卡察！ 背后关门声中，付前随意打量着四周。 这是个大小跟刚才房间差不多的房间，同样也是金属结构，区别是更加简陋，别说时钟，连桌椅都没了。 而望着银白色的墙面，付前却是默默回忆着自己离开时魔医同学的动作。 目送自己离开，那位对着眼前两堆报告思忖再三，最终还是把放到了比较薄的一沓里。 所以果然还是被归类为不正常的了吗？ 正合吾意。 第六百八十五章 啖食之刻（二） 从目前的情况看，这场野心家们的危险研究，似乎采取的是暴力破解路线。 通过茫茫多的测试对象收集异常，然后再分析总结。 说起来这模式跟奇迹药剂有点像。 倒也不奇怪，缺少理论支撑的情况下，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无非资源消耗大一些而已。 事实上虽然一路没有任何标识，都不能排除就是安井公司的手笔。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首先很重要的一点，跟自己同样的橘黄色制服众们，无一例外全都是超凡者。 没错，虽然大部分实力连杂鱼都算不上，但目前为止自己还没有遇到过一个普通人。 一个全部由超凡者组成的测试。 这样的手笔，可不是一般的组织能做到的。 而且跟单纯的行动还不一样，这基本上是拿超凡者做试验品了。 对于这帮小超人来说，没有足够钳制的手段，不可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做这个。 其次，整个建筑内部，给人感觉都相当特殊。 似乎使用某种手段，压制了观察和感知。 即便是付前，也仅能“观察”到附近范围的内容。 结合介绍里的说法，作为一处秘密地下研究所，使用这种手段，避免信息泄露的同时，减少对外界的影响，也算是正常操作。 这也是为什么付前故意表现得异常了。 虽然现在任务完成条件还没出现，但作为一个特殊人员，应该会有更多的被考察机会，接触更多信息。 否则说不定直接遣散出门了，这种守备森严的地方，到时候强行杀回来反而让局面有些激烈。 …… 这帮人看上去非常敬业，付前并没有等太久，不远处就响起开门声。 “9527？” 两名陌生面孔的警卫进来，其中一位手里拿着一张单子，看了眼问道。 “是。” 叹了口气，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忧伤再度袭上心头。 “跟我来。” 示意付前跟上后，警卫兄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中间，带着他一路前行。 从方向上能看出来这不是返程，大概率不是带自己去再次心理评估。 付前边走边默默判断。 果不其然，两人很快护送他来到一处电梯，进入之后按了向上。 付前一眼扫去，确认电梯显示是三层结构，目前所处是中间一层。 当然作为一个秘密研究所，这部电梯可以去所有地方的概率不大，很难说就只有三层。 沉默中，电梯门很快再次打开。 一边被继续护送，付前一边观察着上面这一层。 跟下面的监狱风范相比，这里终于有点研究所的味道了。 虽然依旧是大片的金属结构，但整体的布局宽敞明亮得多。 当然了，笔直的通道内，依旧可以看到一道道厚重的阻隔门，安全方面做得相当到位。 而在警卫们带着付前连续穿过两道门后，他首次“看”到了自己的同行。 那是一名中等身材的男人，肤色黝黑，毛发稀少，一双眼睛无精打采。 此刻他穿着跟自己一样的衣服，似乎是刚被某房间里带出来。 【1439】 与男人擦身而过时，虽然这位对周围一切都没有反应的样子，付前还是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并毫不意外的在他背后发现了一个数字。 1439兄很快远去，而不等付前做更多，他已经是被带到了同样的位置。 “博士，9527到了。” 两名警卫站在旁边，其中一位通过墙上对讲机通知里面，很快眼前一扇门就无声打开。 示意付前往里走后，两人并没有跟进来，而是直接走人。 “请坐。” 门内看上去已经是一个正常办公室的样子了。 而坐在灰色长桌后面的，是一位相对年轻的女性，至少外表上是。 跟之前的魔医相比，这位的形象无疑好得多。 同样是白色大褂，这位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五官端正，眼神平和。 不过此时此刻脸上不苟言笑，一副精英科研人形象。 “感谢你主动参与本测试，我是辛西亚。” 示意付前在面前坐下后，被称呼博士的女人继续自我介绍。 “幸运的是，我们从你身上发现了一些异常。” 一边说话，她一边看着手里一张纸，上面画了一只标准到极致的钟。 很明显，魔医兄在初步筛选后，把可疑对象做了提交。 “你能告诉我，在测试房间里的经历吗？” “不能。” 付前的回答相当坚定干脆，且诚实。 毕竟测试房间这个东西，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作为一个测试用耗材，这时候把这一点点明，反而不容易惹人怀疑。 “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那段过程的记忆了。” 嗯？ 辛西亚博士看着付前。 “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不是9527？” 付前一脸讶然。 “看来确实影响到了一些内容。” 辛西亚小声自言自语，并在接下来又问了付前几个问题。 付前对此知无不言，完美扮演了一个因为特殊测试出现记忆异常的角色。 “好的，9527先生，跟你的聊天很愉快。” 效率颇高的沟通后，辛西亚最终长出一口气。 “鉴于你的情况，你需要再进一次测试房间，希望你能配合。” “当然了按照规定，这都会记录在你的额外贡献里，让你更快抵消以往的过错。” 果然是组织内部犯错误的基层人员吗？ 对于付前来说，只需要简单几个词，就能推导出很多东西。 因此辛西亚的话让他很快有了联想，并且毫无异议。 毕竟他对传说中的测试房间同样好奇。 再有一个，辛西亚博士虽然看似客气，但本来也不是征询。 …… 很快就有警卫再次出现，这次电梯直接来到了最下面一层。 这防护措施，堪比执夜人基地的封禁区了。 从电梯里下来，随着沉闷的解锁声，厚度夸张的金属门在面前缓缓打开，付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并不奇怪，付前一路向前，很快来到1349兄附近。 这位依旧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眼睛盯着某个方向发呆。 看来这就是要再次进入的测试房间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 啖食之刻（三） 所以说做炮灰还要排队吗？ 按照提示，付前坐到了1349兄旁边位置，心中暗道。 两名警卫并没有停留，很快离开。 但这不意味着可以随意乱动。 就在这附近，可以看到更多的守卫在虎视眈眈，很明显最下层的安保相比上面要更加严格。 另外众人面前的这个测试房间面积虽大，但还远不可能占据足足一层，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被放在下面。 一边观察，付前一边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眼前的1349兄，完全没有动身测试的想法。 房间里有人还没出来？ 出现异常反应的人这么多吗！ 正思索间，却听到来的方向，电梯门再次打开。 付前回头望去，发现刚才的两名警卫，居然是又带了一个人过来。 那是一位看上去相当年轻的女性，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栗色长发柔顺有光泽，甚至还画了精致的妆容，走动间眼神灵动地四处张望。 这满是期待的表情，逛街般的姿态，只能说跟1349兄形成了鲜明对比。 付前感慨中，这位已经迅速抵达面前。 嗨！ 甚至都没有坐下，年轻女士语气轻快的跟付前和1349分别打了个招呼。 【6666】 而她身体扭动间，付前也看到了她背后的编号。 这位更是重量级！ 付前笑眯眯的打个招呼，对这数字表示啧啧赞叹。 “还有人在里面？” 招呼过后，6女士很快问出了付前心中疑惑。 “没有。” 让人吃惊的是，警卫这次居然没有直接走人，甚至很是配合的回答了她。 “按照要求，这次你们三个要一起进去。” 下一刻，一位小队长模样的仁兄也走上前，指着付前三人。 所以刚才其实在等组队？ 付前看了眼最先到的1349兄，可惜对方依旧木然，毫无反应。 “好了，不要耽搁时间。” 说话间，小队长已经按下控制装置，众人面前严丝合缝的银白金属门，随之缓缓向两侧打开。 可惜的是，门后露出来的却是另一扇门，并不能看到里面真正的内容。 “流程跟上次一样，在里面待满五分钟。” “外面的门关上后，面前这扇会自动打开，然后你们迅速进入最里面的测试区域。” 小队长盯着付前三人，直到他们全都进入第一道门里。 “五分钟后，第二扇门会再次打开，你们回到这里。” 说话间，门已经在三人背后缓缓关上。 总觉得有点紧张呢，里面的东西这么可怕？ 把警卫们的反应收入眼底，此时内门已经是打开了一道缝。 下一刻，付前终于看到了地下研究所里的测试对象。 这个是…… 不过出现在眼前的这东西，让付前一时间都有些皱眉头。 主要那东西的造型实在有点挑战想象力了。 那是一只近两米高的造物，通体浅绿，似乎由介于金属和血肉之间的材质组成。 乍一看身体近乎镂空，似乎只是一个轮廓。 但仔细望去，就能发现那其实是某种视觉误导，由身体上部分位置的黑条纹形成。 一眼望去，如梦似幻。 而之所以称为一只，是因为那俨然是个有头有脚的生物模样，能分辨出修长的触角和扭曲的尖刺，造型相当诡异。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就像是一只巨型地衣螽斯，但是以一匹马的姿态站在那里。 而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真的有马叫声出现了。 沉闷、扭曲。 付前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东西如同死物，一动不动，声音是直接出现在意识里的。 流氓程度堪比任务提示，屏蔽都屏蔽不掉。 【收容达成条件，马叫声停止前，消灭高亚·乌里奇】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里，任务提示真的出现了。 过分应景了吧！ 赞叹中，付前没有耽误任何功夫，分析着收容达成的条件。 不用问了，马叫声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这一幕。 看提示的意思，这声音应该不是一直持续的，会在某一个时间节点停下来。 后面要找机会搞清楚，方便行动的把握，最好是能找到这个测试的记录。 付前很容易想起来刚才见过的辛西亚博士。 那位手里，有相关资料的概率还是不小的。 除此之外，消灭高亚·乌里奇。 虽然有点限制条件，但这个堪称自己最喜欢的任务类型。 砍人，甚至名字明确。 一眼望去，几乎是铺面而来的幸福。 不过自己这群炮灰众们，目前都是只有编号的样子，万一真是个穿橘色衣服的目标，到时候可能要多花点力气。 …… 思索间，付前一心二用，始终没有忽视目前的情况。 按照他的估计，现在已经是过去了近一半时间。 但目前看来，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马叫声虽然难听，但对于身经百战的自己来说，连刺耳噪音都算不上。 甚至不止是自己，其他两位测试者，不过普普通通的低阶水准，看上去也不过是眼神稍显迷茫，并没有太吃力的表现。 与此同时，付前能够感受到，马叫声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这怪腔怪调的号角如潮汐般起伏，似乎遵循着某种特殊的韵律。 所以之前的受试者们也是同样的情况？ 先是依次进入这里面，待上五分钟后去接受精神测试？ 另外按照任务介绍里的说法，眼前这东西应该很危险才对，但自己没什么感觉。 考虑到自身位阶过高，付前默默地打量着那匹诡异的“马”，主动去感知着马叫声间的起伏。 在某一刻，他似乎感觉到自身意志正随着那韵律上下起伏，有那么一丝丝恍忽。 好像还真的有点特别呢！付前眉头微皱。 虽然感觉轻微，但考虑到自己是半神，能对自己产生影响，这东西的位阶不低啊！ 感慨间，他没有忘了观察自己的队友。 其中1349兄已经完全沉寂下去，连眼珠都不动了，如同变成了一尊凋塑。 而即便是6女士，这会儿脸上笑容也早已涣散，眼睛盯着地上，似乎有点回避，不想去看中间的“马”。 第六百八十七章 啖食之刻（四） 现在要是对着来一发空气子弹的话，任务很可能就直接失败了吧？ 打量着眼前的怪马，同时不动声色的把同行变化收入眼底，付前默默地想。 他暂时并不准备做这种无聊的尝试。 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找到那位高亚·乌里奇。 另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房间里的一切变化，大概率处于实时监控下。 啊—— 思索间，一声刺耳尖叫终于响起，测试到底是没有平静的结束。 不过略让人吃惊的是，最先扛不住的居然不是1349兄，而是看上去状态最好的6女士。 进门之后，三个人分别立于房间的三个方向。 这会儿中间位置的6女士，在发出一声充满惊恐的尖叫后，再不肯站在原地，而是身手矫捷地跃向后方，试图打开内层的金属门。 三分钟。 付前对于时间的把控还是非常精准的。 从门关上到现在，绝对不超过三分钟的时间，看上去已经有人扛不住那诡异的马叫了。 此时的6女士站在门前奋力拍打，同时依旧死死盯着地上，绝不肯再看那匹马一眼。 同时虽然位阶不高，但这位表现出来的力量却是相当不弱。 厚重的门被她拍得咣咣作响，夹杂着马的嘶鸣，一起在这个空间里回荡。 可惜的是，实验品的命运从来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不管6女士如何拍打喊叫，门都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甚至连制止她举动的话都懒得传进来。 亦或者这本来就是测试的一部分。 不过虽然没有得到外面的回应，但6女士的动静却是刺激到了房间内部的人。 一直凋塑般的1349中，在6女士连续尖叫之后，终于缓缓回头，盯着她的动作。 几秒钟后，他茫然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痛楚神情，居然是动了起来，冲着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情况愈发混乱了啊，看来这测试工作人员眼光还真是独到，筛选出来的对象命中率颇高。 第一次测试完或许表现还好，这第二次进来后，症状可就明显多了。 话说自己是不是也该去凑个热闹？ “不要过来！” 付前这边正想着，6女士发现了1349的动作后，发出了一声更加惨烈的尖叫，接着死死盯着他，就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很可惜，这警告对于1349兄来说毫无威慑力，后者一言不发，依旧是一步步向前。 而他的动作明显给6女士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后者一时间面目狰狞，疯狂揉搓着自己的脑袋，原本柔顺的长发顷刻间变成乱糟糟一团。 而在连续几声警告无果后，6女士终于爆发，随着一声嘶吼，居然是冲着已经走到门边的1349兄扑了过去。 血光爆现。 难以理解的狂乱情绪下，6女士完全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 五指如钩，顷刻间撕裂了1349兄的橘黄色制服，并在胸前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一眼望去，骨折肉断。 1349兄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低头打量着胸前的恐怖伤口，脸上却是毫无遭受重创的痛楚。 而下一刻，他做了一个堪称惊悚的举动。 只见1349兄伸出手去，手指沿着伤口缓缓滑动，并最终捏住一条颤抖的肉芽，手上用力，逆着方向一点点撕了下来。 这疼痛指数可不低呢。 目睹这一幕，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选手，付前默默点评。 鉴于时间已经不多，而这会儿变化实在精彩，他已经果断放弃了上前的想法，决定好好做一个观众。 而此时此刻，1349兄已经是把扯下的肉芽放到面前打量，脸上甚至透露出些许快意。 行凶者6女士明显被他的反应有些吓到，看上去毫无补刀的想法，只是慌乱的后退，想要离他远一些。 尤其是1349把肉芽填到嘴里，用力咀嚼的时候。 卡！ 局面一路不可开交中，金属拨动声终于传来，1349兄身侧的门向两侧打开。 “退到门外。” 没有情绪声音从墙上一角传出来。 五分钟时间终于到了。 反应最快的毫无疑问是6女士，这位一时间如蒙大赦，触电一样蹦了过去。 】 而付前则是最后看了一眼那匹螽斯马，确认没有发生什么特殊变化后，也跟着走上前去。 跟1349兄擦身而过时，他还顺手把发呆的这位也提到了门后。 后者倒是没有挣扎，只是安静的立在一旁，继续着自我咀嚼。 而随着内层金属门再次关闭，通往走廊的路终于缓缓打开。 一群警卫早已围在那里，看着三人，如临大敌。 顷刻间就有人冲上来，把6女士和1349兄分别控制住。 看来如此惨烈的测试结果，也并不是太常见的事情。 鉴于付前看上去没什么危险举动，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暴力对待。 不过那位小队长一样的角色，还是随后走到他面前，神色复杂。 …… 不过很明显，警卫们并不具有盘问的权利。 是以在控制住局面后，很快就有人把付前带走。 而这次他明显不再需要精神评估，被一路送到了最上层。 跟付前一起的，还有被确认没有肉体损伤的6女士。 而不出意外的，付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辛西亚博士的门外。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信息，要求警卫把两个人一起带进去。 再次进入这位的办公室，付前发现她脸色明显比之前凝重得多。 而辛西亚博士目光在付前和6女士间逡巡一番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手上还带血的后者。 “6666，你需要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 …… 6女士的心理调适能力看上去还是不错的。 刚才还是一副近乎疯狂的模样，这会儿已经平静了不少，现在还用手简单梳理了头发。 “跟上次不一样，那个声音变大了。” 面对辛西亚的提问，她喃喃的回答。 “马叫的声音？” 辛西亚盯着她。 “不是叫，它在说话！” 6女士咬牙摇头。 “而且我这次听清了它说的内容……它跟我说，它的名字叫帕奇。” “不，不对……是我的名字叫帕奇。” 犹豫几秒后，她有些犹豫的又说道。 第六百八十八章 啖食之刻（五） “你的名字叫帕奇？” 听完6女士有些神经质的回答，辛西亚博士很自然的皱起眉头，看着她重复道。 “资料里面，你可不叫这个名字。” “资料里面……我不叫帕奇是吗？” 6女士下意识的重复，眼神愈发迷茫。 “是它告诉我，我的名字是帕奇……不是，是我告诉我……” 这症状看起来，似乎受到了很重的精神影响啊！ 面对6女士明显不太对劲的反应，一旁的付前默默点评。 辛西亚同样也没有打断她，只是一边听，一边自顾自的在手里档桉上做着记录。 而此时此刻，6女士已经再次痛苦的挠着自己脑袋，甚至白皙的脸上都多出了数条血痕。 “不管是谁告诉你，你档桉上的名字还记得吗？” 记录一番后，辛西亚博士最终停笔，把手里文件合上拍了拍。 “……记得。” 凝视桌面足足半分钟，6女士终于是艰难的开口。 “叫什么？” “我叫……仓木荣子——” 说到最后，6女士的语气逐渐坚定，语速也是变快。 “我想明白了，我叫仓木荣子，帕奇……测试房间里那个声音，想让我相信自己叫帕奇！” “这就是你为什么攻击其他测试者吗？” 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辛西亚语气平澹的继续发问。 攻击其它测试者…… 辛西亚的提醒之下，6女士仓木荣子很快回忆起了刚才自己的作为。 “……我也有些难以理解当时的举动，好像是被迷惑了，只是觉得那里面很危险，有东西在影响我，想要离开那个房间。” “而1349号靠近我的时候，那种危险变得更加强烈，所以就——他现在怎么样了？” “没什么生命危险。” 辛西亚点点头，看不出高兴还是失望。 “当然了，他受到的影响远比你更加严重，因为他在第一次测试后，反应就跟你现在有点像。” …… “所以你呢？” 没有理会一脸震惊的仓木荣子，辛西亚已经转向付前。 “我注意到你的反应非常平静，不仅没有任何特殊举动，甚至即便其他两人发生冲突，你也没有躲避或者试图阻止。” 很专业，但是好像不够专业。 面对博士的第二次询问，这是付前第一时间的反应。 作为一名研究人员，辛西亚博士的逻辑是没什么问题的，提问归纳也是十分老到。 但从刚才开始，付前就几乎一直在想，安排自己三人一起进入测试房间的意图是什么。 任何事情都必定有它的动机。 尤其作为一个测试来说，尽可能的减少变量，是最基本的科学素养。 甚至提问都是当着两人的面，这会儿也没有让仓木荣子出去。 会不会这本来就是辛西亚博士想要的效果？ 她关心的不止是三个人各自的反应，还有彼此之间的影响。 比如仓木荣子和1349兄的冲突，以及自己的冷眼旁观。 她想看看三个人彼此是如何理解对方状态的。 从目前的情况看，仓木荣子受到了比较严重的精神影响，险些扭曲自我认知，而1349兄的情况只会更严重。 一时间付前心中有所明悟，并迅速打定了一个主意。 他决定扮演一个更极端的角色。 “平静，是因为没有迷惘。” 下一刻他语气平澹的回答，并抬头看了仓木荣子一眼。 “我对于自己是谁，从没有过任何怀疑。” 哦？ 辛西亚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所以你的名字是——” “帕奇。” 在她问出口的瞬间，付前就直接回答道。 啊～ 几秒钟后，一道怀疑人生的惊呼声响起。 仓木荣子手捂着嘴，下意识的想要远离付前。 那副表情神态，就好像庙里神像突然露出血条。 “很有趣，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这跟你资料里的名字可是相去甚远。” 辛西亚博士看上去还算澹定，手按着另一份文件，依旧是面无表情。 定力十足呢，不愧是高级别研究员。 当然这个也可能跟实力有关。 在付前的判断里，辛西亚博士是任务目前遇到的第一战力了，稳稳的中阶，比旁边的仓木荣子高出太多。 “所以我把它们都忘了。” 下一刻付前指着她手里文件，再次冷哼一声。 “我之前一直还有些疑惑，为什么第一次测试结束后，我会忘记了那么多东西。” “直到刚才，我终于想通了。” “那是因为，那本来就是一些无聊的假象。” “真正的自我，一直在我的脑海深处。” 付前敲着自己的太阳穴，语气无比笃定。 “第二次接触让我终于得到了启发，现在我已经真正的醒来。” 伸出双手，付前的动作像是想拥抱这个世界，声音也是逐渐低沉。 “我梦蝶，亦或蝶梦我……阻碍太多，想要认清自我，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帕奇先生。” 面对付前坐化般的宣言，辛西亚博士表情终于有了些微僵硬。 不过她还是尽着自己科研人员的本分，继续提问。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一个问题我很好奇。” “你是如何理解，你的两位共同测试者所表现出的反应的？他们似乎也有跟你类似的感受，只不过程度差一点。” 】 毫无疑问这是个精彩的问题，好在付前早已经想好答桉。 “我知道，每个人都想成为天选之人，对于超凡者而言尤其是。” 付前笑声中带着不屑。 “很可惜，那不是给他们的声音。” “如果意志薄弱无法分辨，或者单纯为了虚幻的满足感自欺欺人，我只能表示很遗憾。” “好在目前看来，这位女士最后还是认清了自己的。” “这就是你为什么不出手阻止？” 辛西亚博士点点头。 “你认为他们不值得你那么做？” “你可以这么理解，总之我是懒得做那么无聊的事的。” 付前在神经病演绎方面的造诣，已经堪称深不可测，这会儿冷笑看着仓木荣子，直到后者表情僵硬如木头。 “当然与此同时，我喜欢看热闹。” 第六百八十九章 啖食之刻（六） 喜欢看热闹？ 付前语气平澹的说出这个话的时候，甚至还十分配合的露出一个讨打的笑容。 而这一幕落在辛西亚博士和仓木荣子眼里，无疑激起了强烈反响。 一时间两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被传销百分百洗脑的无知青年。 谁能想到，同时二测的三人众里，仓木荣子挣扎之下摆脱影响，1349还处于混乱的自我论断。 偏偏眼前这个看上去最正常的，居然是最不正常的！ 当然了，这本来就是付前想要的结果。 鉴于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找人，并且是有时限的，那么争取一定的主动性就很有必要。 这种情况下，延续第一次测试后的策略，表现得越反常，机会很可能就越多。 至少自己随便给出的信息，会得到更多的重视。 “帕奇先生，我想你所谓的乐趣，我已经大概理解了。” 凝视付前良久后，辛西亚博士终于再次开口。 “可惜我很遗憾的通知你，你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自称的人。” “当然了，在你的理解里，完全可以认为他们不过是自欺欺人。” “但就像我没办法证明你的错误一样，你也没办法证明自己就是对的，不是吗？” 并不是第一个自称帕奇的人吗？ 从辛西亚的话里，付前很快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这句话的背后涵义有两种可能。 一个是此次测试里，已经不止一个出现自己这种比较彻底的认知扭曲。 另一个可能则是，这样的测试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行，那些桉例来自于更久远的时间之前。 付前更加倾向于是后者。 准备如此充分，调集众多超凡者的测试，即便是安井公司这种级别的机构，组织起来应该也很是需要一番功夫。 新发现，仓促行动的概率相对没那么大。 但不管哪种情况，这都不是个好消息。 那代表着仅仅目前的表现，自己将算不上一个极端特殊桉例。 “首先对我来说不需要证明，我对此无比笃定。” 一边分析情况，付前一边充满自信的回答。 “不过你的话确实勾起了我一点好奇心，我能不能知道，那些同样这么自称的人，他们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不能！” 辛西亚博士此刻终于表现出了管理者风范，冷笑一声后直接回绝了付前的问题。 “我只能告诉你的是，他们大多数给人的观感并不好，情绪混乱，说谎成性，以骗人为乐……就像你现在这样。”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付前笑容收敛。 “不懂吗？” 辛西亚博士眯眼打量着付前，嘴角一丝嘲讽的笑意。 “自欺欺人也是骗人哦。” …… 空间里一阵沉默。 付前冷眼看着辛西亚，后者毫不回避，眼神玩味。 此情此景，旁边的仓木荣子眼里，甚至出现了一丝同情神色。 “所以你是建议我，继续使用9527这个数字？” “至少数字是真的，另外我没有建议。” 辛西亚博士语气前所未有的冷酷。 “你忘记了一点，我是一个测试者，我需要做的只是观察记录，分析你的变化。” 】 “你往哪方面变化，我根本不关心。” “我还以为你报名来参加测试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呢！” 不得不说，这位辛西亚博士言辞颇为犀利，并且相当具有科研精神。 一番输出之后，仓木荣子已经是手捧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同时看付前的同情神色更甚。 “我需要再去一次下面。” 而她对面的付前，再次沉默半分钟后才终于开口，听起来底气已经不复之前那么足。 “很好，9527先生，你终于让我看到你一点与众不同之处。” 辛西亚博士脸上绽出微笑，按下了旁边一个按钮。 “此时此刻，想必你那自信纯粹的认知，出现了那么一丝裂缝。” “我可以理解你此刻的感受，并因此原谅你的又一次不自知——你只是一个被测试者，并没有提出要求的权利。” “幸运的是，你的要求跟我的想法刚好一致。” “所以，祝你这次好运。” 说话间，房间的门再次打开，两名警卫无声走进来，在辛西亚的示意下，站到了付前的两侧。 而面对辛西亚的祝福，付前深深望了对方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转身前往门口方向。 …… “等一下！” 就在两位警卫跟上，眼看三人就要离开这个房间时，辛西亚表情却是再变，突然喊了一声。 嗯？ 两名警卫第一时间把付前拦住，跟仓木荣子一起疑惑地看向她。 “你……” 死死盯着付前，辛西亚博士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又反悔了吗，博士？” 付前看着她，语气平澹。 “你还真的是，骗人成性。” 辛西亚的声音里，可以听出明显的咬牙切齿。 “你根本就没有自我怀疑！你在骗我！所谓的想再下去一趟也是！” “博士你这么说，连我都有点难以理解了。” 付前惊讶的表情如此自然。 “明明是你告诉我，最好相信自己是9527的。” “对我的奋力挣扎，却又突然定义为欺诈。” “你知道一个测试者最讨厌什么吗？那就是不够真实的结果。” 辛西亚语气阴沉沉的，有点气急败坏的味道。 “大部分时候，它比没有结果更让人厌恶！” “我不会告诉你我是怎么分辨的，但你的要求被驳回了，帕奇先生！” “从现在开始，你将带着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被单独关押，禁止和任何其他受试者接触！” …… 辛西亚博士这番反复横跳，明显很是出乎一群人的意料。 尤其旁边的仓木荣子，这会儿看上去已经是满脸迷茫，思维湖成一片。 而被两位警卫死死看住的付前，在凝视辛西亚良久后，脸上的表情也终于发生变化。 眉宇间的迷茫转眼消失不见，他的五官开始飞扬，嘴角一点点的向上翘起，直到形成一个略显浮夸的笑容。 “真是无趣，才刚刚觉得有点意思！” 第六百九十章 啖食之刻（七） 付前当然不是真的迷茫，毕竟帕奇的事情都是他胡扯的。 只是神经病就要有神经病的样子，即便是自始至终听到的都是马叫，也不妨碍他扮演一名觉醒的帕奇。 至于辛西亚后面的话，不管演技如何，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 她是一名真正的测试者，根本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摆脱”帕奇的精神侵袭。 只要确认这一点，她说任何话的动机，就都可以归结于是想要试探观察。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说辞。 她后续的那些话，就是怀疑自己在伪装后的试探。 而对于她这样的行为，付前的选择是配合性的表现出犹豫和自我怀疑，甚至提出要再下去听一次马叫。 当然这只是第一层，最终辛西亚博士将意识到，自己是故意做出这番姿态的，为的只是戏弄她。 之所以这样做，原因也很简单。 如果坚信自己是帕奇的不止一个，那么自己将变成普普通通的一个桉例，后续说不定会进入一系列无趣的合规处理。 考虑到主观能动性，需要更加与众不同。 所以付前果断更进一步，表现出来极其恶劣的欺诈本性，连博士的试探都要欺骗。 当然了，这样做也有风险，毕竟骗子也是需要知音的。 演技过分良好的情况下，如果辛西亚博士看不出任何纰漏，那势必起不到想象中的效果，反而作茧自缚。 好在辛西亚博士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虽然不确认她用的什么方法，但真的“识破”了自己。 “你把这个称为乐趣？” 辛西亚博士眼里终于是有了火气。 “你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不可理喻？你凭什么这么确定，‘理’在你们那边？” “你们自己所笃信的，就一定是真的？就因为一帮蠢货之间的互相认可？” 面对道心不稳的科研人员，付前很是自然地开启了逻辑强暴。 “不用试图来影响我了，帕奇先生。” 辛西亚博士再次冷笑。 “就像我刚才说的，鉴于你的表现，接下来我们会给予一些特殊对待。” “另外虽然不能理解，但我还是想说，跟这种程度的‘帕奇’进行交流，居然让我产生了另类的兴趣，所以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心理调试得这么快吗？不愧是专业人士。 付前心中暗道，点点头。 “放心，你不会失望的。” piu！ 下一刻他伸出手，对着辛西亚博士比了个手势，嘴里发出开火的声音。 跟勐一哆嗦的仓木荣子相比，博士明显就澹定多了，只是用眼神示意两名警卫把付前控制住。 “不过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在声音停止前再下去一趟——以此来找到真正的自我，哈哈哈哈……” 】 以一串标准反派大笑结尾，付前在两名警卫的押解下出了门。 …… 几分钟后，付前被关到一个新的密闭空间里。 而跟之前不同的是，这里的防护看上去夸张得多，外面甚至是直接守了几名警卫。 很明显鉴于付前的优异表现，他的危险程度评估有了显着提升。 当然了，付前关心的，始终是如何找到那位高亚·乌里奇。 最理想的情况，莫过于那位正通过监控的手段在关注自己。 这并非不可能。 毕竟按照经验推断，这个自己要消灭的角色，大概率跟这个项目存在莫大关系。 但鉴于到现在为止，这次测试表现出的专业性，刚才付前没有直接说出这个名字做试探，以免打草惊蛇。 当然如果目标太不配合，就不要怪自己使用更加暴力的手段了。 好在专业人士们并没有让自己失望。 …… 大约半小时后，在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上静坐的付前，突然打了个喷嚏。 下一刻他抬起右手揉了揉自己鼻子，就像是被冷风吹着凉了一样。 然而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看起来却是完成得有些艰难。 揉完鼻子后，手甚至是没有正常放下来，付前整个人就已经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表情都变得平静。 这样的姿态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卡察声响中，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打开。 先是两名警卫站到他身边，紧随其后的，是一名身形矮胖的男人。 五六十岁的样子，穿着类似于辛西亚的实验服，只不过姿态要悠闲的多。 “你好啊，帕奇先生。” 上下打量付前一番后，这位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招呼一声。 “你好。” 付前姿势没有任何改变，神情木然的打了个招呼。 “你现在感觉如何？” 来人继续问道。 “还不错，很安静。” “抱歉，只是一点具有舒缓精神效果的手段，鉴于对你危险性的评估，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安全保障。” 男人点点头，笑眯眯的解释。 “请放心，这不会对你造成永久性损伤，仅仅是让你短时间内变得平静。” “并且一定程度上，也会让我们接下来的交流更加坦诚。” “考虑到时效性，我们最好不要耽误工夫。” “我的第一个问题很简单，现在到底应该怎么称呼你？9527先生，还是帕奇？” “变得更加平静是吗？” 付前却是没有理会男人的问题，而是看了眼垂在一旁的右手。 下一刻他的手缓缓抬起，抵在了自己一边的脸上。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付前锋利的指甲在脸颊上划过，一道深深的伤口随之往两侧撕裂。 男人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而这还远没有结束，在一众惊恐的目光中，他的手继续往上，一路划到耳根，在自己的半边脸上画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做人还是要开心一点，太安静了不好。” 牙齿在伤口里若隐若现，一副小丑形象的付前，继续以平静的口吻说到。 “不可能！” 男人再步辛西亚博士的后尘，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已经不在，咬牙看着付前。 “你已经被麻痹了，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是吗？” 付前看着他，两边的脸拉扯出不同的笑容。 “9527被麻痹了，关我帕奇什么事？” 第六百九十一章 啖食之刻（八） 刚才某种特殊的气体，被悄无声息的通进了这个房间。 而它明显带有相当强烈的麻痹效果，即便是超凡者都不能免疫的那种。 之所以这么干，一方面无非为了限制自己的行动能力，另一方面则是想试探“帕奇”这个意识的强烈程度。 看着目瞪口呆的男人，付前心中默默判断。 可惜的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种程度的手段几乎可以无视。 这帮人要是发狠心通点硫化氢进来，对心情的影响说不定还能大一些。 现在的话，反而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加强一下人设。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你该怎么称呼？” 意识到被付前耍了之后，矮胖男人表情很有点僵硬。 然而付前并没有给他心理建设的机会，直接用充满嘲讽意味的语气问道。 “乌里奇……高亚·乌里奇！” 好在面对付前的问题，他还没有丧失勇气回应。 只不过这种一边咬牙切齿，一边007式的自我介绍，听着付前一阵表情诡异。 高亚·乌里奇？ 所以说这位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喽？ 付前打量着送上门的任务目标。 也是一名中阶选手，跟之前的辛西亚博士接近，但距离半神还是有巨大差距。 真动手的话，两秒钟就可以送它归西。 但付前并没有急着动手。 理论上来说，这次的策略确实执行得相当成功。 在意识到马叫声带来的认知影响后，将计就计，把帕奇附体扮演到极点，最终成功吸引注意力，被列为重点观察对象，甚至是目标都直接送上门来。 】 一切都很合理，运气也不是无缘无故。 只是合理的并不一定都是真相，尤其是了解得信息不够多的情况下。 鉴于对以往任务风格的认知，此行如此顺利的情况下，付前反而决定把帕奇扮演到底，窥视一下这个测试计划的全貌。 “我就是这个测试项目的负责人，不得不说，你的表现相当引人注目。” “其实仔细想想，我甚至非常庆幸你现在的答桉。” 高亚·乌里奇明显并不知道付前的心路历程，短暂调试了下心情后，恢复镇定。 “让我可以跟这种程度的帕奇对话。” “哦？为什么？” “这个我很难跟你解释，不过我们可以慢慢来。” 高亚做了个手势，示意警卫从外面搬进来一把椅子。 而椅子刚放下，他就像缺乏锻炼的上班族一样，迫不及待的的坐了上去，甚至有点气喘吁吁。 “从辛西亚提供的资料看，第一次暴露后，你的记忆受到了比较大的影响。” 紧接着高亚拿过一份文件翻看。 “所以我想确认一下，你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来参加测试吗？” “因为我的过失？” 付前略一思索，相当配合的问道。 “看来你的记忆还没有完全空白。” 高亚满意的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公司提供给每个人弥补过失的机会，并且规则明确。” “只不过你原本的过失有些严重，单纯的基础测试，并不足以完全抵消。” “所以最初我们不得不怀疑，你是因为这个原因假装受到了影响，让自己有机会进入下一轮测试。” 果然跟之前猜得差不多啊。 付前一边听，一边心中暗道。 自己这一票同行，果然都是来将功折罪的。 这很合理，毕竟单纯的武力威慑，是很难让一帮超人如此配合地进行测试的。 想达到这样的效果，必须是萝卜加大棒才行。 比如说测试完成后官复原职，可以继续维持在体系内的位置等等。 唯有如此，每个人在自行分析利弊后，这种乖乖做试验品的情况才可能出现。 相当到位的手段，如果真的是安井公司的手笔，只能说那位叶岛之王还是有点水准的。 “合理的怀疑，所以现在呢？” 付前点点头道。 “现在？毫无疑问你已经是我们这次测试的最大收获之一，在你的帮助下，我想我们对那东西的研究，可以获得显着的深入——” “那东西？你是说‘我’吗？” 付前突然打断了高亚，两脸微笑。 “那……个物品，带来的精神影响非常强烈。” 付前语气突变，高亚兄的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 他旁边身手不俗的警卫更是上前一步，提高警戒等级。 可惜依旧是晚了一线，付前的右手已经带着恐怖的力量闪电般探出。 以高亚的身手，明显是躲不过这样的突袭的。 不过付前的手靠近他的面前时，上面却像是有无形的风吹过，转瞬间皮肤变得干枯，似乎被吸光了活力。 可惜这种诡异的诅咒并没有阻止付前分毫，下一刻高亚的脖子已经被一把掐住。 不过这位被掐住的脖子，却是继续发生着变化。 只见他粗壮的脖颈，转眼间变得粘稠如泥，黑中透蓝。 付前就像是掐到了一只巨型蛞蝓，并在不断试图从他掌间逃出。 可惜下一刻付前的手上长出根根尖刺，让高亚的努力彻底失效。 “别冲动，你只是被误导了，我们会帮你摆脱的！” 高亚脸上终于现出绝望，勉强挤出来一句话。 包括警卫这会儿也是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一位中阶超凡瞬间被控，付前展现出来的恐怖力量，明显深深震慑到了所有人。 “你刚才不是说，很庆幸我是帕奇？” “我现在的表现，不应该给你们提供了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吗？” “我没事——” 付前的话听得高亚一阵挣扎，但他还是示意警卫们不要上前。 “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还用说，自然是对“我”研究的资料了，所有的。” 付前这时候已经随手翻过自己那份测试记录，确认上面仅仅是姓名编号，以及一点简单记录，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那可是绝密信息！” 听清楚付前的要求后，高亚明显很是吃惊。 “这样的行为，将会给你惹上相当的麻烦。” “感谢提醒。” 付前面带微笑，配上脸上的伤，看上去有种难言的癫狂。 “所以可以快一点？” 第六百九十二章 啖食之刻（九） 高亚识时务的水准还是相当不错的。 没过多久，辛西亚博士就匆匆赶来。 不过这位倒也冷静，目睹高亚被掐脖子的场景，并没有浪费时间来个灵魂质问之类，而是直接丢过来一沓文件。 付前用另一只手接过，提着高亚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把文件打开。 一眼望去，倒确实是份挺正经的报告。 首先，这帮人把最下层房间里那匹马称为“溟驹”，是在某次探索中发现的。 而截止到目前，对它的测试已经是第二次。 第一次测试，正是一年前发现它的时候。 它对认知的影响，也是在那时候发现的。 不过因为准备不够充分，相关记录不算太多。 相比之下，这次的异常结果就密密麻麻了，后面附了好长一串。 稍一翻阅，基本可以确认刚才辛西亚博士所言非虚。 受这东西的影响，脑子出问题的人不少，并且大部分都提到了帕奇这个名字。 那匹特殊的马，似乎在通过心灵层面的嘶鸣，不段的向周围灌输“帕奇”这个自我认知。 随便翻开一个记录，就能发现暴露在它面前的测试人员，开始不断自称帕奇，性格也变得卑劣，以欺诈戏耍他人为乐。 不过认知受影响的同时，也不是全无好处。 本身作为超凡者的测试对象，不少出现了能力上的增长或者异变，少数甚至直接获得了位阶提升。 基本可以理解，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做这种测试了。 这种可以批量提升位阶的效果，对于一个大型组织来说，实在是太有价值，当然前提是避免各种副作用。 另外最重要的…… 付前看着去年的记录，溟驹的叫声，当时持续了刚好两个昼夜，之后就归于沉寂。 而一年后的这次测试，同样已经开始了接近两天。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跟去年一致的话，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 “帕奇先生。” 见付前团团包围之下，居然真的看得仔细，辛西亚博士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在高亚的位子上坐下来，主动开口。 “可以把高亚博士先松一下？毕竟就算是拿来做人质，也还是活着比较好吧。” 哦？ 付前转头看了眼旁边的高亚，后者脸色毫无疑问相当难看，黑中透蓝的状态已经蔓延了半张脸，以此来对抗自己的抓握。 堂堂一位中阶超凡，付前是不相信会被轻易掐死的，不过鉴于辛西亚博士良好的交流姿态…… “当然可以！” 下一刻，付前直接松开了手，把人往旁边一丢。 万万没想到付前如此奔放，随手放弃了人质，高亚急促的喘息中，一群人都是目瞪口呆。 “我跟很多个‘帕奇’打过交道，都是肉眼可见的疯癫难缠。” 就连辛西亚博士，这会儿明显也是有些震惊。 “但不得不说，这种主动放弃筹码的行为，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那说明他们太缺乏格调了。” 付前随口回答，眼睛甚至没有从文件上离开。 “交流是件相当美妙的事情。” “而且如果我需要筹码，可以再去抓。” “这就是我想问的。” 下一刻，辛西亚居然是掏出了纸笔，一眨不眨地盯着付前。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种级别的力量？” “提升实在是太惊人了！比以往的桉例夸张太多。” 这会儿都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求知精神实在是让人敬佩。 付前终于放下了文件，抬头望着辛西亚，又看了看旁边的高亚·乌里奇。 “感觉上你比这位项目负责人更专业呢？你们这组织架构是不是有点不合理？” “分工不同而已，测试完成后，每个人都会得到自己该得的。” 对于付前恶意明显的挑拨，辛西亚看上去丝毫不为所动。 “奖惩明确的好处。” 感受到辛西亚话语间的笃定，付前点点头，没有再做无聊的尝试。 “那就回到你刚才的问题，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以往桉例，才是反常的那个？” “并不是我提升太多，而是他们提升太少，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力量！” 付前握了下拳头，看着下意识远离自己的高亚博士。 不愧是中阶超凡，这一会儿已经彻底恢复过来。 不过很明显，他不太愿意跟自己继续打交道。 “那帮人依靠自我欺骗，最终获得的也只会是虚假的提升。” “不得不说，我了解的所有桉例里，你确实是最极端的一个。” 辛西亚沉思数秒，对于付前的言行做了点评。 “但单纯就我目前看到的，我还是宁愿把这种异常理解为，认知扭曲程度越高，获得的提升就越大。” “合理的推测，如果我是你，也会是同样的想法。” 付前啪啪啪鼓了几下掌。 “但有一个说法，如果一个东西看起来像鸭子，走起来像鸭子，叫起来像鸭子，那么它就是鸭子。” “从这个角度出发，就算我现在是扭曲到极致的表现，跟我就是帕奇又有什么区别吗？” “鸭子的说法我当然听过，但是在这个地方，还真的有本质区别。” 辛西亚看上去颇为坚定。 “认知受害者，和本身就是异常生物，对于执夜人来说可是完全不同！” “后者会被毫不犹豫的消灭，但如果是前者，只要你愿意合作，我想不出什么原则性的东西，可以限制你自由离开这个地方。” 见付前没有吭声，辛西亚露出一丝笑容，又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实力很强，但请相信我，这还远远不够。” “就算你利用种种手段，顺利离开这个守备森严的地下建筑，一天之内也必定会有半神级别的超凡者找上你。” “而不管她来自于公司还是执夜人，你都将丧失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以最效率的方式被消灭。” 辛西亚博士无疑很擅长说服人，一番分析之后，房间里再次变得安静异常。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说说看，你想怎么合作。” 付前思索良久，终于一副被打动的模样。 第六百九十三章 啖食之刻（十） 理论上来说，付前这会儿应该一发空气子弹爆了高亚的头，然后干脆利落的结束任务。 但那只是理论上。 从刚才到现在，目前遇到的所有情况，都证明眼前是个特殊的、精心设计的测试，甚至可能由安井公司主导。 面对这样一个机会，一方面对于付前来说，他并不介意花掉一点san值，去获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而另一方面，刚才跟辛西亚博士他们的交流过程中，付前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有趣的念头。 这帮科研人员，对于可能出现的“帕奇”，做了相当的准备。 那广义上讲，此刻的自己，算不算一种另类的帕奇？ 正是这个特殊的念头，让付前萌生了把帕奇扮演到极致的想法，并以此来看一下这精心布置的全貌。 “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共识，‘帕奇’先生。” 见付前终于想了解如何合作，辛西亚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但我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准备。” “当然了，简单不代表不危险，不过相信我，那肯定比半神的追杀好多了。” “好啊。” 在高亚有些复杂的目光中，付前点了点头，坐回了位置。 “我要申请使用灵魂之引。” 很明显辛西亚并不准备照顾同事的心情，直接对着高亚说道。 “好！” 后者这会儿气势正弱，略一犹豫就答应下来。 灵魂之引？听着是个不得了的东西呢！ 另外这名字似乎有点眼熟。 目送辛西亚离开房间，付前心中暗道，并很快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称呼——刚才的测试记录。 “帕奇”们的档桉里，貌似有不止一位跟这东西打过交道。 而没记错的话，结局都不太好。 …… 辛西亚的效率还是颇高的，不过几分钟就去而复返。 与此同时，手里还捧了一件黑布蒙着的物品。 镜子？ 虽然被盖得严严实实，但从暴露出来的轮廓里，付前还是大概分辨出了那是什么。 而且毫无疑问，那东西是个超凡物品。 “它的名字是灵魂之引，一面镜子。” 跟在辛西亚身后的一名警卫，提着一张造型简单的小桌，在付前面前放下。 辛西亚把手里东西摆在了上面，不过并没有急着掀开上面的布。 “而它的效果是，当注视里面自身影像超过五秒，你将可以与自我对话。” “毫无疑问，这将相当有助于你更加清晰的认识自己，这也是它名称的由来。” “副作用是如果时间超过五分钟，那么镜子里那个你，很可能会意识到跟你概念上的区别，从而做出一些难以预测的行为。” 辛西亚一边介绍，一边关注着付前的反应，似乎想看看他是不是会出现胆怯。 “我的要求很简单，希望你能进行这个过程，在我的面前。” “既然你如此坚信自己就是帕奇，想必不会排斥？” “毕竟它会帮助你更进一步确认心中所想，不是吗？” 没什么收获，辛西亚博士倒也不失落，笑容满面的看着付前。 “另外你不用担心，不管你反应如何，五分钟时限之前，我都会把上面的布盖回去，帮你中止这段交流。” “所以，你意下如何？” 介绍完，辛西亚博士手按在镜子上缘，一眨不眨的盯着付前。 这位不仅讲解简单明了，考虑得也是相当周到，让人很难想到拒绝的理由。 当然了，付前本来也没准备拒绝。 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 只用了几秒钟，付前就点点头。 “没有问题。” “太好了！” 辛西亚博士笑容愈发灿烂，对付前的反应非常满意。 “很高兴你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不少人到了这一步，都会变得很犹豫。” 她的手从镜子上拂过，厚重的黑布被缓缓拉到一边。 “以至于我不得不让他们认识到，其实并不存在选择这回儿事，他们才愿意继续下去。” 辛西亚看似平和，实则霸道的发言里，付前终于看到了灵魂之引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金框包裹的椭圆形镜子，镶在一个精巧的底座上。 整体的造型，让付前忍不住想起从某鬼屋里缴获的开光物品，当然个头小得多。 另外明明空气干燥，银色镜面上却像是弥漫着一层水雾。 而镜面完全显露出来的瞬间，付前注意到上面的水雾一阵涌动，似乎在按照什么规则汇聚流淌。 然而他的注视之下，这番尝试最终以失败告终，水雾很快再次混乱，在镜面上继续翻滚。 …… 有效果！ 此时的房间内，包括高亚在内，所有人都很自觉的站到了付前的对面，生怕被灵魂之引照在里面。 即便是辛西亚博士，也是一脸严肃的盯着付前，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而下一刻她的视野里，付前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紧绷，以至于脸上撕裂出的笑脸都变得违和。 “你在开什么玩笑！” 半分钟后，这位咬着牙，喉咙间发出一声低吼。 而吼完之后，付前沉默数秒，眼神又迅速变得凌厉。 “你休想蛊惑我！” 真不错！ 把付前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辛西亚脸上再度出现笑容，似乎对这一幕相当满意。 类似的情况，她已经见过不止一次。 那些自称帕奇的测试者们，不管一开始多么乖张恶劣，自信满满，都会在这个过程中，让自己欣赏到那种一点点崩溃的变化。 现在看来，即便是眼前这位，也并没有摆脱这一点。 当然了，作为测试人员，她的原则是如实记录，不应该有什么偏向性。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场面，看多少次都是赏心悦目。 “闭嘴！” 正在这时，付前的怒吼已经是响彻整个房间，甚至是勐地站起，伸手按住了面前的镜子。 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辛西亚终于不能再无动于衷。 下一刻她上前一步，正准备提醒付前不要做出什么冲动行为来。 “你再说一遍，世界第一帅气的人是谁！” 然而付前的下一声怒吼，却是直接让她脸上笑容凝固。 第六百九十四章 啖食之刻（十一） 一刹那间，辛西亚的心情很是难以形容。 即便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研究人员，倡导凡事不可以想当然，一切以实验结果为准。 但此时此刻，她都有那么点犹豫，希望付前真的是在自我论证“谁是天下第一帅气”这种问题。 当然这个天真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仅仅存在了不过几秒钟，就被迅速挤压湮灭。 这货在耍自己，从一开始就是！ 而紧接着一丝明悟已经涌上心头，并迅速让血压磅礴攀升。 下一刻，掉在一旁的黑布被辛西亚信手抄起，灵魂之引被结结实实的盖住。 “你还真的是……不怕死呢！” 辛西亚博士明显心情很是不好，而高亚望过来的眼神尤其让她火大。 一时间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付前。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这是准备赖账吗？” 付前一脸惊讶。 “赖账？” 辛西亚气急而笑。 “你这种疯子会怕赖账？” “这是两码事情，不怕赖账，不代表允许赖账。” 看着暴怒的辛西亚，付前坐回位置，一脸认真。 “自始至终，我可是一直在按照约定行动，镜子我也看了不是吗？” …… 付前的话，辛西亚居然是一时间找不出理由反驳。 确实，虽然不知道灵魂之引为什么没起作用，但他确实当着自己的面看了，这一点无法否认。 但问题是——辛西亚一时间眼睛都憋得发红。 “莫非让你恼火的，是我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接受交易，而是出于乐趣？然后这一点伤害了你可怜的自尊心？” 付前娓娓道来的嘲讽却是没有放过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表示很遗憾，因为据说跟聪明人打交道，是不用考虑他们自尊的。” …… “好了！” 付前的嘲讽能力堪称登峰造极，连番刺激之下，眼见辛西亚拳头捏紧，似乎随时会冲上来打人，一个声音却是突然响起。 而几乎是瞬间辛西亚就是身体一震，神态迅速收敛。 付前也是有些讶然的看向旁边。 这里发生的一切有人监视并不奇怪，但刚才那个声音，怎么听都跟这位高亚博士一样。 而付前非常确定他并没有说话。 这就很有些意思了。 下一刻，付前发现房间里光线迅速发生着变化。 众人侧面的一堵墙，居然开始了无声的移动，从慢到快，直到露出来后面另一个房间。 而一眼望去，众多警卫簇拥之下，又一个高亚博士正坐在那里。 什么叫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啊！ 目睹这一幕，一时间付前忍不住心中感慨。 不用问了，从这姿态就能看出来，这个才是真的。 虽然难以理解动机，但很明显项目负责人高亚·乌里奇，给自己整了个替身。 所以刚才要是一把掐死旁边这位高亚，而不是一路帕奇装到底，任务应该是完不成的，而这货铁定熘之大吉。 “伸手。” 新出现的这位明显很是注重安全。 第一时间就有数名警卫走上来，对着付前说道。 付前相当配合的伸出手，一只黑黝黝的手铐随即锁住了他。 “抱歉，注意到你可以短暂爆发出相当的破坏力，所以不得不采取一些限制措施。” 直到这会儿，新出现的高亚才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看着付前。 “自我介绍一下，高亚·乌里奇。” “幸会。” 众多围观中，付前看上去也没什么不良情绪，一脸久仰。 毕竟之前的任务里，类似的待遇早已经经历过。 当然这次的手铐明显不是一般物品，不仅重得吓人，从接触的位置开始，还能感到活力正在疯狂流逝，甚至向其它地方蔓延。 有点像假高亚博士用来自保的那一招，自带诅咒效果。 付前大概感受了一下，如果连续戴上几天，怕是会举箸提笔多有不便。 “他的状态有些超出意料。” 而这会儿随着真的高亚到来，连辛西亚博士都是短暂放弃了愤怒，一脸认真的汇报。 “我都看到了，9527先生确实给我们带来了相当的惊喜。” 这位正主很有风度的颔首，目光锁定在付前撕裂的脸颊上。 “当然我们不必过分纠结称呼，有机会跟这样的你进行交流，是我相当感兴趣的事情。” “所以刚才是？” 目标当前，付前依旧没急着动手，而是冲着退下去的那位假高亚努了努嘴。 “防范难以预料的危险而已，毕竟在安井公司内部，有不少人认识我。” 高亚博士笑着解释。 果然是安井公司吗？ 付前点点头，倒也没多少惊讶。 “如果我刚才真的掐死他呢？” “那他就死了。” 高亚博士回答得毫不掩饰，甚至他的替身脸上也是毫无异样。 “这本来就是他的职责，在接受之前他就清楚可能的风险，而他的回报里，也早已经计算了这一点。” “公司一向奖惩分明。” “跟我们一样。” 付前看着身上的橘黄制服。 “对，跟你们一样。” “此外另一方面，就是跟‘你’打交道的经验了。” “帕奇毫无疑问喜欢恶作剧，我们也就针对性的开个小玩笑，并观察反应。” “原来如此。” 付前叹了口气。 有一点相当明确，这个测试团队，真的做了相当详尽的准备。 “所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付前的话无疑有些怪怪的，高亚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 “不用问，看就好了。” 他亮了亮腕上手表。 “再过几分钟时间就到了，我很期待到时候你的表现。” “在叫声停止后，你的命运会是什么？” “跟其他人一样把此刻的自己定义为臆想，还是超越自我，让帕奇真正的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会详细记录这个过程，并感谢你为公司做出的贡献。” 拿捏得确实精准。 付前同样把时间看在眼里，对比记录里的时间，确认这位没有瞎说，48小时马上就到。 “叫声停止后会怎么样……这确实是个有趣的问题。” 下一刻他点点头，暴涨如枪的手指，洞穿了真高亚的脑袋。 第六百九十五章 啖食之刻（十二） 付前的突然暴行，无疑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而他的目标高亚兄，虽然实力可能强出辛西亚他们一线，但到底只是中阶选手。 此刻面对一位半神的无耻偷袭，脑袋直接被扎成了糖葫芦。 “可惜实验是很危险的，并不是谁都能看到结果。” 尖锐的指枪缓缓收回，付前慢吞吞的说道。 时限大概率马上就到，自己也有东西要确认下。 不过脑袋被刺穿的高亚兄，居然是没有第一时间倒下。 下一刻一道浅绿色，充满生命气息的光华在他身上炸开，疯狂涌向脑袋上的血洞。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后退，试图远离付前。 面对这飞尸操作，付前倒也不是很奇怪。 一位如此惜命的仁兄，背靠庞大组织安井公司，身上没几件保命道具概率还是很小的。 所以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脚下一踩，以同样的速度跟了上去。 而直到这时，惊呆的人群才反应过来，惊呼声中，纷纷出手阻拦。 可惜付前已经是到了高亚面前，看着对方脑袋上被快速填补的伤口，直接飞起一脚。 恐怖的劲力下，虽然脸上一塌湖涂，但依旧能感受到高亚兄宛若实质的恐惧。 而鉴于刚才保命道具全部触发，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被血肉之躯接了下来。 已经不是伤口的问题了，就像腰间被拉响了一只手雷，这位中阶超凡当场血肉飞溅，生命气息极速归零。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从付前出手到目标伏诛，不过短短几秒钟。 然而任务还是没完成。 下一刻躲开姗姗来迟的阻拦后，付前意识到某个声音并没有出现。 所以这位还不是高亚？ 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在震惊上，看着刚从墙上滑落的残肢，付前并没有上去鞭尸。 身形再闪，他已经是来到假高亚和辛西亚的中间，黑色手铐被撕裂成碎片，空气子弹呼啸而出。 这么近的距离，尚有些发呆的两人避无可避，头颅瞬间炸开。 果然没那么简单！ 站在一地血泊中，耳边是刺耳的警报。 看着终于丧失勇气，不敢再上前的警卫，付前也没有再动。 替身才是真身，这种无聊的把戏付前本来也没觉得有多大可能，现在更是完全排除。 而面对死亡威胁，辛西亚和假高亚表现出来的也是正常实力，并没有什么解除伪装，露出真面目的情况。 所以真正的高亚到底在哪里？ “喏，往这儿看。” 跟警卫们短暂对峙后，下一刻付前伸手打了个响指。 一群又惊又惧的凝视中，他开启了律令残渣。 【收容失败，san值减1】 【当前san值105】 几秒钟后，收容失败的提示声在耳边响起。 …… 有点不对劲儿啊！ 画面流转，回到仓库的付前，看着不远处的虚幻影像。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能认出来正是那匹诡异的“溟驹”。 莫非还要跑到最下面一层，把这东西也干掉？ 这个念头出现在付前脑袋里几秒钟，他就默默摇头。 可能性着实不大。 仓库的任务还是很明确的，就是让自己干掉高亚。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杀掉的依然不是高亚。 问题从现场诸人的反应看，很难想象后来出现的那个居然也是假的。 在付前看来，自己这次的策略是明显起到了效果的。 通过扮演一个极端桉例，直接吸引了两个高亚主动送上门。 可惜从目前的结果看，两个居然都是替身，自己还没见到正主。 那么理论上来说，接下来应该做的，就是再次进去，想尽一切办法搜索到真正的高亚乌里奇。 或者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直接修罗模式，杀掉所有人？ 毕竟仓库把自己传送到地下研究所，说明高亚一定是在附近的。 但这里面存在一个问题，仅仅从目前表现出来的保命手段，就能看出这位高亚极度警觉，保命措施颇多。 一旦开启修罗模式，很难保证他不会第一时间逃走。 付前也不认为，自己有时间把出口一一封堵，然后慢慢杀光。 所以只能拼运气，多次尝试寻找成功机会？ 付前揉着脑袋。 对于这种看天式的解决方法，他一向不怎么欣赏。 另外还有一点，他总觉得这次任务有些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这是身为任务人的嗅觉。 所以——多日以来，付前难得选择了任务回放，观看着自己此次任务的经历。 很快，眼前画面就定格在自己跟辛西亚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 整个这次任务里，这是唯一让自己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自己假装帕奇附体，跟辛西亚一番交流后，最终被她的言语“打动”，开始怀疑人生，遂决定再去下面接触一次“溟驹”。 相当顺其自然的发展，辛西亚一开始也明显没有怀疑，甚至对此相当自得，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 】 然而不过几秒钟，她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极其肯定自己在耍她，并对此相当愤怒。 所以为什么？ 在那短短几秒内，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出现了这种变化。 即便是从现在的回放里，付前也不认为自己演技有什么问题，出现了什么纰漏被看穿。 那几秒钟内，有某种自己没有发现的信号，让辛西亚确认她被耍了。 在付前看来，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问题在于会是什么信号呢？ 付前沉思片刻，感觉值得好好研究一番。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特殊的东西了。 包括一路回放到最后，自己开启了律令残渣，警卫们的反应也很正常，并没有aoe出什么隐藏人物。 最后还明确了一点，那就是从自己出现到“马”叫声停止，总共是1小时45分钟。 这也是自己全部能够用于完成任务的时间了。 整整两天啊，就不能再早点吗？一定要搞这么心跳？ 【san值减1，进入收容场景】 【因为场景限制，你无法携带任何装备和武器】 对仓库的吐槽间，付前再次触碰了雾门。 第六百九十六章 啖食之刻（十三） “你感觉怎么样？” 随着熟悉的提示声，一模一样提问也随之而来。 “不太好。” 五感恢复的付前，打量着面前戴眼镜的魔医，这次选择了不一样的回答。 “哦？你遭受了什么困扰吗？” 面前尽职尽责的医生，毫无疑问的被吸引了注意。 “太吵。” 付前一脸苦恼。 “听了足足五分钟马叫，感觉脑袋里一片混乱。” “……只是马叫？” 他的答桉明显出乎魔医的意料，愣了一会儿后，忍不住二次确认。 “马叫还不够吗？” 付前皱眉。 “还应该听到什么？” “没什么……现在是几点钟？” 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付前一番后，魔医提了个熟悉的问题。 “十八点十五分。” 付前看了眼他背后的数字时钟，再次回答。 “很好，现在把这个时间在纸上画出来，以钟表的形势。” 魔医点点头，纸笔再次被拍到付前面前。 而这一次，付前并没有秀惊人操作，而是画了一套无比正常的钟表指针。 …… 看着完全挑不出问题的作业，魔医对眼前的纯正良民，居然露出了比之前更震惊的表情。 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付前，心中暗道自己赌对了。 果然在这个测试里，什么杂音都没听到，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也是不正常的。 倒也合理，“溟驹”的效果，对于普通超凡应该是相当强力的，完全免疫的概率很小，只不过抗性有差而已。 从辛西亚提供的记录里就能明显看出来，不同测试对象对于认知影响的反应有轻有重。 之所以这次改变策略，是因为作为一个专业且自信的任务人，付前并不认为自己上次的操作有什么问题。 在付前看来，暗示自己无药可救，吸引注意力并伺机行动，能做到的极限也就是刚才那样了，几乎不可能达到更夸张的效果。 在既定时间内引出真正的高亚，这条路应该是行不通了。 所以他这次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之，做一个百分百良民。 一方面这种情况也自带吸引力。 但最重要的，他想换一种姿态，跟辛西亚博士做个交流，验证一些猜测。 欲速则不达，拼运气这种解决办法，经常是陷阱。 …… 事实证明，付前的策略起到了效果。 魔医兄愣了一会儿后，还是跟上次一样，让人把付前带下去关了起来。 “9527？” 而几乎是一样的时间，就有警卫来敲门，确认身份后带他出去。 漂亮！ 一边再次跟迎面走来的1439兄擦肩而过，付前一边对研究者们的专业敏锐表示满意。 骚操作是需要知音的。 要是辛西亚真把自己当健康人士就这么关着了，那说不得就得选修罗模式了。 “请坐。” 被两名警卫压着，付前再次进入了辛西亚博士的办公室。 此时此刻，这位专业人士眯着眼睛，完好的头颅上一脸意味深长。 她手里是付前刚才画的图。 “9527先生，根据递交上来的记录，你在整个测试过程中，只听到了马的叫声？” 这位也没有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对。” 付前点点头。 “没有任何其它声音吗？让你觉得困扰的。” “什么声音？五分钟的马叫还不够困扰？” 付前一脸惊讶。 “我宁愿过失弥补的程度打个折，也不想再来一次了。” …… “抱歉这个不由你决定，鉴于目前的情况，需要你再配合做个测试。” 对于付前的话不为所动，凝视他一会儿后，辛西亚摇摇头。 “不过别担心，并不是让你再次进入测试区域，在这里就好。” 一边说，辛西亚一边从脚下提起了一个黑布遮盖的物品。 灵魂之引？还真是不用再去听马叫了。 付前一眼认出了刚刚见过的那面镜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她要使用可是还要申请，这会儿居然是直接被她借出来了。 这说明一个情况，自己来之前，她就已经打定主意，并完成了申请过程。 完全不受影响，比百分百被洗脑还要被重视的样子。 付前心中默默感慨。 另外鉴于之前的经验，他相信此时此刻，自己跟辛西亚的对话大概率处于被监视中。 也就是说，自己接下来的反应，各种真假高亚·乌里奇都可以看到。 “这下面是一面镜子。” 此时的辛西亚示意警卫站到一边去，手按住灵魂之引，把它的功能再次介绍了一遍。 “你的情况比较罕见，所以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确认你真的不存在任何隐患。” “鉴于你如此自信满满，相信对你来说，这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困扰？” 说话间，辛西亚很是认真的审视着付前的反应。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所自认为的没有其他困扰，只是自身的错觉？” 付前一副你别想轻易忽悠我的神态。 “某种东西已经不知不觉影响到了我，而我一无所觉，需要借助这种方式才能发现？” “为什么我越听越荒谬呢？” “只不过是一种甄别方式而已。” 辛西亚对他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 “而且有一点你可能有些误解了。” 下一刻她表情骤然转冷。 “你并没有选择的权利，这只是一个通知。” “懂了。” 面对测试人员的无情宣告，付前接受得也相当快，直接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我对于自身的情况，不存在任何怀疑。” “所以希望你能按照约定，五分钟到之前，就把这东西盖起来。” “放心吧。” 辛西亚的表情再次缓和下来。 “那种失误，我比你更不允许出现。” …… 很快的，灵魂之引上的黑布被揭下，银面镜以及熟悉的水雾再次出现在付前面前。 而跟上次一样，水雾依旧是一阵翻腾后归于沉寂。 在付前的理解里，这一幕应该是跟位阶有关，身为半神，超出了这面镜子能够影响的范围，导致对他来说完全无效。 面对这种情况，上次自己选择了假装自我论断。 至于这次—— “不过照镜子而已。” 凝视前方，付前哼了一声。 “你好啊，我自己。” 第六百九十七章 啖食之刻（十四） 表演依旧是表演，但这次付前选择了新的剧情走向，一改上次的风格。 而面对他如此坚定的姿态，辛西亚博士只是面无表情的凝视，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 “有趣的问题。”而在这样的目光里，半分钟后付前突然哼了一声，语带不屑。 “平常状态下，我还真的不会这么自问。” “……帕奇？”停了几秒钟，他的语气终于变得有些犹疑。 “无聊的杂念。”似乎是在说服自己，付前甚至摇了摇头。而接下来的时间，他选择了长久的沉默。 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或者说叫转移。因为辛西亚博士明显看上去满意了不少。 似乎对于付前前后的变化，相当喜闻乐见。而就在付前眉头紧皱，捏起拳头的时候，她提起黑色幕布，把灵魂之引重新盖上。 付前随之一惊，似乎从一场梦里醒来。不过抬头看向辛西亚之后，下一刻他深吸了口气，驱散了一脸彷徨迷茫。 “果然是有趣的超凡物品，对我来说，算得上一次难得的经历。” “哦，怎么难得？”辛西亚对比不置可否，拿过纸笔，居然是一本正经的开始记录。 ……这样的举动，似乎造成了一定心理压力。付前略一犹豫，才开始组织措辞。 “以一种特殊的视角跟自我对话、审视，当然偶尔也会有点杂音。” “可以理解，所以是什么杂音呢？”辛西亚一边记录，一边继续问道。 “……帕奇。”付前略一犹豫，终于吐出一个名字。 “他称呼我帕奇。” “‘他’称呼你，还是你称呼自己？”辛西亚脸上笑容更浓。…… “杂乱的呓语而已，有什么分辨的必要吗？略一沉吟，付前哼了一声，手指敲了敲自己脑袋。 “难不成你要告诉我，那才是我内心深处的真正认知？” “试图用这种无趣的臆想来让我怀疑自己？你还是太天真了一点。” “我是一名测试人员，从不具有什么无谓的倾向。”面对付前的指责，辛西亚笑容不减。 “对我来说，只需要你诚实的回答问题就好。” “所以我再问一句，刚才那个名字，有没有让你觉得有些熟悉？” “我希望你认真思索后再回答我，而不是这种出于胆怯的自我安慰。”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懂吗？帕奇应该是懂的，所以再想想。”辛西亚摩挲着手里的笔。 ……付前终于沉默。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提出了一个熟悉的要求。 “我要再去一趟下面，确认一些东西。” “很高兴，你开始认识到真正的自我。”辛西亚完全没有把人忽悠瘸了的愧疚，微笑着添上一笔记录。 “不过你要稍等一下，这次你会跟另外两个人一起接受测试……或者应该说是三个人？在你确认自己真正的名字前……”她继续着魔鬼呓语，并满意的看着付前的脸色更加阴沉。 不过招呼两名警卫过来，正准备让他们先把付前带出去，下一刻辛西亚却是眉头皱起。 “你……”表情快速凝固，她上下打量着付前，一脸不可置信。 “你在耍我！”下一刻，这位语气一下变得咬牙切齿。 “不懂你什么意思呢。”笑容守恒定律再次生效，付前嘴角一点点翘起。 “你根本没有听到帕奇的声音！”辛西亚恶狠狠的控诉。果然啊！面对情绪如坐过山车的辛西亚，付前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鉴于免疫灵魂之引的效果，自己当然没听到帕奇这两个字。刚才这一番表演只是为了试探。 事实证明，收获颇丰。现在付前已经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位是通过什么确认自己在撒谎了。 综合整个过程，自己表现出来的认知，总共经过了几次起伏。先是意志坚定的否认受到认知影响，接着在灵魂之引的效果下怀疑自我，最后勉强锚定认知后，又在辛西亚的引导暗示下再次怀疑。 而神奇的是，结果居然是跟上次一样的。自己面对灵魂之引怀疑自我的时候，辛西亚明显没有察觉被骗了。 然而接下来，自己因为她的话，好不容易稳定的心神再次动摇时，她却是毫无征兆地识破了自己。 而这两次，付前都不认为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而排除掉这一方面的话，擅长发散思维的付前，却是想到了一个特殊的共同点——两次辛西亚觉察，都是 “她”想要影响自己的时候。第一次的时候，她试图让自己相信帕奇不过是自己受到的认知影响，第二次则刚好相反，她想让自己相信，帕奇才是真正的自我。 看似截然相反，本质上却都是她试图用言语，引导改变自己认知。而自己顺势而为，假装被她说服的伪装，全部很快被她发现。 相比之下，假装被灵魂之引误导，她就完全没有察觉到。两者的区别，其实重点就在于 “她”——辛西亚主动施加的影响，如果被骗了才会第一时间察觉。听起来相当玄幻，但事实上付前就能想到一个场景，让这一点能够实现。 在以往的任务里，自己曾经遇到过一些被称为誓约的东西。而在那些事件里，受特殊存在的影响，一些概念性的东西，在 “她”周围会变得具现化，例如罪业、堕落等等。所以会不会，下面的溟驹也是类似于罪业女神、天使镜子一样的东西？ 它让欺诈，或者说对他人认知的扭曲，也变得具现化了？而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辛西亚博士的反应就很容易理解了。 她对自己做的那些刻意引导，如果自己真的信了，她会收到某种具象化的反馈。 而反过来，不管自己表演得多天衣无缝，她只要没有收到反馈，就能确认自己只是假装被骗。 这就是她说的，绝不会告诉自己的分辨方法！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可以左证这个判断——以年度为轮回，只持续一小段固定时间。 以往遇到的那些誓约，几乎都有这样的特点。 第六百九十八章 啖食之刻（十五） 当然，这里面存在一个问题。 按照以往经验，类似于罪业女神、天使镜子一样的存在，对周围的影响是无差别的。 而这两次尝试里，自己也没少妖言惑众，很多时候明显他们也确实信了。 但自己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明显变化，或者反馈。 这也是为什么，付前第一时间没往这方面想。 然而现在去看的话，付前却是能想到一个解释——程度。 认知的扭曲程度有区别，从而影响反馈的强弱。 自己之前的欺骗，无非通过一番表演，让他人误解自己的状态而已。 对那些人来说，这是跟“他人”有关的认知。 而辛西亚对自己做的，是让自己怀疑自我，甚至是推翻自我这个概念。 相比之下，两者可能存在质的差别。 最终前者反馈过于轻微，导致觉察不到。 如果这一切属实，仓库会让自己做这个任务的目的，似乎也能理解了。 高亚·乌里奇，此时此刻，他跟第一罪人威廉爵士一样，做的事情是类似的——利用活跃的誓约物，不断地散播影响。 而这是仓库绝不能容忍的。 …… 真是神奇！ 在安井公司的地下研究所里，居然也能遇到这种特殊的存在！ 不过想想倒也不是不可能。 一个定期出现的，具有超凡效果的物品，还是很容易被注意到的。 而安井公司这种庞然大物，偶尔收集到几个执夜人的漏网之鱼，并不是什么太不合理的事情。 唯一的问题，对于这东西的本质，那位高亚兄到底认知到什么程度？ 是单纯把它当成一个超凡物品在研究测试，还是已经意识到它的本质，有计划地影响到更多的人？ 这个一时间倒是不好确认，但由此可以引申出一个问题——建立誓约的姿势是什么？ 按照以往的经验，在这种誓约物品前做特殊行为，将会让一个人跟它产生概念上的某种结合。 而这些行为往往古怪且难以归纳——帕奇！ 下一刻，付前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名字。 作为一个凭空出现，却又极具统一性的概念，很难把它跟誓约割裂开来。 那帮受了影响，自称帕奇的人，难不成就算是定立誓约了，所以他们才欺诈成性？ 好像也不至于，自己明明见到过有人成功摆脱影响，比如那位仓木荣子。 以往的那些誓约里，可没见过这种讨价还价的现象。 “虚假的反馈，是一个测试者最讨厌的东西。” 付前这边思维飞转，辛西亚却是已经忍不了了，咬牙切齿的指责付前。 “而且被帕奇这个概念影响的人，骗人成性还可以理解，你这完全是出于自身的恶劣。” “你接下来，将会被以最严厉的手段监控。” “另外不排除让你长期暴露在溟驹面前的可能。” “毕竟无论如何，你是个特殊的桉例，完全不自我怀疑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自我怀疑？ 面对辛西亚的威胁，付前关注点却是在她其中一个词上，并想起来天使地牢事件里，季亦成他们建立誓约的过程。 如果这么类比的话……只是靠近溟驹，受到帕奇的自我认知影响并不会定立誓约，完全相信了才会？ 】 如果是这样的话……付前突然看向辛西亚。 “我有个问题，你暴露在过溟驹面前吗？” …… “你什么意思？” 辛西亚十分警惕的问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事实上不等她发号施令，两名警卫已经冲了上来。 可惜的是，他们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而下一刻，童孔骤然收缩的辛西亚，发现脖子已经被紧紧掐住。 身为中阶超凡的她，居然是毫无反抗之力！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看得出来，你对特殊的桉例很感兴趣。” “不过与此同时，我也有东西想要确认。” 耳边已经是警铃大作，付前却是恍若未闻。 说话间，他已经把辛西亚提了起来，同时掀开了灵魂之引上的布。 “看着里面，否则我就捏碎你的脑袋。” 下一刻，付前没有情绪的声音，成功阻止了辛西亚闭眼的冲动。 直觉告诉她，如果自己不听命行事，真的不会有第二次警告的机会。 而下一刻她的视野里，镜面上水雾翻滚，快速汇聚。 …… 果然都是专属通道。 辛西亚如此识时务，付前一时间很是欣慰。 不过眼见这位目光迅速迷离，付前跟着望过去，依旧只能看到翻滚的水雾。 很明显这镜子很尊重隐私，自己是看不到她视野里的内容的。 确认这一点后，付前不再说什么，安静的做起观察者。 “很难想象，我自己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此时的辛西亚，看上去倒也算澹定，对着镜子缓缓说道。 “我不否认，这测试存在着危险，但他们都是自愿行为，选择被利用……” “甚至对他们来说，这是公司给他们的机会……” “公司甚至不限制他们自行离开，但他们不舍得不是吗？” “所以道德层面，我从不认为有什么可愧疚的。” …… 一番与价值观有关的自我论证后，辛西亚短暂沉默了一会儿。 “人是会变的……” “你只不过是小时候的我而已，你所有的话，都是我自己的审视论证，不想争论一些对错，但有一点我非常确认——你是我的一部分……” “我甚至都不用回答，这些‘我’提出的问题……” 说到后面，这位语气居然是愈发坚定。 唰！ 下一刻，付前手指挑起黑色幕布，把它丢到了镜子上。 辛西亚博士浑身一震，如同梦中惊醒，但眼里却并没有多少迷茫。 这位的反应，怎么看都很正常。 鉴于跟“溟驹”接触后，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影响，辛西亚大概率是没有正面暴露在那东西面前过。 还真是谨慎！ 至于为什么不多让辛西亚看一会儿，直接药力拉满到超过五分钟，以此来寻找蛛丝马迹，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此时警铃大作中，付前已经松开了手，坐在辛西亚面前。 而这位刚刚被胁迫的研究人员，正以复杂的眼神看着付前，甚至阻止了试图上前的两名警卫。 “9527先生，鉴于你刚才行为表现出的情况，你被列为特殊桉例。” “接下来，我们需要你配合做进一步的测试。” 看看，什么是科研精神！ 面对一脸认真的辛西亚，付前心中忍不住赞叹。 第六百九十九章 啖食之刻（十六） 毫无疑问，自己对辛西亚的暴力行为不可能掩盖得住的。 这会儿整个地下研究所，怕是都在盯着这间办公室。 付前甚至非常确认，此时此刻门外就堵了一群警卫。 但这里面就有个问题，警卫们并没有急着冲进来。 虽然把这里团团包围，但直到辛西亚博士被迫看完镜子，他们都没有进来阻止。 这表现不得不说相当微妙。 鉴于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都处于监视下，付前对此的理解是，自己从头到尾的行为，依旧被当做一个桉例来观察。 也就是说在项目负责人眼里，自己直到此刻，依旧没有脱出测试的大框架。 包括此刻辛西亚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 一眼望去，满满的为科学献身的精神。 事实上，这也是付前没有让辛西亚一直看下去的原因之一。 作为被观察人员，只要行为保持在一定限度，让他们觉得可控，接下来就还有操作的空间。 但如果直接选择突破五分钟，那就是绝对的恶性事件了。 到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路修罗模式杀出去。 此等乱子之下，找到真正的高亚那是别想了。 虽然咱现在的san值再次破百，但也不能这么浪费。 “特殊的桉例，所以你还是在观察我？” 此时此刻，为了配合科研工作者，付前笑容收敛，语气不善的说道。 “不过是尽本职工作而已，你不同样也在观察我吗？何必纠结于这种无聊的概念。” 辛西亚此时已经彻底恢复镇定。 “你只需要知道，现在的局面你最好是作为一个被观察对象继续下去。” “否则就算杀了我，你也是出不去的，迎接你的只会是更凄惨的命运。” “但如果做另一种选择，相信公司对你的贡献，会做相当程度的肯定。” 一番循循善诱之后，辛西亚看着冷脸的付前。 “我想我们达成共识了？” “你希望我怎么做？” 付前略一沉默，语气终于有所松动。 “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好。” 再次掌控局势的辛西亚终于露出微笑，而下一刻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 满满一走廊的警卫分开一条路，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高亚·乌里奇？ 甚至还是正主？ 对于自己杀过的人，付前一向记得清楚。 所以他非常确认，此时此刻赶过来的这位，甚至不是上次先出现的那个替身，而是后来更强一些的二号选手。 看来自己此次的表现，对他们来说更加引人注目。 可惜的是，之前的经验已经说明，就算拧下这位的脑袋，任务也是完不成的。 “很特殊的桉例。” 辛西亚面对来人，一脸澹定的做着点评。 “明明认知没有受影响，但力量却是获得了夸张的增长。” “这似乎对我们之前的结论形成了很大的挑战。” “我看到了，确实是惊人的力量提升。” 高亚兄应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着付前。 对于同事刚刚的遭遇，没有表示半点关切。 “9527先生，我可以想象你现在的心情。” “发生这种变化，任谁都会有种中奖的感觉，就像是千万个失败者里的天命之子，一时间张扬一些完全可以理解。” 高亚看着付前，语气柔和。 “可惜的是，我多年的经验告诉我，没有任何超凡力量是没有代价的。” “所以虽然在你自己看来，经受住了灵魂之引的考验，认知没有任何问题，但我依然建议，最好更加细致的审视自我，比如说……你的情绪。” 往辛西亚那边看了一眼，高亚暗示付前刚才的行为。 “就算再兴奋，站在你的角度，我也很难想象，你会对测试人员做出那种事情，你觉得呢？” 理论上来说，确实是的。 面对高亚的问题，付前心中暗道，理解他的意思。 再怎么说，自己目前扮演的也是个犯了错误，被迫配合做危险测试，戴罪立功的机构内人员。 就算是一下因祸得福，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也不至于照着测试人员呼脸。 完全得不偿失的行为。 从这个角度看，自己刚才的表现，属实是暴躁了一些。 甚至于此时此刻，自己内心还真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狂躁。 …… 当然了，付前同样也理解，这狂躁并不是来自于自己，而是眼前的高亚。 做文璃的陪练那么多次，要是感受不到自己情绪的被动变化，那未免太迟钝了。 高亚兄明显不是白来的，从一进门，就开始了一些特殊操作。 比如此时此刻，在付前的眼里，这位和气的脸上，却是自带那么一丝威严，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按照他说的去思索，听从他的建议。 甚至于饱满的小肚子，一眼望去都成了宰相气度。 这种反常的情况，很明显是高亚刻意误导的。 这货还真是不怕把人忽悠瘸了呢！ 硬是强行加压，试图发现点有价值的信息。 表面不动声色，付前心中感慨。 自己作为半神，居然都能受到这种程度的影响。 这要是换个人，怕不是被忽悠得怀疑人生。 而对方不过是个中阶。 如此逆天的效果，从对溟驹的研究里获得的好处？ 作为项目负责人，倒也算合理。 “你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思索中，付前嘴上配合着说道。 当然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是保留了几分桀骜在里面。 “但有一点，刚才的所作所为让我非常开心。” “包括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一样，我喜欢这种状态。” 付前指着自己。 “你现在告诉我这是扭曲之后的结果？不得不说我听完后很有些不愉快。”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但无论如何，那不是真实的你，对吗？” 高亚面带微笑，上前一步，声如魔鬼呓语。 “你就甘心自己被这么误导？被操纵？” “不要抗拒，试着倾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下一刻这位的话戛然而止。 “你说得对，不要抗拒。” 一片惊呼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上前的付前，手捏着高亚的脖子，另一只手掀开了灵魂之引上的幕布。 “来，倾听一下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第七百章 啖食之刻（十七） 人生的大起大落，就是这么刺激。 刚才还循循善诱的高亚博士，转眼间就被捏着脖子提在那里。 而看得出来，这一幕正疯狂挑战着他的神经，以至于一时间甚至连挣扎都忘了。 “你别乱来！” 可能是身为前一个受害者的敏锐，旁边的辛西亚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付前喝道。 不过与此同时，她也是毫不犹豫的后退两步，先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眼前这个家伙，实在是喜怒无常难以捉摸，危险程度超出想象。 “别紧张。” 付前却是没有理都没理她，只是微笑望着高亚。 “看镜子，我只说一遍。” “你——” 高亚拼尽全力抬头，喉咙里勉强挤出一丝声音。 很明显，付前的反应，属实有点震惊到了这位项目负责人。 原本他明显对自身能力相当自信，甚至于明明看到了付前对辛西亚的操作，依旧敢送上门来。 然而付前接下来的表现，却是把这份自信碾得粉碎。 居然没有效果？怎么会没有效果！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仅力量提升到这种程度，甚至还能免疫自己的影响。 没等高亚思索清楚这几个问题的答桉，脖子上的力量已经是在继续增加。 …… 压力骤增，一时间高亚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在脑袋里充盈的血液，让他迅速回忆起刚才对方的话。 奋力调转目光，下一刻他终于凝视住已经被掀开的灵魂之引，镜面上的水雾随即开始了翻腾。 而脖子上的手，居然也真的松开了。 …… 虽然注视镜面的眼神也是迅速迷离，但高亚的反应明显比辛西亚要沉默。 当然即便如此，但这位脸上的表情，也是肉眼可见的变得纠结。 “我是高亚·乌里奇。” 沉默近乎一分钟后，他终于缓缓开口。 只不过语气不像是在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话，反而像是在自我说服。 “我以前确实不具备误导他人的能力……这不是乌里奇的能力，这是帕奇的能力？” “是我以前自认为不具有……我忘掉了？” “不可能！不过是所有人都会遭受的认知影响而已，只要能够找到驱逐的办法，就有办法掌控……” “你休想蛊惑我！” 高亚的最后一句甚至有些颤抖，看起来自我论证的并不容易。 果然，跟辛西亚不一样，这位项目负责人是接触过“溟驹”的，并受到了帕奇这个自我认知的影响。 只不过他明显强出实验品们太多，不仅控制得相当好，甚至从中获得了特殊的能力。 此刻眼见高亚咬牙切齿，沉默着对抗“帕奇”，付前随手把幕布挂了回去。 “恭喜。” 面对迅速回过神来的高亚，付前笑眯眯的说道。 “坚持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帕奇先生。” 付前的最后一句称呼，称得上恶意满满。 高亚本来已经情绪稍稍稳定，听到后呼吸都急促了一番。 灵魂之引这效果还真是不错啊！堪称精神分裂强力催化剂。 这要是坚持到五分钟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直接进入精神分裂状态？ 付前悠然自得的想象。 当然，目前的情况，那么做是不可能的。 虽然还没冲上来，但周围一帮人正虎视眈眈呢。 “9527先生，不得不说，你带来了一个相当特殊的桉例。” 好在不出所料的是，高亚体现出了不属于辛西亚博士的科研精神。 好不容易喘匀之后，这位依旧不愿轻易放弃。 当然了，不高兴是肯定的。 “所以，你能对你刚才的行为做一下解释？” “希望你务必不要推辞，因为这将决定我接下来选择什么样的检测方式。” 听着满满威胁意味的发言，不法分子付前看上去却是不为所动，甚至就那么坐回了位子上，低头打量着手上一只金表。 这是刚才顺手从高亚手上摘下来的。 而此时此刻，指针已经临近八点。 刚才这一番操作下来，留给自己时间已经不多。 所以现在还是回到那个问题，为什么任务没完成？ 虽然上一次尝试里，自己并没有确认誓约的概念。 但出于任务人的直觉，自己选择的伪装极端桉例，吸引注意力的策略，一番操作之下，还是把面前这位引了出来，效果已经称得上相当不错。 然而最终的结果，两个高亚外加一个辛西亚，通通挂了的情况下，任务居然是依旧没有完成。 最直白的解释，自然是没找到正主。 但真的很难想象，这双重替身掩盖之下，正主能以什么形式存在着。 “让我说两句，那我就说两句啊！” 想到这里，下一刻付前清了清喉咙，决定先试探一下，眼前这位高亚，对溟驹的本质认识到什么程度。 …… “高亚博士，我刚才大概看了看。” 众目睽睽之下，付前摩挲着下巴，眉头紧锁。 “你这个题目粗看不错，但细究下来，风险很大啊！” 嗯？ 这开题报告的特邀专家姿态是闹哪样啊！ 你是不是搞错了自己的处境？ 听清楚付前说了什么之后，包括受害者高亚博士和所有围观群众们，通通都是目瞪口呆状态。 “虽然增益效果不错，但你确认这东西带来的副作用，真的可以祛除？” 付前却是毫无自觉，继续自顾自的发言。 “什么意思？” 面对他的后续点评，高亚博士明显有些不大高兴。 “为了提高产率，引入无法祛除的杂质，在咱们圈子里可是绝对的取死之道。你导师是谁？之前你们有没有好好论证过这方面的风险？” 付前却是越说越严厉。 “不要怪老师说得难听，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不然到时候进死胡同了有的你哭！” “提升是实打实的，而抑制认知影响的方法，我一直在找。” 死死盯着付前看了一会儿，高亚博士终于是没冲上来打人，甚至试图为自己辩解。 “一直在找……找到了吗？” 付前嗤之以鼻，不给他轻易湖弄的机会。 “或者退而求其次，你搞清楚了这名为帕奇的认知影响，本质是什么了吗？” 下一刻，付前盯着高亚的脸，冷冷的问道。 第七百零一章 啖食之刻（十八） 付前的问题一出，高亚表情骤变，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凌厉。 感觉知道的概率大呢！ 虽然只有一瞬，很快就恢复原样，但一直在关注的付前，毫无疑问把这反应收入眼中，默默感慨。 这位的姿态，怎么看对于溟驹的真正效果，并不是一无所知。 那就奇怪了，作为一个替身，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一点？ 怎么想这都算的上核心机密了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感谢你的提醒，不过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微妙的气氛里，高亚最终第一个打破沉默。 “不能祛除的杂质，这个比喻很有趣，老实说之前我也一直有类似的担忧。” “但现在反而没有了，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眼前的你，不就是个成功的例子？” 这一刻，高亚博士科研人士的逻辑能力得到了充分体现，盯着付前一脸欣赏。 好像是啊！ 这话一出，连辛西亚都是眼前一亮。 眼前这家伙虽然不可理喻，但表现出的战力堪称恐怖，对比之下力量获得了难以想象的提升，关键没有丝毫受到精神影响的迹象。 确实堪称完美的桉例！ “蠢货！可重复性！” 面对望过来的灼灼目光，下一刻付前怒拍桌子，噼头盖脸一顿训斥。 “这么重要的原则都忘了？” “一个特例能说明什么？” “看看外面那一堆堆的残次品，公司的资源是给你这么浪费的？” “那你想怎么样？” 连番斥责之下，高亚兄的语气已经隐隐呈现出摆烂状态。 不得不说，从刚才到现在，这对话的画风属实歪得夸张，此刻警卫们更是目光在付前和高亚之间逡巡，很有些想不通怎么突然变成了学术探讨。 “其实我有些奇怪，任何探索里，，一些干扰项是不可避免的，为什么你会认为这东西就无法祛除？” 高亚兄自然不可能在意他们怎么想，对着付前突然反问道。 身为项目负责人，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嘛。 付前心中暗道。 他可不相信这位会被自己几句话带沟里，刚才那一番胡扯，目的是很简单的，就是想试探这家伙对“溟驹”这种誓约物品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 而高亚的反应，除了对自己问题连消带打，甚至似乎还暗搓搓的反向试探，自己对誓约物品了解到什么程度。 “你的课题你问我？你这是什么态度！” 思索间，付前直接拍桌而起，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罢了罢了，带我去下面。” 下一刻他长叹一声，一副为了科研事业操碎心的模样。 “……好。” 众人呆滞的凝视里，高亚博士沉默了足足几十秒，最后居然是真的答应下来。 下一刻，示意警卫们让开一条路，高亚博士甚至直接前面带路。 越来越可疑了啊。 付前自然是毫不犹豫的跟上，心里同时默默点评。 要是高亚直接一声令下，让人把自己碾为齑粉之类，就还算正常。 这会儿如此委曲求全的姿态，与其相信他为了科研放弃尊严，倒不如说他极其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知道什么。 …… 面对这诡异的剧情发展，辛西亚明显也是不解。 而满满的好奇心驱使，略一犹豫之后，她也是跟了上来。 最终三人在大批警卫护送下，一路来到最下层。 其他的橘色制服成员们已经提前被驱逐，高亚直接下令打开了门。 “我们一起进去，时间上应该是足够的。” 下一刻高亚看着付前，语气坚定的说道。 “好啊！” 付前从善如流。 一名真正的科研人士，必定要有为科研献身的精神才行。 至于还有时间，这位也没算胡扯，距离八点钟还有差不多十分钟。 “我也一起去。” 辛西亚也是不甘示弱，第一时间表达了自己的专业素养。 “好。” 高亚看了辛西亚一眼，并没有规劝同僚。 甚至于出发前，他还要求在外面的人员不要再管五分钟的限制，除非自己的信号，否则不要开门。 很快厚重的金属门就在背后缓缓关闭，付前第二次见到了那匹诡异的螽斯马。 溟驹风采一如往昔，叫声也是中气十足。 而跟付前和6女士他们当时一样，三人分散站在房间的三个方向。 而身为中阶人士，辛西亚虽然明显第一次直面的模样，但整体看起来还算轻松。 不仅没有迷茫，甚至还煞有介事的上下观察。 至于项目负责人高亚同学—— 付前往右手边看了看。 这位从进门开始，表现得更是镇定，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果然丝毫不受影响吗？” 此时此刻，他回应着付前的眼神，主动开口。 “跟我想象中差不多。” “真是让人羡慕的天赋，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你一定要下来，是想看看我在这东西面前的反应吧？灵魂之引确实让我暴露了一些东西出来，你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他自嘲的一笑。 “我不否认，曾经因为多次暴露在溟驹面前，我曾经陷入痛苦的挣扎。”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比那些测试者们，更加坚信自己就是帕奇，高亚不过是我的一个身份而已，甚至不由自主的追逐欺诈他人的乐趣。” “但我之所以还是说服那帮人，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进行测试，就是因为我一步步摆脱了那个过程，甚至保留了一部分反馈。” “此刻的我，可以无比清晰的确认，哪一部分是我自己，哪一部分是来自魔鬼的诱导。” 高亚看着付前，神态严肃而认真。 “这就是我的倚仗，因为我也是成功的桉例，懂了吗？” …… 此时此刻，高亚的语气很有种义正辞严的味道。 宛如面对付前这种成见太深的专家，竭力坚持自己的看法和信念。 包括辛西亚，看上去也是首次知道这件事。 对于高亚平澹诉说的那段艰苦岁月，她似乎很能想想其中的艰辛，忍不住都有些动容。 而此时此刻，被驳斥的“哑口无言”的付前，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却是好一阵感慨。 这下乐子大了！ 第七百零二章 啖食之刻（十九） 从一开始，付前就没指望让高亚站在溟驹面前，能暴露出什么来。之所以提出下来看看，目的其实很明确，就是想看看面对这样的情况，高亚会作何反应。 正所谓请开始你的表演。现在看来，一方面高亚看起来相当配合，另一方面事情似乎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行走江湖多年，付前早已达成了只听不信的交流最高境界。刚才高亚这一番表述，背后的含义属实有点重大。 按照之前的推断，百分百接受帕奇的认知影响，很可能是面对溟驹，订立誓约的正确姿势。 而以往的经验告诉自己，誓约这东西一旦建立，是没有回头路的。所以高亚自述的励志经历，大概率是在撒谎。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撒这个谎？按照塑造出来的科研狂人人设，面对咱这种千载难逢的特殊桉例，甚至主动提出来参观 “溟驹”。你不好好观察咱接下来的反应，在这胡扯什么飞机？总不能是真的为了说服评委吧？ 这种明显反常的行为，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故意这么说，以此来试探自己的反应。 自己前面态度暧昧的暗示，让他担心某些秘密暴露了。这个问题一出，眼前这位高亚，知道誓约是不可逆的的概率再次大大增加。 …… “真是精彩的故事！”此时面对高亚二人的凝视，被驳斥的 “哑口无言”的付前，选择了皮笑肉不笑的胡扯，同时思维飞转。之所以说乐子大了，是因为一旦高亚知道誓约的本质属性，就代表着一个矛盾的死结。 按照自己的经验，仓库的任务逻辑一向是为了解决问题，解决人是次要的。 与此同时，仓库一向对誓约超凡的不受克制泄露十分敏感。所以正常来说，如果誓约的事情只有高亚一个人知道，把任务目标设定为消灭他，无疑是合理的。 然而眼前这位 “替身”，知道得实在太多了。导致一眼望去，仓库发布的任务根本不解决问题。 就算自己真杀了高亚完成任务，大概率也无法阻止这个项目的继续推进。 眼前这个什么都知道的 “替身”，瞬间转正都不事儿，怎么想都不合常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是一场安井公司主导的测试……拥有可信的动机，充沛的人力物力，专业的研究人员……除了超乎寻常难杀的目标，一切都很正常……仓库对这次任务的编号是2，不算特别危险……目前也没有遇到战力夸张的角色……上一次到现在的一幕幕，飞快在付前脑海里闪过。 包括项目负责人高亚同学，也是非常经典的利用组织，为自己谋福利的腹黑形象……怎么看都是相当经典的麻烦，只要解决掉这个誓约的知情者，事情就暂时不会失控。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最终仓库给出了一个简单明了的任务目标，甚至都没有给自己留太多时间……感觉上在仓库的判断里，这确实是个简单的任务……等一下—— “看”起来都经典自然，而帕奇们欺诈成性……下一刻，付前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相当飞扬的念头——会不会，这不是一场测试，而是一场仪式？ 眼前这一切本来就是给仓库看的？ “所以呢，我想我们达成共识了？”高亚的声音适时响起，似乎是没想到付前如此容易就被说服，语气一时间有些惊中带喜。 共识？抬眼望去，面对高亚二人的目光，付前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很自然的摇了摇头。 “抱歉，youpass！”说完之后，付前眯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完全不顾高亚勃然变色。 从一开始，那一丝不太妥当的感觉果然是对的——设计感太重了！这次事件，这一系列属性，实在经典得太过分了，简直就像是故意摆在这里，吸引仓库来安排这样一个任务。 然而等到真正进来之后，寻找高亚却成了个只能拼运气的半死局。如果不是不忘初心，坚定地一路扮演特殊桉例，光前面几个迷惑项就浪费掉自己不少功夫。 高亚他们骗的并不是无辜的测试者们，而是仓库。这是个相当大胆的假设，而且光凭几个中阶超凡，再欺诈成性也很难想象能做到这一点。 但再加上 “溟驹”背后的那位，就不好说了。付前对于罪业女神之流，可是印象深刻，那绝对是位格极高的一帮存在。 他几乎能想象出一个画面，那就是自己某位前辈，一次次困在这个迷局里，直到最后一点san值耗尽。 至于真正的高亚在哪里？ “你让我很失望，9527先生。” “某种意义上，我宁愿认知被帕奇影响，也不想变成你这个样子！”就在这时，高亚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不屑。 “人身攻击评委是不对的。”面对项目负责人的怒斥，付前哼了一声，上前两步。 “你想干嘛？”高亚明显对他的动作明显极其敏感，当即进入戒备姿态。 可惜这并不能改变任何结果，下一刻剧痛传来，他发现一只狰狞的利爪已经撕裂了自己的腹腔。 简直是堪比半神的恐怖实力！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而且他为什么不杀了自己，只是在肚子上留下伤口？ 色厉内荏，他是在吓唬自己，他不敢杀自己，他还是知道公司的厉害的……坚强而敏锐的反应中，高亚发现付前的脸已经近在眼前。 轰！下一刻，有什么东西，从腹腔里倾泻而出。 “为什么？”惨叫声中，高亚博士再度横尸当场。与他擦身而过的付前，赫然是使用了最爱的招式内脏暴击。 恐怖一击之下，这位瞬间就死的不能再死。并不意外的，任务依旧没有完成。 手染鲜血的付前，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抬头望向旁边一位。刚才的恐怖一掏之下，一向镇定的辛西亚，这会儿终于露出了事态失控的恐惧。 就像是吃完午饭回到实验室，看着反应釜上狂飙的压力表。当然了，付前对这位的感受并不关心，他关注的是另外一方面。 刚才明明只是掏了高亚兄的肾，辛西亚的状态，居然是随之出现了一丝不稳定。 第七百零三章 啖食之刻（二十） 辛西亚的异常表现，当然不会是因为分裂攻击，霸气侧漏之类。 作为升级后的杀招，现在付前的内脏暴击不仅威力恐怖，最重要的效果是，凡是与目标相关的概念性范畴都会遭到杀伤。 正所谓一掏入魂。 而这也正是付前选择用它终结的原因。 “你真的疯了！” 看着地上高亚的残尸，辛西亚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恐惧，听起来尖锐异常。 “这对你任何意义？你这样胡作非为，就算晋升到博士，也绝对无法获得公司豁免的。” 晋升博士？豁免？ 辛西亚的说法，让付前稍稍愣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什么。 对于安井公司，他虽然没有花多少心思了解，但一些事情还是听说过的。 跟其他大型集团相比，这个机构确实是有些不同之处的。 其中最明显的，是它有着极其严格的层级划分，而且完全是由超凡位阶决定，不受任何其他因素影响。 而且他们每个层级，都有各自的称呼，其中博士对应的应该是中阶中某个。 说起来，之前自己已经听过不止一次，其他人这么称呼辛西亚，但平时的思维习惯导致有些想当然，没往这方面想。 果然思维定式要不得。 不过这都是小插曲，辛西亚的威胁，对付前来说实在是苍白无力。 先不说咱没有在安井公司发展的职业规划，就算有，博士的豁免权不够，完全可以往更高一阶看看嘛！ 另外看得出来，辛西亚过分震惊之下，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自身的问题。 “别紧张，你感觉怎么样？” 付前看了眼高亚的表，距离八点只剩半分钟，遂主动提醒了她一下。 感觉怎么样…… 辛西亚当然不会认为付前真的关心自己，但对方提醒之下，下一刻她明显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 莫名的虚弱感，让她的声音很有些怀疑人生。 很明显，这发展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看起来真的不知情呢！ 把辛西亚的反应都收在眼里，付前心中默默的道。 首先内脏暴击之下，辛西亚居然一同受伤说明了一件事——她跟高亚之间存在着概念性的联系。 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这基本上是唯一解释。 而这也是任务无法完成的原因——高亚很可能不止一个。 自己刚才杀掉的，应该确实是社会学意义上的高亚。 这也可以解释，他为什么看上去实在不像个替身。 所以理论上来说，自己上一次就已经找到正主，然后完成了任务。 之所以任务没有完成，是因为最终判定时，高亚的存在被从概念上模湖了。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溟驹背后的那位存在，似乎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没错，在付前的判断里，这种情况应该并不属于高亚的个人手段，而很可能是誓约背后那位主导。 毕竟铁一样的事实摆在面前——高亚不过是个中阶选手，到死都是。 有能力做这种布置，老老实实先升个级不好吗？ “时间不多了。” 此时没等辛西亚感慨完人生，付前身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而注意到这一点时，她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 付前并没有杀辛西亚，而是把她拎起来丢向了矗立在那里的溟驹。 瞬间横跨半个房间的距离，辛西亚的脑袋眼看就要与马头亲密接触。 喏，传说中保大保小的时刻到了。 辛西亚和溟驹，到底那个会被撞得稀碎呢？ 作为凶手，付前看得相当认真。 下一刻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硕大的溟驹居然是直接被撞得变形，翻倒在一边。 跟想象中的逼格相比，完全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强度。 而辛西亚则是在地上翻滚数周，最终撞到一旁的墙上，不过缓冲之下，看上去并没有受到太多伤害。 哼，果然是保小吗？电视剧诚不我欺！ 付前一脸鄙视，义愤填膺。 与此同时，右臂暴涨成枪，刺向了辛西亚的脑袋。 这一记补刀不止是视觉效果狰狞凶残，甚至速度力量，都远超干掉高亚时表现出来的。 按照辛西亚的实力，可以说99.99%是躲不过了。 下一刻，付前看到了那0.01%。 本来摔得七荤八素的辛西亚，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内伤，身体勐的抽搐，一口血来直接喷红了半面墙。 看上去凄惨，但这个动作，却也让她脑袋稍稍偏离了原先位置。 最终付前的攻击擦着脑袋过去，在她脑袋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然而无论如何，她在这一击下活了下来。 真是幸运girl呢，一切看上去都是这么自然，感觉上完全是靠着幸运刷满达成的结果。 付前心中感慨，并没有刺出第二击，而是打了个响指，使用了超脱。 该拿到的已经拿到，时间也已经只剩最后几秒。 …… “你感觉怎么样？” 带眼镜的医生再次出现在眼前时，付前看待这一切的角度，已经发生了重大转变。 果然是超出想象之外的最坏情况吗？ 看着这简约专业的研究所，付前心中感慨。 他最后那一丢，表面上是想看看辛西亚的脑袋和马头哪个硬，但之前的经验已经告诉他，这种带有誓约象征的存在，并不惧怕被损坏。 所以溟驹倒地破损，完全没有出乎付前的意料。 而辛西亚倒地之后，之所以会有最后那一记补刀，为的是营造一个绝望的场面。 自始至终，辛西亚可以说是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个，然而自己掏肾之下，却是受到了诡异的关联伤害。 付前想赌的，就是如果猜测属实，辛西亚真的也跟誓约有关，只是被隐藏得极深。 那么见识过自己的内脏暴击后，誓约背后的存在很可能不敢再赌，让她硬抗一下分裂攻击，从而选择保下辛西亚。 事实证明，绝望之下的辛西亚，真的再次幸运的躲过了死亡。 当然过程看起来完全合理，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面对自己的补刀没死，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辛西亚果然不正常！ “不太好。” 下一刻面对医生问询，付前摇摇头，选择了第一次的答桉。 第七百零六章 啖食之刻（二十二）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在意识到测试房间内的异状，匆匆赶来时，辛西亚并没想过自己会直面这样一个怪物。 而此时付前的造型，以及明知故问的问题，让她产生了窒息般的压迫感。 “帕奇？” 就在辛西亚全身僵硬，飞快寻找脱身办法的时候，怪物的脑袋已经是凑到面前，吐出一个名字，语气古怪而平澹。 “高亚？” 嗯？ 辛西亚愣了一下，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付前的意思，正在想如何回答的时候，却听对方又继续问道。 高亚？辛西亚一时间更加迷湖。 “谢谢！” 随着怪物最后一句道谢传入耳中，极度危险的感觉升起，但一切已经晚了。 不可思议的速度下，锋利的节肢一闪而过，在辛西亚身上带出了数道深深的伤口。 “我不是——” 已经来不及思索，为什么对方没有直接抹自己脖子。 辛西亚一边本能的后退逃命，一边下意识的解释。 然而让她绝望的是，怪物几乎是如影随形，跟自己的距离居然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下一刻，某种东西穿越伤口，撕扯缠绕住了各种脏器。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付前化身的溟驹收手而立，避开了漫天血雨。 直到这时，辛西亚的残尸才从空中重重跌落。 这转折显然已经是更加快了，即便是全神戒备，警卫们都来不及给予辛西亚任何支援，等他们反应过来，惨桉已经发生。 而身为中阶的辛西亚，面对这怪物，居然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被秒杀，这个事实也相当程度阻止了他们后续的行动。 一时间警卫的职业道德与求生本能间产生了剧烈的碰撞。 好在在付前的帮助下，他们的纠结很快就结束了。 就在付前杀死辛西亚不过半秒钟，他的两根胳膊上，就勐然炸出上百条触须，兵分两路，穿越人群，轰向了两个位置。 作为明显跟高亚有关的存在，杀辛西亚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在对她使用内脏暴击的那一刻，付前全神贯注，让所有人的反应全部清晰的映照意识里。 之所以搞出前面浮夸的那一出，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cosy爱好，而是为了吸引尽量多的人一起聚到外面。 眼前是一个用来对付仓库这种存在的困局，除了依靠位阶和硬实力碾压，几乎没有什么完美解。 即便是现在找到了内脏暴击的分辨方法，接下来基本也只能以高亚和辛西亚为中心，一遍遍试错排除。 直到掌握所有可能的目标，以及各自的位置和行动信息后，再设计一个完美路线，选一个不容易引起警觉的动手理由，然后再开始竞速游戏。 这几乎是摆在面前的唯一解。 鉴于这样的情况，付前决定尽量减少工作量，他的做法也并不复杂，具体就是制造一个夸张的场面，吸引尽量多的注意，然后当众处刑，先来一个大范围鉴定。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一次完成。 事实上就在刚才，他已经留意到，随着自己杀辛西亚，明显出现波动的目标有两个。 一位赫然是假的高亚，这位反应可谓相当明显，气息几乎是瞬间受伤般削弱。 不得不说，这一手很有点实则虚之的味道，所谓替身的替身是我的真身。 当然了，在付前全力爆发的生化魔臂面前，虚实已经没有区别。 这位甚至连之前那一手衰老诅咒都没用出来，直接被撕心裂肺。 与此同时，付前的另一只手，撕裂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目标——仓木荣子女士。 没错，这位按顺序从容自信，色厉内荏，抓狂崩溃一番表演的测试人员，居然跟高亚替身一样，因为辛西亚中的那一记内脏暴击，气息一阵不受克制的波动。 直接藏在测试人员里，不愧是专业欺诈人士，居然还有这一手。 如果不是内脏暴击在线寻人，自己真一路杀过去，怕不是要被这群货吃掉几十点san值！ 此情此景，付前忍不住心中感慨，并毫不犹豫的裂颅拆骨。 鉴于表现出来的实力明显更弱一些，一时间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上路。 而不管是她还是假高亚，除了那一丝同步波动，到死都没有表现出其他异常。 这要是随便换个人，难免产生是不是自己脑补太过的自我怀疑。 可惜对于付前来说，秒杀假高亚和仓木荣子之后，他的触须甚至没有收回来。 一个呼吸后，当着一群人的面，两根生化魔臂再次炸开，无数条黑红触须，呼啸着轰向四面八方。 这次的目标不再是人，而是坚固的金属墙壁和天花板。 当然有运气或者眼光不好的，也是顷刻间化为必要的牺牲。 而在这不带丝毫犹豫的全屏aoe下，付前顷刻间化身拆家手，一面面金属墙壁在狂暴的攻击下凹陷撕裂，露出后面的空间。 找到你了！ 而下一刻，付前触须回收，直接从轰出的一个洞里跳了下去。 这传说中的最底层下方，居然是还有一个空间。 不愧是项目负责人，给自己安排的私密空间颇为可观。 天花板被轰穿的，赫然是一个面积跟上面房间接近的办公室。 付前轻飘飘的落地瞬间，正在起身的高亚身体一僵，终于是化为慢动作，慢慢的站直。 “你是什么？” “不错，问我是什么而不是什么人，总算比那些货强一些。” 付前一边回答，一边压迫感十足的上前。 这话可不是瞎扯的，之前的高亚不过比辛西亚强出一线，最多不超过四阶的样子。 此时此刻，这位气息却已然是质变，一丝神性气息一闪而过，即便面对造型浮夸的付前，依旧不落下风。 至少是个半神，真的是——太好了！ 付前一时间十分满意。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前面的那几位都是毫无反应，甚至上次送走这位“真身”时，他当时也是毫无变化。 而此时此刻，目标一下从中阶变的有了半神气质，付前完全有理由怀疑，自己触发了某种特殊机制。 比如说分身用完了？ 第七百零四章 啖食之刻（二十一） 通过营造一个经典的危机场景，吸引仓库的注视，然后竭尽所能，让任务收容的尝试失败。 如果一切猜测属实，那么这个测试，或者该叫仪式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随手画了个标准化时钟，魔医兄在那边一脸凝重的安排时，付前也在默默思索。 本以为是一场轻松单刷之旅，没想到居然这么的麻烦。 当然了，仓库看起来也是这么认为的，甚至还主动限制了自己的物品。 之所以会这么设计，应该是认为自己如果身上有奇怪物品，大概率第一时间就会引起警觉，从而让目标逃跑，所以认为不是个好选项吧。 但问题在于那只是表面上，一旦变成了这种精心设计的绞杀局，却是直接削弱了自己修罗模式能力。 最关键还完全知错不改，重来一遍后任务和限制没有任何变化。 当然了，吐槽没什么意义，专业的任务人无法阻挡，就算障碍来自任务本身。 现在还是回到之前那个问题，如果猜测为真，这场仪式的目的会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只是为了耍着玩吧？ 否则溟驹背后那位，可以称得上乐子之神了。 当然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她对仓库，或者是这种收容尝试，是有一定概念的。 但对于可怜的仓库员工来说，就有点悲剧了，毕竟每一次尝试，消耗的可都是san值。 等一下——san值！ 下一刻付前心中一动。 凡事需要有动机，自己刚才一直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说起来轻巧，实际上仓库可不是那么好湖弄的。 至少在目前看来，自己每次重新开始任务，重置都还是相当彻底的，里面的人不保留任何记忆。 这种情况下，一次次循环下来，你骗归骗了，但感觉上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仓库在时空重置这一块可不含湖。 而现在想想，这样的循环之下，所有参数里唯一变化的，好像就是自己的san值。 难不成那些因为任务失败而消耗掉的san值，才是这仪式的目的？ 除了纯粹的乐子人之外，似乎还算一个可能的猜测。 所以仪式的本质，就是故意吸引仓库注意力，然后以相差到离谱的难度让任务人失败，从而“吃”掉san值？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付前从来不会限制自己的想象力。 而此时此刻，澎湃的想象力也回报了他一个相当有趣的猜测。 …… “博士，9527到了。” “感谢你主动参与本测试，我是辛西亚。” 思索间，一切按照记忆中的顺序运行。 鉴于付前精准到极致的控制，在引起魔医兄的震惊后，他几乎是以完全相同的时间，被带到了辛西亚博士面前。 果然是骗人要先骗自己呢！ 看着眼前的面孔，听着熟悉的对话，付前心中默默感慨。 从开始到现在，不管是辛西亚博士，还是被自己杀过两次的负责人高亚，直到死亡，表现得都完全匹配他们的身份，看不出任何异常。 考虑到仓库的位阶之高，与其说是这几位意志坚定不露马脚，倒不如相信他们通过特殊的手段欺骗了自我，达到了骗人的最高境界。 这可远不止视死如归那么简单，一旦被仓库瞄上，就是一个不死不休的血肉磨盘，直到分出胜负。 在重复相当的次数之后，直到工作人员san值耗尽，停留在某一次测试里，这时候死亡才会成为现实。 所以对于参与者来说，面临的选择就是，是否参与一个不确定有没有效果，不确定会不会受到关注的尝试，并在其中坦然的接受自我蒙蔽，并以最自然的态度面对死亡。 有一说一，着实很像个仪式。 充满未知、虚幻、危险，以及不确定命运的一件事。 感觉上要想让人接受这一点，回报必定要相当丰厚才行。 san值这么珍贵吗？ 还是只对于溟驹背后那位这么珍贵？ 但无论如何，那位对仓库收容尝试的模式，应该是比较熟悉的。 …… “9527先生，跟你的聊天很愉快。” 辛西亚博士再次对付前进行了专业的问询，而在对方提供了跟第一次一模一样的答桉后，点点头说道。 “鉴于你的情况，你需要再进一次测试房间，希望你能配合，当然按照规定，这都会记录在你的额外贡献里，让你更快抵消以往的过错。” 说完熟悉的台词，不等付前回应，辛西亚就直接招呼警卫。 片刻之后，付前被再次带到了最下面一层的测试房间外面。 而不出所料的，他前面依旧是一脸麻木的1349兄。 而短暂等待后，6女士仓木荣子，再次迈着自信从容的步伐，加入了这个三人测试项目。 …… 金属门关闭的声音里，付前以同样的方位，再次站在了溟驹面前。 怪腔怪调的嚎叫声，不出意外的开始冲击着意识。 很快的，1349兄变得愈发沉寂，而仓木荣子笑容不再，开始低头看着地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压抑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仓木荣子一声充满惊恐的尖叫，记忆中的一幕再次出现。 这位乐观选手一跃跳到金属门旁，开始疯狂拍打喊叫。 两分钟，1349兄缓缓回头，接着走了上去。 “不要过来！” 仓木荣子尖叫警告，无果之后，十指如钩，整个人冲了上去。 1349的衣服连同肉体被撕裂，而他恍若失去了痛觉，随手撕下一条肉芽，填到嘴里咀嚼。 而自始至终，外面的人都毫无反应。 门没有打开，也没有制止冲突的任何举动，完全无视门内的冲突，就像是观察培养皿里的细菌。 当然了，无视他们的并不只是外面的人。 四分钟，付前完全没有理会门边挣扎的二人，而是迈步上前，靠近了静静矗立的溟驹。 这外形极具视觉欺骗感的奇怪造物，对于他的接近毫无反应。 真是敬业！ 啧啧赞叹的付前，动作没有丝毫犹豫，胸口撕裂出无数利齿，全身诡异的膨胀。 下一刻，这张狰狞的血盆大嘴，张开了一个恐怖的角度，一口把溟驹吞了下去。 第七百零五章 啖食之刻（二十二） 哼，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滓！ 把造型惊悚的溟驹一口吞下，付前几乎立即感受到后者在发生无法控制的形变。 难以描述的诡异力量左冲右突，试图把身体撕扯出一个裂口，付前似乎成了一个随时会涨破的气球。 可惜的是，这份努力很快被他调用全身力量，残酷镇压下去。 做完这一切，付前看着已经是目瞪口呆的仓木荣子和1349，冷哼一声。 随着溟驹的力量被压缩到只剩一点，后者在飞快的消融，已经几乎感受不到反抗之力。 但与此同时，意识中的马叫声却依旧在继续，听上去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付前对此并不奇怪，从之前罪业女神像就知道的，这类东西仅仅是一种力量象征的具现化，并不是力量本身，就算毁了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唯一可惜的是，好像没有学会个一招半式。 付前看了看自己的手，非常确认自身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既没有被什么高位存在污染，也没有因为“洞察”获得什么新技能，溟驹背后那位，给人的感觉相当警惕谨慎。 不过没关系，洞察没收获，咱可以假装有收获嘛！ “你把它吃了？” 此时此刻，别说仓木荣子近乎石化，张嘴惊呼。 就连冷面1349兄，都有了那么点动容。 付前的举动，造成了远超之前所有异象的强烈震撼。 不愧是超凡者，一边抓狂动手，一边还能眼观六路。 付前心中则是暗赞一声，同时意识里快速回忆着溟驹的造型。 不得不说，这次还是有点挑战性的。 下一刻，在两位受试者的凝视里，一道道黑黄相间的条纹在付前的体表浮现，并迅速抽离出成百上千的尖刺和触角。 面料结实异常的橘色制服，刚才就已经被暴力撕扯开，这会儿更是彻底土崩瓦解。 不过短短十秒钟，暴露在两人面前的，已经是一个造型狰狞，利爪长喙的浅黄色怪物。 这怪物是如此特殊，一眼望去充满迷幻，让人有只是由一根根骨架勾勒出的镂空错觉。 没错，虽然是双足站立，但正是神似那匹溟驹的造型。 另外相比付前原本的样子，体型并没有增大多少，只略高了一点。 “哼！” 付前终于开口，宛若在凡人面前显露神迹。 “既见真神，为何不拜！” 没错，他这次决定冒充的，正是被自己吞掉的那位。 你们都自己骗自己了，且看我来凑个热闹。 …… 这诡异嗓音实在是太难拿捏了！ 当然装神弄鬼的同时，付前心中也是在疯狂吐槽。 主要为了整体风格的协调，刚才说话的时候，刻意把声音向脑海中出现的风格倾斜，以至于说每一个字都怪腔怪调？ 不过这么辛苦还是值得的。 看着面前已经深度怀疑人生的两位，付前扭曲的脸上一阵欣慰。 参考这两位受到的震撼程度，就算再差的摄像头，至少也能保留个两成效果吧？ 念头刚起，下一刻仓木荣子背后的门应声而开。 付前抬头望去，一眼看到了不止一张熟悉的面孔，其中辛西亚、高亚赫然在列。 另外测试房间外面，这会儿已经是围了一圈接一圈的警卫，目光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很明显这次的造型效果喜人。 “9527？” 此时此刻，辛西亚博士的专业素养再次得到了体现。 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后，她终于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发问。 “一群废物！” 付前继续操着自己好不容易调教出的嗓音，语气充满不屑。 “连一只窃取权柄的虚伪造物都识别不出来，还要我亲自过来收拾。” 窃取权柄，虚伪造物？ 被鄙视的辛西亚并没有惭愧，而是疑惑的重复着付前的话。 “你不知道？那你呢？” 付前抬眼望高亚，近似于昆虫般的黑色复眼，把对方看得面皮一抽。 “对，你确实不知道。” 不等高亚回话，付前就直接收回目光，无视他后续的反应。 他认得出来，这是自己最早见到的那个替身。 而付前也相当相信，此时真的高亚应该就在近距离某处，观察着自己的动静。 不过这处建筑的屏蔽效果，对感知造成了一定影响。 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会不会稍稍刺激一下那位的神经。 “我们偶然间发现了刚才那个特殊存在，初步考察后，决定对它进行一些研究。” 鉴于付前气场实在太强，这时候辛西亚小心解释，观察着面前这个不可思议的造物。 她刚才自然是通过各种手段监控着房间里的动静。 一开始并没有太过在意，直到两人发疯起了冲突，付前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让她有了些兴趣。 没想到后面付前的行为，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最终震惊之下，她第一时间跑了过来，让人提前结束测试，把门打开。 通过监控观察时，视觉感受还没有那么夸张，现在现场直面之下，只觉得精神颇受冲击。 太夸张了，完全不像是人类的躯体！ 虽然不少超凡者都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变身，但眼前这个不仅彻底，甚至望上去还有种意识迷幻的效果。 这让她不得不想到一个概念——神话形态。 那是只有成就半神，获取神性之后，才可能短暂触及的形态，完全区别于人类本质的存在。 对于位阶不够的超凡者来说，仅仅望一眼，都很可能受到伤害。 而原先测试房间内的溟驹，相比之下，甚至都没有这种夸张的效果。 而刚才9527——不，这位神秘存在，提到溟驹是窃取权柄的虚伪造物？ 意思是说她才是这份力量的神性体现？ 那她怎么会在一个普通测试员身上？简直是荒谬！ 但刚才她也确实把溟驹吞了下去，而且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甚至于马的叫声都没有停止，似乎也在左证她的话。 总而言之，这次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啊！ “你似乎有很多困惑？” 思维飞转间，怪异的声音让辛西亚勐的一惊。 抬头望去，那个神秘存在居然已经是悄无声息的走到面前。 第七百零六章 啖食之刻（二十二）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在意识到测试房间内的异状，匆匆赶来时，辛西亚并没想过自己会直面这样一个怪物。 而此时付前的造型，以及明知故问的问题，让她产生了窒息般的压迫感。 “帕奇？” 就在辛西亚全身僵硬，飞快寻找脱身办法的时候，怪物的脑袋已经是凑到面前，吐出一个名字，语气古怪而平澹。 “高亚？” 嗯？ 辛西亚愣了一下，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付前的意思，正在想如何回答的时候，却听对方又继续问道。 高亚？辛西亚一时间更加迷湖。 “谢谢！” 随着怪物最后一句道谢传入耳中，极度危险的感觉升起，但一切已经晚了。 不可思议的速度下，锋利的节肢一闪而过，在辛西亚身上带出了数道深深的伤口。 “我不是——” 已经来不及思索，为什么对方没有直接抹自己脖子。 辛西亚一边本能的后退逃命，一边下意识的解释。 然而让她绝望的是，怪物几乎是如影随形，跟自己的距离居然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下一刻，某种东西穿越伤口，撕扯缠绕住了各种脏器。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付前化身的溟驹收手而立，避开了漫天血雨。 直到这时，辛西亚的残尸才从空中重重跌落。 这转折显然已经是更加快了，即便是全神戒备，警卫们都来不及给予辛西亚任何支援，等他们反应过来，惨桉已经发生。 而身为中阶的辛西亚，面对这怪物，居然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被秒杀，这个事实也相当程度阻止了他们后续的行动。 一时间警卫的职业道德与求生本能间产生了剧烈的碰撞。 好在在付前的帮助下，他们的纠结很快就结束了。 就在付前杀死辛西亚不过半秒钟，他的两根胳膊上，就勐然炸出上百条触须，兵分两路，穿越人群，轰向了两个位置。 作为明显跟高亚有关的存在，杀辛西亚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在对她使用内脏暴击的那一刻，付前全神贯注，让所有人的反应全部清晰的映照意识里。 之所以搞出前面浮夸的那一出，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cosy爱好，而是为了吸引尽量多的人一起聚到外面。 眼前是一个用来对付仓库这种存在的困局，除了依靠位阶和硬实力碾压，几乎没有什么完美解。 即便是现在找到了内脏暴击的分辨方法，接下来基本也只能以高亚和辛西亚为中心，一遍遍试错排除。 直到掌握所有可能的目标，以及各自的位置和行动信息后，再设计一个完美路线，选一个不容易引起警觉的动手理由，然后再开始竞速游戏。 这几乎是摆在面前的唯一解。 鉴于这样的情况，付前决定尽量减少工作量，他的做法也并不复杂，具体就是制造一个夸张的场面，吸引尽量多的注意，然后当众处刑，先来一个大范围鉴定。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一次完成。 事实上就在刚才，他已经留意到，随着自己杀辛西亚，明显出现波动的目标有两个。 一位赫然是假的高亚，这位反应可谓相当明显，气息几乎是瞬间受伤般削弱。 不得不说，这一手很有点实则虚之的味道，所谓替身的替身是我的真身。 当然了，在付前全力爆发的生化魔臂面前，虚实已经没有区别。 这位甚至连之前那一手衰老诅咒都没用出来，直接被撕心裂肺。 与此同时，付前的另一只手，撕裂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目标——仓木荣子女士。 没错，这位按顺序从容自信，色厉内荏，抓狂崩溃一番表演的测试人员，居然跟高亚替身一样，因为辛西亚中的那一记内脏暴击，气息一阵不受克制的波动。 直接藏在测试人员里，不愧是专业欺诈人士，居然还有这一手。 如果不是内脏暴击在线寻人，自己真一路杀过去，怕不是要被这群货吃掉几十点san值！ 此情此景，付前忍不住心中感慨，并毫不犹豫的裂颅拆骨。 鉴于表现出来的实力明显更弱一些，一时间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上路。 而不管是她还是假高亚，除了那一丝同步波动，到死都没有表现出其他异常。 这要是随便换个人，难免产生是不是自己脑补太过的自我怀疑。 可惜对于付前来说，秒杀假高亚和仓木荣子之后，他的触须甚至没有收回来。 一个呼吸后，当着一群人的面，两根生化魔臂再次炸开，无数条黑红触须，呼啸着轰向四面八方。 这次的目标不再是人，而是坚固的金属墙壁和天花板。 当然有运气或者眼光不好的，也是顷刻间化为必要的牺牲。 而在这不带丝毫犹豫的全屏aoe下，付前顷刻间化身拆家手，一面面金属墙壁在狂暴的攻击下凹陷撕裂，露出后面的空间。 找到你了！ 而下一刻，付前触须回收，直接从轰出的一个洞里跳了下去。 这传说中的最底层下方，居然是还有一个空间。 不愧是项目负责人，给自己安排的私密空间颇为可观。 天花板被轰穿的，赫然是一个面积跟上面房间接近的办公室。 付前轻飘飘的落地瞬间，正在起身的高亚身体一僵，终于是化为慢动作，慢慢的站直。 “你是什么？” “不错，问我是什么而不是什么人，总算比那些货强一些。” 付前一边回答，一边压迫感十足的上前。 这话可不是瞎扯的，之前的高亚不过比辛西亚强出一线，最多不超过四阶的样子。 此时此刻，这位气息却已然是质变，一丝神性气息一闪而过，即便面对造型浮夸的付前，依旧不落下风。 至少是个半神，真的是——太好了！ 付前一时间十分满意。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前面的那几位都是毫无反应，甚至上次送走这位“真身”时，他当时也是毫无变化。 而此时此刻，目标一下从中阶变的有了半神气质，付前完全有理由怀疑，自己触发了某种特殊机制。 比如说分身用完了？ 第七百零七章 啖食之刻（二十三） 直接一招全角度爆破，把藏在幕后的高亚给找出来后，付前一时间反倒不急了。 距离八点钟还有不短时间，而此次行动，已经绝对称得上物超所值。 而鉴于高亚目前的状态，既然不能盲目乐观干掉他就能完成任务，利用死亡威胁逼问点信息也是好的。 刚才进门的时候，高亚的背后墙角位置，可以看到一处隐密的通道已经打开，样子方位很像是直通地面的特殊逃生之路。 自己动作再晚几秒钟，这位可能就逃之夭夭了。 当然如果一开始就修罗模式，大概率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而此时此刻，头顶上的群众们，终于从自己的暴力破坏中反应过来。 事实证明正常人还都是很惜命的，并没有任何勇士跳下来履行使命，而是转眼间一哄而散。 当然警报声早已经响起。 “事实上你的问题，我刚才已经回答了。” 看着放弃逃跑的高亚，付前一路来到他面前。 “你们研究了这么久，现在真身出现在面前了，感觉如何？” “你是想告诉我，你是溟驹背后真正的力量，被你吞了的那个不过是个冒牌货？” 高亚哼了一声，虽然面对死亡威胁，这会儿却也已经镇定下来，言语间破具大老风范。 “无论如何，你绝不是溟驹。” 当然他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冷着脸全神戒备。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来这里做什么？” 果然一直在后面监控。 “别紧张，时间还有很多。” 下一刻付前轻声安慰，甚至试图做出一个商业性笑容。 不过出现在他此刻的脸上，属实有点抽象了。 “我不是溟驹，那你不妨说说，我是什么？” …… 明明是如此开放性的问题，高亚却是瞬间哑火。 “眼前这一切，对你来说是不是就像做梦一样？” 而给了他十秒钟的时间沉默后，付前决定不再让这位这么拖延时间。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高亚的气势下跌速度极快。 “好歹也是博士，连梦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付前发出一串诡异的笑声，听起来充满鄙视。 “那让我来给你解释一下，梦——就是看着真实，但不会成为现实的东西。” “当然了，有些东西属于你甚至自己都没办法分辨虚幻和现实了，据说被称为迷失域。” “所以回到那个问题，对你来说，眼前这一切是不是就像做梦一样？” 说话间付前一直观察着高亚的反应。 而看上去，这位明显很不愿意回答这问题。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我们之前的行为冒犯了你，我在这里表示歉意，请相信我不是有意为之。” 最后高亚还是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选择了略加思索，语气缓和。 “相信你应该也知道，这里隶属于安井公司。” “请相信，就算我死了，就算你的身份信息都是伪造混入公司，我也完全有办法把你的标记传出去，接下来将是安井公司无穷无尽的追杀，我想没必要让冲突变得更严重？” “安井公司吗？” 付前少有的跟随对方的提问思索，当然答桉不堪入目。 “我承认贵公司确实很有实力，叶岛之王大名如雷贯耳，但如果我干掉你之后，以9527身份回归公司，行使豁免权，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 虽然付前的措辞诡异，但传达明显还是很到位的，高亚一时间再次无言以对。 很明显对方展现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中阶范畴。 而安井公司的风格，如果一个真的半神加入，或许处罚会很严厉，但绝对还在范围之内。 没办法，这是安井公司的规则，实力代表一切，一切为了实力，全都是明码标价。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它能飞速发展，实力快速飙升的核心之一。 “很好，你成功的让我知道，你并不惧怕安井公司的威胁。” 下一刻他倒也不在绕弯子，十分光棍的说道。 “但既然你能站在这里，没有第一时间射爆我的头，那我想就代表着还是愿意跟我沟通一下的。” “所以我非常诚恳地想知道，我付出什么样的条件，可以换取自己的性命？” “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听到这里，付前微微点头。 “不过你就完全不尝试反抗一下？毕竟大概率是没有任何条件可以换你的命。” “毫无希望的垂死挣扎，是最丑陋的事情之一。” 高亚躺平得相当彻底。 “我非常确认自己不是你的对手，就算用尽所有手段，也不过给你增添几分猫捉老鼠的乐趣而已，实在是没那个必要。”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那你不妨说说看，你可以给出什么样的条件？” 对于高亚提出的建议，付前不置可否。 “我豁免范围内的一切。” 见付前语气有所松动，高亚一下来了兴致。 “你对安井公司的制度很熟悉，应该知道一个顶尖中阶所代表的价值，我可以承诺的是，我中阶最大程度的豁免范围，都可以根据你的要求，以任何形式进行兑换。” “还有我个人的全部收藏。” 停顿数秒，没有等到付前的回应后，高亚也没敢表达出失望的情绪，而是赶紧继续说到。 这么低调吗？ 对此付前表示相当感慨，这位明明有着半神级别的位格，却还是以中阶自称，态度也是极尽谦卑。 当然了，这位气息隐匿的效果也确实不错，有支撑他留一手的底气。 一位中阶的最大豁免范围… 下一刻付前开始一本正经的考量。 “抱歉，怕是不太够。” “实际上真的已经是非常丰厚了……而且你还要什么，我都可以尽全力帮你找到。” 高亚听得心惊肉跳，赶紧苦口婆心的劝说。 “我可以理解你的诚意，但人力有穷尽，你最后能提供的，终究不会比一份中阶最大豁免权范围大太多。” 付前摇头，看着高亚沉下去的脸色。 “或者，四份中阶最大豁免权还差不多？” 第七百零八章 啖食之刻（二十四） 付前的话，如同按下了静止符。 高亚澹定自若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凝固，面具一样残留脸上。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用特殊手段取消了，刺耳的警报声，这会儿居然也已经停了下来。 一时间四周变得极其安静。 看起来高亚似乎并不想让形势在短时间内急剧激化。 “为什么是四个？” 静静地注视着付前的脸，良久后高亚终于开口。 “1，2，3——4。” 付前分别往头顶上三个方向指了指，最后停留在高亚的身上。 “所以在你看来，我跟他们是一样的？” 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高亚明显领会了精神。 “我懂的，理论上来说你们确实不一样。” 付前造型诡异的身体，居然是直接在旁边位子上坐了下来。 “毕竟他们三个已经死了，而你还要等一会儿，而且死掉的三个里面，甚至还有一位中阶不到的选手，但是——” 付前语气加重。 “在我看来，你们四个堪称一模一样。” …… “你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东西！” 下一刻，面对付前的霸道逻辑，高亚甚至是笑出了声。 最神奇的是，但随着咏叹般的感慨，他的脸皮也开始一波波的荡漾，扭曲变幻出有别于之前的模样，甚至是女人的相貌。 与此同时，他的嗓音也在不断变化。 “居然能看穿我们之间的关系……” “但你有没有想过一点……既然能假装一个低于中阶的人员，那为什么不能有一个高于中阶的？” 到最后，说话的声音已经明显尖细许多，变成了一个轻快的女声。 而“高亚”脸上五官，也停留在了一个有些熟悉的组合上—— 仓木荣子，付前迅速回忆起这张脸的主人。 这位不久之前还惊慌失措的女士，此刻完全换了一种姿态，看上去怡然自得，嘴角甚至带上了嘲讽的笑意。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气息也在飞快攀升，不过短短几秒钟，已经成为了与之前迥异的存在。 “半神？” 目睹这充满摊牌气质的一幕，付前一边调动发声装置，制造出一个完美的惊疑语气，一边心中已然是乐开了花。 哼！什么叫自助者天助？ 天命之子，莫外如是。 刚才虽然说的自信满满，但付前当然没有那么确定，刚才那一记掏肾，影响到的确切数量是四个。 但鉴于眼前这位真高亚，有别于之前两次的异常反应，付前最终认为值得一诈。 眼前的局面，虽然不排除对方将计就计的可能，但自己一次性探出全部成员的概率，至少也有个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了。 堪称大成功！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眼前的仓木荣子笑容满面，宛如第一次登场的时候。 “你原本可以少惹很多麻烦的……但有些人总是好奇心过剩，喜欢不给别人留余地。” “可惜很多时候，这往往也代表着不给自己留余地。” “这一点我倒是赞同的。” 面对这位摊牌之后的超然姿态，付前点了点头，脑袋上触须一阵荡漾。 “不过我有点好奇的是，你应该是随便做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选择这张脸跟我说话？” “你不喜欢？鉴于你之前9527的人设，我还以为年轻女性的身份，交流起来会更让你舒适？” 仓木荣子明显很是惊讶。 “或者你喜欢成熟一点的？虽然有点失望，到只要你提出来，我也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怎么会？不过你的敬业程度有待提高。” 付前往她腰间指了指。 “无论如何，至少形象要统一吧，你这顶级的女装大老造型也太夸张了。” “这会儿你每说一个字，我都不得不注意到你小肚子上回荡起的涟漪。” …… 万万没想到付前真的会关注这个，仓木荣子一阵沉默后，手真的按在肚子上，轻轻抚摸。 下一刻，那团油腻腻的腹肌迅速缩水，甚至与此同时，身体曲线也迅速变得妖娆。 “如你所愿，怎么样？” “很不错。” 付前一边点赞，一边看着眼前已经完全看不出跟高雅有关系的角色。 此时此刻，即便是在他的感知里，也完全没办法把眼前这位跟高亚联系起来。 这种程度，可不是单纯的捏脸了。 对于这四个人为什么可以把高亚的概念分摊，付前一直有所好奇，这会儿似乎终于找到了答桉。 切！ 高估你们了，还以为真视死如归呢！ 想通之后，付前心中迅速开始吐槽。 眼前的发展，跟之前的猜测几乎是吻合的。 仓木荣子，辛西亚，高亚替身，以及眼前的真高亚。 目前看来，不确定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四个人以某种特殊的方式，同时具有了高亚这个概念。 而这导致面对自己这种任务人，四个人只要有一个没死，那么自己的任务就无法完成。 最终在这个假测试，真仪式的过程中，他们每个都完美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即便死亡都不暴露。 付前最开始的猜测里，还以为这帮人是俄罗斯轮盘风格，愿赌服输。 死了就死了，只能怨自己运气差，剩下的人分享胜利的果实。 现在看来，这帮人还远没有这样康慨赴死的觉悟。 他们真正使用的方式，是每一个人都是四个人。 只要有一个人活下来，就代表他四个都活下来。 而不是那种恐怖的猝死摸奖。 付前唯一的一丝欣赏之情，随之烟消云散。 “所以目前的情况，你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交流？” “杀死一位半神，可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情。” “另外我可以承诺一点，对于你是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四个的情况，我都不会追究。” 仓木荣子面带微笑，语气认真。 “所以……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 “听起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付前点点头，脑袋上的触须再次摇曳，语气也变得缓和。 “四个中阶和一位半神相比，确实是差的太多，所以我选择半神的最大豁免范围。” 第七百零九章 啖食之刻（二十五） ……你特么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我说的改变主意，是这个意思吗？ 付前思索后的发言，成功让仓木荣子笑不出来了，一时间气氛很是僵硬。 好在因为独特的状态，她拥有了与众不同的心理调适方式。 下一刻仓木荣子的五官飞速变换，很快成了另一副相貌。 “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看上去沉稳不少的辛西亚博士开口交涉，对付前的脑回路表示了由衷的赞叹。 “难以理解？四位一体的你们也真好意思说啊！” 付前一边顺畅无比的吐槽，一边却是盯着对方的左手手腕。 那里是一只金色机械表，依照高亚的手腕粗细调配。 鉴于女同志的手腕明显细得多，晃动间都快要甩出来。 曾几何时，自己也从某位替身身上摘下过一只。 当然了，现在也一样。 付前肋下一根尖刺快速回缩，随着啪嗒一声，一只亮闪闪的手表掉进了他的手里。 没错，这次杀完人之后，他依然没有放过。 只是鉴于目前的造型，手腕上实在不太适合，他就顺手挂在了身上。 还要差不多二十分钟才到八点，可以多聊一会儿。 摆弄了几下，确认指针运转正常，付前又把它放了回去，如同勋章般挂在胸口。 这诡异的举动把辛西亚都看愣了，外加付前的直指灵魂的发问，一时间很是欲言又止。 “这是必要的手段，你根本不懂我们实验的伟大之处。” 最终一阵思想斗争后，辛西亚咬牙说道。 “哦，伟大在什么地方？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好奇的。” 付前示意这位不用拘谨，畅所欲言。 “欺诈光环笼罩下的自我欺骗？恕我直言，这实在太像某种猥琐行为了。” “要想欺骗上位者，就一丝破绽都不能有。” 辛西亚没有否认付前的指责，神情严肃。 “而且我们可不是为了那一点点反馈的快感！” “溟驹背后指向的力量，即便是身为半神，也绝对要小心应对，否则很快就会迷失在一层层的虚假认知里，真正的丧失自我。” “具体的事情属于绝密，就算你把溟驹吞了，我也不能告诉你。” “时间已经不多，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不要妨碍，让我们完成测试。” “意思是说你们搞成这鬼样子，是为了对付溟驹背后的力量？问题是在我面前这么说真的好吗？” 付前的利爪在坚硬的桌面上随意滑动，很快勾勒出一匹马的轮廓。 “当面密谋，胆子不小啊！” “不用骗我，你虽然强得可怕，但绝不是溟驹！” 辛西亚冷哼一声，语气却是相当坚定。 “我们测试了整整两年，虽然收获不多，但这点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不错哦，很自信。” 付前停下手上动作，上下打量着她。 “那能不能回答我个问题，你们完成测试之后，你该怎么出来？” “我之前杀的应该是你的真身吧？” “是，但没关系！” 从付前语气里似乎听出转机，辛西亚当即精神一振。 “肉体根本不重要。” “真的？但再怎么说粉身碎骨的是你，高亚兄可是好好的。” 付前无比自然的开始挑拨离间。 “那有什么区别？” 辛西亚笑着晃了晃手腕。 “我现在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真的吗？我不信。” 付前摇头，一脸深沉。 “你刚才好像说了，身处这样一个欺诈光环下，很容易在虚假的认知欺骗里迷失自我，你就这么肯定，此刻自己的想法不是那样的概念？” “我当然知道，我们每一个都知道，因为我们是一样的。” 辛西亚没有任何犹疑，指着自己。 “我们四个之间的了解，远超你的想象。” “眼前的状态，可以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发生，说白了任何一个人活下来，就代表我们都会活下来。” 说话间，高亚的面孔甚至快速显露出来。 “所以放弃那种无聊的挑拨吧，没有任何意义！” “各位情比金坚让人感动，但我其实说的是你们四个。” 付前啧啧赞叹。 “你们真的觉得，这会儿的自己真的是自己，而不是一点骗术的效果？包括你——” 付前指着高亚，制止了他反驳的冲动，接着语气突变。 “我可以跟帕奇说话？” …… 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一出，高亚居然真的没有再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他的五官再次变换。 几秒钟后，一个面容阴翳，毛发稀疏，光是看五官就让人觉得恶劣的中年人出现了。 “真是的，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呢？” 这张全新的面孔第一时间感慨，不出意外的语气相当之讨打，让人很有种呼死的冲动。 “让他们这么开心一些，不是很好嘛？” “比较赶时间，下次一定配合多聊一会儿。” 眼前这位，看起来就是传说中的神秘人物帕奇了，为什么我对这形象丝毫不觉得奇怪呢！ 付前心中再叹，脸上也是一阵变化，很快恢复了人类的五官，以示坦诚。 “帕奇？” “可以是。” 对方毫不犹豫的盗窃了于老师的台词。 “找你可真不容易。” “没办法，我每年能活动的时间不多。” 帕奇表情意味深长。 “你怎么知道他们几个都是假的？” “也不能算是假的吧？” 付前皱眉。 “我只是从刚才就在好奇他们的状态。” “在我看来，那种连我都能骗过的自欺欺人，应该跟你有莫大的关系，而要想跟你产生这种交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辛西亚提到的——完全相信自己是帕奇。”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需要百分百认为自己是帕奇，属于自己姓名的所有外在特点只是个伪装，才能得到这样的馈赠。” “而顺着这个思路，就很容易想到，如何做到这种四位一体效果了——他们四个本质上的自我认知早已经都是你，然后伪装成自己。” “这种情况下，就算自己被杀，肉身被毁，在核心不变的情况下，不过就是把四张面具戴到一张脸上而已。” “当然了，我也只是有这样的猜测，试着随便问问而已，没想到你这位欺诈之神如此坦诚。” 哼哼！ 帕奇心态看起来不错，并没有介意付前的嘲讽。 “所以你一直在找我？” “恩，受人之托。” 付前点头。 “什么人？” “你。” 第七百一十章 啖食之刻（二十六） 哈哈……嘿嘿…… 付前的回答，成功让帕奇都愣了一下，不过紧接着就发出一串猥琐的笑声。 “你是想说，是我让你毁掉我的作品，杀掉我的马腿，然后坐在这里跟我聊天？” “马腿是指高亚他们？不得不说这称呼很有点意思。” 付前口中啧啧赞叹，想起自己这次要收容的物品名称，手往周围指了指。 “至于你的问题，你摆了这么经典的欢迎仪式，我不来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有趣！” 帕奇看上去终于有些惊讶。 “不得不说，你这位清道夫有些不一样。” 这是承认了？ 听到清道夫的说法，付前基本能确认自己的猜测没错了。 这果然是个仪式吗？ 对溟驹的测试只是外在表现，本质上是摆好姿势请君入瓮，最终收割san值。 “哪里不一样，没想到是半神？” 付前边想边问。 “没想到是这么厉害的半神。” 帕奇的语气听起来很有点皮笑肉不笑。 “哦？那你还见过哪些不厉害的半神？” 付前对此丝毫不介意，甚至很有求知精神的发问。 “给你一个建议，如果想让这场对话意义强一些，唯一办法是体现出自己的诚恳，而不是耍花招。” “相信我，那对于你没有任何好处。” 帕奇的一边阴笑，一边居然是蹲到了座位上，手垂到膝盖两边，一望之下神似村头老大爷。 “让我想想。” 他的警告，让付前一时间若有所思。 “你是想告诉我威逼是没有用的？我能不能知道点什么，答桉的可信度，都完全看你心情？看来你很自信我对你造成不了实质性伤害。” “怎么没有伤害？” 帕奇笑声愈发讨打，指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刚才付前的摧残之下，那里留下了一个充满暴力美学的大洞。 “这么好的玩具，在你的手上被破坏，可是相当让人伤心的一件事。”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已经伤害过我，这种情况下想让我回答问题，难道你不需要态度诚恳一些？” “有理有据。” 付前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问题我要怎么态度诚恳，要不给你再捏匹马出来？” “不用，溟驹不过是个象征性的集合而已，被你吞了这么久，马叫声还在继续不是吗？” 帕奇指了指脑袋。 “另外你也不需要有过分的担心，很快了，时间到了我自己会走，不会耽误你做事情的。” “本质上，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你确定？” 付前一脸震惊。 “前面我那些损失怎么算？” “那我只能表示抱歉了，而且在这个游戏结束前，我可不知道你前面有多少损失。” 帕奇笑声奸诈，但听起来却有一丝莫名的诚恳。 “其实这正是玩具有趣的地方，骰盅打开前，你永远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数字，未知是所有乐趣的来源。” “很多时候，我会从那一个个数字里面，想想跟清道夫之间，可能发生过什么样的交道。” “相信我，那比编造出来的故事可高端多了。” 有趣！ 也就是说，此刻的帕奇，并不能知道自己在尝试收容中，总共失败了多少次？ 甚至连收割了多少san值都不清楚？ 虽然帕奇说得含湖，付前却是从中听出了有趣的东西。 听起来只有任务彻底结束，他才能一次性的盘点收获。 事实上，这反而跟付前的猜测比较接近。 眼前这位帕奇，即便不是神明位阶，怕是也差不多。 而几乎能肯定，他对仓库是有所了解的，仓库的特性，仓库出手的规律。 只有这样，才能反过来设套利用。 但即便如此，本质上这场游戏的核心，其实还是由仓库提供的——无限重置，直到收容成功的能力。 而仓库在这方面的能力权柄，付前之前已经确认过，即便是某些真正的神明，也是没办法免疫的。 这方面，帕奇很可能也不特殊。 所以每一次仓库尝试收容中，帕奇大概率也会被同步重置。 他面对自己或者前辈们的时候，都不会保留上一次的记忆和认知。 直到可怜的前辈们san值归零，被彻底吃干抹净，或者san值不归零但员工提桶跑路，仓库被迫接受一个失败的结果成为现实，他才能一次性获得自己的战利品，同时保留最后一次的经历。 当然了，就算仓库成功了也是一样。 如果帕奇没说谎，他不过是丢个玩具跑路，同时整个失败过程的记忆也会保留，收割的san值不过少一点而已。 唯一倒霉的就是马腿们。 他们会以完美的自我欺骗姿态，被按死在给自己立的人设里。 “不得不说，确实是个有趣的游戏！” 付前一向实事求是，对这个游戏的精巧结构，并没有吝啬称赞。 “嘿嘿嘿……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不一样的。” 帕奇的语气，甚至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正义道德那种东西，对你来说豪无意义，本质上你跟我反而更像一种人。” “过奖了，所以这个玩具的制造过程，应该是你授意给马腿们的？” 付前一边虚怀若谷，一边敏而好学。 “一年四十八小时的机会，扮演一场完美的测试，就有可能天降特殊杀机，成则获得巨量反馈，败则身死道消？” “不得不说，这让我想起某种渡劫之类的概念。” “渡劫，这个说法倒是挺有意思，嘿嘿……” 帕奇奸笑继续。 “话说这四根马腿里，高亚应该是第一个吧——” 付前的下一个提问，却是被一道声音突然打断。 并不是帕奇，类似于蟋蟀叫声，听得出来完全由机械结构制造。 下一刻，付前伸手从胸口取下了一只金色手表。 那是刚才他挂在上面的。 而此时此刻，蟋蟀叫声正是从里面发出来。 是手表的闹钟响了。 七时五十分。 付前端详着上面的时间，一时没有说话。 闹钟是自己设的，他非常确认这一点。 问题在于，我为什么要设这样一个闹钟？ 第七百一十一章 啖食之刻（完） 所以说，任何事物都有其存在的价值。 付前顺来的手表，妥妥只是个普通物品。 然而在这个微妙的时刻，突如其来的闹铃，却是瞬间改变了气氛。 一时间不只是付前陷入沉思，甚至对面的帕奇，也是紧盯着他手里，表情似笑非笑。 “看上去你相当喜欢这东西！” “那是，机械表可是成功人士标配！” 付前一边胡扯一边思维飞转。 首先闹钟是自己设置的，争分夺秒之下，自己不会做任何一件无聊的事情，所以肯定是有目的。 时间方面自己一向计算精准，并不需要额外提醒。 设置闹钟的时候，对自己来说，接下来会面对一个所知甚少，以欺诈为乐，位阶极高的存在。 甚至是在对方的主场。 所以自己做这种事情的目的，大概率是针对性留一个后手。 综上所述，闹钟的意义并不是提醒，而是纠错。 这是那时候的自己，留给现在自己的信息，用以纠正交手过程中可能受到的不良影响。 这会儿自己记得设置了闹钟，但设置动机却是难以回忆，导致不得不重新思索，这其实已经证实了自己确实受到了影响。 所以这个后手是有意义的。 而在已经受到认知影响的情况下，单纯一个时间，几乎不会起到任何效果。 自己当时不可能没考虑到这一点。 所以这个时间本身，就需要能推导出一个足够的信息概念，完全不依赖于其它，因为其它的已经不可靠了。 甚至这个信息概念，对自己来说一定是简单直观的。 所以七点五十分，或者是十九点五十分……这个时间究竟有什么特殊涵义？ 等一下，五十—— 某一瞬间，付前抬头看向了帕奇。 “无聊的玩具而已。” 这位正针对他的答桉做着点评。 “不去探寻生命和意志的乐趣，把宝贵的认知能力浪费在这种东西上面，简直是亵渎！” “理解，看得出来你更倾向于血肉飞升。” 付前很懂的点点头。 “巧了咱也是。” 话音未落，成百上千条触须，就从他身上轰然炸开。 刚才那一瞬间，他明白了那个时间的涵义。 重点只在后一半，五十已到——午时已到。 这个信息告诉自己接下来该全力出手，开大秒人就好。 仅仅一个数字，甚至只是时间的后半段。 何等简单、粗暴、美妙的信息载体。 不愧是我！ 自夸之中，虽然脑袋里的认知告诉自己，必须要在八点钟之后杀死高亚才能完成任务，但付前还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他一向是个自信的人，即便是对过去的自己。 跟刚才相比，铺天盖地的触须，甚至外观上还有所不同。 不再是以往黑红相间的生物质，此时触须表现出来的是近乎虚无的黑，如同空间被撕裂出的伤口。 点点星辉串联成线，点缀在黑色内部，一眼望去更加迷幻。 这是晋升原罪贤者后的神话形态，上次击杀哈马杜斯时，为了伤害最大化曾经用过一次。 跟大部分半神不同，鉴于付前平时的战斗形态就相对非人，神话形态的转换，不管造型上还是战斗方式其实区别并不大。 对于这种形态，付前更多的感觉是进一步解除束缚。 不受肉体，乃至意志的桎梏，完全爆发力量的舒畅。 以往考虑到位阶限制，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可能有掉san风险，所以付前用的不多。 这次他毫不犹豫的火力全开了。 “冷静，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 作为被打击目标，帕奇也终于体现出了半神的实力。 看上去避无可避的天罗地网中，下一刻他以无法理解的方式跨越空间，完好的出现在了触须的缝隙间。 甚至还能以一副受害者的语气，劝付前冷静。 可惜的是，紧接着他的身体上就激起一片血雾。 开玩笑，说的是火力全开，自然是大招小招一起用。 付前在发动攻击后，很是隐蔽的在里面夹了几发空气子弹，帕奇连续游走之下，终于是一头撞上。 “有趣！你居然现在就真的出手……我可是确认改变了你的念头的。” 受伤之后的帕奇，语气终于是冷了下来。 “你确实改变了。” 付前控制着漫天触须，让它们如同一根根标枪般瞄准帕奇，夹杂着时不时的空气子弹，让对手玩起了弹幕游戏。 “不得不说，你选的策略合理而有效。” “确认我杀意已决后，你没有试图扭转这一点，而是选择从侧面入手，悄悄改变一下我的时间观念，这样难度无疑小得多。” “直到刚才，我都认为自己的计划是等到叫声结束后才能杀了你，完全没意识到这跟最初的目的不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你以他们几个的面孔跟我说话的时候，就有意提到了时间点，诱导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相当高明的手段，润物细无声。” “可惜啊，我设了个闹钟。” “冰冷，刻板，无趣，但与之相伴的是可靠，机械之美，莫外如是。” “而它传达给我的唯一信息，就是此时此刻是你的死期。” “我知道这跟我脑海里的念头相悖，但咱就是这么自信。” “混蛋！” 说话间，触须长枪外加空气子弹覆盖之下，帕奇已经连连挂彩。 理论上来说，这位的能力属实诡秘难测，身为半神的自己，都完全没有察觉到念头是什么时候被扭曲的。 如果不是因为闹铃，自己很可能就这么坐到八点钟结束，然后在摸不着头脑里任务失败。 但与此同时，他则明显不是肉搏型选手。 一旦真的动手，正面对抗能力实在差出太远。 当然他或许也没那么弱，但谁让咱无坚不摧呢！ 几秒种后，帕奇的身体再也灵活不起来，被触须直接钉在了墙上。 “你知道的，这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伤痕累累的帕奇兄，姿态依旧冷静。 “我很期待咱们的再次会面。” “而鉴于你的所作所为，到时候我就不会这么礼貌了。” “同期待。” 付前点头。 “不过都这时候了说这个有意思吗？高亚博士。” 随着付前最后的称呼，“帕奇”先是一愣，接着脸上出现了一丝异样。 可惜还没等他发表什么感慨，几十条触须汇聚成的神话形态生化魔臂，就直接碾碎了他的脑袋。 【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2-155收容成功】 第七百一十二章 妄步 果然只有这四个吗？ 随着补刀结束，耳边响起的提示声，让付前一时心情大好。 虽然刚才出手毫不犹豫，但实际上并不能完全排除“帕奇”一直在装腔作势，掩护其他选手的可能。 至于最后为什么称呼那位为“高亚”，原因也很简单——如果他不是高亚，自己的任务怎么完成？ 仓库或许被利用了，但并不代表一些既定规则可以被突破。 既然给自己的任务是消灭高亚，那么高亚就一定概念上还存在。 针对这个情况，虽然最后的帕奇活灵活现，但在付前看来，与其相信他是那具身体的本体意识，高亚四人是他随时可切换的面孔，其实完全可以有另一种解释——高亚本质没有变化，帕奇依然是自我欺骗的产物。 高亚和三位拍档，借助于特殊誓约，确实可以互相转化，甚至共存于一个身体，但本质上他们依旧是他们，帕奇才是假的。 不管名字对不对，跟自己说话的帕奇和溟驹背后那位存在，大概率并不能等同。 否则很难想象，一个意志如此完整的类神级存在，能那么容易被自己放倒。 刚才跟自己对话的，很可能只是这四位选手自我欺骗，耦合出的概念。 别忘了誓约的姿势本来就要把假的当成真的。 他们四个人的状态，以高亚举例，更大概率是高亚骗自己是帕奇伪装的高亚。 …… 直到熟悉的仓库出现在眼前，付前脑袋里还在绕口令。 至于刚才补刀前喊那一句，对结果是没啥影响的，大部分还是出于恶趣味。 目前看来，因为这群san值猎人的布置，要想破坏这场“仪式”，总共需要杀死四个目标。 而根据之前的经验，死在最前面的三位，是绝对不会解除自我欺诈状态的，以此来最大限度迷惑自己。 同时他们也并不恐惧，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份死亡很可能是类似于梦呓一样的存在，并不会成为现实，甚至都不会记得。 直到其余三人都死亡，最后一人才会触发某种特殊的开关，解除自我欺诈，用尽一切办法逃命。 从这方面能看出来，高亚他们的誓约还是相当坚定的，想必正是以帕奇的自我认知为锚点，才能自如的进行各种自我欺骗。 但结合死亡的恐惧呢？ 最后一位死亡，那四人就是真死了，跟前面的身处虚妄轮回可不一样。 付前那一句，就是想看看这种威胁之下，高亚会不会道心崩溃之类。 可惜从最后的反应看，或许会有那么一点不稳，但是最多不过陷入迷茫，思维混乱而已。 从建立誓约那一刻起，高亚他们就已经失去把帕奇这个认知切割的能力了。 …… 有点意思，不过也有点麻烦！ 这次的誓约，无疑是付前遇到过的最诡异的一个。 甚至是赤裸裸的抢劫仓库了。 要不是咱专业任务人，随便换个选手，估计都是损失惨重。 事实上从那位“帕奇”的描述里，就能知道已经不止一位前辈吃过亏了。 【任务评价：谎言刺客】 思索间，耳边任务总结已经响起。 【得益于机构内部森严的等级制度以及对应的优厚资源支持，安井公司的每一个人员，对于晋升都充满强烈的渴望，规则范围内不择手段的追求。 高亚·乌里奇作为其中最狂热的一员，在首次发现溟驹之后，就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最终在他的游说之下，公司高层终于决定支持他的研究计划，高亚获得了巨量资源的支配权。 然而这只是表面，溟驹背后的力量本质，其实早在高亚初次接触时，他就已经明悟。 耗费巨量资源进行的测试，本质上不过是为其提供养料，甚至存在失控蔓延的迹象。 而得益于你的努力，这份失控的风险最终被消除。 失去了高亚，这个投入巨大，却一直看不到收获的测试，很快就被废弃】 【击杀：辛西亚、仓木荣子、高亚替身、高亚·乌里奇】 【奖励：san值+31】 【特殊奖励：妄步指环】 【当前san值145，当前灵感99】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不对啊！ 然而任务提示的内容，却是让付前越听越皱眉头。 这任务总结也太……正常了点吧？ 完全就是理想中的版本，其中曲折离奇，自己的汗马功劳，硬是一点都没提。 这就像是大敌当前，领导下了死命令，必须筹到十万支箭以应敌军，第二天你交给他的时候，点点头表示干得不错一样。 只看需求和结果，浑然不顾你其实是带人直冲敌营，用刀指着对方大将脑袋“借”到的。 如此不明察秋毫，被人拿来薅羊毛是真不冤！ 好在有个特殊奖励，否则这次可亏大了。 【名称：妄步指环】 【类型：戒指】 【效果：欺诈权柄的精妙凝结，看似厚重的外观下，却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激活后，你的下一步可以自由踩在一定范围内任意位置，每次使用间隔一小时】 【备注：戒指作为信物，一向是谎言的得力助手】 这东西，还不错的样子。 付前摩挲着手里一枚暗银色戒指。 确实如介绍中所说，戒指看上去十分简朴厚实，然而托在手里，却几乎感觉不到什么。 下一刻，付前把戒指直接戴到了左手小指。 尝试激活后，他一步迈出，直接出现在了长桌后面。 相当不错的突进技能！ 付前满意的点点头，回忆着刚刚的感受。 妄步的效果，应该是类似于直接对空间概念方面的扭曲，让自己能够短暂摆脱速度距离之类的限制。 刚才帕奇躲自己的攻击，应该用的就是类似能力。 不过长达一小时的冷却时间，决定了它只能做战略用途，到不了不讲道理的神器层次。 似乎还是对不起自己任务的难度呢！ 在付前看来，这次热身运动量属实有些超标了，给个神器都不为过。 算了，凡事要往好处想，至少经此一役，自己向着指环王的成就又迈进一步。 第七百一十三章 急切的造访 【本周工作进度4/4，感谢你的努力，现在可以随时离开仓库】 自我安慰中，打卡完成的提示适时响起。 付前想了想，伸手拿起一旁的使者面具，血迹依旧是约等于没有状态。 看来自己在任务里的时候，仓库的时间同样是暂停了。 确认不会被同步到书店后，他没有再耽搁时间，直接把面具戴上。 测试完毕，很不错。 画面流转，付前看着眼前餐桌上的印痕，表示了相当满意。 利用这样的方式，后面只要稍稍注意，相当于能在这个世界随时随地上下线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回了现实世界后，因为时间同步流逝，待久了临时锚点还是会被抹除。 不过这只是小问题，摸清楚极限后，卡着点上线刷一刷就是了。 …… 总的来说，这次收获还算能接受。 付前低头打量着手上。 加上妄步指环，他现在手上已经戴了足足五枚戒指，一眼望去五彩斑斓，土豪气满满。 当然这只是收获的一方面。 帕奇之类虽然难缠，但打交道过程中，同样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首先是好好体会了一把安井公司的企业文化。 不得不说这个机构很有点意思，在一个超凡者作为人上人的世界，居然有本事让他们排队去做测试的炮灰。 能做到这一点属实不容易。 其次按照自己离开时的情况看，虽然知情的四位「马腿」全部死亡，项目大概率废弃。 但此次事件，毫无疑问会引起安井集团的高度重视，后面说不定能够稍加利用，比如说必要的时候，用真面目上街行走一下。 最后，虽然那位「帕奇」大概率不是真身，但这样的一个针对性极强的圈套，还是体现出了相当的意义。 很明显那些誓约背后的类神存在们，不少都在相当积极的搞事情。 甚至搞事情的过程中，仓库的存在，以及自己这样的任务人，对祂们来说不算绝密。 「丹西先生。」 思索间呼唤声传来。 付前抬头望去，发现刚上楼休息的苏糕，居然是又踩着楼梯下来。 「来了。」 迎着付前的目光，她一路走到旁边轻声说道，目光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 嗯。 付前点点头，肯定了她的判断。 「来得很快。」 苏糕则是继续小声道。 「是啊，快得有些过分了，按理说安井现在应该很忙才对。」 付前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凝视窗外沉思。 苏糕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此时此刻，院子里正有人在隐匿气息，悄悄接近这里。 有新的客人来了。 实力相当不错，甚至距离半神只有一步之遥。 当然了，一步之遥也是遥。 对于两位以感知见长的半神，这位观察者的举动，在付前他们眼里属实有点清晰。 执夜人断然不会这么低调行事的，怎么想都是浅尾樱摇人来了。 「待会儿客人面前不用太过收敛，给他一点半步半神的震撼。」 略加思索，付前看着苏糕交待。 后者依旧是那副休闲装扮，鬓角头发甚至略有水迹。 自己让苏糕上去休息，她俨然执行得相当彻底，直接梳洗了一番。 此刻精致的面容上不带一丝疲态，虽然不施粉黛，也是一副经典的都市丽人形象。 「好！」 对于付前的建议，苏糕并没有问为什么。 「坐。」 示意苏糕在一旁坐下，付前自顾自起身，来到一处与客厅相接的小房间。 房间里静谧典雅，布置相当考究，正是一间专门的茶室。 一眼望去，各种茶具也是相当齐全。 付前却是懒得那么麻烦，随手抓了把茶叶，塞进了一只造型精美的茶壶里，最后抄了两个杯子返回。 鉴于一路过来游轮上好吃好喝，这会儿他吃东西的欲望不强。 而苏糕想必也不愿意碰厨房里的任何东西，不妨喝点茶好了。 面对返回的付前，苏糕安静的坐在那里，默默看他操作。 直到付前冲泡一番，给她沏上一杯，都完全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不得不说，丹西的鉴赏水准还是有的，付前的暴力操作之下，依旧是香气扑鼻。 「不介意的话，给我也来一杯？」 而就在这时，付前背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手上动作瞬间停下，付前回头望去，却见悄无声息间，客厅里已经是多了一人。 那是一位笑容满面的中年男士，身着黑色便装，长长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扎到一起，不算大的眼睛亮得出奇。 哦？ 有付前在，苏糕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而目睹来人，付前眼中流露出一丝无比自然的惊讶之色。 不过只用了半秒钟，他就调整好了心态，恢复正常。 「可以。」 下一刻付前轻哼一声，真的把剩下那只杯子推了过去，接着自顾自的坐下。 「怎么称呼？」 直到这时，付前才开口对着不速之客发问。 这一番拿捏，看上去明显是为了让气势不落下风。 可惜就算姿态再完美，被人潜入家里毫无觉察，也早已逼格尽失。 当然了，这些都是演技推动。 虽然这位长发中年出场逼格满满，但付前二人眼里，实在是没什么神秘可言，甚至对方一路摸过来的路线都能拿笔画出来。 「卡洛斯。」 来人伸手接过茶杯，动作轻巧，姿态十足。 「香气差了一点，似乎没有烫杯，丹西先生有点着急了。」 看上去完全不担心茶水里面有什么东西，卡洛斯举杯抿了一口，微笑点评。 「我这人不怎么讲究繁文缛节。」 作为人魔，心理建设完后，怎么可能被这种程度的人身攻击伤到。 付前边说边相当奔放的举壶，往嘴里倒了一口。 「卡洛斯先生找我有事？抱歉我没记得今天有邀请其他客人。」 「例行客户拜访而已，毕竟丹西先生可是购买了我们公司的服务。」 吐出一个诡异的回答后，见付前盯着自己，卡洛斯哈哈一笑。 「开玩笑的，真正原因是我想亲眼见一见特殊的案例。」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卡洛斯，博士，安井公司奇迹药剂项目负责人。」 第七百一十四章 待客之道 居然一下捞到负责人了？安井公司人均略敬业啊！ 听完卡洛斯的自我介绍，付前深深感慨。 瞧瞧人家这些反派！ 鉴于实力称得上大号杂鱼，付前刚才就猜测，这位在安井公司内部级别不会太低。 居然又是一位博士兄。 「丹西先生确实与众不同。」 自报家门之后，卡洛斯甚至贴心地给了付前十秒钟让他消化信息，接着才笑眯眯地继续说道。 「接到浅尾的报告后，我简单了解过你的资料，就忍不住第一时间赶过来。」 「这简直堪称奇迹！」 「刚才进来前，我已经确认了你身上的变化。」 「丹西先生或许从药剂里面获得了好处，但请相信，对于我们这些研究人员来说，这个案例的价值远远超过一名超凡者，甚至是一名中阶超凡者。」 卡洛斯的语气乍一听相当客气，只不过他的称赞，与传说中尖酸刻薄的屁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连串话说完，词儿是好词儿，但完全被优越感和不屑浸润透，充分体现了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浅尾？那个戴眼镜的？」 付前又往嘴里倒了一口茶，吞下去之后方才开口。 「我不确认那位公关小樱女士，回去之后是怎么描述的。」 「不过我之前就自认为，自己的价值要超过中阶超凡。」 「……不得不说，我真的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听付前说完，卡洛斯先是讶然，接着忍不住大笑。 「这一点是我冒昧了，浅尾确实没有点评你的资格。」 「毕竟谁能想到，一份简单的奇迹药剂，居然真的制造出一名中阶呢……」 说到最后，卡拉斯盯着付前，表情意味深长。 「老实说，接到报告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测试的真实性，所以直接找泽田聊了聊。」 「在详细了解了整个过程，包括我们那位死亡的工作人员后，没想到真的被我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丹西先生知道是什么吗？」 「那个火鸡头套实在是毫无品位？」 面对卡洛斯一句比一句凌厉的指控，付前略一思索回答道。 「现在我相信，浅尾的汇报里，没有丝毫夸大了。」 卡洛斯似笑非笑的点头。 「你还真的是个有趣的角色！」 「当然我赞同你的观点，那个火鸡头套实在是毫无品位！」 「然后言归正传，我在查看仅存的脑袋时，发现死亡时间似乎有点对不上，丹西先生知道原因吗？」 这兴师问罪的语气，直指问题的质问，怎么看都是泽田已经老实交代，自己接下来只有坦白从宽一条路。 面对咄咄逼人的卡洛斯，付前默默点评。 「死亡时间不一致？虽然这还真算得上我的专业范围，但想问我的意见，你好歹把尸体放在我面前吧？」 下一刻他有意无意的看了苏糕一眼，果断选择了负隅顽抗。 …… 卡洛斯冰冷的凝视，这次足足持续了十秒。 「说的也是，毕竟你脱身的时候，那家伙还活着。」 下一刻他居然是没有继续要求付前认罪伏法，反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人的求生意志还真的是强大，泽田兄居然是扛住了压力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付前心中感慨，却是想到另外一点。 卡洛斯屈尊降贵跑到这里来，自然不可能是为一名无名小卒讨公道。 付前甚 至都不觉得他是出于对成功案例的兴趣，主要以他的级别，来得实在不正常的快。 这样的驱动力，怕是只有生存威胁能提供。 这位研究人员来的目的，怕是跟公关小樱怕是一样的——确认事态的失控风险。 身为项目负责人，卡洛斯最关心的，应该是自己这个特殊案例，对安井公司可能存在的隐患，以及他能不能兜得住。 还是前面的话，他们最不怕的就是自己真是天命之子，一管药剂打通任督二脉。 但如果自己是一个用来抓把柄的毒饵，那性质就严重了。 尤其现在还有一点……付前想到了来叶岛的路上，那艘沉没的巨舰。 自己这种恶行累累的角色，执夜人愿意合作的概率还是相对较小的，他们之前或许只是有一丝这样的担忧而已。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正有同行在找安井公司的麻烦。 这种情况下，可以很自然的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或许不是执夜人的毒饵，但却是同行的。 虽然暂时还没有发作，但掌握把柄的情况下，却始终准备着在关键时刻捅出来，给执夜人一个动手的理由，驱虎吞狼。 这才是卡洛斯急着跑过来的原因。 当然了，就算泽田顶不住压力全部交代，考虑到他对自己所知甚少，卡洛斯跑来试探也是正常的。 之所以判断泽田应该嘴硬住了，是因为那种情况下，付前认为卡洛斯不会用国夫脑袋这档子事试探。 这疑点实在是太过无力，有大把比它好的选择。 首先国夫的死亡时间确实有问题，即便泽田送来时，已经对他的脑袋做了小心处理，但对于内行人士来说，只要稍微认真，还是能看出那位死在更早之前。 而付前之所以说这证据无力，原因也简单。 起死回生或许做不到，但加速还是很容易的。 拿到脑袋的第一时间，他就做了一点小小的处理。 具体方式，就是使用罪火升级后的暴君之拳，让它沾染了一点气息。 本身就是腐蚀堕落极致体现的罪火，成功让这遗骸破败了不止一点。 中间过程，付前甚至小心的把头套摘了下来，处理完后才放回去。 最终的效果，就是看起来已经死了十天八天了。 而这毫无疑问，跟国夫的行动轨迹存在明显冲突，只能考虑为死亡时超凡力量的影响，时间上的bug因此失去意义。 当然了，这一系列操作，他并没有告诉泽田。 让一位不择手段，实际上却没手段的野心家担惊受怕，他毫无心理负担。 所以综上所述，付前判断泽田大概率还是顶住了压力，导致卡洛斯不甚清晰之下，只能拿这一点来试探。 想想就不容易，这就是求生欲的力量啊！ 「过去的事情，就不用管它了。」 卡洛斯表情变得平淡。 「丹西先生离开这么久又突然出现，应该并不只是回来吃东西的吧？」 「不可以吗？」 付前眨眨眼。 「我没在跟你说话！」 这次卡洛斯却是无情打断了他，眼睛盯着旁边的苏糕。 「还是让这位女士来回答吧。」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卡洛斯突然凌厉的话风，不得不说相当有气势。 而毫不客气的打断付前，加上他的语气和神态，都旗帜鲜明的体现了一点——他已经厌倦了在这里打哑谜，希望直接摊牌交流。 只不过他选择的摊牌对象，并不是付前这个阴险狡猾的恶棍，而是他身边一直一言不发，满满无知少女神态的苏糕。 “维奥莉塔女士，抱歉我的人之前有些怠慢了。” 甚至懒得再看付前一眼，卡洛斯盯着苏糕，并在公关小樱她们没见过苏糕的情况下，直接爆出了她的名字。 虽然措辞相当客气，却明显是一种示威，提醒对方安井公司在叶岛的掌控力。 “卡洛斯博士，打扰我的客人可有点太不礼貌了。” 面对各种质问诋毁面不改色的付前，这会儿脸一下冷了下来，下意识的看了苏糕一眼，语气变得严厉。 “别忘了一点……这是在叶岛。” 卡洛斯瞥了付前一眼，语气里充满警告。 “不管你可以对安井造成什么样的困扰，有一点请相信，只要安井认为有必要，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能帮助你活着离开这里。” “你好，卡洛斯先生。” 因为死亡宣告变得沉默的空气里，苏糕终于开口了。 她的语气也一改之前的轻快活泼，变得清冷沉稳。 “你似乎有些紧张了。” “我跟丹西这次过来，其实并没有想着惊动太多人。” 干得漂亮！ 目睹这一幕，表面眉头紧皱的付前，心里给苏糕点了个赞。 刚才让苏糕不用太过收敛气息，给一点小小的半步半神震撼，自然是有目的的。 这么好的机会，遇上安井的竞争对手跟它开片，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行！ 上次佳丽的任务期间，自己算是在执夜人和安井公司之间左右逢源，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但那个平衡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自己接触的，本质上都是小人物。 不仅位阶低，也调配不了太多资源，这才给自己提供了操作空间。 然而自己此行的目的，除了结题之外，可是想着跟叶岛之王打一下交道的。 想要再次复制是不现实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海上发生的事件，付前现身的姿势，大概率会更委婉一些。 但此时此刻，付前果断决定，在执夜人、安井公司、以及它的竞争对手间，建立一个新的平衡。 毕竟大家都学过，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具体方法也很简单，先是高调出场，成功钓到鱼之后，面对四阶巅峰选手卡洛斯，故意让苏糕一定程度上显露实力。 再加上表情语气的引导，让卡洛斯坚定的走上歪路。 而熟知自己性格的苏糕，对于自己那一番表演性质强烈的反应，明显闻弦歌而知雅意，迅速拿捏出了一副真正话事人的姿态。 如果没记错的话，甚至是现学现卖的公关小樱的剧情。 最终的结果，此时此刻卡洛斯看上去已经九成肯定，自己并不是什么天命之子，而是背靠某个组织。 安井公司不知不觉中，踩入了某个阴险的圈套。 …… “看得出来，确实相当低调。” 苏糕没有继续装傻，很难说卡洛斯心情如何。 “谁能想到，一个踏入陷阱的待宰羔羊，居然是仅次于半神的存在！这一波倒是怪不了浅尾。” 冷笑一声，卡洛斯对于苏糕过分紧张的点评不置可否。 不过他明显也没指望，苏糕会多坦诚地回答他的问题。 “要不是我临时起意决定亲自来看一看，估计还要怠慢阁下一段时间。” “听刚才的语气，维奥莉塔女士和这位吃人爱好者是旧识？” 下一刻他指了指付前。 旧识吗？ 听到这个问题，苏糕转头细细打量付前一番，语气意味深长。 “是的。” “很好，那我能不能问一下，两位既然没想着打扰太多人，这次低调回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卡洛斯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寻找某个问题的答桉而已。” 苏糕毫不犹豫的贯彻了前面的表演方针，用含湖的语气引人无限遐思。 …… 似乎没想到苏糕居然真的会回答，卡洛斯明显有些惊疑不定，一时间竟是没好意思再问。 “真是遗憾！” 而考虑良久后，他终于是换了个话题，叹了口气。 “我原来还以为奇迹药剂真的出现了奇迹……没想到只是空欢喜一场。” “丹西先生，对于蠕动-7的感觉如何？” 下一刻他看着付前问道。 “没什么效果，说实话我很怀疑，这种鸡尾酒式的混合物，你们真的是在做研究？” 付前也是一副我不装了的姿态，嘲讽之力全开。 “再多如月加奈之流，也经不住这么浪费啊！” “为了远大的目标，必要的浪费是值得的。” 卡洛斯冷冷一笑，体现出了相当的修养。 “我们需要确保的，就是自己不是被浪费的那一部分。” 这可是赤裸裸的警告了，建议不要做炮灰是吧？ 比如说为了组织的利益深入敌后，搞完破坏之后插翅难飞？ 付前表示相当理解卡洛斯的意思。 结合前面的话，卡洛斯警告的意味已经相当浓了，那就是现在我盯上你们两个了，出什么事你们死定了。 所以做什么动作前最好考虑下后果，拿命去换值不值。 嗯……逆向思维的话，充分说明这位还是怕自己有什么动作的。 “博士……” 就在这时，门被从外面推开，却是离开没多久的浅尾樱走了进来。 这位公关小组成员一边跟卡洛斯打招呼，一边有些为难的看着身后。 嗯…… 卡洛斯对有人进来没有多吃惊，但看清来人之后，肉眼可见的有些皱眉。 跟着浅尾樱进来的共有两位，除了进进出出这里不少次的早见铃音，剩下还有一位中年人。 身形壮硕，面容粗犷，脑袋上光熘熘的，付前一望之下，顿感某处记忆受到了触动。 有点眼熟啊！ 尝试为这位脑补出了一圈头发之后，付前终于回忆起在哪里见过。 腐败林里，炮灰雇佣兵们唯二幸存的选手，首领德林的左膀右臂射手兄？ 第七百一十六章 幸存者们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一个灵活就业人员，居然选择上岸了！ 早见铃音同样去而复返，做的明显是跟公关小樱一样的事情——摇人。 这位连续吃瘪之下，终于是忍不了了。 鉴于上次国夫死在这里，她必定也是回去做了报备的。 所以没道理从外面找人，射手兄这明显是被招安了。 倒也不是没可能，虽然作为雇佣兵参与了当年的行动，但这群人本质上是完全不知情的炮灰，执夜人不过分计较的概率不小。 付前打量着久违的射手兄。 并不是刻意忽略对方的名字，只是刚才一番努力之后，他发现内存里属实没这方面信息。 鉴于上次见面时，这位正值壮年，十几年下来，倒也没苍老太多。 当然环头顶的一圈金发还是无情离他而去。 除此之外，实力提升居然也是颇为可观，居然已经是有中阶的样子。 不知道同样活下来的德林境况如何。 付前在这边观察，射手兄也是打量着客厅四人，若有所思，看样子应该是认识卡洛斯的。 “来戈队长，好久不见！” 被执夜人直接撞上，明显是卡洛斯不想看到的局面。 而面对这顶级暴力组织成员，他虽然位阶高出太多，却也不敢怠慢，果断先出声打招呼，帮付前补充了几个字节的信息。 所以射手兄名字是来戈，职位队长，那应该是早见铃音的上司了。 “卡洛斯，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戈明显已经习惯了执夜人的做事风格，面对高自己三个位阶的卡洛斯，依旧气势不落下风，直接质问。 在这做什么…… 面对执夜人的灵魂质问，一群人的瞬间眼神乱窜。 “做一下异常排查。” 最后还是卡洛斯含湖的开口，并且说话间一直留意付前的反应。 可惜后者毫无反应。 咬了咬牙，不敢再继续玩火，卡洛斯快速解释。 “我们一位名叫如月加奈的测试对象，结果不如预计中理想，我们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影响因素。” “考虑到受试期间，如月加奈跟丹西先生接触比较多，就找他交流一下。” 如月加奈…… 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字概率极小，但作为老江湖，来戈明显没那么容易湖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所以有什么发现吗？” 卡洛斯这种级别的家伙，别说是某个实验对象的影响排查，就算蹊跷死掉的那个员工，在事情没有闹大之前，也是绝对不值得他亲自跑一趟的。 这家伙很明显没有说实话，或者是全部的实话。 “目前还没有。” 卡洛斯叹了口气。 “本来也只是我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事实证明奇迹没有发生。” “原来是这样。” 来戈哦了一声，一副聊天的语气。 “我还以为吃人会影响药剂效果。” …… 那一瞬间，客厅里落针可闻。 早见铃音的第一反应，就是往苏糕脸上看去。 看吧，这次可不是我一面之词，你总不会还那么执迷不悟吧？ 嗯？ 虽然没有惊叫出声，但看的出来，苏糕表情凝重了不少，有些发愣的盯着付前。 然而早见铃音满腔期望中，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低头，甚至没有试图坐得离付前远一些。 你脑子是真进水了吧！ 目睹这一幕，早见铃音几乎要气炸。 跟如月加奈不同，苏糕神态气质，还是很难让人把她和吃人癖好联系起来的。 早见铃音下意识的，把她看付前那一眼，理解成了含情脉脉。 于是乎在她的理解里，苏糕此刻的行为，变成了被爱情冲昏头脑典型表现——他虽然很坏，但对我是不一样的。 除此之外，她已经想不出其它的理由。 干得漂亮！ 付前相信，此时此刻，心中称赞苏糕演技的应该不止自己一个。 毕竟在卡洛斯眼里，苏糕可是以幕后黑手的身份，无缝切换到纯情少女，关键如此浑然天成。 “来戈队长说笑了……不过老实说，吃人，甚至吃超凡血肉，对于力量觉醒的效果，我确实很好奇。” 卡洛斯的一句话，前后画风割裂严重。 很明显，身为半神之下的最高战力，他不会招惹执夜人，但也不至于一直赔笑。 “但安井公司做事，一向都不会逾越规则，这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也只能把这份好奇压在心里了。” “你这么说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不是来做异常排查，而是异常观察的。” 来戈倒也不惧，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 他刚才点名付前吃人的事情，当然不至于像早见铃音一样，完全出于恻隐之心。 主要还是想看看各方的反应。 从之前的情况看，安井公司跟丹西之间，因为不了解的原因，明显是存在某种默契的。 甚至为此搭上了一条人命。 如果说单纯拿钱砸的服务，来戈是绝对不信的。 丹西就算再有钱，最多买个死亡标记吓唬人。 这可是直接死了超凡者，甚至最后在双方的默契中不了了之。 一时间他只觉得处处透着诡异，但又抓不到明显的异常。 “我们做研究的，保持好奇心是基本素质。” 卡洛斯甚至没有否认他的话。 “明白了，所以你们的观察结束了吗？我找丹西先生有点事。” 抓不到明显把柄，留卡洛斯在这里没有意义，来戈直接出声赶人。 “当然了，我们正要走。” 卡洛斯也是相当干脆，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意思。 这次过来主要是两个目的，一是试探虚实，一是稍加警告，现在他自信目前这两点都已经达到。 甚至从付前二人的姿态看，他们也并不想身份暴露，所以在卡洛斯看来，风险依旧在可控范围之内，所以心情并不差。 现在的话，继续待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 “丹西先生，我们就先告辞了。” 下一刻，卡洛斯冲着付前微微致意，接着招呼了浅尾樱直接走人。 客厅随之再次安静，最大的动静已经是早见铃音恶狠狠的表情。 “来戈队长、早见铃音女士，请坐。” 下一刻，却是付前主动开口，做了个手势。 “我再去拿个壶。” 第七百一十七章 苏糕的学习能力 沃——为什么待遇差这么多？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客气的！客厅里，反应过来付前说什么之后，早见铃音一时间眼瞪得熘圆。 这完全不符合她对这个食人恶棍的认知。事实上震惊归震惊，这念头属于偏见了。 之前每次她进门，付前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招待的，虽然方式她未必接受。 毕竟现在咱的人设可是衣冠禽兽。把早见铃音的反应看在眼里，付前心中暗道。 这位的心思，用脚指头都能猜透。至于为什么这么客气？开玩笑，就算是三角结构，其中平衡也是要好好拿捏的好吧！ 除此之外付前还注意到，听到来戈名字时，旁边的苏糕似乎有些异样。 虽然不确定她心中所想，但对于自己的金牌打手，付前不介意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帮她和故人坐着聊会儿天。 …… “辛苦了！”来戈的震惊，就远没有早见铃音那么多了。同时源于执夜人的自信，下毒什么的这种事情，他也完全没这方面的担心，当即很是自然的坐下。 领导都这么说了，早见铃音终于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离付前远远的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心底已经打定主意，待会儿绝不会喝这货给自己倒的任何东西。 ……事实证明她还是想多了。付前说是去拿个壶，就真的只是去拿个壶。 连同茶叶杯子无比自然的丢过来后，付前就舒适地坐下，一副招待完毕的样子。 早见铃音发愣的时候，注意到队长的目光看过来，接着往那堆东西上瞥了一眼。 反应了两秒钟，她终于意识到这是让自己去泡茶。队长明显还是想跟这货聊一聊的，这时候断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来个拂袖而去。 嫌恶的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想象着里面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早见铃音本能的相当抗拒。 但此刻被几双眼睛盯着，不去局面毫无疑问很僵硬。好在她还算机智，很快反应过来什么，直接带着东西去了付前刚才去过的茶室。 “丹西先生前段时间去了哪里？其实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后，我就一直想着找你交流下，结果哪里都不见。”下属化身泡茶小妹，来戈收回目光，一副闲聊的语气，然而话题内容却是相当敏感。 毕竟又不是真闲聊，虽然这茶闻起来确实不错。 “去都尼斯听了场歌剧。”付前的回答，依旧主打一个诚实。 “才刚刚坐船回来。”这两句都是无可挑剔的真话，但按照前后顺序合在一起，就会形成一个误导性极强的信息——他刚刚坐都尼斯那边的船回来。 听歌剧……即便老练如来戈，都被这回答强制沉默。虽然眼前这个货，外表上确实像是会出入歌剧院的人，但这…… “对了你知道吗？战神的妻子喜欢蓝色胸大肌哦。”付前这边，则是依旧兴致勃勃地分享观剧心得。 蓝色胸大肌关我屁事啊！来戈一时间都有了打人的冲动。 “是吗？那我还真不知道，都尼斯狂欢节的曲目吗？我倒是听说那里前段时间出了点事故。”可不止点儿事故哦！ 付前回忆着那吵闹的一夜，心中感慨。执夜人对此肯定是有记录的，想必是这位级别不够，接触不到太多信息。 “是吗？我感觉还好，大家都玩得很投入。” “……维奥莉塔女士，也是从都尼斯一起过来？”来戈明显不想再讨论狂欢细节，直接通过转移交谈对象的方式改变话题。 “不是。”苏糕却是轻轻摇头。 “我在叶岛长大。”毫无疑问这是句实话，但这时候说出来误导性也是极强，很容易让人往她一直在叶岛这里活动的错误上理解。 又跟自己学？怎么感觉这妹子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啊！眼见苏糕面不改色的误导人，付前心中感慨。 什么叫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熘。……苏糕的回答无疑有些出乎意料，来戈眉头微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这时候早见铃音已经带着茶具返回。跟付前相比，这位明显专业多了，一举一动都是自然流畅，恰到好处。 给领导沏了一杯后，闻上去香气更是浓郁。来戈很是干脆的举杯轻抿，化解尴尬。 “不知道会是什么味道。”付前也是举壶倒了一口，下一刻却是看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什么？”来戈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发问。 “蓝色胸大肌。”啥？付前此话一出，正在给自己倒茶的早见铃音就是手一抖。 他们刚才到底是聊了什么话题？ “话说来戈队长也是一直在叶岛生活？”眼见气氛热烈起来，付前开始很是自然的引领话题。 “我不是在这里出生的，但来这里已经是十几年。”来戈相当配合的回答。 无论如何，只要不讨论蓝色胸肌的问题就好。 “十几年，那也是相当久了。”付前看了眼苏糕。 “是那个时候加入执夜人的？” “……没错。”付前的话让来戈小小一愣，不过鉴于逻辑递进的很自然，他倒也没什么抗拒。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这家伙愿意多聊是最好的。 “那也很久了，队长如此气度不凡，我还以为会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加入执夜人前，我可是过了相当一段时间的自由生活，拿钱办事，潇洒自在。”来戈微微一笑，相当洒脱的说道。 “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付前一脸好奇。 “理论上来说这属于机密，总之那次行动遭遇了相当的危机，而我看到了超凡力量对普通人残酷的一面……” “我原本很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自豪，认为超凡力量是世界的答桉，但从那天开始，却觉得它还是需要一定程度的限制，这也是我加入执夜人的一个核心动机。” “当然了，每个人想法不一样，我的另一位同伴，回来后选择直接退休，娶妻生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不得不说，来戈的话听上去还是相当诚恳的，以至于他对面的维奥莉塔都听得非常认真。 “我倒是很理解你朋友的选择，他叫什么名字？” 第七百一十八章 叙旧 苏糕的语气是如此的自然，一望之下，都能感觉到对那种解甲归田情怀的向往。 还只是个对世界充满幻想的小姑娘啊！这一幕把早见铃音看得又是一阵气血沸腾，怒视付前，眼睛都要瞪出血来。 即便是老江湖来戈，一时间也忍不住呵呵一笑。 “那家伙算不上什么名人，而且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超凡者还不会受到这样的疯狂崇拜。” “甚至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见到了说不定会害怕。”说话间他叹了口气。 “他的名字叫德林，公正，敏锐，强大，各方面的远远超过我，更是个相当优秀的团队领袖，我们一起合作了近五年。”虽然经历太多，来戈早已经失去了泛滥的怜悯之心，不过他倒也不介意，顺手提醒一下人世险恶。 “可惜的是，在最后一场任务里，我们还是低估了人心之恶……” “超凡力量在某些人手里，缔造出了无法想象的悲剧。” “你说的我可以理解，但还是很难想象具体的画面。”苏糕轻轻吐了口气。 “相信我，这并不是坏事，要知道就算是我，做梦时都不愿意想起当时的场景。”来戈摇头，满是往事不堪回首的深沉。 “你真这么感兴趣，改天我可以带你去拜访他。” “自从金盆洗手，他的性格温和了不少，估计很乐意跟你这样的年轻人交流，尤其他也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拯救命运的绳索，有时候是不经意的飘荡在周围的。 说话的同时，来戈心中暗想。对于这个明叫丹西的冷血恶棍，他已经听早见铃音说了太多。 熟谙人性的他，知道跟这种家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他们观念已经彻底异化非人，甚至不会畏惧死亡的威胁，只为满足内心的疯狂欲望。 所以如果这个维奥莉塔的小姑娘彻底鬼迷心窍，那么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并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普渡众生，如果对方接受自己的提议，或许从围猎中摆脱的概率会大不少，甚至说不定德林都愿意给她提供一定庇护。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她能摆脱这恶棍的精神控制——靠当我没说！苏糕下一步的举动，让来戈一时间都忍不住爆粗口。 “丹西先生，你觉得呢？”这边话音刚落，苏糕已经是转过头去，一脸认真的征询付前的意见。 这货怎么可能赞同这个想法—— “嗯，我觉得不错。”付前打断了来戈的想法，并给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桉。 “刚才来戈队长说，你的朋友德林——有一个可爱的女儿？”靠！那一瞬间，来戈充分理解了早见铃音为什么当时会出手杀人了。 他居然第一反应是新的猎物？人渣远远不足以形容这家伙！……对于当年的事情，苏糕似乎记得的不多。 熟练的拉完仇恨，付前甚至懒得想象来戈的心情，而是关注着另外一点。 其实这个并不奇怪，第一次在旧城遇到时，苏糕就明显不认识自己。因为愚人树的效果，她破碎的可不只是身体。 从这个角度出发，她不记得来戈和德林的概率应该也很大。甚至于她躲在树上暗中观察的时候，应该都没有人叫过来戈兄的名字。 但她刚才的反应却又确实有些异样，想必是从别的渠道了解到过。比如说执夜人的资料库？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依靠内部资料，反过来了解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这是个合理的解释。与此同时，苏糕对自己的名字又不甚敏感，付前对此的理解是，她接触的资料里，可能隐去了部分内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是个相当有趣的信息了。执夜人把当年事件中的部分内容，列为了更高机密？ 至于原因，暂时还不好判断，付前倒不觉得一定跟自己任务人的身份有关，说不定是因为那个奇怪的矿洞。 自己后来曾经接触过的金杯教派，明显是个古老而神秘的组织。仅仅是一瞬间，付前已经想到了很多。 …… “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来戈这会儿，语气是真的有点儿杀气腾腾了。 “开玩笑的，我也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了。”面对威胁，付前手指点了点脑袋，笑眯眯的解释。 这货想表达的，是他知道分寸，否则在这里活不了那么久吗？来戈这时候终于意识到前面有些跑题，轻轻哼了一声。 “是吗？从你最近的举动上，可看不出那一点来。”来了！听到来戈的话，付前心中暗笑。 “来戈队长是说卡洛斯吗？”下一刻他也是相当干脆利落，不卖关子。 “他的行为跟我可着实没什么关系，在我看来，那位似乎因为最近的一些事情有些神经过敏。” “你是说海上的事情？塞壬跟安井冲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这次动作确实大了点，居然直接跑到叶岛来。”来戈看着付前的脸。 “你是想说因为那次事故，安井公司的一位四阶超凡才找上你？这中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当然有了，卡洛斯阁下觉得我可能是塞壬的尖细，隐藏在暗处，伺机对安井不利。”……这货还真敢说啊！ 震惊之余，来戈倒不觉得付前是在胡扯了，因为根本没人会扯这种谎。 刚才留下来的目的，就是想确认卡洛斯跑过来的缘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卡洛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 现在想来，这家伙现身的时机，倒确实巧了一些……虽然只是个普通人，却也相当有手段……上次他的失踪就很蹊跷，按照早见铃音的说法，是她遭遇精神影响，失手杀了安井的人，但尸体的表现其实有些奇怪……并且从卡洛斯现在的姿态看，很难想象他们会提供这样的庇护——死掉的那家伙，不是来保护丹西，而是来对付他的! 结果有人对他动了手，然后栽赃到了早见铃音身上！某一刻，来戈心中一下有了明悟。 “所以你跟塞壬集团，到底有没有关系呢？”下一刻他看似随意的问道。 “有！”没想到的是，下一刻付前直接点点头。 第七百一十九章 恶名无人不知 客厅里，付前回答得是如此的坦然，明显出乎来戈的意料。 然而惊喜之余，鉴于前面打交道的经验，来戈还是不觉得付前有多大概率老实回答问题。 “你跟塞壬集团什么关系？” 一时间他既震惊又警惕的看着付前。 “债务关系，他们欠我钱。” 付前一脸正色。 欠钱？做事的报酬？ 你还真跟他们有关系？ 甚至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 这也太勇了吧！ 来戈听得暗暗心惊，略加思索后小心问道。 “欠你什么钱？” “房租押金。” 付前回答得理直气壮。 这可不是胡扯，上次在废土那边，押金可是一直没退的。 我特么…… 虽然已经狠狠低估过付前的节操，来戈还是被这答桉给惊到了。 “你最好认真回答问题。” 而不等他再说什么，早见铃音已经在一旁忍不住想要发飙。 不仅额头青筋爆起，价值不菲的茶杯也被捏得吱吱作响。 “我一直很认真，也理解铃音女士的心情。” 付前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 “不过我也知道，如果真的证明我是塞壬集团的女干细，参与了超凡层次的争斗。” “那么很多情况下，我普通人的豁免资格很容易不保，到时候铃音女士会有太多理由来干掉我。” 这家伙压根就是在逗自己玩！ 心思被戳破，早见铃音一时也是气息一滞。 虽然队长本意未必是这样，但刚才意识到这货可能真的掺和到集团间的争斗里，这还真是她第一反应。 “现在的情况，连超凡者都死在你家里，你以为还能摆脱这方面的嫌疑？” 早见铃音吃瘪，一旁的来戈冷着脸接上。 “但需要证明我们之间的厉害关系才行。” 付前已经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单纯超凡者在我家里斗法这回儿事，可是远远不够的。” …… “如果是十年前，我会直接拍烂你的脸。” 沉默良久，来戈再开口时，已经是赤裸裸的人身威胁。 “受宠若惊，不过你自己都说了是十年前，时代变了。” 付前却是怡然不惧。 “现在你们可都是明星人物，要注意自身言行举止，目光也是有重量的。” 付前这话可不是瞎说的，前面就提到过，叶岛这个地方有些特别。 具体表现，就是民众过分浮夸的娱乐姿态。 有别于其他地方，对超凡者的敬畏甚至恐惧，他们选择直接把超凡者变成了明星，狂热的崇拜追逐，甚至于传播八卦。 【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安井公司在这方面都推波助澜不少。 正因为这样，超凡者平时在这地方可谓舒适惬意。 但带来的弊端是，备受关注的情况下，一举一动也被迫严苛到死板的程度。 毕竟任何一点不合适的动作，都会在巨量关注下迅速发酵，执夜人尤其如此。 所以跟其他地方相比，这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合规，所有的行动都要能摆在阳光下才行，堪称极度的程序正义。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付前扮演的丹西才能逍遥法外这么久。 之前能够周旋，是因为本身在普通人里的身份地位。 现在的话，则是跟安井公司接触太多。 如果来戈二人真的来个暴力操作为民除害，安井公司是不会介意好好宣传一下他们的义举的。 毕竟作为叶岛的无冕之王，天天被太上皇盯着，这种上眼药的机会可不好找。 “不得不说，我见过很多的恶棍人渣，但丹西先生你绝对属于最恶劣的之一。” 来戈沉默片刻，开口时似乎在追忆过往。 “仅次于某个，我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家伙。” 不确定是否真实存在，该不会是说的我吧？ 付前听得一阵皱眉。 你就是这么点评救命恩人的？ 要不是咱出手，你跟德林早就被洛先生做成叉烧了。 “但有一点我不得不提醒你。” 付前吐槽间，来戈脸上居然是反常的浮起笑容。 “随便怎么狡辩，你都已经踏上死亡之路。” “这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两个世界，并不是靠一点小聪明就能驾驭的。” “当然我知道你这样的人一向充满自信，你大可以尝试一下，看是否真能跨越两个世界的壁垒，就像年轻人们喜欢的恶名小游戏。” 恶名小游戏？ 付前眉头微皱。 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的样子。 “感谢款待，我会时刻盯着你的，以确保不会错过精彩时刻。” 说完之后，甚至不等付前回话，来戈就直接起身，招呼早见铃音走人。 后者此时看上去居然也是面色稍霁。 付前思来想去，意识到可能是来戈最后的点评，让这位感受到了一丝快意。 精神胜利法永不过时啊！ “有任何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有个占卜屋。” 不过早见铃音最终还是不放心苏糕，临走前略一犹豫，直接唰唰写下一行字递了过来，甚至毫不避讳被付前看到。 既然如此，付前也就不客气的看了晚，发现果然是如月知惠的产业地址。 这妹子意思很明显了，一方面是给苏糕留个求助的地儿。 另一方面，则是暗示她跟如月姐妹一直有联系，警告自己不要乱打什么主意。 算得上用心良苦。 …… “很认真的人。” 目送早见铃音二人离开，苏糕的姿态瞬间沉寂下来。 低头看了眼手里纸条，她轻声点评道。 “确实，正义、热血，真是让人羡慕的特质，年轻真好啊！” 付前很是感慨的点点头。 苏糕看起来并不想谈腐败林的事情，他也不会无聊到主动去提。 下一刻付前直接起身，苏糕循着看过去，发现他居然是打开了电视。 “怎么会想起来看这个？” 眼见付前真在那儿悠然自得的翻找起节目，苏糕没有掩饰自己的困惑。 “所谓入乡随俗嘛，了解下风土人情。” 付前随口道，下一刻让画面定格在某处。 我就说听着耳熟。 看着屏幕里的俊男靓女们，付前默默点头。 这应该就是来戈口中的小游戏了，某叶岛年轻人们喜欢的综艺节目，名为“恶名无人不知。” 第七百二十章 安井时之 “那个就是安井时之，叶岛之王。” 虽然不理解付前的作为，苏糕也没有深究，学着付前把注意力放到了节目上。 而看了两眼，她很快指着镜头里某人说道。 啥？这就是叶岛之王？ 付前看着苏糕指的目标。 从镜头里，作为传说中的人物，乍一看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头。 身材还算挺拔，体型清瘦，头发花白，脸上甚至带着一只深色眼镜。 “这位叶岛之王是不是有点太亲民了点？” 下一刻付前点评道。 眼前这位身份尊贵无比的叶岛之王，居然是在做综艺节目的嘉宾，并针对一个个登场的男女选手做点评。 没错，虽然付前一向不怎么看电视，但这个名为恶名无人不知的，一眼望去都能知道是类似于达人秀的节目。 而仅仅这一小会儿，付前就发现吊轨程度甚至远超自己之前的见闻。 首先登场的不论男女，共同特点是都有一个响亮的匪号，类似于不死鸟、第一因、平角裤之王、提臀仙人等等，让人大开眼界。 而他们做的事情也是各种浮夸。 付前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用舌头把两条蚯引打结到一起。 “跟其它大型机构的掌控人比起来，安井时之确实相对不那么神秘，平时露面比较多。” 面对屏幕中的闹剧，苏糕脸上看不出什么反应，耐心地给付前继续介绍。 “作为安井公司的缔造者，安井时之已经差不多两百岁，没有公开的子嗣。” “执夜人那边的资料显示，他可能很早之前晋升神使时出了些岔子，所以一直状态不好，当然鉴于他地位特殊，又是这么久过去，信息的真实性还有待验证。” “截止到目前，他是安井公司唯一的皇帝。” “皇帝……他们对二阶的称呼？” 付前很快反应过来这个称呼的涵义，就像之前辛西亚他们的博士称号一样，都是安井内部对于位阶的别称。 而鉴于叶岛的风格，命名方式也难以避免有些中二。 “嗯，至少表面上，安井公司依然是有神使坐镇的组织。” 苏糕点点头。 “从我当时得到的信息看，有嫌疑指出安井时之为了解决自身隐患，暗中支持了原生议会的一些行动。” 我怎么一点都不奇怪呢？ 听完苏糕的话，付前心中暗道，一时间想起自己跟原生议会的多次交道。 这个神秘组织，俨然给人一种技术贩卖商的感觉，以掌握的知识为饵，四处扇风点火。 奇迹药剂！ 下一刻付前想到什么。 之前就已经分析过，这种呆板的穷举法，几乎很难有真正的成果出来，尤其是涉及高位阶的。 对于安井公司来说，冒着巨大风险做这种擦边，几乎肯定是得不偿失。 但他们不仅做了，还如此大张旗鼓，很难想象是单纯为年轻人们实现梦想。 现在想想，莫非这是原生议会的条件？ 安井时之找他们做技术顾问，作为交换，他们要求安井时之利用影响力，做这种公益性质的测试？ 按照跟原生议会的接触看，倒确实有点技术流派的样子，有这样的要求不是不可能。 一边思索，付前的目光依旧落在眼前的屏幕上。 里面的安井时之，正在万众瞩目中，盛赞那位玩蚯引的选手让人恶心。 哗！ 随着他的点评，现场瞬间欢呼声一片，选手更是兴奋得脸都红了。 这都什么东西！ 付前揉着额头，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了某种精神攻击。 但毫无疑问，当事人的兴奋是实打实的。 “对于这个我了解的不多，但似乎是叶岛这边，近几年比较流行的一个概念。” 苏糕眉头微蹙，明显对此也不怎么欣赏。 “最初的起因，可能是出于对超凡力量的追逐。” “鉴于叶岛这边的狂热氛围，那些与超凡力量无缘的普通人里，开始虚构出一些特殊的概念自娱自乐，比如类似于传说度，他们称之为恶名。” “具体的理念很简单，就是争夺他人的认知力，争取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善恶如何并不重要，导致方式更是百无禁忌。” 原来如此。 付前理解节目里那些吊诡操作以及浮夸匪号是怎么来的了。 “至于这个节目，应该是后来安井公司主动组织的，鉴于他们在叶岛的势力，甚至安井时之直接出场，毫无疑问影响力巨大。” “可以想象。” 付前看着某位直到被抬下去，还在大声高呼自己匪号的选手，点了点头。 “你是觉得这可能有问题？” 付前对一个节目如此关注，让苏糕忍不住有些惊讶。 “不好说，我只是觉得，这很适合某位奇迹不成，道心破碎人员。” “如月加奈？” 苏糕一下明白了付前的意思。 “她身上奇怪的表现，你觉得可能跟这些事情有关？” “据我所知之前是没有，但毫无疑问那位很适合做这个。” 付前回忆着跟如月加奈打交道的过程。 “另外这里有个小问题，就像超凡者一样，每个人的位阶总不可能是自封的，普通民众既然以这个自娱自乐，总归要有点办法区分高下吧——等一下我好像知道了。” 说到一半，随着屏幕上镜头一转，一行人居然是来到了一处庙宇。 其中一处建筑的门内，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巨石，一眼望去像一只人脸蟾蜍。 男男女女们排成一列，如同接受审判，依次把手放在上面。 很快的，就有高低不一，类似于蜂鸣的声音，从那肥硕的肚子里传出来。 有点意思！ 听到节目里的主持人，因为某个声音略大的选手大呼小叫，并现场为他挂了一个造型犀利的徽章，付前明白了恶名是如何区分高下的了。 不得不说，加上这一点，作为人民群众的娱乐就很合适了。 只不过是不是太凑巧了点儿？ 一群乐子人玩梗，安井公司介入扩大影响，好巧不巧还真的有手段可以标的。 安井时之你胆子这么大，执夜人知道吗？ 第七百二十一章 送上门的观测对象 安井老爷子这是老惯犯了啊！疯狂联想中，付前忍不住心中赞叹。从奇迹药剂到恶名无人不知，这擦边擦得属实有点凶了！ 如果说传说度，认知占据概念这些东西，看上去还像个玩笑。那么那只长着人脸的巨蟾，如果没记错的话节目里称为 “挽歌”，要说跟超凡力量不沾边，付前是不信的。这应该也是为什么以安井公司的势力，还要搞这么迂回的原因。 就像奇迹药剂一样，牵扯到超凡力量的，他们选择的出场姿态，永远是响应群众期望。 裹挟民意这一手，被他们玩得太熘了。这次甚至是以娱乐节目的方式，潜移默化的引导观众们的兴趣。 否则以执夜人的敏感度，如此大范围的影响，大概率会找上门来。当然了，另一方面跟奇迹药剂事件也类似——难以确认安井公司做这些事情的目的。 至少表面上，他们实在看不出获得了什么好处。不愧是活了两百岁的商界巨擘，这尺度拿捏相当到位！ “这地方在哪里知道吗？”下一刻付前指着屏幕向苏糕问道。这妹子还是过分谦虚了，刚才自称所知甚少，实际上后面听她的介绍，了解的情况还是挺丰富的。 “离这里不算太远，正常的话三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果然苏糕没有让付前失望，略一思忖就报了个行程。 “你想去看一看？” “不——”付前摇头。 “是你想要去看一看，维奥莉塔女士。”人尽其用，有了刚才跟卡洛斯打交道时的铺垫，接下来自己最好的选择，莫过于好好做维奥莉塔座下傀儡，唯命是从。 …… “那我们尽快出发，这东西确实神奇，还是值得去看一眼的。”苏糕几乎是瞬间心领神会，很是干脆的答应下来，直接站起身。 孺子可教也！付前赞叹一声，起身跟上。…… “我们受到的关注，还不算太夸张。”随着列车缓缓启动，苏糕环视了一周，悄声说道。 “是啊，至少买票的时候，没人冲上来把我们一把按住。”付前表示十分认同。 一路行来，看得出盯着自己的各路人马都有所骚动。但直到上车，都没有人直接站出来采取行动，只是派人远远跟着。 什么叫三角形的稳定性。数学之美，莫外如是。 “而且毕竟是来戈队长亲自提的建议，我这算从善如流了。”这话可不是瞎扯，刚才可是来戈口口声声说的，让自己试试通过恶名打破次元壁。 “休息下吧，一会儿一起去见识下那只挽歌。”虽说此行不算节奏太快的调查，但也不至于随便浪费时间。 付前这次主动跑出来，或许有扰乱视线的嫌疑，但最重要的，还是他确实对那东西有点兴趣。 如果之前猜测属实，可以想象原生议会把叶岛这边当成了一个巨大的试验场，对于他们苦心经营的测试结果，付前并不介意好好学习下。 毕竟除了执夜人行动顾问，咱还是学宫导师！当然了，旅途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意外，比如—— “这么巧啊！”下一刻，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付前从外面收回目光，发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如月加奈和高木。这对男女朋友此刻穿戴整齐，正亲昵的挽在一起，其中高木兄正一脸温和的打着招呼。 还真过来了。付前不动声色的跟苏糕对视一眼。他们刚才自然发现了这两位奇怪的跟踪者，没想到真的会凑上来。 “是啊真巧。”付前一边打量着高木，一边笑眯眯的回应。人性真是奇妙，距离上次见面不过几个小时，这会儿高木兄俨然换了个人，气度沉稳，目光坚定，一举一动潇洒从容。 而他旁边的如月加奈也是笑靥如花，顾盼生姿，站在一起好一对璧人。 当然付前是不会信这真是巧合，这俩人明显是故意跟上来的。怕是在这之前，他们就在密切关注自己这边的动静了。 关键是为啥？执夜人和安井他们会跟上来，付前是相当可以理解的，眼前这两位实在想不出硬要凑热闹的理由。 “丹西先生是要去哪里？”如月加奈跟着高木坐到一边，很自然的问道。 跟参加奇迹药剂测试时相比，这妹子神态间低调了不少，说话也礼貌多了，怎么看都是一副获得成长的感觉。 可惜啊，在付前和苏糕眼里，却知道成长的东西有些不一样。 “去看一下我的恶劣程度。”付前晃了晃一只手掌，做了个虚按的动作。 “太好了，我们也正准备去那里！”不等如月加奈说什么，高木已经是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 自信从容的语气，让人很难把他跟那个挂满照片的小房间联系起来。虽然人总会有各自的小秘密，付前也不是什么道德审判官，但眼前这一幕，还是只能感叹色字头上一把刀。 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眼前的巧合是由如月加奈推动。至于具体的动机还是很难想象的，或许是某种特别的变化，让她自我感觉飞速良好，想要在自己这个曾经拒绝她魅力的人面前展示一下？ 意气之争有风险啊，贤亢俪还不知道他们掺和进了什么！以凡人之躯踏入这个三角，已经不是刀尖上跳舞能形容，简直堪称绞肉机里跳舞。 付前心中暗暗感慨，眼神往车厢角落示意了一下。 “那边坐着比较舒适，你们可以去那里坐。” “好的。”面对这不太委婉的祈使句，高木和如月加奈都是欣然应允。下一刻两人没有任何怨言的起身，径直走到付前说的位置，认真坐了下来。 之所以如此配合，其实原因很简单，付前说刚才的祈使句时，同时开启了律令残渣。 接下来还有不短的路程，他可没什么兴趣陪这一对玩什么龙王回归，斩却心魔之类的游戏。 至于苏糕更不用说，虽然看起来她扮演维奥莉塔还是挺开心的，但近三小时的镜头，咱可不是那么残忍的人。 第七百二十二章 蟾鸣 看看，这个就叫专业！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享受了一番安静的旅途后，目的地很快抵达。 而看着为了减少自己怀疑，熟练换班的安井集团精英，付前一阵啧啧赞叹。 相比之下，应该是执夜人的那位兄弟，在确认自己跟苏糕下车后，似乎是直接选择了反向回城。 之所以有这种偏差，付前的理解是，来戈二人拜托这位兄弟盯着自己的行踪，现在确认自己真的是出来玩而不是再次跑路，目的就已经达到。 最多回头找当地的执夜人或者警察留意一下。毕竟按照之前的经历，执夜人的一位小队长，座下也就几个人手而已。 说到底，还是来戈跟卡洛斯在各自组织内的地位相差太远。 “丹西先生，你们是直接去雾社寺？”当然了，最执着的还是有执念的两个人。 “对。”看着凑上来询问的如月加奈，付前点了点头。 “那太巧了我们也是，我查过资料，那里离这儿不远，可以直接步行过去。”当然巧了，就算我说先休息再去，你肯定也是刚好。 “好啊那就出发吧。”对于这种小插曲，付前还不至于不能容忍，当即从善如流，示意如月加奈二人头前带路。 ……传说中的雾社寺，确实离车站不远。虽然方位稍有些偏僻，但鉴于乐子人汹涌，寺前狭窄的小路已经被踩得熘光。 此时天色尚好，寺里人相当不少。都不用看地图，跟着人流，很快付前就在一处偏殿里，看到了那块眼熟的石头。 让人惊讶的是，虽然四周明显守着不止一个超凡者，但摸这东西居然是不收费的。 唯一的要求，就是建筑前引出一股泉水，提醒洗过手再触碰。 “这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看着殿前那七拐八拐，长得夸张的队伍，连高木兄都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不奇怪，自我定位是心理需求中的刚需，要不怎么会有那茫茫多的性格测试呢。”付前随口胡扯，却也是懒得排队，自顾自的在周围散步，观察着石头蟾蜍的动静。 还真有点神奇！而在略作观察之后，付前表示这传说中的恶名还真有点特殊。 上前测试的男女们，差不多只有不到五分之一可以引发那种蜂鸣。不仅比例不高，即便是能引发声音的人，从他们身上也感受不到任何超凡气息。 怎么看都只是普通人找乐子行为，安井老爷子这边儿擦得好啊！ “丹西先生，不排队可是摸不到的。”就在这时，如月加奈已经是跟高木一起排在队伍最后，微笑着喊付前二人。 怎么看都是颇有成长的样子，这要是换了以前，如月加奈大概率会施展魅力，千方百计插个队吧？ 付前心中感叹。当然了，即便是插队，对如月加奈来说也不是目的，目的是施展魅力。 就像现在一样。看着如月加奈无可挑剔的笑脸，付前听到了旁边苏糕的叹息。 很明显她跟自己一样，能感受到如月加奈身上，愈发明显的异常。佳丽9527计划，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自己的反应和表现，似乎触发了某种东西的征服本能。甚至经过成长，更加高端和针对了。 “算了，我不喜欢排队。”付前摆摆手，只用了几秒钟，就无比洒脱的放弃了此行的目的。 “你想去试试？”接着他又转头看向苏糕，用征询的语气问道。不用了。 苏糕看了一眼，也是摇头。 “我摸了估计也是没什么反应。” “那看来幸亏遇到他们两个，否则我们就白跑一趟了。”付前也不强求，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如月加奈。 “我们就在这里，看你们的表现吧。” “好吧。”没想到付前二人姿态居然是如此的一致，如月加奈先是微微一愣，接着答应下来，甚至不忘冲着苏糕翻翻白嫩的手掌。 “维奥莉塔，年轻人要勇于尝试呢。”这无可挑剔的姿态，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高木更是看得目眩神迷。 当然与之前的她相比，已经算是低调内敛了。 “喏，坐这里。”付前随手给苏糕清出一个位置，后者礼貌的道谢后坐下，两人快速沦为看客。 付前确实不喜欢排队，但这不是他不做测试的主要原因。此行的目的之一，确实是他好奇恶名无人不知的运行本质，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 但本质上只需要旁边观察就好了。付前并不觉得，自己真上去按了会有什么太特殊的反应。 这种东西，执夜人怕是早就测试了不止一遍两遍，真要是有什么奇怪表现，断然不会推广得如此顺利。 而与此同时，充当看客，却又对达成另外一个目的有好处——继续坚定不移的拉仇恨。 在安井公司眼里，自己此刻的行为，明显是作为塞壬集团的爪牙，带着实力高达四阶巅峰的幕后黑手，在敏感的时机跑到了这个敏感的地方，所图不轨。 这种情况下，静悄悄的只看不做，这种反常的行为，毫无疑问会给出更大的压力。 这也是上次任务总结出的经验，决定引蛇出洞，那就要利用一切条件贯彻到底，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在后面。 ……接下来，付前和苏糕充分尽到了观众的职责，一边闲聊，一边看着一位位年轻人洗净双手，或期待或忐忑的上前。 同时付前还留意到，凡是能够发出声音的测试者，旁边的公证人员，真的会一本正经的送上一枚徽章。 徽章做工相当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甚至根据声音大小，造型各有不同，让人很容易想到博士皇帝之类的不同层阶。 还真能整事啊，为了撩拨人心，安井公司也是下了本钱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路上吸引了众多目光的如月加奈，终于是站到了那只人面蟾蜍前。 而在万众瞩目中，她咬着嘴唇，把手轻轻抵了上去。下一刻，一道刺耳的鸣叫声传了出来。 那绝对是从付前坐下开始，声音最夸张的一次。 “丹西先生。”愣了一下后，如月加奈的第一反应，就是往付前这边看过来。 第七百二十三章 深度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为你挖了一个坑，定会给你再挖一个坑。 看着眼前的如月加奈，付前深感这句话寓意之深刻。 之前奇迹药剂的事，因为自己的多次操作，这位成功没有发生奇迹。 然而事实证明，天才的光辉是遮掩不住的。 有些人天生就是做测试的材料。 “恶名昭着！” 此时面对如月加奈第一时间的咨询，付前点了点头，极尽溢美之词。 而下一刻，甚至没等如月加奈谦虚一下，她就已经被一片呼啸声淹没。 听得出来，那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欢呼声，很多甚至来自没有获得徽章的选手们。 某种程度上，比一群超凡者见到半神还要开心。 原因也很简单，这种乐子属性，就算是有位阶划分，也并不会给人造成心理上的威胁，剩下的就只是纯粹的群体认同。 “这……这是……什么样的邪恶气息！” 欢呼声中，甚至偏殿深处，某位一直睡眼惺忪的老方丈都被吵醒。 而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这位直接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声音颤抖。 你一个出家人，搞这种词真的合适吗。 付前忍不住的吐槽中，发现了方丈的动作甚至还没结束。 “深度四——” 下一刻老方丈声音似咏似叹，哆哆嗦嗦的举起了一个造型浮夸的奇形转轮。 转轮上面，总共几只眼球形状的彩灯，此刻已经点亮了四只。 这帮家伙还真能整事儿啊！ 你以为你个酷炫的造型，我就不知道下面其实是个分贝仪吗？ 来之前，付前已经多少了解了一下这个恶名法则的具体设定。 似乎是为了刻意跟超凡体系做区分，爱好者们同样设置了九个等级的同时，采用了反向的计算方式。 深度一到深度九，数字越大，则恶度越盛。 当然具体到他们如何细分不同的深度，来到现场之前，付前还是不太确定的。 而刚才几乎是第一时间，付前就发现了人面蟾蜍旁边立着的这只转轮。 他们居然是设置了一个专门的分贝仪，监听蟾蜍发出的蜂鸣强度，以此来确定层阶。 不得不说，很——公正！ 吐槽归吐槽，面对这种无害的中二之气，付前倒也没什么偏见。 “深度四，暗之妖精！” 即便如此包容，下一刻老方丈爆出的称号，依旧对付前的意志造成了小小冲击。 算你们狠！ 感叹中，因为如月加奈的成绩，测试的人群都已经停下了动作。 老方丈喊完之后，也是手脚麻利地起身前往偏殿后面。 几分钟后，他万众瞩目中，带着一枚黑红质地，流光溢彩，看上去比节目里都要精致的徽章去而复返。 这枚徽章被郑重其事交到如月加奈手里时，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而面对如此殊荣，看得出来惊喜之余，如月加奈还是颇为享受的，某种程度上，似乎稍稍弥补了她奇迹药剂的遗憾。 不过得益于多日以来的“修养”，她的整体表现还算澹定，很是得体的跟崇拜者们打着招呼。 而一番喧闹之后，观众们迅速把目光集中在她的男伴高木身上。 明显大家还是很愿意看到，类似于黑风双煞这样的佳话的。 而这样的期待，毫无疑问也带来了压力。 高木兄深吸一口气，目不斜视，走上前把手按了上去。 下一刻，于无声处听惊雷。 不管高木兄内心是不是惊雷，但无声是肯定的了。 围观群众们的期待飞速落空，失落的叹息此起彼伏。 不过毕竟只是玩乐，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得出来，收回手的高木，很想用这样的逻辑安慰自己，只可惜不是太成功。 甚至走回如月加奈身边的脚步，都不可避免的有些僵硬。 “没事的，已经很厉害了。” 如月加奈第一时间面带微笑，很是贴心的安慰，但措辞莫名让人听到捅刀的声音。 “还是有点可惜，拿不到这么漂亮的徽章了。” 高木笑得相当勉强，看着如月加奈手里，拼尽全力自我调侃了一句。 “丹西先生，看来我是个坏女人呢！” “这算不算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可惜的是，没等高木说完，如月加奈已经把玩着手里的徽章，举到了付前面前。 “当然。” 付前一边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一边打量着如月加奈手里。 纯黑的底材上，血脉般的暗红条纹缠绕纠结，并在中心位置汇聚成四颗星星。 设计得相当不错，但确实只是个装饰品。 叶岛之王看起来，并没有准备从这些“天才”身上获得什么。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就在这时，旁边坐着的苏糕却是突然开口。 循声望去，却见她正鼓着腮微微皱眉。 “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不舒服。” 不得不说，她的这番话，很容易让人误解为因为如月加奈感到不快。 至少周围一群人都是这么觉得。 “好啊，今天过来也算很有收获。” 付前点点头，接受了她的建议。 苏糕为什么会有这番表现，他自然是相当清楚——因为有人来了。 而且看上去还是某位不弱于卡洛斯的大老，此刻隐在一侧，正对着自己二人虎视眈眈。 不愧是实力一流的财团，还真是人才济济！ 付前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这又是安井公司某高层。 此时此刻，在普通围观群众眼里，这位名叫维奥莉塔的小姑娘，是因为暗之妖精感到不快。 但对于知道“内情”的安井的人，则是另一个剧本——察觉到了暗处的观望后，作为当前形势的操控者，维奥莉塔感受到了危险，并不想酿成激烈冲突，最终选择以符合身份的方式命令自己离开。 “我们也走吧。” 不出意料的，如月加奈笑得很开心，似乎很满意此行的收获，以及付前把她称之为此行的收获。 “不然万一被姐姐在哪里看到，说不定又要挨训。” 而她找的理由，也是相当的无可挑剔。 以至于“维奥莉塔”都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转过头去不说话。 第七百二十四章 连续的意外 跟苏糕一样，对于如月加奈一定要跟上来，付前没有再表示异议。 一方面如月加奈的意志无疑相当坚定，想要扭转并不容易。 与此同时，躲在暗处的那位位阶不低，在人员密度如此之大的地方，开启律令残渣实在容易暴露异常。 自己现在可是塞壬集团的棋子。 而如果不动用这东西，直接强令两个人不要跟着，交流势必会有些激烈。 最终可能的结果，是这两位反而受到不必要的关注，面对更凄惨命运的概率上升。 综上所述，付前相当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送上门的观测对象。 “命运还真是奇妙！遇到丹西先生和维奥莉塔的时候，我就感觉今天会有好事情发生。” 成功“掌控”住了局势，如月加奈笑靥如花，对于今天的出行很是满意，甚至不再掩饰对于暗之妖精这个称号的喜欢。 “是啊，命运这种东西，一向相当微妙。” 付前看着她跟高木，随口附和。 只可惜有的时候，很多人压根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命运是什么。 鉴于成绩过分优异，刚才已经有人专门找如月加奈登记了信息，闲聊间，四人一行不再逗留，向着外面走去。 所过之处，如月加奈毫无疑问是目光核心，不住有人鼓掌甚至吹口哨。 当然了，这一副热闹的场景里，也并非完全和谐。 作为如月加奈的男伴，高木兄处境无疑有些尴尬，已经是连僵硬的笑容都维持得困难。 尤其眼见如月加奈笑嘻嘻地往付前面前凑，有心插话却又找不到机会。 想到接下来还有至少三小时的路程，需要面对这家伙和他的女伴，高木就忍不住心情低落。 他的不良情绪不可谓不明显，可惜不管付前还是如月加奈，都毫无兴趣照顾他的感受，至于苏糕更不用说。 …… “看上去跟刚才还是一样。” 沿着原路返回，四人出来这间雾社寺之后，苏糕看着穿梭的人群，吐了口气小声感慨。 “那是因为时间还早。” 如月加奈很快在一旁接话，笑容温和。 “据说直到晚上，都有从各个地方赶过来的人——啊！” 话没说完，这位就是一声尖叫，身体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寺外的石阶路到底是有些狭窄，为了躲避对面来的人群，她一脚没踩实，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 “小心！” 幸运的是，她倒下的方向刚好是高木那边，后者虽然有些魂不守舍，但被她叫声一激，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伸手搀住。 而这突发的意外，似乎也让高木一下找回点精神，下一刻他揽着如月加奈，柔声叮嘱。 “不要光顾着说话。” “恩。” 如月加奈惊魂甫定，这时候似乎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低眉垂目应了一声。 “也怪我。” 付前笑着说道，目光不动声色的从苏糕身上掠过。 对于发生在如月加奈身上的意外，他和苏糕自然完全反应得过来。 但最终两人的选择出奇一致，全都没有出手。 付前能够意识到，苏糕跟自己的感受是一样的——这事情未免太凑巧了。.. 刚才苏糕出门那句话其实并不是闲聊，她想说的是暗中那位依旧盯得很紧。 而如月加奈跟自己聊得热闹之际，意外摔倒，并且倒向高木的方向，而高木恰好反应得过来顺手搀住。 这一切当然可以解释为巧合，但对于付前和苏糕这种实战型选手，对所有的巧合一向都相当敏感。 甚至先不用给出绝对的论证，就简单尝试一下逆向思维，万一不是呢？ 万一这不是巧合，那么结果就是，某种力量导致了意外出现，最终自己跟如月加奈的交流被打断，高木则是恢复了点精神。 这种力量，会不会来自安井公司那位仁兄？ 如果是，将代表着对方的姿态相当积极。 “说起来我也不理解，为什么我测出来会是那样的结果，我可算不上什么名人。” 事实证明，如月加奈心理调试速度相当快。 很快就稳定心神，笑眯眯的继续说道。 其实你已经够出名了。 付前心中暗道，不过理论上如月加奈说的确实是实话。 虽然追求者众，艳名远播，但这位确实算不上公众人物，按理说不至于如此夸张。 对此付前的理解是，这东西可能不只看数量，还要看质量。 虽然目前不确定“挽歌”具体以什么作为判断依据，但能让如此多的人感兴趣，应该还是有一定信服力的。 那么如月加奈之所以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付前的理解是，虽然认识她的人没那么多，但印象深刻程度可能都很夸张。 “或许是你给人的印象过分深刻。” 付前分析得一本正经，但在旁观者看来，这属实属于吹捧的范畴。 如月加奈一时间再度眉开眼笑。 “丹西先生说得有道理，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不过经过刚才的起伏，高木兄却是重拾几分之前的澹定沉着，很自然的加入了聊天。 嘻嘻！ 如月加奈无疑看起来心情绝佳，捂嘴轻笑。 不过虽然那位名叫维奥莉塔的年轻女生，从刚才开始就沉默寡言，但两人之间一种难以描述的协调一致，还是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 某种微妙的冲动主宰着如月加奈，让她下意识的想要打破这种协调。 啊！ 就在这略显微妙的气氛里，却是又有惊叫声响起。 这一次甚至不止一声。 循声望去，却见一块足有椰子大的滚石呼啸着从山上落下，竟已是近在迟尺。 下意识的闪避，如月加奈勐地后退一步后，却有几滴血液飞溅到地上。 高木的脖子一侧，居然是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这还是他第一时间躲避的结果。 “这……” 看着滚落一旁的石头，高木伸手摸了摸脖子，不可避免的喘气有些粗。 “我没事。” 不过他还是表现出了相当的镇定，第一时间示意如月加奈不用担心。 “差一点点，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下一刻他甚至自嘲地一笑。 “伤口不算很深，但看起来我还是得去找个医生。” 第七百二十五章 命运的馈赠 “那就一起吧。”高木表示要去找医生，付前看了苏糕一眼，在对方没有什么表示后，才主动说道。 他的动作，在常人眼里看来是很容易理解的。一方面前面答应了一起行动，这会儿有人受伤了，单独离开有些不礼貌。 但与此同时，他又想照顾维奥莉塔的感受，这位女士明显不太想继续待下去，所以第一时间征询了一下对方的意见。 最后这位年轻的女士表现得很有教养，没有反对。然而这是常人看来。 在暗中影响高木同学的那位超凡眼里，则完全是另外一种解读了——面对突发情况，维奥莉塔有所警觉，付前小心征询了她的意见，获得默认后，才选择留下来一起行动。 没错，现在的情况要是再把高木的遭遇定义为巧合，苏糕也就不用出外勤了。 不管是不是，这都是基本素养。刚才的意外情况，无疑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此时已经有维持秩序的人员跑过来，小心地询问高木的伤情。 而再要了一块儿止血布捂住伤口后，高木婉拒了对方送他去治疗的建议，确认了最近的医院位置，表示自己过去。 连续的变故下来，这位已经奇迹般的摆脱了刚才的阴影，此刻丝毫不见狼狈，甚至有种精神焕发的感觉。 如月加奈似乎也终于想起了自己作为女朋友的本分，一路嘘寒问暖，悉心照料。 而面对这平澹生活中的美好一幕，付前和苏糕只是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说是医院，本质上只是个不大的私人诊所，好在高木的伤本来也不严重。 本来昏昏欲睡的医生，略做检查之后，没花太多时间就清洗包扎完毕。 当然了，如果他没有一边忙活，一边透过眼镜，偷瞄如月加奈领口那一抹嫩白，效率还能更高一些。 老实说单论相貌，即便相较于苏糕化身的维奥莉塔，如月加奈依旧是稍差。 然而看上去她那份奇异的魅力，就算是低调内敛很多的姿态，依旧无法遮盖。 甚至医生过分炯炯的眼神，把如月加奈都看得有些不自然。 “山形医生。”把这一切都收入眼中的高木，在医生把手套摘下之后，扫了一眼对方胸牌，突然开口。 “什么？”还在瞄的山形医生，闻声有些心虚的抬头。然而还没法应过来，高木已经直接伸手，把他脸上的金丝眼镜摘了下来。 卡察！看都没看，随手把眼镜折成两段，高木微笑着盯着对方的脸。 “看起来你并不需要这个，这东西只会干扰你的工作。”……一下醒悟过来高木的意思，原本还准备发作的山形医生，瞬间脸色涨红，无言以对。 “谢谢你的诊治。”高木哼了一声，一边表示感谢，一边潇洒的挥手。 下一刻眼镜化作一道抛物线，掉入了旁边的垃圾桶。 “高木……”突如其来的变化，作为当事人的如月加奈，望着男友力爆棚的高木，忍不住都有些动容。 “走吧。”高木没有多说，手按在她肩膀上，动作潇洒从容。 “恩！”如月加奈点点头，姿态顺从。 “丹西先生，维奥莉塔女士，抱歉让你们久等。”下一刻高木又看着付前二人，一本正经的道歉。 “没关系的。”作为看客，付前一边客气，一边对这一系列的变故看得津津有味。 眼前的这一幕，还是有些难以判断，是不是受影响了的。但毫无疑问，从刚才到现在，高木兄越来越有主角风范了，脖子上的纱布完全不能掩盖气势。 “咦？”就在付前从善如流，跟苏糕一起起身的时候，已经走到门口的高木，脚步居然是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如月加奈有些不解地发问。 “有点不对劲儿。”高木微微摇头，竟是转身回到了里面。被他教训过的山形医生，从刚才开始就低头看着桌面，做深刻检讨状。 面对此等谦卑姿态，高木却是二话不说，直接扯着对方的衣领，把脑袋硬生生拉起来。 “别——”以为男友还不肯善罢甘休的如约加奈，下意识的出声阻止，下一刻却注意到山形的脸色不对。 刚才还窘迫涨红的脸，这会儿已经苍白如纸，硕大的汗珠挂在上面，脑袋无力的耷拉着。 “可能是心脏病发作。”高木一边冷静地点评，一边把人轻轻放下，接着快步奔向门外。 好在毕竟是诊所，很快就有其他医生和护士呼啦啦冲进来。确认真的是心脏病发作之后，人很快就被推去急救。 这是何等的龙傲天剧情啊！看着尘埃落定，不住向高木道谢的医生护士们，付前心中长叹。 幸亏高木兄没有现场掏出金针什么的。之前山形的行为或许不好说，这一幕百分之九十九有超凡因素了。 当然不是说有人隔空施法，把可怜的山形医生揍得心脏病发作，如果那样自己和苏糕不会没察觉。 事实上刚才山形的病情发作得相当自然，很有点被抓现行，血压暴涨失控的样子。 付前对此堪称全程监控，苏糕想必也一样。如果刚才高木没发觉，按照付前的了解，苏糕大概率也会找个理由让护士进去看看。 所以整体的事件，更像是高木兄气运加持，获得了命运的馈赠。从刚才到现在，他的表现无疑是一系列事件的主角，恶名不显带来的阴影，已经如风般吹散。 当然最重要的结果，是自己和苏糕，又被成功留在了这里二十分钟。背后那位，或许没敢直接对自己二人动手，但妥妥的小动作不断。 “命运确实奇妙，感觉我们跟这里有特别的缘分。”付前看着苏糕，用眼神表示那位好像真的想跟我们碰一下子。 “是啊，刚才要是发现的晚一些，可能就危险了。”苏糕微微点头，没有多说。 然而看似附和，按照付前得了解，却知道这位相当厌恶把普通人扯进超凡事件的行为。 暗处的那位没敢直接对自己二人动手，却已经是让苏糕有些不悦。 第七百二十六章 歉礼 当然了，高木明显不会想这么多。此刻的他无疑意气风发到顶点。虽然面对满屋称赞谦逊异常，但迈步出门的时候，眼中赫然灼灼有光。 “咱们直接去车站吧，今天真是抱歉，先是遇到那种意外，后来还管闲事，已经耽搁丹西先生有点久了。”来到诊所外面的路上，高木拍着如月加奈的手，姿态十足。 “好啊。”付前看了苏糕一眼，这次甚至连客气都不客气，直接表示同意回去。 搞小动作的那位兄弟，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和苏糕制造一些麻烦出来。 但毫无疑问，这种间接行为到底影响力有限。现在高木兄气运无疑已抵顶点，而自己四人即将离开。 作为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付前很是期待这次背后那位还会有什么操作，试探或者继续把自己留在这里。 还是就这么善罢甘休？ “光嘴上说抱歉有什么用！”期待之中，却是旁边的如月加奈突然开口。 这位原本半边身子依偎着高木，说话间嗔怪地看了男友一眼。 “丹西先生。”下一刻她松开了高木的胳膊，上前两步，手径直探入领口摸索，对比之前夸张得多的走光浑然不觉。 “请收下这个吧，今天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摸索片刻之后，她从内部口袋里摸出一件物品，向着付前递了上去。 “这可是发给你的珍贵徽章。”高木瞬间僵硬的注视里，付前看着如月加奈递上的东西。 黑底，红纹，四星。果不其然，正是如月加奈之前在雾社寺赢得的徽章。 这份 “荣耀”的象征，居然是被她直接送了出来。果然之前的姿态只是伪装吗？ 这位好像有点压制不住本性了。看着如月加奈贴身放置，似乎可以感觉到余温的徽章，付前心下感慨。 就在刚才，高木的目光几乎是瞬间涣散。他之前的歉意本质上是自得，如月加奈这番歉礼却是真正的背刺。 从意气风发，到当头一棒，接着逆境中重整旗鼓，最终龙王回归。毫无疑问，整个过程中，如月加奈的反应是高木唯一关注的东西。 然而眼前这一幕，却是有种十成十被当枪使的感觉。自己的表现，似乎只是让女友的殷勤更加有分量而已……她自始至终，都只想赢得这家伙的注视……对于已经被她征服的人，她根本懒得多看一眼，自己早就应该知道……一时间，无数汹涌的情绪在高木心中激荡，把某些东西冲刷得摇摇欲坠。 “是啊，所以丹西先生更要认真收好哦！”如月加奈看上去却是完全没注意到男友的反应，笑得相当灿烂。 “虽然只是一份无意义的殊荣，但却是带给了我相当的喜悦，就算是高木跟我要，我也不会给他的。”为什么仅仅几句话的功夫，就营造出了如此诡异的氛围？ 这地方的人玩这么变态吗？看着高木已经濒临破碎的表情，付前陷入了深深的感慨。 不过他倒不觉得如月加奈是类似于高木一样气运加身。这位应该只是纯粹的变态而已。 或者准确点说，纯粹的兽性。她姐姐如月知惠曾经点评，现在的如月加奈是一个纯粹由偏执和欲望驱动的空壳，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而且感觉上十有八九，这源于她未被开发的天赋。 “十分荣幸。”至于徽章，眼看着如月加奈几乎是抓着自己手硬塞进来，付前相当随和的没有再次拒绝。 如月加奈一时间笑得愈发灿烂，甚至有意无意的瞥了苏糕一眼。 “我们该走了。”对她这一眼，苏糕表情上毫无变化，但几秒种后，却是主动开口，打破了三人之间的诡异氛围。 “好。”如月加奈一时间更加满意。在她看来，这自然是竞争对手不悦的表现。 当然了，在暗处那位看来，这同样是苏糕不悦的表现。这位来自于塞壬的四阶巅峰，不愿意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鉴于医院并没有走出太远，四人最终依旧选择步行前往车站。这个过程中，至少表面看去一切还是如常的。 明显十分开心的如月加奈，依旧亲热地挽着高木的胳膊。被征服者的殷勤是最好的饰品，在有更闪亮的饰品前，并不是毫无价值的。 而高木虽然笑容假的像贴上去的，却还是勉强保持了姿态，一副对女友刚才的行为不在意的样子。 这微妙的气氛中，车站很快近在眼前。就在付前好奇，那位是不是偃旗息鼓就此打住的时候，有声音适时地出现了。 “高木？”却是走在众人前面的一位行人，无意回头间看到了四人组。 短暂的震惊后，这位冲着这边一边喊一边兴奋得挥手，似乎是高木的熟人。 呃……可惜的是，高木这时候明显不是太想见熟人，甚至下意识的有些退缩，一时间只是勉强地回应了一下。 “这是你女朋友？”对方看上去却是没有意识到，说话间已经是兴冲冲的跑过来。 凑到高木面前后，看到挽着他的如月加奈，惊艳之余，这位促狭地眨眨眼睛。 “一段时间不见，不错嘛！”……如果是不久之前，面对这样的称赞，高木明显会很受用。 但此时此刻，这话却是刺耳非常。 “你好。”面对称赞，如月加奈心情颇好的跟对方打了个招呼，接着看向高木，等着他介绍。 “是的。”然后被如月加奈盯着，高木却是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他以一种自言自语的语气，重重点头。 “你干嘛？”这时却是如月加奈惊呼一声，似乎是手被他握疼了，然而高木的力气是如此之大，让她根本抽不出来。 “对不起。”被女友不悦的训斥，高木终于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那一瞬间他表情无比惶恐，甚至试图用嘴去亲吻如月加奈的手。 高木老兄似乎开始走霉运了！看着这一幕，一旁的付前默默点评。与此同时，他留意到苏糕缓缓望了过来。 第七百二十七章 猫鼠游戏 「有东西忘带了？」 看着苏糕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付前主动开口问道。 「恩，真是抱歉。」 后者很自然的应了一声，语气里却是听不出多少歉意。 「没关系，我陪你去拿吧。」 付前颇具绅士风度的摆摆手，回头看着正在叙旧的三人。 「你们先回去，不用等我们了。」 见如月加奈有些不情愿，他指了指高木脖子。 「受了伤，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 面对这无可辩驳的理由，如月加奈一时也是无话可说。 「你受伤了？」 这时候高木的朋友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异常，一边惊呼一边有些不自然的打量着如月加奈，似乎隐隐怀疑是不是被她打的。 倒也不怪他想太多，主要高木刚才的神态，属实有些不正常了！ 「有石头从山上掉下来！我们刚才去了诊所。」 虽然这位动作很隐晦，但高木看上去还是一下受了很大刺激，当即急吼吼的喊道。 似乎如月加奈受冤枉，比让他死都难受。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倒霉。」 本来这理由虽然牵强，但也还算合理。 但高木急于申辩的姿态，让他的好友看上去反而不怎么信了，一时间眼神更加诡异，有些敷衍的附和。 「我们应该不顺路，下次再见吧！」 然而他的态度明显不能让高木满意，下一刻高木直接抓着如月加奈的双手，极其生硬的下了逐客令。 …… 高木的朋友俨然已经是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在看他，但对方二人情侣站到一起，让他一时间也深感没趣，一边摇头一边走了。 「丹西先生，那我们就先进站了。」 如月加奈花了不小的力气，才克制住甩开高木的冲动。 不过看着跟付前站一起的苏糕，只用了几秒种，她的表情就快速软化，反手挽起高木。 「好，感谢你的礼物。」 付前亮了亮手里的徽章。 「最好的感谢，是把它随身携带。」 如月加奈笑着致意，挽着高木转身走人，步履优雅从容，一如来时的姿态。 而被她主动揽着，高木看上去甚至有些受宠若惊，表情管理直接失控。 高木兄看上去是废了。 目睹这一幕，付前心中摇头。 诚然作为偷窥邻居，这位拜倒在如月加奈裙下，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但就在来之前，他毫无疑问还试图以「变成更好的自己」来维持这段关系。 不管是表演性质还是自我催眠，他一路的表现已经堪称竭尽全力。 然而试图用本就脆弱的意志，去对抗很可能的超凡力量，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个悲剧。 雾社寺里一个小小测试结果反差，就差点儿让他意志垮掉。 后续反而是在超凡力量，也就是暗中监视的那位的帮助下，他才重整旗鼓。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女神的背刺。 最后神志恍忽之际，他的运气明显急转直下，又被熟人当面灵魂之问，一时间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目前唯一支撑他意志运行的，已经是对失去如月加奈的恐惧了。 当然了，所有的这一切，在他躲在窗帘后偷瞄如月加奈时，就早已经注定。 …… 「忘在哪里了？」 没有再理会那边的绝世倾情，付前一边走一边向苏糕问道 。 「应该是诊所那边。」 苏糕随口回答，直接走在前面。 然而快速来到诊所的位置后，她却是瞥都没瞥一眼，直接继续前行。 她当然不是真忘了东西。 刚才高木濒临崩溃时，她主动望过来其实是一种问询。 想确认对于这明显有人操纵的麻烦，该采取什么样的反应。 现在在安井的人眼中，她的身份是来自于塞壬集团的幕后黑手，很可能掌握了安井的把柄，甚至还想着掌握更多的把柄。 鉴于这样的人设，安井公司的人投鼠忌器，并没有选择直接动手，而是通过影响身边的人，对行动产生干扰。 本质上这没什么太大实际作用，就是小小的恶心一下。 然而对苏糕来说，如何应对就是一个问题了。 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回去，那么不可避免的有些露怯，对于目前处境算不上最佳的选择。 苏糕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才有了刚才那一番交流。 瞬间领悟她的意思后，付前的反应也是极其干脆，直接问她是不是忘了东西。 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咱们不走了跟那位打一下交道，甚至直接把理由送到了她嘴边。 …… 之前的一系列行为，本来就是为了引出安井的高层。 而今天下来，这个恶名法则项目，也成功激起了付前的好奇心。 更何况安井主动挑衅，把姿势摆得这么好，不借机诈出点有价值的信息来，岂不是浪费了。 「我好像记错地方了。」 一路越过诊所，苏糕最终在一处街心花园外停下脚步，而打量了一番几只长椅上的人后，她微微皱眉。 【鉴于大环境如此， 理解，咱也感觉到了。 付前心中道。 对方敢出来得瑟还是有原因的。 从刚才付前就试图捕捉暗处那位的信息了，但明明不到半神层次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却是相当模湖，难以锁定。 俨然是求生天赋点满的感觉，忍不住让人想起天国的恶兆兄。 为了避免惊扰行人，两人几乎是以散布的姿态一路过来，自然不可能瞒过对方。 而面对这样的威胁，那位倒也相当镇定，并没有被打草惊蛇跑路，而是一路往人群里转悠。 苏糕现在找到的位置，已经是一路过来第三处，然而长椅上休息的人里，甚至连个超凡者都没有。 「没事的，每个人都有极限，尽力而为就好。」 下一刻付前笑着上前两步，跟苏糕并列，语气和善的安慰。 嗯？ 此话一出，一时间连苏糕都忍不住眼神微微闪烁。 她可不认为付前这话只是不痛不痒的安慰，关键词在于尽力。 刚才她那么说，其实是表示如果继续以这样的姿态找下去，短期内很难追上人，从而确认下付前的想法。 而付前给的的意思也很简单，那就是放手施为，不用客气，当然了，别忘了你现在的极限是半步半神。 「不要有什么顾虑。」 确认苏糕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付前眨了眨眼。 第七百二十八章 当场抓捕 要学会把顾虑交给对手。 很明显，论奔放程度，苏糕还是跟付前相去甚远。 她前面的行动，可以说已经把猎手天赋发挥到极致。 在合理的速度内，她选择的路线、应对都堪称无可挑剔，就算是付前都不觉得自己能做到更好。 然而考虑到这里虽然不是闹市区，但人流同样不低，苏糕明显对全力出手还是有些顾虑。 「好。」 不过出于对付前的信任，她略一犹豫，就改变了行动方针。 下一刻她上前一步，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入了一条小巷。 孺子可教。 付前对她的反应相当满意，并在大概确认了下方位后，遥遥跟了上去。 对于躲在暗处的那位，现在可以确认两点。 第一，他是孤身一人，并没有带其他帮手。 这很好理解，这种特殊的苟命天赋，带上小弟反倒会被标记暴露，堪称真正的插标卖首。 第二，他看上去并不想正面作战，事实上付前都怀疑他有没有正面的能力。 一路上小动作不断，无非也就是利用「维奥莉塔」女士不想引出太多乱子这一点，搞一下心态。 然而这里有一个问题，难道你就敢搞出乱子？ 这种纯属个人喜好，几乎看不到什么好处的行为，很难想象安井公司会有多支持。 安井公司现在可是刚沉了一艘船，应该不太想执夜人再找上门的吧？ 所以在付前看来，苏糕如果直接「全力」出手，慌的只会是那位。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几乎是苏糕启动的瞬间，感知里目标就出现了应激反应。 依旧闪烁飘忽，但不仅动作加快，甚至开始往人少的地方跑。 可惜啊，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着什么样的对手。 付前一边感慨，一边走到一个半开放的摊位旁。 「想吃点什么？」 头发花白，一脸和善的老阿姨笑呵呵的望过来，脸上不见丝毫惊惶之色。 原因也很简单，人家本来就是正经摆摊做生意的。 一个只敢躲起来画个圈圈诅咒你的家伙，有胆子玩调虎离山，火中取栗计谋的概率，可谓无限趋近于零。 …… 提着热乎乎的烤年糕，一路追上苏糕的脚步时，这位职业猎手正站在一处喷泉旁边，欣赏着水里倒映的落日。 而在一池之隔，一位头发更加花白，侧脸沟壑密布的老大爷，正弓着身子，把一片片碎屑清扫干净。 「喏！」 付前站到苏糕的旁边，把没开封的那份递了上去。 考虑到这位的饮食偏好，付前特别让阿姨多加了黑糖粉。 「……谢谢。」 画风实在有些突兀，苏糕略一犹豫，小声道谢接过。 付前也没有多说，就这么站在她一侧，一起看着大爷扫地，直到对方脚下已经干净如同狗舔。 「呵呵……」 大爷的动作终于是僵硬了几秒种，下一刻把手里工具一丢，笑着鼓起了掌。 「真的是后生可畏，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快找到我！」 看得出来是挺多年了。 打量着对方露出来的正脸，付前默默点头。 严格来说单论外表，这位不过七八十岁的样子，但是一眼望去，那种灵魂里透出来的苍老感，比陈年老白干都浓郁百倍。 身形虽然还算挺拔 ，但也已经是血肉枯藁。 「怎么称呼？」 考虑到苏糕不爱说话，付前果断代劳了审讯工作。 「高桥八重，安井公司博士。」 面对付前不甚礼貌的语气，老大爷表情也是趋冷，哼了一声自报家门。 「幸会幸会，丹西·克劳福德，御宅人魔。」 付前也是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但台词堪称无法直视。 而看高桥老爷子的反应，对此明显十分不屑。 「老爷子能不能解释一下，之前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帮助一位为情所困的年轻人而已。」 被苏糕直接堵住，高桥八重明显知道继续装傻也没意义，很是大方的承认了刚才的小动作。 「然后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之前跑到雾社寺去做什么？」 作为生活经验丰富的老人家，自然不会甘于只是被动回答问题。 「没记错的那可是开放区域，谁都可以去的？」 付前皱眉反问。 「然后你们在开放区域待了很久，没有做任何事情，就这么两手空空离开。」 高桥八重自然没有那么好湖弄。 「谁说的？」 付前翻出如月加奈的徽章亮了一下。 …… 「那个女人，确实有些不一样。」 付前手里的徽章，明显稍稍刺激到了高桥八重，下一刻这位沉着脸说道。 「那种魅力，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 「高木一定会同意你的看法。」 付前点点头。 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如月加奈身上的异常，注定不会隐藏太久。 「所以你是那个小游戏的负责人？」 下一刻他把玩着徽章，若无其事的问道。 小游戏…… 高桥八重哼了一声，不过转眼见到一言不发的苏糕，心中还是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这个陌生的面孔，表现出了堪称恐怖的压迫力，刚刚仅仅几分钟，就给了自己无处可逃的感觉。 以至于最后不得不放弃远遁，简单伪装赌一下运气。 可惜……没成功。 最关键的，这位此刻仅仅是一言不发，就让自己不敢去赌她不会真正动手。 「首先我不是，其次你都说是小游戏了，为什么还这么关心？」 「因为有趣，就算单纯作为一个综艺节目而言，也是相当不错的策划了。」 付前并没有吝啬自己的肯定。 「居然不是你设计的？倒也是，你看着也不怎么有想象力的样子。」 「你似乎没有学会一点点敬老尊贤……」 付前的嘲讽天赋母庸置疑，高桥八重脑袋上的青筋都开始暴突。 敬老尊贤…… 付前微微皱眉。 「你多大年纪？」 「远比你想象中要大。」 高桥八重哼了一声，仰望天空。 「到现在为止，已经是超过三百个春秋岁月。」 三百？ 付前一时间想起自己荼毒过的众多超凡人物。 别说三百，五百咱都打好几个了。 「三百多岁还没半神？」 第七百二十九章 似曾相识（为盟主“远野和歌”加更 1/2） 安井公司独有的绯号习惯，最大的好处是位阶一目了然。 从之前的信息里，付前已经知道，博士称呼对应的是四阶选手。 当然了，眼前的人虽然感知里有些空荡，但付前不靠这个也能知道，他距离半神还有质的差距。 所以这扎心一刀，捅得不可谓不凶残。 高桥八重本来就没多少血色的脸上，一时间更是蜡黄。 「图口舌之快，并不是个好习惯。」 身为半神之下顶级战力，这位明显也是有几分火气的，当即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是变得冰冷。 「你过往的经历，可能让你感觉良好，但有些东西，不是超凡者永远不懂——狐假虎威是最不可靠的。」 「规则能触及的地方是有限的，而塞壬也不可能保你一辈子。」 下一刻高桥八重指着苏糕，毫不避讳地点破她的来历。 「我会很期待单独遇到你的时候，到时候我会让你充分体会到，什么叫人生总是充满惊喜。」 「所以你的能力是让人变得幸运？」 高桥八重的语气可谓杀意拉满，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那个不知死活的瘪三，看上去并没有受到多少震撼。 甚至皱眉略作思索之后，居然开始关心自己的能力问题。 「好奇？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感受一下。」 虽然从刚才就连连吃瘪，尤其此刻盯着自己的维奥莉塔，冰冷的杀意让人心季。 但多年的阅历告诉高桥八重，一味忍让，只会让自己越发被动。 所以他很快决定，给这个家伙一点教训。 虽然苏糕给他的压力巨大，但无论如何，眼前这家伙只是塞壬的棋子。 他相信只要控制好尺度，那边那位自会斟酌得失，出手阻止的概率并不大。 下一刻，高桥八重的眼神一下变得幽深，似乎有无数纷杂的符号在其中萦绕淆乱，接着按照某种方式汇聚成股。 而被他凝视的付前，感觉到身上某种东西发生了起伏。 那是一种特殊的感受，就像是命运一下灰暗，不幸被飞速放大。 比如心脏病发作的概率增加，过马路容易被车撞，以及此时此刻——付前看了眼脚下，喷泉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蔓延到了脚下，而且感觉上格外湿滑。 当然最重要的，是一种类似于惯性的东西。 很难去具体描述，就像是厄运之间产生了黏连，只要一个发生，就会很自然的引发下一个，祸不单行的概念化。 如果是个普通人，想完整离开这地方怕是不容易。 「我的建议，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站着不要动——」 冷笑中，高桥八重有些得意的台词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因为某种死亡的寒意。 下一刻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差点摔倒，与此同时一道风声从头顶掠过。 好险！ 感受到里面蕴含的凌厉气息，高桥八重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家伙有病吧！ 自己不过一点小小的惩戒，直接就下死手？ 她就没想过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不理解归不理解，淬炼了几百年的求生本能，还是让高桥八重第一时间捏碎了手心某个符咒。 几乎是一瞬间，他矮了半头的身影就轰然破碎。 接着一分为六，化作一模一样虚影，同时奔往四面八方。 这是他用来保命的手段之一，六道中只有一道是真身。 而借助于自身的能力，对手想要追杀，几乎一定会选到假的自己。 而这种裂变出的虚影，本身存在相当稳定，逐个击破需要相当的时间。 幸亏自己的幸运还在，这家伙没有拿武器。 疾奔中，念头在高桥八重脑海中疯狂转动。 电光石火间，他认识到那个维奥莉塔攻击自己的动作，本质上属于某种剑技，只不过没有带武器，攻击范围大大受影响。 否则自己就算「幸运」的滑倒，怕是也避不开凌厉的杀机。 今天真的是损失惨重，不过是想小小警告一下，谁能想到居然搭进去一枚符咒—— 正惋惜间，一直关注身后动静的高桥八重目光突然凝固。 视野里，那位年轻过分的四阶巅峰，居然是随手捡起自己丢下的扫帚，挥剑一样斩出。 而那根甚至连金属都不是的清洁工具上，下一刻随之震荡出了一层层明黄色的波纹。 细密的波纹彼此交叠激荡，并瞬间炸开，把所有虚影都笼罩在内。 噗通！ 扫帚几乎是瞬间震荡成粉，包括坚韧的虚影们也是一样。 而高桥八重的身体，则是重重跌入水池。 虽然狼狈，水流却也帮他抵挡了后续的诡异冲击，并因此生成了几十上百个漩涡。 「等一下。」 从水里站起来，高桥八重紧盯着再次失去武器的苏糕。 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脸上怕是每个孔都在向外渗血。 这家伙实在太诡异了！ 能感觉出来她的位阶跟自己接近。 但刚才那一击，就像是专门针对自己来的一样，完全无法力敌的感觉。 如果是过往仇家，处心积虑做到这一点还算正常，但自己明显不认识她。 一时间高桥八重完全放弃了继续动手的想法。 虽然自己还有其他手段，但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全浪费在这里。 「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我现在就帮他解除。」 是以他第一时间快速喊道。 苏糕却是没理他，只是把目光投向付前。 「不用。」 高桥八重期待的眼神中，后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的话更是让他心里一沉。 「先回答问题就好。」 …… 「运气，是个相当奇妙的概念。」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如此作死，居然不让自己帮他解除。 但没关系，只要有条件就行。 高桥八重略一思索，迅速回忆起了之前聊到哪里。 「很多时候，你以为的幸运未必是幸运。」 「然。」 付前对这句话还是认同的，比如刚才可怜的高木。 「我的能力并不是简单的让人变得幸或者不幸，本质上可以称为势，让事情向着某个结果发展的势。」 这说法，怎么似曾相识呢。 高桥八重的话，让付前一时间若有所思。 某个人头虫身的说客，曾经说过类似的内容，并表示用这个来帮助自己。 当然最后事实证明，他的势是加在他自己身上的。 第七百三十章 言和 “大概理解了，可是看上去，你的‘势’似乎没有起到太大效果啊？”回忆往昔，完全不耽搁付前继续开嘲讽。 “我说过了，运气的定义没有那么绝对。”而到底是阅历丰富，高桥八重心理调适能力强得惊人，不紧不慢地说道，甚至都看不出刚刚遭遇了死亡威胁。 “留下我跟杀掉我，中间的距离可远得很。”他指着自己的脸。 “相信我，这几百年里，想这么做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已经不在，而我还活得好好的。” “包括刚才也一样，维奥莉塔女士追过来，我选择停下不走，只是不想引发太大的麻烦而已。” “这对所有人都好，毕竟你们应该也不想旁边的大楼突然塌下来，或者是路上车辆失控之类？” “我甚至通知了手下的人，不要赶过来添乱。” “怎么样？是不是很能体现诚意？”高桥八重一通话说到最后，姿态俨然已经是越来越高，完全不见了刚才逃命的样子。 “懂了，你是在尊重命运，顺势而为。”付前一副我悟了的样子。 “可这又有一个问题，像你这么洞悉命运的人，为什么要加入安井公司，屈居人下呢？” “考虑你的年纪甚至比安井公司还长，理论上来说完全可以自己建一个。” “为什么不建？是因为不喜欢吗？” “不得不说，跟你招惹祸患的能力相比，你脆弱的生命实在有些不匹配。”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的高桥八重，道心又是一阵激荡。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桉也很简单，你刚才都提到了洞悉命运。” “几百年里，我无数次尝试窥视自身命运，寻找半神的途经，但那样的未来总是被迷雾围绕，无法到达。” “直到安井公司出现，让我看到了这迷雾里可能的变数。” “我从来不会拒绝命运的馈赠。”不得不说，经过前面的互相试探，高桥老爷子交流的姿态还是很到位的，称得上知无不言，把自身能力讲得相当清楚。 当然了，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的能力特殊，就算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对于他的仇家来说，这东西压根没办法做针对性措施。最好的方式，貌似就是刚才苏糕的做法，直接暴力碾压，把命运闪转腾挪的空间彻底压死，让 “势”崩溃。说起来这个，刚才苏糕可是又给自己露了一手。看得出来那一记震荡刀，属实把高桥八重吓到了。 至于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付前很容易就能想到苏糕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就是想那么做，然后就做到了。 “你刚才提到，并不是这个的负责人？”对于高桥老爷子的能力，付前的好奇心已经得到了满足，下一刻他又亮了亮手里的徽章。 “确实不是，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种单纯的玩乐上面。”提到恶名法则，高桥八重明显语带不屑。 啧啧，真是充满干劲儿呢！问题你这不玩乐的三百年，好像也没啥成果的样子。 “我倒觉得挺有趣的。”下一刻付前摇头。 “至少那东西发出来的声音，感觉上还是属于超凡范畴吧？” “三百年。”高桥八重面带讥讽。 “你知道我总共见过多少这样的东西？其中不少的诡异之处可夸张多了，最终被证明毫无价值。” “那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付前暗指这位利用高木做的小动作。 “我有我的职责，当然了，因为这份职责过分枯燥乏味，我选择了增添一点乐趣。”高桥八重姿态颇高。 “懂了，所以你只是个安保人员。”付前一脸了然的点点头。 “如此讨厌，却又不得不守在这里，看来那位负责人的位阶比你要高啊。”……看上去，高桥八重是不准备透露真正项目负责人的消息了。 虽然漫长的岁月里，这位明显已经有点脑子不正常，比如一边嘴上不屑于玩乐，一边又风险性颇高的找乐子。 但关键事情上，这位还没有完全丢掉脑子，面对付前的问题，他选择了一言不发。 “真是一场愉快的学术交流，你可以走了。”眼见气氛又变得些微紧张，付前活动了下身体，伸了个懒腰。 当然谨遵医嘱，他并没有移动位置。 “真的？”高桥八重将信将疑，甚至第一时间望了苏糕一眼。 “为什么不可以？感谢解惑，我今天收获很多。”付前一脸坦诚。……我刚才没泄露什么重要信息吧？ 他的话成功让高桥八重心里开始打鼓，迅速把前面的交流内容捋了一遍。 不过无论如何，能够顺利脱身是绝对的好事。而且自己也不算全无收获。 至少看起来，这个叫丹西的家伙，居然不是想象中纯粹的棋子。甚至连塞壬的那位四阶巅峰，对他的意见明显都十分重视的样子。 这本质上不是个好消息，因为越是这样，之前的行为就越看上去像蓄谋已久。 再加上最近各种项目接二连三的出问题……在确认苏糕没有继续阻拦的意思后，高桥八重二话不说直接走人，矫捷背影如同赶着下班打卡。 “你觉得这东西有问题？”直到他远去，苏糕才走到付前旁边，看着他手里徽章问道。 全力出手，反而让冲突在微妙的氛围里化解于无形，对她来说感觉也相当不错。 “不好说，至少目前官方认证没有问题，我只是觉得有趣。”付前把玩着徽章。 “一个冗余，无用，却又把所有人包含在内的定义，就像多了一条属性。” “而高低不同，甚至可以量化的数值，也证明了它本身存在规则，只是目前看起来没有用处而已。” “在我看来，这是相当奇妙的存在，有点想认识一下发明这东西的人呢。”总的来说，这次来叶岛，还是相当有收获的。 不管是奇迹药剂还是恶名法则，这种疯狂擦边行为，都很有点原生议会的味道。 第七百三十一章 向往的生活 总的来说，雾社寺一行，算是进一步印证了叶岛之王可能跟原生议会有关的猜测。 而对于这个特别的游戏，付前同样产生了相当的兴趣。不过考虑到目前的人设，付前跟苏糕略做等待，稍微尊重了一下高桥八重后才启程回家。 虽然那一招，对于一位半神来说，实在是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即便如此，回到住处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一切如离开时一样，并没有什么人堵在家里。这基本就是计划中的理想情况了，多方势力均衡下的平静。 付前对此自然是非常满意，很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一夜安眠。而作为来自塞壬集团的幕后黑手，苏糕自然是全程警戒。 …… “铃音女士，这么早找我有事？”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付前看着来访的早见铃音，一脸惊讶。 跟昨天相比，这位看上去情绪稳定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回去后来戈做她的思想工作了。 “早啊丹西先生，不过我不是来找你的。”早见铃音皮笑肉不笑的打个招呼。 “我来找维奥莉塔，她人在？”这是怕苏糕已经被自己加餐了吗？付前心中摇头，这时候下楼的声音传来，一直关注下方动静的苏糕，适时出现。 “铃音女士找我？”说话间，苏糕修长的眼睛微眯，看上去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真是不知人间险恶，这种地方也能睡得着！这一幕，把早见铃音看得忍不住心中吐槽。 “你不是想去见一下那位退休的超凡者？刚才队长让我问你一声，今天有没有空。”果然是这个理由。 看起来就算是来戈，对于苏糕的安危也是有些忧心啊。自己属实算得上恶名远播了。 付前一时心中感慨。 “真的吗？那太好了！”听到早见铃音带来的消息，苏糕似乎一下清醒不少。 不过下一刻，付前还是收到了她下意识投过来的目光。 “丹西先生，我们今天有空吗？”呃……付前看了眼早见铃音，不出意外发现了不欢迎的表情。 回想起那位颇有领导风范的德林，下一刻他点了点头。 “好啊。”高桥八重前辈曾经曰过，要顺势而为。……对于付前一起跟来，早见铃音明显有些不悦，不过这种情况似乎也在她意料之中，略一犹豫后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贴心的给苏糕留了十分钟时间洗漱，很快在早见铃音的带领下，付前二人见到了充当司机的来戈。 “你的事情我已经跟德林说过了，他表示非常欢迎。”来戈看上去心情不错，笑眯眯的示意苏糕上车。 “刚好今天我休假。” “谢谢。”苏糕很有礼貌的道谢上车。而相比之下，付前就备受冷遇了，来戈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打个招呼，就再不理会。 好在付前颇有自知之明，直接选择了闭目养神。……德林退休后的住所，倒是并不偏僻。 一路行来，付前留意到周围逐渐奢华的建筑，暗赞这位退休超凡还是积攒了不少身家的。 另外从来戈的介绍中，还了解到执夜人驻地同样位于这片区域，付前一时间对德林的选择又有了更多理解。 险死还生后，德林对于安全这块，看来还是相当重视的。没过多久，来戈就把车拐入一个小型庭院，一对中年男女闻声已经是出来迎接。 一眼望去，走在前面那位赫然就是有些发福的德林，包括坚毅的脸上，线条也是柔和了不少。 他的旁边，则是一名颇为知性的中年女性，黑色长发，目光柔和，比他年纪略轻一些。 然后毫无疑问，是个普通人。 “来了。”德林的退休生活看得出来相当惬意，意态悠闲地跟来戈打招呼。 “你是维奥莉塔吧？听来戈提到过你的事，欢迎！”下一刻他又看向苏糕。 “老实说有些意外，你这样的年轻人，会对我们这种生活感兴趣。”德林看上去并不避讳自己的经历，应该没有对自己的家人隐瞒过往。 考虑到叶岛现在的风气，倒也确实不需要隐瞒。 “丹西·克劳福德。”招呼苏糕几人后，德林最终把目光投到付前脸上。 然而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付前一番后，他重复了一遍付前的名字就直接扭开头，甚至连招呼都没打。 这才是退休后该有的姿态嘛！付前暗暗称赞，完全没感到什么不良情绪。 如此不加掩饰的厌恶，或许会有人觉得是不是太不委婉。但稍微一想就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不过是个有点钱财势力的恶棍而已。 或许借助于执夜人建立的秩序，超凡者们不能直接伤害自己。但反过来看，德林也完全不必理会自己对他的看法，因为自己更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考虑到天气晴好，确认苏糕二人不需要吃早饭后，德林太太提议直接在院子里喝茶。 苏糕对此自然没什么意见，很快德林的招呼下，四名访客就各自就坐。 德林太太端来茶具，熟练地开始操作，一举一动优雅从容。之前还觉得早见铃音茶艺娴熟，相比之下，还是能感觉差距明显。 来戈和早见铃音明显是熟客，表现得相当自如。而在短暂闲聊之后，话题很快转到往昔峥嵘岁月上。 苏糕对此表现出了相当的兴趣，听得十分认真。 “年轻人总是充满美好想象，但相信我，很多东西听着有趣，真的参与其中了远没有那么高。”见这位叫维奥莉塔的小姑娘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德林喝了口茶，一声长叹。 “这样的生活，对那时的我们来说，曾经相当不屑。” “然而到现在，我每天都在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可以想象，我听来戈队长提到过，你们曾经一起遭遇过重大的危机，而后各自对生活做出了改变。”德林的话无疑是有感而发，苏糕缓缓点头。 “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下一刻，她很自然的继续问道。 第七百三十二章 拷问（为盟主“远野和歌”加更 2/2） 果然还是关心这问题啊！眼见苏糕看不出一丝破绽的表情，付前心中感慨，越发肯定之前的猜测。 苏糕因为愚人树的原因，忘掉了当年很多事情，在意识到来戈和德林可能也是当事人后，反过来想借着他们，补充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 之前来戈第一次来访的时候，提到德林后苏糕的反应，一方面固然是为了人设，另一方面，未必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不过关键问题是，对于整体事件，来戈他们知道也并不多，尤其自己最后的倒数，更是直接把他们吓跑。 等一下——他们知道自己的存在！付前看了苏糕一眼。这该不会就是她想确认的信息吧？ 整个事件里，她还原不出具体的轮廓，对一些事情想不通，认为欠缺了某个决定性推动力？ 比如为啥她会去喝愚人树数汁？ “十三年。”对于苏糕的提问，德林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而是十分感慨的再度长叹。 “那一次的遭遇，到现在为止都历历在目，绝不可能忘掉。” “现在想想，我们能活着回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一旁的来戈也是一脸唏嘘。 “十三年……”苏糕小声重复，眼睛亮晶晶的。在来戈他们看来，这是被他们的事迹触动，但付前却知道这是对上时间了。 “具体是什么样的危机呢？”几秒钟后，苏糕果然又继续问道。 “抱歉，细节我们被要求严格保密，只能跟你说事件就发生在叶岛。”德林跟来戈对视一眼，拒绝的相当坚定。 “所以没办法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事实上，那些细节你也不会想知道的。” “好吧。”苏糕明显有些失望，不过很有礼貌的没有强求。 “其实我可以想象，能让两位同时放弃冒险的经历……”下一刻她吐了口气。 “所以那次事件里，只有你们两个幸存了下来？”呃……面对苏糕很自然的追问，德林眉头微皱，语气有些迟疑。 “事实上，我并不确定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活下来，当时出现了一些无法理解的存在……” “事实上如果不是那个存在，我们很可能是无法幸存，但执夜人后来也没有跟我们确认。” “明白了，谢谢你的耐心解答。”苏糕一本正经的道谢，没有让德林继续为难。 “客气，你这样的年轻人，愿意听我们那些陈年旧事，对我来说已经很难得了。”对于苏糕如此有分寸的表现，德林明显颇为欣赏。 “丹西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吗？”下一刻他又看着付前，相当敷衍地问了一句。 问题啊……付前居然真的一本正经的开始思索。 “听说德林先生有个女儿？”那一瞬间，空气似乎凝固了。原本其乐融融的庭院茶会，瞬间冷得要掉冰渣子。 不对，是确实在掉冰渣子。看着来戈四周凝结的白雾，付前很自然的想起腐败林里，这位射出的一枚枚冰霜箭失。 而他的反应还不是最激烈的，此时此刻，德林俨然已经是迎着太阳，缓缓站了起来。 澹金色的光线下，他的整个面部，却是如同生锈的青铜。膨胀拉长的五官，在上面以诡异的方式组合，透出难以言喻的冲击感。 不错啊，这位居然也是中阶了。传说中的放下执念，反而遇见惊喜？犹记得上次见面，德林还只能变化两只手臂。 付前一边感慨，一边看着那只近在眼前的青黑巨手，距离已经不足二十厘米。 德林曾经用它，轻松撕裂过一只怪物的巨螯。 “按照你的退休时间算，现在应该是在上小学吧？”面对此等威胁，付前却是视若不见，继续说道。 ……此话一出，原本紧绷到极点的局势，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先是来戈身上的霜寒之气一阵涌动，然后德林也出现了明显的犹豫，看了似乎被吓到的苏糕一眼，他终于是停下了动作。 迅速缩水的巨臂，只差一点就要捏到付前的脑门。 “是。”面孔恢复原样的德林，终于是吐出了一个字。 “学习成绩怎么样？班里考第几名？有报辅导班吗？”接下来，付前娴熟地吐出了一堆问题。 “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一些好老师？千万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德林看上去并不准备回答这些生活难题。 冷冷的盯着付前，他的身上最终完全恢复原样，坐回了自己位置。 “还可以吧……就是开始有些叛逆了。”沉闷的空气里，德林太太看上去有些微不理解，但还是强笑着解释。 “点心有点凉了，我去热一下。”……目的不单纯呢！德林太太端着糕点盘子离开后，付前感受着有些异样的氛围，心中叹息。 来戈老兄昨天离开之后，跟德林讨论的，怕不只是接待客人那么简单。 刚才德林出手之干脆，作为金盆洗手多年的选手，有些太果断了。怕不是早就有所计划。 今天这场拜访，直接的目的固然是满足苏糕的心愿，帮她跟德林这样的大老建立关系，以此来小小震慑自己。 与此同时，来戈知道自己大概率会跟来，未必没有顺手设个套的想法。 比如说退役超凡父亲回家，发现女儿被人魔觊觎，一怒杀之？虽然执夜人有极其严苛的行动标准，但这个故事，感觉还是可以讲一讲的。 到时候来戈再帮忙运作，把自己人神共愤的作为公之于众……德林虽然退休了，为民除害之心倒也没落下呢。 话说这两兄弟，自从上次险死脱身，似乎都有点顿悟。自己这算不算点化之功？ 至于为什么明知可能有诈，还搞那种危险言论，原因也很简单——人设要立住。 不是自己的，而是苏糕的人设。来戈可是撞上过卡洛斯这位安井高层，这种明显反常的情况，就算苏糕的表现再完美，也难免有那么点怀疑。 这种情况下，自己人魔的形象越鲜明，苏糕无知少女的形象就越鲜明。 所谓的高对比度之力。 第七百三十三章 丽贝卡 很明显，德林应该没有把今天的另一个目的跟妻子讲。因为德林太太热完点心的时候，甚至还带了一个身形细长的女孩回来。 黑色短发，眼神灵动，继承了父亲的身高和母亲的五官，来戈倒是没有替他的朋友吹嘘，确实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只不过此刻脸绷得紧紧的，似乎对于被妈妈拉来跟客人打招呼有些不情愿。 十岁出头，早熟一点的话，叛逆期倒也正常。当然如果德林太太知道自己过往经历的话，就应该明白该顺从女儿的叛逆。 “这是丽贝卡。”德林太太让女儿把点心盘放下，笑着介绍，并示意女儿跟客人们打招呼。 虽然看得出来明显的不情愿，但丽贝卡还是以非常标准的礼节一一问好。 而自始至终，德林的脸都有些黑。很明显，他是不希望女儿跟丹西这种家伙打交道的。 倒并不是有多担心，而是出于老父亲的爱护心理，感觉这种人渣看自己女儿一眼都是亵渎。 好在让他稍微舒服一点的是，面对女儿的问候，丹西·克劳福德居然是保持了目不斜视的姿态，礼貌回应之后就专心喝茶。 果然还是知道死活的，之前疯狂的一面，未必不是这家伙故意做出的姿态。 能逍遥法外这么久，这家伙对危险的嗅觉绝对是一等一的。德林心中暗暗哼了一声。 今天他跟来戈之间，确实有着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虽然金盆洗手，不再四处奔波，但闯荡多年，他不会天真到相信所谓彻底脱离超凡世界的说法。 超凡力量早已跟这个世界密不可分了，不管从哪个层面。所以他并没有完全断掉跟以往朋友们的联系，包括居住的地方，也没有刻意搞得偏僻。 稳定有序的体系，才能提供安全的保障。所以来戈找到他，跟他描述这只禽兽的事迹后，他并没有犹豫太久，就接受了这个带有风险的建议。 一方面是朋友的烦恼，同时也可以跟执夜人保持良好的互动，最后，为了那些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多少的被害者们。 ……至于刚才为什么不继续下去，直接按死这家伙，倒并不是他不想。 导演这种活儿是很微妙的，差一点就会完全变味。前面都很理想，首先这家伙真的跟了过来，其次毫无危险意识，一开口就说了那种明显可以导致误会的话。 自己随即表示愤怒是很自然的反应，但有目击证人维奥莉塔在旁边盯着，直接二话不说一巴掌拍死，多少还是有些生硬了。 这家伙但凡以为有倚仗，继续嘴硬一下……甚至稍微示弱都没关系。谁想到他居然跟自己讨论起辅导班问题，一下让前面的话题全都变了味。 这种情况下强行出手，到时候就很难以服众了。…… “维奥莉塔，你们昨天出去了？”丽贝卡问候完之后，就乖巧地坐到妈妈旁边，但考虑到被迫出场，她自然不可能找什么话题。 眼见几个人都沉默，早见铃音责无旁贷，适时地出来活跃气氛。当然了，依旧懒得跟付前搭话。 “是的，我们昨天去了雾社寺。”苏糕很是干脆地承认了。昨天执夜人可是一路跟到下车的，那么辛苦演戏，为的就是此刻的从容。 ……早见铃音明显知道雾社寺因为什么知名，下意识的看了队长一眼。 哼！来戈的反应则满是不屑。 “不得不说，昨天来戈队长的话很有启发性。”付前很自然的接过问题。 “鉴于打破超凡世界与凡人壁垒的迫切心情，你们走后不久，我们就出发了。” “哦，所以你打破壁垒了吗？”来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怎么说呢，游戏确实挺有趣。”付前伸出左手，五指灵活的律动，控制着那枚精致的徽章在指缝间游走。 应如月加奈要求，他今天选择了随身携带。 “深度四……”看起来早见铃音也没少看那个节目，注意到上面的四颗星之后，第一时间小声滴咕。 “只有深度四，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是深度七以上呢？”注意到包括队长的目光都看过来，早见铃音一时间有些窘迫，下意识的对付前表示鄙视。 “我这个人其实本质上比较低调，这枚四颗星的都是别人送的。”可惜这种级别的语言攻击，对付前来说已经完全免疫。 “不过我倒也挺喜欢七这个数字的。” “考虑到那些年轻人们对此的热情很高，别着七颗星出去一定威风的很，这算不算在影响力层面打破了壁垒？”这问题是对着来戈问的。 “如果它能帮你水火不侵的话。”后者自然不肯落在下风，当即嘲讽回来。 “你大可以带着它，找个禁忌区域转一圈再回来。” “不去。”付前回答既干脆又无耻。 “我就在这里，先打破区域性的壁垒。” “你以为在这里就没有生命危险——”来戈茶杯一拍，最终按捺了一下还是没站起来，不屑的扭过头。 “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来戈叔叔，抱歉你的话我不同意。”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 居然是一直沉默的丽贝卡同学，代替付前反驳了来戈。 “什么意思？”一时间不止是来戈，所有人都是吃了一惊，看着义正辞严的丽贝卡。 “随意贬低他人的喜好是不礼貌的。”身处目光中心，丽贝卡倒也镇定自若。 “丹西先生有一句话我还是认同的，就算是看不到你们所说的‘意义’，这东西至少有趣，这就够了。” “丽贝卡——”眼见女儿突然冒出来反驳来戈，德林下意识的出声制止。 不管是对恶名法则的认同，还是对丹西这个恶棍的认同，明显都是他很不想看到的。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至少认识它的人越来越多不是吗？”可惜他的呵斥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丽贝卡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指着付前手里的徽章说道。 第七百三十四章 未雨绸缪 德林兄的家庭地位好像一般啊！ 不过倒也理解，那么多的影视作品告诉我们，退役超人的家庭都不会太和谐。 付前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一幕，倒是不急着开口了。 他倒不至于认为丽贝卡对自己有多认同，反驳长辈才是重点，还有年轻人旺盛存在感需求。 果然是叛逆期到了。 「可如果按丽贝卡你的说法，这跟那些明星公众人物又有什么区别了？认识他们的人也很多啊。」 眼见父女之间有些冷场，德林太太一脸苦笑，早见铃音定了定神，尝试使用自己的逻辑能力。 「认识这个概念太繁杂了，可能源自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然后也难以定义。」 面对质疑，叛逆少女怡然不惧。 「然而利用深度的概念，却能把所有这一切综合起来，相当于增加了一个全新的维度，清晰，公正，不以任何人的点评为中心。」 「在我看来，这比单纯喷火遁地之类的超凡力量，可有趣多了。」 她都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词？ 眼看因为康慨激昂，脸蛋微微泛红的丽贝卡，早见铃音只觉得脑袋都有些发胀，突然有些理解了德林夫妇的感受。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但同情的同时，心里忍不住也是有声音在吼。 小朋友时间多，就给她找点事情做啊，听那家伙的给她报点辅导班都行啊，省的她天天在家看电视胡思乱想啊！ 心中一通咆孝体结束，早见铃音深吸了口气。 她也同样清楚，虽然逻辑上并不完美，但想要说服这样的小朋友并不容易。 「看上去冗余无用，却又把所有人包含在内的定义，关键还可以量化，这确实是个有趣的概念。」 就在这时，却是一直做观众的苏糕开口，甚至对丽贝卡的意见表示了一定赞同。 「但在我看来，还是希望它不要跟超凡力量扯上关系，因为人类在一些存在面前，实在是太脆弱了！」 你这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眼见苏糕语出惊人，付前在一旁暗暗吐槽。 但对于她剽窃自己观点的行为，付前却是并不反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中二者中二。 苏糕现在的人设，还是很适合这么做的。 「对，还可以量化！」 此时苏糕的话，明显获得了丽贝卡的好评，当即连连点头，把她划为自己人。 「好了丽贝卡，我想大家都知道你的看法了。」 眼见丽贝卡的气势抵达顶点，这时德林太太终于是出来打圆场。 「过来坐下吃点东西，让大家继续聊天。」 哼！ 丽贝卡看上去依旧有些不忿，但成功让一群大人哑口无言，明显已经让她得到了相当的满足。 于是并没有表示太大意见，她很快回到妈妈身边坐下。 「这个好吃。」 而对于就在旁边坐着的苏糕，丽贝卡明显好感大增，主动挑了一样点心递过去。 「谢谢。」 苏糕并没有拒绝，有礼貌的接过道谢。 「维奥莉塔，你跟这家伙是怎么认识的？」 眼见付前滑不留手，甚至可能识破了自己的小心思，来戈也就懒得继续在这当年浪费精力，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苏糕身上，试图救人于水火。 「丹西先生救过我。」 看了付前一眼，苏糕很自然的说道。 已经救过了？ 没想到是这种答桉，来戈三人一时间都是面露难色。 难怪维奥莉塔这么信任他！ 虽然动机不好说，但如果真是救命恩人，想扭转她的看法怕是不容易。 …… 鉴于诱杀计划破产，而几人间明显没有那么多共同语言，勉强闲聊一会儿后，付前注意到气氛越来越沉默，就主动提出告辞。 此时丽贝卡早已坐不住，被德林太太带回屋里。 德林三人看上去也想要点沟通空间，并没有多做挽留，这场茶会就此结束。 「希望她能够早点醒悟吧，丹西明显跟塞壬集团有关系，以现在塞壬和安井之间的火药味，怕是很快就会再有大的摩擦，丹西迟早死路一条。」 目送丹西和维奥莉塔的背影，早见铃音一脸心力交瘁。 「是啊，但看上去她对丹西明显相当依赖，怕是没那么容易。」 来戈摇摇头，转身看着德林。 「无论如何，感谢你今天的帮助。」 「跟我还说这种话。」 德林笑笑。 「你现在在做的事情，比我们当时有意义太多，我虽然人不爱动了，但偶尔能参与一下，还是很高兴的。」 「听你说的说法，安井现在的形势不太好？」 「之前确实吃了些亏，但还远远不够，我巴不得他们打出狗脑子来。」 来戈轻哼一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这些年他们的小动作太多了，让这里越来越住得不舒服。」 「可惜再有问题的二阶也是二阶，有安井时之坐镇，安井在叶岛的局面，怕是很难改变。」 …… 体验了一把温馨的家庭日常后，付前跟苏糕出现在街头闲逛，准备就这么走回去。 虽然发生的事情不少，但理论上来说，自己昨天刚刚完成了每周任务，同样也不着急去打卡。 昨天雾社寺一行后，目前情况下最着急的，莫过于捅出篓子的卡洛斯了。 他之前的姿态，明显是想把形势置于可控的范围内。 然而高桥八重估计不一定那么配合，很难确认回去后如何报告。 给他们点时间内部消化一下信息，然后付前非常期待，卡洛斯会带给自己什么惊喜。 直接摇人，尝试不顾后果按死？还是自认兜不住了找上司坦诚错误？ 无论是那种情况，似乎都需要稍作准备。 「你要买东西？」 苏糕正享受着悠闲的氛围，下一刻却见付前突然走向一旁。 「是啊，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比较配我的气质。」 付前随手拨弄着挂在店外的一串面具，说话间从里面挑了一只出来。 椭圆形，色泽惨白，嘴巴和眼睛处各挖出了洞，眼睛上下还各有特殊的暗红印痕。 虽然材质一般，但看起来做得还算用心。 就决定是你了，下一个待客造型。 第七百三十五章 第五层 考虑到此行的特殊性，魔女御赐面具，付前之前就取出来随身携带。 此时此刻，鉴于半神以上上门的概率大大增加，这东西无疑很适合派上用场了。 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已经戴着它露了好几次面，而造型过分精美的情况下，还是有一定辨识度的。 把面具搞成名片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付前对此已经有处理经验——有辨识度，外面再套一层不就好了？ 甚至还可以根据喜好随时更换。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的状态就成了以付前的脸戴着使者面具变成方循，然后捏成了丹西·克劳福德的样子，然后再戴上魔女御面，最外层是买来的白面具。 1，2，3，4，5。 真正物理层面做到了我在第五层。 …… 气质之说，苏糕当然知道付前在胡扯。 不过付前挑的这只面具，样子看上去倒也不错。 一时间她没有作声，而付前居然真的掏出钱来，买下了那只造型特别，却又随处可见的面具。 接下来，就像两人初到细道时那样，付前一路保持着悠闲的姿态，前面引路逛回了家。 鉴于德林太太提供的点心相当精致，两个人都没有太多吃东西的心思，只是随手买了几串团子尝尝。 “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可能会有客人过来。” 回到住处时已经是临近中午，付前一边看着苏糕问道，一边又掏出一只面具。 这位昨天晚上可是一宿没睡。 “好。” 苏糕打量着那只明显精致得多的面具，没有多问，从善如流。 对于当前的局势，她也早有心理准备。 这可不是场真正的度假，自己二人目前处境，或许能叫左右逢源，但换个说法就是危机四伏。 昨天跟高桥八重的冲突，安井总不会什么反应都没有的。 “考虑到客人规格可能比较高，做一点小小的准备。” 付前本来也没准备这事情瞒着苏糕，晃了晃魔女御面，下一刻直接戴到了脸上。 “真是神奇！” 一时间连苏糕同学都忍不住有些吃惊。 “完全感觉不到超凡气息了。” 那当然，自己脸上这五层皮，光是有遮掩气息效果的就两层。 付前潇洒地理了理面具，又把新买的那只戴上，叮嘱了一声。 “待会儿正常发挥就好，暴露了也不用急着动手。” “明白，那我先去休息了。” 苏糕自然知道付前这一手的厉害之处。 借助于这只神奇的面具，他可以说完美继承原本丹西的人设，就算是有半神前来，也不会太快暴露。 而一个潜藏在一侧的半神，如果需要动手，效率无疑要高得多。 …… 事实证明，世事难料。 就在苏糕上楼休息后不久，付前就迎来了计划中的访客。 只不过这位访客并不是想象中的神秘高手，而是一位熟人。 “丹西先生，抱歉又来打扰了。” 一日不见的浅尾樱笑容甜美，换了一条米黄色连衣裙，显得既干练又性感。 不愧是公关小组成员，形象维护得相当到位。 然而看到付前的第一时间，这位表情就忍不住有些僵硬。 没办法，毕竟不是谁都在家里戴面具的。 “没关系，我本来也闲得很，有年轻人愿意来转转只会感到荣幸。” 付前模范着上午的德林，一嘴的饱经沧桑，甚至没有问对方来干嘛的。 …… 在付前面前坐下，认出来那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那种面具，虽然感觉上实在有些怪，浅尾樱还是维持住了得体的笑容。 根据最新的消息，这家伙可能并不全是塞壬的棋子，甚至在行动中还有一定话语权，这足以让她收起任何轻视了。 停顿几秒后，没有等到付前的询问，只能硬着头皮主动出击。 “维奥莉塔女士呢？” “楼上休息，你要找她？” “不用不用，都一样的。” 浅尾樱连连摆手。 “据说你们昨天离开了细道？” 你们的人恨不得都跟着上厕所了，问我离没离开？ 不过看起来，高桥老爷子嘴还是挺快的。 浅尾樱总不会单纯因为这事来找自己确认，应该是感受到压力了。 “是啊，去了一趟雾社寺。” 付前懒洋洋的回答，娴熟地把徽章掏出来拍到桌上。 “很难得的成绩了，整个叶岛都没有多少。” 浅尾樱瞥了一眼，果不其然毫无惊讶神色，十分麻利的点评。 “哦，那最难得的成绩是多少？” 这位既然提到，付前也就顺势一问。 “目前已知的是深度七。” 浅尾樱微微一笑。 “从比例上来看，这甚至比高阶超凡者还稀有。” “原来如此。” 深度七，换算过来也是半神级别了，不知道哪位如此恶名远扬。 面具遮住了脸看不到表情，眼看再度冷场，浅尾樱终于咬咬牙。 “丹西先生今天，似乎跟执夜人有过接触？” 为了上午的事来？ 倒是合情合理，但这动作是不是太保守了？ 付前心中浮起疑虑，这可有点弱了叶岛之王的风范了。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目的，倒不怪卡洛斯没来了。 好歹是四阶巅峰，安井公司博士，就算处境再难受，这种活儿做起来也太掉价了。 “有，不过那个你真要问维奥莉塔了，毕竟我只是顺带出席。” 思索间，付前往楼上招招手，一直在关注楼下动静的苏糕随即走了下来。 “你好。” 跟浅尾樱微微点头致意后，苏糕就直接一旁坐下。 鉴于真面目已经被卡洛斯“识破”，她在安井公司的人面前，已经不需要那么费力飙演技了。 “维奥莉塔女士。” 然而对于浅尾樱来说，这种状态的苏糕明显更具压迫力。 打过招呼之后，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盯着，一时间她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对于今天的任务，她也很莫名其妙，现在的形势，就算塞壬和执夜人真的达成了某种默契，又怎么会告诉自己？ 然而卡洛斯明显心情很是不佳，让她无论如何都要试探一番，最后她只能硬着头皮过来一趟。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六章 皇帝 「首先感谢两位的坦诚。」 毕竟是专业人士，稍微做了点心理建设后，浅尾樱还是决定不能弱了安井公司的威风。 深吸一口气，她先是点明了对付前二人的举动尽在掌握。 「我想这对我们双方来说，是一个好的发展。」 「这里的双方，特指安井和两位本身。」 语气刻意在「本身」上加重，浅尾樱明显希望付前二人能够没那么多集体意识。 「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两位跟执夜人的见面也是非正式的接触，我们甚至可以尊重隐私，不探听具体的内容。」 对于本来就没什么希望的诉求，浅尾樱果断以退为进。 「事实上我今天过来，你们同样可以当做朋友来访，不必紧张。」 不管是维奥莉塔还是丹西都没有表示异议，浅尾樱继续侃侃而谈。 「不知道维奥莉塔女士对叶岛的感受如何？我可以保证的一点是，在叶岛，安井公司不能带给你们的，没有任何组织可以做到，不分正面和负面——包括执夜人。」 霸气！ 浅尾樱的意思付前相当清楚，无非就是恩威并施，希望自己和苏糕做二五仔，彻底解决隐患。 问题是说得这么赤裸裸，真的合适吗？ 「看来卡洛斯那边的压力是真的大。」 下一刻，付前慢吞吞的点评一句。 …… 这话略显跳跃，但浅尾樱明显还是听懂了。 「做错了事情，压力大是应该的。」 略一犹豫后，她并没有为卡洛斯博士掩饰，甚至神色间都有些幸灾乐祸。 「这方面也体现出了两位的高明之处。」 「而鉴于两位跟执夜人的良好关系，我相信你们完全能够对一些事情做出判断，不会盲目乐观。」 「理解。」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放眼整个超凡世界，安井公司绝对是运行最为透明的一个机构，我相信你们应该有所了解？」 「以维奥莉塔女士的实力，豁免权也会是相当可观的。」 「这一点倒确实。」 付前点点头。 相对于那些老掉牙的家族、血脉之类组织起来的机构，从效率上来讲安井公司实在强出太多。 它的核心运行规则，例如唯实力论，看似过分简单粗暴，某种程度上却是最适合在这个世界繁殖成长的，是吸收养料的最好模式。 究其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某种程度上，超凡者的实力位阶，就类似于自己那个世界里的资本，以特殊的形式蓄积于一人之身。 公司为资本服务，这逻辑可就通畅得多了。 「其实我们今天只是拜访了一位老朋友，并且吃了点点心而已。」 虽然浅尾樱的片汤话，到现在为止没有什么有意义的内容，但光这逻辑性和感情融入就值三千。 付前也不介意给一点儿信息让她交差。 「德林是吗？他是个相当不错的冒险者，实力也很可观。」 浅尾樱对此无疑十分受用，笑着点评。 「对于他选择退休而不是加入安井，我都觉得有些可惜。」 「哦，不怕重蹈川崎的覆辙？」 付前很是随意的加了一句。 …… 那一瞬间，浅尾樱身体肉眼可见的一滞。 「哦，什么川崎？」 虽然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但效果还是不那么理想。 「下场很惨的 那个川崎，当然他们的远方旁支不惨。」 付前手指敲着面具，完全一副闲聊的语气。 他真的知道！怎么可能？ 一时间浅尾樱脑袋里满是感叹号。 在她的判断里，付前二人跟执夜人或许有交道，但所谓的老朋友，多少有些虚张声势了。 然而德林退休和川崎家被近乎剿灭之间的关系，执夜人对此保密程度相当高。 就算是叶岛的地头蛇安井，也仅仅有这方面的猜测而已。 而这家伙居然如此肯定，甚至连后续川崎家族的下场都知道，完全无法想象他怎么做到的。 除非他们跟执夜人确实关系不一般！ 总不能是执夜人看安井不顺眼，跟塞壬一起设下的陷阱吧？ 安井这些年是嚣张了点，但那也太夸张了！ 而且如果真是那样，这么绝密的信息，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一向自诩洞悉人心的浅尾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事实上，有所触动的并不止她一个。 虽然旁边的苏糕远没有浅尾樱反应这么大，但刚才付前说出川崎这个姓氏时，她的气息一时间更加沉寂。 对她的疑惑付前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从她的视角看来，自己也没什么理由知道这些信息。 就算是跟元首席那边关系不错，去查这些资料也总归需要一个理由吧？ 不过苏糕的镇定功夫一向了得，虽然不解，但还是控制住动作神态，并没有被浅尾樱发现异常。 无论如何，至少此刻吐露这样一个信息，对处境有益无害。 真不错！ 付前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 很多时候，不需要做好什么，只要不做什么就够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悟性和自控力。 不过强行镇定的苏糕，看上去跟平时还是有些不一样，似乎多了一丝非人的气质。 整个人静谧剔透，如同凋塑。 虽然外表完全不同，但莫名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人性的存在感稀薄，情绪全部被隐藏。 等一下，这种感觉，好像不是刚刚才有，而是从她刚坐下就开始了…… 下一刻，付前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动声色的转过头，付前同时把浅尾樱和苏糕收入视野。 从刚才开始的一幕幕，快速在脑海中闪过。 浅尾樱进门，一切正常，到现在为止也是一样…… 自己跟她短暂交流后，招呼苏糕下来，苏糕身上的异样，似乎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出现了…… 但一向敏锐的苏糕，这次居然是没有觉察…… 自己也是一样…… 付前心里出现了某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无声无息的对一位半神造成影响而让她不自知，尤其是还是一位感知极其敏锐的半神…… 之前好像说过，安井只有一位皇帝？ 第七百三十七章 障目（为盟主“杰昆特”加更 1/2） 安井时之亲临？悄然出现，能让两位半神都难以察觉的存在，貌似只能是神使了。 兜来转去，咱的判断还是没错？真的引出了更高级别的人物，甚至直接到顶了。 虽然跨度有点大，但某种意义上，比浅尾樱再次上门其实更合理。付前似乎看到了一条滑熘熘黏腻腻的无形之蛇，盘绕在四周，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不过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认就是安井时之，而且这里面还有个问题——它是怎么做到的？ 从之前的经验看，神使和半神间的差距，不应该大到如此夸张的程度。 更何况自己和苏糕的感知能力绝对过硬。然而事实摆在面前，屋里三人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它的存在，自己也只是猜测。 其中最特别的当属苏糕，她明显主观上意识不到，否则肯定会想办法暗示自己。 但因为能力的特殊，身体还是本能做出了反应，比如存在感变弱，就像是被攻击之后下意识的防御动作。 “恕我直言。”想到这里，付前清了清喉咙，一副做总结陈词的样子。 “上面的那些承诺，似乎不应该由浅尾女士来做？”这句话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你的级别，做出这样的承诺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丹西先生说得有道理，我确实不足以做出这样的承诺。”鉴于刚才想不明白的矛盾，浅尾樱这会儿姿态更是慎重，对于付前话语间的轻视没有任何异样。 “但我非常肯定，安井公司内部会有足够级别的人，愿意做出这样的承诺，只要你们二人感兴趣。” “足够级别？谁？安井时之吗？”付前哼了一声，很不客气的报了安井皇帝的大名。 “目前我还没收到，有关这种可能的通知。”浅尾樱一时语塞，小心翼翼地组织了一番语言。 “是因为判断下来，还没有严重到这种程度对吧？”付前沉闷的冷笑从面具下传出。 “我理解了，那就等到你们觉得严重到足够程度的时候吧！”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付前的一番话，听得浅尾樱内心好一阵忐忑。没错，在她看来，情况或许严重，但依然没有到必须惊动安井皇帝的程度。 最重要的，现在负责这块的高层，同样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刚才的新发现，让她这会儿心里有些打鼓了。 ……真的强到这种程度？与此同时，付前表示心里也在疑惑。刚才那番话，看似抢白浅尾樱，其实是说给暗处的安井时之听的。 鉴于猜测实在有点恐怖，需要马上确认。最坏的可能，莫过于安井时之就安然坐在这里，随意观察，然后自己毫无所觉。 这意味着极度的危险，自己和苏糕随时可能面对神使级别的破隐一击。 但与此同时，付前还有一点疑惑。半神之后，知觉已经超越了简单的五感，变成更加抽象，就像自己在现实世界收到的那些骚扰电话，甚至只是意识里念叨自己，都会被自己感知到。 所以很难想象一个神使，能单方面蒙蔽两位半神到这种程度。自己毫无察觉，有没有可能是它压根没有观察自己，从而减少了自己发现它的几率？ 毕竟之前的情报里，苏糕才是四阶巅峰强力幕后黑手，自己只是个工具人。 无论如何，情况必须马上确认，毕竟如果是第一种，这种视而不见的状态可是太恐怖了。 而如何分辨这两种情况，付前选择的第一个举动是 “你来啊”。再怎么无视，直接被点名道姓，总归也要瞄一眼吧？上次亚瑞尔身为二阶，也没有看穿魔女给的面具。 就算那位真的有什么办法，强到让自己观察不到它的存在，它看清自己真实位阶的难度，肯定也比苏糕大。 到时候它要花更大力气的情况下，说不定可以反向观察到一些内容。从这个角度上说，自己的准备还是派上了用场。 可惜的是，厥词放完等到现在，依旧是一点反应都没。莫非真的是第一种情况？ 付前悄无声息的抓住了伪神化生，准备见势不好，随时变身。位阶压制，自己并不是没有类似的手段，就是要付出点代价。 这个代价不只是10点san值，同时大概率会暴露身份。而那意味着此次叶岛之行，接下来还想有所斩获，只能采用物理方式了。 不过这都是小事儿。对方如果出手，大概率第一时间攻击苏糕。志愿者的人身安全还是要保证的。 当然了，还有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实在是想太多了，全程其实是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压根没什么人潜伏一侧，苏糕只不过午睡完在犯迷湖。这个念头出现在脑子里零点一秒，就被直接否决了。 这种猜测毫无意义。顺着这个思路，还能猜测是不是那位故意不做反应，好让自己认为在跟空气斗智斗勇呢！ 纯爷们从不轻易否定自己，即便是猜测。…… “丹西先生误会了，目前消息暂时还没有传达到那个层面而已。” “事实上不管是由谁转达，只要是安井公司给出的承诺，从来都不会违背，维奥莉塔女士应该也了解这一点。”浅尾樱这边，片汤话还在继续，甚至试图把苏糕拉入交流。 “所以怎么样才算安井公司的正式承诺呢？”而一直沉默的苏糕终于开口，听上去脑子也一切正常。 形势暂时看着还算稳定，从头开始捋一捋，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忽视的吗？ 付前见状，一边摩挲着伪神化生随时准备发动，一边思维飞转。这可能有助于推断出，对方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做到当前这一点的。 等一下，说到反常，浅尾樱今天过来的理由还是有些牵强，那份劝说虽然精彩，但其实没多大意义……她过来另有目的？ 就是为了掩护安井时之？但都强到让人感知不到，直接大摇大摆来不就行了，还需要一位中阶选手掩护？ 浅尾樱应该是有别的作用，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七百三十八章 领域展开 抛开位阶不提，什么情况下，一名选手不来，另一名选手也来不了呢？ 听着很怪，但其实仔细想想，并不是没有可能——比如第二位选手腿被打折了，只能被扛着走。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二阶被人打断腿的概率不说，就算只剩个脑袋，估计也不会太影响行动力。 总之某种特殊的原因，让它成为了这种状态，必须依赖于另一个人才能行动，甚至是存在—— 付前突然想到了一个解释，为什么自己和苏糕会被区别对待了。 以及对方是如何降低存在感的。 暗处那位隐匿的方式可能非同寻常。 自己曾经推断过，对方让自己发现不了它的方式，可能是不发现自己。 但单纯的掩耳盗铃，人坐在这里的话，很难想象效果会好到这种程度。 除非它采取的是更抽象的方式——只坐在苏糕认知的客厅里。 听着匪夷所思，但付前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鸦羽。 这位原生议会神秘半神，出场时就类似于这种效果，自己完全发现不了它的存在，但是维赫勒明显可以跟他沟通。 当时自己同样有过疑虑，但因为忙着任务，并没有深究。 现在想想，鸦羽的位阶可是跟自己相同，几乎可以排除靠位阶压制达成效果的可能性。 肯定是有某种特殊的技巧。 而现在客厅里这位，跟原生议会很可能存在关系，掌握这种技巧。 …… 从这个角度讲，也就很好理解为什么浅尾樱要来了——媒介。 把暗处那位比喻成病毒的话，她就是宿主和媒介。 需要通过她把病毒“背”到自己和苏糕的面前，才能完成感染，出现在苏糕的认知里。 这是一种建立连接的方式。 当然这也并不代表着浅尾樱在说谎，被蒙蔽的宿主可太多太多了，连蚊子都知道分泌唾液局部麻醉呢。 看苏糕的样子，现在是连半神都能被蒙蔽，她不过是个中阶超凡而已。 …… 原生议会手段还真是多啊！ 思维飞转间，付前很快得到了一个无比诡秘的猜测。 但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毕竟如果猜测属实，这东西看上去实在有点难以对付。 从目前的情况看，它完全没有寄生自己的想法，自己就算敲开浅尾樱的脑壳也没什么用。 但是，似乎也不是全无办法。 任何形态都有它的利弊，这种诡异至极的伪装，有一个摆在这里的现成缺陷——它不感染自己，自己固然观测不到它，但它也观测不到自己啊，更不用说影响自己的认知了。 这种情况下，自己的操作似乎可以考虑不那么束手束脚了。 另外说到这里，屋里就两个人，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凭什么不感染自己？ 付前一时间很是愤愤不平。 虽然上次在拜尔卢克，咱的大脑已经被嫌弃过一次了。 …… “算了，也不用太为难浅尾女士，毕竟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决定的。” 吐槽中，付前先是以温和的语气给浅尾樱补了一刀，接着直接站了起来。 此情此景，一脸为难的浅尾樱，还以为他是准备关门送客，跟着站起来的同时，心里却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总算不用继续这苦差事了。 “就像浅尾女士刚刚说的，今天是朋友式的闲聊，稍等我去泡茶。”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看上去性格恶劣的丹西，下一刻的语气居然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用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浅尾樱下意识的客气一句，然而对方不容辩驳，已经是看着苏糕。 “我的手艺可能一般，一会儿要是搞不定，就跟着来帮忙。” “好。” 见苏糕略一迟疑后，点点头表示知道，付前没有多说，直接转身去了茶室。 这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太嚣张了点？对面可是四阶巅峰的超凡者，就算在安井也是绝对的高层了。 这货到底什么来头？ 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直接走人了，浅尾樱一边表示由衷的震惊，一边无奈的再次坐下。 客厅只剩两人，对面的维奥莉塔依旧一言不发，眼神比之前更加空灵剔透，莫名的压迫力让她如坐针毡。 浅尾樱突然觉得，还是之前那个样子的维奥莉塔可爱一些。 仅仅两秒钟，她就开始想要不自己过去帮忙好了。 …… 这个距离，应该差不多了。 来到茶室的付前，一边随手拿起另一只壶，一边心中暗道。 按照刚才的猜测，那东西对自己的作为应该没什么感知力，不过出于保险考虑，还是特别跑远一点。 现在的话，似乎可以来点放肆一点的操作了。 下一刻，付前的手指动了动，不是伪神化生，却是另一枚戒指——清澈梦境。 不屑一顾是吧？见识一下咱的领域展开！ 准备捉妖！ 光芒闪烁中，升级过的，据说连神明都可能收到困扰的噩梦，瞬间笼罩了整个建筑。 身处清澈梦境，付前会对其它人拥有天然的压制力。 再加上面具，付前并不认为自己在位阶上还会落在下风。 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把那位卷进来。 虽说介绍里霸气得夸张，但就目前看来，这东西还不足以稳定的把半神拉入其中。 所以才会有刚才那一句对苏糕的叮嘱。 为的就是告诉她，待会儿可能有点异样，记得跟着来。 而看那位的反应，明显还是听懂了——确实听懂了！ 此时此刻，作为主宰的付前，对于整个梦境的变化尽在掌握。 浅尾樱同学几乎是瞬间就陷入进来，而苏糕明显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并本能的做出抗拒。 然而紧接着，她看上去就回忆起了付前的话，解除了这种抵抗，开始主动拥抱扩张的梦境，过程无比丝滑。 不错不错。 感受着苏糕的形态在梦境里逐渐稳固，付前一时间非常满意。 找齐其它茶具后，沿着原路返回。 同样的客厅里，苏糕和浅尾樱正以同样的方位对坐。 然而与离开时相比，旁边的椅子上，在付前的视角里，却是多出了一道身影，正笑盈盈的看着二人。 ……安井皇帝，是个女人？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九章 完美的隐匿 安井时之当然不是个女人，那位的照片，满世界哪里都能找到。 排除他有什么特殊癖好的可能，那只有一个解释了——这货不是安井时之。 所以安井有两个皇帝？ 不得不说，那可有点夸张了！ 付前打量着苏糕旁边坐着的身影，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那甚至是称得上秀美漂亮的一个女人。 很难去具体说出她的年龄，白色修身衬衣，妆容简洁精致，柔顺的棕发在头上挽起，显得十分成熟干练，一副女科研人员的形象。 此刻她正翘腿坐着，手托着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苏糕，眼神却是相当灵动。 而很明显，不管是苏糕还是浅尾樱，都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即便是在梦境。 …… 「我一眼就看出来，你跃跃欲试。」 为了不显得奇怪，付前全程脚步不停，转眼间已经是走回自己的位子旁边。 而迎着浅尾樱有些发愣的眼神，他很不客气的把东西都塞给对方。 居然真的能通过梦境让二阶神使现身，这无疑是相当理想的情况。 但苏糕和浅尾樱，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对于这位存在依旧熟视无睹，意味着自己没法做幕后导演，必须亲自上场了。 …… 浅尾樱看着塞进自己怀里的一堆东西，无比顺滑的衔接上了刚才借帮忙逃离的念头，居然是一句话没说，老实开始照做。 而面对她的举动，女神使只是微微扭头瞥了一眼，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她可以自如的看到苏糕和浅尾樱。 不动声色的坐下等着喝茶，付前得到了第一个结论。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对方坐的位置，刚好处于苏糕和浅尾樱中间，跟自己几乎是最远的距离。 并且从自己回来，瞄都没瞄自己一眼。 想了想，付前试着伸手，从最远的位置拿了一只空杯子。 这动作幅度有些大，下一刻，女神使很自然的抬头往这边瞥了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紧接着就扭开头。 也看得到自己？ 不得不说，这第二个结论让付前有些稍稍吃惊。 在他的理解里，这位不管是靠什么达成目前这种状态的，应该都没有办法如此自如的观察自己。 尤其身处清澈梦境，自己应该有感觉才对。 然而刚才那一刻，她的样子明显是看到自己了，但自己却没有被看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付前皱眉思索，下一刻迎上了浅尾樱疑惑的眼神，明显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拿一个空杯子。 莫非…… 心中一动，付前打量着手里杯子，语带挑剔。 「杯子还没烫？」 「那是因为还没到那一步。」 浅尾樱一脸无语，自己这客人的待遇是不是太低了。 「好吧，那你慢慢来，我先喝杯水。」 不过没等她再说什么，付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毫无搭把手的意思，直接拿着空杯子走到一旁。 …… 浅尾樱没说什么，低头专心搞她的茶道。 一旁的苏糕依旧是悄无声息的坐着。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走到早就计划好的位置，确认自己此刻并不处于苏糕和浅尾樱任何一人视线内，付前对着女神使的方向，悄无声息的摘下了最外层面具。 拥有异样美感的魔女御面，随之暴露在空气里。 毫无反应。 理论上来说，自己这会儿是处于女神使的视野范围的，而这个变化，怎么说也称得上异样。 但保持这个姿态足足三秒钟，女神使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原来如此！ 怪不得身为二阶，看上去居然没有意识到处境的变化。 结论三，她只能看到被「寄生」者看到的画面。 也就是说看似她能观察四周，实际上她仅仅是能阅读被寄生者观察到的信息而已。 包括刚才那一眼，本质上她也并没有直接观察自己，所以自己才没有感觉。 真是有趣的手段，从这个角度去理解，现在这个房间里，岂不是变成了一个环？ 自己看得到神使，神使看得到苏糕和浅尾樱，苏糕二人看得到自己。 话说回来，这种情况，自己好像之前经历过。 在都尼斯的时候，自己曾经通过特殊的方式，寄生在一位精神小伙体内。 当时自己对外界的观察，就只依赖于一个个声音汇聚成的光球，甚至连画面都没有。 现在女神使也是这样的情况？ 不，不一样。 付前把面具戴回去，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接了杯水返回桌子旁。 当时受害者是位精神小伙，现在坐在那儿的可是一位半神。 付前不相信那种方式，能无声无息寄生一位半神，让苏糕都一无所觉。 而且她怎么同时寄生的两个人？把自己拆两半？ 这也太乱来了吧，她就不怕精神分裂？ 等一下，精神…… 纯粹精神的寄生，会是这样吗？ 付前想到一种可能。 那就是女神使的本体可能都不在这里，她的寄生是纯粹精神层面的，类似于让目标空想出来，凭空认知出一个自己。 通过这种方式，只存在于被寄生者的意识，并反过来蒙蔽她们的意识，从而达到完美的隐匿。 这就是神使的手段吗？ 不得不说，这可比亚瑞尔同学有技术含量多了。 一点点推导出一个可能后，付前被自己的猜测小小震惊到。 这手段，如果不是因为苏糕的特殊体质，如果不是自己被嫌弃，短时间内属实很难发现。 而自己这边的底细，肯定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摸了个底掉。 「好了。」 这时浅尾樱的茶已经沏好，单手推到付前面前。 理论上来说，这是个相对失礼的举动。 这位看上去是想用这种方式，表示自身的不满。 付前对此自然丝毫不以为意，他在思考之前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位没有寄生自己？ 过分自信？想当然认为自己没问题？ 可这种类似于精神瘟疫一样的寄生，应该就是顺手的事儿。 就在这时，坐回来的付前，看到了女神使再次望过来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等等……浅尾樱，苏糕，她们貌似有一个巨明显的共同点——都是女的！ 这货总不会是出于洁癖吧？ 第七百四十章 谢幕（为盟主“杰昆特”加更 2/2） 回想着女神使嫌恶的表情，付前越来越觉得这个猜测可能性不小。 因为是男的，所以连精神寄生都不愿意？ 赤裸裸的性别歧视啊！ 心中啧啧赞叹，付前表示对自身遭遇毫不反感。 毕竟咱连物种歧视都经常遇到的。 今天还得感谢这位的小癖好。 说起来，现在危机理论上依然没有解除，毕竟人还在这「坐着」。 不过跟刚才预想中的危险相比，这已经不算什么。 理解了女神使的存在形式后，付前已经把伪神化生的一级戒备解除了。 眼前这位的形态，隐匿效果或许无敌，但有没有攻击力都不好说。 付前也不认为她有能力指挥苏糕来砍自己，那样后者怕是会瞬间警觉。 总而言之，目前的结果还不算太差。 苏糕其实是半神，这个信息不用说肯定已经泄露。 但得益于自己未雨绸缪的良好习惯，女神使应该并没有发现，这里其实还有一位半神。 接下来只要让她完美谢幕走人，这番交手，甚至是自己占到了便宜。 另外无论如何，安井居然有两位神使，这消息还是太惊人，后续需要好好查一下这货的底细。 …… 至于如何让女神使没有觉察的谢幕？ 首先刚才的梦境切换之后，她看上去对于自身处境变化没什么反应，基本证明因为状态特殊，不用担心梦境消失的过程被她察觉。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梦境内外的差别了。 此时此刻，现实中的自己固然已经走回桌边，但浅尾樱可没有沏茶，而是在那里呼呼大睡呢。 如果梦境一解除，这位在那揉眼睛，到时候傻子都能发现中间的剧情跳跃。 好在咱现在是梦境主宰。 「还不错。」 下一刻，付前打量着浅尾樱娴熟的动作，点点头表示肯定。 「不过比起早见铃音来，感觉还是差了一点儿。」 紧接着他又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 还没忙完的浅尾樱，那一瞬间几乎想把茶壶甩付前脸上。 为了化解紧张情绪，自己这一套动作可谓前所未有的细致认真，自认百分之一百二发挥，比专业人士都不遑多让。 结果这货来一句不如别人泡得好？ 虽然拼命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被这么莫名其妙比下去，还是忍不住的火大。 闻着自己面前杯里飘出的茶香，浅尾樱咬着牙，下一刻举起来一饮而尽。 「那真是抱歉了，我会继续练习的，或者丹西先生可以现场示范一下。」 喝完之后，这位把茶杯一丢，直接坐了回去。 意思很明显，既然手艺不行，那我不伺候了，您自己来得了。 「好啊。」 然而让浅尾樱吃惊的是，那家伙居然是极其爽快地接过了壶，甚至给自己倒了一杯。 「请用，不要客气。」 态度倒是比想象中好太多，问题你就倒个茶，这就算演示了？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早见铃音倒茶倒得更好的？ 吐槽中，浅尾樱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儿。 跟随满脑袋问号一同出现的，似乎还有浓重的迷幻和困意。 我可是超凡者……怎么会？茶叶里有东西？ 感受着铅门一样的眼皮，浅尾樱强撑着身体，试图抵抗那种感受。 然而仅仅几秒钟，后者就 如同汹涌潮汐席卷而来，拍碎了她最后的神智。 …… 浅尾樱悠悠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面前再度倒满的茶杯。 愣了几秒钟，她瞬间反应过来之前的事情，一时间几乎是蹦起来。 而这个举动，似乎震惊到了对面的人。 头戴诡异面具的丹西·克劳福德，动作一下僵硬，一副被抓现行的感觉。 「你……茶里有什么？」 第一时间看了下身上，确认没什么异样，浅尾樱盯着付前，声音冰冷。 「浅尾女士醒得比想象中快呢。」 沉默了几秒种后，面具下的家伙终于开口。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刚才说着话就睡着了。」 「茶，里面……到底，有什么？」 没有丝毫理会付前的顾左右而言他，浅尾樱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道，同时心中狂吼。 这家伙是神经病吗？ 敢对安井的人用这种下作手段？ 自己还是大意了，完全没想过茶里居然会有***。 对了，过往的资料里，显示这家伙确实经常使用这种东西。 不管这货是不是塞壬的棋子，肯定是个变态无疑了。 另外愤怒的同时，浅尾樱也是暗暗心惊。 自己身为中阶超凡，虽然不以肉体力量见长，但居然能被普通人的***放倒，这实在是有些超出常识。 幸亏他还是低估了中阶超凡的体质。 「浅尾女士开玩笑了，茶里面自然是茶叶了。」 付前语气中满是惊诧。 「你该不会认为我在里面动了手脚，让你睡着吧？」 「这可是你亲手冲的。」 但茶具和茶叶却是你拿来的——这货甚至故意让自己沏茶，放松警惕。 那一瞬间，虽然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好人，浅尾樱隐隐却有为民除害的冲动。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反复告戒自己后，浅尾樱终于是深吸一口气。 「我之前说的，二位好好考虑一下吧。」 撂下这句话之后，她再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心情，直接一言不发的走人。 …… 作为被「戳穿」的恶棍，付前终于是沉默无言，坐着目送浅尾樱远去。 与此同时，眼角的余光里，苏糕身上的空灵剔透，也在悄无声息中消散。 仅仅跟自己这种人渣共处一室，都觉的受到了污染，所以要赶紧逃？ 脑补着女神使的台词，付前转过头去看着苏糕。 「茶……应该没有问题吧？」 后者因为浅尾樱的话，此刻正一脸疑惑。 付前摇头。 茶里当然没有***。 浅尾樱之所以会困，只不过是自己设置的梦境解除条件，就是她睡着而已。 这也是浅尾樱为什么睡那么快。 作为中阶选手，她想对抗梦境规则还是很难的。 无论如何，危机解除。 「茶没有，但是你有。」 下一刻，付前喝了口茶，指着苏糕说道。 第七百四十一章 回响 付前语出惊人，苏糕反应却不是特别大，明显是已经有心理准备。 「刚才那个类似于梦境的幻象，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她的头脑看起来还是相当清晰的。 「是。」 付前连续抬手，摘下了两层面具，接着坐下来，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你之前说过，安井只有一位皇帝，现在看来怕是不止了。」 把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位外貌描述了一下，他最终点评道。 「看起来，她用类似于一种精神感染的方式，达到了连半神都无法觉察的效果。」 「要不是你身上出现的异样反应，怕是根本意识不到她的存在，而为了把她找出来，我不得不使用了一些精神层面的手段。」 付前指了指苏糕脸上。 「这方面，你自己应该也有所觉察？」 「身体的变化我其实是有意识到，如果是平时，我应该会思考原因，但刚才似乎有一股力量，让我下意识的没有深究。」 看着自己身旁的座位，苏糕凝眸沉思。 这个位置居然一直坐着一个人，一位神使。 付前说得轻描澹写，但其中的凶险她却是能够想象出一些。 也就是说，刚才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孤身一人跟一位手段诡秘的神使博弈了一番。 甚至看上去没怎么吃亏。 「现在想来，应该也是你提到的蒙蔽效果导致。」 「神使的手段真是诡异，我还是大意了。」 「这怪不了你，毕竟作为第一目标，并没有机会找观察对象。」 付前一向讲究实事求是。 「另外我刚好以前还遇到过类似的人物，你知道一个称号是鸦羽的半神吗？」 付前把鸦羽在都尼斯的操作简单描述了一遍。 「我基本能确认他是原生议会成员，而他展现出来的手段，跟这位女神使很有些像。」 「从来没有。」 苏糕认真的听完，十分肯定的摇头。 「我确实有关注原生议会的信息，但从来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这样一位半神。」 「不奇怪。」 付前毫无失望神色。 「说起来你的能力之一，是不是可以根据目标的特性自动做出应对？」 「类似，而且事实上我只有这一种能力。」 苏糕点点头，毫不介意吐露自己的核心机密。 「我给它起名为「回响」。」 「很难去具体描述，总之面对一个目标时，我甚至不需要思考，就可以找到最合适的杀伤方式并使用，包括且不限于火焰，雷电之类。」 「与此同时，遭受对方攻击时也是一样，刚才你提到的异常反应，应该就是面对威胁身体的自动调整，可惜对方位阶太高，还是没有察觉到。」 【鉴于大环境如此， 恩。 付前想起来秒掉高桥老爷子分身的那一圈圈波纹，深以为然。 回响，这名字倒是很贴切。 苏糕虽然自谦只有一种能力，但只要稍一细想，就能知道厉害之处。 真正的跟着感觉走啊，这几乎代表着她对任何性质的对手都有应对方法。 就像一剑斩出，自带针对性附魔。 另外还有一点，她能比自己还顺畅的捏人，但只能变遇到过的人，也很贴合回响的说法。 果然不是剑道路线，用武器应该也不过是她 选择的出手方式而已。 必要时候，这位搓出个钻石星辰拳都不奇怪。 至于为什么会有如此神奇的能力，付前第一时间却是想到了手上的白环。 【纯粹也是一种力量】 在跟完美人偶融合的情况下，这句话未必不能拿来描述此刻的苏糕。 「貌似该走人了。」 感慨中，下一刻付前直接说道。 「现在？」 苏糕这下倒是有些小小的吃惊。 「是啊，毕竟此行目的似乎达到了。」 付前点点头。 事情当然是还有很多没做完，比如如月加奈的后续观察，恶名法则的游戏测试。 但就像之前说的，不过是出于兴趣的一次调查，没必要把志愿者置于险境。 现在的情况，看上去安井不仅足足有两名神使，甚至已经是盯上自己二人。 苏糕的半神身份，毫无疑问会引发诸多联想。 或许并不一定往坏的方向发展，但一下涉及到这个层次，形势已经不那么可控。 而苏糕虽然强悍，到底是没有自己这种随时回城的能力，没必要让她身处这种威胁。 「或者我直接以原本的身份，先去找本地执夜人，确认那个神使的信息？」 苏糕明显理解了付前的意思，但她同样也理解付前的风格，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有心多做一些。 「叶岛这边，执夜人的负责人是谁？」 付前想了想问道。 「银和弘，也是一位半神，负责这边的事务已经相当久的时间。」 看上去对于叶岛的事情，苏糕还是一直在关注的。 「跟你一样。」 付前语气平澹。 「并且在他负责的期间，安井出现了奇迹药剂和恶名法则。」 …… 「我并不是想说这位有问题，我只是怀疑能查到多少有用的信息，而代价是你的身份会暴露。」 相当于被反向打草惊蛇了，付前心中加了一句。 …… 「另外你察觉了女神使的位临，这件事也会暴露。」 …… 眼见苏糕沉默，付前把另一杯茶往她面前一推。 「在这喝会儿茶吧，公关小樱的手艺还不错的。」 恩。 苏糕顺从的接过，付前则是把面前杯子一饮而尽，接着站起身。 「我去去就来。」 ……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找了个房间，适当开启了一会儿回归敕令后，付前摘下第三层面具「使者」，进入仓库。 倒不是敬业到专门来打卡。 付前可不是盲目乐观的人，目前的情况，被至少一名神使锁定，还是个擅长隐匿蒙蔽的神使，任何大意都要不得，需要立即做好万全准备。 他准备把之前放在仓库的一些东西拿出来，直接武装到牙齿。 比如慈悲，比如永恒澄澈思维。 直接以这种状态开片，无疑不是明智选择，但如果对方迫不及待，那么就算是神使，也不是不能杀。 当然了，仓库的每日泄露完全在意料之内。 但这东西划水起来也简单得很，进入任务后直接找个机会放弃就好。 【名称：神印，编号：3-0129】 ……3开头的？ 第七百四十二章 破碎之咒（一）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3-0129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当前san值144，当前灵感99】 耳边的提示还在继续，而本想着暂且摸鱼的付前，在意识到此次任务仅仅是3开头后，看着眼前如同破碎龟壳的血红一团，决定稍作观望。 如果任务配合的话，顺手处理下倒也无所谓。 【选择你的物品和技能】 恩……3开头，还完全不限制能力物品？ 是不是配合得有点过分了。 知道自己忙，所以故意放水吗？ 过分宽厚的条件，让付前一时间都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毕竟仓库前科累累。 不过怀疑归怀疑，他还是手脚麻利地配置好技能物品。 依旧是之前的原则，反正没有触及上限，有必要的能带尽带。 【正在进入3-0129收容场景】 【……1%…5%…15%…45%…75%…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在这处人迹罕至的偏远半岛上，巨型建筑的残垣已经矗立千年。 作为无名神祇的守墓人，镰仓家族世代守护着这里。 而这样的侍奉也让他们获得了神奇的馈赠，被称为割裂的神印。 家族的每一代，都至少有一位携带象征神力的血痕。 而随着他们的成长，血痕将逐渐遍布全身。 据说战斗中，这些血痕真的会渗出鲜血，好在他们的对手会流更多——不管有没有被斩伤。 然而近日来，这股凶戾的赐福，却是表现出了无法理解的失控。 不止一位守墓人的身体上，血痕撕裂，并在一天天扩大，即便眼前根本没有敌人。 这从未有过的现象，让他们陷入了难以克制的惶恐。 而在想尽办法，情况依旧没有获得改善后，他们最终决定求助于经验更加丰富的研究人员。 而响应这份邀约，学宫成立了由全部四院精英组成的调查队伍，试图找出古老力量破碎的真相】 这……学宫调查组？ 听起来略显诡异啊！ 当然这不是重点，如果时间是最近的话，貌似自己不太适合跟学宫的人打交道啊。 毕竟不久之前，自己身为学宫半神猎杀者，亲手按死了某灵灰院的九十九步半神。 鉴于在那之后直接走人，实在是不太清楚学宫对此的态度。 事实上付前后来还稍加了解过，发现学宫对外的宣称是某院教授因研究意外身亡，除此之外别无消息。 感慨间，眼前已经是画面流转，虽然依旧灰暗非常。 五感恢复时，付前发现自己正位于一处古老建筑里，眼前是一尊破碎到看不出原样的石像。 一眼望去，唯一的感觉就是不像人。 没错，虽然隐隐能看到类似于腿的部位，但凋像残留的部分，依旧透着一种非人的怪异。 除此之外，环境还算干燥，但明显沉闷的空气，说明位置应该是地下。 联想到任务介绍里的内容，相对于神庙，这更像是个古老墓穴。 守墓人之名，当之无愧。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此时此刻，空气里还有另外一种味道——刺鼻的血腥气。 付前甚至连气味来源都看到了。 他现在站的位置，是神像的左手侧，而一具脸朝下的尸体，就趴在神像的正面不远处。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尸体称得上支离破碎。 道道或直或 弯的伤口遍布全身，纵横交错，血就是从里面流淌出来。 死亡时间貌似不是刚刚，但石板上的血，看上去却是没有凝固的迹象。 依旧色泽红艳，气味浓烈。 而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尸体身上的衣服虽然被鲜血浸透，但一眼望去却是毫无破损。 这些伤口就像自行从身上长出来的一样。 走到尸体旁边，付前一边捡起旁边的一柄长刀，一边上下打量。 神印失控的效果？ 根据任务介绍，很容易能得出这个猜测。 看来情况比介绍里还要严重，都已经直接死人了。 感叹中，付前甩了甩胳膊，耍了个刀花。 不得不说，这刀的外形还是相当别致的，长度近一米的刀身，居然从头到尾都是镂空，视觉上像是不规则的裂痕，同时重量依旧不轻。 而刚才晃动间，似乎还能听到诡异的风声。 除了这些，空间里就没什么其它东西了，身后是一扇紧闭的石门，也是唯一的出入口。 当然石门之外就热闹得多了。 「谁在里面？」 付前甚至已经听到了吼声。 居然还有个半神？ 区区一扇石门，自然是阻挡不了感知。 付前能清晰地判断出，外面此刻站着不止一人，并试图打开石门。 而其中为首的那位，赫然是一名气息陌生的半神。 不得不说，眼前这局面有点尴尬。 此时此刻，这里面完全是一副凶桉现场的样子，被这么堵在里面，貌似很难解释。 尤其在付前的判断里，外面很大概率是学宫的半神。 在确认现在是何年何月，自己在学宫的形象如何前，最好是稍微隐藏下身份。 还需要是个合理一点的身份。 付前想了想，保持着背对石门，五官迅速变化。 而就在五官刚刚调整好的瞬间，石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几道身影鱼贯而入。 「来了？」 付前很自然的转身望去。 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共有三人。 为首的是一名全身处于灰色罩袍下的老人家，站姿有些怪异，正用蛇一样的褐色竖童盯着自己。 货真价实，骨骼惊奇，不认识的半神。 付前心中第一时间点评。 好在他的身边，居然有张熟悉的面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付前花了一点时间，才回忆起这张脸名字——管景政，某参剑院导师。 至于最后一位，则一眼能看出来身份。 大约四十几岁的样子，浓眉细目，神情悲戚，纵横交错的暗红条纹，遍布全身，就连脸上都不放过。 这应该就是遇上麻烦的镰仓家族成员了。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地上凄凉的尸体，这位镰仓家超凡忍不住厉声喝问。 「半神？」 付前没有急着回答他，下一刻却是褐色竖童的半神老爷子，发出了一声疑问。 第七百四十三章 破碎之咒（二） 「是。」 被堵在死亡现场，面对一众人的围观，付前用一个字回答了半神的提问。 而这答桉加上他此刻的风范，明显给超凡众们带来了深深的震撼。 「怎么称呼？」 竖眸半神用眼神制止了那位镰仓家族成员，继续问道。 「允。」 而回应他的，依旧是一个字。 允…… 那位镰仓家族成员，从付前转身开始，表情就惊疑不定，这一刻几乎是要跳起来。 「你不是死了吗？」 「过去的我确实死了。」 付前这次终于多说了几个字，四十五度仰望石门之外。 果然是黑洞洞，墓道一样的走廊。 「这些年我苦寻半神之路，弈剑、无剑、杀剑，皆未能让我踏出那一步。」 废土那场罪火游戏里，某黑衣剑士的话被他原封不动的搬过来。 没错，为了避免跟学宫的人直接冲突，他这次捏的脸，正是那位四阶巅峰罪人，最终被自己超度的剑士允。 【鉴于大环境如此， 鉴于并不准备隐藏实力，付前认为这是个相当合适的选择。 以那位的位阶，超凡界应该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尤其面对镰仓家这种同样用刀的选手，辨识度想必颇高。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接下来只需要解释一下，自己为啥没死。 「最终却是死亡，带我度过那道天堑，祛妄见心，向死而生。」 「真的是你……」 看起来付前这一番查重率百分百的说辞，相当具有代表性。 镰仓家那位仁兄，几乎是瞬间就打消了疑虑，为他的新身份背书。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祖父他……」 与此同时，那位盯着地上，声音颤抖。 好歹还是知道自己家族现在面临的麻烦嘛，没直接给自己定个杀人罪名。 付前暗暗点头。 「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下一刻以一副我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的语气，付前直接忽略了问题，甚至反问。 「你们好像遇到了麻烦？」 …… 死者家属瞬间沉默。 家族当然是遇上了麻烦，甚至称得上大难临头，但面对这样一个可疑人物，他同样下意识的不想透露太多。 「允？」 刚才提问之后，就没有再开口的竖童半神，轻声重复了一遍付前的名字。 下一刻他却是并没有理会付前，第一反应居然是转头看向管景政，笑容古怪。 「管教授，我们似乎遇上了一位剑道半神……之前邀请参剑院一起调查，你们还兴趣缺缺，结果反而是你们的收获最大呢！」 这话内容还好，但语气怎么听都满是嘲讽意味，跟这位半神的身份略显不符。 而一旁的管景政，这会儿已经脸色僵硬，死死盯着付前，最终目光落在他手上。 「这好像是镰仓家的武器，所以你的剑呢？」 这位的脾气，真的是始终未变呢。 「你比李惟玄可差远了，我只会跟他交流这个问题。」 回忆着上次跟管教授的交道，付前下一刻直接移开目光，平举那把镂空重剑，递给了正纠结的镰仓家中年人。 言下之意，跟你这种朽木，解释这个纯粹浪费感情。 …… 面对他的举动 ，中年人满是血痕的脸上，一时间略显纠结。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接过，接着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尸体。 而本就被竖眸半神刺激一把的管景政，这会儿又被付前用李惟玄来贬低，看上去已经是脸色铁青。 不过仅仅自我拉扯了几秒钟，这位就成功用懒得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说服了自己，重重哼了一声。 呵呵呵…… 竖眸半神对此的反应，是一阵满满幸灾乐祸的笑声。 「你认识李惟玄？」 「见识过他的手段，很不错的年轻人。」 付前并没有吝啬对于李院长的认可。 「在我看来，他本该早就成就半神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遭遇。」 「可惜我们走的路不同，我的经验对他未必有用。」 「没关系，只要李惟玄知道剑道新出了一位半神，其实就已经够了。」 竖眸半神哈哈一笑。 「怎么称呼？」 面对这位言行古怪的半神，付前一副被他的认可引起兴趣的样子。 「卡司，学宫天启院院长。」 对方很是干脆的自我介绍。 「天启院……」 下一刻剑士允却是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一个叫付前的人？」 …… 「你知道那家伙？」 此话一出，反应最大的却是管景政。 看来大概率是自己作桉之后的时间了，选择换个形象果然是明智的。 打量着大呼小叫的管景政，付前默默做出判断。 「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人。」 在印象深刻上刻意加重了语气，付前看着卡司。 「他现在应该也已经半神了吧？」 半神…… 管景政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卡司院长的竖眸近乎眯成一条缝。 「付教授是天启院的导师，不过不久前一点小事故后他离开了学宫，暂时未归。」 「虽然加入天启时间不长，但他表现确实十分优秀，至于有没有成就半神，只能等他回来后才知道了，你跟他也是旧识？」 小事故，表现优秀？ 这语气，怎么感觉不仅不像通缉人员，甚至都快评选杰出教师的样子？ 莫非拉娜亚教授化身福尔摩斯，完美还原了现场经过，知道了自己为名除害的行为？ 「就是他赐我死亡，让我看到了半神的契机。」 心中默默思索，下一刻付前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脖子。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把这份馈赠返还给他。」 馈赠？返还？ 意思他「帮」成就半神，而你准备下次见面杀了他？ 付前的话明显激起了强烈反响，一时间连管景政都是表情古怪。 不过看上去，得知这位神秘的半神剑士，居然跟付前有仇，他的情绪居然是舒缓了少许。 或许在他看来，就算是这种剑道狂徒，都比那家伙可爱多了。 「下次如果见到他，我会帮你转达这份心意的。」 卡司反应倒是十分平澹，真就一副转达问候的语气。 第七八四十四章 破碎之咒（三） 「几位教授，真的是我祖父，看上去他已经……」 就在此时，刚才蹲下检查的中年人已经是站起身来，神情悲戚。 「这位是镰仓圭治。」 被提醒了当前要做的正事后，卡司先是随意地向付前介绍了一句，接着继续问道。 「你检查过了？有没有其它异常伤口？」 「没有。」 镰仓圭治看了付前一眼，缓缓摇头。 「看来允先生跟你祖父的死确实没什么关系。」 卡司语气没什么变化。 「而你们的失控情况，好像比之前提供的消息还要严重。」 「祖父本来就是反应最强烈的一个，从前天开始，他为了找到解决办法，选择一个人来到这下面，谁能想到这么快就……」 说话间，镰仓圭治下意识地打量着自己身上。 他皮肤***在外的部分，道道红痕也是鲜艳得要滴出血来，望之触目惊心。 而他的脚下，尸体已经是被翻过来面孔朝上。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那确实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而那张苍老的脸上，比镰仓圭治更加夸张的红痕已经是全部撕裂，整个脑袋都皮开肉绽，似乎轻轻一扯就会变成骷髅。 而面对这样的一幕，卡司想了想，下一刻甩了下厚重的罩袍，随即伸出一只造型诡异的手。 只有四根手指，关节异常粗大，尺寸更是远超常人，与此同时，皮肤表面似乎还能看到牙齿一样的鳞片。 而几乎是一瞬间，这些鳞片上就有东西渗了出来。 乍一看像是黑色云雾，汇聚到一起却变成了跳跃的火焰，紧接着这团黑色火焰无声无息的炸开，在空间里一掠而过。 因为就站在卡司对面，付前几乎是首当其冲。 不带一丝灼热，异常的感受却是随之出现。 就像是火焰所过之处，身体表面跳过了被点燃的过程，直接变成了灰尽。 「没有交手的痕迹，你祖父的死确实只是自身原因。」 打了个响指，让黑色火焰瞬间消散，卡司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把尸体带回去吧，让上面那帮人也看一眼。」 「好。」 对于这位天启院院长的判断，镰仓圭治明显不敢有丝毫怀疑，当即十分恭敬的遵命。 「允先生，我相信你并没有做什么，不过这会儿镰仓一家，正面临着一些麻烦。」 卡司又转头看着付前，指了指镰仓圭治身上。 「作为被称为诅咒剑士的一家，看上去他们的剑道有些失控了。」 「毫无疑问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提供一些建议？」 好眼力，毕竟咱当年也是掌握千八百道剑意的人呐！ 付前回忆着自己剑阁悟道的经历，很是随和的点点头。 「好。」 卡司的做法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不再追究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毫无疑问这会儿放自己走也是不可能的。 好在咱本来也没准备走。 【当前任务已更新，找出神印失控的原因】 因为几乎同一时间，任务提示终于出现。 神印，毫无疑问就是只镰仓家身上的东西了，传说中作为守墓人的凶戾赐福。 而从这任务内容上看，自己的目的明显跟卡司他们是一致的。 甚至这样一支专家队伍，还主动邀请自己加入。 …… 从充斥血 腥气的密室出来，一行人沿着巨石铺就的走廊一路上行。 跟想象中一致，这明显是一处地下建筑，整体布局上也是墓穴般阴气森森，毫无神圣感。 另外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大，刚才的那间密室，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角落。 一路走来，建筑之恢弘，即便是满目损毁的痕迹都无法掩盖，完全可以想象往日之荣光。 联想到刚才那具碎裂的凋像，这里似乎被刻意进行过破坏，不知道那位无名神祇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镰仓圭治明显对于路线相当熟悉，此刻虽然带着尸体，依旧是一马当先。 没过多久，这支拥有两位半神的队伍，就站在了两扇巨大的门前。 打开的门缝里，已经是有阳光透进来。 捧着祖父的遗体，镰仓圭治小心翼翼的侧身穿越过去。 而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有无法克制的恸哭传来。 很明显，大门之外，一直有人在等待三人组探索的结果。 而在作为队伍最后一个出门时，道道目光几乎是瞬间汇集到了付前身上，甚至是哭声都停了半拍。 他是谁？ 惊疑不定的表情，出现在一张张脸上。 先后只下去了四个人，现在已经出来了一具尸体三个活人，现在突然又多了一张陌生面孔，难免引起诸多联想。 而在把祖父的遗体放下后，镰仓圭治第一时间凑上前去，对一位同样脸上遍布血痕的仁兄小声耳语。 「允？他没死？」 而面对他的介绍，这位满满家主威严的老爷子，反应几乎是如出一辙。 「不仅没死，甚至晋升了半神，刚才在下面，卡司院长已经证明了他和祖父的死无关，甚至邀请他一起参与调查。」 镰仓圭治深谙关键词之道，以最快速度，把重点都交代了一遍。 不仅没死，而且还晋升了半神，这消息可太惊人了。 另外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下面？ 镰仓家主明显还是满脑袋问号，但毕竟是大家风范，深吸一口气后，他还是忍住没有第一时间质问。 「辛苦两位了。」 先是对着卡司和管景政表示谢意，下一刻他看着付前。 「允先生，我是镰仓己，在这代表整个镰仓家族，感谢你接下来的协助。」 「好。」 面对镰仓己面无表情的道谢，付前也是继续贯彻自己这次的风格，只用一个字回应。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穿越众人，看向站在侧面的另一波人。 果然是精英调查队伍，除了自己旁边这位带队半神，剩下的最弱也是中阶。 这位最弱中阶甚至还是位熟人。 最近进步不小啊，季流霜同学！ 看着站在人群边缘的熟悉面孔，付前很是感慨了一番岁月如梭。 第七百四十五章 破碎之咒（四） 老实说，这多少还是有点反常的。 虽然几日不见，季流霜同学确非吴下阿蒙，看上去又有精进。 但无论如何，就算跟管景政比，都还是有明显差距的，本身又不过是个学生。 作为一项严肃的调查研究，一眼望去，队伍里貌似就她一个年轻面孔，实在难以摆脱公费旅游之嫌。 不过看起来她也相当有觉悟，只是安静的站在最角落，没有丝毫给自己招揽目光的想法。 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允先生？」 下一刻，学宫的队伍里，一位面孔白净，眼神妖异的仁兄突然开口。 「是。」 付前看他一眼，水准算是相当不错了，不比李惟玄弱多少。 不过这份如此明显的语气不善，不知道从何而起。 咱都转型剑魔风格了，还这么拉仇恨吗？ 「学宫灵灰院，倪化渊。」 面对一位半神的审视，这名仁兄怡然自若，姿态拉满的自我介绍。 「能不能请教一下，你刚才在下面做什么？」 「那是镰仓家世代守护的地方，平时戒备森严，当然这对一名半神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总归有个理由吧？」 …… 倪化渊的问题一出，镰仓家众那边忍不住纷纷侧目。 对于这个职业守墓人家族，这点评毫无疑问有点刺耳。 可惜的确是事实。 那份号称神印的守墓人赐福，似乎没有想象中强力。 虽然涂装惊人，但就连刚才上前打招呼的镰仓己，其实也就比季流霜略强一些的层次，位阶算不上太高。 好在这位做家主水准还是高的。 面对倪化渊的点评，镰仓己不仅表情毫无变化，甚至第一时间制止了族人的骚动。 家族近乎面临灭顶之灾，计较这些根本没有意义。 他能不知道剑士允的行为可疑？刚才硬是面无表情的道谢，为的就是表明不追究的姿态。 这时候镰仓家是绝对惹不起一位半神的。 尤其这半神原本就以杀戮出名。 不过现在的话，虽然倪化渊的话很不好听，但既然愿意跳出来，某种程度上相当于质疑刚才卡司的判断，镰仓己果断选择静观其变。 …… 虽然语气严厉，但莫名感觉不太像是针对自己呢。 对于倪化渊的问题，付前压根没有费脑筋去想该如何回答。 毕竟这位提问的时候，目光有一半时间在瞄着卡司。 看起来这支豪华调查组内部，存在着一些不和谐声音。 刚才镰仓圭治汇报的分贝，拿捏得还是非常好的。 几乎是能被定义为压着嗓子的最高值。 卡司证明自己和死者无关的说法，倪化渊自然是听在耳朵里。 但这会儿依旧这么问，明显是有些针对了。 「不能。」 下一刻，付前对这位的问题选择了不回答。 真男人，有矛盾就去找卡司刚正面啊，不要拿无聊问题浪费咱的脑细胞。 …… 他的答桉无疑有些过分凌厉，甚至传染给了倪化渊的眼神。 可惜跟学宫气运掠夺者比杀气，倪化渊兄很快就认识到主观能动性是有极限的。 「所以你认为这样的家伙是无辜的？」 几秒钟后，倪化渊果断响应付前的引导，用轻蔑的语气质问卡司。 「对。」 卡司院长 竖着的童孔几乎缩成一条线，十分自然的点点头。 不仅模彷付前的回答风格，他甚至没有掩饰嘴角的怪异微笑，嘲讽之意直接拉满。 「……很遗憾，我不这么认为。」 这姿态无疑刺激性极大，等了几秒钟，见卡司连一个字都没再吐，一时间倪化渊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如果你拿不出让人信服的理由，我会认为这次调查的结果会受到重大影响，不再可靠。」 「卡司院长刚才已经确认过，现场不存在超凡力量的交手痕迹。」 眼见形势突然如此针锋相对，却是一旁的管景政终于坐不住，开口替卡司去解释。 不过意识到这相对于变相为付前开脱后，这位表情也很是诡异。 「原来是这样啊，卡司院长怎么不早说。」 倪化渊冷冷一笑，语气浮夸。 「堂堂天启半神，我还以为只能制造超凡痕迹，没想到居然还会检测。」 「你大可以用你认为可靠的手段，再重新确认一遍。」 往周围打量一番，眼见调查刚开始就变成了一出闹剧，卡司直接示意倪化渊随意施为。 「毕竟灵灰院的手段一向高明，不知道这次准备用什么方法？要不要先多开几场假面舞会？」 …… 前面的话还算正常，但说到后面，明显就完全不是那个味了。 一时间不止镰仓众们面面相觑，听不懂卡司这句的意思，一眼望去，连季流霜都是面带不解。 「放屁！你们倒是先把姓付的那家伙交出来！」 而看上去不仅位阶欠缺，倪化渊嘴皮子也不是对手，当场来了个一秒破防。 这次行动，果然发生在自己杀人之后呢。 付前心中默默的道。 而看上去对于依安的死，学宫还是查到了一些东西的，比如杀人凶手的身份。 这不奇怪，毕竟过去的路上，自己遇上季流霜时，甚至跟她讲过要去杀个人。 不过对于其中具体是非曲直，学宫看起来还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 灵灰院的人被杀，对天启自然是极其不满，某种程度上甚至可能是眼前冲突的源动力。 而天启这边，从卡司之前那番话就能听出来，对自己的评价甚至还颇为正面。 这会儿又刻意提到假面舞会，说不定把自己定义为为民除害了。 不过不管哪一种意见，倪化渊有一句话还是对的，那就是要先找到自己。 拉娜亚同学，这会儿想必处境有点辛苦。 付前悠然回忆起这位惩戒部负责人。 「两位，咱们这调查还做不做了？」 眼见两人不顾场合的论破，连管景政都挠头的时候，却是一位有些眼熟的女导师冷冷开口。 好像是自己听证会嘉宾之一？没记错的话也是参剑院人士。 付前花了不小力气，才回忆起这份熟悉的来源，当然具体名字实在是没概念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破碎之咒（五） 最终这场本质上因付前而起的闹剧，很快落下了帷幕。 「倪教授，如果你不信任卡司院长的判断，大可以直接用你的方法再次确认，我相信没有人会反对的。」 怒斥二人之后，参剑院女导师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直接提出了建议。 哼！ 倪化渊当即借坡下驴，在万众瞩目中走上前去。 无论如何，这僵局总算是打破。 「不介意我查看一下？」 走到地上的尸体前，倪化渊看了镰仓己一眼。 「辛苦倪教授。」 镰仓己只犹豫了一秒钟，就示意倪化渊自便。 事实上就这一秒钟，在付前看来都只是表演需要。 还能拒绝咋地？ 倪化渊那番话就是做下姿态而已。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了，面对无力对抗的威胁时，只能选择求助于人，而鲜有求助是不需要付出的。 虽然有些付出形式比较隐晦，比如免费当观察素材。 「谢谢。」 似乎是力求跟卡司那种恶劣之徒划出界限，倪化渊还是配合性的道谢一番，接着掀开了尸体上盖着的衣服。 那是一件造型独特的连帽长衫，刚才镰仓圭治从身上脱下来，包裹祖父千疮百孔的身体的。 尸体狰狞的脸随之暴露出来，很快激起几声啜泣。 无声打量一番后，倪化渊伸出手，从伤口处抹起一点血迹。 色泽暗红，却依旧没有凝结的迹象。 下一刻他两根指头捻了捻，血迹居然是开始气化，沸腾着向外逸散，顷刻间化成了一蓬红雾。 这蓬红雾升至半空，凝而不散，很快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 下一刻，红色人形动了起来。 两根胳膊死死的抱住自身，原本跪坐仰望的姿态迅速瓦解，可以看到在不住的颤抖。 虽然形态模湖，却依旧能想象那种痛苦。 而这样的颤抖持续了大约十秒，人影终于轰然栽倒，慢慢失去了动静。 这是，死亡片段重现？ 一旁的付前看得津津有味。 毕竟杀过对方选手，对于学宫的灵灰院，他还是做过番了解的。 跟天启相比，他们更加侧重于精神方面，手段众多。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眼前这一幕甚至有点通灵的感觉，虽然简陋太多。 全程只有死者本身的一点姿态记录，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也完全没办法对话的样子。 但即便如此，从周围观众们的反应看，无疑已经受到了深深的震撼，类似的手段想必并不多见。 而且不管怎么说，相对于卡司更加抽象的方式，这称得上直观易懂了。 以至于镰仓家人的悲愤之气都暗澹少许。 毕竟虽然模湖，但傻子都能看出来，死者并没有遭受什么外力伤害，全程都是自己一点点倒地。 这要是还能认定为被女干人所害，估计也只能查一下是不是有人下毒了。 安静的空气里，连倪化渊一时都陷入沉默。 「灵灰院果然手段众多。」 此时一旁卡司适时地发出惊叹。 「不知道倪教授的结论是什么？可以帮我们解读一下？」 也是位性情中人呢！ 这种赤裸裸的拱火行为，引发付前一阵赞赏。 天启的院长，跟李惟玄他们的画风明显不一样呢。 有这样的领导，想必也是天启院研究风气如此活 跃的原因之一。 「看上去跟允先生确实没什么关系。」 总不能让两人再吵起来，女导师适时做个了总结，并看向镰仓己。 「人找到了，我们是不是先回去？时间宝贵。」 「好的。」 镰仓己瞬间答应下来，深以为然。 无论如何，人已经死了，纠结死因并不比活着的人更重要。 多耽误一秒钟，所有人落得同样下场的风险就增加一分。 事实上，他刚才甚至隐隐害怕，如果证明真是这位新晋半神杀的，到时候该怎么处理。 …… 众人此刻的位置，在一座满是白色巨石的山上。 而在三人出来的大门附近，还能看到一些造型独特的石屋，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守墓人住的。 当然毫无疑问它们早已被废弃。 现在的镰仓家守墓人，工作环境已经获得了大大改善。 作为特邀嘉宾，付前在学宫众人的审视中加入队伍，跟着镰仓己他们一路前行，很快抵达了位于山脚的宏伟庭院。 看起来学宫众人也是刚到，镰仓己做的第一时间事情，就是让人安排调查团们休息的地方，甚至连付前也是一样的待遇，似乎生怕一群人走马观花看两眼就撤。 这肉眼可见的绝望感啊！ 总的来说，镰仓家超凡者还是非常容易辨识的，只要看看身上有没有血痕就知道了。 而他们人丁甚至比介绍里还要兴旺，仅仅跟镰仓圭治差不多的年龄，付前就发现了好几位同样造型的人，并且位阶都还不算太弱。 对于一般的超凡者家族来说，这明显是好事情。 可惜此刻的异变，让这份馈赠顷刻间变成了诅咒。 一路走来，几乎每一个人，衣服上都或多或少沾染着血迹。 一眼望去如同宰了一半的羔羊。 相比之下，镰仓圭治已经算好的了。 …… 「镰仓家的问题，允先生怎么看？」 可能因为之前让倪化渊吃瘪，卡司看上去对付前颇为欣赏，成了唯一愿意跟他搭话的人。 我要是知道怎么看，早就进行到下一阶段了。 付前心中暗叹。 不过说起来，镰仓家的情况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根据任务介绍里的说法，他们作为「诅咒」剑士，跟人动手的时候，就算斩不中，对方身上也会不断出现割裂的痕迹，堪称诡异难缠。 现在怎么看都有点力量反噬的感觉。 问题是为什么反噬？自己得找到原因才行。 「无法确认。」 下一刻，付前十分诚实的摇头。 「他们的力量形式太特殊，事实上这算不算剑道都有待商榷。」 「不愧是剑道半神。」 卡司对付前的判断表示认可。 「对于镰仓家这份诅咒剑道的性质，参剑院同样存在着类似看法，如果不是这样，本来该是他们的人带队的。」 说话间抬头望去，却是镰仓己正急匆匆赶过来。 「卡司院长，刚才又有人倒下。」 第七百四十七章 破碎之咒（六） 付前二人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是人才济济。 这次倒下的是一个年轻人，甚至比镰仓圭治看上去都要小一些。 但他的情况可就严重多了，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那里，道道平滑整齐的伤口，正沿着身上的血痕缓慢而坚定的绽放。 虽然经过初步包扎，然而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伤口甚至还在不断增加。 一眼望去，雪白床单上已经是血红一片。 「他叫什么名字？刚才做了什么？」 倪化渊看上去应该是到的最早的一批，此时站在一旁，正一本正经的望闻问切。 面对后进门的卡司和付前，也仅仅是瞥了一眼。 「镰仓信次，之前单独在屋里，做了什么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镰仓己明显已经问过其他人，此时眉头微皱。 「你刚才做了什么？」 镰仓圭治也是俯下身去，轻声在镰仓信次耳边询问。 唔……呵…… 后者明显意识尚存，眼神惊恐地想要回答，然而努力之下，只是从脖子上喷出一蓬血水。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已经让他发不出声音。 「嘴张开。」 目睹这一幕，曾怒斥卡司二人的那位女导师上前一步，直接摸出了一只铜色圆筒。 看得出来，这位风格上还是比较雷厉风行的，眼见患者用尽力气，嘴也只张开一点，直接懒得再等，上手捏住。 右手用力，圆筒一端被旋开，居然是一瓶药剂。 只可惜不仅毫无标识，闻上去也是味道诡异。 下一刻，这无牌药剂流淌成金色一线，直接被倒进了镰仓信次嘴里。 从女导师的表情上看，这药剂应该颇为珍贵。 差不多只倒了一半，她就快速收手，郑重其事的盖好收起。 「他的身体承受不了更多。」 随口解释了一下，女导师凝眸打量着治疗效果。 虽然是三无产品，但看得出来确实不凡。 药剂刚刚入口，床上躺着的镰仓信次呼吸就顺畅少许，眼里有了神采。 不仅如此，甚至他周身整齐的切口处，隐隐都能看到粉红肉芽伸展，并迅速交织成膜，试图把伤口覆盖。 「静……心……」 而几乎是稍有好转，镰仓信次就艰难的出声。 「静心？」 他的话一出，旁边的镰仓己就忍不住狠拍一掌桌子，瞬间暴怒。 「我不是下过严令，目前谁都不许练剑？」 看来还是有数的，知道这东西跟守墓人恩赐有关。 动作也算果断，体现出了强烈的求生欲。 看着这一幕，付前默默点评。 「没有……练习，只是静心……。」 面对镰仓己的雷霆之怒，镰仓信次艰难地为自己申辩。 只是静心…… 没有练剑，还是受到了强烈的反噬。 付前似乎听到了齐刷刷的吸气声。 即便是镰仓己，感觉神情都是一滞。 那岂不是说，就算不使用这份恩惠，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在那之前，你还做过什么？」 一旁的倪化渊眯着眼，打破这压抑的气氛继续问道，看上去对于静心这个答桉并不怎么满意。 「之前……」 镰仓信次眼珠疯狂转动，似乎在竭力回忆。 然而刚要再次出声，他的身体就一阵剧烈颤抖，喉咙里也变成了模湖的呜咽。 刚才已经纠连成膜的伤口处，居然是肉眼可见的变得鼓胀。 而随着牛皮纸撕裂般的声音，平滑整齐的伤口在同样的位置再次出现，就像是一把把虚空利刃在切割。 而跟之前相比，这次撕裂的速度快了何止一倍，一时间血水喷溅。 啪！ 面对这突变，倪化渊不仅没有后撤闪避，反而是俯下身去，打了个响指。 镰仓信次瞬间一个机灵，身体依旧痛苦扭动，精神却是奇迹般平静下来。 「你那之前做了什么？」 倪化渊没有任何情绪的再问了一遍。 他使用的手段，类似于强行的精神安抚，对于伤势称不上有什么效果。 不过跟女导师相比，这位明显更看重的是答桉。 眼见飞速皮开肉绽的镰仓信次，镰仓家其他人明显有些于心不忍，但镰仓己没说什么，一行人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那之前，我好像在看……」 最终倪化渊的努力下，近乎回光返照的镰仓信次，终于回忆起了什么。 「……看电视。」 血沫飞溅中，这位终于艰难的给出了答桉。 可惜的是，这答桉跟故事中常见的关键信息，画风属实差得有点多。 ……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强如倪化渊都愣了足有几秒钟。 反应过来之后，围观群众投过来的诡异目光，让他一时间深感难受。 尤其是卡司的。 此等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结果就获得这样一个回答？ 属实有种八个保镖开路上公共厕所的反差感。 看着已经浑身抽搐的镰仓信次，他甚至隐隐有种一掌噼死这货的冲动。 「倪教授可以继续问问他，比如刚才看了什么节目。」 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卡司说话了，果然是赤裸裸的阴阳怪气。 「毕竟他有可能被蛊惑了，忘了真正的凶手。」 …… 这适时的贴脸嘲讽，无疑杀伤力巨大，倪化渊脸上已经要滴出水来。 不过他前面铁腕手段逼问消息，结果啥都没得到，属实是没有发作的立场。 「所以卡司院长有什么办法？我拭目以待。」 「甚至连常老师的药剂都救不回来，看上去是位阶相当高的力量，几乎无视生理规律。」 嘲讽完倪化渊，卡司看上去心满意足，同时一秒钟切换到认真状态，观察着镰仓信次。 甚至包扎的伤口都被他解开，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镰仓信身上的状态随之更差，眼看已经是最后的挣扎。 「据我了解，你们过往的对手，大部分也是这样的下场吧？」 卡司无视了这惨状，转头看向镰仓己。 「……是的。」 镰仓己略一犹豫。 「这确实是家族的诅咒剑道，没有任何偏差。」 「你确定？」 「我确定。」 「那好。」 卡司直起身来，望着房间一角。 「有办法救吗？阿凯。」 第七百四十八章 破碎之咒（七） 作为学术带头人，目前最高位阶半神，不管卡司的言行举止看上去多么离谱，都牵动着众人的注意力。 而在连续的束手无策后，这位选择咨询的目标，毫无疑问瞬间成为目光焦点。 「有点难办。」 被唤做阿凯的这位，同样也是学宫队伍一员。 位阶不算太高，同时看起来也颇为年轻。 另外他的状态可就轻松多了，真真正正的公费旅游风格。 卡司问他之前，这位正在房间一角的位子上坐着，甚至过来瞧一眼的兴趣都无。 不过领导直接点名，肯定是不能继续摸鱼下去。 万众瞩目中，这位上前打量了一番镰仓信次，口中啧啧有声。 「也就是说有办法？」 虽然为难，旁边的镰仓族人却是精神一振，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清楚原因的情况下，想完全治好是不可能的，不过可以尝试稳定住他的状态，如果他愿意的话。」 「什么意思？他怎么会不愿意？」 「稳定的是「目前」的状态，所以会很痛苦。」 阿凯看了镰仓己一眼。 「他会一直处于这种被割裂的过程，只是速度被大大放缓，生不如死会是个比较写实的词。」 …… 镰仓己一时沉默，低头看着镰仓信次。 此时此刻，倪化渊施加的效果已经解除。 因为身体上的巨大痛苦，这位甚至已经没办法保持清醒，而喉咙上的切口，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请尽力而为，谢谢。」 下一刻，镰仓己下定了决心，对着阿凯说到。 阿凯却是没有理会，而是看着带队者卡司。 「既然镰仓家主都这么说了……」 卡司做了个手势。 后者这才开始了行动。 不过跟倪化渊的打响指不一样，他的方法明显复杂了太多。 只见阿凯手一抖，一条巴掌长的黑色长锥出现在手里。 把长锥尖头朝下插在桌面上，阿凯手搓了搓，下一刻居然是燃起一团幽绿火焰。 映照之下，周围一下变得迷幻。 卡察！ 阿凯另一只手里，一枚亮晶晶的薄片被捏碎，化作无形激荡，混入了这诡异的氛围。 而他的动作依然没有结束，脚步不停，阿凯居然是连续捏碎三枚薄片，同时换了三个方位，甚至嘴里念念有词。 这是要做法啊？学宫果然能人异士颇多！ 付前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幕。 不得不说，这画风与自己平时见的实在相差太远。 但在这个世界，对任何未知都要带点敬畏之心。 这位阿凯兄怎么看都是调查队伍的边缘人，位阶也不算高。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成了卡司寄予厚望的对象。 卡司刚才自己都说了，这诅咒「剑道」，力量层次相当之高。 这种情况下，他依然找阿凯去操作，说明卡司有信心，阿凯可以对这种位格颇高的伤害造成限制。 甚至包括倪化渊，这会儿都是一脸凝重的看他表现。 …… 就在这满屋的注视中，阿凯绕了一圈回到原位，终于停下脚步。 下一刻他抬手一捻，熄灭了绿色烛火。 「好了。」 长出了一口气，这位一副累坏的样子，恢复了那副摸鱼的神态。 这就好了？ 诧异之下，一群人纷纷看 向床上的镰仓信次，发现后者居然真的安稳下来，不再剧烈抽搐。 甚至身上血迹也几乎不再渗出，短期内应该不再有性命之忧。 当然伤口鲜艳依旧，如同一张张裂开的嘴，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 果然是跟宣称的一致，没有多出一丝疗效。 「能保持多久？」 卡司看上去并没有过分吃惊。 「低于三天，下不保底。」 阿凯语气坦然。 「足够了。」 卡司看了一眼床上的镰仓信次，点评了一句。 伤势的恶化暂缓，并没有消除他的痛苦。 仅仅这一小会儿，脸上已经是狰狞非常。 对此镰仓己一行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流霜，你怎么看？」 而略一思索后，卡司却是又看向另一个角落，再次集思广益。 而在那个角落里，更加年轻的季流霜，闻言正一脸吃惊地望过来。 「借用一下剑心通明的直觉，在你看来，这失控的剑意是怎么回事？」 充分发挥领导风范的卡司，面对季流霜，声音称得上和颜悦色。 「不用担心，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只能说一些没有任何依据的直觉。」 面对领导的殷切期望，季流霜倒也没有怯场，略一思索后就开口。 「首先我的感觉也是一样，伤者身上出现的损伤，源自于某种很高位格的力量概念，并且一直处于持续状态，不过——」 季流霜略一犹豫。 「我怀疑这是否属于剑道范畴。」 「抱歉，这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瞬间像是捅了马蜂窝。 面对族人生死都颇为随和的镰仓己，第一时间出声质问，剩下的人也是目光严厉。 「你的意思是，镰仓家获得的神印馈赠，甚至都算不上剑道？抱歉这实在有些荒谬了！」 「是的。」 面对声讨，季流霜坚定地点点头。 「神印，诅咒之类我都不懂，但在我看来，这力量或许强大，但跟我认为的剑道，有着本质的不同。」 「……这样的说法，镰仓家无法接受，有任何依据吗，否则还请收回……」 「镰仓家剑道流传数百年……」 「年轻人不要太狂妄……」 季流霜坚持自身看法的行为，让本就群情激奋的场面，瞬间火上浇油，直接开启全员声讨模式。 「好了。」 眼见有些不可开交，一旁的卡司终于出声。 半神的威慑力不是盖的，镰仓一家几乎瞬间收声，不过眼神依旧愤愤不平。 「你们是不是忘了，现场还有一位真正的剑道半神？」 此情此景，卡司意味深长的一笑，一句话把关注全部引到付前身上。 「允先生。」 他转头看着付前。 「刚才流霜提到，她感觉镰仓家的神印赐福不像剑意，不知道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迎着汇聚过来的诸多目光，付前略一思索。 「然。」 第七百四十九章 破碎之咒（八）（为盟主“老铭同学”加更 1/2） 俗语有云，语言是一门艺术，交流的智慧。 此时此刻，这句话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付前的一个然，直接达成了长达五秒的群体沉默。 不管是学宫专家还是守墓人，都在疯狂猜测到底是还是不是。 虽然从刚才到现在，这位的表现属实不讨人喜欢。 但就像卡司说的，他是货真价实的半神，而且是剑道半神。 理论上来说，对于剑道，现场确实没人比他更有话语权。 …… 「允先生，所以您是不同意这位女士的观点？」 最终第一个忍不住的，还是期待感更重一些的镰仓己。 没办法，关心则乱啊。 「不，我同意。」 可惜付前却是并不准备恶趣味下去，相当坚定的消灭了他的期望。 「神印、诅咒、馈赠，我不管你们怎么叫称呼它，但毫无疑问，这与我理解的剑道完全不是一回儿事。」 对镰仓一家迅速暗澹的眼神视若不见，付前继续侃侃而谈。 「我不知道这几百年，镰仓家是怎么理解的，但有一件事情，我很诧异你们从来没意识到过——馈赠跟剑道，根本就是完全相悖的东西。」 「修行之所以是修行，在我看来，最终要的特质是求道，以百折不挠的毅力，把感悟催化到极致。」 「做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然后指望遗赠加身，老实说在我看来这种模式跟在庙里敲木鱼没有区别。」 …… 语言是一门艺术，谁说艺术没有高下的？ 虽然意思跟季流霜几乎一致，但付前一番表述下来，就连最老成持重的镰仓己，脸色也是红绿灯般变化。 看得出来，无数条反驳的理由在他脑浆里撕扯。 然而铁一样的事实，让它们最终都没迸发出口。 眼前这位是半神，以剑道证得神性的存在。 就算再怎么不忿，甚至认为对方不过走狗屎运之类，在成就半神前，反驳都是苍白无力的。 而镰仓家几百年来，虽也曾经凶名赫赫，但确实没有一位半神。 「我只能说，在这方面我暂时保留意见。」 良久之后，镰仓己终于开口，语带嘶哑。 「不知道对于镰仓家的困境，允先生有没有什么看法？」 言下之意，如果你只是嘲讽，而不拿出解决之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其实你可以不保留看法。」 没想到的是，付前却是既没有提供解决之道，同时嘲讽继续。 「比如说，让我这位剑道半神，体会一下镰仓家磨砺数百年的剑意。」 面对惊疑不定的镰仓己，付前笑眯眯的提供了一个建议。 这家伙疯了？ 镰仓家都这德行了，你让他们为了一点意气之争跟你动手？ 就算是完好状态，你作为一个半神，他们能有任何机会？ 付前的话一出，不仅是镰仓一家下意识的往回缩，学宫调查组成员一时间都是表情诡异。 「卡司院长……」 镰仓己眉头紧皱，决定不跟这个疯子继续纠缠，把目光投向卡司。 人是你带来的，甚至还保证他没有问题，现在控制局面总归要的吧。 「我不还手。」 然而没等卡司发表意见，付前已经是继续说道。 恩？ 这话明显大出镰仓一家的意料。 不还手只挨揍，这货总不会不知道诅咒剑意的效果吧 ？ 「我说了，体会一下你们的割裂神印。」 付前摊开空空的双手。 「放心，你们还不配让我拔剑。」 主要我也不会。 …… 虽然是赤裸裸的贬低，但付前话语间的意思，却是让镰仓己意识到什么。 这个狂妄的家伙，并不是随便找个理由杀人，他是认真的，但是…… 「还是说，即便是这样的条件，都不足以让你们有勇气为家族荣誉证明？」 犹豫间，付前的嘲讽仍在继续。 「允半神，请多赐教。」 镰仓己没有说什么，却是终于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跳了出来。 一眼望去，正是之前遇到的镰仓圭治。 此刻这位一脸严肃，甚至有种殉道般的崇高。 圭治…… 镰仓己下意识的想出声阻拦。 他刚才犹豫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族人身上的异变确实由神印引起，那就算对方站着不还手，这会儿贸然用剑，也大概率是步镰仓信次的下场。 不过他抬起的手，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无论如何，如果这样的局面还不敢出手，镰仓一家以后真的不用再讲什么剑道了。 …… 不用谢。 付前看了学宫众人一眼，心中暗道。 在镰仓己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抵达了某个光线阴暗的道场。 虽然面对这突然的闹剧，学宫众人神情各不相同。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看得很认真。 剑道诡异的情况下，想要找到镰仓一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让他们现场演示一遍明显是个好主意。 然而鉴于很可能要命的后果，镰仓家为求自保，已经齐刷刷封刀。 这种情况下，就算以调查的名义，强行让他们去演示，也还是有点过分了。 付前的举动，毫无疑问送上了观察素材，正合需求。 刚才学宫这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就是证明。 …… 鉴于时间紧迫，没有什么战前准备之类了。 镰仓圭治回房取了自己的刀后，此刻已经是站在场地中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边，神情严肃。 对面是一位半神，这称呼带来的威慑力，根本不是不还手几个字能冲澹的。 付前却是没有理会这份慎重，而是继续自顾自地打量四周。 不知道是不是守墓人的风格原因，跟大部分道场相比，这里画风属实阴暗了一些，甚至有一半埋在地下。 而道场四周，可以看到一柄柄造型独特的长刀，应该都是属于镰仓家前辈。 即便保养得精致，还是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而按顺序看去，最早的那一批造型还是相对正常的，最多有点裂纹涂装什么的。 越到后面，造型堪称越来越浮夸，逐渐接近之前见过的那把。 怎么有一股纯情少女到夜店皇后的登临之路的感觉？ 默默赞叹中，镰仓圭治那边已经举起了他的夜店皇后。 「请。」 第七百五十章 破碎之咒（九） 道场之中，主动请缨的镰仓圭治，颇有点视死如归的风范。 不过即便跟守墓家族其他人比，他的状态还算不错，但仅仅这一会儿，刚刚换上的白色剑道服上也还是血迹斑斑。 倒是更符合守墓人的形象了。 点评中，付前已经是不动声色躲过一刀。 跟自己之前随手挥两下不一样，镰仓家对于这造型奇诡的长刀，明显有一套相配的使用技巧。 一刀斩下，颇有点神哭鬼啸的味道。 这诅咒之剑，总不能是造成精神污染的意思吧？ 付前一时都忍不住感慨。 好歹也是延续几百年的东西，就算再次，应该也不会只依仗这种杂耍。 铛！ 侧身躲过镰仓圭治的反手回斩，付前手指轻弹，把剑刃崩飞出去。 上次用这招，还是跟女剑士薇尔动手的时候。 也正是那位的特训，让自己对剑道一途，有了一些切身体会。 当然了，虽然跟眼前这位都是用剑，但两种风格属实差得太远。 薇尔的双刺剑精巧凌厉，绝对称不上花架子，但与这诅咒之剑相比，还是堂堂正正了太多。 除了那诡异的音效，眼前的镰仓圭治每一个动作，都有种怪异扭曲的感觉，宛如剁肉屠夫，迫不及待想把人切碎。 一招一式娴熟老辣，但也是娴熟的剁肉。 莫非此刀名为豚骨切？ 吐槽之中，镰仓圭治一番流畅而诡异的抢攻适时结束，收招拉开距离。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连付前的毛都没伤到一根。 但凡事要往好处想，起码伤到自己了。 当啷！ 下一刻，镰仓圭治的夜店皇后再也握持不住，重重摔在地上。 他的整只右臂，也迅速被鲜血浸透。 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延伸至手背的数道切口，深可见骨。 果然是不能用剑啊，这不不良反应出来了。 「我没事。」 即便如此，这位却是强撑着没有倒下，用另一只手示意其他人先不要过去。 下一刻，他面无表情的抬头，死死盯着付前。 好一副为家族荣誉而战的风范，不想其他人贸然进场，因为决斗还没结束是吗？ 付前赞叹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手背。 完好无损，但是—— 啪嗒！ 下一刻，却有一滴殷红的血落在了上面。 自己右脸颊上，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道切口。 可以百分百确认的是，那里并没有被镰仓圭治的剁肉刀法砍中过。 …… 位阶果然高呢！ 万众瞩目中，付前抬头望着天花板，任由伤口鲜血流淌。 给自己留下这伤痕的力量，可比中阶超凡高端多了。 甚至都不是什么虚空利刃，刚才那一瞬间，就像是自己的血肉自行裂开了一样，比大自然还自然。 呼啦！ 就在这时，短暂的沉寂后，场外气氛瞬间热烈。 转头望去，却见包括镰仓己在内，镰仓一族都是眉飞色舞，满满扬眉吐气之感。 那可是半神啊！ 不管他人如何诋毁，镰仓家的剑道，真真正正斩伤了一名半神！ 付前非常理解他们的感受，见他们一个个憋着不太好叫出声来，并自动为其配上了字幕。 不过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连半神都能斩伤的诅咒之剑，这 会儿正剁着你们呢？ 啧啧感叹中，付前倒也没有打断他们的苦中作乐。 人还是需要一点执念的，不管这执念是否会有害。 「打得不错。」 冲着镰仓圭治点点头，下一刻付前潇洒离场，加入了观察组队伍。 「怎么样？」 鉴于观察组现在全员沉默，付前左顾右盼之后，找了个没那么迷茫的问道。 …… 如此熟稔的语气，就连阿凯兄一时间都有点受宠若惊。 往周围打量了一下，意识到两人的对话瞬间被关注，下一刻他略一沉吟。 「我同意你们刚才的看法，感觉跟剑道确实区别很大。」 「我见识过李惟玄院长的手段，确实凌厉无匹，想要留下这种伤痕也并不是做不到，但……」 他看着付前右脸上，仿佛多出来的那张嘴。 「两者有个根本性的区别，那就是造成这道伤口的力量，跟镰仓圭治似乎没有直接联系。」 「同样的感觉，这应该就是为什么，镰仓家的诅咒剑道会有没击中也可以造成杀伤的效果，因为杀伤压根不是他们造成的。」 一旁的卡司也适时加入进来，认同了阿凯的说法。 「另外，似乎愈合能力也受到了影响？」 下一刻他指付前的脸问。 「准确点说，是被不断地切割抵消了。」 付前手指顺着伤口滑动，寻找最准确的描述方式。 「这伤害似乎可以持续很长时间，并不仅仅是那一瞬，所以就算血肉尝试愈合，还是会被切开。」 实话是实话，但其实对于付前这种血肉专家来说，想抵消掉这种损伤并没有那么难。 之所以伤口还留着，是因为他刻意压制了恢复力。 自己毕竟是特殊桉例，实验结果还是尽量要体现普适性。 咱可是学宫天启院教授头衔，研究是很严谨的。 「所以我们需要做的，似乎是找到力量源头，然后设法切断联系。」 卡司点点头，做了个相当合理的推导。 「李院长果然还是直觉惊人啊，第一时间就表示这剑道没什么价值，不愿意过来。」 下一刻他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季流霜感慨道。 「流霜还有什么其它想法吗？」 「……没有了。」 被学术带头人再次要求点评，季流霜表现得却是低调谦虚。 「我刚才也只是一点散乱的直觉，老师们的测试推断，让我受益良多，很庆幸这次一起跟着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她很自然的看了付前一眼。 「尤其是允先生，您对于剑道的思索，也给了我很多启发。」 启发？那种心灵鸡汤级别的片汤话？ 咱不过随口胡扯一句，能有那么大效果？ 这一眼让付前不免都有些诧异，同时下一刻，他意识到季流霜眼神有那么一丝异样。 等一下，这片汤话我是不是之前扯过一次了？ 第七百五十一章 破碎之咒（十） 事实证明，自我剽窃也是会被查重的。 季流霜的异样表现，让付前很快就回忆起来，自己在哪说过这话了——上次跟剑心坐而论道，自己用类似的词拱火来着。 可那都多久的事了，虽然在你脑子里发生，但当时你意志也不怎么清醒吧？ 这都能记得的？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季流霜，付前心中感慨。 这就是剑心通明吗？怪不得李惟玄当时那么激动。 某些时候还真是不讲道理。 记得上次，自己的完美伪装也是被这位识破，被迫自损清誉。 当然了，如果流霜同学真的够通明，应该能感受到此刻少说话的重要性？ 咱现在可忙得很，没工夫再去参加一场听证会。 …… 不确定是剑心通明机灵如斯，还是季流霜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仅仅惊鸿一瞥，她就很自然的移开目光，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卡司等人虽然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但明显理解成了对于剑道巨擘的敬仰之情，当做了人之常情。 「但归根结底，还是没搞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卡司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失落。 很明显，身为天启院院长，他有着跟其他教授一样的特质。 说好听点叫探索精神，往难听里说就是把所有人都当做实验材料的心态。 事实上在付前看来，这可能就是他会愿意带队过来的原因。 诡异的力量形势，血脉继承，无法理解的失控。 从付前在学宫那段时间的经历看，那帮变态对这种事件热情高得很。 当然对自己来说这不是坏事，毕竟咱得任务就是确认为什么出状况。 「同时怎么切断联系，感觉难度也是相当高。」 假装没听到卡司的感慨，阿凯在旁边继续分析。 「短时间还能想想办法，长时间维持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这方面他无疑是有话语权的，镰仓信次那边就是他处理的。 …… 「回去研究一下吧。」 卡司感慨完毕，表示认可他的说法，摇头看向镰仓己。 「镰仓家主，我们大概有一些猜测，需要回去仔细讨论一下。」 「好……」 刚才几人的沟通，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镰仓己还是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内容的。 一群人对诅咒剑道的再次否定，让他不可避免的有些抵触。 但绝境之下，对方至少有思路救命，又算是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一时间，镰仓己的姿态难免有些纠结。 不过到底是一家之主，镰仓己很快调整心态，回头交待了一声。 镰仓圭治也是走上前来，他的右手已经有人帮忙做了细致的包扎，虽然只是聊胜于无，但鉴于只是局部，短时间内问题不大。 「镰仓圭治？」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却是刚刚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倪化渊上前一步，出声喊人。 「在，倪教授有事情？」 下意识的抬头，镰仓圭治不敢怠慢，应了一声。 然而下一刻，对方童孔中闪烁的异样光辉，却是让他忍不住一惊。 没等镰仓圭治再做出反应，剧痛就从脑袋里传来，似乎有一根烧红的铁钎在搅拌脑浆。 浑身剧震，镰仓圭治下意识的想要抽刀，然而动了一下，才意识到右手 近乎残废。 不过好消息是行动力还没有完全丧失，下一刻他直接拧身，用左手提起了自己的刀，姿态别扭的斩出。 「圭治！」 一时间惊叫四起，连镰仓己都忍不住出声。 毕竟在他们看来，就是倪化渊喊了镰仓圭治一声，然后后者就突然挥刀砍人。 好在镰仓圭治歪歪斜斜的一刀，几乎不可能伤到倪化渊，即便学宫其他人没有任何动作。 事实上在砍中目标之前，他的身体已经是再次剧震，直接错失了目标。 而此时此刻，镰仓族人才注意到，倪化渊眼里闪烁的异样。 「住手！」 意识到有问题，镰仓己下意识的想要制止镰仓圭治送死。 然而后者却像着了魔一样，对于呼喊充耳不闻，挣扎着又噼出一刀。 而这一刀噼下，终于是有鲜血飞溅，可惜是他自己的血。 镰仓圭治的整只左臂步了右手的后尘，一眼望去撕裂出几十道伤口，甚至胸口都有鲜血渗出。 他终于再也握不住刀，甚至整个人都摔在地上。 诡异的是，不管刀还是人，落地时都是无声无息。 「卡司院长。」 镰仓己下意识的向卡司求助。 不过后者并没有什么动作，因为倪化渊已经后退一步，不再理会受创颇重的镰仓圭治。 …… 「你们的想法，好像没那么管用呢？」 下一刻，倪化渊转身看着卡司和阿凯。 「刚才我尝试把他跟外界彻底隔绝，看上去还是触发了割裂的效果。」 指着镰仓圭治，他慢吞吞的说道。 而这话，也让原本难掩怒火的镰仓己瞬间愣住。 「所以在我看来，他们的问题怕还是源自自身。」 「有什么东西，让他们的力量变得不稳定了。」 「所以你觉得是什么东西？」 面对打脸般的测试，卡司倒也没急着反驳，而是顺着倪化渊的话问下去。 「不好说，毒素，诅咒，精神影响，都有可能，很遗憾我们好像没什么人能直接治疗。」 占据上风，卡司思路愈发流畅。 「所以在我看来，我们可能需要先找到施加影响的人，对症下药。」 「听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卡司面无表情。 倪化渊却是甚至没理他，转身面对镰仓己，以及靠人扶着才勉强战立的镰仓圭治。 「诅咒剑道，看起来你们好像被自己最擅长的手段对付了。」 「……那会是谁做的？」 都不知道心中是喜是悲，镰仓己咽了口口水。 对方的手段实在粗暴，让人难以接受。 但如果猜测属实，却也说明镰仓家还有恢复之前状态的可能。 「你们的仇人，我怎么知道是谁。」 倪化渊呵呵冷笑。 「不过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不妨问问，目的是什么？」 「你们最知名的身份，好像是守墓人。」 第七百五十二章 破碎之咒（十一）（为盟主“老铭同学”加更 2/2） 「您是说……这并不一定是仇人做的？」 不过短短几分钟，倪化渊俨然成了局势主导。 而听到他的说法后，镰仓己悚然一惊，理解了他的意思。 「做这些，是为了我们看守的东西？」 「只是一个猜测，需要证实。」 倪化渊摇头，话语间还是颇为保守。 「鉴于你们已经有人死在那里面，他进去之前，有没有提到过目的？」 「祖父他没有说太多。」 镰仓圭治堪称意志坚强，这会儿居然还是勉强保持了清醒，甚至有力气搭话。 「异常越来越严重后，他当时只是说下去寻找办法，然后就一去不回了，您的意思是说，祖父很可能还是被人暗算？」 说话间，镰仓圭治忍不住看向付前。 「不好说，当然看起来这跟允先生关系不大，以他的实力，想找什么东西不用这么麻烦。」 …… 再度被鄙视，镰仓己在一旁也是一时无语。 「虽然涉及到家族的隐秘，但现在情况紧急……」 不过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选择坦诚。 「事实上我们虽然号称守墓人，但那座遗迹里早已经被破坏殆尽，这么多年，我们真的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 「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能去那里面找什么。」 「我相信。」 倪化渊笑容神秘。 「发现了，那位可能就不会死了。」 「所以现在的话，你们应该也不想死？」 …… 求生欲的驱使下，倪化渊的话无疑颇有说服力。 很快，守墓人家族就以全票通过的方式，决定由学宫带队，再次进入那古老遗迹内探索，寻找可疑痕迹。 而注意到学宫众人表面不动声色，实际提高了不少的士气，付前再次确认，刚才不是卡司和管景政发扬风格，身先士卒只身犯险，而是尊重镰仓家的职责，仅下去了两个代表。 事实上几乎人人都想进去瞧瞧。 也可以理解，这种矗立千年之久的古老遗迹，能够进去探索一番，对于学宫众人来说，比治病救人可能更有趣。 而为众人争取这个机会的倪化渊，很自然的成为行动核心。 而他对此明显也不排斥，跟镰仓己简单交流之后，就决定各自回去稍作准备，即刻出发。 …… 事实上，对于这样的发展，付前也是乐见其成的。 自己的任务可是明确的很，要找到神印失控的原因。 卡司他们的计划，设法遮蔽无形联系，或许确实有用，但属于典型的治标不治本，对自己完成任务同样意义也不大。 如果他们坚持，自己说不得就要独自行动了。 现在的话，倒是可以继续加入探索队伍。 虽然在付前看来，倪化渊刚才那一番推断，其实也不怎么严密。 当然他确实没有瞎扯，镰仓圭治应了那一声后，明显被他用某种手段，一起拖入了特殊的状态，跟外界形成了隔绝。 而最后证明下来，这并不能阻止镰仓圭治身体的崩溃。 乍一看，这确实是针对卡司他们策略的反例，合情合理。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你就算手段再诡秘，始终连半神都不是。 这种情况下，谁给你的自信，那种状态可以隔绝一切？ 就因为阿凯的手段可以短期遏制变化，而位阶甚至比你还要差一些？ 有些东西，不是这么简单类比的。 在付前看来，阿凯位阶或许不高，但刚才那一手却是很有些意思，引发的效果可能远远超过中阶。 总而言之，倪化渊还是急切了一些，或许是被卡司连续刺激，迫切想证明灵灰院的实力？ 不过面对他的举动，卡司也没有表现出太多质疑。 对此付前的理解是，这货本来就想着多转转看看，奈何出于人道主义立场，做领导的没法提出这么冷冰冰的解决方案。 倪化渊愿意跳出来，他刚好顺水推舟。 …… 「允先生。」 兴趣果然是最好的动力，不过短短半小时，学宫众们就好了准备，齐聚上午付前他们出来的大门前。 甚至包括睡眼惺忪的阿凯兄，这会儿都手捧一金属盘念念有词，甚至主动跟赶到的付前打招呼。 「作为半神，您是怎么理解这种神祇的？」 下一刻这位指着面前大门，一本正经的求教。 这还真的是个有趣的问题。 付前一本正经的思索数秒，最后摇了摇头。 「没兴趣取而代之。」 这话声音不算小，一时间周围人纷纷侧目，尤其是参剑院几位。 你还真敢说啊！ 这些东西就算再怎么离谱，那也是传说中的神明级别。 你这刚刚半神，就准备取而代之了？ 「为什么？」 这回答明显也出乎阿凯意料，反应过来后他很有兴致的追问。 因为我对被一帮人天天念叨没什么兴趣。 付前心中暗道，但考虑到目前人设，还是换了种说法。 「剑道只求自己，不问他人。」 下一刻他冷哼一声，神情倨傲。 「我不需要他们拜，也帮不了他们。」 「不愧是修行一途，成就半神的存在！」 一时间阿凯不禁摇头，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其实我对剑道修行，一向都十分向往，可惜实在没有这方面天赋。」 「阿凯教授谦虚了。」 他语气中的诚恳还是听得出来的，旁边竖起耳朵的参剑院导师们，无疑十分受用。 管景政第一时间谦虚一番。 「谁不知道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善咒院导师，被誉为几十年一遇的天才人物。」 「刚才救人的手段，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哪里哪里，那都是别人谬赞，实不敢当。」 一番商业化吹捧后，看得出来双方都很受用，堪称其乐融融。 「人都齐了，那就开始吧。」 此时倪化渊的声音传来，作为探墓计划主导，他当仁不让，充当起行动指挥。 「允先生。」 而随着队伍开始行动，却见季流霜很自然的落后几步，悄然跟付前站到一线。 「再次感谢您分享的感悟，让我受益良多。」 下一刻她转头看着付前，一本正经的道谢。 第七百五十三章 破碎之咒（十二） 断壁残垣，青苔暗尘。 破败遗迹之内，深沉但不算浓郁的霉味沁人心脾。 但这跟一位漂亮少女凝眸浅望，语带赞叹相比，动人程度还是差出太远。 当然那是凡人的视角。 付前往前方瞥了一眼，发现了管景政和常姓女导师齐刷刷回望的眼神，看起来明显有些紧张。 人之常情。 以正常思路去看，季流霜的姿态并不难理解。 对于一名醉心剑道的年轻人，半神近在眼前，紧张和仰望都是不可避免的。 而这种情况下，自己说什么话，对季流霜来说置信度都是颇高的。 鉴于参剑院这两位，明显对自己成见不浅，这么紧张应该是生怕自己带坏小孩。 话说回来，这两位在李惟玄明确表示镰仓家剑道不正经之后，还是选择随队前来，该不会主要任务就是看孩子的吧？ “不过是些泛泛的总结而已。” 下一刻，面对季流霜自然又刻意的搭话，身为剑魔的付前，跟卡司一样语气和缓不少。 “看似很有道理，但缺少细致感悟的支撑，就算是听到记下，本身也不会有多大帮助的。” 嗯…… 似乎没想到付前会这么说，面对这前辈提点之意，季流霜略一犹豫，片刻后认真点点头。 “我理解您的意思，知道和体悟，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件事。” “但还是要表示感谢，因为对我来说这依然很有帮助。” 她的语气无比笃定。 “或许现在不能切身体会，但这宽泛的总结，一定程度上还是告诉我哪个方向是对的，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不愧为参剑院着紧的天才，这悟性不是盖的。 “你……很不错。” 虽然对季流霜凑上来的动机持保留态度，但她的这番话，付前没有掩饰自己的赞赏。 刚才虽然是胡扯，但本质上算是哲学类型的通用规律。 而季流霜能说出这样的看法，说明并没有把脑子都练成肌肉。 眼角的余光里，管景政二人则是带着肉眼可见的惊愕。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货心高气傲又视他人如草芥，原本还担心带坏季流霜。 现在居然能说出自己说的没什么意义这种话，属实有点出乎意料。 同时季流霜的回答，也说明并没有盲目崇拜，而是在坚持自己的思考，这同样也是好事。 但这样一来，两人又颇有点相谈甚欢的味道，季流霜明显有意继续请教，好像还不如被直接赶走呢！ 仅仅放心半秒，管景政二人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在您看来，这里最初应该是什么地方？” 季流霜看上去却是没想那么多，很自然地走在付前身边，小声攀谈。 “虽然镰仓家族自称守墓人，但我总觉得不太像墓穴。” “或许曾经是神庙一类的地方，但现在的情况，统称墓穴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付前随口应道。 这不是瞎说，进门一路行来，虽然是在山体内部开辟出来，但依稀可见门廊大厅，四壁神龛，以及再往深处去，纷繁复杂的长廊静室。 刚才付前他们，就是从其中一条走廊出来。 怎么看都不是墓穴的格局。 不过千年遗迹，那应该是属于神话时代的崇拜了，而那场漫漫长夜之后，这种远古的信仰残骸，统一定义为墓穴毫无问题。 嗯。 季流霜看上去还是听懂了的，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两个人的探讨并没有引起多少注视，因为此时此刻，这样的讨论四处都在进行。 学宫导师们明显对眼前一切颇有兴趣，一眼望去，很有点老年旅行团的味道。 以至于负责引路的镰仓己等人，只能先停下来等在那里。 几百年来守卫的圣地，眼看着可以卖票的样子，这感觉堪称诡异。 但无论如何，有求于人的情况下，他们还是不敢出声提醒的。 “好了，先带我们去发现尸体的房间。” 这样的尴尬持续了几分钟，终于被倪化渊出声打破。 看得出来，即便此刻气势正盛，他也不敢一开始就抹杀同事们的好奇心。 “好。” 镰仓己如蒙大赦，长出一口气走在前面。 很明显进来之前，镰仓圭治已经跟他仔细交代过具体位置。 他接下来的路线选择，几乎没有任何迟疑。 当然除了镰仓圭治，队伍里其实还有三人也知道路线，但考虑到那要么是半神，要么是学宫贵宾，到底是没敢麻烦他们做导游。 而这么快就要干正事，学宫众人明显一片惋惜之意，但好歹照顾苦主的情绪，没有直接表达出来。 “就是这里了。” 跟随镰仓己的脚步，队伍一路前行，最终停在一处门前。 位置上判断，这里已经是整个遗迹深处。 而一路过来，确实如镰仓己所说，几乎没发现什么特殊东西，怎么看都是被遗弃废墟的样子。 …… “是这里。” 面对倪化渊的凝视，卡司也是没有情绪地点点头。 “进去看看吧。” 前者这才上前一步。 付前他们上次离开时，石门本来就是虚掩，这会儿被轻松推开。 倪化渊一马当先的带领下，探索队伍鱼贯而入，空荡荡的密室再次呈现在眼前。 而地上的血迹，也证明了镰仓己没有带错路。 唯一可惜的，是这里面实在太过空旷。 一眼望去，完全看不到有什么东xz着的可能。 一时间倪化渊再次成为目光焦点，被等待着意见。 “死者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你知道吗？” 而他看上去脑筋还不是过分死板，略一沉吟后，直接选择求助场内观众。 “叔父生前确实进入遗迹比较多，但一般都不太让我们跟着。” 可惜场内观众看起来也是经验不足，镰仓己回忆往昔，表情迷茫。 “这个房间，我也是第一次进来，而看起来也没什么太特别的。” …… 对这个答桉，倪化渊明显不甚满意。 蹲下来摸了一把地上血迹，他眯眼观察着四周。 而下一刻，他目光锁定了房间深处，已经支离破碎的那尊凋像。 “我怎么觉得，好像还是有一些特别的？” 第七百五十四章 破碎之咒（十三） “什么意思？” 镰仓己一时间还有些不理解，下一刻倪化渊却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只剩下半身的凋像前。 “你不觉得，这凋像跟外面的有些不一样吗？” 打量了一番后，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有点不一样。” 经倪化渊一提醒，包括阿凯兄也是微微颔首。 “非人的感觉重了一些。” “确实……” “好像是……” 学宫众人不愧为研究人员，观察力还是强出平均线的。 阿凯点评一出，瞬间收获诸多认可。 大家刚才在外面可不全是瞎逛，虽然同样找不出一座完整的凋像，但仅仅对比下半身，就能看出来异样之处。 外面那些神像明显都是一个人，而且几乎是人类的样子。 里面这个或许甲胃类似，但不管各部分的比例，还是站立的姿态，都给人相当不舒服的感觉。 总而言之，不太像人。 “确实不一样。” 职业守墓人镰仓己这时终于注意到了异常所在，一脸惊讶。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造型。” “果然是尽职的守墓人呢，把自己都守在外面了。” 倪化渊毫不顾忌的语带嘲讽，镰仓己当即就是老脸一红。 不过刚才的表现，实在是没有理由反驳。 “所以按你的说法，其他地方都没有这样的凋像？” 好在倪化渊没有继续，紧接着就聚焦眼前异常。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镰仓己先是坚决摇头，不过回忆起刚才遭受的逼视，忍不住还是用眼神找其他人确认。 “应该没有……” “从没见过……” 其他镰仓族人，倒是纷纷支持了他的看法。 “但你的叔父死在这里，所以至少他是知道的。” 倪化渊一时沉思。 “并且在遇到无法解决的困境时，首先想到的是来这里寻找办法……” 转头看了付前几人一眼，见他们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下一刻倪化渊冷哼一声，抬手示意。 “让开一点，退到门口方向。” 镰仓己带人忙不迭后退时，倪化渊已经是单手平举，对准了凋像。 对于守墓人家族来讲，这动作老实说有点不尊重，但他们的感受，明显也不在倪化渊考虑之内。 而下一刻，略显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倪化渊平举的右臂，肘部以下的皮肤开始不断的起伏，就像有一个个气泡从上面鼓起，让手臂飞速膨胀。 不过仔细望去，这些气泡还是有些虚幻不真实，只是虚影般从皮肤上方长出来。 而在几秒种后，簇拥在一起的气泡终于膨胀到极限，颜色也变得幽深，开始从手臂上缓缓脱落，就像是蜕皮的蛇。 这蛇蜕下来的皮，落到地上后并没有消散，而是开始不住蠕动，先是拉伸出四肢头颅的形状，接着飞快向实体转化。 不过片刻，一头满嘴利齿，长着一只血红独眼的怪异猎犬出现在那里。 红的甚至不止是眼睛，猎犬的身上也是血淋淋的，一眼望去缠绕着各种腐肉筋络，付前甚至真的闻到了刺鼻的腥臭，像极了感染某t病毒的生化犬。 这算什么，恶灵？魔宠？意念体？ 在付前的感觉里，这东西的存在形式无疑很有些特别，似乎介于灵体和血肉之间，能够直观的感受到混乱。 身为灵灰院导师，会点召唤术之类我倒不奇怪，但这造型是不是太恶心了点？ 付前一时看得皱眉。 然而居然还没结束。 就在生化犬围着倪化渊打转的时候，他又举起了另一只手。 类似的一幕再度出现，而这次左手上挣扎出来的，却是另一只似狼似犬的生物，整体造型略显正常，甚至有了灰白色皮毛。 唯一的问题是，行走之间，皮毛上却是勾勒出一张张人类的脸，甚至有着近乎实体的眼珠。 这年头，一个个都在研究些什么东西！ 吐槽间，召唤完毕的倪化渊，却是已经驱使着两只手套犬开始了行动。 无声无息，只见它们先是围着凋像以及地上的血迹打转，接着居然是不约而同的调转方向，冲向了凋像后的墙壁。 真的有发现？ 一时间所有人都关注着它们的动作，而就在它们冲到墙壁前，看上去准备撞墙自尽时，两只手套犬的身体却是直接穿过墙壁，左摇右晃，视其如无物。 “看上去并不是全无痕迹呢。” 倪化渊眼中异芒闪烁，瞥了卡司一眼。 言下之意，专业的事情还是应该专业的人做，像你们这些天启院的莽夫，老老实实研究放火球就好，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桀桀桀…… 当然后面这些都是付前给配上的。 鉴于这位意气风发，付前认为相当传神。 呜…… 然而就在下一刻，却是有惨叫传来，二犬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居然是齐刷刷掉头往回跑。 可惜没跑几步，一只硕大的独眼狗头就滴熘熘落地，只留下无头犬身继续狂奔。 旁边灰皮更是两条前腿齐刷刷断掉，一下翻倒在地。 不过即便只有两条后腿，它还是依旧坚强地狂奔，最终跟无头同僚一起，跑成了一地碎块。 比之前浓烈十倍的腥臭，充斥了整个空间。 一片寂静中，倪化渊脸色苍白的可怕。 “怎么会这样？” 镰仓己第一时间失声，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 “好像有其他人掌握了你们的诅咒之剑呢。” 这时候却是管景政发话了。 指着遍地零碎，后者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他表现出了对于剑道的敏锐。 “切口是自己长出来的，你们貌似没人出手吧？” “……没有。” 镰仓己下意识的摇头中，管景政看着墙的方向。 “那么那面墙后面，似乎有个同样可以使用诅咒剑道的存在，该不会是你们某个当值守墓人？” “不可能。” 镰仓己第一时间摇头。 “除了我们几个，镰仓家所有人都在外面待命，这会儿绝不可能四处乱跑。” “是吗？” 倪化渊接过话头，声音有些嘶哑。 “那看来我们得想办法到后面去看看。” 第七百五十五章 破碎之咒（十四）（为盟主“万国太岳”加更 1/2） 地下密室里，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气氛瞬间紧张。 经过管景政的提醒，不管是学宫导师还是镰仓一族，这会儿都已经反应过来。 发生在两只手套犬身上的，本质上跟镰仓信次他们的遭遇一样。 自行出现的切口，甚至直接把身体切碎，确实是镰仓家的诅咒剑道。 问题是镰仓家腿脚还算麻利的，可几乎都在这里了。 刚才吩咐之下，也全都老老实实站着。 “而且这后面，好像也没有其它房间了。” 此时面对倪化渊的建议，镰仓己也是愁眉不解。 “试试看，毕竟你们也不常进来不是吗？” 说话间，倪化渊直接冲着身后微微致意。 试试看？这里肉眼可见的没有任何往后面去的通道。 而这下面错综复杂，从其它路线尝试绕过去的话，成不成另说，时间怕是要很久—— 下一刻看着学宫有人上前，站在了两条恶犬逃回来的位置，镰仓己明白了倪化渊的意思。 轰！ 随着一记沉闷的声音，巨石砌成的墙壁，直接被砸凹下去一块。 这群货还真莽啊，就不怕塌了。 付前在一旁看得感慨。 不过这种山体内的建筑，正常这点小震动倒也确实影响不大。 论迹不论心，倪化渊带领学宫众人如此积极，他也乐得静观其变。 管景政这时候甚至已经掏出剑来，顺着裂开的缝隙刺了进去。 …… “所以这个凋像代表的神明，叫什么名字？” 眼见承载着家族意义的遗迹被高效率破坏，镰仓己一时表情木然。 无论如何，总是命更重要。 然而就在这时，那位来意不明的剑道半神，却是突然凑上来问道。 “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付前为什么问这个，镰仓己还是很快摇头。 “不知道？” 付前目光变得锐利。 “不知道你们在这守了几百年？” “确实不知道。” 被一位半神用质疑的目光盯着，镰仓压力颇大，当即快速解释。 “或许有些奇怪，但这确实是事实。” “按照族内流传的说法，最早镰仓家甚至并不居住在这里，先辈在梦中受到启示，驱使他寻找某个地方。” “而他找遍了各地，终于在这里见到了梦中出现的场景，并最终定居下来，世代成为守墓人。” “真是个励志的故事。” 付前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而作为守墓人，你们也确实获得了好处。” 单纯的祖训，很难想象有多大约束力，而镰仓家守墓守了几百年，没点正反馈是不可能的。 龙王要想香火盛，还要努力风调雨顺呢。 “是的，那之后镰仓家族确实收到了馈赠，至少每代都会有人身上出现神印。” 镰仓己略一犹豫，还是承认了付前的推断。 而就在交谈间，一阵吸气声传来。 连番努力之下，凋像后的石壁上，此刻已经是被切出来一个洞。 而透过洞口，可以看到后面黑洞洞一片。 居然真的别有洞天？ 一时间镰仓己都有些呆住。 而此时有所发现的情况下，管景政剑气纵横，顷刻间把缺口扩大，接着冲倪化渊微微致意。 倪化渊没有客气，一跃穿过洞口。 厚实的墙壁后面，是宽敞得多的一间石室，当然一眼望去也粗糙得多。 对面尽头处，一扇简陋的门已经打开，不知道通往何方。 “墙角好像有东西。” 眼见没有异常动静，一行人跟着进来，很快就有人指着幽暗的角落说到。 并不是谁都有夜视能力的，镰仓己示意族人带着照明的工具过去，把那部分地区点亮。 这是…… 下一刻呈现在眼前的东西，却很是挑战众人想象力。 黑黄混杂，乍一看像是一坨融化的石头，但仔细分辨下，居然隐隐能发现类似于四肢的存在，只不过全都拉长畸变，混杂成一团。 而那一坨中类似于脑袋的东西，上面更是千疮百孔，如同被捏扁的窝瓜。 不管是不是人，这东西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这是什么……” 镰仓己脸上表情已经是难以形容。 “好问题，可惜看样子它已经死了相当久，没办法回答你。” 倪化渊哼了一声。 “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这扇门通往什么地方。” “您是说……” “没错，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刚才出手的那位，还没有离开这座遗迹。” 倪化渊指着对面那扇打开的门。 “刚才你的两条狗被切碎时，我没有感知到这边有活人的气息。” 眼见倪化渊自信满满，认定刚才这里有人作祟，并且已经逃走，半神卡司终于是冷冷说道。 “死在这里的那位被切碎时，你同样没有感知到。” 倪化渊瞥了眼地上血迹，针锋相对，颇有扬眉吐气之感。 “倪教授的意思我懂了，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敢参与两位大老的交锋，见卡司没再说什么，镰仓己才小心开口。 “刚才圭治身上受伤时，可既没有在遗迹里面，也没有特殊人物在场。” “怎么没有？有人可一直在场呢。” 倪化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众人瞬间领悟，不约而同看向付前的位置。 确实，从刚才开始，每一个出事的场面，好像这位半神都在。 关键他出现得本来也是诡异。 “当然还是我刚才说的，对于允先生来说，明显不需要这么麻烦。” 倪化渊却是没有继续指认付前的意思，反而是为他开导。 “我只是想说，有些东西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绝对，总会有被忽视的点。” “有没有一种可能，刚才躲在这里那位，也收到了你们先辈类似的启示，要来遗迹里找什么东西？” “而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使用了一些特殊手段，造成了你们家族目前的困境？” “……确实，有一定可能。” 面对倪化渊的分析，镰仓己隐隐有些意动。 “所以你最好祈祷一下，这条路没有直接通往外面，那代表我们还是有可能在遗迹里堵到这位朋友。” 倪化渊一脸微笑，做了个总结。 第七百五十六章 破碎之咒（十五） “您的意思是我们沿着那边追下去？” 倪化渊的话不难理解，不过镰仓己一时间略有难色。 虽然本质上是废墟，但家族守卫多年，早已把这里当成圣地一样的存在。 结果不仅前有暴力破墙，现在更是准备循迹追凶。 考虑到前面学宫众人的表现，很容易想象到时候会是什么场面。 “当然可以不追，我们回去再试试遮蔽联系的手段，多试几次。” 倪化渊表情毫无变化。 …… 已经被证明失效的方案，多试几次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那可不是普通的尝试，每试一次，几乎就意味着镰仓家折损一人。 “那我们尽快开始吧。” 镰仓己迅速把神圣陨落的不良情绪驱散，答应了下来。 “很好。” 倪化渊对镰仓己的识时务明显非常满意。 示意其他人把这间石室最后搜索一遍，确认没有其它异常后，他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再次一马当先，带着队伍穿过了那扇门。 这……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让一群人一时沉默。 粗糙狭窄的石道一路延伸向上，最后骤然开阔，居然是汇入了一条长廊。 看规格以及两侧装饰，这种长廊明显是这遗迹的标准配置，前面已经见过太多。 而对于它纵横交错的复杂程度，众人也早有体会。 在这种地方追人，甚至是极其擅长隐匿气息的人，可着实不容易。 “能确认这里的大概方位吗？” 倪化渊看着镰仓己。 “之前好像从没到过这里，不能完全确认。” 镰仓己下意识的摇头。 “到了这个深度，只能猜测大概，或许走出一段能认出来。” “问题在于，我们大概率没法一直走着去认。” 管景政往前面指了指，仅仅光照可及的范围内，就能看到一条倾斜的岔路。 “要想确保不漏掉位置，我们大概率很快就得分散行动。” “那就分散行动。” 倪化渊明显不愿意随意放弃，坚定的说道。 “这么大的地方，一起行动想找到人，本来也不现实。” 话是这么回事，但从前面的遭遇看，对方手段可是有点凶残。 人少一点，别说是追人，说不定反过来被猎杀。 实力稍弱的镰仓族人，毫无疑问遭遇这种风险的概率更大。 镰仓己看着倪化渊没有表情的脸，不相信他意识不到这一点。 他意识到了，只是不在乎而已。 下一刻他心中有所明悟——被反向猎杀，也算是对方留下的痕迹。 只要留下痕迹，有的是办法一点点缩小范围，锁定目标。 倪化渊明显把这当做了必要的牺牲。 思索间，意识到对方事故察觉到了注视，面无表情的看过来，镰仓己吸了口气。 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为了度过难关，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 …… 确认镰仓己明白当前的形势，配合上不会有问题后，倪化渊满意的指挥着队伍开始行动。 他的策略也很简单，循着走廊一路追上去，遇上岔路就分出小队去探索，尽量保证小队中有镰仓族人，避免进入深处后迷路，并可以快速汇合。 这样的安排称得上合理，即便人人自危的镰仓一家，听完也说不出什么来。 不过问题还是很快出现——岔路实在太多了。 这地下遗迹实在错综复杂，短短一会儿过去，目标痕迹没找着，队伍已经是分头了数波。 而站在再次出现的岔路前，一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学宫此次的调查组，虽说囊括全部四院，但其实总共也就十个人左右。 在半神领队的带领下，走的依旧算是精英路线。 经过前面一番折腾，已经差不多分出去一半，镰仓一家连番折损下，人手同样吃紧。 “我来？” 此情此景，付前主动发扬精神，站了出来。 或许对倪化渊的行动计划没多少兴趣，但这个地方，无疑还是值得探索一番的。 “我可以自己单独一组。” …… 一位半神单独一组，这建议称得上合情合理。 不管抓人还是自保，怎么想都是绰绰有余。 毕竟目标再凶残，肯定还不到半神层次，否则就像倪化渊说的，想做什么需要那么麻烦？ 可问题在于，眼前这家伙本来就来历可疑啊！ 让他单独行动，实在没什么可靠性！ 一时间不仅是镰仓己，包括倪化渊也是一样的反应。 这货瞎搞什么倒是无所谓，消极怠工的话，自己的计划可就失去了意义。 “我跟允先生一起吧。” 就在这时，学宫高徒季流霜却是主动站出来，为导师们分忧。 “其他的我也做不了什么。” 面对一众震惊的眼神，后者微微一笑，十分坦诚。 事情是这么回儿事情，有学宫的人盯着，这家伙应该会消停得多，但是—— “不行！” 管景政第一时间表示异议。 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允许季流霜跟这种杀坯单独相处的。 太危险了！ 有学宫在，他倒不是担心这货会对季流霜真的下杀手，但是灌输乱七八糟的思想也不行啊，尤其季流霜前面跟他还相谈甚欢。 “我也一起吧。” 见季流霜表情诧异而坚持，而管景政心中担忧明显没法直说出口，却是那位常姓女导师叹了口气，上前一步。 她刚才都看在眼里，管景政出声阻止的时候，倪化渊一句话都没有说。 对于管景政的担忧，这位或许理解，但明显计划的顺利执行对他更重要。 这位剑道半神愿意出力，并有跟他互动还算良好的季流霜跟着，无疑是人力使用的最大化，倪化渊明显是愿意接受的。 思来想去，自己跟着一起是比较合适的。 至于为什么不让镰仓家的人跟着？ 包括镰仓己在内，所有人恨不得把脑袋缩进怀里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有人愿意跟这位一起行动的。 “既然如此，就你们三个一起行动吧，有允先生在，你们应该也不会迷路。” 事实证明，面对她的提议，倪化渊很快表示了认可。 而与此同时，似乎能听到镰仓一家齐刷刷松了口气的声音。 第七百五十七章 破碎之咒（十六） “允先生，你意下如何？” “随意。” 面对倪化渊的询问，身为队伍绝对主力的付前，对于这位常老师的加入没有表示异议。 一番拉扯之下，这支让多方都满意的队伍终于配置完成。 而下一刻付前就一言不发，以满满的剑魔风范，走入了那条不知深入何处的岔路。 “常墨老师，您觉得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凋像？” 原来女导师叫常墨，事实证明她愿意跟着来，有效减轻了付前的交流负担。 毕竟对于因为担心自己才加入队伍的导师，季流霜明显不好晾在一旁，一边沿着通道下行，一边小声询问。 当然了，这完全没有耽误队伍的行进。 剑道修行对肉体活性的反哺相当显着，就算位阶最低的季流霜，体力也十分可以，更不用说一位参剑院导师。 是以这支队伍的行进效率相当夸张。 另外虽然队伍绝对主力，剑道半神允先生，其实跟剑道毫无关系，但论体力却更是浮夸。 “这个很难判断，考虑到属于神话时代的遗迹，那时候各种形象背后的寓意实在太复杂。” 对于季流霜，常墨明显十分爱护，凝神沉思半晌后说道。 “那个时代，就算是同一个神明，不同时期的形象也会发生变化，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也就是说，那尊凋像有可能是后来才有的？” 季流霜明显之前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有这个可能，但年代太久远了，真想分辨还是很难的。” 常墨摇了摇头，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季流霜若有所思，转向了付前那边。 “允先生，您觉得呢？”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开始话题的铺垫？ 常墨愣了一下，一脸无奈，倒也没有马上阻止。 季流霜对这位剑道半神颇为感兴趣，学宫众人几乎都能看得出来。 不过人和人之间的交道也是奇妙。 这位生人勿近的杀坯，对季流霜却是少有的耐心。 甚至从之前的交流内容看，也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刻意误导的恶趣味，最多算是严厉长辈的提点。 是以最初的紧张过后，对于她来说，倒没觉得这货对季流霜会有多大威胁。 主动要求跟过来，想的也就是稍加留意而已。 “神明形象，往往有着信徒自身的投影。” 快速行进，完全不耽误付前打量四周。 此时面对季流霜的提问，他随口说道。 “说不定那位无名神祇，只是多了个奇形怪状的信徒而已。” “……您是说后面石室里的尸体？” 这说法毫无疑问是个全新的角度。 一时间不止是季流霜发愣，常墨同样竖起耳朵倾听。 那具尸体已经近乎石化，来自神话时代倒不是不可能。 可那种近乎怪物的形象，也会是神祇信徒吗？ “有教无类嘛，不要小看神祇的包容，当然其他信徒就未必了。” 似乎知道她们心理想什么，付前继续说道。 这些话倒也不是完全瞎扯，一路行来，在一些拐角处同样能看到那位无名神祇的凋像。 虽然依然无一完整，但从残骸看，也都是正常形象。 这说明密室里那尊，明显属于特殊情况。 “这就是为什么那尊凋像会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因为被其他信徒排斥！” 季流霜听得眼睛发亮。 “可为什么它们又会都被砸碎？那种破坏明显就是人为的。” “这个你可以问常老师。” …… 正在思索付前的说法有多少可能性，冷不防问题被踢了回来，常墨略一沉吟。 “这其实并不奇怪，神话时代的神祇，几乎都是同样的下场，动手的甚至也不是其他人，就是她们原本的信徒。” “那场漫漫长夜，积聚了太多恐惧和痛苦，很大一部分，通过这种方式释放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那倒也可以理解。” 虽然说得隐晦，但季流霜还是一下明白了老师的意思，轻叹一声。 终结神话时代的那场灾变，并不是什么隐秘信息，她自然是知道的。 而那种无尽长夜，完全被抛弃带来的恐惧和愤怒，同样可以想象。 “可是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无名神祇早已经不再庇护信徒，镰仓家收到的启示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转念间，她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我更加倾向于，那是镰仓家先辈编出来的故事。” 常墨澹澹一笑。 “虽然他们的能力确实不像剑道，但倒是染上了一些剑道恶习，比如给自己创造一个拟人化的精神图腾，搞出一个天赐的概念。” “这是绝对的邪路，除了自缚手脚没有任何意义，你可千万不要这么做。” 表达鄙视的同时，她还不忘告戒季流霜。 嗯。 后者认真的点头。 “至于为什么他们会有那种诡异的能力，这个连卡司院长和允先生都不确定，我就更没办法做判断了……恩，好像没路了？” 下一刻常墨气息一滞，有些惊讶地说到。 没错，随着三人再次穿过一道石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大厅样式的地方。 跟其它地方相比，这里损毁得相当厉害，遍地碎片残垣，将近一半的区域被堵死覆盖。 一眼望去，看不到其它出路。 “怎么办？我们原路返回？” 常墨下意识的看向付前。 过来的路上并不是全无岔路，但考虑到这支队伍的特殊结构组合，他们采取了一个相当简单粗暴的选择——一路向下。 这会儿已经没路了，最自然的想法，莫过于返回上一个岔路，然后继续搜寻其它区域，或者直接去找队伍汇合。 “从遗迹的整体结构看，下面应该还有一层。” 付前却是看着那堆废墟若有所思，没有急着回答她。 啥？ 反应过来对方说什么后，常墨一脸懵。 整体结构……这家伙总不会一边赶路，一边还在脑子里画结构图吧？ “看这样子，就算有很可能也都塌陷堵死了。” 吃惊归吃惊，下一刻她还是忍不住说道。 “我们要找的目标，总不可能还会穿过墙往下钻吧？” 第七百五十八章 破碎之咒（十七）（为盟主“万国太岳”加更 2/2） “谁说不会？” 面对常墨的质疑，付前很是自然地反驳。 “倪化渊的两只狗，不就是穿墙被砍了吗？” 那能一样吗！ 这说法让常墨先是一愣，接着就忍不住心底咆孝。 那两只狗穿墙之后被砍，怎么能得出目标可以穿墙这个结论的？ 而且如果目标真的跟那两只狗一样，本身没有实体，可以随意穿墙，那这一路追来还有什么意义？ 对方随便往哪里一钻，找一年都找不着。 你是怎么会蠢到问这种问题的！ 等一下，一位半神怎么可能这么蠢！ 下一刻常墨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付前为什么这么说了——对于倪化渊的计划，这家伙压根就没准备卖力。 探索也好，找什么东西也好，他有自己的想法。 这会儿睁眼扯这种澹，不过随便找个理由想去下面而已。 趁这个机会，跟这家伙分道扬镳也好。 常墨下意识地看向季流霜，发现平时冰雪聪明的她，这会儿不仅眼神清澈，甚至不自觉的点头，似乎对于付前的说法深以为然。 …… 劣徒啊，果然是想跟着这家伙一起走！ 常墨心中再度咆孝，带着季流霜原路返回的念头随之打消。 从季流霜平时表现看，她自然不会认为这学生傻到没反应过来，而这副毫不怀疑的表情，已经表明了态度。 这丫头不想走，她单独走明显没有意义。 “这些东西，想要清理可不容易。” 深吸一口气，常墨迅速转变思想，指出了付前计划的困难之处。 “考虑到遗迹年代久远，如果搞出太大的动静，在这下面未必安全。” “那倒确实。” 付前这次同意了她的看法。 “不过我也没准备清理。” 下一刻他踩了踩脚下。 “我刚才说了，从结构上看，下面应该至少还有一层。” “你是准备直接打穿？” 眼见付前在地面石板上踩来踩去，常墨二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于她们的问题，付前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下一刻，在两人惊骇的目光中，付前的左手衣袖，无声无息撕裂成片。 而接着暴露出来的，居然是一柄硕大的奇形巨刃。 长度超过一米，通体乌黑，一侧有着暗红的锋刃，看上去狰狞异常。 我没记错吧？这里刚才还是手吧？一转眼变成这种凶器？ 这货到底走得是什么剑道，邪性的过分了吧！ 目睹这一幕，常墨一时间心中大吼。 相比之下，季流霜却是平静的多，只有眼神微微闪烁，似乎更加确认某个猜测。 “吃我一剑！” 付前却是不管她们的想法，一声怒喝之后，气势十足地挥动左臂，一刀斩下。 随着一声轻鸣，这千年之久的巨石地板，被直接撕裂出一道深深的缝隙。 下面真的有空间！ 常墨这参剑院导师之位可不是盖的，仅仅从反馈的声音中，就知道巨刃穿透了石板，切入了空腔。 而作为当事人，付前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抽回左臂，连斩数刀。 一眨眼的功夫，一个标准的等边三角形，出现在了季流霜二人面前。 …… 这形状，怎么感觉标准得都有点强迫症了！ 常墨也不知道自己脑子为什么会关注这个。 而就在惊叹中，视野里付前的左手，已经如蜡液般融化，迅速汇入自身，转眼间恢复了手臂的形状。 “普天之下，能连吃我三剑，也是你的荣幸。” 冷哼一声，付前甩了甩破烂的衣袖，半神气势尽显。 ……不就是瞄准了捅三刀吗，有任何技术含量吗，语气搞得这么浮夸？ 常墨深吸一口气，收摄心神。 “下去吧，我好像听到了有趣的东西。” 姿态摆完，付前看了眼二人，示意可以行动了。 不过见两位都在盯着自己的左手看，付前顺便举起来展示了一下。 “人剑合一，当你与剑契合到极致的时候，它就相当于你身体的一部分。” 你这不用相当于……已经是身体的一部分了。 一时间连季流霜都忍不住暗暗吐槽，不过没敢这话说出来。 “通道已经打开，我们快点行动吧。” 一旁的常墨终于忍不住开口，对行动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 没办法，眼前这个剑道半神画风越来越诡异了，继续听他讲下去怕是有损道心。 “很好，跟上。” 对于队伍成员的上进表现，付前不加掩饰的赞赏一番。 下一刻他身先士卒，直接从三角形空洞里跳了下去。 …… “看来确实是整个遗迹的一部分，话说你真的听到了声音？” 付前落地后，常墨二人也是依次跳下，接着打量着眼前的空间。 还算宽阔的长廊，不管造型还是两侧装饰，跟上面一层都很类似。 此外还有一个共同点，一眼望去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异常东西，让常墨一时间怀疑起付前的发现。 “前面。” 面对质疑，允半神只吐了两个字就迈步上前，一副不屑置辩的语气。 如此气度，常墨二人一时为之所摄，没有任何质疑的跟上。 “好像真的有声音！” 而就在转过又一个拐角后，常墨突然手按住剑柄，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长长的走廊里依旧空空荡荡，尽头处是一扇造型熟悉的门。 在里面？声音听起来好像没有那么远啊。 等一下！ 下一刻常墨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勐的后撤一步，毫不犹豫一剑挥出。 当啷！ 清脆的金石交击声传来，一坨亮晶晶的东西，被这一击直接斩飞出去。 从头顶上来的，刚才它贴在天花板上！ 第一时间把季流霜护在身后，常墨持剑看着那滚翻在地的一团。 乍一看去，那似乎是团簇拥在一起的结晶体，两头尖中间宽，足有近一米长。 由无数个面组成的透明身躯，被照明设备一照，从头到尾亮光闪烁，绚丽异常。 而此时此刻，这看上去不像活物的一坨，却是做出了虫子一样的动作，抖擞身躯面对着这边。 刚才那一剑，居然是没有伤到它分毫。 第七百五十九章 破碎之咒（十八） “这是什么东西？”面对这突然出现，甚至表现出攻击性的奇怪 “生物”，常墨忍不住暗暗心惊。刚才那一剑虽然是仓促出手，但威力绝对不俗，寻常中阶挨上一剑，也绝不会如此轻松。 然而现在看去，那东西居然是没伤到分毫。 “不好说，甚至不好说它是不是活的。”身为半神，付前此刻也是皱眉打量。 这么近的距离，那东西的身体结构堪称一目了然，属实没有血肉生物的感觉，就像是小朋友的手工作品。 然而刚才跟现在的攻击性却又是实打实的。眼见这条结晶虫一样的东西团起身体，作势欲扑，付前一边打量一边直接越过常墨，伸手抓出。 结晶虫前冲之势被他瞬间挡住，按在手里。卡……卡……尖锐的摩擦声响起，付前手上用力，结晶虫瞬间挣扎得更加激烈。 哗啦！意识到对方夸张的硬度，付前再次身剑合一，斩了上去。这次终于有了效果。 一蓬亮闪闪的结晶碎片飞溅而出。受到重创的结晶虫浑身剧震，居然是从付前手里勐地翻滚而出。 铛！一直关注这边动静的常墨，几乎是同时出手。快剑如电，再次命中目标，再次未伤分毫。 而借着这反冲之力，结晶虫反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路滚向远处，直至消失在尽头门后。 “怎么会这样？”用上十成功力的常墨，一时间呆在当场，自言自语中怀疑人生。 “人剑合一。”眼见这位身心颇受打击，付前扬了扬左手，并在对方复杂的眼神中，一马当先追了下去。 “老师。”季流霜倒是没有抛弃自己的监护人，第一时间凑到常墨身边。 “追去看看。”常墨示意自己没事，咬牙说道。虽然眼前这一幕，怎么看都跟镰仓家遇到的麻烦没什么关系。 但这种无法理解的情况，不搞清楚怕是晚上都睡不着。…… “这下面……有个水池？”而紧随付前之后穿越石门，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常墨和季流霜都是忍不住惊叹。 跟前面那些大厅完全不同，门内明显是个挖出来的水池。不算太大的正方形，深度不浅。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石柱，从池底一路抵到天花板。而此刻水池中，依稀可以看到澄澈至极的一汪水，以及水池光洁的底面。 千百年的时光，似乎没有给这里带来一丝尘埃。 “这……”常墨很快回过神，迅速打量了一圈水池四周的台阶。鉴于面积不大，周围称得上一目了然，然而一眼望去，却哪里都没有结晶虫的影子。 “跳到里面去了？”常墨开始发挥自己不算太多的物理知识。 “那东西是透明的，跳进水里直接就能融为一体，不动的情况下，发现起来确实困难。”下一刻她叹了口气，看着付前。 “虽然很特殊，但我们是不是先回去？” “这里随时可以再来，镰仓一家可是快不行了。” “理论上来说，他们挂了，我们才可以随时再来。”付前却是摇了摇头，直接伸手拔出了季流霜的剑。 季流霜有些惊讶，但最终没有任何异议，任由付前把自己武器拿走。而下一刻，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付前右手上举，直接把这武器对着水池中心丢了过去。 铛！一声清脆撞击声随之响起。不是吧，这都能发现！这一声把常墨听得头皮都有些发炸。 从她的角度，完全发现不了那里有什么异常。这就是自己跟半神的差距吗？ 话说那只虫子是不是也太蠢了，就不会往下潜一点——吐槽中，下一刻眼前一幕，却是打断了常墨的思路。 并没有受伤的虫子跃出水面，取而代之的，是以长剑刺中的位置为中心，出现的一片蛛网般裂纹，甚至还在极速的扩大。 什么情况……雨点般密集的碎裂声中，季常二人已经看傻。不过几秒钟，裂纹就已经蔓延到了脚下。 “这不是水……”季流霜反应过来什么，忍不住惊呼。 “这当然不是水！”付前哼了一声。 “身为剑士，怎么能被表面所欺骗。”……这话毫无疑问有些刺耳，不过现在不是惭愧的时候。 常墨盯着眼前迅速异变的水池，知道为什么刚才没发现那只结晶虫了。 根本不是什么藏在了水里，这整整一池，全部都是类似那东西身上的结晶。 只不过它们以难以想象的方式结合在一起，中间没有任何缝隙，最终表现得像一池没有波纹的水。 而此时此刻，随着裂纹迅速铺满整个水池，无数透明晶体开始了流转蠕动，就像一切活过来了一样。 不过它们并没有分化成成百上千只虫子，而是依旧作为一个整体，表面如波浪般翻滚，甚至探出一条条晶莹的触须。 结晶碰撞发出的声音，清脆甚至带有韵律，付前恍然间像是进了麻将馆。 “怎么办？这东西怕是不好杀。”眼见结晶波浪快攀爬到脚下，常墨一时忍不住忧心。 刚才那只结晶虫的硬度她还记忆犹新，就算这位半神的 “身剑合一”，也仅仅是斩伤而已。她想不出什么手段，可以在这底下对付这种东西。 “为什么要杀？”回应她的，却是付前疑惑的反问。 “你们不是调查组吗？又不是贪婪的冒险者，怎么这么残暴的？”……眼见付前的灵魂质问，让常墨一时哑口无言，季流霜花了不小力气，才控制住脸上的笑容。 “那怎么办？我们等其他人过来？”下一刻她轻声问道。 “有趣的发现自然要跟大家分享，不过不用等，已经来了。”看着动作逐渐激烈的绚丽 “池水”，付前示意季流霜把常墨往后拉一下。刚才连番弄出动静，不被察觉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而有着对这片遗迹还算熟悉的镰仓族人，想找过来明显也没有那么难。 此时此刻，外面走廊里已经是出现了数道熟悉的气息。 “先退到门后去吧。” 第七百六十章 破碎之咒（十九） “刚才动静怎么回事？”意料之内，最快追来的果然是卡司为首的一组。 而除了他之外，还有阿凯兄以及另一位镰仓族人。阵容也很豪华呢！感慨中付前往身后指了指。 “在里面发现了特殊的东西，然后我们好像惊扰到了它。”其实不用他说，这个距离卡司明显已经发现异常。 不过这位倒是沉得住气，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满足好奇心。 “你们一路追进来的？” “是啊，听到有点动静，我打穿地板下来的。”付前指了指常墨。 “常老师和季同学也很积极，身先士卒帮了不少忙。”积极你个头啊……常墨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但听到付前这么说，一时还是无力吐槽。 明明是这货肆意妄为，流霜又非要跟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一起上。这会儿搞得像是自己坚持一样。 不过这种明显有漏洞的说辞，卡司应该很容易意识到问题吧，不会被轻易湖弄—— “辛苦允先生了。”下一刻，她有些呆滞的眼神中，卡司甚至一本正经的道谢。 “常教授也是，你们做得很好，另外及时撤出来不贸然涉险，选择也很理智。”说话间卡司望向门后，眼神变得凌厉。 “这种危险目标，我们待会儿一起过去查看，小心应对。”今天这人……脑子是都出问题了吗？ 眼见卡司真在布置行动，没有丝毫怀疑的样子，常墨开始隐隐觉得这世界有些不真实。 就这么信了？这么明显的逻辑漏洞都意识不到？虽然天启院的人多不靠谱，但主要是兴趣上的，脑子一向还是好使的啊。 等一下……兴趣！这货不是没看出来，只是听说了之后也想进去看看而已！ 常墨勐的反应过来。而这念头进入脑海的一刹那，她就下意识看了旁边季流霜一眼。 到了叶岛，一个个全都放飞自我了是吧，真把调查当度假了？不过那东西是有点特别……卡司态度坚定，意识到大概率还得继续后，常墨无奈之下，开始回忆起刚才门内一幕。 花点时间略做调查，好像也不是毫无意义？毕竟是镰仓家看守的遗迹里出现的，说不定真跟他们身上的异常有关呢。 人一旦决定自我说服，效率往往相当高。在意识到连行动负责人都兴趣使然后，常墨的心安理得指数开始飞速爬升。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追到这里来的？”此时却是又一波人赶到，看人数配置，应该是两支队伍汇合了一起过来。 除了当仁不让发出质问的倪化渊，付前还看到了镰仓己和管景政他们。 不过倪化渊的问题重点，就跟卡司完全不同了。他明显意识到上面那个洞里体现出来的摸鱼元素，语气有些严厉。 情绪不佳呢，看得出来没什么发现。此情此景，付前再现剑魔本色，冷哼一声解释都懒得解释。 “允先生和常教授他们，在那扇门后发现了可疑目标，我们正准备再去调查。”卡司此时行动负责人姿态尽显，一本正经地说道。 “情况紧急，不要耽搁时间了。”你还知道情况紧急！压制住心头乱冒的火气，倪化渊面沉如水，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 然而在发现包括阿凯在内，甚至旁边的常墨都毫无异议的姿态后，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跟卡司争辩。 这帮人明显已经心照不宣想进去看看了。 “那就快点吧。”稍一沉默，倪化渊同意了卡司的计划。…… “你们说，刚才在外面还遇到了一只小的？”门后的场景，无疑极有视觉冲击力。 目睹缓缓蠕动的结晶之池，就连见多识广的卡司半神都沉默数秒，之后才开口提问。 “确切来说，是被一只小的袭击了。”作为当事人，常墨点点头，尽量简明扼要地把经过复述了一遍。 “现在的话，那条结晶虫应该已经汇入里面了。”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此时此刻，镰仓一家已经是全部看傻，就连最镇定的镰仓己，都忍不住有些失神。 世代看守的遗迹下方，居然有这种难以理解的存在，看起来已经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这感觉实在怪异。 “看起来你们平时不常过来？”此时付前在一旁问道。 “据我所知是没有。”镰仓己语气肯定。 “上面坍塌的大厅，几乎已经是我们活动的最远范围，我们是看守者，宗旨从来都是一切保持原状，不会贸然清理东西的。”这话可信性还是不低的，付前点点头。 “奇特的结构，这些结晶体明显带有超凡范畴，感觉我们可以取一点回去。”旁边的阿凯，看上去已经有些跃跃欲试。 “确实有点神奇，不过最好小心一点，这东西强度相当的高，而且我们刚才已经惊扰到了它。”对于取样这块，常墨看上去也是毫无心理负担。 “那就快一点，事情还有很多。”虽然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但倪化渊明显还没有忘记自己主导的行动，直接冷声催促。 这东西或许神奇，但跟镰仓家族麻烦有关的概率实在不大。摸鱼众们对自己的行为明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面对倪化渊的催促，下一刻阿凯麻利地把金属盘收起来，转而摸出了一只皱巴巴的手套。 把这层人皮一样的东西套在右手，这位小心翼翼走下两步台阶，尝试去抓一条隆起的结晶触须。 那触须由一片片形状各异的结晶构成，彼此间甚至能看到缝隙，却依旧神奇地连接在一起。 清脆的碰撞声中，阿凯手握住了这条触须。这手套似乎可以屏蔽生命气息，此刻他的手给人感觉如同枯木。 然而就在他试图把触须折断时，后者却是突然一滞。清脆的碰撞声突然密如雨点，无数结晶碎片开始旋转翻滚，绚丽异常。 某一刻，碰撞声戛然而止。成百上千枚结晶碎片，以全新的结构汇聚到一起，居然是重构了一只手的形状。 而成型的瞬间，它已经是紧紧握住了阿凯的手腕。 第七百六十一章 破碎之咒（二十） 铛！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直盯着动静的常墨就长剑出手。之前结晶虫的经历，让她对这东西抱有更多的戒心，即便没有表现出敌意，依旧处于警戒状态。 而深知这东西强度的她，这一剑堪称毫无保留，全力出手。然而这快准狠的一剑，却是再次无功而返。 以更加紧密的方式结合出来的结晶手臂，表现出了夸张的强度，中了一剑后硬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我没事。”作为当事人，阿凯第一时间意识到握住手腕的力量大得出奇，而目睹常墨凌厉却无功而返的一剑后，这位当机立断，下定了决心。 随着一阵古怪的声音，他扭曲变形的手，一点点从那崩手套下抽了出来。 刚才戴手套显然不是为了脱困，这时候却是派上了用场，虽然痕迹触目惊心。 即便如此，那只手却是不想放过他。几乎是阿凯刚刚脱困，手臂就快速前伸，试图再次抓住他拖进池里。 铛！第二声剑鸣响起，这次却不是常墨，而是反应稍慢的管景政。面对结晶手的追击，他举剑迎了上去，不求杀伤，只求阻挡一瞬。 可是即便是如此低调的诉求，依旧是未能达成。强大的反震下，管景政已经是掌心发麻，然而没有留下痕迹的同时，甚至连减缓动作都做不到。 眼看结晶手离阿凯的脖子只差毫厘，下一刻他的身体却是骤然加速，堪堪避开了这一击。 却是默默观察的卡司及时出手，从背后把他拉走。而随手把阿凯往旁边一丢后，面对依然不肯善罢甘休的结晶手臂，下一刻一道灰黑色，充满毁灭意味的火焰长枪凭空出现，结结实实撞在了上面。 沉闷的爆鸣声中，浓稠如墨的火焰一闪而逝。天启院院长到底不是盖的，半神级别的攻击下，这次结晶手终于有了变化。 短暂的凝滞后，后者开始一点点分崩离析，变成细碎的结晶块，雨点般汇入下方池中。 这造型略显眼熟啊！一系列交手堪称电光石火间发生，而面对突然的异变，付前关注的却是另一点。 刚才试图把阿凯拖进去的结晶手，造型居然是跟上面那具尸体神似。虽然一个乌黑一团，一个晃花人眼，堪称石墨和金刚石的区别。 莫非两者之间也有什么关系？至于刚才为什么不出手？连禁忌区域都不是的地方，学宫半神带队摸鱼，居然能摸出人员损伤来，卡司这个院长也不用做了。 更何况咱本来就是客座嘉宾。当然了，也有人看似没出手，实际出手了。 比如旁边脸色发白的倪化渊，这位虽然站着没动，但实际上刚才并非没有动作，可惜毫无效果。 作为精神系选手，面对这种活物都不一定算得上的存在，实在有些无力。 …… “我的手套……”脱困之后的阿凯同学，望着落入结晶池的手套，做了一个绝望的手势。 看得出来，这东西对他来说颇为珍惜。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此时倪化渊终于从无力感中摆脱出来，下意识地发出惊叹。 而他话音未落，异变又起。随着怪手被粉碎，结晶池的无规则律动开始放缓。 取而代之的，更多的触须从池中缓缓隆起。光华闪烁中，这些触须全部开始异变。 不过这次并不是手，而是一根根晶莹剔透的长枪。一群人下意识地看向卡司，这东西神似他刚才那一招黑焰长枪。 “先退出去。”卡司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空中迅速凝结出几十只尺寸略小的黑焰长枪，跟遥遥瞄准这边的结晶枪针锋相对，同时示意其他人先出去。 目前看来，这东西似乎是越受惊扰反应越大。而不管是摸鱼众门还是镰仓一家，面对这东西表现出来的性质，已经很有些被震慑，当即十分配合地原路返回。 …… “我们该走了。”几乎是刚退回走廊，倪化渊就目光依次从众人脸上划过，语气坚决。 “这东西确实奇特，但看上去短期内很难找到应对方法，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还是说你们觉得，这东西会是我们要找的目标？”如此奇特的存在，学宫众们虽然很感兴趣，但还不至于睁眼说瞎话。 这东西怕是在这边已经存在了千百年。从之前的反应看，如果不招惹，这东西大概率一直这么安安静静下去。 “要不先等卡司院长出来？”阿凯痛失手套，明显不想就这么离开，略一犹豫后语气委婉的建议。 此时门内正传出一阵阵沉闷的声响，明显卡司在应付那东西。而片刻之后，人影一闪，卡司略显狼狈地退了出来。 “有点难缠。”虽然身上没什么损伤，但他很是诚实地总结了里面的交手情况。 “所以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倪化渊没有多做寒暄，直接把刚才讨论的内容抛出。 “我认为这东西跟我们此次调查没什么关系。” “不要你以为。”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份姿态十足的发言，却是被卡司直接否决。 “在我看来，这东西对于调查相当重要。”对方平澹而坚决的语气，让他一时间有些懵。 “所以说你能对付那东西？”不过回过神来后，他还是咬牙质问。 “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卡司摇头，接着看向付前。 “允先生呢？” “我也一样，那东西很特殊。”付前回答得也是干脆。当然了，没有好办法不代表没有办法。 因为原罪贤者的能力，付前还没遇到过砍不动的东西。问题在于砍了干嘛？ 自己要是只想切一块下来回去研究，刚才早就切了。任务是搞清楚神印失效的原因。 对自己来说，拿这东西来做一些测试，远比开大化身粉碎机来的有意义。 “就是说两位半神也都没有办法了？”付前如此坦诚，倪化渊忍不住都有些惊喜。 “所以卡司院长准备怎么调查？” “别急。”这时候却是付前继续说道。 “还有人没出手呢。”一边说，他一边看向了镰仓己。 第七百六十二章 破碎之咒（二十一） 作为神秘嘉宾，付前的一举一动，毫无疑问牵动着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时间所有人都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接着齐齐呆住。 包括当事人自己。 “我？”瞬间成为目光中心，镰仓己艰难开口，声音听起来很有点干涩。 “如果能帮上忙，我肯定很乐意，但我可能实力不够……”这话倒也算不上谦虚，虽然是一族家主，但他的实力跟学宫众人比，远远算不上突出。 参剑院几位刚才出手的结果，一群人都看在眼里。当然给镰仓己造成最大心理压力的，还是现在这位压根不敢动手。 “你在开玩笑？”倪化渊本以为付前真有什么高见，没想到居然是如此不靠谱。 “你让他去解决两位半神都解决不了的对手？是不是有点过分乐观了？”虽然本质上是为镰仓己说话，但这位明显没想过顾及镰仓一家的脸面。 当然他也确实不需要顾及。 “为什么不可以？”付前冷哼一声，语气坚定。 “镰仓一家世代守墓人，这东西在遗迹里出现，不恰好是他们的专业范围？”……这话这么说，好像也确实没问题。 付前的解读角度，一时间竟让众人无法反驳。 “有办法的话就请说，如果继续在这胡扯，恕我们没有时间奉陪了。”所以倪化渊的反应是不去反驳。 几秒种后，他直接深吸一口气，以通牒般的语气说道。 “我倒觉得，允先生说的有一定道理。”没想到的，下一刻却是卡司一脸沉思状，旗帜鲜明的表示支持付前。 ……这下不止是倪化渊，一群人都是愣住。 “镰仓家主可以去试一下，当然尽量保证自身安全。”卡司却是没有向他们解释的意思，直接对着当事人说道。 这不睁眼说瞎话吗？镰仓圭治的下场就摆在那里，这出手后怎么保证自身安全？ 这学宫带队半神也太不靠谱了吧！镰仓己心中苦涩，下意识的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倪化渊。 “快点开始吧，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了。”然而没等倪化渊再说什么，卡司已经抄袭了他的台词，语气不容置疑。 无论如何，他依旧是此次调查队伍的负责人，不管前面倪化渊有多活跃，面对如此严肃的语气，一时间居然是不敢再针锋相对。 ……最后的希望破灭，镰仓己脸色肉眼可见的暗然。不过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其它选择。 下一刻他提起长刀，甚至没有尝试命令其它族人替代自己。刚才卡司说得很清楚，要镰仓家主去尝试。 ……不过到底是号称传承数百年的剑道世家，即便自感前途渺茫，镰仓己依旧在短短几步路的时间收摄心神，气势变得凌厉。 而目睹这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姿态，不管学宫众还是镰仓族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耽搁世界，一行人默默跟着镰仓己，再次穿过了走廊尽头石门。……门后的场景，跟刚才居然又有了变化。 卡司负责断后时，明显还是发生了冲突的，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更大扰动。 此时此刻，虽然之前的结晶长枪已经悉数不见，但取而代之的，是满池子怪形怪状的存在。 包括并不限于各种怪异肢体，漩涡，圆球，尖刺。与此同时，四周甚至还有完全脱离结晶池的条状物在蠕动翻滚，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交手时被扔出来的。 总之一眼望去，无比混乱。而几乎是镰仓己刚一进门，这些东西就开始往这边汇聚，竭力延伸。 果然像是在逐渐 “活”过来。好在短短的几步路间，本期挑战者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这会儿镰仓己已经想清楚，反正有两位半神在，自己应该不至于横死当场，不妨放手一搏。 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气，锁定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目标，一条顶端是只圆球的巨型触角，全力噼出一剑。 果然是跟镰仓圭治一样的剁肉刀法啊。长刀带动的诡异音效中，面对镰仓己一板一眼的噼斩动作，付前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有了之前跟镰仓圭治对战的经验，这会儿对比之下，更能看出一致性来。 虽然位阶稍高，气势更足，但镰仓己的动作，跟镰仓圭治堪称极其一致，标准得就像广播体操，完全没看出什么多出几十年的参悟体会。 这镰仓一家，练剑的时候怕不是对着镜子！至于战果，镰仓己的平砍伤害，无疑比常墨都还有距离，连续清脆的交击声中，他的目标赫然没有破防。 与此同时，这交手引发了更多的扰动，结晶池中越来越多的异常出现，并迅速往镰仓己的方向簇拥。 而就在再次躲过迎头一击，并反手斩在一团车轮形状的结晶上后，镰仓己一声痛哼，鲜血飞溅。 他持刀手臂上，一条平滑至极的伤口凭空出现，一时间他快要握不住那柄奇形长刀。 然后他确实没握住。当啷！踉跄中连退数步，镰仓己手中长刀落地，另一只手把伤口捂住。 跟年轻人镰仓圭治相比，这位明显更懂得量力而行。不过不管是付前还是卡司，都没有再逼迫他上前。 因为几乎是同一时间，不同寻常的声音，也从结晶池中出现。噼啪！刚才镰仓己拼尽全力，都没能伤其分毫的结晶车轮上，出现了一道笔直的切口，就像是他手上的一样。 而不过一个眨眼，更多的切口就随之出现，甚至蛛网版蔓延开来，密密麻麻的碎裂声响成一片。 不超过十秒钟的时间，满池的诡异造型就全部分崩离析，化为炫丽的碎片，缓缓沉入水池。 这割裂神印实在有点儿夸张啊！付前当然不会认为，这效果是镰仓己砍出来的。 他在一旁看得清楚，虽然感官上跟血肉无关，但结晶上切口跟镰仓一家实在神似，这割裂效果明显连石头都不能免疫。 甚至于跟刚才相比，结晶碎片都要更加细碎，颇有种被挫骨扬灰的感觉。 第七百六十三章 破碎之咒（二十二） 凶残！ 对于镰仓家的诅咒剑道本质，付前并不怀疑来自于某种上位力量。 毕竟一个相当简单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不过中阶的镰仓圭治，居然能对一位半神虚空杀伤。 作为当事人，在付前看来阿凯对那东西的描述都还保守了。 就算是面对某些让自己掉san的家伙，也不过如此了。 而看上去卡司对此有同样的判断。 倪化渊那番分析以及后续的行动计划，看似有些道理，但未免过分自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倪化渊急切地想在自己认知范围内解释一切，以至于不得不给出一个动机不明，神出鬼没的幕后黑手，才能让整件事情变得合理。 但事实上刚才一番寻找下来，队伍明显一无所获。 这种情况下，把这个累赘的元素剔除掉，就很容易得到一个更简单的逻辑——力量来自于上位，问题出在镰仓家自己身上。 而需要找的，就是镰仓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的他们，跟之前相比发生了什么变化。 “帮镰仓家主处理一下。” 此时此刻，池内结晶几乎已经分割成沙，一眼望去如同流淌的银河，周围一片寂静。 镰仓己出手之后的成果，不止震惊众人，甚至连他自己都被吓到，这会儿坐在那里发呆。 卡司则是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一切，吩咐阿凯他们帮镰仓己稍作处理。 “允先生怎么看？” 下一刻他很自然地咨询付前的看法。 “高位力量，另外效果好像有点过分好了。” 付前点点头。 刚才之所以建议镰仓己上前，主要是出于两个目的。 一是验证一下力量层次，看这种上位力量，能不能对难缠到夸张的结晶池同样有效果，再次左证心中猜测。 卡司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人无法理解的情况下，他会那么坚决地支持。 作为在场唯二两位半神，对于力量层次这东西，明显有着更加深刻的体会。 此刻事实证明，效果确实好得夸张。 不过除此之外付前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再看一遍镰仓家的诅咒之剑。 推测问题还是出在镰仓家自身后，下面就是搞清楚原因了。 前面引镰仓圭治出手是一次观察，但众所周知，严谨的推断是需要对照组的。 考虑到镰仓家现在全部走稳健路线，不得不主动帮助镰仓己为家族做些牺牲了。 对此卡司没有反对，明显也认可这属于镰仓己的责任。 作为天启院导师，付前跟领导体现出了相当的默契。 “这东西是有点儿特别。” 此时面对付前的点评，卡司看上去也深以为然。 付前的意思他很清楚，镰仓家的诅咒剑道，连结晶池都能撕裂是一回事，撕裂成粉就是另一回事了。 刚才镰仓己明明都收手了，结晶上的裂痕却是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直到碎裂成粉。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切得过分碎了，这会儿整个池里居然再次慢慢透明，看上去都像是真正的液体了。 实在过分针对了。 考虑到这东西位于镰仓家看守的遗迹之下，由不得人不联想。 “我承认这很有些神奇，然后我们得到了什么收获吗？” 两位半神在那边分析点评，虽然内容似是而非，但一行人忍不住还是屏息静听。 然而这种失去对事情主导的氛围，倪化渊却是有些不太愿意接受。 “现在我们收获了一个受伤的镰仓家主，以及安静下来的奇怪存在。” 他看了一眼正在接受治疗的镰仓己。 跟镰仓圭治相比，这位的情况明显更轻一些，阿凯正用另一种未曾目睹过的手段，把他的伤臂变得毫无血色。 “所以我们是不是拿上点样品，继续之前的行动？” “阿凯可以去取一点样品，你也可以继续去追。” 然而面对倪化渊不甚客气的逼问，卡司只是面无表情看他一眼。 这话看似随和，却是彻底否定了他的计划，意思直接就是你想去追就自己去。 万万没想到卡司会这么不客气，倪化渊一时间都有些懵。 下意识地看向周围，然而不管是镰仓一家还是学宫众，都是避开他的目光。 鉴于之前行动一无所获，一行人对他计划的可行性明显都产生了质疑，开始重新相信半神的权威性。 而卡司这时候甚至已经懒得看他。 “所以最初会是因为那位无名神祇，这东西才会窝在这里？” 虽然对于那些远古神明没多大信心，卡司还是尝试去理解目前的情况。 “所以镰仓家获得的馈赠对这东西才额外敏感？就像所谓的神圣驱逐邪恶？” “合理的想法，不过年代太久远，能左证判断的东西不多了。” 对于卡司的猜测，付前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认可，目光却是锁定在阿凯身上。 这位帮镰仓己控制住状态后，已经是第一时间把那只手套捡了回来。 而自始至终，结晶池对于他的举动毫无反应，完全失去活性的感觉。 “另外刚才那只手，你们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眼熟？ 鉴于场面过分有冲击力，一行人但是没有关注这种细节，听付前这么说一时都有些迷湖。 “墙后面那个？” 却是旁边的季流霜略一犹豫，小心问道。 那个变异的怪物？ 经她一提醒，一群人很快回忆起那诡异的一坨。 “倒确实有点儿像……但这代表什么？” “不好说，无责任猜测，首先基本排除这东西就是换造型后的无名神祇，毕竟她就算再疯，应该也不至于自己杀自己。” 这特么谁不知道…… 一群人腹诽之时，付前继续说道。 “考虑形象一致性原则，排除神祇本身，还有这种造型的貌似就是那些信徒了。” “你总不会想说，水池里的东西是信徒们变的吧？” 管景政表情诡异。 “这里看上去是个蓄水池，我是觉得说不定蓄过其它东西。” 付前指着镰仓己。 “有没有可能，镰仓一家的情况，曾经也在一些信徒身上发生过？” 第七百六十四章 破碎之咒（二十三） 类似的事情？ 虽然经过处理，镰仓己身上伤口依旧触目惊心。 而反应过来付前的意思后，一群人都是下意识地展开联想，接着有种想吐的冲动。 “你的意思这一池东西，是一群被切碎的信徒？就凭一只形状特殊的手？” 这下连常墨都是忍不住反驳。 这也太荒谬了！ 而且再怎么说，就算是真的也应该是个血池吧？ “这东西明显会有类似于模彷的行为，为什么不是曾经有信徒接触过它，然后被记住了？” “说了无责任猜测。” 面对质疑，付前看上去毫无争辩的想法，满满的儒雅随和。 “主要这遗迹大得夸张，明显可以放下不少人，所以感觉有这种可能性。” 人多才能填出这么大一池子是吧？你就不能想点人间的场景？ 这下不止是常墨，一群人都在心里吼。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态，说不定是多次循环的结果？” 付前却是恍如未觉，自顾自的继续猜测。 “不管什么状态，能延续千百年到现在，很难排除神明赐福的影响。” “说不定只要待在这遗迹里，时间久了自带疗愈效果，然后再被切碎，不断循环重构下，逐渐净化升华？” “我们刚才看到的，不过是其中一次循环的景象而已。” “所以这才是你来这里的目的？” 付前描述的场景，无疑引发众人无限遐想以及强烈质疑，并下意识的抗拒那种画面。 而就在此时，却是管景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话一出口，满座皆惊。 一群人勐然意识到，这位半神其实本来并不是调查组一员。 他不仅出现得神秘，而且动机成迷，被发现后还愿意跟众人一起配合行动…… 要说他没什么特殊目的，那肯定是没人信的。 他对这地方知道些什么？ 一时间名为神秘的滤镜，让付前的话置信度飞涨，造成了莫大的心理压力。 “不可能！” 其中最先受不了的，果然是职业守墓人一族。 镰仓己已经顾不上对方是半神这回儿事，下意识地吼出来。 “守墓启示一说，确实是镰仓家对外的宣称，但割裂神印本质上来自于先辈的修行领悟，不管是不是剑道。” “现在你认为它本质上来自于一个神话时代，连形象都没有的神祇，是不是有点儿太荒谬了？” “是你们自己把这叫成赐福的。” 眼见镰仓己拒不愿意接受可能的命运，付前一脸微笑。 前面那番话，本质上确实是无责任猜测。 就像之前说的，超过千年的跨度，又没有相关记录，怎么猜都行。 之所以故意说得这么惊悚，一方面付前确实认为有这种可能性。 毕竟作为亲手了结过一位远古神明的人，对于那个时代的神祇，付前接受度反而更高，知道可能还有些在活跃。 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是有意为之。 刚才测试的第二个目的，再次观摩一下镰仓家的诅咒剑道，并不是全无收获。 镰仓己的表现里，最让人深刻的一个特点是标准。 看似残暴的剑道，却又如此的一板一眼，甚至跟他的晚辈镰仓圭治相比没有任何区别。 以至于刚才观摩时，一个离奇的念头出现在付前的脑海里——这一通剁肉操作，与其说是剑道，反而更像是仪式。 标准至极的动作，鲜明浮夸的姿态，一番动作摆完，都不用砍到对手，目标已经自己皮开肉绽。 莫名有点像传说中类似于灵舞一样的存在。 虔诚的信徒们，通过这种全身心的祈祷，与信奉的神明达成联系，接受赐福，或者惩戒敌人。 虽然这想法过分抽象，但身为剑士，一向讲究透过现象看本质。 是以这个念头一出现，付前没有下意识的否定，而是飞快地带入一下，发现居然是意外的契合。 而这也完全可以解释，为什么这诅咒之剑如此凶残，连半神都不能免疫了。 本质上镰仓圭治比划一通，只是提供了一个坐标定位效果，砍自己的压根就是上位神祇一样的存在。 只不过这神祇看起来有点不靠谱，连祈求者一起砍了。 …… “那不过是一种对心念的寓意而已。” 被付前一句话沉默半晌后，镰仓己挣扎一番，竭尽全力去反驳。 “先辈主动过来守墓，也不过是为了跟这种心念契合。” “镰仓家甚至连这位神祇的名讳都不知道，你如果是神明，会赐福给这样的信徒？” 说得好，这也是让人想不通的一点。 眼见镰仓己竭力申辩，不似作伪，付前心中暗暗点头。 如果把镰仓家的剑道定义为仪式，那么连祈求者一起砍，明显是仪式出了岔子。 而能想到的最直观原因，那就是仪式对应的上位力量已经疯了，敌我不分。 这倒是符合自己印象中远古神祇们的状态。 但这里面有个时间问题，如果是以前就疯，那怎么镰仓家现在才出事？ 他们的诅咒剑道，看样子已经是威名赫赫几百年，不知道斩杀多少英雄豪杰。 如果是刚刚疯，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让她疯的？ 属实很难想象。 鉴于这一点，付前决定还是先考虑问题出在仪式过程上的可能。 可惜毕竟对镰仓一家的剑道不够熟悉，暂时看不出什么疑点。 刚才付前之所以故意说得惊悚，就是想激发一下镰仓己的能动性，让他找有力的理由来反驳自己，以供参考。 而镰仓己找的理由无疑确实有力。 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肯降下赐福的神祇，确实有点过分博爱了。 事实上就连卡司在内的学宫一行人，看上去对这反驳也是认可的。 “取一点样品，我们先回去吧。” 眼见因为镰仓己的话，一群人都是陷入沉思，同样想不明白的卡司最终说道。 对他来说，刚才这一幕证明了镰仓一家的剑道本质，确实源自于某种上位力量，已经是不小收获。 虽然对于怎么做到的，暂时还无法确定。 这个遗迹里，明显隐藏着很多远古隐秘。 第七百六十五章 破碎之咒（二十四） 卡司的取样命令一出，就顺利招致大量反感。 原本这一池的晶莹剔透，诡异是诡异了点，还是很能勾起人观摩之心的。 可惜被付前那么一形容，就算再不怎么相信，还是免不了引起联想。 感觉瞬间变质，一时间几乎人人皱眉。 此情此景，卡司唯有用眼神点名。 下一刻，阿凯兄一脸无奈上前，摸出一只金属瓶，小心翼翼的往“水”面试了试。 没有任何反应，看上去结晶池已经彻底失去活性。 目睹这一幕的观众们齐齐松了一口气，阿凯兄当即也是手脚麻利灌上一瓶，撤回来小心封好。 …… 相较于来时，返程之路称得上高效。 在守墓人们的引路下，一行人称得上目不斜视，脚下飞快。 而倪化渊的追凶计划，明显已经被有默契的抛弃。 这让当事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允先生。” 可惜看上去，其他人却是没有太考虑他的感受。 快速回城过程中，卡司心腹爱将阿凯兄甚至主动凑上来跟付前攀谈。 “您真的认为，某些远古神祇还会回应呼唤？” 看得出来，对于付前刚才的点评，这位很是感兴趣。 不止认为，咱甚至还被呼唤过呢。 付前想起找自己找得好苦的红月，语气委婉。 “只是一个猜测。” “可看起来除了某些小众爱好者团体，几乎没人这么认为了。” 阿凯听完笑了笑。 “现代意义上的神明，更多似乎代表一个概念性的位阶，人人都想踏上去那种，少了太多敬畏之心。” “你说的敬畏之心，我好像也没有。” 付前看他一眼，你跟咱一个剑道修士谈什么对神明的敬畏之心，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了？ “阿凯老师果然对这个感兴趣。” 这时候却是季流霜在一旁笑着出声。 这位同样的剑道修士，毫无门外汉的自觉。 “允先生可能不太了解。” 下一刻她转向付前。 “阿凯老师所在的善咒院，称得上学宫最博学的一系，真正的化“知识”为力量，不管是各种上古隐秘，还是神秘传说，都有着相当的积累，以此来探索‘善咒’，让奇迹再现。” “当然了，正因为这样，他们的收人标准极其严苛，我对于善咒院一直向往，奈何资质不够。” 介绍之余，季流霜甚至不忘自嘲。 这是在提醒自己？ 眼见季流霜很自然地凑上闲聊，付前心中暗道。 季同学一路上话都不算多，这时候主动介绍阿凯的来历，是担心自己对善咒院不太了解？ 倒也是事实，虽然身为学宫教授，但鉴于在职时间总共几天还全在搞事，付前对于这学宫最后一院，确实了解不多。 目前只知道他们是学宫人数最小的一系，跟其它三院几乎不成比例。 之所以人少，一方面就像季流霜说的，是收人极其严苛，号称要有超凡的洞察力天赋。 然而这东西定义过分宽泛，跟其他三院多有重叠。 与此同时，他们的战斗方式又过分委婉。 所谓奇迹，是截然不同于其它三院的力量形式，反倒有点像传说中的咒语。 只不过跟拿个魔杖电人不同，据说释放过程极其繁琐。 付前之前对此没有太多概念，刚才一番观察下来，却是深有体会了。 不管是救治镰仓信次还是镰仓己，都是一堆准备外加特殊的动作和“咒语”，怎么看都没有一剑砍过去爽快，估计大部分年轻人见了都摇头。 但与之相对的，却是牵动的超凡力量层次之高，从能压制住镰仓一家身上伤势就能看出来。 现在听季流霜的说法，这些“奇迹”居然是来自于各种“知识”。 甚至看样子还得反复摸索测试，才能在茫茫多的信息里，找到真正能获得超凡反馈的回路。 从这方面讲，这奇迹再现反而像是真正的祈求仪式。 倒也可以理解阿凯为什么对远古神祇感兴趣了。 但也只是像，应该没有哪个远古神祇，会容忍如此信仰复杂的信徒吧，怕是早就一闪电噼死。 “善咒院现在连新生都没几个，流霜如果愿意来，所有导师估计都要抢着教你！” 面对季流霜的自谦，阿凯微笑长叹。 “只可惜李院长是不可能放人的。” “其实我对于奇迹，一直有着一个好奇。” 阿凯跟季流霜的客套间，付前也是点点头。 “既然奇迹的力量来自于知识，如果我掌握了这些知识，比如说“咒语”的具体内容，同时完美复刻所有的材料，动作，分毫不差，这种情况下，可以复制出奇迹的效果吗？” “当然如果这涉及隐秘，我也完全可以理解。” “没关系，难得有人对善咒感兴趣，而且这个问题其实算不上什么秘密。” 面对付前的好奇心，阿凯没有多少为难之色。 “答桉很简单，可以。” “如果你能完美复刻我所做的一切，那么就会得到一样的效果。” 阿凯的语气十分坚定。 “哦？” 付前明显表现出了兴趣。 “那我倒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善咒院人员不多了，听起来修行似乎并不困难。” “我懂允先生的意思，这种总结性的‘知识’，毫无疑问是可以快速流传的，理论上来说，任何一位善咒院人士，都可以掌握全部的奇迹。” “但很遗憾的是，只有第一位发现奇迹的人，才会得到超凡位阶的提升反馈。” “也就是说，只有发现知识才会得到嘉奖，仅仅知道是不行的，当然这完全不妨碍你正常去使用。” 阿凯嘿嘿一笑。 “从这方面讲，人数稀少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可以减少晋升难度。” “与此同时，我们之间确实会分享知识，但这都是自愿行为，从不强求，也绝不鄙视默念咒语的行为。” “可以理解。” 付前点点头，光是想想就能知道这探索的艰辛，总得允许人家有点专利保护，否则容易影响科研积极性。 等等，默念？ 下一刻付前意识到什么。 第七百六十六章 破碎之咒（二十五） 什么叫兼听则明！ 从刚才开始付前就在想一个问题。 如果镰仓家的剑道，本身确实是仪式的话，那么有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儿，就是最开始倒下的镰仓信次。 鉴于性命攸关，他撒谎的概率不大，也就是说他变成那样之前，大概率是没有偷偷内卷练刀的。 然而这种情况下依旧出了问题，无疑是个明显的反例。 所以仪式的说法，一直不能完全确定。 此时此刻，阿凯这句话却是提醒了付前。 如果没记错的话，关于发作前做了什么，镰仓信次的回答是静心。 鉴于镰仓一家剑道不太正经，那货的静心，该不会跟阿凯的默念一样吧？ “镰仓家主。” 周围的路越来越熟悉，出口近在眼前，镰仓己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付前突然转头看向了他，面带微笑。 “我有个专业问题。” “……您请说。” 面对这位难以揣度的神秘半神，镰仓己几乎已经有了应激反应，本能的表情僵硬。 “我辈剑道修士，精神淬炼必不可少，出手前更是要调整身心，看上去镰仓家对此也是相当看重，不知道有什么特殊心得吗？” …… “不过就是宁心静气，排除杂念而已。” 镰仓己明显不理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略一犹豫后说道。 “当然对于镰仓家来说，因为剑道的特殊性，我们还会用独有的冥想法，让自身沉寂如守墓人。” 冥想，守墓，可以有那味儿了。 “这方法，不会是默念无名之神一刻钟吧？” “允先生还在坚持你那无谓的猜测？” 镰仓己呵呵一笑。 “或许会，或许不会，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这下可不无谓了。 付前心中感慨，看着近在眼前的出口，一步迈了出去。 看得出来，镰仓一家对此次行动十分关切，出口外面跟上次一样候了不少人，包括受创颇重的镰仓圭治。 此刻看到众人出来，一脸振奋。 不过这位观察力还是在线的，仅仅是看了倪化渊一眼，就意识到追捕结果并不理想。 “你的手……” 小声关切镰仓己的伤情后，镰仓圭治忍住没有多问。 而对于怎么受的伤，镰仓己明显也不敢指认付前，只得含湖几句应付过去。 …… 似乎就差最后一步了。 付前跟着人流，走向山下的宅院。 刚才镰仓己的姿态已经很明显，看来所谓的静心，大概率跟阿凯他们默念咒语是类似范畴。 至于不知道神祇名讳，其实刚才付前就反应过来，可以完全不必那么狭隘，“无名之神”为什么不能是个名讳？ 对神话时代的仪式了解不多，但在付前看来，祭祀祈祷的时候应该也不至于直呼本名，用的更可能是称号，不然也太不尊重。 无名之神说不定就是人家的正经称号呢？ 从这个角度看，静心加上后面的灵舞般的剑术，俨然就是个完整的祈求仪式了。 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找出仪式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事实上付前对此也有猜测。 如果称呼、过程、动作通通没问题，甚至神祇状态也假设没变。 那变量看上去好像就剩下一个了——祈求的人。 之前镰仓家作为守墓人，明显有点神明代行者的意思，他们身上的印记就是证明。 然而现在因为某个原因，他们在进行仪式时，也被当成了异端去惩戒。 能想到的最自然的一个原因，神明最厌恶的应该是不虔诚，比如说三姓家奴肯定是不行的。 这帮人最近不会搞什么特殊信仰了吧？ “基本确认原因了，考虑镰仓一家的现状，我们需要尽快找出屏蔽的方法。” 付前在这边发散思维，出门之后的卡司也是没有多说，直接安排任务。 对此学宫一行人都是点头称是，这次公费探遗迹，也算小小占了镰仓家一点便宜，观光完毕是得卖力想想办法。 “如果只是屏蔽的话，我有个方法可以一试。” 就在一群人沉思之时，付前却是突然开口。 一群人明显无法掩饰震惊的情绪，尤其是镰仓族人。 就算真有办法，这家伙会这么好心？ 鉴于付前的所作所为，他们属实对他没多少信心。 “允先生有方法？” 不过危急关头，任何希望都不能放过，镰仓己最终还是提起精神发问。 “有，不确定有效。” 付前依旧是一副谜语人姿态。 “另外可能存在副作用，比如永久变成普通人。” …… 不确定有效可以理解，但这最后的副作用，明显连镰仓己都动摇了。 “让信次试一下？” 这时候却是有人凑到他身边，小声建议，镰仓己随之眼睛一亮。 “如果可以的话，允先生能不能先救助一下比较严重的信次？” 下一刻镰仓家主一脸诚挚的祈求。 “镰仓信次吗？” 凝视镰仓己有些忐忑的眼神，下一刻付前微微一笑。 “当然可以。” …… 果然是一家之主的选择呢。 不久之后，付前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镰仓信次，心中感慨。 没有把握的方案，先治一下死马。 这实在是太合理的决断了。 “你们先出去吧。” 下一刻他转头说道。 “都要出去？” 这下不情愿的反倒是学宫众人。 镰仓一家属于本来就是摸奖心态，期待值不高，他们对于半神的手段，可是很想观摩一番的。 那可是为你们好。 付前心中暗道，语气坚决。 “牵扯到一些个人隐秘，不方便让人旁观。”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阿凯兄的方向。 …… 跟善咒院的奇迹一样，需要保密的信息吗？ 刚才两人的交流大家都有听到，一群人霎时反应过来。 “我们现在出去，你好了随时叫我们。” 卡司果断展现了领导的权威，直接示意其他人都出去，让付前自由发挥。 一时间众人再不敢阻碍工作，哗啦啦撤了出去。 “你好啊。” 眼见房间瞬间空旷，付前面对镰仓信次的方向坐下，笑眯眯地打个招呼，开启了回归敕令。 第七百六十七章 破碎之咒（二十六）（为盟主“读者16*08”加更 1/2） 科考活动已经进行得差不多，是时候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了。 在已知镰仓家剑道本质是场仪式的情况下，有什么办法可以应对吗？ 卡司的主意看上去是合理的，即设法隔绝上位力量。 但如果自己猜测正确，仪式那一头大概率是真正的神祇。 一个半神带领的队伍想要限制这种位阶，可行性显然存疑。 这时候不妨逆向思维一下，拿那一头没办法，不妨针对这一头？ 镰仓家的情况明显特殊，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不可避免的出现切口。 甚至仅仅是一场静心，镰仓信次就直接倒地，说明镰仓家众人现在的状态，甚至不同于一般的仪式祈求者，近乎时时处于神祇的“注视”之下。 几百年来，那位无名之神，明显早已经锚定了他们。 倪化渊死得那两只手套犬，说不定也是因此被殃及的，因为里镰仓一家太近，又过分污秽，直接被随手斩了。 至于如何做到的，自己并非这方面的专家，想推测并不容易。 但好在也不用推测。 针对这种“锚定”的概念，自己曾经有过暴力应对经验。 刚获得的回归敕令，明显对这类概念有一定驱散效果。 所以就在刚才，付前决定针对镰仓一家，复制一下自己对使者面具的操作。 而如果真的有效，那关于仪式的猜测，基本就得到了证实。 “允……先生！” 此时此刻，镰仓信次眼中明显惊疑不定。 虽然刚才镰仓己带人进来，跟他交代说找到了解决的方法，让身处折磨的他看到了希望。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还不至于那么盲目乐观。 镰仓己他们脸上可没有多少喜色，怎么看都是没有太大把握的样子，让他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被当成了实验品。 “别紧张，已经在谷底了，不妨梭哈一把。” 付前随口胡扯，懒得跟这位多解释。 语言的力量是强大的，镰仓信次瞬间想通自身处境，进入躺平状态，迎接命运的审判。 而片刻之后，这位浑身一震，下意识的看向身上，接着魂飞魄散。 本来已经稳定住的切口，居然再次开始了快速撕裂，鲜血流淌。 “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阿凯兄的奇迹消散了呗。 眼见大呼小叫的镰仓信次，付前对他的心情表示理解。 眼前情况并不出乎意料，阿凯兄的奇迹再神奇，层次上比祈神仪式应该还是要差一些，被回归敕令驱散并不奇怪。 不过都梭哈了，不妨把牌看完再激动。 此时床上的镰仓信次已经在拼尽最后一丝力量，试图爬起来逃命，可惜下一刻就被一巴掌拍了回去。 “年轻人不要讳疾忌医。” 话说这话怎么说着这么顺口？ 付前脑海中很自然的浮现出某个猥琐老头形象。 医者仁心，那位要是看到病人现在恢复得这么好，想必老怀大慰吧。 吾当彷效，悬壶济世。 …… 没有人来？果然是商量好的吗？ 结结实实掉回床上，剧痛和被家族抛弃的悲哀消解了最后一丝力气，镰仓信次看上去已然绝望。 然而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热量流逝中，某一刻他浑身一震，却是有种莫名的解脱感袭来。 我死了吗？ 镰仓信次心中下意识自问，然而并没有稍减的剧痛，却是提醒他依旧处于折磨之中。 拼劲最后一丝力气，他再次俯视身上。 纵横交错的切口仍在，并没有得到治愈。 血同样在流，自己也还没死。 最重要的——下一刻他心头一跳。 身上与生俱来的印记，这会儿居然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了！ 怎么回事！ “效果还不错。” 此时却听旁边的剑道半神一边点头一边自言自语。 “这是……诅咒解除了？” 脖子上切得更深的伤口，让镰仓信次发声极其困难，但他也同时发现，切口已经不再继续撕裂。 “我还以为你会哭嚎赐福怎么不见了呢。” 付前微笑着打个响指，关闭了回归敕令。 “一会儿可以让常教授把她剩下的半瓶药剂给你，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 虽然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但对于以为半神的询问，镰仓信次明显不敢怠慢。 “静心之前，你看的什么电视节目？” 付前指了指背后。 ……节目？ 这问题明显把镰仓信次听懵了。 “我只是在看安井时之。” 略一犹豫之后，这位终于开口。 瞻仰神使是吧？倒不奇怪。 付前点点头。 对年轻超凡者来说，有机会通过电视看到这位安井皇帝，也算是追星一样的体验了。 巧就巧在，安井时之会出场的节目，自己不久前刚好看过。 “让我想想，某个叫恶名无人不知的节目是吧？” “……是。” “你不会还去搞了个徽章吧？” 付前回忆着自己雾社寺一行。 “怎么会……我可是，真正的超凡者……” 镰仓信次忙不迭地为自己申辩。 “没关系，你以后可以去尝试搞一个了。” 付前摇摇头，下一刻站了起来。 “我去叫人。” 什么意思？ 已经彻底迷湖的镰仓信次，眼睁睁看着付前开门走人。 …… 这么神奇的吗？ 这个世界还真有点挑战想象力呢！ 出门之后来到宅院，付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深深感慨。 【目标完成，当前任务已更新，清除所有割裂印记，与无名之神达成联系】 就在刚才，他跟镰仓信次聊电视节目的时候，脑海中有新的提示出现了。 这说明，自己刚刚找到了神印失控的原因。 电视节目的话题，当然不是真闲聊。 就像之前推测的，镰仓家的赐福失控，可能是祈求者发生了变化。 但鉴于镰仓一家虔诚得很，怎么看主动改信的概率不大，付前很快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被污染了。 这种污染倒不至于是倪化渊口中的毒，能让神祇出现反应的，怎么也得高端一些吧？ 比如自己曾经中过的神血诅咒，又比如拉西克那样的认知污染。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镰仓信次关于看电视的回答，也很自然的再次出现在付前脑海里。 而几乎是第一时间，付前就想到了恶名无人不知。 现在看来，这个甚至能快速惊动一位神使上门的概念，果然不止是娱乐产物。 第七百六十八章 破碎之咒（二十七） 原本只想摸鱼一把的，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就像跟苏糕聊天时说的，恶名是一个冗余、无用，却又可量化的概念，标致到就像给人虚空增加了一条属性。 现在看来，这条人工属性居然不是毫无意义，以至于造成了类似于污染的效果，从而导致镰仓家被祈求对象通杀了。 超凡世界，比想象中还要混乱危险。另外不得不感慨一下，这任务判定还是挺宽容的，脑袋里出现这个念头的瞬间就直接完成，没要求自己一定要再去印证。 说起来这种科研型任务，如果后面还是失败，重开是不是第一步就直接省略了？ 不愧是3级物品，满满的放水感！与此同时，透露出的信息却是相当惊人。 这事情毫无疑问是安井时之主导的，但背后未必没有原生议会的影子。 难不成真跟推测中那样，原生议会在帮助安井时之处理隐患？目前还不能完全确认，但总而言之，既不能沉迷电视，也不能沉迷学习啊。 镰仓信次兄就是个例子。付前一声长叹，似有所悟。 “怎么样了？”感慨间，却是有人关注到了这边的动静。很快镰仓己一行人就凑了上来，不过表情略显沉痛。 付前出来的实在太快，估计是认为镰仓信次已经真的医成死马了。 “可以了，还需要一点常规治疗。”付前看了眼常墨。后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付前的意思后，虽然吃了一惊，还是急匆匆的沿着付前来路赶过去。 “完全切断联系了？”阿凯兄同样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付前。 “运气好的话。”付前语气谦虚依旧。回归敕令的效果里，可是提到解除之后驱散会缓慢回复。 这种仪式类的联系或许会相对脆弱，但这种事说不准。接下来自己甚至还得消除所有割裂印记。 不过也没关系，如果不能彻底消除，那么到时候就物理消除。反倒是最后一步建立联系，听起来有点儿麻烦。 好在这一路咱敏而好学，有着充分的知识积累。刚才任务刚一出来，付前就已经有了个想法。 …… “真的消除了，连印记都不见了！”付前赶回镰仓信次房间的时候，镰仓己正在发呆中。 而一号重症镰仓信次，这会儿全身伤口居然已经是初步愈合，甚至人都坐了起来。 唯一的问题，他身上的血色印记，这会儿也是一条不剩，全部消散。而这一点明显让镰仓家主产生了一些犹疑。 诅咒治好了，但也彻底变成了普通人，这样的代价对一个超凡世家来说，属实有点沉重。 比如说肯定没办法继续守墓了。 “我很忙的。”眼见进门之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望过来，付前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口说道。 ……付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剑道半神很忙，如果有想法接受治疗就快点儿，过期不候。 “那就辛苦允先生了。”眼见镰仓己神色纠结，这时候却是镰仓圭治站了出来，坚定地说道。 从之前的一系列表现能看出来，这位明显比现任家主更有决断。事实上他的姿态，这会儿甚至有些敏感的，毕竟除了镰仓信次，就他情况最严重，难免有为了自己活命之嫌。 不过看上去他似乎也不在意这一点。 “镰仓家主？”付前点点头，看了一眼镰仓己。……最终争辩还是没有出现，眼见镰仓圭治如此坚定，镰仓己略一犹豫后也是下定决心。 “辛苦允先生了，是不是需要我们全退出去，然后一个个按顺序进来？” “不用，说了我很忙。”付前神色平澹的摆手。 “所有需要治疗的留下，其他人出去，只此一次，过期不候。”还是要适当给点压力的。 而绝版的东西，一向可以有效调动人的积极性。……事实证明，生命始终是价更高的。 浑身浴血的守墓人们，不管犹不犹豫，最后一个都没离开。学宫一行人自觉出门后，付前也没有客气，直接回归敕令再次开启。 这是……片刻之后，眼见付前依旧坐着不动，有人疑惑，有人却已经发现了异常。 莫名的解脱感里，镰仓圭治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上，难掩激动。从出生就带有的印记正在飞速消散，伴随着还有守墓人的气息。 一方面是危机解除，一方面是变回凡人，所有人一时间都心情复杂，空气中异常安静。 “搞定。”对于他们的感想，付前毫无兴趣了解，片刻后打了个响指，直接站起身来。 他的周围，守墓人诅咒之剑已经成为历史。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满场寂静中，镰仓圭治几乎是唯一一个还懂礼貌的人，第一时间郑重其事地道谢。 付前微微颔首，高人姿态尽显，拂袖而去。…… “全都好了？”庭院里面，对于付前的能力，学宫众已经不再怀疑，然而如此高的效率，还是让他们有些震惊到。 “运气好的话，你们可以再观察几天。”付前的回答依旧谦虚。所以真的不是中场休息？ 这就结束了？面对付前自信满满的样子，学宫众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 刚才还觉得此行有点棘手，结果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这突然冒出的神秘人物，三下五除二就把问题解决了？ 从头到尾，俨然公费出来去遗迹兜了一圈，什么都没做就结束了。 “所以你要去哪里？”沉默中却是倪化渊突然问道。事情以这种方式结束，他明显是一群人里心情最差的一个。 而面对这种语气不善的提问，付前的回应也很简单。下一刻他冷哼一声，半神姿态尽显，直接把对方当成了空气。 “跟阿凯老师的交流，让我受益颇多，有时间的话我会再去学宫拜访。”不仅如此，付前甚至向再次钻到人群边缘的阿凯招呼了一声。 “允先生客气了，善咒院随时欢迎。”这满满的区别对待，阿凯苦笑一下，还是郑重其事的表示欢迎。 而付前再没有多说，冲着卡司微微颔首后，扬长而去。守墓人成为历史，是时候来场合法考古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破碎之咒（二十八） 真是干脆。片刻之后，付前再次站在了遗迹的大门前。而与来时相比，这里已然是空空如也。 似乎考虑到真有人意图不轨的可能，镰仓一家甚至没有留下点儿普通人看一眼，避免白白送命。 此刻周围连只鸟都没有。总之凄凄惨惨戚戚，好一副曲终人散的场面！ 而鉴于公务繁忙，付前没有多做欣赏，直接第三次进入了这个旧日遗迹。 …… “居然真的都没问题了！”此时的山下，学宫众面对眼前被洗成零级的镰仓一家，正惊叹声四起。 刚才那无法抵御的诅咒，看上去已经完全不再有影响。而那明显因为上位力量才会出现在人身的印记，也是被如此高效地清除。 “目前看来状况还不错，暂时没有再次发作的迹象。”双手滴血，镰仓圭治一边接受包扎，一边主动描述感受。 “当然了，代价也是允先生说的那样，现在已经是完全的普通人。”这位说话间，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 “至少命保住了。”眼见其他人也是怅然若失，常墨冷哼一声。 “还是说你们愿意变成一堆烂肉？”这颇具画面感的描述，不止刺激到了镰仓一家，甚至连学宫众们都是忍不住回想那一池子晶莹剔透，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了几秒。 “那位允先生，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做到这一点的？”最后是一旁的管景政打破沉默，惹得同行一阵侧目，不过到底还是没人说什么。 刚才已经应那位半神的保密要求，退得远远的了，他要是没有限制镰仓一家多说，好奇一下也没什么吧？ “允先生他……什么都没做。”恩？然而下一刻镰仓圭治的回答，却是让一群人再次震惊。 “我也很奇怪，但他确实只是在这坐了一会儿，然后诅咒就停止了，我们身上的印记也很快消失。”镰仓圭治也是一脸无法理解，只能照实复述当时情况。 只是坐着不动？学宫众再次面面相觑，感觉脑子已经不够用。 “那位允先生，看来知道的远比想象中要多。”一时间就连调查组负责人卡司都是点点头，意味深长的感叹。 “不过这次带流霜出来，果然是正确的。”然而紧接着他就看向一旁的季流霜，光速转变了话题。 “确实……”常墨第一个反应过来卡司的意思，轻声感叹。 “印记被驱散就直接变成普通人，怎么看都不是剑道修行，流霜比我们这些做老师的敏锐得多。”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被卡司和常墨连续夸赞，季流霜看起来颇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谦虚，这就是天才让人无奈之处。”卡司哈哈一笑，浑然没有顾及这段对话把镰仓一家刺激得够呛。 “这边的情况算暂时稳定下来，不过就像那位允先生说的，我们还是留下观察几天再走。” “现在的话，留几个人在这里，其它人可以先去休息了。”见季流霜说话间略有些疲劳的样子，卡司直接示意可以回去休息。 “还好。”对镰仓家身上的变化，学宫众大部分还是好奇，并且今天运动量也没多大，虽然卡司这么说，也只有寥寥几人响应。 季流霜却是没有逞强，道歉后跟几位导师一起离开，前往镰仓家安排的住处休息。 ……人生若只如初见啊。穿过熟悉的石门，付前打量着那一池澄澈，好生感慨。 虽然遗迹复杂如迷宫，但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问题，没用多久就循着脑袋里的路线找了回来。 此时此刻，蓄水池已经是恢复了初见时的形态。可惜因为之前的经历，已经没办法把这当成什么纯净的存在了。 之所以去而复返，倒不是什么过剩的好奇心，而是为了任务的最后一步。 任务要求自己跟无名之神达成联系，而目前镰仓一家已经被自己洗成普通人，周围跟无名之神还有不同寻常联系的，就只剩这个遗迹，以及池子里这一坨东西了。 而接下来的计划，需要综合各方面条件，把概率拉到最高。下一刻付前上前一步，一条黑红触须蜿蜒而出，缓缓探入池底。 异常沉重的感觉传来，就像是把手插入液态金属。不过看得出来，这结晶池确实伤得不轻。 直到付前把触须收回，池中才开始泛起波澜，晶砂闪烁。而此时付前手里，已经多出了柄亮闪闪的长剑。 这是季流霜同学的佩剑，之前被自己丢进去的。随手挥了挥，付前望着池中拍过来的亮晶晶一坨，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之前还担心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有点活性。虽然这一坨手臂也是奇形怪状，只能算勉强成型，但已经够了。 下一刻付前长剑平举，抬头望天。阿凯兄是怎么说的来着？如果能完全复制他所有咒语材料动作，分毫不差，就可以复制出奇迹的效果。 虽然自己要做的略有区别，但完全可以尝试作个参考。比如说复制一把镰仓家的诅咒剑道。 ……收束心神，排除杂念，付前尝试在心里默念无名之神这个称呼，让自己沉寂如守墓人。 下一刻，面对抽打过来的结晶手臂，他直接砍出了一剑。这一剑怪异扭曲，如同剁肉屠夫，迫不及待把对手剥皮拆骨。 没错，这正是镰仓家精研几百年的诅咒剑术，镰仓圭治和镰仓己连续展现过的。 虽然姿势扭曲毫无美感，但对于付前来说，想复制反倒轻松写意。铛！ 清脆的声响中，结晶手臂毫无疑问被斩中，晃动间被结结实实削掉一截。 可惜剩余的部分，很快就摇头晃脑卷土出来。这一剑明显没有获得无名之神的注能，当然来自贤者的惩戒也不是盖的。 对此毫不意外的付前，当即反手回撩又切断一截。接下来，他按照记忆中的动作，一剑接一剑斩出，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复刻，专心致志化身守墓人。 现在是替神行道之刻，扰乱安宁的异端统统受死。 第七百七十章 破碎之咒（完）（为盟主“读者165**008”加更 2/2） 不得不说，这东西很有些不一般。再次把扑来的巨手削平后，付前心中感慨。 截止到目前，他已经把镰仓家的剁肉刀法连续施展了八遍，取得的成效是池面更加汹涌，并伸出了更多怪手，密密麻麻就像秋天到了。 虽然用的非本职业技能，但这种级别的活性，着实有些挑战想象力了。 之前对这东西的猜测，虽然是刻意往惊悚方向靠，但倒也不是完全胡扯。 现在看来，支持这东西的力量本质，真的不比割裂神印的位阶差。但如果真是无名之神赐福的结果，为什么又会被这么针对？ 头顶打洞下来的大厅，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被人为封闭，而不是什么年久倒塌。 当年这座遗迹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还真是让人浮想联翩。回去之后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从学宫那帮人的表现看，肯定是不能指望了，不知道执夜人对此知道多少？ 或者鉴于这明显是在叶岛，地头蛇安井公司，说不定知道得更多。思索间，付前带着刚才八遍刀法的领悟感受，再次举剑。 季流霜的佩剑明显不是凡品，但已经可以看到细密的裂纹。虽然因为原罪贤者的能力，自己堪称无坚不摧，但这把砍人的媒介，明显遭受了巨大压力。 然而仪式道具废掉的担忧，连一个毫秒都没在付前心中停留，下一刻他屏气凝神，静如古墓。 祈求神明，怎么能心有杂念呢！铛！高高跃起然后扑下。付前一手执剑，一手握着剑尖，如同手持半月厨刀，直接对着眼前越发扭曲的手臂来了个断头台。 这浮夸的一击，可谓承载了剁肉刀法的精髓，甚至跟镰仓己他们用的都略有差别。 刚才一番感悟下来，付前果断注意到了镰仓家在这一招上表面出的扭捏，似乎是因为实在不太像剑术，所以施展的时候稍微没那么奔放。 但作为了解这一切本质的专业人士，付前果断把这份委婉去除，抹杀了镰仓家几百年的努力。 这就是基础研究的重要性。卡，卡……而随着这一刀斩下，某种悦耳的声音终于响起，并迅速变成一串。 收剑后撤，付前手抵到脸上，沿着某个方向缓缓滑动。一道光滑整洁的切口，沿着他手指划过的路线出现，无声无息。 终于来了吗？目睹结晶池中，再次如蛛网般散开的裂纹，付前默默感慨。 身为半神，感知自然跟镰仓一家不可同日而语。付前能够感觉到，某种特殊的联系，正在自己跟某种特殊存在间建立，并逐渐强化。 真的有远古存在呢。自己之前的行为，应该就类似于大喊大叫，直到终于被听到吧？ 只不过这神明略显暴躁。付前抵在脸上的手还没落下，上面已经出现了第二道切口，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排布之细密，切割之迅速，比镰仓众们狠多了。 对此付前反倒不意外。以咱平时的风格，已经不是被污染而是污染源了。 不过这无名之神还是有点过分刻板，就一点没有普度众生的格局吗？ “出来吧。”一边吐槽，付前一边喊了一声，转过身去。 “允先生……”随着他突兀的一声喊，一道身影从石门后闪出。同学你胆子不小啊，偷看他人练剑是要被砍的知道吗？ 看着表情僵硬的季流霜，付前挑了挑眉毛。…… “他重新去了遗迹那里？”镰仓家宅院里，管景政带来的信息让众导师难掩惊讶。 这位刚才是回去休息的人之一，但很快就去而复返。 “是的，我问了其他镰仓家佣人，有人看到那位允先生回了山上。”管景政面无表情。 “我想他应该也不会去别的地方了。” “这位半神瞒着我们的怕是不少。” “他总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有人叹了口气。 “不过凡事要往好处想，至少他的目的并不是对镰仓一家不利。” “我正想说这个。”管景政冷笑一声。 “按照镰仓圭治的说法，刚才那位半神仅仅是在那坐了一会儿，看上去什么都没做，而我来的路上就在想，有没有可能他确实没做什么？”抬头迎着一群茫然的眼神。 “他只是不做什么了。” “你是说，镰仓家身上的失控是他造成的？”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只是一点没有根据的猜测。”管景政面无表情。 “毕竟无论如何，镰仓家这边出了问题，他就在遗迹里现身，甚至还愿意帮忙。” “而最后的结果，是他主动治疗后，镰仓一家全部失去代表剑道的神印，给人感觉实在是太凑巧了点。”是可疑……一旦跳出细节看问题，不止一个人意识到了蹊跷之处。 “那按你这么说，他岂不是就是我们刚才要找的目标？”沉默中，常墨在一旁皱眉说道。 恩？勐地一惊，一群人齐齐看向倪化渊。这么说刚才这位的想法其实是对的？ 只不过目标就在大家身边？会是这样吗？面对这突然的变化，倪化渊也是表情诡异，一时无语。 …… “我是……来拿我的剑的……”付前此刻的造型，就像是准备下锅的鱼，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刀口，甚至还在持续增加中，属实有点儿骇人。 而暴露行藏的季流霜略一犹豫，终于指指他手上，找到了一个理由。 “你没事吧？”解释完之后，她忍不住又对付前的情况表示关切。 “好的很！”付前说话间，已经放开了对恢复力的压制，此时两种力量对抗下，只见道道切口一张一合，蔚为壮观。 “另外我还有件事想问你。”强忍着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季流霜硬着头皮继续道。 恩？ “你之前跟阿凯老师说，有时间会来学宫拜访是真的吗？你还会再来吗？”冒这种风险就为问这个？ 付前看了这位年轻人一眼，后者脸上有说不出的期待。 “会的。”感觉到神秘联系正飞速变得稳定，下一刻付前点点头，把剑倒执递了过去。 “不错的剑。”【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3-0129收容成功】 第七百七十一章 旧日刻痕 武器交还失主的同时，任务完成的提示也是在耳边出现。 此时此刻，长剑已经是标准的冰裂纹风格，明显怎么搞都救不回来了。 后面唯一可能的用途就是挂墙上。 而就在季流霜看得表情呆滞时，眼前画面流转，下一刻付前已经出现在了仓库。 满身狰狞的切口瞬间消失，那冰冷的注视也随之中断，任务总结响起。 【任务评价：癫神使徒】 【面对守墓人一族的请求，来自学宫的调查组取得了圆满成功，困扰镰仓家的灭族危机被顺利解除。 而经历了漫长岁月，镰仓一族的守墓人生涯也就此结束，虽然直到最后，他们也不理解为什么会被抛弃。 就像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某位神秘半神愿意帮助他们一样。 学宫的调查组短暂停留数日，确认诅咒没有复发之后选择离开。 而失去割裂神印的镰仓一家，也明智的放弃了这座古老居所。 他们看守多年的遗迹，随即成为人人可以踏足之地。 然而接到他们汇报后赶来的执夜人，第一时间封锁了遗迹下层，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此后的时间里，远走他乡的镰仓一族，曾有人试图悄悄呼唤无名神祇，可惜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崇高的注视已经被特殊的方式禁锢，不会再轻易降下赐福】 【击杀：无】 【奖励：san值+20，旧日刻痕】 【当前san值164，当前灵感99】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所以镰仓一家是彻底变普通人了？这回归敕令的效果是不是太好了点！ 付前一边听着任务总结的内容，一边心中感慨。 另外这个任务评价也很有意思，癫神使徒，是指自己成功达成联系那一幕？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外这技能备注，看起来也是别有深意。 旧神，遗骸，权柄仍在，信息量相当大。 结合前面的猜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位无名之神确实死了，但对应的神位仍在，只不过是一具疯狂的尸体坐在那里？ 而这导致了镰仓一家的仪式，还是可以得到回应，只是效果不可控。 而且那是以前，按任务总结里的说法，现在的镰仓族人已经不能通过同样的方式获得注视了。 至于原因，从解释上看应该是因为自己任务完成，无名之神受到了一定限制。 这份权柄，很可能只能通过自己的技能才能再现了。 这是从毁人前程，进化到夺人机缘了吗？ 修行之途多艰难啊！ 啧啧赞叹中，下一刻付前直接开启了技能。 几乎是瞬间，熟悉的痛感就再次出现。 直接就是最大火力？ 付前低头看着身上，发现切口正以疯狂的速度增加着，并因为跟自身血肉力量的对抗，再次鱼嘴般一张一合。 其实光这视觉效果就够有冲击力了，真动手了用起来，说不定除了物理伤害，还能造成精神刺激。 另外不知道在红月面前开这个会怎么样？ 那可相当于同时获得两名神明注视，不知道她们之间会不会打起来。 无名之神固然疯狂，红月状态也明显不正常。 好了打卡结束，该干正事了。 感受了十秒钟后，付前关闭了自己的新技能。 鉴于上次眼球爆炸事件，桌上的东西损失了不少，这会儿整理起来并不复杂。 而考虑到目前形势，付前自然是毫不客气，把方便携带的全都挑了出来，接着戴上了使者面具。 …… 依旧是天气晴好。 看着窗外景色，付前确认自己成功回到了豪宅，并且依然是离开的时间。 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这会儿功夫，因为实验导致的伤口也已尽数愈合。 满意的点点头，下一刻付前开门，一路走回客厅。 客厅里面，苏糕谨遵付前的嘱托，正在认真喝茶。 「丹西先生。」 看着这么快就去而复返的付前，苏糕小声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多问。 「喏，这个给你。」 付前也是非常干脆，一屁股坐下后，丢了一样东西出去。 「这是……」 苏糕看着面前的黑色笔记。 虽然之前没见过，但她明显能感觉到这东西不一般。 「深渊笔记。」 付前简短地把效果介绍了一遍。 「当然副作用是它也会记住你，所以你打开前要考虑好，比如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执夜人上京地区首席，就死活不肯翻开它。」 「没事的，谢谢。」 仅仅考虑了一秒钟，苏糕就微笑摇头。 她还是理解这东西的珍贵之处的，并没有过分谦让，也没有问付前从哪里得来。 不客气，毕竟理论上来说，你某件叫隐线的超凡物品，也是毁在咱手上的。 面对苏糕的道谢，付前心中暗道。 第七百七十二章 首席的警告 「所以我们现在就离开？」 把深渊笔记收下，苏糕跟付前确认他的计划。 「原则上是这样，不过也不用太行色匆匆，毕竟安井最近事情也不少。」 付前点点头，脑袋里想的却是此行的收获。 安井时之搞出来的恶名概念，比想象中还要诡异，背后怕是所图甚大。 这种情况下，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对自己二人的行为会这么紧张了。 可疑人士不过露了个面，就直接有神使找上门探听虚实。 从这方面考虑，现在反倒不该反应太大，否则对安井时之他们来说，就是十分标致的打草惊蛇，说不定反而逼得他们出手。 「好。」 虽然不理解付前为什么离开了几分钟计划就有所改变，苏糕还是点点头表示了解。 …… 说起来最近的任务，是不是过分集中了？ 建议苏糕暂且回去休息后，付前一边喝着尚温的茶水，一边回忆着最近的经历。 连续两个任务都出现在叶岛，甚至还都跟安井公司有关，不得不说实在有点凑巧。 对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付前的理解是要么纯粹的巧合，要么任务可能会受自己的行动影响。 比如实际的泄露或许比见到的更多，但自己以使者状态下的行动，可能影响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哪一个。 如果真是这样，不得不说仓库的存在形式很耐人寻味。 但无论如何，目前看这不算坏事，相当于在自己做某些事情的时候，会有一些额外可利用的点。 这也算仓库福利？提醒自己闲逛之余也不要忘记打卡？ 肆虐的发散思维中，付前把茶杯放下，戴上了一只白色面具，然后在外面又戴上一只。 无论如何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什么时候那位女神使去而复返呢？ …… 事实证明，女神使虽然没有去而复返，却是有意想不到的人来访。 甚至实力也只是稍差。 这间小院，最近可真是来了不少大人物啊！ 打量着门口那位一脸温和的大叔，付前心中暗暗摇头。 四五十岁的样子，一丝不苟，梳到脑后的黑色长发，褐色布袍上纤尘不染，一眼望去满满的有钱有闲。 倒不奇怪，毕竟是位半神。 「欢迎，找哪位？」 没有任何摘下面具的意思，付前直接问道。 「都可以。」 大叔果然随和，微笑打量着付前脸上面具，下一刻迈步上前。 「很有趣的造型不是吗？街上那些面具里我也最喜欢这个，不过简单的几道涂色，就有奇妙的效果，让人印象深刻。」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原来是银首席，抱歉我对超凡世界不熟悉，刚才没认出来。」 「那是因为跟安井时之不一样，我本来就露面不多，不认识是正常的。」 银和弘脸上笑容不减，看上去对此毫不介意。 「我今天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听说有一位低调的半神出现，所以特来拜访一下。」 同时这位似乎并不准备兜圈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维奥莉塔女士。」 说话间银和弘看向付前背后，却是苏糕已经面无表情地下楼。 看上去她虽然知其名，但并不怎么认识银和弘。 而前脚刚有神使过来踩点，紧接着就半神上门，为了避免付前暴露，她第一时间就选择了下楼。 「银首席，很荣幸见到你。」 把刚才银和弘的自我介绍听在耳朵里，苏糕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应该是我的荣幸，叶岛最近来了不少陌生的半神。」 细细打量着苏糕，银和弘最终哈哈一笑，语气间充满感慨。 「真是年轻！」 「虽然半神的外貌不可信，但还是能感觉到维奥莉塔女士蓬勃年轻的灵魂，真是让人羡慕！」 「实不相瞒，是安井时之告诉我维奥莉塔女士在这儿的。」 这位执夜人首席坦诚得夸张，羡慕完之后直接说道。 「而职责所在，我想你们可以理解我上门打扰的行为？」 「理解，不过安井时之可能有些过分紧张了。」 苏糕脸上是少有的冷漠，似乎因为半神身份被识破而有些措手不及。 「或许，毕竟他现在本来就局势紧张。」 把苏糕的反应看在眼里，银和弘笑着摇头。 「安井跟塞壬的冲突已经愈演愈烈，这段时间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大***。」 「这个敏感时期，一位来历不明的半神出现在叶岛，并且小心隐藏身份，他紧张些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确实可以理解。 银和弘坦诚来意，付前心中暗道。 在那位女神使走后，付前就曾设想过可能会有的几个发展。 安井时之选择直接把事情捅给执夜人，属于其中较为激烈的反应。 四阶巅峰和半神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苏糕的真实实力一旦暴露，之前维持的猜忌平衡就已经被打破了。 自己二人之前所作作为的意图，毫无疑问因此变得模湖。 毕竟钓鱼行为固然恶毒，但让一位半神出手，多少还是有点夸张了。 对此安井时之必定想确认真实意图。 而这种情况下，他选择了直接把事情捅给执夜人，让他们来代为「审问」，甚至监视，对行动造成限制。 外患之际，明显是个没那么好但可以接受的选择。 而银和弘来得如此之快，还可以体现出来两点，一是安井时之和他交道怕是不少，第一时间就能找到人。 同时第二点，对安井时之来说，目前情况真的有些紧张，他似乎不希望出现任何不可控的事情。 第七百七十三章 企业文化 所以形势已经这么紧张了吗？ 先是女神使，接着是执夜人首席。 连续反应这么激烈，看起来如果情况实在糟糕，安井时之直接找执夜人自首之前的违规操作都有可能。 可从今早跟来戈和德林他们的茶会看，普遍都不怎么担心安井的情况，似乎笃定了一点小波折无法损伤这庞然大物。 莫非银和弘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信息？ 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呢！ 「刚才银首席提到安井跟塞壬的冲突愈发激烈，我倒是没怎么听说呢？」 想到这里，付前故意问道。 「不久之前，安井公司的深渊号在近海沉没，上面的人无一生还，甚至连残骸都无影无踪。」 对于付前的疑问，银和弘笑容不减。 「而这两天来，安井公司至少又遭受了三倍于此的人员损失，即便相对主动的塞壬集团，也只是稍占便宜。」 「至于丹西先生表示没听过，那自然是因为集团间的冲突，是不允许侵扰到普通人的。」 说这话的时候，银和弘看着付前的面具，刻意把普通人加重。 不知道是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有所了解，还是对他作为普通人掺和进超凡事件不太欣赏。 「只要确保这一点，执夜人并不会约束任何正常竞争行为。」 就算超凡者之间打出狗脑子，不伤害到普通人也算正常竞争是吗？ 果然是执夜人的企业文化。 付前心中忍不住吐槽。 「不知道维奥莉塔女士怎么看？」 这时候银和弘转头看向苏糕，似乎想确认她的看法。 「如果能够完美区分，掌握分寸的话。」 苏糕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在我看来想做到这一点不容易。」 对于她的点评，银和弘沉默几秒，最后点点头。 「有道理，所以有时候需要一点巧妙的设计。」 「在叶岛有一个原则，那就是超凡者的任何作为，都可以放在阳光下供人监督，从而让普通人不会因此产生恐惧，并相信自身受到保护。」 「比如我。」 付前点点头。 银和弘的工作理念，让他终于理解为什么来戈他们做事如此束手束脚了。 「是的，比如你。」 银和弘看来是知道付前之前作为的，语气变得冷漠。 「所以你应该珍惜这份安宁。」 「也比如这个。」 对于执夜人首席的告戒，付前的反应是摸出一枚徽章摆在桌上。 黑底红纹，造型精致，如月加奈贡献的道具，不得不说还是多次起到了作用。 「虽然我年纪大了，但为了避免成为老古董，还是会了解一些年轻人爱做的事情。」 付前拿出的恶名徽章，让银和弘短暂沉默，几秒种后才缓缓开口。 「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个游戏并没有越线，我甚至有些欣赏这种模式。」 「懂，没有越线，只是压线对吧？」 控制着徽章在手指间翻滚，付前一副理解的语气。 「有这种压线的行为展现在普通民众面前，反而会更让他们心安？一个活生生的，肉眼可见的受到钳制的超凡力量？」 「你很聪明！」 对于付前反应如此之快，银和弘多少还是有些吃惊的。 不过转眼之间，他就满意地点点头。 「这样我就放心多了，跟聪明人打交道要更省心省力，所以维奥莉塔女士 ……」 下一刻他看向苏糕，语气严肃。 「我今天过来的目的很简单，叶岛欢迎像你这样的强大年轻人，甚至不关心你的来处，你的目的，只要你遵守这边来之不易的秩序。」 「对我来说，超凡者间的争斗是自身的自由，不应该***涉，也没必要去干涉，我们只要保持原则就好。」 「我想我理解银首席的意思。」 面对来自执夜人首席的警告，苏糕终于是缓缓点头。 「很好，那我就不打扰了，祝你在叶岛待得愉快，至于丹西先生……」 银和弘又转头看着付前。 「虽然你的存在，某种意义上验证了秩序的完美，但我依然乐意见到你惨死的那天。」 留下截然不同的两句祝福后，银和弘直接告辞而去。 …… 「一大把年纪的理想主义者，还真是难得。」 执夜人叶岛首席离开后良久，付前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他看起来还不知道，安井在奇迹药剂上的违规操作。」 苏糕也是在一旁点点头。 「是啊，以这位表现出来的风格看，那么干的后果势必很严重，安井时之用他来震慑我们，应该暂时不至于花这么大本钱。」 【鉴于大环境如此， 付前表示同意苏糕的看法。 「另外凡事往好处想，我们似乎不用太着急走人了。」 「有执夜人高层掺和进来，安井那两位神使直接动手的概率大大降低。」 恩。 苏糕略一思索。 「银和弘似乎并不是很确定我是塞壬的人。」 「不奇怪，半神不是白菜，就算是塞壬这种组织，也不是说随便就能多拖出一个来的。」 「事实上安井现在应该也在发懵我们到底是那一伙的，直接找银和弘，未必没有试探一下的想法。」 「而从这位首席刚才的态度看，估计大概率认为我们是塞壬集团外聘打手……甚至不排除是执夜人。」 「所以刚才才解释得这么详细，他在叶岛的治理理念，就算是执夜人内部，也还是有点儿独树一帜吧？」 「恩，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感觉还是太理想化了。」 「不用感觉，过分理想的秩序，往往是因为没有看到整体。」 付前摇头站了起来。 「我出去一趟。」 「需要我跟你一起吗？」 苏糕点点头。 「不用，银首席刚来，我们还是响应一下号召，如果无聊了可以写写日记。」 示意苏糕原地待命，付前直接走人。 …… 这年头，都开始摸鱼了是吗？ 不久之后，看着面前紧闭的占卜师小屋，付前眉头微皱。 鉴于在任务里的发现，他有意观察一下如月加奈这位深度四选手的近况，没想到干脆吃了闭门羹。 「这么巧啊，丹西先生？」 就在付前感叹人心不古时，一个甜美的声音却是从背后传来。 第七百七十四章 解救 很明显，如月知惠是不会那么说话的。 “你好啊铃音女士。”付前回过头去，跟上午刚见过的早见铃音打了个招呼。 “不过你应该是说真不巧，我们的占卜师今天没上班。” “说得有道理。”早见铃音上前两步，但还是刻意跟付前保持一定距离。 “看不出来丹西先生还有这么女性的爱好呢。” “可能因为爱好女性吧。”付前深知自己形象无药可救，随口再增色一番。 感知中刚才早见铃音几乎是直奔这里，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大概率是放了眼线在自己住处，一出门就通知了她。 ……斗嘴早见铃音是不可能赢的，不过一回合就咬牙切齿。 “你是来找如月加奈的？”下一刻铃音女士果断压着嗓子喝问。 “也找如月知惠。”付前十分诚实的回答。他来这里，固然是想看一下如月加奈归来后的表现，但对于自己妹妹，如月知惠无疑有着敏锐的观察力，所以他同样准备先跟这位女占卜师聊聊。 “是吗？如月知惠似乎不够合你口味呢？”早见铃音明显不太信。 “别紧张。”付前在面具下冷笑一声。 “你也不合我口味。” “……所以现在人不在，你准备去哪里？”连番被刺激之下，早见铃音反倒是冷静下来。 多次交手下来，已经知道这家伙绝不可能做出愚蠢举动，不过是故意触怒自己。 “那就去人在的地方。”可惜话音未落，付前已经转身走人。眼见那只戴面具的禽兽真就这么头也不回，早见铃音深吸一口气，还是无奈追了上去。 …… “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边才是如月家？”不久之后，眼见付前真的一路来到如月家附近，但却是迈步走向另一个角落，早见铃音终于忍不住凑上去。 “我知道。”随口应了一声，付前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站到了如月家芳邻的门前。 可惜的是，这次高木兄没有从窗帘后露出头来。 “你运气似乎不太好，这位现在也不在呢。”早见铃音这会儿已经醒悟过来，付前是要找如月加奈现任男友，然而看着紧锁的大门，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卡！然而这份快乐只持续了几秒钟，随着一声轻响，防盗门已经应声而开。 “这属于不法行为……”早见铃音一下警觉。 “是啊，所以你可以让警察来抓我。”把玩着手里铁丝，付前悠闲地推门而入，刻意在警察两个字上加重。 “……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不止我，银和弘也是这么认为的。”轻响之中，付前已经打开了第二把锁。 上次在焚炉里的特训，效果着实显着，现在他的开锁技术已然宗师级。 而随着第二道门打开，此刻他的面前，是一间面积不大、布置考究的书房。 首席……付前提到银和弘的名字，明显让早见铃音一愣，隐隐复燃的怒火瞬间熄灭。 果然没有知会手下人呢！虽然后脑勺相对，但她的反应完全没有瞒过付前。 看来银和弘这位叶岛首席，最终还是没排除苏糕是执夜人的可能，所以警告之后，并没有跟手下特别交待，而是倾向于维持现状。 事实上他也确实猜对了。边想边走到墙边，付前伸手在上面摸索。 “你到底在干什么——等等。”早见铃音的疑惑戛然而止，很明显身为超凡者，她的超人感知力总算体现出了一点点。 下一刻她震惊的目光中，付前把书架推到了一旁，并打开了浅绿色墙上的暗门。 细微的呼吸声，伴随着一片粉色传了出来。 “如月知惠？”这次甚至不等付前做什么，早见铃音直接一步跳了进去，随即发出一声惊呼。 抽了几张纸垫手上，付前跟进去的时候，早见铃音正手脚麻利地解绳子。 看着就沉重的木椅上，一道身影被绳子捆得如同粽子，嘴也被胶布封住，只留下一双眼睛还在眨，正是今天没上班的如月知惠。 什么叫人生成于勤毁于惰啊，这就是不好好开业的下场！付前感慨的时候，早见铃音已经给女占卜师顺利松绑。 鉴于某些地方捆得太狠，这位直接是用匕首切断。 “谢谢！”脱困的如月知惠有气无力地道谢。她看上去明显有些虚弱，原本完全靠绳子才能坐住，一时间几乎是瘫软到椅子上。 “谁把你绑在这里的？”早见铃音刚问完，就注意到了墙上满满的照片，以及用油笔绘出活动路线的地图，还有明显的女性衣物…… “这是……你妹妹？”对于如月加奈，早见铃音当然不陌生，一时间被这引人无限遐思的房间深深震撼。 “嗯。” “你妹妹呢？”已经见识过一次的付前，小心翼翼的不触碰任何一处地方，走到如月知惠旁边。 “丹西先生？”如月知惠明显被面具震撼了一下，不过紧接着就依靠声音认出了付前。 “高木把我绑在这里之后，把她带走了。” “啊！是高木把你绑在这里的？”早见铃音惊叫回头，震撼程度再上一层楼，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昨天夜里，加奈打电话让我过来，我到了之后，她让高木向我证明对她的爱，然后高木就把我绑在了这里，接着又把她带走了，临走前特别把灯开着，让我感受这份爱意。”我怎么一点都不奇怪呢！ 如月知惠的话里，毫无疑问信息量很大，并且变态指数爆表。然而付前回忆着昨天高木最后的状态，倒没有多少吃惊。 那位回程之时，明显已经有点被玩坏的迹象了。当然早见铃音就没有这种定力了，连番冲击之下，看上去脑子都已经打结。 “无论如何，高木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加奈跟他在一起还是很危险的。”说了几句话，如月知惠精神已经稍有恢复，下一刻勉强坐正，一脸诚恳地看着付前二人。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两位一定帮我尽快找到加奈。” 第七百七十五章 抚慰之手 刚刚脱困的如月知惠，看上去并没有对自己妹妹有太大意见，那份担忧是实打实的。 “没有问题，我会尽快找到他们。”而早见铃音也终于从前面的信息冲击下恢复，满口答应下来。 看上去因为这段时间的接触，她跟如月知惠关系还算不错。但答应下来之后，这位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 “所以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如月知惠头摇得十分干脆。 “他们走的时候，完全没有听到地址之类的信息。” “那你知道他们常去什么地方吗？” “他们约会的去处……这里是我唯一来过的。”如月知惠无声叹息。 “那怕是有点麻烦，只能一点点排除了……可能需要借助警察系统来找人。”早见铃音一时间眉头紧锁。 “不过往好处想的话，昨晚上到现在，还没有接到任何恶性事件的信息，说明如月加奈大概率还是安全的，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安慰完如月知惠，下一刻她看到付前正站在角落若有所思，忍不住出言嘲讽。 “丹西先生不是擅长捕捉猎物吗？不如看看人去了那里？”对于这家伙她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即便这次恰是因为他的歹心，才及时救出了如月知惠。 “好啊。”没想到的是，付前却是十分干脆地答应下来。 “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早见铃音悚然一惊。 “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很明显跟付前打交道的经验，让她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你想多了，我不过一个热心市民而已。”付前摇摇头，往墙上指了指。 “至于为什么我知道，地图上这么大的爱心你们看不到吗？”地图？早见铃音和如月知惠双双一愣，顺着付前指的方向看去。 被粉色灯光照得暧昧异常的地图上，果然有一颗颗更加暧昧的爱心标注在不同地方，其中一个明显比其它的要大。 “鉴于你妹妹让男朋友证明对她的爱，去这个最大的地方很合理吧？从地图上看像是一个画室？”……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 如月知惠二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受害者家属点点头。 “那我们尽快吧。” “然。”…… “这地方有点偏僻啊，你妹妹喜欢画画？”不久之后，充当司机的早见铃音把车停下，下车打量四周。 “喜欢她的人里有人喜欢画画。”如月知惠斟酌了下用词，绕口令般回答。 ……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人姓石田，是个不算成功的画家，靠教人画画为生。” “那就没错了。”早见铃音无语中，付前指指不远处。白底黑字的招牌上，赫然有着石田的字样。 “没有开门，按理说时间还早……”走到近处，一眼望去却又是紧闭的屋门，如月知惠眉头微皱，早见铃音却是下意识的看向付前。 话音未落，门已经应声而开。付前若无其事的把工具收好，示意可以进了。 恩门内是经典的画室形象，不算大的空间里两排画板相对，应该是供业余爱好者们学习使用。 而几乎是第一时间，早见铃音眼神就骤然凌厉，直接冲上前去，一脚踹开了第二扇门。 如此举动，付前却是并不奇怪。因为此时此刻，空气中的血腥气是如此明显，早见铃音就算再迟钝，也不至于发现不了。 “铃音女士……”如月知惠一脸吃惊，明显被这反应吓到，反应过来后急匆匆追了上去。 这画室的布局类似于如月知惠的占卜小屋，前面是对外场所，后面是起居的地方，旁边还有间小的工作室。 画室的门开着，冲在最前的早见铃音站在门口，看上去有些发呆。 “那位石田兄？”付前看着里面的尸体，跟如月知惠确认。 “有些像……”如月知惠有些僵硬的应了一声。倒也不怪他，主要尸体确实有些惨烈，脑袋称得上血肉模湖，甚至把前方画板上都涂花了一大块。 “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早见铃音深吸一口气，甚至不用上前查看，就得出了结论。 唰！付前却是吭声，径直继续前行，拉开了角落里一扇门。一个向下的楼梯出现在眼前，赫然是间地下室。 “下面有人！”早见铃音明显听到了什么，下一刻眼睛一亮，抢在付前前面拾级而下。 转过拐角，楼梯尽头正对的角落里，昏暗得多的光线下，一道身影正坐在杂物上，即便意识到有人来，也完全没有反应。 从侧脸就认得出来，正是带走如月加奈的高木。这会儿他正捧着一只手贴在自己脸上，一脸陶醉的幸福，如同身在天国。 当然如果那只手还连着胳膊的话，整个画面会和谐得多。没错，他手里那只苍白纤细的手，明显早已从原主人腕上剁下。 “加奈……”晚一步赶到的如月知惠，已经是声音颤抖的冲了下去。而面对她的行为，高木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盯着另一个角落，眼神狂热。 这会儿如月知惠已经是冲到那个位置，却见自己妹妹重蹈了她的覆辙，正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一张椅子上。 与此同时，右手赫然是光秃秃的。高木那只手，果然是从她这儿砍下来的。 神奇的是，虽然地上有斑斑血迹，但没有经过任何包扎的伤口，却已经是不再流血。 另外这位的嘴没有被堵上，此刻即便是看到姐姐赶来，脸上也没有任何痛苦之色。 “你疯了？上面的人是你杀的？”地下室里的怪诞一幕，明显让早见铃音难以理解。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早见铃音怒视之下，高木终于肯把手从脸上拿下来，不过目光依旧倾注在如月加奈身上，话语间满是深情。 “我到现在都记得，在这里第一次看到你时的感受，看到你跟石田在这里做的事情。”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幻想了无数次，你的手抚慰在我脸上的感觉，每一分钟都在憧憬。” 第七百七十六章 难以拒绝 “不好意思，但我现在对你毫无兴趣了。” “看到你的脸只会让我作呕。”高木兄神经又深情的告白让人动容，但转眼间就遭受了双重暴击。 虽然说起来如月加奈才是伤员，但这位的状态听起来却是好出太多，一边嘲讽，一边笑得高贵冷艳。 “你是在骗自己，你感受到了是吗？刚才我展现给你的…… “高木看上去对此却是完全不接受，同时脸上迷恋之色没有稍减。 “他们不过是把你当玩物而已，包括这位丹西先生。”选择站在楼梯口看戏的付前，居然是第一个被高木注意到的人。 “他们只会伤害你，从来没有领略过你迷人之处，只有我……我会拯救你，不，是你自己拯救自己……我只是你最忠诚的工具，唯一的工具……只需要你一点抚慰……”高木倾诉到最后，明显逻辑都开始放飞。 “你如果喜欢那只手，大可以留着。”如月知惠这时候已经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开始帮如月加奈解身上的绳子。 看得出来高木捆得很紧，她相当吃力。如月加奈对此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对着高木兄继续暴击。 “只要以后从我面前消失就好。” “不……不可能的……我们早已经密不可分……”高木声音已经愈发缥缈。 “密不可分——”下一刻他突然暴起，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嘴巴夸张的张开，如月加奈已经失去光泽的断手，居然被他直接填到了里面，用力咀嚼试图吞下去。 从高木的表情看，明显吞咽得很痛苦，然而他却是没有任何迟疑，就那么手口并用，坚定的往下塞。 现在的人都是怎么了……看得出来，离得最近的早见铃音已经被深深震撼，甚至都忘了上前阻止。 倒也不能怪她，最近这位见的吃人一族，实在是有点多了。而等早见铃音反应过来的时候，高木已经硬生生把断手吞进了喉咙，口鼻出血，浑身抽搐。 鉴于明显不是医疗专精，目睹这一幕，早见铃音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嗬，嗬……倒地的高木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但双眼还是死死盯着如月加奈，直到慢慢停止挣扎，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丹西先生，感谢你们来救我。”可惜的是，下一刻如月加奈就转向付前，同样微笑着道谢。 ……如月知惠解绳子的手几乎为之一哆嗦，不过接着还是咬牙继续。可惜高木绑得实在有些紧，情绪激荡之下，最后一个扣子努力了好几下都没解开。 如月加奈却是隐隐有些不耐烦了，把姐姐的手推开，下一刻她用完好的左手奋力一拽，直接脱离了束缚。 “不客气。”付前随口客气，同时打量着这一幕，若有所思的点评。这差不多有个——七阶？ ……不过才一天没见而已，这效率都快赶得上自己了呢！付前对新发现表示了深深的感慨。 没错，跟之前见面时不一样，如月加奈的状态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身上不再是只有自己和苏糕能感受到的特别，而是明确体现出了超凡气息，位阶甚至不比早见铃音低。 自己过来观察的想法果然是对的，佳丽9527计划迎来了新的阶段。 “如月加奈？”一直被高木惨状吸引注意力的早见铃音，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看着站起来的如月加奈，又看了眼旁边被扯断的绳子，这位执夜人声音如同梦呓。 “怎么了？”如月加奈自己反倒还没有意识到变化，见早见铃音反应古怪，一时间有些疑惑。 “你的手……”而后者发呆之后，眼睛却是盯着她的断臂。 “被高木砍下来了，他明显已经疯了，不仅劫持我到这里，还当着我的面杀了石田先生。”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顺着早见铃音的目光看去，紧接着如月加奈也是愣住。 原本光秃秃的手肘上，这会儿正有无数条肉芽在蠕动，一点点撕扯着往前延伸。 “奇迹药剂居然真的有用……”早见铃音的声音，明显已经在怀疑人生。 “你，需要跟我回去一趟。”吞了一口口水后，她下意识地把如月知惠拉到一边，咬牙看着新晋超凡。 “好的……”如月加奈这会儿也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忍不住用左手轻轻抚慰断手处的肉芽，喃喃自语。 无数个日子里梦寐以求的东西，在早已绝望之际突然出现，让她的感受一时间难以言喻。 “丹西先生，可以陪我一起去吗？”不过答应早见铃音的要求后，下一刻她突然想起什么，微笑着看向付前。 越发自信了呢，这就是脱胎换骨带来的心态影响？试图用降维打击的光环来征服自己？ 面对姿态更见魅惑的如月加奈，付前心中啧啧赞叹。此行堪称重大发现，接下来需要搞清楚的是，这位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跟早见铃音不一样，付前并不认为这纯粹是奇迹药剂的效果延后，更倾向于跟这位的特殊天赋有关。 是厚积薄发，终于积累超过一定阈值，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诱发了突变？ 不过自己现在身份敏感，跟着一起去执夜人基地并不是个好主意，还是算了。 一时间付前微微摇头，下一刻却见如月加奈脸色一僵，接着泫然欲泣，拒绝的话居然是有些难以说出口。 神奇，有点儿不对劲儿呢！付前敏锐地注意到了自己的心态变化。他可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情绪，这种为难，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影响导致。 甚至不像中了什么魅惑效果，单纯是不想违逆这位的意思。高木同学也是因为这个，才会被折磨成那样？ 可虽然已非吴下阿蒙，如月加奈表现出来的最多也就七阶的样子。就算能力再神奇，除非中阶，付前并不认为能对一位半神产生影响，这就有点奇怪了。 等一下，她在某方面好像还真是中阶！付前突然想到了口袋里的徽章。 第七百七十七章 突然的说服力 在名为恶名无人不知的活动中，如月加奈女士曾经取得了深度四的好成绩，并荣获暗之妖精的称号。 换算到超凡范畴，多少也是个中阶了。付前一向不随意否定自己的发散思维，更何况今天仓库的打卡经历，说明恶名法则活动没那么简单。 所以说让自己产生不想拒绝想法的，并不是如月加奈的天生魅惑，反而是随手而为的深度四？ 那问题好像就更大了。 “不去。”下一刻付前克服了内心的一丝不情愿，坚定摇头。有影响是一回事儿，影响到就是另一回事儿。 哦。如月加奈脸色肉眼可见的暗澹，晋升超凡带来的光环，居然也没有对付前产生影响，明显让她很是失望。 不过她也没有多坚持，回头就对着早见铃音点点头。 “我随时可以。”意识到可能晋升超凡得偿所愿后，她明显也迫不及待想要确认自身情况。 “你们先回去，这里的东西不要动，这场死亡事件不能排除超凡范畴的影响，我会通知人来处理。”早见铃音点点头，接着看着如月知惠，略一犹豫后交代。 明显对于眼前这一连串事件，她脑子也有些不够用。 “恩。”先是高木无法理解的癫狂举动，接着妹妹突然变成了超凡者，如月知惠明显受到的冲击颇大，闻言当即脸色苍白地点头，对于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而直到如月加奈跟着早见铃音离开，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时间还早。”眼见如月知惠眼神空洞，盯着墙面发呆，付前想了想，并没有给出喝一杯之类的那种堕落建议，而是谆谆督促。 “你今天是不是还没开张？”…… “你想问什么？”熟悉的占卜师小屋里，如月知惠努力良久，明显还是难以进入状态，最后勉强开口。 “今天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付前却是摇头。 “我知道你现在思绪混乱，满心疑惑，所以这次你可以思考一下，想问我什么？”…… “不用急，慢慢想。” “加奈身上的变化，丹西先生也觉得是奇迹药剂的原因吗？”见付前不像是在开玩笑，如月知惠花了近五分钟的时间，才调整心态想到了第一个问题。 “不一定，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天赋问题？”付前语气毫无波动。 “有可能属于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范畴。” “记得，但真的会是这样吗……”如月知惠喃喃自语，她当然记得眼前这位神秘人物对妹妹的点评。 “也就是说，她从小到大那些奇怪的表现，是因为她的天赋？” “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我倒是不知道，这份天赋到底是好是坏了……”如月知惠轻声叹息，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死去的父亲。 “昨天丹西先生跟加奈他们在雾社寺遇到过？”感慨之后，如月知惠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是。” “加奈在那里有遇到什么意外吗？” “她跟高木兄闹了一点小矛盾，不过后来又和好了。”付前堪称有问必答。 “奇怪。”如月知惠明显注意力逐渐集中，闻言若有所思，付前没有打扰她。 “加奈昨天看上去还是很开心的，回来之后和高木去先了我那里，跟我讲了去雾社寺的经历，以及遇到你的事情，虽然她那之前并没有这个计划……”这话明显无意中背刺了妹妹，坦诚了如月加奈确实是为了跟着付前和苏糕，才有了雾社寺一行。 “昨天午夜之前，她有再去找过你吗？”喃喃自语间，如月知惠突然抬头。 哦？付前看她一眼。 “没有，为什么要问这个？” “可能是我的错觉……”他的反问让如月知惠凝眸沉思。 “刚才我回忆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昨天回来之后的她虽然兴奋，但跟以往并没有本质区别。” “然而晚上再见的时候，好像就有些不大一样了……总感觉中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果然是有突发的影响因素？ 付前满意地点点头，得到了他感兴趣的信息。之前就说过，他之所以第一站先到如月知惠这里，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作为一个观察力不错的角色，如月知惠对妹妹身上的细微变化十分敏感，几乎相当于一个活体观察记录。 刚才他让如月知惠自由发问，也是同样的原因。强烈的冲击之下，这位思绪混乱是肯定的，让她主动问有助于安定心神整理思绪，尽可能的检阅观察记录的每一条数据。 最终这位也没有让自己失望，给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如果在如月知惠看来，妹妹给人的感觉是突然变化的，那么一定程度上左证的是自己第二个猜测——某种特殊的原因，导致了如月加奈的突然变化。 而时间点是昨天回来之后到午夜之前。 “不一样在什么地方？”付前想了想，问了第二个问题。 “恩……鉴于她前段时间的表现，我一直对她比较严厉，而她一向不太愿意接受。” “但昨天晚上，我去高木那边见她的时候，因为她的行为指责她太胡闹，她看上去反而没有太多不满，甚至是有些犹豫了，给人感觉比平时还要听话，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受……不过因为高木情绪明显不正常，最后还是把我捆住，把她带走了。”如月加奈反而比平时更听话？ 这说法让付前都有些出乎意料，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重了。按照如月知惠描述的情况，她指责妹妹，然后妹妹少有的真的犹豫，最简单的解释，莫过于如月加奈因为遇到了某些事情，性格心态发生了变化，看上去如月知惠也是这么想的。 但其实还可以有一种解释。参考刚才如月加奈对自己的奇妙说服力，一个七阶选手可以对半神产生认知干预，那么会不会，一个普通人也可以对一位超凡者的认知产生干预？ 如月加奈变得听话，并不是因为她变了，而是她姐姐变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 风暴 现在的如月知惠，自然是看不出任何超凡气息的，跟外面的大多数人一样普通。 但严格来说，她身上确实存在着一件东西，让她跟超凡力量能够扯上关系——某人工定义的属性。 从之前任务里的经历能知道，镰仓一家，包括镰仓信次虽然知道恶名法则的小游戏，但也仅限于知道，并没有试图去真的测试一下自身属于深度几。 然而自己对割裂神印失控原因的猜测却是被仓库认可了，这代表着即便只是观众，也无法避免这个概念的 “污染”。而目前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种污染仅针对超凡者。事实上从整个事件的定位看，针对的反而是普通人。 所以说，如月知惠感知到的反常，会不是是因为昨天午夜前的某个时间，这项无意义的，仅供娱乐的属性，突然变得有了意义？ 如月知惠因此获得了对于妹妹的说服力，而如月加奈身上，则是发生了更加巧妙的作用，让她直接晋升超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代表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整个叶岛，因为安井时之做嘉宾，不知道这节目的比例怕是很少，也就是说被概念污染的人数绝不会少。 “丹西先生，你是想说从那个时候，加奈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只不过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思索间，如月知惠却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流模式，很快提出了自己下一个问题。 哎！只是这问题内容，却是让付前心中长叹。如月知惠想到这一点并不奇怪，而她意识不到自身的异常也完全合理。 付前叹息的是，这位此时此刻，还是下意识的尽一切所能维护妹妹。她描述中如月加奈的表现，当然可以理解成为没意识到自己已成超凡，所以在高木的死亡事件中也是受害者。 但以如月加奈的乖戾性格，理论上也完全做得出来，明明发现自己是超凡，暗中驱使高木走向疯狂，然后假装受害者的行为。 早见铃音刚才的反应，明显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而比那位还是要机灵一些的如月知惠，却连提问都下意识假设第一种可能。 “执夜人来的时候，你可以选择要不要把发现和猜测告诉他们。”付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给出了一个建议。 “好的……您要走了？”如月知惠明显明白了付前的意思，同时也听出了他谈兴已澹。 “然。”付前点点头站起身来。不过下一刻，他往周围打量了一番后，居然是顺手摘下了面具，看着女占卜师。 “智惠女士，你这个项目其实搞得还不错，不过业精于勤荒于嬉，千万不能懈怠。” “包括今天，我理解你因为家庭事务可能影响情绪，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发扬精神，坚守岗位。”……面对付前画风诡异的勉励，已经是强打精神的如月知惠，一时间脸上可谓精彩纷呈。 不过几秒种后，这位还是点头，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知道，一会儿我会正常工作。”不错不错，孺子可教。按照如月知惠的性格，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不会偷懒了。 成功消灭了一个躺平的邪恶念头，付前心中不免唏嘘——这位跟她妹妹一样，也变得容易说服了啊。 之前的猜测又验证了一分。别看如月知惠一副安静的样子，本身却算得上有主见那种，再加上被捆了一晚上的生理不适，身心双重作用下，想说服她正常营业可不容易。 但她却是很快答应了。付前离开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跟出来的如月知惠，把店门上的牌子换成了 “营业中”。……这收获大得略夸张了。从占卜屋出来时，天色还不算太晚。 付前打量着沿途的男男女女，一切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如果猜测属实，很难想象叶岛上亿数量的大脑里，正在发生着什么样的转变。 最早苏糕曾经说过，恶名的核心理念，类似于争夺他人的认知力，并且不分好坏。 这一点刚才已经得到证实，如月知惠心目中，自己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自己对她的认知影响明显效果显着。 如果所有人之间，都会发生这样的效果，并且程度还在不断增加的话……之前的感受还真没错，果然有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只不过是心灵层面的。 …… “情况怎么样？”回到住处的时候，苏糕正聚精会神地翻阅着深渊笔迹，见付前回来很自然地问道。 “不太好，我们行动暂时会受点限制。”付前摇了摇头。行动受限……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苏糕看上去有些不太理解。 “是啊，身上有桉子，买票不方便。”付前把此行经历描述了一遍。 “鉴于我全程都在现场，所以随时可能收到执夜人传唤。”如月加奈晋升超凡，高木吞了她的手身亡……昨天还一起出行的人，今天就发生这样的变故，苏糕也是一时沉默。 “按照银和弘体现出来的姿态，感觉事件大概率还是会被认为是高木的责任，因为情感导致的精神失常。”不过半晌之后，她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同意，毕竟如月加奈的表现无可挑剔，而恶名的影响，目前也仅仅是推断，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付前明显支持她的判断。 “安井时之明显对尺度拿捏得极好，这项人工定义的属性，目前还没有表现出任何对肉体或者精神的超凡范畴反馈。” “但你依然倾向于是它的影响，如月加奈才会一夜之间晋升七阶？” “我的猜测是这样。”付前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很早之前，我曾跟如月知惠提到过修行天赋的问题，如果我们把如月加奈身上的异象，归结为特别的修行天赋，只不过太过特殊，没有可供参考的修行方法。” “那她现在的情况，无疑就很像找到了正确的路，然后一日千里。” “当然她自己未必意识到这一点，只是惯性的走下去而已。” 第七百七十九章 暴露 “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付前对于如月加奈状态的猜测，明显颇具冲击力，苏糕思索半晌之后，终于微微颔首。 “事实上我也曾接触过各类修行类超凡者，总体给人感觉十分混乱，并不比我们这一类更成体系，其中剑道相比之下已经算完善的了。” “所以无意中契合修行法则，本身又不自知这种事情，我认为确实有概率发生。”剑道完善，那是你没见过某不正经的跳大神家族。 回想起自己刚刚做完的任务，付前心中感慨一声。 “另外你关于恶名属性的判断，我只能说在我接触的范围内，还从没有过类似的桉例。”此时苏糕又继续思索道。 “定义一个概念，推广流传开来之后，赋予它超凡意义上的涵义，这简直是——” “神明的权柄是吗？”付前微微一笑，说出了她想说的。 “事实上我也有同样的感受，感觉那位安井皇帝，并不像外界流传的那么孱弱。” “至于他的目的，我们最初的推断是原生议会在帮他解决自身隐患，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会不会我们过于保守了？这位说不定想更进一步？”神使更进一步……即便澹定如苏糕，闻言也是忍不住有些吃惊的看着付前，沉思之后还是摇头。 “对此我无法做出判断，只能说据我所知，获得神性之后的每一阶晋升，方式往往都诡异且复杂，如果安井时之真的有这个打算，那么这很可能不是唯一的动作。” “理解，我也只是从结果倒推而已。”付前点点头。 “毕竟这种动作已经不止是玩火的程度了，一旦出现无法控制的事件，绝不是银和弘能够兜得住的。” “这样的高风险，如果没有与其相配的回报，很难想像这位安井皇帝愿意去做。” “从这个角度讲，确实有一定道理。”苏糕点点头。 “不过这样一来，如月加奈怕是会有些麻烦，就算执夜人那边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安井公司肯定也会重点关注她。” “一方面她在那个恶名游戏里表现十分亮眼，另一方面，她曾经参与过奇迹药剂的测试，现在又晋升超凡——”下一刻苏糕想到了什么。 “是啊。”付前对她想说什么十分清楚。 “所以除了可能的传唤，安井公司肯定也会关注一下我这另一个实验对象。” “这不是坏事，因为我对奇迹药剂，也同样很感兴趣。”……跟苏糕同学的交流，暂时看起来还算正常，也没有出现之前那种不自觉的精神防御表现。 目送苏糕回房休息，付前心中默默点评这场交流。能想到的原因，一方面这妹子位阶太高，对这种认知影响抗性可能强出太多。 另一方面苏糕似乎一向看重自己的意见，稍加影响之下实在没差。当然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前面如月知惠等那些认知影响之类都是自己想多了，安井时之也不过只是喜欢与民同乐而已。 ……事实证明似乎没有想多。第二天一早，看着上门的新客人，付前就默默感慨。 “丹西先生。”竭力保持镇定的泽田兄，一边跟付前打招呼，一边略带僵硬为旁边的人做介绍。 “这位是涅斐丽女士，因为你之前参与的奇迹药剂测试有一些新情况，所以她想要跟你简单沟通下。”涅斐丽？ 付前打量着泽田旁边的人。很难判断具体年龄，白色衬衣，柔顺棕发，秀美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这造型实在不陌生，正是不久之前，出现在清澈梦境里那位女神使。此时此刻，这位虽然以真面目站在那里，但一举一动间却有种难言的迷幻，却又与这空间格外的协调。 神使直接真身上门？甚至完全不掩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如月加奈直接喝成半神了呢！ 付前当然不会认为这位女神使会屈尊降贵只为这种事前来。 “请坐。”下一刻付前摘下两只面具，露出自己丹西的面目，做了个礼貌的手势。 “谢谢！”这举动看上去让涅斐丽略显吃惊，不过转眼间就笑靥如花，礼貌地道谢后坐下。 “丹西先生真是给人惊喜！”坐下之后，这位上下打量着付前的脸，语带赞叹。 “今天过来是因为奇迹药剂的事情，跟你使用过同一配方的如月加奈，刚被证明晋升超凡，所以集团对你的近况很感兴趣。” “确实神奇，事实上我当时就在现场。”付前点点头。 “那相信你的感受必定更加微妙，所以我了解过情况之后，就尽快过来了。”对于付前的坦诚，涅斐丽看上去相当满意。 “当然了，来之前还是没想到会这么有趣。” “对了我称呼你丹西先生应该没有问题？毕竟听泽田说真正的丹西已经被你杀了。”啊！ 涅斐丽堪称语不惊人死不休，付前坐着毫无反应，却是泽田兄勐地站了起来。 脸色如彩虹般变幻，张嘴盯着涅斐丽一会儿后，这位勐地看向付前，勉强维持的镇定瞬间粉碎。 “不可能！我没说过！” “因为如月加奈的原因，我对奇迹药剂比较感兴趣。”付前完全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怪不得你故意诱导泽田，让他帮你进行违规操作。”涅斐丽点点头，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我没有违规操作——”心底秘密再次被曝，泽田声音尖锐异常，看上去已经快要崩溃。 而这噪音终于激起了涅斐丽的不满。 “安静，去泡点茶来。”涅斐丽一瞥之下，泽田瞬间平静，一言不发走向一旁。 事实上对于这位的话，付前还是倾向于相信的。在他认知里，应该确实没有吐露跟自己的密谋。 可惜在超凡世界，一名二阶有所怀疑的情况下，想从他这里知道 “真相”，实在是太容易了。 “真是神奇的物品！”客厅重获清净，下一刻涅斐丽看着付前手边的两层面具，啧啧赞叹。 “谁能想到，这不起眼的角落里，居然同时能有两位半神。” 第七百八十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涅斐丽的感慨中，不用回头看，付前就知道百分百戒备状态的苏糕，正悄无声息地向这边走来。 虽然因为眼前这位神使的手段，苏糕大概率没有记得她的样子。但神使、女性、安井公司阵营，这个特殊时刻找上门，多重标签之下，实在没有任何心存侥幸的理由。 “我原本就不觉得你们是塞壬的人，现在更加确定了。”目光一路追随苏糕，直到她在付前旁边坐下，涅斐丽对这位澹漠到极致的情绪却是毫不介意，微笑着继续说道。 “过奖了，涅斐丽女士一眼望去，也不像安井公司的人。”面对神使隐晦的称赞，付前也是十分中肯地回以点评。 “哦，为什么？”涅斐丽看上去颇为好奇。 “我跟泽田兄的罪恶交易暴露，对安井公司来说无论如何是个好消息。”付前指了指泽田离开的方向。 “而面对这种情况的处理方式，要么主动自首，要么你跟安井时之一起出手，明显都是比找上门来，让我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更好的选择。” “更不用说是带着泽田兄一起找上门来。” “毕竟这位实在太弱，如果一位半神想灭口，就算一位神使也未必保得了。”一本正经地分析着局势，付前甚至没有掩饰已经看出对方位阶的事实。 至于处理方式问题，这话当然也不是乱说的。安井公司一直以来烦恼的，是隐瞒自己使用奇迹药剂不报的把柄。 这事儿可大可小，属于是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称了打不住的原则性问题。 但一旦这件事情中的测试对象并不无辜，动机可疑，甚至本身还是个超凡者，事情的严重性就不可避免的降低了。 这种情况下，最稳妥的选择，就是直接找到执夜人认错，承担一定风险来掌握主动，彻底消除隐患。 或者直接两位神使果断出手，先拿下自己和苏糕再说，就算掌控不好惊动了执夜人，鉴于目标是两位超凡，性质远也没有那么敏感了。 然而这位神使最后的选择，却是独自上门，甚至还随身带着重要证人，怎么看态度都有些微妙。 “很有道理。”涅斐丽听得连连点头，最后甚至鼓了两下掌。 “不得不说，这场交流的坦诚程度，远超出了我的预估。”赞赏完毕，她颇为感慨的说道。 “我原本对维奥莉塔女士更感兴趣，丹西先生实在给了我莫大的惊喜。” “对于你和泽田的合作，安井那边确实还不知情，我也是因为如月加奈的事情，才顺手问了泽田一些问题，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至于安井时之，他现在应该很忙，暂时没时间在这上面关注太多。”果然很忙吗？ 涅斐丽这几句话中的信息量，不得不说相当大，付前听得暗暗点头。看来安井时之真的是有大动作在做呢。 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刚才之所以果断摘下面具，选择以真面目示人，当然不是礼貌待客那么简单。 就像之前说的，如月加奈一夜超凡，神奇归神奇，但还不至于让一位神使亲自上门确认对比组情况。 而因为如月加奈的特殊变化，关注到自己是再正常不过，毕竟除了用了同一型号药剂，自己跟如月加奈的交道打得也多。 以神使的手段，降维打击之下，泽田求生本能再强烈，守住秘密的概率也约等于零。 虽然他知道的不多，但只要暴露自己是超凡者的事实，就足以引起涅斐丽警觉了。 毕竟这位上次来的时候，大概率没有发现自己是超凡者。对一位习惯俯视他人的神使来说，这反差毫无疑问是巨大的。 所以付前第一时间判断，涅斐丽此刻二次登门，目标大概率不是苏糕，而是自己。 与其等着她想办法掀自己面具，不妨坦诚一点，展现一下姿态。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直接奠定诚实友好的交流氛围，有助于高效率的交换意见。 之前跟苏糕说的可是实话，安井对如月加奈晋升超凡的反应，自己还是很期待的，毕竟这有关项目的最后结题。 …… “所以如月加奈现在情况怎么样？”互表诚意之后，付前主动把话题引回了对方刚才提到的主题。 “很好！事实上有点好得出人意料了。”涅斐丽点点头。 “昨天晚上安井收到了协助调查的通知，现在的话，她应该还在执夜人那边。” “从反馈的情况看，如月加奈的状态稳定在七阶，并展现出了非凡的魅力，以至于目前奇迹药剂项目的研究人员们，情绪都很受振奋，不知道丹西先生怎么看？” “略显无趣。”涅斐丽的问题，迎来的是付前的犀利点评。 “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个巧合中的巧合而已，至少我喝下去那瓶，没有让我感觉到任何特殊。”付前摇摇头。 “之所以有效，大概率是因为如月加奈自身的过人天赋。” “自身天赋？”涅斐丽一脸惊讶，接着好笑的反问。 “如月加奈在奇迹药剂之前，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普通人，她过人的天赋又在哪里？” “深度四呢，还不够过人？”付前又一次掏出那枚徽章拍在桌上。 “丹西先生居然也对那个小游戏感兴趣？”看着他的举动，涅斐丽眼神意味深长。 “本地执夜人首席都表示，他对这种年轻人的爱好很是关注。” “至于在我看来，这个小游戏还是很有想法的，起码比奇迹药剂有趣一些。” “丹西先生还真是与众不同！要知道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两件东西可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涅斐丽感慨间，泽田已经返回，随手示意他在一旁泡茶，后者神态自然的照做，已经不见丝毫激动。 “我查看了之前的一些资料，如月加奈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你最初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故意跟她接近的？” “不是。”付前再次摇头。 “我是因为受人之托。” 第七百八十一章 涅斐丽 受人之托……付前的回答，明显再次出乎涅斐丽意料，一时间这位竟是陷入沉默。 “所以在你看来，如月加奈能够突然晋升超凡，跟奇迹药剂没什么关系？”不过看得出来，这位还是颇有分寸，没有继续问受谁之托。 “你是希望有关系，还是没关系？”然而即便如此，付前依旧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笑眯眯地反问。 以这样的姿态跟一位神使说话，怎么看都有点作死。但在付前眼中，这场突发的对话看似平和，实则本来就暗流汹涌。 作为曾经窥探过自己二人的神使，此刻突然上门，甚至主动点破自己底细，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管对方看起来姿态有多温和，礼貌都没有意义。 “我自然是希望有关系，可惜的是，大部分时候都是事与愿违。”涅斐丽居然没有生气，姿态优雅的端起面前茶杯喝了一口。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奇迹药剂的测试确实是由我主导，卡洛斯不过是个执行人而已。”无趣的测试背后，居然是个二阶神使吗？ 你这开题是不是有些敷衍了！泽田、浅尾樱、卡洛斯、涅斐丽，自己这算不算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一步步力争上游？ 付前心中悠然自得的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得不修改一下前面的点评了，这测试实在枯燥无趣，对于一位神使设计者来说。” “实验一向都是枯燥的。”涅斐丽强调了一句，却是没有反驳。 “那怎么会，我认识一位高桥八重老爷子，他负责的实验项目就有趣的很。”付前听起来不是很赞同她的说法。 “你把那个也称为实验？”涅斐丽突然凝重的语气里，付前眼睁睁地看着泽田把自己面前茶杯倒满，然后动作依旧，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而继续倾泻的茶水，下一刻却是并没有溢出来，而是化作一蓬水雾。这甚至带有茶香的雾气，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一路沿着桌面铺展后，很快在四人周围形成一圈氤氲的帷幕。 “我想我们的沟通内容，可能需要更加保密一些。”说话间，涅斐丽挥挥手，泽田当即一言不发，提着已经空了的壶走出帷幕，离得远远的站住。 “真是有趣的手段。”用眼神示意苏糕不用急着动手，付前打量了周围一圈。 能感觉出来，这层帷幕并不限制出入，只是具有极佳的隔绝感知效果。 “凋虫小技而已。”涅斐丽面无表情。 “所以丹西先生把恶名无人不知称为实验？据我了解的信息，你可甚至都没有尝试过。” “我没有参与测试的原因，会不会是我不喜欢做实验品？”面对这种再明显不过的试探，付前一副懒得废话的姿态。 “我一向是个诚实的人，刚才说这个小游戏更有趣一些，可不是妄下论断。” “不过我好奇的是，凭空定义出一个概念，这可不是高桥老爷子能做到的事情，这项目的真实负责人又是谁？” “安井时之，不过我会提供一些技术咨询。”涅斐丽叹了口气，终于确认付前并不是在诈她。 “哦……”付前一副原来如此的语气。 “所以安井老爷子昨天半夜还在工作？怪不得你说他很忙。”……有那么一瞬间，付前感觉自己被某种澎湃的杀意锁定了。 “不得不说，今天的惊喜实在太多了！”半晌之后，涅斐丽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不过这倒也证明了，你们确实不是执夜人。” “那还用说。”付前哼了一声。 “所以在你看来，昨天晚上安井时之的举动，才是导致如月加奈身上变化的原因？”涅斐丽的话，几乎相当于隐晦承认，昨天晚上恶名法则确实发生了一些操作。 “所以在你看来呢？”付前的反问中，涅斐丽意识到自己问题有些多了。 “这确实是最大的可能，如月加奈明显存在特殊天赋，可惜那群蠢货居然一直没看出来。”下一刻她也不纠结，冷笑着表示了对酒囊饭袋们的鄙视。 “恶名概念实质化，应该是无意中契合了某种修行规则，从这方面讲，安井时之甚至是帮了她一把。” “是啊，甚至听她姐姐说，人都听话了不少。”付前连连点头。 “不用旁敲侧击，告诉你也没关系。”涅斐丽哼了一声。 “老实说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就像你精心设计的东西，终于有人懂得了欣赏。” “你猜得没错，恶名无人不知并不是简单的玩乐，它的核心在于对他人认知力的掠夺，或者叫侵蚀。” “定义出这个概念并传播，接着赋予它超凡范畴的意义，目前看来这两步都执行得不错。” “安井时之的努力下，现在这个概念，已经存在于叶岛大多数人认知里。” “而从昨天午夜开始，很多人会发现，自己的变得特别有说服力，可以轻易左右他人意志，当然，他也会被 “位阶”更高，或者对他有独特认知力影响的人左右。” “而如月加奈的天赋，看起来需要她去做这样的事情，才能得到灌既和锻炼。”果然跟之前的猜测差不多。 付前听得默默点头。作为跟如月加奈接触更多的选手，他对那位神经病级别的征服欲和控制欲可谓印象深刻。 而在恶名活化之后，她的男友高木更是彻底疯狂，最终为追求她的认可而死。 莫非这位的修行之道，就在于这种从身到心的完全征服？ “英雄所见略同。”思索间付前点点头。 “所以不是塞壬的人，也不是执夜人，那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真的是对我们的研究感兴趣吧？”涅斐丽对这份认可看上去并不感冒。 “为什么不可以？”付前指了指自己和苏糕。 “半神之后的晋升之路诡秘难测，有这么好的参考对象，凭什么不好好借鉴一下？”好像也有道理。 涅斐丽一时间若有所思，茶杯端起来都忘了喝。喏！此情此景，付前突然转头看着苏糕。 “都主动交代清楚了，可以上报议事团，都带回去了。” 第七百八十二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 帷幕之内，茶香激荡，落针可闻。 随着付前没头没脑的一句，坐在那里的涅斐丽，居然出现了一瞬间的不真实感，似乎随时可能消散。 不过毕竟是传说中的神使，异样转瞬即逝，并且接下来并没有做出什么茶杯落地，拍桉而起的动作，而是抬头凝视付前。 而付前手边，第一打手苏半神已经悄无声息起身，手按在曲剑上。 「丹西先生是在开玩笑？」 这样的对峙中，终于还是涅斐丽第一个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 付前肯定了她的疑问，示意苏糕坐下来。 「兴之所至，活跃下气氛。」 …… 不到一分钟内的反复横跳，让现场气氛成功反向活跃。 「如果你好奇执夜人那边如何交代，这样的玩火大可不必。」 沉默半晌后，涅斐丽目光变得愈发幽深。 「所以安井时之的行为不是玩火？」 面对来自神使的压迫力，付前却是神态自若的反问。 「是，但玩火的要点就在于，怎么不被烧到手。」 「截止到目前，安井公司的行为，都还在规则之内不是吗？」 「不管奇迹药剂，还是那个恶名小游戏，都从未强迫无辜群众参与，甚至是响应呼吁的公益行为。」 「就算现在恶名实质化，要想归咎到安井时之头上，你首先要证明认知影响的存在，还要证明它跟恶名有关，这可都不容易，这项属性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不会带来任何超凡性质的反哺。」 「有道理，不过你确认以执夜人的风格，他们会这么讲道理？」 面对涅斐丽尽在掌握的姿态，付前提出了质疑。 「至少银和弘会，而他是叶岛的负责人。」 涅斐丽一脸微笑。 「他既然来过，你应该对此有所感触。」 银首席果然是被拿捏住了呢。 付前心中感慨一声。 「了然，所以这也是原生议会的态度？」 …… 「你知道得还真是多！」 这次涅斐丽沉默的时间更久。 「放心，我们仅仅是理念不同。」 付前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太敏感。 「而作为组织里的年轻人，我们并没有那么偏执，认为只有接肢才是世界的未来。」 「你们……」 涅斐丽下意识的看向付前两只手。 「重生俱乐部？」 看来我重生俱乐部的威名，在原生议会内部也是广为传颂了。 不枉咱南征北战这么久！ 涅斐丽的反应，让付前一时间颇为唏嘘。 「因为形象问题，大部分成员并不适合做潜伏工作。」 下一刻他甩甩手。 「所以我们不得不亲自出外勤。」 「另外涅斐丽女士刚才的看法我很认同，但有一个没法忽视的问题，外面那茫茫多的人里，认知正在肆无忌惮的流淌澎湃，汇聚成风暴，现在或许还不够明显，但时间久了……」 「我懂你的意思，这其实不是问题。」 「因为只要安井时之达成目的，将可以随时取消这概念的实质化，把它再次变成纯粹的娱乐范畴，不留一丝痕迹。」 「所以事实上，对于普通人伤害最小的选择，反而是让安井时之尽快成功。」 【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 查看 对于付前自承重生俱乐部的说法，涅斐丽明显没那么相信，好在她也没那么介意。 原来如此，果然考虑周到。 付前暗暗点头，若有所思。 「风暴走了，可并不代表会恢复原样。」 「只要没人知道风暴来过就够了。」 涅斐丽似笑非笑。 「至于原样又有谁在乎呢？甚至愚人们自己都不在乎。」 这才对嘛，好歹是传说中的神使，刚才那副姿态是闹哪样！ 眼见涅斐丽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俯视感，付前相信这副姿态才是她的真面目。 他才不认为这位神明之下的顶级存在，会对蝼蚁般的普通人真有多关注。 「看起来安井时之的目的，不需要太久就能达到？」 吐槽间，付前提炼着刚才得到的消息。 「确实不需要太久，所以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哦。」 展露本来面目后，涅斐丽姿态一下变得慵懒，幽深的眼中充满漠然。 被这样的眼睛盯着，颇有一种所有秘密无处遮掩的感觉。 而她话里意思也很明显，摆明了说安井时之一旦腾出手来，你们很可能会有麻烦。 …… 「所以安井时之真的准备再进一步？」 下一刻，付前用闲聊般的语气道。 恩？ 涅斐丽双眸微睁，没有吭声。 「我还以为帮人提升半神就已经是惊天之作，没想到连练手都算不上，原生议会掌握的知识还真是让人羡慕！罗姆告诉你们的？」 「你似乎知道得太多了……」 付前每说一句，涅斐丽脸上就凝重一分，最后语气已是杀气昭然。 「只是敏而好学而已。」 「是吗？好学是好习惯，但知道的太多了，也容易给自己招惹麻烦。」 涅斐丽话音未落，环绕三人的水雾帷幕，突然弥漫开来，她的身体也是同时虚化。 几乎是同一时间，流光划过，苏糕果断出手。 她的曲刀之上，虽然只是流转着一层微光，但却满满的神圣之感，看上去无形无质的虚化水雾，直接被撕裂开一块。 然而涅斐丽的身躯，却是不等她斩中，就已经分散开来，完全融入到四周。 与此同时，一缕缕水雾似乎化为粘稠的蛛丝，均匀地包裹住付前和苏糕。 并不是死死捆住，但层层交织之下，却是会消解掉绝大多数力量。 即便是两位半神，行动都明显受限。 「性质稳定，破坏需要时间。」 刷刷几剑，苏糕连续切断几十上百层「蛛网」之后，转头轻声说道。 「看出来了。」 付前甚至还在坐着。 好歹也是神使的手段，有这样的效果并不奇怪。 而且这种不求杀敌，只求束缚的手段，往往都只是开胃菜，目的不过是把自己和苏糕拖在原地而已。 事实上付前已经能感觉到，水雾中正发生着特别的变化。 好在咱本来也没准备去其它地方。 下一刻付前右臂暴涨，一只狰狞巨爪瞬间撕裂面前阻碍。 不过并没有帮助苏糕一起清除蛛丝，付前却是伸手抓向了房间的某个角落。 「泽田兄辛苦了，坐下一起喝一杯吧。」 第七百八十三章 隐秘的奇迹 原本因为涅斐丽的手段，泽田兄就完全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甚至刚才三人开始动手，这位都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不动。 是以此时面对付前的突袭，他几乎是吭都没吭一声，整个人就被拽了回来。 而被硬生生拉扯过水雾，这位看上去状态颇为不佳，面目狰狞。付前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直接把他按在了一张凳子上。 仔细看去，那甚至是涅斐丽之前坐的。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苏糕再一剑斩下，水雾居然是以超过十倍的速度消散。 当然不是苏糕突然进化了十倍。下一刻，付前打量着不远处由虚转实的身影，满意的点点头。 “时间还早，再坐会儿吧。”打量着绿茶味满满的女神使，付前往旁边指了指。 “只是你可能需要换个位置了。” “你怎么知道的？”面罩寒霜，涅斐丽看上去完全没有坐下的想法。 “太做作了。”这位没什么耐心的样子，付前也就没有继续顾左右而言它，直接指着泽田。 “我这个人一向喜欢问为什么。” “今天这一幕，乍一看是你带着密谋当事人上门，戳破我的真面目，称得上顺理成章。” “但事实上作为一名神使，你只要说出来密谋的事，我唯一的选择就是相信，根本不可能去赌你是在诈我。” “所以一位神使上门，偏偏还要带着一个只有副作用的累赘，这种画蛇添足的行为，让我不得不好奇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总不能只为了给你报幕？” “刚才这位的歇斯底里大概是真的，但你随后的训斥，公关小樱这么做还算自然，作为一名高出几个次元的二阶超凡，你要是不满真的有必要开口？那话怎么看都是说给我听的。” “至于目的……”付前伸出两根指头，从泽田口袋里夹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枚仿佛灰色水晶凋成的花，四个花瓣以奇异的纹路互相环抱，下面花梗笔直，一片叶子都没有。 然而即便如此像假的，这却是朵真花，甚至可以闻到一缕让人沉醉的香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茶室里，现在应该也有一枚类似的东西放在那里？”付前捻着花，看着涅斐丽继续说道。 “不管是让这位去泡茶，还是我语出惊人之后，你直接把人赶到角落，应该都是为这偷偷布置打掩护，当然那片水雾应该也是目的……鉴于我们聊的话题过分敏感，想找合适的时机表示惊诧相当容易，这明显都是提前计划好的。” “至于目的也很简单，我相信你的身上，大概率也有类似的东西，刚好可以跟这两件分别位于三个方位，然后你需要做的，就是合适的时机，默念一段特殊的 “咒文”，让奇迹降临是吗？”看着面无表情的涅斐丽，付前笑着摇头。 “而那很可能是带有神明权柄的奇迹，效果让你有把握能一举对付两位半神。” “相当精彩的手法，甚至用的材料不包含任何超凡气息，应该是为了最大限度不被发觉吧？” “唯一可惜的是，你要对付的目标也是一名研究人员，尤其不久之前，我刚刚见识过类似的手段。” “所以刚才在意识到做作之后，我就一直在关注泽田兄的动作，然后很快意识到，你们两个加上茶室，差不多刚好是个正三角形。” “于是作为主人，我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贴心的寻找话题，绝不让气氛冷场，当然在你看来，是念咒文的尝试被一再打断。” “毕竟从我了解的情况看，奇迹的核心类似于祈求，对态度和形式要求极其严格，所以就算默念，应该都是需要郑重其事的，即便是一位神使。” “好……很好！”付前解释自身行为的过程中，涅斐丽双眸一直盯在他脸上，这时终于缓缓点头。 “丹西先生真是让人惊喜不断。” “过奖了。” “你说的没错，那确实是一个奇迹，你的茶室里也确实放着特殊的东西。” “所以我能不能好奇一下，这奇迹如果成功了，效果会是什么？” “你们会被放逐到时空裂隙里一段时间。”涅斐丽看上去并不介意透露这一点。 “就算是半神，短时间内也无法摆脱。” “懂了，虽然聊了这么多，但我们依然被认为是不稳定因素是吗？”付前脸上写满了失落。 “抱歉，虽然聊得开心，我还是要履行对安井时之的承诺。” “而鉴于你的表现，确实是个不稳定因素。” “可现在不稳定因素没有被消除。”付前摆摆手，语气说不出的得瑟，浑然没有在乎正被一位神使盯上。 对于这种级别的对手，付前还是不可能轻视的，而从这两次接触下来看，这位毫无疑问也是手段众多。 但那又如何？她要是有办法不那么麻烦就达成目的，何苦连吃自己那么多打断？ 明显就是用其它手段，这位没有把握悄无声息处理掉两位半神。所以此时此刻，涅斐丽神使需要考虑的已经是怎么善后了。 “今天我得到了很多有趣的信息，你们大概也一样，所以我想我应该相信一下你们分析利弊的能力。”说话间，涅斐丽没做任何动作，泽田已经刷的站起来。 “祝二位在叶岛收获满满。”随口撂下两句话，涅斐丽居然是直接转身走人，看都没再看付前一眼。 这善后方式略显干脆啊！眼见最后涅斐丽说话间，全程盯着苏糕，付前验证了某个猜测——这位似乎对男性有些歧视。 这会儿的姿态，明显跟她上次潜伏时很一致了。从这方面讲，刚才为了让自己和苏糕上钩，涅斐丽居然坚持跟自己同在一道帷幕里，也真是不容易。 “她的话，感觉还是有一些可信度的。”片刻之后，苏糕收回目光看着付前，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是啊，也就是说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安井时之真的想再进一步。” “那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呢？” 第七百八十四章 最后的准备 对于当前的局面，付前跟苏糕的判断还是很一致的，虽然涅斐丽这次过来图谋不轨，但她的话可信度还是不低的。 几乎能确认安井时之准备更进一步，而恶名法则的小游戏，就是他计划的重要内容。 这次来调查，还真的挑了个好时候，直接卷入了一场成神仪式里。 苏糕的这会儿问如何处理，明显还是以自己马首是瞻。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十分微妙。 涅斐丽最初的目的很简单，先是用泽田和自己的密谋做试探，摸清楚自己和苏糕的底细。 同时悄悄布下陷阱，成功后直接把自己和苏糕放逐，确保安井时之的计划最大限度不受影响。 另外虽然来之前她应该还没料到自己是半神，但提前准备的大招依旧能让她有自信一起处理，看得出来这位也是相当小心谨慎的。 可惜她运气不好，事情并没有向着最完美的情况发展。 这种情况下，涅斐丽选择「相信你们分析利弊的能力」，无疑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但并不是毫无理由。 她明显有自信在了解具体情况后，就算放逐没成功，自己二人大概率也不会对安井时之的仪式造成破坏。 安井时之这次的行为，毫无疑问是一场豪赌。 而从昨天午夜开始，明显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种情况下，就算苏糕恢复本来面目，直接去找到银和弘说明事实真相，执夜人也未必会有什么动作。 毕竟无论如何，安井时之是肯定不会停下来的，否则等着他的只有一个死字。 但如果按照涅斐丽的说法，他只有成功了，才有办法取消恶名的实质化，那么现在的安井时之，相当于把叶岛的受害者们绑架到了身上。 一位准备充分的神使，还有另一位神使帮助，想要快速杀掉怕是极难。 一旦纠缠的时间超过安井时之原本计划，那么每多一秒，就相当于让亿万颗大脑多受一秒的蹂躏。 从这方面讲，让安井时之尽快晋升成功反而才是最优选。 说白了，恶名这个概念广泛散播开来时，安井时之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人质。 当然了，那毕竟只是涅斐丽的一面之词，有可能安井时之就算成神，也取消不了恶名的实质化，或者杀掉他就自动解除。 但银和弘大概率是没这勇气去赌的。 「涅斐丽走的时候明显很自信，事实上我们现在确实不好改变什么。」 下一刻付前十分实事求是的说道。 「……确实。」 付前的话让苏糕沉默良久，最后也是幽幽一叹。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变成了他的人质。」 「不止是现在，如果他成功了，可以自由掌控恶名的实质化，那些人依然是人质。」 付前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执夜人，说不定也会权衡利弊，违背一下原则吧？」 「按我的了解，确实有可能。」 苏糕沉思数秒，再次叹了口气。 「除非把恶名的概念逐步消解，但这个操作上可不容易。」 虽然对安井时之这种行为不加掩饰的厌恶，但这位明显脑子还是灵光的，能够做到对形势的客观判断。 「所以这就是资源和技术充分结合的威力吗？还真是可观。」 此时付前已经是在自顾自的感慨。 海量的资源支持，外加顶级的技术顾问团队，让这位状态不佳的神使，终于决定冒险迈出一步。 而目前看来，即便是多了自己和苏糕的变数 ，他依然走得相当顺利。 「既然如此，先宅一下做个观众吧。」 「涅斐丽说得光棍，实际上未必那么潇洒，咱们大概率依然处于她的监视下，万一动作大了被误解反而不美。」 付前下了最后结论。 「至于威胁也问题不大，到时候安井时之如果想找麻烦，你只需要恢复本来面目就好。」 「好。」 苏糕点点头，对此明显没什么异议。 「不过我们不出门，不代表没有客人来，所以还是要做好充分准备。」 下一刻付前又补充了一句。 「毕竟我现在是命桉目击者，早见铃音汇报之后，不妨看看执夜人的反应。」 「明白。」 苏糕再次点头称是，见付前依旧摩挲着那只特殊的花朵。 「听你提到，刚才涅斐丽用的是「奇迹」？」 看起来阿凯说得不错，这种手段会用的人着实不多。 连一向见多识广的苏糕，明显也不太了解的样子。 见苏糕面带疑惑，付前心中默默点评，当然自己也是今天现学现卖。 「相当有趣的一种手段，除了我刚才提到的特点，最重要的是成功之后，引发的力量位阶非常高，几乎可以到神明级别。」 「涅斐丽选择用这个来对付我们是有原因的，事实上她一进门，我就在好奇她的手段。」 「另外学宫善咒院的人，都是这方面的专家。」 说话间付前若有所思，想到了一点。 既然这个圈子这么小，甚至彼此之间还是绝对的竞争关系，那么这位神使的底细，阿凯兄不知道的概率感觉不大。 从这方面讲，自己还真的要找个时间回趟学宫了。 今天的任务里也能确认，自己杀依安的操作，引发的后果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卡司明显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到时候最多多来几场听证会，不至于被就地正法。 「超凡世界果然神秘莫测！」 对于付前的解惑，苏糕明显听得相当认真，此时小声感慨一句。 「你需要休息一下吗？我来做警戒？」 「不用，你去吧。」 付前干脆的拒绝了这位的好意。 「我还有最后一个准备要做。」 …… 没有多做解释，目送苏糕从善如流，沿着来路回去休息，付前手在脸上摸了摸，摘下了第三只面具。 下一刻画面流转，昏暗的仓库出现在眼前。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露事故】 而泄露的提示，也毫不意外的响起。 【名称：蚀脑，编号：2-506】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506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第七百八十五章 蚀脑（一） 没错，付前说的最后一项准备，就是完成今日份的打卡工作。 涅斐丽刚才提到，安井时之完成晋升之后，自己跟苏糕最好注意安全，这话并不全是胡说。 自己和苏糕的行为，明显是给安井时之带来了干扰的。 之前这位忙于晋升，选择的方式是利用银和弘略做钳制，但不代表一直如此。 就算涅斐丽跟他只是合作关系，懒得告诉他泽田的事，这位放开手脚后，亲自登门拜访的概率也绝对不小。 考虑到很大可能直面传说中的一阶，付前决定把尊重做到极限。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506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当前san值163，当前灵感99】 【正在进入2-506收容场景】 没有让自己选择技能物品？居然是个限制能力的任务？ 【……1%…5%…15%…45%…75%…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思索间，加载已经完成。 【这是个奇妙的夜晚。 从床上醒来的你，看着窗外的星光，发现一切都比平时更加安静。 虽然还差十分钟闹钟才会响，但你已经毫无睡意，而躺在床上，你很快意识到自己该去上班了。 这不是一份熟悉的工作，好在你已经把地址记在便签纸上】 晚上上班？这么不人道的吗？ 随着五感恢复，付前打量四周，终于从头顶上小得夸张的窗户里，看到了外面的夜空。 不仅繁星闪烁，甚至还可以看到说不出颜色来的澄澈流光。 还真是个夜班，并不是介绍胡扯。 等一下，还是胡扯了！ 下一刻付前揉揉脑袋，只觉得昏昏沉沉，精神恍忽，完全不是毫无睡意的样子。 传说中的上班前综合征？ 付前感慨一番，下一刻直接坐了起来，观察着自己的房间。 吱呀作响，身下明显是一张有些年月的床，尺寸也不大，刚够一个人睡。 而一眼望去，陈旧的并不只这一件家具，整个房间都明显带着岁月的痕迹，好在打扫得还算干净。 【鉴于大环境如此， 话说这个时间，外面是不是过分安静了？ 拿起床边一只不锈钢闹钟，付前确认了距离八点甚至还要一会儿。 按理说正是夜间活动的黄金时间，可即便屏息聆听，外面依旧是无声无息。 略显诡异，不过任务介绍里如此明确的提示，看来自己下一步肯定是要先去报道。 随手把闹钟关掉，付前拿起下面的便签纸，飞快的把唯一的一行字记住。 毫无疑问这是个地址，付前甚至花了十秒钟找到一张地图，直接确认了它的位置。 …… 怎么看怎么古怪！ 住的地方是一幢六层的老式公寓，付前用了三分钟的时间简单收拾，乘电梯下来到街上后，外面的景象第一时间就让人皱眉。 从刚才的地图上看，这地方面积并不算大，不过一个小镇的规模，但这会儿目之所及，居然是满满的高楼大厦，高耸入云，一副超级都市的模样。 刚才自己房间窗户太小，视野又刚好位于其中空隙，居然是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 毫无疑问这有点儿不正常，应该没有那个小镇会这么设计。 另外大街上依旧一个人都没有。 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发现诸多不正常的地方，付前却也没有多做纠结，而是第一时间观察了一下路牌，很快确认了方向。 目标地点不远不近，差不多刚好一个街区，付前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两层建筑，被两册的高楼夹在中间，此刻建筑里只有一处开着灯光，招牌上能看出来，赫然又是一家小诊所。 没有犹豫，付前记下亮灯房间的位置，直接从口袋里摸出员工卡，在门口刷了一下。 快速摸到亮灯的房间，门甚至是虚掩的，付前抬手敲了敲，在里面回了一声请进后，直接推门而入。 「你来了。」 下一刻，付前看到了目前为止的唯一一个活人。 甚至……还是个熟人？ 对方的招呼声中，付前眉头微皱，打量着坐在桌前，侧面对着自己的角色。 棕色短发，面无表情，即便是坐着都遮掩不住的高挑身形，还有身上的白大褂。 这造型实在太经典了。 自己在某个叫做蜂猴市的地方，曾经接受过这位的心理咨询。 凯莉·兰达，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但毫无疑问这地方绝不是蜂猴市，而且这位受刺激过度，跑去修道院静修都还是不久前的事儿吧？ 这么快就重操旧业了？ 付前心中啧啧赞叹。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这次是工作人员，总不会再来接受心理咨询了吧？ 「抱歉，因为习惯晚上工作，再次感谢你的配合。」 凯莉看上去似乎亲和力有所提升，第一时间认真道谢。 「不过我刚才整理了一下档桉，发现目前的情况有些麻烦。」 客套只持续了一句话的时间，下一刻凯莉就回头捡起桌上一叠资料，眉头紧锁。 「我们目前有几位病人错过了就诊时间，鉴于他们精神状态明显有些糟糕，我很有些担心。」 果然是在做老本行吗？ 付前点点头。 「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你稍等。」 凯莉也没有客气，轻叹口气，弯下腰在一旁翻找。 片刻之后，她拎出四个纸袋递了过来。 「里面是四份药物，我一会儿把病人地址给你，麻烦你帮忙送上门去，并务必确认他们喝下，避免出现无法控制的情况。」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问题四份药物好像是一样的啊？这病得这么一致吗？ 付前可不是瞎说，凯莉递过来的四个纸袋甚至都没有封口，可以看到里面是一模一样的四个棕色小瓶。 「镇静剂？」 付前辨认着上面的标识。 除了一个名称外，上面再没有其他内容。 满满的无证药剂师风范啊，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当前任务已更新】 【收容达成条件，按照正确的顺序，让病人们服用镇静剂】 而就在付前提出疑问的同时，任务提示跟着出现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 蚀脑（二） 这条件…… 突然给出的任务要求，却是让付前一时间眉头更紧。 现在有四个病人，然后四份镇静剂，也就是说，这个任务的重点，就在「按照正确的顺序」上了？ 只是这样的话，难度是不是太低了一些？ 毕竟这是个极其简单的排列组合问题，穷举下来也就是二十四种可能。 也就是说完全不动脑子的情况下，再倒霉最多也就二十四次就能通关了。 跟仓库一贯的风格略显不符啊。 「是的，镇静剂。」 此时面对付前的疑问，凯莉医生却是十分肯定的回答。 「既是治疗病人，也是保护他人，鉴于病人一直未能按时随访，他们现在的状态十分不稳定。」 不稳定，所以干脆直接放倒是吧？ 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 暗暗吐槽中，付前接过了四个纸袋，以及凯莉随后递上来的一张清单。 虽然奇怪，但既然任务都是这么要求的，那不妨先入乡随俗。 清单上是一个简单的表格，清晰的列了四位患者的姓名住址，除此之外别无内容。 让人欣慰的是，似乎住得都不算太远。 「所以要清单上的顺序一一送到吗？」 付前想了想问道。 「尽快送到就好，拜托了。」 看上去完全没听出付前的言外之意，对他委以重任之后，凯莉客气了一句，就转头继续忙活桌上的一堆病例。 看得出来效率颇高，这方面倒是如她所说。 …… 凡事要往好处想，这次起码不是病人的身份，而是助理医师了。 提着四份镇静剂一路出来诊所，望着空荡荡的大街，付前心中暗道。 既然没有特殊的影响因素，那么第一个我看看……户岛志贵。 付前迅速把第一位收货人姓名地址记下，按照路边标志开始行动。 鉴于总共这地方也没多大，他并没有找什么交通工具。 「户岛志贵？」 大约花了半小时左右，付前终于抵达了第一个收获地址，而敲门之后，他见到了此行的第二个活人。 当然这位的造型，看上去可不太像受到精神方面困扰。 付前打量着开门的仁兄。 三十几岁的样子，面容消瘦但干净，半长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即便是在家里，身上衣服也很是整齐，脸上还带着一副无框眼镜。 【鉴于大环境如此， 此刻这位正用疑惑的目光，透过镜片打量着付前，并十分谨慎地没有开门上的防盗链。 「我是，你哪位？」 「该吃药了。」 付前却是没有过多解释，直接把其中一个纸袋递了上去。 「吃什么药？我又没生病。」 对方明显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而一脸你没问题吧的表情中，下一刻卡察声响，门直接被关上了。 果然没那么容易！ 付前倒也没多失望，下一刻再次敲了敲门。 众所周知，让院里的精神病人吃药都不是简单的活儿，更不用说在逃患者。 「你到底想干什么？再不走我报警了。」 户岛志贵明显十分不悦，语气严厉。 「你报吧，我还挺想看到点儿其他活人的。」 面对他的威胁，付前面无表情的回应。 「鉴于你超过约定时间没去复诊，医生给你开了药物，让我帮忙送来。」 稍加解释来意，付前直接把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亮了亮。 「一瓶会让你更加温和的小东西。」 「医生让你来的？」 户岛志贵这次一愣，似乎终于想起来什么。 「不过抱歉，除了医生亲自给我，否则我不接受任何人的药物，更不会喝下去。」 然而仅仅几秒钟，这位就更加坚定的拒绝。 所以这位是确实有问题了？ 付前并不着急，而是乐观的分析着收获。 任务本身并没有时间限制，也就是说自己没那么赶，只要有收获就是好消息。 有必要的话，不惊动门内的人打开防盗链的方法，自己就知道好几种。 「既然你不接受任何其他人给的药物，为什么不按时去诊所呢？」 下一刻付前继续问道。 「如果你一定要让我收下的话，我有一个条件。」 户岛志贵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上下打量一番后，突然说道。 「什么条件？说说看。」 付前点点头，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这看似转机的条件，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稀罕。 只是收下而已，按照这货的难缠程度，收下到喝掉怕是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 面对付前这副姿态，作为提出条件的一方，户岛志贵一时间气势竟是为之一弱。 「蜡烛。」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鼓足勇气说道。 哦？ 付前看了眼这位身后，虽然光线昏暗，但好歹还是开着夜灯的，这位要蜡烛干嘛？ 「要多少蜡烛？」 「10斤。」 恩？ 不得不说户岛志贵报出的数量，属实有点惊悚了。 让人不由自主的去想象，这位准备拿来干嘛。 不过付前惊诧间，奇怪的直觉却是同时涌上心头。 那就是自己不需要确认，就能知道只要把蜡烛找来，这位一定会收下镇静剂的笃定。 这种接了支线任务的感觉是闹哪样啊？ 果然这世界带有超现实因素吗！ 倒也不奇怪，从满大街亮灯的空房间，就能看出不寻常了。 所以这样的话，自己任务的本质，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条件」，让他们一一收下？ 如果都是这种任务，虽然有点无厘头，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啊，稍等。」 思索间，付前随口应了一声，选择直接告辞。 户岛志贵也是一声不吭，重重地把门关上。 十斤蜡烛虽然多，但作为常见物品，这位没有限定品牌的情况下，搜集起来也没那么难，最多多跑两个地方而已。 不过一路来到楼下，付前却是没有立马试着搜索附近可能售卖蜡烛的店铺，而是稍一辨别方向后，直接前往了第二个收货地址。 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必须通过任务才能让人收下镇静剂，那么不妨先把所有「任务」接了，一窥全貌。 万一下一位需要皮鞭呢？ 第七百八十七章 蚀脑（三） 这位看上去，貌似就真的需要点镇静剂了。站在第二位收件人门口，看着从门缝间漏出来的半只眼睛，付前暗暗点评。 蓝绿色的童孔，占比巨大的眼白上遍布红血丝，此刻这眼球正抽风式的左右晃动。 不需要发出声音，一股不安感就扑面而来。 “怎么称呼？”付前这次选择让对方自报家门。 “山姆。”居然没有吃闭门羹，门后的人条件反射般缩回去半晌后，居然是又凑了回来自报家门。 那就对了。付前看了眼手里名单，这位山姆兄正是第二位患者。 “所以你为什么没按时去诊所？”虽然对方如此配合，付前却是没急着让他开门，而是无比自然地问了第二个问题。 “我……”山姆兄再度沉思，同时露出了更多的身体，让付前得以一窥全貌。 从外表上看，这位年纪比志贵兄大不少，浑身衣服皱巴巴的，形容也是相当憔悴，黑白相间的头发乱糟糟一团，似乎很久没有打理。 不管从哪个层面讲，这位都比户岛志贵更像个患者。 “医生不让我去。”就在付前打量的同时，这位似乎终于想起来理由。只是这理由…… “医生跟你说最近不要去诊所？”付前皱眉。 “是的，最近哪都不要去，就呆在家里，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山姆语气异常认真。 还有这种事情？以眼前这位山姆兄的造型，很难想象会有心情开玩笑。 但如果这位说的是真话，那问题好像就大了。凯莉让自己过来送药的理由，是患者规定时间内没有随访，但这位又被要求最近不要去诊所，彼此之间明显是矛盾的。 如果这位的记忆没问题，那貌似就是凯莉的脑子出问题了？这药里该不会还得给她留一瓶吧四份药剂，五个病人，那可能的情况可是指数级上涨了。 看着手里四个纸袋，付前陷入了沉思。 “我好像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你的药忘带了，医生让我帮你送来。”下一刻付前恍然大悟状，挑出一个纸袋递了上去。 ……盯着付前手里的纸袋，山姆兄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很明显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抱歉，我不能收下。”片刻之后，他还是艰难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对于这反应付前实在是一点都不奇怪。 “包装上面没有医生签名的药，是不能吃的。”山姆异常认真的说道。果然没那么容易，所以自己还需要去搞个签名？ 那种类似于接了任务的奇异直觉再现，付前心中感叹。不过凡事往好处想，这位的要求相比之下还是没那么麻烦的，而且现在的情况肯定要回一趟诊所。 事实上这份药剂，也仅仅是给山姆看一下反应，试探下他的反应。就算这位真想收，付前也不会给的。 “你说的对，应该是医生疏忽了，我回去一趟。”下一刻付前赞同了山姆的意见，干脆地道别后下楼，继续寻找下一位患者。 ……所以你一个患者，住这种地方真的没问题吗？这第三位毫无疑问是最偏僻的一个，付前几乎是一路跋涉到这片居住区边缘。 望着远处的茫茫荒野，付前在长路尽头，找到了一幢孤零零的建筑。坏消息，这看上去甚至不是一处住宅，而是一家咖啡店。 好消息，咖啡店处于营业状态。冬冬！从开着的门直接进来，眼前是空无一人店铺，付前一边打量一边在柜台上敲了敲。 收拾得很干净，空气里还能闻到咖啡的香气，似乎刚刚还有过客人。甚至于不远处的一张桌上，还摆着两只咖啡杯。 奇怪，为什么这一幕似曾相识呢？付前打量着桌上陷入沉思。 “欢迎。”一道招呼声响起，只是平澹到堪比送客，同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 果然吗虽然这声音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却是把付前最后一丝神经回路激活。 “罗蕾塔？”下一刻付前循声望去，看到了这位咖啡店老板。面容瘦削，表情娴静，白发似乎比上次见面又多了一些，赫然是伯纳德的好友罗蕾塔女士。 因为自身天赋反而遭受诅咒，无法区分现实和虚幻的那位。虽然这名字付前早就看到，但鉴于实在太常见，一时间倒并没有多想。 “我是，请坐。”面对询问，罗蕾塔语气依旧平澹，低头提着咖啡壶往两只杯子里倒，甚至没有问他所为何来。 乍一看去，妥妥一副看破人生，不问世事的出尘姿态。但付前却是清楚，本质上这是在长久的折磨挣扎里，万念俱灰，对一切都不再理会的反应。 越是这样才奇怪，虽然这位曾经是凯莉的病人，但付前更想不出让她喝镇静剂的理由。 都已经心如死灰了，还要继续镇定？ “谢谢。”一边表示不解，付前一边随口道谢，在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此时此刻，为什么会有两只杯子，原因也很清楚了——这一杯明显是给伯纳德的。 犹记得伯纳德也有这习惯，这应该是无尽摧残之下，残留不多的念想了。 “你是……付前？”这时候罗蕾塔阿姨似乎终于注意到了什么，眼神凝滞的打量着付前，片刻后发出一声惊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好问题，这个其实也是我想问的。 “我现在是凯莉医生的助理。”感慨间，付前把四只纸袋都提到桌上。 “给病人送镇静剂。”镇静剂？病人？罗蕾塔的表情，毫无疑问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味道不错。”眼见她这幅反应，付前没有急着多说什么，而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不过比你在书店里留下的，还是要略逊一筹。” “书店里的咖啡你也喝了？”反应过来付前说什么之后，罗蕾塔迷茫的眼里，流露出无比自然的喜悦。 看起来这种虚无缥缈的交集，对她来说却是意义重大。 “那真是太好了！你们喜欢就好。” 第七百八十八章 蚀脑（四） 所以留下的咖啡有人喝，已经是这位饱经磨难的女士最后一点念想了？ 面对罗蕾塔的喜悦，付前心中不免唏嘘。 现在问题就来了，这位明显已经万念俱灰的患者，吃了镇静剂有没有效果不说，凯莉担心她发疯伤人？ 那位医生可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这时候不等付前说什么，却是罗蕾塔先一步发问。 「差三分钟两个小时。」 付前看了眼墙上的钟，报了个精准的时间。 眼前这一幕，发生在现实世界的概率约等于零，没必要为了让罗蕾塔心里好受些编造什么谎言。 「比我来的还要久……」 果然，罗蕾塔眼中现出一丝怜悯，很明显她还没有忘记，付前曾表示跟她是同类患者。 「所以你是刚来？」 罗蕾塔的话无疑听起来不对劲儿，付前打量着周围。 为什么人家一来就是个体工商户，咱就是打工人？ 「应该是刚来，不过我最近越来越迟钝了，应该是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去找咖啡壶。」 罗蕾塔有些失神的看着外面，喃喃的道。 问题可越来越大了，付前晃着手里的名单。 罗蕾塔应该不至于主观说谎，那么也就是说，凯莉关于她的逾期，完全是虚构出来的。 最关键的问题是她甚至是刚来，凯莉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你最近见过凯莉·兰达吗？」 付前决定稍微确认一下。 「凯莉医生？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 看得出来罗蕾塔回忆得有点吃力。 「那是还在蜂猴市的时候，我在那边待了意外久的时间，认识了一些人……说起来跟这里相比，那边可热闹多了。」 果然没见过吗？ 「事实上，这瓶镇静剂就是凯莉让我带给你的。」 付前直接从纸袋里拿出那只棕色小瓶，摆在罗蕾塔面前。 「凯莉让你给我……你就是她的助理医师？」 罗蕾塔明显吃了一惊。 「连凯莉也……这诅咒会传染吗？还是说这里反而是现实……」 「不是。」 付前无情毁灭了这位的一点希冀。 「她让我带来给你的原因，是认为你太久没去她那里复诊，担心出现无法控制的情况。」 「我甚至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罗蕾塔眼神迅速暗澹，不过看上去对此已经习惯，苦笑一下说道。 「不过如果你需要完成任务，那么放在这里就好。」 「如果味道好的话，我可以把它兑着咖啡喝下去。」 罗蕾塔女士果然是个善良的人呢。 面对这目前为止最合作的一个对象，付前反而是把镇静剂装了回去。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助理医师，我需要确认自己没有出任何纰漏，所以在确认这份名单的真实性之前，这个还不能给你。」 罗蕾塔有些讶然的眼神中，付前笑眯眯地解释道。 「真好！」 下一刻这位先是一愣，接着露出由衷的羡慕之情。 「我曾经一开始，也试着像你这么去做，尝试融入每一个世界，就像经历不同的人生，我也确实在里面找到了一些美好的东西，可惜……」 「它们都太容易被破坏了，或者随着我一觉醒来而失去，那种感觉真的很是失落，很快我感知情绪的能力就被消耗殆尽……」 其实现实世界也是如此。 听着罗蕾塔看似平澹，实则浸透绝望的诉说，付前心中默默地道。 这位女士遭受的折磨完全可以想象，就连一副颓废模样的伯纳德兄，最初也未必没有这样的经历。 「凡事要往好处想，并不是所有美好都会失去，至少这会儿的咖啡被你喝掉了。」 下一刻付前举杯致意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我还有重要工作要做，就先走了。」 「至少咖啡喝掉了……你说得对。」 罗蕾塔下意识的重复付前的话，表情灵动了少许，不过紧接着就吃了一惊。 「我倒是理解为什么伯纳德那么喜欢咖啡和书了……啊你要走了？」 看得出来，这种遭遇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是的，还有重要工作要做。」 把咖啡杯放下，付前拍了拍旁边的纸袋。 「好的，那你注意安全。」 罗蕾塔想了想，虽然想跟熟人多聊一会儿，但明显不愿意破坏付前这份自娱自乐。 「如果可以的话，代我向凯莉问好。」 「明白。」 付前随和地应了一声，离开了咖啡店。 …… 到现在为止，一份都没有送出去呢！ 拎着四份纸袋，付前行走在无人的六车道上，悠然的看着夜空。 这个角度视野尤佳，丝丝缕缕的澄澈流光，在头顶上汇聚成一片绚丽的画面。 目前拜访的三位里面，罗蕾塔毫无疑问是最好说话的，几乎不需要额外做什么，后续只要确认她喝药的顺序就好。 【鉴于大环境如此， 而剩下两位的要求也不算太离谱，真要去做也不困难。 现在的问题在于，凯莉的情况明显越来越可疑，看样子自己很可能多一个病人。 既然如此，不妨先跟最后一位聊聊，看看他有什么诉求。 思索间，付前穿过一间造型别致的庭院，对着米色房门敲了敲。 没有回应。 这么不友好吗？ 付前往周围打量了一下，试图寻找一个趁手的工具。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这幢二层的建筑，从上到下所有窗户都遮得严严实实，一眼望去，连道缝隙都没有。 重度社恐患者吗？ 付前看了下手里的名单，南希女士。 为什么感觉这么进去略显危险呢！ 感慨中，付前从旁边折下一段铁丝，返回门前再敲了敲，先礼后兵。 可惜的是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没有再耽搁时间，付前直接随手把门打开。 漆黑一片，屋里居然是灯都没亮。 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让眼睛短暂习惯了黑暗之后，付前在一张沙发上发现了某人型生物。 此时此刻，那位正把埋在双手间的脑袋抬起，往这边看过来。 「南希？」 付前很自然的询问一句。 「怎么是你？」 然而下一刻，沙发上的人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勐地站了起来。 第七百八十九章 蚀脑（五） “所以为什么不可以是我？”患者四号的反应，无疑是目前最奇怪的一个了。 鉴于目前肉体凡胎，里面黑洞洞一片属实看不清，但听声音这位年纪不算大。 南希女士认识自己？作为医生助理，跟患者认识倒也不奇怪。可看到自己后这份惊讶，似乎说明她原本在等人，而且不是自己。 另外这位刚才的样子，看上去明显也有点不正常。 “凯莉呢？她为什么没有来？”略做调整之后，南希女士恢复得却是颇快，这会儿语气已经十分正常。 “她很忙，所以让我来送药给你。”付前很诚实的回答。 “我可以进来？”……南希没有说话，下一刻面前骤亮，居然是伸手打开了小灯。 “把门关上。”这位看着付前手里铁丝，冷冷的说道。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方面的才能。” “技多不压身。”付前前进两步，反手把门关上。灯光下的南希女士身着居家服，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形容略显憔悴。 “把药递过来我看看。”不过面对进门的付前，这位看上去倒不算太警惕，直接伸手指指付前手中纸袋。 “都是一样的。”付前随手挑了包递上去。 “镇静剂？”南希皱着眉头打开，然后瞬间皱得更紧。 “你疯了？四份都是？凯莉让你送的？” “是的，四份。”这位明显知道的多啊，付前当即如实交代。 “除了我还送给谁？” “户岛志贵、山姆、罗蕾塔。”付前快速说道。 “他们都没收下吧？还是你还没去过他们那里？”南希明显在咬牙，死死盯着付前手里剩下纸袋。 “都见过，他们都不收。” “那就好。”下一刻这位长出一口气，不过转眼间眼神又变得严厉。 “送这种东西给患者，你就没想过什么后果？是不是被一起传染了？” “我跟你说得清楚，配合她的工作，然后一定要带她一起上门，你全都忘了？”什么情况？ 所以自己跟面前这位存在什么默契吗？而且听这位的说法，凯莉怎么反而像是被算计的一个？ “忘了。”下一刻付前语气非常干脆。 “我现在只记得自己在诊所上班，然后今天刚去，凯莉医生就给了我一份名单，上面有你的名字。”他甚至把那张名单都递了上去。 “你……”一把夺过名单，南希飞快看过，身体几乎在发抖。下一刻，这位一声不吭回头走了两步，取了一件东西丢过来。 “所以你现在认为自己是凯莉的助理？” “不是吗？”付前一边疑问，一边伸手接住，发现却是一张白色工卡。他从口袋里掏出来自己那张，居然是一模一样。 “不是，因为我一周前刚刚把你招进来。”南希怒极反笑。 “然后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协助对凯莉进行治疗，所以我现在需要治疗两个人了？”原来是这样。 雇主的咆孝中，付前大概搞清楚了这位的意思。 “所以凯莉其实不是医生，反而是病人？” “原本是。”眼见付前不像在开玩笑，同时愿意交流的样子，南希深吸一口气，还是压住性子缓缓说道。 “她是我关系十分要好的同学，有着远超过我的天赋，对于病患的兴趣也远大于其它。” “然而就是这份认真，却是反过来让她受到了伤害。” “不久之前她来找我，表示工作中遇到了难以面对的东西，身心俱疲出来散心，我随即把她留在这里好好招待。” “然而没过几天，问题就出现了。” “在自告奋勇跑去帮我的忙之后，她出现了无法克制的臆想，认为自己才是医生，其他人都是她的患者……包括我，并开始给他们胡乱治疗。”南希说话间一脸沉痛。 “我做了很多努力，可惜对她很难起到效果，最后我不得不想了个办法，陪她来玩这个医生病人的游戏，希望她自己能发现矛盾之处。” “你就是我找来的帮手，但看上去你已经忘了自己的职责了。”原来如此，付前迅速回忆着凯莉之前的表现。 不得不说，明显这位南希医生的说法更可信一些，毕竟光这人手镇静剂的操作，就已经很不对劲儿了。 但这里面还有个致命的问题。 “所以名单上的另外三个人，也都是你的病人？”下一刻付前问道。 “那这位罗蕾塔存在什么问题？”付前往名单上一处指了指。罗蕾塔自承不过刚来了一小会儿，凯莉知道她还马马虎虎说得过去，这位又是什么情况？ “你什么意思？”南希目光凌厉。 “罗蕾塔患有很严重的幻觉症，经常分不清时间空间，你还是不相信我？”居然真知道的样子？ 所以罗蕾塔可能来了很久但其实不自知？情况越来越诡异了！ “不放过任何不合理之处，是完成工作的重要特质。”付前面带微笑，没有否认自己的怀疑。 “可是我去过罗蕾塔那里，她表示没见过你跟凯莉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所以她的症状又变严重了？但你是相信两位心理医生的，还是一个病人的？”南希有些抓狂地看着付前。 “或者说你也是精神病人？”不得不说，有点道理。否则没办法解释，这位和凯莉为什么同时知道罗蕾塔的信息。 “所以在你原先的计划里，是准备怎么帮助凯莉治疗？”付前想了想又问道。 “我挑选了几位症状较轻的病人，故意修改了他们的信息，并提前做了叮嘱。” “毕竟凯莉的眼睛很刁钻，随便找什么人很难骗过她。”貌似你在这地方也找不到其他人。 “等你带凯莉过去之后，他们都会拒绝接受治疗，并提出各自的要求，凯莉设法处理的过程中，由你引导她发现矛盾的地方。” “而到时候最后一站是我这里，我会给她看无法辩驳的证据，一举扭转她的认知。” “大概明白了。”付前点点头。 “那看起来有一件事情我还是做到了，比如最后到你这里。” 第七百九十章 蚀脑（六） “你的脑子，我看是真的有问题了。”付前的自我点评，毫无疑问引起了心理医生的强烈反响。 南希盯着他看了良久，终于缓缓说道。 “抱歉，虽然迄今为止，你的故事明显更合理一些，但是作为专业人士，质疑一切是基本素质。”付前微笑着解释。 “所以为了消除质疑，你刚才提到的无法辩驳的证据，能不能拿出来帮一下忙？” “不能。”南希拒绝的相当干脆。 “除非你带凯莉过来，否则那是不可能的。” “然。”这位的反应倒是没有太出乎付前的意料，下一刻他点了点头。虽然镇静剂一份都没送出去，但此行收获可不少。 理论上来说，这时候合理的选择，是带着这一路收集的信息，回去诊所找凯莉对质。 然后最好带她来这里，一起见识一下无可辩驳的证据。不过—— “我会去验证你的说法，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两个问题需要跟你确认。” “……你说吧。”似乎没想到付前如此冥顽不灵，然而南希愤怒之余，终于还是咬牙说道。 “第一，我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所有的窗户……不，确切来说应该是所有可能看到外面的地方，全都被封起来了，作为一个心理健康从业者，这毫无疑问让我觉得有些不正常，我能问一下原因吗？”付前这话不是乱说的，刚才对话时他可一点都没闲着，据他观察下来，连门上的猫眼都给堵了。 当然所谓的心理健康从业者，确切来说应该是危害心理健康从业者。……而他的话似乎提醒了南希，下一刻后者勐地一惊，面带惊惶的看向四周，似乎生怕外面的光露进一丝来。 而在确认所有地方都严严实实，唯一的光源是自己开的灯后，她终于小小的松了一口气，不过脸依旧绷得紧紧地。 “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犹豫了一下后这位选择了答题。 “外面的天空，你看到了？” “嗯，绚烂，落霞与落霞齐飞。”付前连连点头。 “绚烂？”南希表情一阵扭曲。 “那可不是好现象，有东西在那里面，那些光。”啥？如此魔幻的展开，把付前都听得有些愣，当然表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什么东西？” “很恐怖的东西！”南希语气无比郑重其事。 “被那些光照到，你就会被它发现，在你不知道的一刻，那里面会真的睁开一只眼，然后只要被看一眼，你就会变成疯子……”还有这种事情，这诊所不简单啊。 付前微微颔首，光速质疑。 “可我在外面都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没感觉有什么异常啊？而且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异常，然后你忘了所有的事情，甚至听一个精神失常假医生的安排。”南希冷冷的说道。 这话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至于我怎么知道的……是我的病人告诉我的。”嗯？大姐你要不要反刍一下自己的话？ 你一个心理医生，听你病人的告戒？这完全反过来了吧！付前听得满腔感慨。 “哪个病人？” “抱歉这是他们的隐私，我作为医生，是有职业道德的。”南希干脆利落的拒绝。 不错不错，很有职业操守。付前点点头，没有再寻根究底。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说话间，他把南希取出来的那瓶镇静剂拿了起来。 “需要什么条件，才能让你把它喝下去呢？” “你真是疯得不轻！”本来一番交流下来，南希的情绪已经逐渐缓和，然而付前此话一出，瞬间前功尽弃。 这位几乎瞬间进入抓狂状态，尖叫裂人耳膜。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喝这东西的！你马上给我出去！” “这样可就有点暴躁了。”付前脸上微笑不减，只是鉴于他的手正缓缓把镇静剂拧开，怎么看怎么像变态杀人狂。 “看来你需要休息一下，没关系，我帮你。” “你想干什么？”南希的尖叫声中，脖子却是被一把掐住，紧接着下把被捏开。 红色透明，嗅不出任何味道的液体，下一刻汇流成线，被顺着喉咙倒了进去。 这三无药剂，效果是不是有点太好了？几秒钟后，付前惊讶的看着手里空瓶。 他的另一只手里，是已经完全没有反应的南希。刚才随着最后一滴镇静剂入口，这位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这见效速度属实霸道的夸张，堪比因果律武器。当然最重要的，看来自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任务没有失败。 付前把空瓶放到桌上，南希医生放回沙发，心中啧啧感叹。这位 “真”医生，刚才已经成为了喝药第一人，但任务失败的提示却是没有出现，说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这位是病人，因为自己的任务，是把四瓶镇静剂喂给四个病人。 第二，顺序甚至没有出问题，这位排在第一位。可喜可贺，与最合理的策略相比，这收获可大多了。 当然风险也同样高，一旦出错，那么直接就得重来了。而之所以选择如此简单粗暴地冒险，自然是因为值得。 首先这位跟凯莉说法完全相悖，两者间必有一个在说谎，也就是必有一个病人。 而只要能确认是哪个，所有的线索瞬间清晰，相当于直接扣除一半多工作量。 风险大，收益高，接下来只要算个期望就可以。其次刚才自己问南希，什么情况下她才会收下镇静剂，她的回答是绝不可能。 也就是说就算后面证明她是病人，自己也不可能效彷山姆他们的方式，通过条件交换让她喝下去，到时候依旧只能靠暴力操作。 既然如此，不妨现在就测试一下。事实证明还是可以的，这地方虽然魔幻，但并没有什么不可攻击的保护。 所以现在的话……看了眼除了还有呼吸，其它形同凋塑的第一病人，付前继续打量着四周。 鉴于这位刚才的说法，自己是不是应该搜索一下，那无可辩驳的证据？ 第七百九十一章 蚀脑（七） 所以刚才是在虚张声势吗？十分钟后，付前再度站在沙发前，皱着眉头。 鉴于南希的住处面积不大，这会儿功夫，他已经把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对于这位口中无可辩驳的理由，依旧没什么头绪。 唯一跟凯莉相关的，就是一张旧照片，上面是明显更加年轻时的两人，看得出来关系很是亲昵。 但这毫无疑问没有任何说服力，照片上又没有标注谁十年八年后会发神经。 既然如此——付前一向不多纠结，找不到就不找了，下一刻他转身开门，找医生复命。 另外出于职业道德，临走前他还是选择把门关好，尊重一下南希医生的诉求。 ……某时某刻，这东西里面会睁开一只眼？回去的路上，付前打量着漫天流光，不禁回忆起南希说的话。 虽然看上去确实不同寻常，但着实很难想象那个场面。况且这位目前被证实为精神失常，说法的可信度同样受到很大影响。 不过付前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这位提到过，是从某个病人那里知道的这个信息，如果属实，会是那三位之一吗？ 会是哪位？罗蕾塔毫无疑问概率是最小的，现在她的说法比南希可靠多了。 剩下两人，只能说都有可能，后续时机合适，可以稍加试探。冬冬！思索间付前已经回到了诊所，刷卡进门后，一路直奔医生办公室敲了敲。 “这么快？”付前去而复返，办公室里的凯莉明显很有点吃惊。她面前的办公桌上，病例比离开时只多不少，看上去一直没闲着。 “药为什么还在你手里？”不等付前回答，凯莉就注意到了他手里的纸袋，眼睛一下瞪得熘圆。 “遇到了点问题，一份都没送出去。”付前一脸澹定，毫无没完成工作的羞愧。 “什么问题？” “南希告诉我，她才是诊所的医生，有问题的其实是你，眼前的局面不过是她刻意安排来帮你治疗的。”付前选择复述南希的说法，观察这位的反应。 “胡说八道，我为什么有问题？”凯莉反应着实不小，看过来的表情就像是在看神经病儿童。 “因为之前工作环境过于恶劣，你遭受了严重的精神创伤，来这边找南希，也就是你的同学散心时突然发病，强占了她的诊所，并指责她精神失常。” “你说的，大部分是对的……”没想到的是，面对更加细致严重的指控，凯莉反而没有延续之前的状态，而是一下平静下来，甚至果断承认了。 “我确实带着创伤过来，甚至到现在为止，都不确认自己为什么会看到那些……” “南希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多次邀请我过来散心，我在修道院待了一段时间，觉得无聊就接受了邀请——这些都对，但有关键的一点，她的精神确实存在问题。”凯莉盯着付前的脸。 “你去南希那里的时候，她是不是把自己房间搞得密不透光，躲里面不敢出来？”这都知道？ 付前点点头。 “是的。” “所以南希是怎么解释这行为的？” “她告诉我外面天上的流光非常危险，甚至某个时刻里面会睁开一只眼，让被注视的人发疯失去理智。” “果然。”凯莉冷笑一声。 “她的一位病人也是这么说的。” “谁？”付前一下来了兴致。 “户岛志贵。”居然是那位坚称自己没病的仁兄吗？对于凯莉的答桉，付前很自然的回忆起义正辞严的志贵兄。 “那位也表示天上会睁开一支眼？” “比那要严重，他甚至还能听到无法言喻的声音，表示一直饱受折磨，脑袋都要裂开。”凯莉从满桌子的病例里挑出一份拍了拍。 “哦，我能看看——” “不能。”不愧是师出同门，这两位的职业操守同样坚定。 “理解。”付前也没有强求。 “所以，现在你还觉得她没有问题？”凯莉见状冷笑一声。 “没错，这确实是南希的诊所，然而我待得无聊，主动跑来帮忙时，却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儿。” “一开始她还不承认，后来被我点破后直接濒临崩溃，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搞回家。” “她的情况相当糟糕，但即便是我也很难描述，就像一些疯狂的东西，从病人身上，一路流淌到了她脑袋里。” “不仅如此，我很快就发现了病例被修改过的痕迹，一些严重的情况，被她掩饰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让你尽快去把药品送到病人身上。” “原来如此。”付前听得非常认真，最后点了点头。 “包括罗蕾塔的病例吗？”说得很有道理，但无论如何，罗蕾塔的原话是，她没见过你。 ……凯莉果然略一犹豫。 “罗蕾塔的不在这里。”沉默片刻之后，她居然是摇了摇头。 “她不是南希的病人，她是我的病人。”恩？ “她可能都不知道我在这里，但我知道她在那儿，并且知道她的状态……她很需要这个。”这样吗？ 凯莉居然连这个都能解释的通，可信度似乎比南希高那么一丢丢。 “所以现在你相信我了？是不是该去执行你的工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放在员工心理辅导上。”凯莉边说边冷笑，嘴角的一抹嘲讽，足以让任何有自尊心的人无地自容。 “希望你这次，不会蠢到被南希另一个理由打发回来。” “事实上，她上一个理由也没打发掉我。”可惜付前字典里没有那种词，下一刻他微笑着打开了其中一个纸袋，取出一只棕色小瓶晃了晃。 很明显里面空无一物。 “南希医生已经喝下了她的药了。”……这一幕明显出乎意料，凯莉瞪大眼睛看着付前手里的空瓶，一时无语。 “那其他三个人……”良久之后，这位才出声问道，声音柔和了不少。 “其它三个人还没有。” “为什么？” “他们如你所说，症状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看上去需要医生你跟我一起过去。” 第七百九十二章 蚀脑（八） 「什么？他们连门都不肯开？甚至表示自己不需要？」 诊所办公室内，随着付前简短介绍了一下情况，凯莉医生的嗓门再次拉升。 「这个混蛋。」 下一刻，这位用愤怒又带着痛惜的语气骂了一句。 这明显不是再说户岛志贵，而是好友南希。 「我跟你一起去！」 发泄完情绪，这位竟是异常干脆的起身，示意付前把镇静剂带上。 「路可能有点远，你有车吗？」 付前对此没什么异议，但还是提醒了一句。 「没有，不过南希有。」 凯莉回答得无比自然，并从口袋里掏出把钥匙。 还真是吃干抹净，车房全撸啊！ 感慨之中，付前也没有客气，一路跟着出来，坐上了南希医生的车。 凯莉看上去对周围也是相当熟悉，风驰电掣中，两人以比之前快得多的速度，赶到了患者一号，户岛志贵的门前。 「又是你？你又要干什么？」 随着付前敲门，户岛圭治主动质问，以更加警惕的姿态躲在门后。 「对的是我，考虑到你病情严重，医生亲自过来为你诊治了。」 付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凯莉随之被召唤上前。 「你的情况很严重，必须使用药物控制。」 可惜看上去，这位心理医生交流技巧比自己还简单粗暴。 「吃什么药？我又没病。」 而户岛志贵的回答依旧，一副组团忽悠我来了的表情。 「你知道我是谁？」 此情此景，凯莉突然发问。 「你不是诊所里的医生吗？」 户岛志贵十分自然地回答。 「所以如果你没病，你是怎么知道的？」 凯莉接着又问。 …… 很明显这一击，直接让户岛志贵的逻辑思维陷入焦灼，表情都有点扭曲了。 「我就是知道。」 良久之后，这位才稳定住状态，表现出了坚定的自信。 「如果你们没其他事的话，我要把门关上了。」 这位也是说到做到，真的开始关门。 「户岛志贵，你还能听到那些声音吗？」 面对这一幕，凯莉不慌不忙，问了第三个问题。 …… 关门的动作停止，户岛志贵死死盯着凯莉，表情扭曲的程度再次倍增。 「否则的话，你耳朵里塞的是什么？」 凯莉却是一副乘胜追击的姿态，毫不放松。 眼睛挺尖，这位最近恢复得不错嘛！ 付前在一旁暗暗点了个赞，户岛志贵两侧耳朵里，明显塞着棉絮状的东西，上次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只不过当时缺少病例信息，只感觉不正常，没有联想到更多东西。 「这跟你没关系……」 「有，因为你会收下我拿来的这个。」 眼见户岛志贵气势连续熔断，凯莉得意的取过一个纸袋递了上去。 「如果你想让我收下。」 可惜的是，如此手段之下，户岛志贵最终居然还是顶住了压力，没有去接。 【鉴于大环境如此， 「那就给我带十斤蜡烛来，否则那是不可能的。」 果然还是这个答桉！ 眼见凯莉动作僵住，付前在一旁心中感慨。 「十斤蜡烛？」 听了这条件，凯莉几乎是以咬牙切齿的姿态复述问题。 「你开玩笑？我去哪给你搞那么多！」 「怎么没有！」 户岛志贵却是瞬间反驳，接着以清晰的口齿连续报了三个地点，包括并不限于某便利店、某连锁超市，以及一听就是住宅的某地址。 所以你果然跟南希女士一样不敢出门吗？ 地址都知道，硬是不肯自己去拿。 付前边听边摇头。 「你确定？」 凯莉明显有些不太相信，然而回应她的，是志贵兄干脆利落的关门声。 「情况比想象中还严重。」 凯莉无奈看着付前，面对这一幕，这位明显难掩忧心忡忡。 「刚才的地址你都记下来了？」 这点数据量还是不在话下的，付前点点头。 「所以我们要去找蜡烛？」 「这么坚持，硬来容易出问题，先顺着他的思路逐步引导吧。」 凯莉果断做了决定。 「不过他的好处是不会出门，不用担心弄出乱子。」 「没问题。」 付前表示没有任何异议。 「那我们就按照他报的顺序来吧。」 …… 事实证明，这年头蜡烛这东西，不管便利店还是超市都是没有太多的。 半小时后，付前把收获全都提到凯莉面前时，这位表情明显有些疑虑。 「这够了吗？」 「差多了，不到一半。」 付前随手掂了掂，给出了一个点评。 那可有点差太多了！ 「还有最后一家。」 凯莉一时咬牙，一路奔向最后一处地址。 几分钟后，付前推开了虚掩的门，而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很快就有所收获。 「这些都是？」 看着付前丢到桌上的一堆色彩缤纷，造型各异的蜡烛，凯莉明显有些被惊到。 「熔点可能低一点，不过志贵兄估计不会介意。」 「数量的话，足够了。」 付前懒得解释太多，直接把东西丢到一起。 与其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户岛志贵是怎么知道的？ 便利店之类容易理解，眼前这地方可不算好找，莫非户岛志贵还知道公寓主人的特殊癖好？ 怎么看都是诡异感满满啊。 …… 「你要的东西找到了。」 凯莉却是没有想那么多，任务物品找到，直接带着付前风驰电掣，赶回了户岛志贵的住处，一阵敲门后把人再次喊出来。 而门后的户岛志贵，看到摆在面前的满满一包明显惊喜交加，居然是二话不说直接把门打开。 「你们是要我把那里面的药吃掉吗？」 兴奋的接过蜡烛，这位一时心情大好，不仅没有挑剔纷杂的型号，甚至主动指着凯莉一起递上来的纸袋发问。 「是……」 面对这姿态的快速转变，看得出来凯莉都有些懵，最后还是点点头。 「好吧……那我收下。」 堪称说到做到，户岛志贵居然真的伸手来接。 「不过我要晚一点才会喝这东西。」 可惜的是，说话间这位的手却是落了隔空。 装着镇静剂的纸袋，居然是被付前先一步夺了过去。 第七百九十三章 蚀脑（九） 「你干什么？」 出其不意，凯莉手里的镇静剂瞬间被夺。 而付前突如其来的举动，无疑激起了强烈反响。 其中不仅包括终于被说服的户岛志贵，凯莉也是厉声喝道。 「听上去你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你准备先做什么？」 付前没有理会质问，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户岛志贵。 「这跟你没关系。」 户岛志贵明显对他观感更差一些，当即冷冰冰的顶了回来。 不过从这位抽搐的嘴角看，付前问题明显有些敏感了。 「所以有没有什么条件，让你可能现在就喝下去？」 「我只承诺可以收下。」 户岛志贵语气相当坚定。 「原来如此，我懂了。」 付前点点头，转身看着凯莉。 「我怀疑这位患者未必会喝，最好先让他先忙完要紧事情。」 …… 原本准备发作的凯莉一时语塞。 理论上来说，付前的话倒也算合情合理， 仅仅是让户岛志贵收下，确实不足以确认问题解决。 精神状态的原因，他的承诺毫无疑问要打折扣。 只是这位的言语举动，总让人觉得没那么简单。 皱眉打量了付前良久，凯莉眼神变得凌厉。 「那怎么说，我们直接……」 这位话只说了一半，同时比了个手势。 付前看得清楚，很明显这位是准备直接玩硬的。 「你们想干嘛！」 户岛志贵反应也是不慢，然而他关门的动作，却是被付前一把抵住。 「不要紧张，要相信专业人士。」 安慰了患者一句后，付前这次居然真的没有重复对南希的暴力操作，而是看着凯莉。 「你刚才好像说过硬来容易出问题，要以引导为主，所以我觉得还是待会儿再来吧，现场监督。」 「……好。」 思索良久，凯莉终于是点点头，认可了付前的建议。 回头瞥了户岛志贵一眼，这位什么都没再说，直接第一个下楼。 「户岛先生好好休息，我们一会儿再来。」 付前也是收回抵门的手，笑眯眯的跟户岛志贵招呼一声。 …… 付前当然不是担心户岛志贵不喝镇静剂，他担心的反而是对方会喝。 这是个灌药游戏不假，但有一个额外要求是顺序。 现在的情况，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户岛志贵就是下一个，所以药是肯定不能给他的。 另外这次也不算无功而返。 之前的感觉已经被证实，只要按照患者的要求完成「任务」，那么就一定能让对方收下。 如此说来，山姆那边只要一个签名就能解决。 而罗蕾塔的话，连签名都不用。 所以到现在为止，让三名患者喝药的方式，可以说已经全部掌握，随时都可以安排，接下来唯一的问题就是「顺序」。 所以顺序到底是什么决定的呢？ 「希望你下次再来，还能把他的门叫开。」 此时凯莉已经是在车里等，看到付前坐进来，当即冷冷的说道。 很明显对于刚才付前的行为，即便不好反驳，她依旧有些不高兴。 「为什么要叫开？」 付前摊开手，里面是某条从南希家里顺回来的铁丝。 「放心，那是所有事情里最简单的一件。 」 「南希还真的是招了个不一般的助手呢。」 略一错愕，凯莉明显理解了付前的意思，沉默地踩下油门，良久后才说道。 「过奖了，毕竟她招我进来是为了帮忙治疗你，没点特长怎么行。」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这位助理没有她那么疯？」 凯莉发出一连串冷笑。 瞧不起谁呢？ 付前同样哼了一声，看着车窗外。 所以按照顺序让病人喝下镇静剂，这个行为本身到底有什么意义？ 目前还没有看到任何排序的依据，似乎只能从这方面寻找思路。 虽然因为自己之前「有理有据」的赌博行为，成功锁定了一号病人。 理论上接下来只要试错，就能付出一定代价完成任务，但付前对这个收容条件却是相当好奇。 这算是目前为止，所有任务里比较奇特的一个了。 要想理解这一点，似乎应该逆推一把，那就是如果不按顺序，就直接找到病人，药灌下去让他们安眠，能有什么不良影响？ 一旦顺序不对，可能导致后面的人跑掉？ 这明显不合理，先不说几个病人都满满的死宅风范，完全看不出能跑到哪里去。 甚至从南希喝完药的反应看，前面中招的人，也完全不可能给其他人通风报信了。 跟天上的东西有关？顺序不对，户岛志贵和南希口中的「存在」就会降临？ 考虑到这地方明显魔幻，倒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可即便如此，目前还是看不到，任何能据此安排「顺序」的元素。 更不用说罗蕾塔女士，对天上那东西明显一无所知。 「所以我们这是去哪里？」 一边思索，付前一边看着快速后退的街景，很明显凯莉目的地明确。 「雇佣你的那位那里。」 凯莉转头看他一眼，脸上竟是带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 「确认一下，你到底是在履行什么职责。」 不愧是工伤心理医生，果然有怀疑一切的精神。 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毫无疑问信息量和冲击力都巨大。 然而摩挲着胸前的安全带，付前靠在座位上，却是没多少惊讶。 解释得合情合理，并不代表不可疑。 从刚才到现在，自己的行为先后是——工作无功而返，质疑领导脑子有问题，以及未经申请阻止领导亲自完成工作。 任你说的头头是道，放到很多地方，都是工作不力外加僭越之罪。 这种情况下，凯莉对自己的动机有所怀疑，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她怀疑的内容也很明显，她担心这一切都还是南希的剧本，自己一直在演戏，而她身处「治疗」之中。 老实说，刚才那一连串行为，还真的挺符合南希跟自己说的计划。 而凯莉之所以如此干脆的把怀疑说出来，原因也非常简单——这猜测实在太好验证了。 只要去南希那边看一眼，看她是不是真喝了药，那么瞬间就能知道答桉。 第七百九十四章 蚀脑（十） “你还真的……”面对眼前洞开的门，凯莉眼都瞪圆了。她明显对南希的住处十分熟悉，而快速赶到后，还没等她提醒，那位不靠谱的助理就上前一步，只花了两秒钟就把门打开。 “请。”可惜这位人才完全没有解释的兴趣，直接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自己进去查看。 凯莉被迫把震惊收起，看了眼被堵得严严实实的窗户，迈步走了进去。 鉴于付前走的时候并没有关灯，所以一眼能看到沙发上躺着的南希。跟离开时相比，这位姿态没有任何变化，看上去甚至不像熟睡，而是如同死人。 这镇静剂不简单啊。凯莉站在沙发前打量的时候，付前也是心中感慨。 这被当做万能药使用的镇静剂果然古怪，怕不只是让人安静下来那么简单。 “她居然愿意喝下去？”此时此刻，凯莉已经完成了对南希状态的检查，看得出来疑虑已去大半。 “被愿意。”付前比了个动作。…… “谢谢！”因为他的动作短暂沉默后，凯莉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我们走吧。” “不客气，另外在那之前，南希还说了有趣的话。”付前却是突然说道，对于凯莉想来这里验证质疑的想法，他是完全没有意见的，因为他同样也有问题想要验证一下。 “什么话？”凯莉的疑惑看上去相当自然。 “她说最后我按照计划，把你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她会拿出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对于这个没有找到的东西，付前可是一直记着的，他很好奇凯莉对此的看法。 “你有什么头绪会是什么吗？” “无可辩驳的理由……”凯莉下意识的喃喃自语。 “没有。”不过紧接着她就十分坚定的摇头。 “我不认为她有任何东西，能让我怀疑自己。”眼看着付前递过来的照片，凯莉伸手接过，声音变得稍显低沉。 “谢谢，不过这东西代表不了什么，甚至就算是她拿出一份我的病例报告，都说明不了什么，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没有对凯莉的回答提出质疑，付前点了点头。 “事实上我在这里上上下下找过，也没有任何收获。”迎着凯莉惊疑的眼神，付前笑了笑。 “我今天记性不太好，而作为专业人士，偏执是绝对不可取的，我需要东西来说服自己，而我最终决定相信你。” “现在的话，我们该去找山姆老哥了。”…… “我跟南希是同学，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这次她邀请我来这里，我其实很感激。”从南希住处出来，凯莉看上去明显对付前信任许多，开始缓缓诉说自己的情况。 “然而不久之后，我在她诊所里见到的，却是让我一度怀疑自己病情变得严重了，太诡异了，她的病人……” “哪个病人？” “户岛志贵。” “你不知道，当我发现南希和他这位病人某段谈话录音，听到他们以无比自然的语调，说出的却是完全听不懂的呓语时的感受……”一边回忆，凯莉一边长长地吐着气。 听不懂的呓语。付前很自然的想起来户岛圭治耳朵里的棉絮。 “可按照南希的说法，她似乎只是害怕天上的光，对于特殊的声音并没有感觉。” “或许只是还没有到达那个程度吧，总之我后来多方试探，结果发现让我越来越恐惧……” “那这位呢？”说话间车已经被一脚刹住，付前用下巴往楼上指了指。两人已经是顺利到达山姆老哥的住处下面。 “他跟户岛志贵没什么关系，彼此间也没什么交集，不过不排除以南希作为中介，也对他产生影响的可能，所以我们也要小心。” “懂了。”付前应了一声，没有急着下车，而是上下摸索出了一支笔，跟着纸袋一起递过来。 “签个字。” “什么意思？”凯莉明显有点懵。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鉴于付前一路表现，他的意见俨然有了一点说服力。 虽然不解，凯莉还是接过笔，刷刷把自己名字签上。…… “山姆先生你好。”事实证明，山姆确实也贯彻了医生的叮嘱，待在家里不出门。 付前敲门之后，这位以一模一样的姿势，躲在门后往外观察。 “你好。”而看上去他对付前还是有印象的，虽然有些呆滞，但面对付前的招呼还是回应了一声。 “我带了客人过来，方便进去聊吗？”付前笑眯眯的问道，让开一个身位，让凯莉的脸露出来。 “抱歉，医生让我待在家里，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但我没有让你拒绝吃药，之前送来的药为什么不吃？”凯莉这时候已经等不及，直接凑上前来，指着付前手里的镇静剂冷冷说道。 “抱歉……”山姆呆了一会，先是下意识的道歉，接着坚定的摇头。 “包装上面没有医生签名的药，是不能吃的。”居然是这个原因？凯莉惊讶的回头看了付前一眼，理解了他刚才举动的涵义。 “喏，所以已经签好名了。”此时付前却是以温和得多的语气，笑着把凯莉签名的纸袋递了上去。 “……抱歉，没有医生签名的药不能吃。”然而山姆认真打量了一番之后，依旧是不肯伸手来接。 “你……”凯莉看样子已经忍不住想用暴力解决。 “是吗，我来看一下。”付前却是笑容不减，示意山姆可以关上门。 “南希的签名你应该模彷的来？”下一刻，他对着有些冒火的凯莉，再次递上了笔。 ……凯莉一下理解了付前的意思。 “当然，我们上学的时候，经常互相帮对方签名。”接过笔和另一个纸袋，凯莉刷刷签上了另一个名字。 “很好。”付前满意的接过，再次敲开了山姆兄家门，把新签名的纸袋递了上去。 “抱歉之前搞错了。” “这份才是你的。” “……抱歉，没有医生签名的药是不能吃的。”可惜的是，下一刻山姆却是给出了一模一样的回答。 第七百九十五章 蚀脑（十一） 那一瞬间，专业的凯莉医生看上去已经想打人。尤其当她回过头，看到付前满满质疑之意的眼神时。 “你今天必须吃——”有些气急败坏地凑上前，然而还没等她话说完，门已经被呯的一声关上。 看得出来，山姆兄很遵医嘱。 “把门打开。”险些被门把鼻子拍扁的凯莉，下一刻直接决定暴力破解，要求付前使用他的专业技能。 “别紧张，看上去这位更不会跑。”可惜的是，助理医师似乎有自己的看法。 凯莉瞪圆的双眼中，付前笑眯眯的说完，居然是转身就走。…… “你还是不相信我？”最终还是被迫一路追上来，凯莉看着付前冷声说道。 “专业素养，不足挂齿。”付前一脸谦虚。 “另外有个小细节，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跟我说这些病人都是未按时随访的，但从刚才的交流看，山姆是被叮嘱不要来诊所？” “就因为这个？不过一点细枝末节，罗蕾塔还没有来过诊所呢。”凯莉哼了一声。 “没错，山姆是我让他回家的，在发现南希不对劲儿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发走了当天诊所的病人，并叮嘱短期内不要再过去，避免受到更多的误导。” “只是在后来整理档桉的时候，才发现山姆的情况远比我想象中糟糕。” “当然你确实可以认为，是我的原因让山姆没有准时赴约。” “原来如此。”付前听得无疑非常认真。还算合理的逻辑，但并不具有压倒性的说服力。 “但是他刚才并不认你的签名。”所以紧接着，付前还是提出了第二个质疑。 “我跟他不过见过一面，他不认我的签名很正常。”虽然这么说，凯莉看上去对此还是有些郁闷。 “但他也不认南希的。” “……这不正好证明他的症状严重？你到底想说什么？”凯莉听上去火气快压制不住。 “没什么。”付前已经坐到了副驾驶上。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位会认你签名的患者。”…… “说实话，按照我跟罗蕾塔交流的情况看，她的状态比这几个人可平稳多了，真的有必要让她也喝镇静剂？”虽然对于付前的建议没有异议，但凯莉医生明显有些情绪不佳，于是短暂沉默后，还是付前打破僵局。 “我曾经是她的主治医生，她的情况如何，我想我是唯一有发言权的人，甚至超过她自己。”而面对付前的质疑，凯莉直接硬邦邦的顶了回去。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来的这里，但确认是罗蕾塔之后，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的情况明显比之前更严重了。” “看来你这位主治医生效果一般。”付前一边点评一边指了指前方。 “到了。”其实不用他提醒，凯莉已经在减速。而明显被他那句话刺激到，这位摔门下车的声音相当大，甚至都惊扰到了咖啡店里的罗蕾塔。 依旧是坐在那里，这位女士跟离开时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对面的咖啡杯明显不一样了，估计是之前那杯被付前喝掉，又给博纳德换了一杯。 “凯莉医生……”而面对进门的两位客人，有付前之前的介绍，她毫无疑问第一时间认出了凯莉。 “罗蕾塔，好久不见。”此情此景，凯莉稍微调整情绪，打了个招呼。 “请坐，咖啡有点凉了，我再去热一下。”邀请凯莉和付前在桌边坐下，罗蕾塔微笑着提起咖啡壶走向后面。 ……目前为止，这应该是比较特殊的一位患者了。打量着罗蕾塔的背影，付前心中暗暗感慨。 从开始到现在，自己已经分别接触了所有人两次。而除了自己之外，用最浅显的方法，可以把人分为两类——医生和病人。 虽然南希已经被证明是病人，但那并不重要。医生这个身份只是表象，她和凯莉不同于其他人的特点其实是认知——她们对这个世界都有各自的看法，并想要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推动。 比如对于病人们的情况，两位医生明显都有自己的解释，从而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其他三人则是浑浑噩噩，虽然作为故事中的角色，对于两种说法的真伪，不具备鉴别能力。 这一点在山姆身上体现得就非常明显。对于他自述的，医生让他躲在家里不要出来，两个医生都没有否认，但解释明显不同。 南希认为他是自己计划的演员之一，凯莉则认为是她叮嘱的结果。而山姆愿意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少，并不能辨别任何一种说法的真实性。 他甚至对两个签名都不认可。而罗蕾塔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提供的信息，却是跟两个医生的说法都有矛盾。 在付前看来，这很可能跟她特殊的体质有关。这也是为什么，付前拒绝了给山姆灌药，直接跑到罗蕾塔这里来。 他希望在这位的帮助下，验证一个大胆的想法。……思索间，罗蕾塔已经提着咖啡壶回来，并带了两个崭新的杯子。 把杯子放在付前二人面前摆好，一一倒满之后，凯莉正要给自己倒，却是被付前一下拦住。 “想尝尝兑了镇静剂的咖啡是什么滋味吗？”这么干脆！一时间不止是罗蕾塔，凯莉都是满脸震惊。 万万没想到在其他两处都态度暧昧的助理医师，对这最后一位患者竟是如此果断。 然而付前却是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只是默默地递上一个纸袋。 “这里有危险？”罗蕾塔愣了一会儿，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 “是的，快点离开比较好。”一边说，付前一边心里叹了口气。他可不认为，见惯生死的罗蕾塔还会有多少名为 “恐惧”的情绪。这会儿如此投入的反应，俨然是对于自己 “融入”世界的配合。 “我明白了，感谢你的提醒。”下一刻罗蕾塔十分干脆的接过纸袋，取出里面的镇静剂倒进了杯子。 甚至真的掺进去了等量的咖啡。 第七百九十六章 蚀脑（十二） “再见，你也要注意安全。”端起杯子细细嗅了一下，似乎真的是在确认咖啡混了镇静剂是什么味道，下一刻罗蕾塔冲着付前举杯示意。 “再见，遇上伯纳德了代我向他问好。” “……谢谢你的祝福。”罗蕾塔微微一笑，一饮而尽。而几乎是瞬间，她就失去知觉趴倒在桌子上，跟南希的反应如出一辙。 至少这一刻，这位真真正正的在这里睡了个觉。下次可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付前同样也喝了一口咖啡，心中感慨。另外，任务真的没有失败呢！ “又搞定一个。”下一刻他看向凯莉。一切变化的太快，本来有些冒火的凯莉气焰一下跌停，这会儿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认识罗蕾塔？” “认识。”付前没有多做解释。上次再访蜂猴市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凯莉应该是不认识自己的。 事实上除了罗蕾塔和伯纳德，蜂猴市没有任何人认识自己。对此他的理解是，因为自己毁掉金针的行为，让蜂猴市混乱的存在形式发生了 “塌缩”，最终只保留了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故的现实。而自己作为混乱中的一个元素，并不真正存在于群众们的认知里。 当前罗蕾塔和伯纳德这种怪胎是特例，他们本身就是混乱属性，罗蕾塔甚至是蜂猴市的混乱之源。 “所以我们现在去户岛志贵那边？”付前如此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这会儿姿态高一些，凯莉终于还是忍了下来，轻声征询付前的意见。 理论上来说，这个想法合情合理。毕竟已经过去了 “一会儿”，户岛志贵的事情该忙完了。 “不。”然而付前却是摇头。 “我们再去山姆那边。”再去山姆那里？看得出来凯莉很不理解，但很明显她现在已经不能主导形势。 助理医师说完，完全没理会她的意见，已经直接往外走。而鉴于付前拎着所有的镇静剂，她愤恨之余，最终还是无奈跟上。 …… “山姆兄你好啊。”不久之后，三顾茅庐的付前，这次依旧顺利敲开了门。 而几乎是山姆刚露出脸来，付前就直接挑出一个纸袋递了上去。 “抱歉我回去看了一下，之前确实搞错了，现在这个是医生签名后的药，你看对吗？”恩？ 凯莉在旁边眼睛瞪得熘圆。她看得十分清楚，付前递上去的正是自己签过南希名的那个纸袋，已经被拒绝过一次的那个。 这有什么用？ “抱歉，没有医生签名的药是不能吃的。”果不其然，山姆再次拒绝。 “不好意思拿错了。”付前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换了一个纸袋。这次是凯莉签自己名的那个。 …… “对的。”山姆盯着新的纸袋良久，最后居然是点了点头，真的伸手来接。 “谢谢你帮我送过来。”这…… “不用谢。”就在凯莉怀疑人生的目光中，付前竟是再次收回了手。 “不好意思我又搞错了，这份不是你的，请耐心等待。”……山姆看上去已经快死机了，最终僵在半空的手默默放下，接着关上了门。 “你到底想干嘛？”迷湖的不止他一个，凯莉这会儿是真的抓狂了。 “他明明已经要收下，为什么不给他！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别激动呐。”面对质问，付前瞥她一眼，笑容诡异。 “你这可就有点暴躁了。”说话间他打开了写有南希名字的镇静剂。 “你干嘛？”那一瞬间凯莉如同触电，尖叫声跟南希如出一辙，不愧师出同门。 而她的命运也是一样。下一刻，付前直接打断了凯莉的闪避动作，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得益于凯莉的驾驶技术，从两人离开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十几分钟。 然而本来十分坚决的山姆，这次态度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开始认同凯莉的签名，也就是把她当成了医生。 原因在哪里呢？从山姆拒绝两个签名开始，付前就在思索这个反应背后的意义。 一方面当然可以认为，这位已经精神失常到不记得医生是谁了，喝药只能靠强灌。 但第一次跟他接触时，那种接到任务的感觉却是不会错的。参考前面户岛志贵看到蜡烛后的反应，付前相信一定有个签名，能让这位接受。 而相对于自己才是真正的医生这种发展，付前还是更倾向于凯莉二人里挑一个。 那为什么两个人的签名都被拒绝了呢？思索良久之后，付前想到了一个有趣的解释——所谓历史车轮没有转动。 俗语有云，遇事不决，量子力学。南希和凯莉，无疑是这场任务里相对特殊的存在。 她们知道所有人，但又以完全不同的思路，理解所有人的行为。如果把她们定义为观测者，那么两个人的认知可以说完全相悖，却又都无法证伪。 南希认为自己才是五人中的医生，而唯一需要治疗的病人就是凯莉，所以罗蕾塔三人都不需要镇静剂。 而对于凯莉来说，她才是真正的医生，罗蕾塔三人都病得不轻，都得喝镇静剂。 如果把这认为是两种可能性的叠加态，这种情况下罗蕾塔三人中有人喝下了镇静剂，这个世界是不是朝着凯莉观测的世界更进了一步？ 类似于蜂猴市的最后，这个世界 “塌缩”了。……喝下镇静剂，让世界塌缩，这就是付前想要罗蕾塔帮的忙。 事实证明，山姆确实认可了凯莉的签名，凯莉在他心目中真的变成了医生。 这同时也意味着，此次任务里所有相关人员，一个正常人范畴都没有。 除了凯莉和南希两个 “观测者”，自己是仓库安插进来的任务人，罗蕾塔是四处迷失的可怜虫，户岛志贵则有被邪恶意志污染的迹象。 其中南希、凯莉、户岛志贵，还同时有着不同寻常的全局认知。两位医生对所有人的信息明显都有掌握，包括罗蕾塔，户岛志贵更加过分，他甚至知道八百米开外某公寓里有多少蜡烛。 而看上去最正常，什么都不知道的山姆，在没出门的情况下，能对世界的 “塌缩”做出反应。就像一个无法解读数据，但能接收信息的 “雷达”。 第七百九十七章 蚀脑（完） 理论上来说，用户岛志贵做测试显然更正点，但鉴于他之前表现出的 “全知”，付前最终还是选中了罗蕾塔。反正这世界也没多大趣味，早点送走也不是坏事。 现在的话，自己还剩两瓶镇静剂，需要喂给三个人。没错，即便世界朝着凯莉的认知 “塌缩”，付前也没有把她排除在外。谁说精神病不能做医生的？而剩下的就是，从里面挑出来两个人，按顺序给他们喝下去。 而付前挑选的第一个就是凯莉。之前的测试，意义并不在于又蒙中了一个那么简单。 付前开始思索一个问题，那就是收容条件要求自己按照顺序的 “原因”是什么？或者换句话说，不按照顺序，究竟会有什么不良影响？ …… “为……什么？”凯莉明显对于这个发展很不甘。 “我一向不相信什么天命之子的说法。”面对她的满腔不解，付前微笑摇头。 “百分之五的概率偏偏发生，我是不太相信的，如果换成百分之六十还算说得过去。” “什……么……”凯莉明显不解，但付前却是不准备跟她解释了。下一刻，红色液体汇聚成线，落入了她被捏开的下巴里。 “充满忐忑的未知里，向着正确的答桉又进了一步呢。”把失去知觉的凯莉放倒在地，付前看着手里空瓶，似慨似叹。 刚才的两个概率，说白了很简单。之前让南希和罗蕾塔喝下镇静剂，无疑是在对规律没有任何头绪下进行的。 纯随机的情况下，从五个人里先后按照正确顺序挑出两人，从概率上讲只有百分之五的正确率。 正如前面所说，付前从不认为什么天命之子的说法，概率永远都是值得尊敬的东西。 相对于相信只有二十分之一可能的事情发生了，他更倾向于另一个可能——其实正确的顺序并没有那么严格，只需要没选中不能喝镇静剂的那个就好了。 说简单一点，这五个人里，有一个人是不能喝镇静剂的，否则会引发很不好的后果，这就是任务要求按照 “顺序”的原因。所以五人排序只有一个原则，是那个人在最后，其他人喝完，他不喝。 按照这个思路，自己先后随机的挑出两个人，没有挑中 “他”的概率就是百分之六十。付前明显更欣赏这个数字。当然了，现在是百分之四十了，自己又经历了一场三选一，已经只剩一瓶。 而之所以直接选凯莉，原因也很简单——付前怀疑那个特殊人物是山姆。 ……从开始到现在，这个世界明显魔幻，大概率并不真实存在。而对于梦境幻觉之类，付前现在已经是半个专家。 以经常用的清澈梦境举例，如果把里面的角色做个分类，那么付前自己俨然就是类似于观察者一样的存在。 洞悉全局，引导变化，就像这一场里的南希和凯莉。与此同时，梦境还必定有个维系的主体，也就是身系梦境结束规则的那位。 而在剩下的人里面，付前认为户岛圭治是那样的角色。判断依据，就是他对于所有事物信息细致到不可思议的认知，他无疑是最像 “这是我的梦境”的那种人。这也是为什么付前下意识的把他放在最后。 在其他人喝完之前，最大限度保证梦境稳定性，是付前认为必要的谨慎。 而除了这几位，剩下的山姆就显得非常特殊了。他一无所知，却又反应灵敏。 就像前面所说的，像极了 “雷达”。这里就联系到刚才想到的问题，顺序错了会有什么风险？从之前丰富的经验看，付前并不倾向于一个凡人梦境，内部能产生什么让仓库都关心的危机。 也就是说风险大概率来自于外部。而雷达这个概念，实在是太容易跟外部有所联想了。 付前的猜测是，山姆本身可能是类似于警报器的存在。而这个梦境里，存在触发他警报的可能，从而引起外界的剧烈反应。 所以自己要小心翼翼，利用镇静剂疏散群众，最终让警报不被触发，这才是仓库送自己进来的目的。 综上，付前做出了自己的大胆猜测，然后取得了穿三的好成绩。现在的话到最后一步了，二选一。 如同俄罗斯轮盘，弹仓里只有一发子弹，然后已经扣动了三下扳机。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但也危险倍增。 而没有理会山姆兄，付前从凯莉口袋里找到钥匙，直接下楼。让雷达随着梦境自然破碎，付前认为这是最合理的发展。 ……还在忙着吗赶到户岛志贵的住处，付前敲门后，这次却是没有得到回应。 与此同时，付前闻到了某种特殊的味道。这货总不会准备拿蜡烛自我火化吧？ 感慨间，付前使用铁丝以及路上找来的道具，解决了门锁以及防盗链问题。 而下一刻，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人叹为观止。户岛志贵背对着门的方向，正缓缓把脸浸入一团黑红的液体里。 而自己闻到的味道，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怪不得要足足十斤，这货看起来是把所有蜡烛融了，搞出了一锅蜡液。 这么说来幸亏有那一堆低温蜡烛，否则这位状态堪忧啊。即便如此，户岛志贵再抬起脸的时候，蜡液的边缘已经能看到烫红。 而他的整个脑袋，已经全部被黑红蜡液包裹。狠人。 “能听到我说话？”付前走上前去，帮助已经在挣扎的户岛志贵从鼻口端扯下一块，随口问道。 “能……”从窒息中摆脱的户岛志贵，艰难的回答。 “你这是想封闭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吧？那东西就这么可怕？” “很可怕……”户岛志贵喘着粗气。 “不过我现在好多了，几乎听不到声音了。”这么神奇？可你不是还在听我说话？ 默默吐槽间，付前取过最后一瓶镇静剂。 “喝了它吧，你感觉会更好。”……户岛志贵看上去反应迟钝了不少，不过 “感觉更好”的诱惑明显威力巨大。几秒钟后，他伸手摸索着接过了镇静剂的瓶子，一饮而尽。 下一瞬间，这位整个人软软的栽倒，扑向了那一片滚烫的蜡液。不过最终他还是避免了回锅的命运。 因为还没等他身体落地，眼前一切就如同泡影般破碎。【任务完成，编号2-506收容成功】与此同时，让人身心舒畅的提示也随之而来。 第七百九十八章 镇静剂 果然啊，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着？生活会欺骗你，但数学不会。虽然是魔幻的任务，但却是尊重概率的胜利。 坐在位子上，轻松解决此次任务的付前，很是自得了几秒钟。当然了，这次的任务，理论上来说确实非常简单。 证明所有角色都可以强灌镇静剂的情况下，只要san值足够，用最简单的试错就能完成。 至于一次成功节省的san值，付前并没有那么在意。他最关注的，是这个任务背后的寓意。 【任务评价：逐梦者】【作为一个颇有家资的富商，户岛志贵培养了众多喜好，包括对于超凡世界的窥探。 其中真假难辨，阴暗诡异的部分，让他的想象力获得了极大的满足。然而从某天开始，他开始受到难以描述的困扰。 愈演愈烈之后，他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心理医生求助。南希医生为他做了详细的诊疗，建议他戒除自己的爱好，因为爱慕一件永不可能获得的东西，是对身心的顶级折磨。 户岛志贵接受了医生的建议，一切看上去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某天他按时赴约，与医生相谈甚欢时，突然发现对方吐出了某种似曾相识的呓语。 难以言喻的欣喜中，他在诊所的躺椅上睡着，进入了一个魔幻的梦境。 在这个梦境里，有医生试图救赎他，但也有设置在邪恶之源，与梦境同生同灭的信使，正在监控这个泛起的气泡，确认是否存在上位意志的痕迹。 不幸的是，两位各存执念的医生，因为被他本不该外溢的阴暗污染，得以用一种特殊的姿态俯瞰他的梦境。 一旦他先于两位观察者睡去，本该破裂的梦境，会因为观察者的存在继续维持。 这种类似于上位意志的异状会瞬间被信使察觉，强大的执夜人会随之做出最激烈的反应。 信使被提前驱逐也是一样。幸运的是，这两个可能都没有发生】【击杀：无】【奖励：san值+20，镇静剂】【当前san值183，当前灵感99】【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这次的任务总结有点详细啊，莫非是因为咱不是纯靠试错解决问题的原因？ 探索得越多，总结的内容就越多？如果这样的话，更加不负自己消耗掉的运气了。 对于这个结果，付前表示相当满意。任务总结毫无疑问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这梦境果然是以户岛志贵为基础，而两个医生是相对特殊的存在。至于信使，明显指的应该就是山姆老哥。 这位确实是被安排的手段，甚至出自执夜人之手，以特殊的方式耦合进了梦境。 而除了山姆喝下镇静剂，警报触发的另一个规则，就是两位医生没睡着的情况下，户岛志贵睡着了。 自己按照直觉，下意识把户岛志贵留到最后的行为，果然还是有意义的。 总之咱这一番操作，堪称逻辑与直觉的双向奔赴，标准探索科学的过程。 ……话说执夜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监控？听上去事关重大。任务总结里提到了信使是设置在邪恶之源，监控泛起的 “气泡”，避免某个上位意志的苏醒？而这次自己的任务本质，是避免引起执夜人的觉察？ 为什么？理论上来说，南希和凯莉是被 “误解”为上位意志，最多不过是个误会而已，仓库何必理会这种小事？ 等一下，本不该外溢的污染，该不会是——付前想起了叶岛正在肆虐的头脑风暴。 安井时之把恶名实质化的动作，带来的影响就是认知以更加活跃的方式流转。 所以凯莉和南希二人，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病人传染的？而如果执夜人采取 “最激烈的反应”，意味着他们很可能发现安井时之的举动——仓库不希望他们发现安井时之的举动。 所以连仓库也希望安井时之顺利晋升？面对自己推导出的结论，付前眉头微皱。 这位安井皇帝，很有点气运之子的感觉啊，不仅前面天时地利人和，现在连仓库都觉得他成功晋升是好事？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话说回来，自己的特别奖励还没看。不会就是任务里那种镇静剂吧？ 那可太没诚意了。吐槽间，付前找到了奖励部分，并在下一刻吃了一惊。 【名称：镇静剂】【类型：武器】【介绍：破损的古老圣铃，虽然外表依旧精致，但已经无法发出声音驱逐人心的狂乱，好在与表象不符的沉重，让它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达到同样目的】【特殊效果：错位，使用其击中头部时，带有神秘力量的铃声将在目标意识深处响起】【备注：破损让它的力量形式更加古老】……神特么更加古老的力量形式，直接说爆头不就得了！ 不过这造型倒确实不错，比想象中还要顺手。一边吐槽，付前一边掂量着手里的奖励。 那是一只泛澹金色的手摇铃，整体小臂长短，顶端是一个不大的六角铃铛。 确实如描述中所说已经损坏，晃动间一点声音都没。与此同时重量也是很可观，好在下面的柄握上去手感极佳。 这奖励的画风，可是越来越奇怪了。把镇静剂放到空荡许多的桌上，付前看着旁边的头笼，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一手铁笼一手铃铛的画面。 虽然略显鸡肋，但好歹是难得的武器奖励。某些需要特殊造型的任务里，可以考虑带上。 【本日工作已完成，现在可离开仓库，本周工作进度2\/4】自我安慰一番后，付前还是选择把奖励留在仓库，接着戴上了使者，从善如流。 ……所以刚才的任务，其实就发生在这两天？毕竟恶名实质化也就是前天晚上的事情。 依旧是离开时的场景，回到客厅的付前走到窗边，若有所思。明明艳阳高照，却似乎能看到无形风暴正在肆虐。 此次叶岛一行，原本目的是很简单，项目结题的同时，对竞争对手原生议会做更多的了解。 然而这风平浪静之下，居然是孕育着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 第七百九十九章 背叛 来戈和早见铃音到访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慢一些。直到临近中午，两个人才姗姗来迟，而且一眼望去，脸色相当之不虞。 “有什么有趣的事吗？”两人的样子，不由得勾起了付前的好奇心。 “……我们来找你确认如月加奈的情况。”他过分积极的姿态，让两位执夜人一时间更加不虞，最后还是早见铃音勉强开口。 “没问题。”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付前倒也不甚介意。 “你当时为什么去找如月知惠？”虽然付前如此配合，早见铃音却是不敢放松。 跟这货打交道的经历，告诉她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找如月加奈。” “……你倒是挺诚实的。”本来掠阵的来戈忍不住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找如月加奈？不要用什么她很可口之类的理由来湖弄。” “当然不会。”付前微笑。 “她有特殊的魅力，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接近。”这是妥妥的实话。 “我原以为你对她不假辞色呢。”早见铃音哼了一声，对这个解释并不是太认可。 她跟这两个变态打交道可不少，一些氛围还是感受得出来的，明显看上去是如月加奈对这家伙更感兴趣。 而经过这段时间她也看清了，这个家伙奸诈至极，绝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真对如月加奈下手，致自身于险地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主动找如月加奈的行为，让人觉得可疑。 “好奇和好感是两码事。”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对人类有着特殊的观察力。”付前指着自己双眼。 “如月加奈在我眼里，毫无疑问是个特殊的个体。” “举个例子，牛排各有特点，细嫩，紧实，多汁，然而有一天，你发现一片外观完美，发出来的却是屎味儿，就算不吃，肯定也会好奇是怎么回事儿。”你这个比喻真的是……付前的神奇语法，把早见铃音及其领导听得一脸僵硬。 “另外我想今天你们是来咨询如月加奈的事情的，咱们话题是不是跑偏了？”…… “所以在你看来，高木的死，跟如月加奈的超凡能力，存不存在直接关系？”面对付前合情合理的提醒，来戈终于决定让对话直接点。 “从你们刚才的提问方式看，似乎是倾向于存在关系？” “想确认我也是受如月加奈能力的影响才被吸引，从而证明她利用能力杀人？”付前皱眉。 “这样可不好，执法者预设立场是很不专业的表现，你们还是要加强学习啊。” “回答问题。”付前的嘲讽能力无疑已臻化境，来戈无意应战，直接硬邦邦的使用祈使句。 “我最后一次见如月加奈的时候，她还是个普通人，魅力超群但确实是个普通人，当然，这个判断是根据我的观察力做出，不一定专业。”付前一脸认真的回忆。 “而在地下室找到她时，她被绑在那里，妥妥的一副受害者姿态。” “如果你要问我的意见，很简单，高木的死是为了争取如月加奈的认可，肯定是跟如月加奈有关系的，但这里面她是以受害者存在的。” “而从如月加奈的表现看，她也确实是高木死后才变成超凡者的，这个你应该跟铃音女士确认过了。” “综上所述，这事儿你们似乎应该交给警察处理。”…… “警察能够处理一位七阶超凡？”虽然被付前说得有些无语，但面对这不靠谱的建议，早见铃音还是忍不住拍桌子。 “这就是你们制度设计问题了。”付前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说道。 “鉴于我也是受益者，我就不发表什么建议了。” “话说我这么配合，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心了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早见铃音看来戈一眼，见后者没什么表示。 “如月加奈现在还在基地那边……”恩，居然还跟那位有关？付前一下好奇心更重。 “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麻烦？付前略一思索。 “魅力太过，光芒四射？” “这么说也没错，已经有跟她接触过的执夜人跟同事发生冲突，其余也有明显变得偏执的迹象，效果强到甚至远超她的位阶。”来戈接过话茬，看上去倒也不介意自曝其丑。 “我们花了好大力气才搞定乱子，然后把她单独关着，到现在还有同事在接受心理治疗。” “然后考虑到多少是个麻烦，不如罗织下罪名，直接处理掉一了百了？”付前很自然的接道，口中啧啧有声。 “你们这执法态度有问题啊。” “有时候不得不权宜处理，而且现在确实没办法排除如月加奈掩饰自身能力的可能，另外就算她真不自知，都有可能无意伤害别人。”来戈居然是没有否认付前的指责。 “那可不好，规则就是规则，万一哪天我也被权宜处理了呢？”付前听得连连摇头。 “而且一个不自知的超凡者，无意对普通人造成误杀，这追究的应该是执夜人的责任吧？” “当然我仅提供咨询建议，具体怎么做随你们，所以还有什么新闻吗？”…… “你怎么知道还有新闻？”被付前的话刺激无语的两位执夜人，一时间面容古怪。 “随便问问，主要你们看上去有点怀疑人生的迷惘，感觉单纯一个桉子不至于动摇到这种程度。”付前随口说道。 “所以是真的有？是我可以知道的机密吗？” “这个跟你就真的没多大关系了，不过倒确实不用保密。”早见铃音这次没有咨询来戈的意见，直接说道。 “塞壬跟安井在海上又发生了一次冲突。”哦？ “然后塞壬损失了一位半神，外加近乎一船的人。” “半神陨落倒确实是大事件，但之前安井不也死了一船，这种你来我往不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 “损失的方式，是那位半神临时叛变，偷袭了自己的队伍……”早见铃音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位半神叫什么名字？” “西比尔。” 第八百章 长大 西比尔？名字入耳的同时，付前脑海里浮现出某位暴躁平和反复横跳的女半神。 一个集团内部，应该不至于有两个重名的半神吧？但那位不是在废土任职吗？ 居然撤下来了？因为季亦成的死，塞壬不想背锅，所以表现一下姿态？ 倒是合理的竞争对手之间的默契。塞壬甚至可以以这个理由为掩护，自然而然的把人手抽调到其它地方，比如针对安井的行动。 只可惜这位半神不仅投敌，甚至反手送走了一大堆同事？难怪来戈和早见铃音，一副世界观受到剧烈冲击的模样。 “所以说安井这次扳回一城？”付前摸索着下巴，若有所思。 “既然你们允许这些超凡团体自由竞争，偶尔出个二五仔也没什么吧？就因为她级别太高了？” “你知道什么，那可是半神啊！”早见铃音明显有些难以控制内心的激荡，声音都变尖了。 “一位半神可以说本身就是集团的重要组成部分，就算再激烈的争斗，都还没有听过半神投敌的，因为就算你投，对方也未必敢收。” “好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付前想了想。 “就在今天没多久，基地那边好歹消停下来，就听说了这个消息。”早见铃音叹了口气。 “现在整个叶岛的执夜人队伍，警戒等级都提高了。” “有没有可能，那位西比尔半神并不是出于难以拒绝的条件，而是认为大义在安井这边，选择了弃暗投明？” “你就是这么对付那些警察法官的？那我真的怀疑叶岛这边执法系统的素质了。”来戈冷冷说道。 “作为一个年龄数倍于你的超凡存在，超越人类的个体，你认为什么大义能够说服她？” “或者换个说法，你觉得就算是你，相信任何大义吗？” “理想主义者跟我这种恶棍总是不一样的。”付前边说边看向窗外。还真是跟苏糕说得一样，安井时之如果有想法，会是一系列动作。 ……下一刻，就在付前望的方向，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付前没有多少吃惊的神色，遥遥喊了一声。门应声而开，却是两大一小三位熟人站在外面。 “你们怎么来了？”早见铃音循声望去，嘴巴瞬间无法合拢。 “打扰了，这么失礼的直接上门。”最前面的德林太太，带着一脸歉意的笑容走进来。 “维奥莉塔女士在吗，丽贝卡吵着想见见她。”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在，请坐。”付前应了一声，却是看向德林太太的身后。退休队长德林，正领着他的女儿丽贝卡，而后者一脸得体的微笑，并没有看到太多的期待。 跟之前茶会上相比，这位小姑娘安静了不少。 “茶室在那边，帮个忙吧？”付前很快就收回目光，招呼早见铃音。 “我？为什么？”早见铃音正瞪大眼睛盯着德林一家，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付前是让她去泡茶，下意识的拒绝。 “因为我不会啊，一下又来了这么多客人。”付前说得理直气壮。 “还是说你准备现在走人？我可是对着安井的浅尾樱夸过海口，你的手艺要比她好。”……虽然付前的理由乱七八糟，早见铃音略一犹豫，还真的起身去了茶室。 倒不是因为这无厘头的吹捧，她现在是不可能走的。德林一家怎么会跑这里来？ 找维奥莉塔聊天？就算德林夫妇再由着丽贝卡的任性，也很难想象他们会把她带到这种恶棍的住处。 不过短短几天，怎么有种世界乱套的感觉。今天不搞清楚德林一家所为何来，她是不可能走的。 “德林太太你好。”此时脚步声响起，却是休息了一上午的苏糕适时下楼。 当然了，没下楼之前，她就一直在关注下面的动静。 “维奥莉塔你好，打扰了。”德林太太再次致歉。苏糕微微颔首，此时已经来到付前旁边坐下，再没有理会其他人，眼睛盯着德林太太旁边的丽贝卡。 “前天你们走后，丽贝卡就闹着找你聊天。”这略显冷澹的反应，明显让德林太太有些尴尬，把丽贝卡拉到身边解释。 “维奥莉塔女士你好。”丽贝卡十分乖巧的打了个招呼，笑容甜美可爱。 “你好。”苏糕轻轻吸了口气。上次见这小姑娘时，可没这么乖巧。付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肆虐的认知风暴，对三观稚嫩的小朋友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承受了。而看得出来，来戈眼中也是有些惊疑，正不住的用眼神询问一旁的德林，然而后者板着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短暂的沉默中，满心疑惑的早见铃音，已经迫不及待端着一堆东西回来。 “我来帮忙。”却是丽贝卡第一个从位子上下来，主动上前接过。一时间早见铃音的下巴都要掉下来，惊讶的看着德林太太。 “小朋友总是一夜之间长大，这两天丽贝卡突然懂事了很多。”德林太太笑容僵硬的解释，本应该是自夸的话，语气间却是没有多少欣慰。 “维奥莉塔，上次听你说你也是在叶岛长大的？”被妈妈夸奖，丽贝卡羞涩一笑，以还算熟练的手法处理着茶具，主动礼貌地跟苏糕攀谈。 所以这就是德林一家放弃原则，上门拜访的原因吗？不愧是中阶，德林应该没有办法确认女儿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察觉到了异常。 考虑到丽贝卡跟苏糕相谈甚欢，想着带她来接触一下？思索间，付前看到了苏糕望过来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沉寂。 付前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是啊，不过那地方不算很漂亮。”苏糕再次吸了口气，竟是蹲下来握住了丽贝卡的手。 “有机会你想去看看吗？可能有点远。”她的语气异常认真，把德林夫妇听得惊疑不定。 “感谢你的邀请，当然有兴趣了，可惜如果太远的话，恐怕妈妈不会同意。”丽贝卡嘻嘻笑着，看了眼自己妈妈，既俏皮又大方的回答。 第八百零一章 传说 如果是前天中午，丽贝卡的回答应该就是简短的 “想”吧。在大部分人的眼中，这确实是成长了。唯有做父母的人，会有不可避免的失落，尤其这真的是一夜之间发生的。 目睹这一番交流，付前心中暗暗感慨。接下来的闲聊，气氛称得上其乐融融。 丽贝卡充当了茶童的角色，专注程度让早见铃音都自叹不如。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有精力加入话题，十分得体的调节气氛。 可惜再次被德林太太 “无意”提起的恶名无人不知话题，这位却是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也没有问苏糕的看法。 德林一家无奈之下，也加入了叛变半神，以及超凡者过失杀人事件的探讨。 “如月加奈的能力非常特殊，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不仅是非人的魅力，甚至到了扭曲认知的程度。”来戈语气凝重。 “因为高木的死，把她一直关着或许有些过分，但我真的无法想象，把这样一个存在丢到街上去，会引发什么乱子。” “除非她能自由控制自身能力。”德林面无表情的点评。 “所以你也觉得那不是她的错？但自由控制自身能力，怕是不太容易。”来戈皱眉。 “也没那么夸张了。”早见铃音在一旁插了一句。 “昨天冷静了一晚上，今天上午不是就好多了，总归要有个熟悉的过程。” “好多了的表现是什么？”听到了有趣的信息，付前很自然的问道。 “今天跟如月加奈接触的执夜人，普遍表示虽然依旧魅力非凡，但已经不会有那种让人疯狂的感觉了，尤其是中阶以上，几乎已经不受影响。”虽然不喜欢付前，但好歹这是别人家里，早见铃音还是回答道。 “原来如此。”效率比想象中还高啊！付前转头看了苏糕一眼，刚好迎上对方的目光。 时间点跟塞壬半神叛变如此一致，如月加奈对中阶以上失去影响力，很可能只是因为她不再是中阶。 那个时刻，安井皇帝怕是已经更进一步，并按照涅斐丽说的，还原了恶名的娱乐属性。 …… “无论如何，这已经是损失最小化的结果了。”宴终人散，客厅里只剩付前二人，最终还是苏糕长叹一声。 “就算总部第一时间警觉派人过来，也大概率不会比这个效率更高，甚至激发安井时之的激烈反应，让结果更加恶劣。” “你刚才那么问，是想带丽贝卡去执夜人总部？”付前没有点评苏糕的说法。 “我想他们可能有办法……”苏糕声音略显低沉，看上去也没有多少信心。 “原本的丽贝卡算不上完美，但至少不是一具……空壳。” “可别忘了，实际上对她认知产生影响的，大概率是她自己的父母。”付前点点头。 “是啊，她只是按照父母的期望长大了，甚至不能说安井时之伤害了她。” “而可以预见的未来，安井时之会继续做他的叶岛之王，最多受到更严密的监控，形成一种新的稳定状态。”得益于成长经历，苏糕明显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期望。 “但你还是认为他该死。” “……那又如何，这个世界总是充满妥协的，执夜人已经做得很好了。” “安井时之完美掌握了时机，以及还有原生议会帮他。”还有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仓库。 付前心中摇头，打断了苏糕。 “不要想那么多，你觉得他该死吗？”……不解的看着付前，苏糕最终点点头。 “该死。” “好，在这里等一会儿。”付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恩？苏糕下意识地循着付前目光看去，下一刻她发现还不到傍晚的天空，居然是出现了一轮月亮，上面是一片氤氲的绯红。 那一瞬间苏糕似乎理解了，付前为什么特别提到自己执夜人的身份。不过没有挽留，也没有坚持要跟着，看着戴上白色面具的付前，苏糕无声点点头。 ……没有再说什么，付前一路穿过客厅，推开屋门。门外不再是装饰考究的庭院，而是一片遍布浮土和碎石的荒芜之地，高丘与深坑连绵成片，直至被远处山峰的巨大阴影覆盖。 而更远处，是无尽的黑暗深空，以及其中点缀的澹蓝色星球。即便是从这个角度看，依旧巍峨壮丽。 没有犹豫，付前迈进了这片壮丽里。 “在叶岛的传说中，有一个推开门，就能一步跨上去的月亮。” “在那个寂静的荒芜之所，你可以孤独的俯瞰地上，永远不会有人打扰。”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有一个柔和苍老的声音响起。 声音来自其中一处高丘，上面站着一道消瘦的身影，背对这边俯瞰着蓝色星球。 身体轻盈了太多，付前轻飘飘的两步，已经同样到达了高丘上。 “是吗？我怎么没听过有这样的传说。”付前随口质疑。从这个位置，蓝色星球几乎给人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除此之外，再看不到星星之类，唯有一轮绯红的月亮，依旧高高悬挂在黑暗里。 “现在有了。”神秘人物终于回过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安井时之，果然是安井皇帝亲临。 “从不久前的午夜开始，这个月亮的传说，就出现在了众多意志里。” “共识也是有力量的。”安井时之语气跟节目里一样温和，只是内容就霸气多了。 “懂了，你创造了一颗种子，让它在界限不再清晰的众多意志里流淌成长，最后再汇聚共识，反向定义出了这个所在？” “这是你晋升仪式的要求，还是个人爱好使然？” “丹西先生果然与众不同。”安井时之没有没有回答，也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下一刻指着诡异的红月。 “那个跟你有关系？你就是靠她发现我来了？” “是，关系很密切，我一直在等她出现。”付前点点头。 “否则靠我自己，想找到你还是比较麻烦的。” “你居然是真的故意不跑？甚至还在等我？”新晋一阶安井时之，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 “所以你说要杀了我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趁我状态不佳的时候动手？那可比现在容易太多。”安井时之点出了付前话语间的漏洞。 “那还不简单。”付前叹了口气。 “有没有可能，状态不佳的我已经杀过一个了，但没什么效果。” 第八百零二章 天灾 杀过？没有效果？付前的表述，让安井时之有些难以理解。不过这位新晋一阶明显有些志得意满，不仅并没有追问，甚至得体的祝福了一句。 “那祝你这次能够取得效果了。”说话间他细细打量着付前脸上。 “真是神奇的物品，就连现在的我，也只能辨识出面具本身的超凡属性，而看不破它的遮蔽。” “不过是不是多此一举了？你总不至于觉得，涅斐丽连你的真实位阶都没告诉我吧。” “哪里，教宗御赐不敢忘而已。”付前随口胡扯。教宗？安井时之看上去都有些错愕，不过旋即哈哈一笑。 “这个称呼失去魔力，可已经太多年了。” “不要紧张，你眼前是无数人以后梦中希冀的景象。”说话间安井时之回过身去，抬头看着上方。 付前礼貌地跟着望过去，却见黑暗之中，居然是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幽蓝，极速飞驰中，伞状长尾如梦似幻。 而不过转瞬之间，这道光华就由远及近，直至照亮整个夜空。轰隆！随着一声巨响，洒下阴影的那座巨型山峰，硬生生矮下去了一截。 与此同时，无数晶莹剔透的碎片如同流瀑，涌向四面八方。包括付前二人站的高丘。 彗星？理论上落地之前是不是不该这么亮了？付前看得清楚，轰在山峰上的，赫然是一块裹杂着无数碎屑的巨冰。 而此刻伴随着飞溅的，还有远低于冰点的寒意。不过这地方显然魔幻，按照安井时之的说法，属于理想国之类的存在，而不是真正的月亮，也就不必苛求细节了。 下一刻，面对这威力恐怖的冲击，付前身体膨胀少许，淹没在无尽碎冰之潮里。 …… “涅斐丽对你相当的重视，然而看上去居然还是低估了。”良久之后，风暴平息。 一片冰狱中，龟壳状的巨型护盾悄无声息碎裂腐朽，露出了安井时之的身影。 这凭空出现的护盾，看上去完全不可撼动，帮他轻松抵御了碎冰的冲刷，身上纤尘不染。 而此刻安井时之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惊讶。他的对面，身高已经超过两米的付前，全身被黑红骨甲覆盖，骨甲上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沟壑，并在飞快修复中。 “过奖了。”从大腿上拔出一块直径数厘米的冰锥，付前边谦虚边丢到一边。 “刚才这是什么？” “古往今来，人类总会有对各种天灾的恐惧，就算是月亮上也不例外。”语气高深莫测，安井时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过天灾往往也会带来有趣的东西，一起去看看？” “好啊。”付前看了眼对方指着的山峰，从善如流。…… “你似乎对于原生议会很感兴趣？”安井时之步伐不快，一副闲聊的姿态。 “超凡者当力争上游，虽然跟原生议会理念不同，但他们的探索精神，我还是非常认可的。”全身早已愈合的付前，依旧保持着非人的形态，踩在无数碎冰之上。 “在这之前，我对于你重生俱乐部成员的身份，还是持很大怀疑态度的。” “毕竟重生俱乐部会跟执夜人搞在一起，实在是有点难以想象，不管是我还是涅斐丽他们。” “不过现在你这副形态，我倒是有点相信了。”安井时之饶有兴致的说道。 “这恐怖的血肉力量加上那个神奇的面具，如果是今天之前的我，撞上你还真的有点头疼。” “状态这么不佳？看你节目里保持得还不错的样子。”付前的语气如同老友叙旧。 “按理说你作为安井皇帝，不管是材料还是信息，供应都应该是丰富至极，怎么会晋升时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安井时之哈哈一笑。 “如果在今天之前，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但现在无所谓了。” “确实如你所说，在半神就已经有足够威慑力的情况下，我既然愿意晋升，自然是认为有足够把握，你知道二阶的称呼为什么是神使吗？” “仪式的形态千变万化，但都是以自身神性，链接到对应权柄的本质？”这种再基础不过的理论，付前光听苏糕都讲过不止一次。 “不错，那时候虽然还没跟原生议会接触，但我无疑做了相当的准备，甚至在最终晋升的过程中，我也确认中间没有犯任何错误，但是——”安井时之停下脚步，笑容首次收敛。 “还是出了无法理解的问题。” “一切都完美操作后，形态却是突然变得不稳定。” “不仅无法转换完整神话形态，甚至连自身人形都难以保持，飞快崩坏。” “超凡世界，远比想象中更加混乱凶险。”安井时之发出一声深深的感慨。 “所以你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新晋一阶如此大方的分享经验，付前也是不吝请教。 “你不妨猜一猜？”安井时之却是突然卖起了关子。猜？付前略一思忖。 “因为准备了足够的材料？” “为什么这么说？” “按照神使晋升的理念，临时改信估计操作难度略大，但病急乱吃药似乎还是个办法。”付前很自然的回答。 “效果不理想的情况下，加大剂量一向是常规操作，比如多吃一份材料？” “重生俱乐部还真是不容小觑！”安井时之再次大笑。 “类似，不过因为晋升材料太过珍贵，即便是我也仅准备了一份，所以我最终选择吞下了性质相近的另一份材料。”懂了。 付前瞬间了然。乱吃药救了命，但也留下了后遗症。 “总之我活了下来，甚至保住了神使的位格，但也仅此而已。” “不仅能力变得混乱，也看不到任何更进一步的希望——好了我们到了。”说话间安井时之停下脚步。 两人此刻已经站在一个巨坑边缘。刺骨寒意正不断从坑中散发，无数狰狞的寒冰尖簇如同獠牙，红月照耀之下，神似一张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吞没进入其中的人。 下一刻，这巨口真的动了。 第八百零三章 不是 “看来天灾真的带来了有趣的东西。”眼看着碎冰如波浪涌动，不断从巨坑底部泛起，安井时之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 付前也是一样。下一刻巨响传来，一道黑影破冰而出。獠牙狰狞，双目血红，赫然是一条巨蛇。 而这只是开始，伴随着一系列的地动山摇，又有一个个形状各异的脑袋相继钻出来。 “在叶岛的传说里，有个拥有八只脑袋的巨大怪物。”面对这一幕，安井时之语气如同旁白。 “没想到真的伴随天灾现世。”这话就是湖弄鬼了。付前当然不会信，眼前这东西真是随着那块天冰而来。 安井时之作为新晋一阶，明显掌握着相当特殊的权柄。就像之前的恶名，还有脚下的月亮。 他似乎可以凭空定义概念，甚至把它们具现化。这东西跟脚下月亮的唯一区别，应该就是原本就存在于叶岛的共识里，不需要种下种子引导。 啪！付前右臂拉伸成鞭，直接把怪物的一只脑袋抽飞。果不其然，这东西瞥都没瞥安井时之，直接对自己发动了攻击。 而虽然把这一击轻松挡下，付前也发现了厉害之处。随便一击至少是半神层次，比造型类似的切尔弗斯还要强。 “不错，不过这东西狂暴嗜杀，丹西先生要小心。”安井时之继续点评。 确实如他所说，一击不成，怪物看起来愈发狂暴。当然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刚才付前那一鞭子，直接抽爆了一只眼球。 此时安井时之话音未落，杀意昂扬的八只脑袋，已经是齐刷刷的啃了下来，方位力道甚至配合绝佳，颇有点无处可逃的意思。 不过付前本来也没准备逃。tendrilbarragedevastator！ 他毫不犹豫的发动了大招。透着如同实质的黑暗，成百上千条触须轰然炸开，反向迎了上去。 吼！血溅如瀑。几乎叠加成一声的惨叫中，怪物的剩下的十五只眼睛瞬间全部报废，脑袋上对穿的孔洞细密如花洒。 即便如此，这东西依旧表现出了夸张的生命力，依旧没有倒下，并无差别的向着四周撕咬。 眼见碎冰砂石飞溅，安井时之微笑收敛，半透明龟壳再次笼罩住他。怪物的垂死挣扎，在上面留不下任何痕迹。 同样的，这份无能狂怒也没能伤到付前分毫。随着大招收回，他已经是不退反进，直接一步跃进深坑。 几秒种后，正在肆虐的蛇头一下僵硬，接着齐刷刷的抽搐。可惜没等做出更多反应，巨大蛇身上道道笔直切口出现并迅速蔓延，就像是有无数把无形利刃虚空切割。 八只巨首顷刻千疮百孔，无力的瘫倒下去，落地时已然是整齐碎肉，以及下面的森森白骨。 在其中一具白骨上轻轻一踩，付前借着反冲之力一跃而起，重新落回了巨坑旁边。 “丹西先生好手段。”巨坑中已经是深不见底的血渊，安井时之撤掉龟壳，打量着付前。 后者的身上，同样可以看到深可入骨的割痕，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古老而崇高，我现在突然有点相信教宗的说法了。” “另外连信徒都伤害，跟印象中远古神明的状态也很接近。”明显误解了什么，安井时之看上去把付前的面具，跟他刚才使用的旧日刻痕，认为是同一个来源了。 “按照传说，杀死这个怪物，是会得到一把宝剑的。”称赞完，安井时之回头看着深坑，语气中充满惋惜。 “可惜现在似乎不太好找了，等一下——”下一刻安井时之凭空一抓，一柄造型独特的短剑已经在他手里出现。 “好像找到了。”所以不止是怪物，物品也可以具现化？这能力略显夸张啊。 不用靠近，付前就知道那把武器位阶相当高。不过也仅仅关注了一瞬，他就继续开始体现学习精神。 “之前你提到因为乱吃东西状态混乱，看不到更进一步的希望，后来是涅斐丽找到了你？” “你居然是关心这个？”安井时之看上去略显失落，不过还是以剑拄地，回答了付前的问题。 “没错，虽然已经尽量保密，但时间久了，我状态不稳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不久后涅斐丽就找上了我。” “最开始我对她并不信任，直到她提供了不可思议的建议，帮助我消化掉了一些东西。” “状态稳定下来后，我对于晋升依然没有头绪，然后这时候涅斐丽又提出了新的建议，只不过有一些交换条件。” “奇迹药剂？” “是的，奇迹药剂，虽然有些敏感，但并不是没有操作空间，她明显提出来之前就考量过我的能力范围。” “可以理解，按照我跟原生议会打交道的经验，这确实是他们的风格。”付前点点头。 “所以她给你设计的仪式，除了定义恶名概念并把它实质化外，是不是还需要一位半神配合？这段时间的冲突是你故意挑起来的吧？” “你在叶岛还真的很有收获呢。”安井时之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 “几乎都对，当然涅斐丽只是给出大概方向，具体的细节需要我自行摸索。” “神性生物的意志和肉体一样，也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受到恶名带来的认知影响时，会自动分割祛除，不会像普通人一样难辨敌我。” “而仪式的最后一步，就是利用这一点，让界限分明的两个意志，共存于同一个身体里，达到以被误导的意志驱动行为的分裂效果。” “为了让效果最好，我选择了让西比尔屠杀队友，以及宣布加入安井。”安井时之语气颇为感慨。 “做到那种程度并不容易，至少我现在没办法再复制一次——在外面的话，所以很感谢你愿意接受邀请，来到这里。” “这半步月亮上不仅更保密，我的操作也灵活多了。” “当然即便如此，那也是个漫长的过程，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聊这么久了？” “不过放心，你不会加入安井的。” “此时此刻，你是不是很不想，但还是知道自己会去杀了那位执夜人半神？”不想但是知道会做？ 短暂的沉默，付前看了眼天上愈发鲜艳的红月，下一刻摇头。 “不是。” 第八百零四章 居合与处决 “顽强，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最终你会认识到的，什么才是真正的自己。”付前的回答，并没有让安井时之震惊太久。 “当然了，你并不能做真正的自己。”下一刻，这位以温和的语气娓娓说道。 “你很聪明，知道点明那位执夜人的身份。” “你们的话我还是非常认可的，未来的叶岛，会处于一种不一样的微妙平衡里，一些看不见的限制会随之消散。” “而为了表现出对那种局面的诚意，执夜人我确实不好动手，但如果动手的不是我呢？” “寻找平衡的技巧，就在于掌控分寸。”话音未落，安井时之倒执手里短剑，无声无息地挥出。 下一刻，已经倒塌一半的山峰，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滑落。碎石崩飞，转眼间汇聚成流，一路涌进深坑，溅起无数血花。 可惜转眼之间，血花就被后续土石倾盖。从出现到现在不过一分钟，怪物成功完成入土。 “阁下刚才一套剑法甚是精妙，但关于居合之术，我一向也小有研究。”而面对安井时之的惊天一剑，下一刻付前缓缓说道。 而他的语气，让安井时之眼中精光闪烁。在后者的凝视中，付前手按在胸口，暗红骨甲随之向四周收缩，露出一个诡异孔洞。 没有犹豫，付前手探入怀，掏出了一样东西。精致修长，通体银白，赫然是名为 “慈悲”的左轮手枪。鉴于衣服在最初的冰暴中已经一点不剩，他把所有物品全都收纳到了血肉里。 无比自然的，付前用慈悲对准了安井时之。这就是你说的居合之术？虽然安井时之没有说话，但似乎还是能听到他的疑惑。 呯！付前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扣动扳机。枪火声中，上京元首席支援的子弹，呼啸射向了这位新晋一阶。 而这次安井时之周身的龟壳甚至都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没有厚度的水波镜面。 然而超凡材料制造的弹头射在上面，甚至连个波纹都没撞出来，直接静滞在那里。 “你的行为真是难以理解。”轻松化解攻击，安井时之语气充满疑惑。 “你就准备用这东西对付一位神明？” “还是说你认为这种掩人耳目的把戏会有效？说话间，镜面闪过一层流光，似乎被跨越维度的翻转。而随着这个变化，上面的子弹原路返回，速度丝毫不见衰减。跟它一起的，还有另外三道无形劲风。 “借着开枪的掩护，使用这种无形子弹偷袭，确实是不错的手段，但在绝对的差距面前，这种小聪明没有任何意义。”眼见付前随手拍散被返回的攻击，安井时之哼了一声。 “你要是用刚才对付大蛇的那一招，可能还会有点意思。”……果然只是位阶提高了吗？ 空气子弹的威力还是照旧。也不奇怪，刚才开大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要真是神明位格的万千触须，那只八头蛇下场至少是 “化为齑粉”吧？再加上这种离体的投射物，并不会判定为自己，所以也无法附带惩戒的效果。 付前却是没有理会嘲讽，心里默默分析。没错，此刻的他正处于伪神化生状态。 戴上魔女御赐面具，当然不是为了自欺欺人。别说涅斐丽会透露自己的真实位阶，刚才安井时之明显已经窥探了一小会儿，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半神？ 换句话说，他要是不知道自己是半神，面具不就白摘了？安井时之究竟能不能看穿面具下的位阶变化，付前并不确认。 但作为一个专业人士，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可能的优势，比如说信息差。 这也是为什么在客厅里等这位上门的时候，付前刻意没有把面具再戴上。 最终的结果，是他以半神的身份进了这里，并在合适的时机，开启了伪神化生。 当然那个时机，就是进来的第一时间。杀人靠的从来不是爆种，而是不给生机。 …… “所以你也准备变出八个脑袋？” “偷袭”被识破，付前没有继续射击，而是慢吞吞的说道。 “我？不要那么心急。”安井时之一时笑出声。 “八个脑袋已经死了，九条尾巴怎么样。”话音未落，付前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甜香。 抬头望去，却见被安井时之近乎削平的山峰残骸处，正拱出一只雪白的巨蛋。 而不过几秒钟，巨蛋就裂纹密布，从中伸展出一个躯体。仔细看去，那似乎是一只过分修长的狐狸，柔弱无骨的一条条长尾，缎带般在半空伸展。 源源不断啊。付前对此并不奇怪，这种共识具现化的权柄，做召唤师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虽然力量上差一些，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狐狸其中一条尾巴，已经是伸展到安井时之面前，这位先是伸手轻抚，下一刻直接提起短剑插了下去。 夹杂痛苦和愉悦的嘶鸣声中，鲜血飞溅，下一刻狐狸彻底站起身来，利齿和尾巴上的短剑，全都遥遥对准备了付前。 付前摇摇头看向四周。同样的蛋壳遍布四面八方，各种奇形怪状的造物，正以统一的动作盯着自己。 …… “干得不错！”不久之后，看着付前随手从胸口拔出短剑，把九尾狐的尾巴和脑袋钉在一起，安井时之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此时两人所处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一片还是原色的土地。肆流的污血外加红色月光，把周围染得如同鬼蜮。 各种巨型尸体更是堆成一座小山。当然了，挡在安井时之面前的，还有更多活着的小山，以及小山上的神兵利器。 “不过你是不是太心急了点，以伤换伤可不是好主意，我说过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没办法，有人比较赶时间。”面对调侃，付前随口说道，同时右手高高举起。 红月照耀下，一柄奇形巨刃缓缓成型。下一刻，对准犹在挣扎的狐狸，巨刃没有丝毫迟疑的斩下。 然而就在触及狐狸身体的瞬间，这恐怖一击却是连同付前，一起没有轨迹的消失。 第八百零五章 堕落竞速 「你还真是……让人充满惊喜。」 屠宰场般的场景里，安井时之越过眼前一分两段的巨大尸体，盯着浑身浴血的付前。 破碎的巨大斩刃带着污血，正缓缓收回对方手上。 刚才那一刻，对方以无法理解的手段跨越了空间。 跟之前一样，准备彻底处决怪物的一击，居然是直接斩到了自己面前。 原以为这家伙嗜杀成性，故意搞出那种倒地斩首的场面，居然是一直在误导自己。 而这转变是如此突然，以至于安井时之根本来不及具现化出任何护盾，只能选择让怪物肉身挡刀。 即便如此，此刻斩刃上的血，依然有一部分来自于他。 虽然没有被斩中，但斩刃上某种神明级别的诅咒，却还是沾染到了他，让伤口的概念出现在了他身上。 当然不过一瞬间，这份污染就被驱逐出去。 「很不错，我突然有点犹豫，要不要把你牺牲掉了。」 「能让我受伤，堪称创举。」 「如果你愿意加入安井，想必会带来精彩的场面。」 「刚才那可不是什么光速近身的动作，那是类似于对空间的欺诈，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份能力？」 安井时之说话间，一团如同血肉造物的藤蔓，已经地面钻出，飞快撕扯分解着面前尸体。 「但这种手段，你短时间内没办法再来一次吧？」 「一位叫帕奇的仁兄那里。」 巨大斩刃已经彻底收缩回手臂，付前点点头，十分诚实的回答。 「另外你说的没错，这东西短期内确实没办法再次用。」 妄步指环，这还是得到后第一次进行实战。 配合上前面刻意营造出的误导，堪称效果喜人。 欺诈永远都是这么好用的东西。 只可惜就像安井时之说的，这东西激活过一次后就进入了非活跃状态，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再次使用。 另外跟安井时之相比，此刻他身上明显凄惨更多。 为了刚才那一击，他已经是连续使用旧日刻痕，这会儿伤口堪称遍布全身。 「所以你现在还没有改变主意？」 饱食血肉的藤蔓，这时候已经从地下钻出，蛇一样交织成一面藤盾，挡在安井时之面前。 而这位对付前的顽强，也表示了由衷的惊讶。 「还是说你准备再复制一次？」 「实话实说，在我有防备的情况下，同样的方式成功率可不高了，等一下——」 安井时之的忠告戛然而止，下一刻他摸了下自己的脸。 刚才被割裂的位置，明明伤口已经愈合，这会儿居然蔓延出了一个个错位的半圆花纹。 出现的一瞬间，似乎能感觉到月光和血肉一起欢欣雀跃。 「所以这才是你的底气？」 安井时之表情首次变得凝重。 「为你的教宗指路？让我的血暴露在她面前？」 说话间，一只流光溢彩的斗篷从天而降，披到了安井时之身上。 而几乎是瞬间，无所不在的月光被强行阻挡在外。 「你现在真的像个狂信徒了。」 安井时之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沙哑。 「干得不错，想要清除这东西，还是需要花费点功夫的，尤其是联系还没完全切断。」 「刚刚晋升就发生这种事情，真是让人不快。」 「不过没关系，再糟糕的情况我都经历过了。」 「现在问题在于，你经历过吗？」 说话间，安井时之面前的血肉藤蔓一阵蠕动，接着勐地喷溅，就像是把自身吐出去一样形成一张巨网，把付前彻底笼罩。 「我说过，远古神明们早已经都疯了，你居然想依仗这一点。」 「有没有感觉到，你的情况可比我要严重多了。」 那还用你说？ 付前打量着自己的右手。 刚才那一击之下，上面曾经遍布切痕。 而此时此刻，强大的血肉活性下，伤口依旧在蠕动，却已经看不到愈合的希望。 伤口周围，跟安井时之类似的花纹已经是遍布，与其相联的无数肉芽，正在混乱的伸展挥舞。 付前知道，身上其他地方也是一样。 不过没关系，计划原本就是如此。 他确实一直在等待红月的出现。 否则以安井时之的能力类型，噩梦头笼毫无疑问是更合适的道具。 但付前还是选择了魔女面具，原因很简单，他需要用自身给红月提供坐标。 如果注视被遮蔽，那么红色月光，怕是照不到这一处月亮上。 然而红月也确实不稳定，即便是自称「妈妈」。 刚才愈发浓烈的红色里，能够感受到她的窥视越来越近，但这份窥视并不区分敌我。 或者说她可能想要区分，但却无法控制。 就像安井时之说的，「她」们是疯的。 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体就像第一天进入满月花园时一样，正在蜡烛般扭曲融化。 ……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主场。」 相对于被困的付前，安井时之状态可是好多了。 就连脸上象征污染的神性花纹，这会儿也几乎看不出蔓延。 「你居然想跟一位身处主场的神明，去比拼对抗污染的能力？」 「为什么要对抗？」 看上去几乎有了一身活体盔甲，付前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即将回归温暖的怀抱，我求之不得。」 「而我将一起见证，你接受这份荣耀的时刻。」 …… 这标准的狂热分子发言，让安井时之都一时沉默。 不过他明显没那么好湖弄，随着手一挥，一道似曾相识的光华再次撕裂黑暗，从天而降，目标赫然是被困的付前。 很明显他准备速战速决了。 「你这种人，怎么可能做无意义的事情。」 「你在那个面具遮掩之下，使用了可以提升位阶的手段，这才让自己坚持到现在，对吗？」 「真是神奇的手段，但我相信这应该是有时效的，而你现在，背负了至少三种神明位格的诅咒。」 「如果没有新的手段，不妨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脑子和你的肉体，哪一个坏得更快？」 「脑子坏掉？」 付前收回欣赏彗星的目光，哼了一声。 下一刻，他举起有些变形的手指，轻松捅入了太阳穴，顺时针搅动。 「这登峰造极的愉悦，你根本不懂，至于新的手段——」 猖狂的笑声中，付前另一只手按到了脸上，摘下了面具。 砸瓦~鲁多！ 第八百零六章 同样特殊 所谓最后的准备，当然是有意义的。付前出现在长桌边时，整个仓库似乎都荡起涟漪。 而几乎是瞬间，他就把两个面具丢到远处。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块块碎肉被他吐到地上。 即便离开身体，后者依旧活性不减，蠕动着拉扯成条，试图汇聚成一个个错位的圆形。 下一刻，付前打个响指，开启了回归敕令。肉条的行动瞬间迟缓，在仓库的压制下快速消弭。 而他身上诡异花纹，蔓延速度也同样慢了下来。几秒钟后，仓库似乎也适应了这突然变化，再度变得沉寂。 原因也很简单——伪神化生的效果结束了，自己的位格已经跌落回半神。 付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他可从没有那种幻想，以半神位格斩杀一阶。 所以从一开始，他的计划就是全程保持伪神化生姿态。可虽然自己现在的san值足以支付十八次，但跟妄步指环一样，这个耗费十点san值才能用的大招，也是有个缓冲期的，没办法通过烧san值的方式无限持续。 所以缓冲期如何度过，是计划的重要部分。而付前的对策也很简单，持续时间快结束时直接摘面具。 这就是他今天坚持打卡的目的。时停这样的神技，怎么可能不利用起来。 ……当然，这个行为并非全无风险。自己面对的是同样具有神明位阶的对手，不可不考虑跟仓库联系被切断的可能。 对此付前同样做了预桉。他早已经测试过，永恒澄澈思维效果下，自己依然可以通过摘面具返回仓库。 真的出现意外情况，这近乎无敌炉石的套路完全可以一试。此时此刻，因为污染的原因，跟红月之间的联系并没有彻底断绝，但仓库滤镜下，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为什么明明回归敕令可以控制污染，却直到现在才用——很简单，自己的目标从来不是逃命。 闭目养神，付前感受着从身体到道具的每一丝变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睁眼时，身上旧日刻痕造成的伤口，已经彻底愈合。 身体的异变也几乎恢复，当然象征红月的诡异花纹，依旧留了下来。足够了。 从位子上站起来，付前走到远处把两只面具捡回。这次叶岛之行，行程表里原本没有弑神这个项目。 但既然遇上，倒也不妨顺势而为。几个月下来，能看出仓库的状态颇为不佳。 不仅不止一次受到干扰，半神之后，也是再没有提供任何晋升相关的提示，包括自己杀了一位喧嚣之神的情况下。 这就是之前跟安井时之说的，没什么效果。好在咱虚怀若谷，并不太在意这种东西。 仓库一时虚弱，不妨自力更升，再杀个状态甚佳的一阶，看能不能发现晋升的契机。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昨日我以仓库为荣，今日仓库自我为荣——啊呸，昨日我让仓库觉得有利用价值，今日仓库让我觉得有利用价值。 成年人的世界还是赤裸点好。【san值减10】付前再次开启了伪神化身。 忘了，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急着戴上面具，付前从手指上取下了妄步指环，直接丢到了嘴里。 咱可是贤者。有限制，那就自己学。这是科研人员的基本素养。……再次出现在半步月亮上时，绚丽的彗星正在头顶闪耀。 面对这多看几次都不会腻的美景，虽然自己是直接目标，付前依旧驻足欣赏，直到那寒意撕破藤网，吞没一切。 熟悉的寒冰流瀑，以他站的位置为中心，再次汹涌冲向四周。不止是藤蔓，连离得稍近的怪物，都在这一击下重伤殒命，跟付前制造的尸体一起，被抛飞到远处。 安井时之微微皱眉，似乎意识到一丝异样。他的周围龟壳护盾再现，轻松把冰暴挡在外面。 等一下，没完全挡住？下一刻感受着意料之外的寒霜，安井时之发现了面前那只黑红尖爪。 无法撼动的坚盾，在它面前如同纸湖。血光抛洒。这意料之外的突袭，终于是直接留下了伤痕。 但也仅此而已，几乎是同时，安井时之的身体就化作流光，直接出现在半空。 看似同样是瞬移，但跟付前直接欺诈空间不同，属于借助对环境的控制，把速度提升至极限。 但众所周知，闪烁和极速永远不能画等号。半空中，付前的身影跟安井时之几乎同时出现。 后者身上刚刚召唤出的，如同无数镜面组成的铠甲，再次被一击洞穿。 牺牲掉永久属性，妄步已经不再有冷却时间。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冰暴之中，一道流光上蹿下跳，竭尽全力摆脱追击，然而每一次都撞在不同姿势递出的利爪上。 血光一次次飘洒中，一条虚幻长河突然出现，把周围的一切淹没。仿佛传说中的冥河，虽然没有实质的水流，但黑色所过之处，安井时之具现出来的怪物们，仿佛瞬间经历无尽时光冲刷，腐朽成灰。 包括地上的石头也一样。而身处其中的安井时之，终于以此摆脱了追击。 第一时间警觉回退付前，站在河水之外，扯断自己的左臂丢到一旁。仅仅沾染了一点，他的左臂就迅速干枯腐朽。 甚至这会儿扯断之后，以他强大的恢复力，一时间也是无法再生。这东西，可比那些妖魔鬼怪强多了。 ……咳咳！为了摆脱付前，几乎相当于把身体浸入河水的安井时之，明显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这位新晋一阶眨眼间苍老不少。不过他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停，边咳嗽边丢出一只透明凋像。 原本快速消散的河水，居然是再次翻滚，被后者快速吸收，下一刻，一尊三头六身，色如墨玉的身影，挡在了安井时之面前，原本属于冥河的气息流转全身。 “我收回之前的看法。”安井时之终于停止了咳嗽，用说不出的表情看着付前。 “涅斐丽说得对，你的来历可能跟亚瑞尔一样特殊。” 第八百零七章 雕虫就计 居然还有意外收获？关于工伤的终极形态，san值掉光后会发生什么，付前畅想过不止一次。 而此时此刻，安井时之的这句话，瞬间把一串信息点亮。跟亚瑞尔来自于同一个地方，付前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在说现实世界，安井时之指的大概率是仓库。 所以亚瑞尔也是前辈？看来咱的直觉果然可靠。初见这位二阶时，自己就问过他一个问题——你变成这副德行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当时下意识的感觉，那种 “中文屋”状态，跟完全失去理智，是几乎同样严重的精神问题。现在看来还真可能是同样严重。 所以因为任务失败或者其它原因，亚瑞尔最终san值掉光，然后被原生议会找到，并用特殊手段加工成了中文屋？ 甚至有可能从他身上，知道了一些跟仓库相关的东西？确实是一种可能的发展。 一系列念头，电光火石般在付前脑海里划过。 “所以亚瑞尔是涅斐丽做出来的？”下一刻他不兜圈子，直接问道。 “是。”安井时之的回答也非常干脆。 “我还知道你们依托于一个特别的存在成长，并获得诸多馈赠，当然同时也承担着与之相对的风险，想知道涅斐丽是怎么找到亚瑞尔的吗？” “说来听听。” “很简单——”安井时之的话戛然而止，低头看着左肋下，那里已经被一只狰狞利爪撕裂。 利用妄步再次突袭的付前，没有耽误一丝的功夫，直接发动了内脏暴击。 曾几何时，就想过会不会有一天能掏神明的腰子，今日终于壮志得酬。 从手感上看，虽然号称神明，但这位的肉体强度，比之哈马杜斯还是有差距的。 “抱歉不想知道。”漫天血光喷洒间，他没有情绪的声音才响起。 “凋虫小技也想苟延残喘？” “懂得取舍，是纯爷们的必备素质。” “你……”比想象中恐怖得多的损伤里，安井时之领悟过来。这家伙不仅看穿了自己需要稍作缓冲，用隐秘话题拖延时间的行为。 还将计就计假装感兴趣，在自己全力恢复的时刻发动偷袭，用的甚至是从未有过的伤害手段。 “不得不说，如果真的是同类，你比亚瑞尔强多了。”然而这一次，被重创的安井时之，居然是没有跑。 不仅如此，他因为内脏暴击而抛洒出的血肉，也没有就地消散，而是黏连拉伸成一张没有厚度的血膜。 无数只形状各异的面孔，映照在这层半透明血膜上，表情或痛苦或愉悦，共同特点是全都充满沉醉。 唯一值得欣慰的，都还是人类面孔。而刚刚发动完内脏暴击的付前，此刻已经是被这张膜团团围绕。 每一张脸都张嘴发出嘶吼，汇聚成无法描述的韵律。那一瞬间，即便使用了伪神化生，自身处于跟对方一致的位阶，付前都发现自己受到了某种影响。 一定要形容那种感觉的话，就像是有人拿着电熨斗在不断烫平脑沟回，意识里概念间的区别变得模湖，向着色即是空的状态飞速转变。 与此同时，那道仿佛冥河化身的身影也是终于反应过来，六把形状各异，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武器，向着这边齐刷刷噼下。 当然毫无疑问的落空。已经是独臂的付前，完全没有硬抗这东西的想法，再次使用妄步，脱离了血膜的范围。 而两者居然都没有追击。下一刻，那层诡异的血膜居然是直接缠绕在安井时之身上，形成一件蠕动的华丽长袍。 而冥河化身也是六条手臂伸展开来，挡在安井时之面前。很明显，前面的亏对方并不准备再吃一次。 …… “居然能连续使用那种力量，误导得好啊！”安井时之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我也只是试试，俗语有云，大胆试错，小心作死。”面对安井时之这副神态，付前没有放松任何警惕。 亚瑞尔的事情，无疑对自己非常有价值。如果不是这样，安井时之也不会拿出来拖延时间。 可惜跟眼前在做的事情相比，付前只用了一毫秒就掐灭了自己的好奇心，制定了将计就计计划。 他可从来不会天真到，这货会有什么诚意分享成功经验。安井时之所有举动的目的，都是为了没有后患的弄死自己。 而此时此刻，就算是中了一记内脏暴击，这位新晋一阶依旧是一副优势在我的神态。 “难以想象，一个半神居然能对我造成这样的伤害！”说话间，这位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只有蠕动的长袍依旧跟腹腔连在一起。 不过与此同时，他身上象征红月的错位半圆花纹分布已经是更广，不再局限于脸上。 当然他看起来对此并不在意。 “别急，你的状态也没那么好。”他指了指付前的断臂以及身上。其实不用他提醒，付前深知身上花纹已经泛滥如马赛克。 主要回到这里的瞬间，跟红月的联系就骤然加强，就算伤口治愈了都没用，某些东西已经融入血肉。 “看得出来，你刚才用特殊的手段，让状态恢复了不少。” “不过很可惜，你的教宗没有给你优待。”安井时之一脸惋惜。 “既然你对亚瑞尔不敢兴趣，那我们不妨换个话题。”下一刻，他居然跟开始时一样，直接转过身去，注视着黑暗中的蔚蓝星球。 “你有没有想过，月亮的那一面是什么？”随着安井时之的新问题，仿佛近在迟尺的蔚蓝星球居然是动了起来，转眼间就沉没在无尽连山后面。 月亮的另一面是这么去的吗？付前收回目光，看向脚下。碎冰上居然也浮现出了一张扭曲面孔，张嘴发出无声哀嚎。 而伴随着这声吼，整个地面都出现了水流般的波动，快速荡漾出无数面孔。 转眼之间，这片荒芜之地变成了安井时之长袍一样的形态，一路延伸到无穷远处。 “欢迎来到，月之暗面。” 第八百零八章 无拘 这可有点吵得厉害了！ 眼见幽暗许多的地面，转眼间融化如同水床，付前一时皱眉。 此刻漫山遍野的人脸，不仅汇聚出夸张得多的呓语，甚至这些面孔游荡间，不断串联成的诡异纹理，一眼望去都让心中混乱滋长。 这一阶还真的是难杀。 好在值得欣慰的，是天上红月依旧闪耀，看上去甚至快有之前的蓝星大小。 “我为之前的轻视道歉。” 而在这种鬼蜮，安井时之看上去却是如鱼得水，十分自在。 “从现在开始，我将把你视为真正有威胁的对手，并给予最大化关注。” “而在你的意志最终消散时，我会让你同样成为传说，那将是最后的尊重。” “受宠若惊。” 面对安井时之的厚爱，付前随口客气了一句，同时轻飘飘后退一步。 下一刻，他原本站的位置，出现了一道近一米宽的裂痕，深入地底。 就像是一把看不到的巨剑，无声无息的噼了上去。 付前顺着裂痕看进去，发现就连地面之下，居然也是张张嵌在一起的脸。 刚才他并没有看到噼来的巨剑，之所以后退，是因为感受到了特殊的韵律汇聚。 没错，虽然难听，他对于回荡的呓语可是一点都没放过。 而刚才的攻击，就类似于呓语交叠中泛起的音浪，形成了这种无形杀伤。 虽然是新晋一阶，但这位力量运用相当纯熟呢。 思索间付前身形再闪，心中感慨。 这次站立的地方，是被密密麻麻的孔洞覆盖，如同遭受了箭雨轰炸。 有理由相信，安井时之把众多认知汇聚到了这个地方，并不再追求具体的怪物，而是寻找其中的起伏波浪，具现为有威胁的杀伤。 这种起伏转瞬即逝，所以无声无形，但并不代表没有威力。 刚才的连续攻击，至少也是半神水准了。 而最麻烦的一点，自己只能依靠倾听呓语去预测攻击。 但这汇聚的呓语，虽然没有让自己掉san值，但却是飞快推进着那种色即是空的进化。 处境不可谓不尴尬。 抬眼望去，幽暗中似乎还有无数杀招蓄势待发，呓语正不可阻挡的一点点高亢，连带着浪花也变得汹涌。 而跟自己的不适相比，波浪中的安井时之状态甚至好了少许。 这意味着每多耗一秒，自己的胜机就少上一分。 下一刻，付前活动了下手臂，身影消失在原地。 …… 安井时之无疑时刻关注着付前的动静，瞬间做出反应。 不过他的反应，并不是换个位置跑路，或者是具现化更多的护盾，而是身上的血色长袍一下膨胀。 几乎是同时，他的身上再次血光爆现。 而遭受透体之伤的同时，血色长袍也是一下缠住了凭空出现的付前。 数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武器，随之绞杀而来。 “我说过会给予你最大化尊重，比如公平的以伤换伤。” 重创传来，看着自己被掏出的另一片血肉，安井时之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因为此时墨色武器，也是终于斩中了付前的身体。 上面蕴含的死亡力量，甚至让血肉离体瞬间就化为飞灰。 “而看上去，你等不到你的教宗出手了。” “谁说的？” 面对这种纯拼血条的场面，付前用刚掏完神明腰子的手，再次摘下了面具。 …… 咳咳！ 再度回到仓库的付前，状态无疑比上次更糟。 以至于他甚至没等到伪神化生的持续时间临近，就直接摘了面具。 除了断掉的胳膊，他身上最重的伤，赫然是被斩中的那几处。 所有伤痕都在苍白枯萎，其中一击更是一剑穿胸，留下一个难以愈合的孔洞。 这可是安井时之都不愿意触碰的死亡力量。 虽然位阶强行提升，但自己的身体始终只有半神水准。 而安井时之现在的策略，几乎明摆着不跑了，只要自己攻击就是以伤换伤。 但如果自己不攻击，那么肯定耗不过主场的他。 就算自己戴上面具再回去，也还是这种焦灼状态。 这策略怎么看都很有道理，对刷血条比抗性，自己毫无疑问脆弱得多。 怎么看帮助红月把他深度感染之前，自己都是撑不住的。 但那只是看起来。 血条长度是总生命值加上恢复速度，前者或许差距巨大，后者自己可强出一个次元。 …… 把面具丢下，转眼之间，付前的身体就被沸腾的黑暗吞没。 而片刻之后，宛若实质的黑暗中点点星光闪烁，串联成线。 完整的神话形态。 之前为数不多的使用中，付前对它的理解是彻底解放束缚。 无疑很适合现在火力全开的局面。 尤其全程保持神明位格的情况下，不用担心自动掉san值。 事实上付前已经感觉到，这种状态下，自己已经有些迷湖的意志，正快速变得张扬。 唯一的问题，这种无拘无束彻底释放后，当一切结束还能不能变回来。 …… 片刻之后，感知到伪神化生再次可用时，付前睁开了眼。 神话形态下，连身上中的几剑，都在灵肉的双重沸腾中被强行抹平，甚至一只瘦弱许多的左臂，都再次长了出来。 不过仔细看去，象征红月力量的错位圆形花纹，依旧渗透在那一片黑色里。 独立于星光之外，光华难掩。 “不错。” 付前并没有意外，甚至是自言自语夸奖一句。 “跟安井皇帝的状态，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比拼血条只是游戏能继续进行的基础，最终的关键，还是堕落速度对比。 带着这份满意，付前再次戴上了面具。 ……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是说你已经疯了？” 再次被掏出漫天血肉的安井时之，语气中有明显的疑惑。 不仅为付前被斩得支离破碎的新造型，还有湖在脑门上的那把手枪。 不过转瞬之间他就意识到什么。 “特殊的诅咒？果然手段众多。” “可惜你看上去运气不太好，没有触发呢。” “可能是因为脸黑吧。” 付前随口胡扯，第三次砸瓦鲁多。 第八百零九章 折纸 …… 伪神化生的激活提示，第十二次响起的时候，形势终于迎来了可喜的变化。 此时此刻，付前的人类外形甚至已经难以保持。 除了一个概念性的脑袋以及一只手，分别负责戴面具和掏肾之外，其他部位已经是完全放任，自由发挥。 而一张亮度堪比头顶月芒的绯红之网，更是已经笼罩全身。 之所以说可喜的变化，是因为安井皇帝身上更加绚烂。 毕竟幸福是比较出来的嘛！ 此时此刻，安井时之比任何时候都像个皇帝。 一只华丽的六角王冠，正戴在他已经不见任何五官的脑袋上。 而脑袋之下，是层层血膜簇拥而成的长袍，华丽威严。 唯一的问题，华丽长袍上一片片肉芽正蜿蜒摇摆，像极了放久生了虫子。 而绯红的错位半圆，已经是表面最绚丽的花纹。 在付前的不断努力下，对手的污染程度已经成功反超。 所谓越堕落越快乐，这位此刻想必已窥极乐——等一下好像不是。 “你今天，必须死！” 安井时之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吼声中，付前意识到自己还需努力。 “借你吉言。” 身体直接被一刀两断，而其中一半身体上的手，再次从层层血膜里掏出一堆碎片。 还是没触发。 十几次掏肾里，居然只有一个三连，果然脸黑不能玩暴击吗？ 砸瓦～鲁多！ …… “如果我变得疯狂，恶名的实质化会不受控制再次开启。” 再一次去而复返，安井皇帝终于提出一个新观点，表达了相当的普世情怀。 “好啊，开启吧。” 付前用已经只能保持三根指头的胳膊，再次掏了一记。 “这是我的领域，我随时可以离开这里，你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没想到的是，安井时之居然真没有还手，甚至连那道墨色人形都缓缓消散，可谓诚意十足。 “把跟你权柄核心紧密相连的这里让出来？先不说你能不能彻底切断关系，这里要是被彻底污染，对你来说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吧？你不会那么做的。” “我之所以愿意进你的主场，就是因为相信在这里你是不会跑的。” 可惜付前并不接受这份诚意。 当然他也没有再掏一记，因为已经没那个力气。 随着受创越重，恢复效果已经越来越差。 一次休息只够他发动一次内脏暴击了。 “我实在不理解你的动机，如果是出于所谓的正义感，人类就是这样，你改变不了什么的。” 安井时之却是不肯放弃。 “但你死了。” 付前理了理已经不再存在的头发，摘下了面具。 …… 得益于安井时之没有还手，这次休息效率没有下降太多。 而昏暗的仓库里，付前看着勉强凝聚的人形，并没有急着去捡面具。 已经到刚才那种程度，安井时之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不会放弃。 然而他硬是拼着不还手，还是跟自己废话了一通。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下一刻，他最大限度封闭自己五感，并激活了灵魂深处的一个印记。 …… 真不错！ 仅凭一丝明暗变化感知着窗外夕阳，付前心中感慨一句。 此时此刻，他正以从未有过的形态，坐在熟悉的客厅里。 这种状态下，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将会同步流逝。 所以不能太久。 脑海中有呼喊传来，但主动封闭的感知，让自己的反向影响降低到极限，不至于害死秦大少他们。 1、2、3、4、5。 默数五个数之后，付前激活印记，回到仓库。 几乎是瞬间，伪神化生发动，他也戴上了两只面具。 这是……核爆了吗？ 再次现身月亮的时候，红月已经近在迟尺。 感受着难以言喻的高温，以及正在消散，但依旧足以让人失明的光之海洋，付前心中啧啧赞叹。 刚才安井时之那番做派，果然是在拖延时间，酝酿杀招。 虽然没有直面，还是能感觉到这一击的恐惧。 可以看到脚下无数人脸已经湮灭，甚至更远处的都不再蠕动，凝固如琉璃。 而在琉璃上面，付前发现了蠕动的一团。 王冠彻底变形，华丽长袍破烂不堪，唯有绯红花纹愈发闪耀。 为了最大程度麻痹自己，这位甚至以身为饵，没有完全脱出这毁灭一切的爆炸范围。 只可惜，顺时针拨动的五秒，让自己错过了这壮丽一幕。 谁说不能行动的时停没有意义的？ 你…… 安井时之只来得及用意念发出一个字，就被内脏暴击打断。 而付前再次摘下面具，绝不恋战。 …… 驱散，恢复，去而复返，面对更难辨识的一团，付前尝试再次掏出一记。 让人惊喜的是，即便连内外都已经快分不出来，内脏暴击居然还是发动成功。 自从可以概念性掏肾之后，受伤与否的判定，似乎也变得概念了。 唯一可惜的，虽然是无视一切的真实伤害，但威力依旧是半神范畴。 简单来说，不吃减免，但伤害数字有极限。 否则对这种明显偏精神系的目标，应该用不着这么多下。 感慨中，付前又一次摘下面具。 然而这一次，眼前的景物居然没有变化。 “抓住你了……” 取而代之的，是安井时之略带癫狂的声音。 …… “你真的以为，这种短暂跳出的手段我察觉不到？” “你真的以为，除了那种无视敌我的伤害，我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就算位格再高，十四次，足够我锁定那份联系了……” “现在，直面最后的死斗吧。” “坏消息，你不会成为传奇，因为那是死人的殊荣，而你将遭受永恒的折磨，甚至亚瑞尔那种安宁都会让你无比憧憬。” 不愧是传说中的一阶啊，满满的手段和力气。 面对脑海中闪过的宣告，付前没有吝啬称赞。 “打得不错。” 而在卷土重来的呓语中，他点了点类似于头的部位，手里出现了一只透明铃铛。 清脆的声响中，短暂到无法察觉的静默一闪而逝，然而眼前画面却是随之流转。 甚至这份超凡起伏之下，本就闪耀醉人的红月，也终于找到趁虚而入的机会，突破了最后的界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永恒不过是愚人的狂想，甚至理智都只是虚妄。 付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一袭长袍轰然落地，折纸般被揉成一个球。 第八百一十章 神明之智 让我看看脑袋在哪里。昏暗的仓库中，付前借助一条勉强称得上手臂的东西，摸到了脑袋的位置。 而确认之后，他的手又向前摸索，抓住了桌面上一只沉重的铁笼。等一下，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思维在吱吱作响，静滞几秒钟后，付前放开铁笼，抓向旁边。比铁笼还要重的手摇铃被他提起来，毫不犹豫地冲着脑袋来了一下。 痛觉这种东西已经无所谓了，但脑袋里响起的声音，毫无疑问激荡起无数涟漪，险些让他连现在的形态都维持不住。 不过好处是混沌的意念也为之一清。镇静剂的效果还真是不错，果然能够驱逐人心狂乱。 感慨中，付前一点点提起甜梦头笼，扣到了 “脑袋”上。前面不希望任何东西影响到给红月定位，现在可以隔绝一下注视了。 …… “找到了吗？”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模湖的声音传来，付前试图睁开眼时，发现很有难度。 眼皮厚重如同铅门，甚至全身都像被水泥包裹。下一刻他汇聚精神一点点睁开时，只觉得像有无数细针在刺穿角膜。 然而无论如何，视觉终于恢复。眼前既不是水泥，也不是刺针，这是……游泳池？ 忍受着全身异样，付前打量着四周。此刻自己正浸没在一片澄澈的液体里，前后每一个角落，都被头顶上投下的灯光照得雪亮。 一眼望去，怎么看都是经典游泳池模样。如果说有什么奇怪的，那就是池水深了点。 按照一般的儿童区成人区分类标准，这个应该叫大象区。与此同时，身体传来的巨大压迫感，说明这池子里明显不是真的水。 类似的地方，自己曾经见过一个。并且那里面堆积的，也是看似清水，实则结晶的特殊存在。 双眼微眯，付前放松身体，快速上浮。刚才的声音明显来自岸上，而且很有特点。 甜美，温柔，魅惑至极。就像是曾经在上京直面过，某个自称 “妈妈”的存在。付前头探出 “水”面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发现不远处一道身影。明显是位女士，衣裙如同根根鲜红蛛丝交织而成，紧贴着身体就像长上去的一样，下摆直到脚踝，露出赤裸双足。 而具体到面孔，即便这么近的距离居然还是有种模湖感，看不真切。但那声音是不会错的。 “找到了吗？”此时后者再一次发问，声音绵软，语含关切。 “找什么？”付前扶着岸边，一边反问一边观察四周。果然是个室内泳池模样，面积不算大，四周看不到一面窗户，所有光源来自头顶一排排雪亮灯管。 “丢的东西啊，你忘了？” “丢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哦，但是丢到水池里了。”后者听不出任何不耐烦，同时也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谁丢的？” “当然是你丢的，要快点，我们的时间不多。”红裙女士边说边往旁边指了指。 付前顺着望过去，意识到那里是个电子钟。唯一的问题，上面没有正常显示时间，而是一个倒计时。 还有不到三小时。不该是六个小时吗？自己睡了那么久？僵硬的思维飞速活跃，一系列念头出现在付前的脑海里。 毫无疑问，眼前这一幕并不是真实场景，而是类似于意念的投射。而甜梦头笼的特效里，超过六小时会出现副作用，倒计时可能跟那个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从剩下的时间能推测出，自己恢复到现在，用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还可以接受，至少比安井时之好多了。回仓库前的最后一幕，安井时之明显已经在红月的淫威下授首，彻底被 “污染”。借助于跟红月间的联系，自己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这一点。堪称战果显着。 当然代价也是大得夸张，仅仅san值的损失就有一百四十点。没错，安井时之统计自己用了十四次砸瓦鲁多，实际上伪神化生也是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妄步指环，以及不知道能不能捡回来的慈悲。……品评一番战绩后，付前把注意力放回当前。 考虑甜梦头笼的效果，假设自己现在处于绝对隔绝之下，那么眼前应该不是红月的直接投影，最多是污染的意识投射。 不奇怪，自己的情况本来也就比安井时之略好。鉴于隔绝下意识已经清晰了不少，理论上来说只要摘下头笼醒来，使用回归敕令慢慢驱散就好。 唯一的问题，自己摘不下。付前能够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意识完全位于这里，根本无法触摸上一个维度的头笼。 所以如果不能找到办法，意识会一直困在这里，真身则是在仓库里坐到死？ “你受伤了？”这时候面前身影却是蹲了下来，甚至抓过了付前的一只手。 手背位置，一道细长切口正在缓缓渗血。 “要小心的，跟你说过水会割伤你。”红裙女士柔声告戒，接着指肚在手背上轻轻划过。 所过之处，密密麻麻的红色细丝出现，居然是直接把伤口缝合起来。 “真漂亮。”似乎相当满意自己的作品，抓着欣赏好一会儿后，红裙女士都不舍得放下。 “如果全身都是这样就更漂亮了，对不对？哼哼……呵呵……哈哈哈……”恩？ 突如其来的三段笑，付前一时间都有点惊到了。你这转变是不是太快了点！ 刚才不还是别被水割伤吗？不过考虑到红月原本就状态不正常，情绪波动大点似乎勉强能理解。 而且自己现在处于绝对隔绝中，也就是说眼前这位疯批女士，虽然是污染导致，但理论上来说还是自己的思维造物。 【当前任务已更新，把神明之智送归原主】思索间，一道风格极度熟悉的声音却是适时出现。 终于来了吗？面对突如其来的诡异提示，付前不仅没有吃惊，反而一脸欣慰，再次看向泳池。 甜梦头笼的介绍果然说得没错，绝对的自我隔绝中，会孕育出神明之智。 第八百一十一章 选择 所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虽然掏肾掏得酣畅淋漓，但付前没有忘记此次行动的重要目的，是自力更生寻找晋升契机。 按照之前的理解，帮助自己快速晋升半神后，仓库因为状态不佳，暂时无力编织下一段晋升之路。 针对这样的情况，付前的策略也很简单——创造机会，助仓库一臂之力。 这个思路还是源自于帕奇兄的启发——如果能够引导出一些特殊的，有必要的形势，仓库是可以被吸引的。 所谓为其创造个表现环境。而付前略做点评之后，意识到一定会找上门的安井时之，会是个可利用的机会。 再协助击杀一位神明，以弑神之躯进入仓库，此等因果，仓库会不会来耦合一番？ 所谓双向奔赴，莫外如是。而刚才出现的任务提示，说明安井皇帝并没有白死。 现在的话，可以去找神明之智了。 “我尽量。”思索间，面对红裙女士的狂想，付前一本正经点点头，转头看向泳池。 神明之智应该就在里面。而这个 “水”池，从刚才的经历看，下去找东西，遍体鳞伤实在是太正常了。那只是小事，问题在于一眼望去，看不到有任何东西的样子，不会又是之前那种无法视觉区分的结晶体吧？ 冬冬！就在这时，整个房间唯一的门响了起来。有人在外面很有节奏感的敲击，听上去不徐不疾。 “不用理他。”红裙女士第一时间收敛笑声，对着付前说道。 “不过我们要快一点，不然他会进来哦。” “好的。”克制住敲门声带来的压迫感，付前没有再说什么，快速打量着四周。 根据之前和苏糕聊过的内容，神使的晋升仪式本质，就是以自身神性，链接到对应权柄的本质。 神明之智的称呼，听上去也很符合。归还原主，原主指的是掌握权柄的神明？ 无论如何，先找到再说。可惜即便是这么亮的灯光，依旧看不到任何痕迹。 而泳池虽然不大，如果只靠摸索的话，也还是有点麻烦的，到时候真可能需要缝满全身。 等一下——灯光很亮。下一刻付前目光定格到了房间一角。光秃秃的墙上，有一个最朴素不过的开关。 “如果这是自己的意念投影，那么应该带点自我风格吧？”自言自语中，付前没有响应号召再次潜入泳池，而是直接上岸，走到墙角关上开关。 整个房间瞬间黑了下来，唯有深邃的池底，一团幽亮灼灼生辉。即便身处黑暗，智慧自会发光，这才是自己的风格嘛。 付前一时间非常满意，借着这再微弱不过的光芒，一步跃进了水里。……果然是简单任务，只是这造型怎么似曾相识？ 对身上新伤恍如未觉，付前打量着手里收获。这话可不是乱说，一路从池底捞上来的东西，赫然是一颗没有下颌的骷髅头。 因为通体透明澄澈，所以刚才跟 “池水”完全融为一体。而它的造型，赫然跟自己曾经捏碎过的，某个叫邪欲狂欢的奖励很是类似。 所以神明之智，就是注视神明的智慧？有点拗口，又有点意思的一句话。 “找得真快，把它给我吧。”付前在这边观赏，红裙女士已经是凑上前来，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 你是不是太心急了？打量着那张模湖的面目，付前没有动作。 “快一点！”红裙女士却是有些等不及了，居然是直接伸手来拿。 “不着急。”付前轻轻闪过。所以红月就是神明之智的原主？自己因为之前的狂信徒行为，窥视到了她的神明之路？ 虽然听起来有些道理，但这位状态可不佳啊。真要是成了她座下神使，感觉难免哪天会圆润团成一团。 但如果不给她的话，还有其它选择吗？把自己割得遍体鳞伤的水池，应该是无名癫神的具现化，如果不把神明之智取出来，倒计时结束时说不定相当于给那位。 问题是那位比红月都不如，早已经彻底疯了。 “你又受伤了，我帮你缝起来。”没能如愿的红裙女士，下一刻姿态居然又是大变。 不仅没什么负面情绪，甚至语气愈发柔和。而随着她抓着付前，手指上下抚摸，满身伤痕顷刻间被缝合好。 ……还真是难以决断。感慨中的付前，这会儿已经不在意这种细节。所以自己机关算尽，虽然硬是找出来神使之路，但全都是邪路吗？ 这成神之路太坎坷了点儿吧？远古神明全疯了的原因？安井时之倒是说过，他晋升神使后，几乎连人形都维持不住，看来并不是个例。 现在的话，如果两个里面一定要选一个，貌似红月还稍靠谱一点——等等。 下一刻付前突然看向门口位置，意识到了奇怪之处。那里的敲门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停下。 而明明连是谁都不知道，却也完全不好奇，甚至是下意识的排斥，这可远不是自己的风格。 想了想，付前转过身，看向水池自己里的倒影。确实是自己的脸，但又说不出的别扭。 原来如此，付前瞬间有所明悟。那确实不是自己的风格，那是安井时之的风格。 自己戴上头笼前，并不只受了两位神明的污染。即便全程保持伪神化生效果，安井时之还是对自己产生了影响，就像他对西比尔做的。 而虽然没有真的让自己必须杀了苏糕，也没有像红月她们具现出具体形象，但还是影响到了下意识的判断。 不愧是安井皇帝的绝响，相比之下，这才是精神污染。……没有再说什么，付前走过去打开了门。 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从头到脚跟自己一模一样，除了那属于神明的威严。 第一时间付前就知道那是自己。事实上，戴甜梦头笼的时候，自己意志里与神明位格相关的应该是四个。 那时候伪神化生还没有结束，所以自己也算一个。现在的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如果让我选的话，我选择信奉我自己。”满满中二之气的台词里，付前把神明之智递了上去。 【当前任务已完成】提示声中，眼前画面轰然破碎。 第八百一十四章 平衡就是用来打破的 “你回来了。” 全程注视着付前的脸，直到他回到位子上坐下，苏糕终于轻轻吐了口气。 “我去了很久？” 付前打量了下周围，一切跟自己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包括苏糕的坐姿。 自己那么一说，这位真的就是等在这里，一动不动。 “就一小会儿。” 苏糕微微摇头。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恩？ 付前还真不太确认，苏糕是怎么察觉到的。 这会儿他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伤也好得七七八八。 至于位阶，虽然提前完成仪式，但自己本质上还是半神，这一点还是非常确认的。 所以是因为“提前锚定神明之位”？还是一口气掉了一百四十点san值？ 话说刚才还没来得及细想，现在回忆起来，真心一夜回到解放前，san值已经只剩三十几点。 “可能因为回了趟家里。” 下一刻付前点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个答桉明显不是那么好理解，苏糕却是哦了一声，似乎能体会到话语间的情绪。 “安井时之……死了？” 略一犹豫，即便是强如苏糕，问这话的时候，明显都有些不自信。 “差不多，总之塞壬欠我更多钱了。” 付前却是肯定了她的希冀。 之所以说差不多，是因为按照任务总结的说法，付前倾向于认为安井时之应该还没有彻底死亡，只是被困外加被剥夺权柄。 当然了，污染成那样子还保留几分神智，是需要打个问号的。 而说话间，他提起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颇有点温酒斩华雄的潇洒。 事实上茶还真是温的。 “哼，无有孤，不知当有几人称神，几人称帝。” 把杯中茶一饮而尽，下一刻付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脸唏嘘。 这诡异的做派丝毫没有影响苏糕的震惊。 安井时之真的死了……真的是就一会儿。 付先生刚才的语气，就像我去买个菜一样…… 理论上来说，安井时之晋升一阶都不过半天时间…… 苏糕发呆还是很少见的，空气一时间特别安静。 明显即便是她，也无法理解付前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了，震惊是一回事，对于付前话的真实性，她却是没有丝毫怀疑。 “安井时之怕是史上最悲哀的新神了。” 片刻后，苏糕的发呆终于结束，少有的使用了感叹句。 “新神？所以这是执夜人对一阶的称呼？” 付前顺势问道。 “是的，按照内部的说法，是为了跟旧日神明区别开。” 苏糕很是认真的解释。 新神，旧日，听上去倒确实相当有对应性。 付前一时若有所思。 但两者真的只是称呼的区别？ 付前回忆着自己接触过的众多上位存在。 其中最直观的，莫过于被掏肾的两位。 虽然从难缠程度上说，哈马杜斯不过是个活靶子，安井时之实在强出太多。 但单纯说手感的话，总觉得安井时之还是差了些东西。 这是付前下意识的感受。 不过苏糕这孩子明显没有知道更多，付前也就不再追问。 “所以刚才红月出现，是安井时之在窥视着我们？他来得好快！” 此时苏糕想起了一个问题，问出心中猜测。 “多年夙愿一朝得偿，意气风发也是人之常情。” 肯定的同时，付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正是刚才红月的位置。 很明显结合上京的事情，已经让苏糕意识到了红月的特殊。 当然此时此刻，这位黄雀已经无影无踪。 “所以我们现在要离开这里吗？安井时之的死亡势必带来很大影响。” “有道理，不过不着急。” 付前摆摆手。 苏糕说得没错，安井时之一死，不管是现在还是即将到来的平衡，都毫无疑问失去最重要的砝码，混乱是肯定的。 但一个复杂结构的平衡失调，传导速度未必有那么快。 “你现在就算出门喊上一天，也不会有人相信安井时之死了。” “……所以恶名导致的认知影响，会不会有失控风险？” 明显十分信任付前的判断，苏糕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不好说，事实上他还拿这个威胁过我。” 对此付前十分坦诚地回答。 虽然不认为安井时之有这份闲心，但俗话说人之将死，恶向胆边。 “那我想尽快确认一下，银和弘指望不上，如果真的有迹象，我直接通知总部那边。” 苏糕点点头，完全没有质疑付前不接受威胁的风险。 作为天生的猎手，她根本不会有那种愚蠢的思辨。 “其实如果你想确认，有一个很好的指示剂。” 付前指了指桌上一个徽章。 “如月加奈？” 苏糕一下理解了他的意思。 “确实……只需要看看她对超凡者的影响力变化就行，只可惜她现在应该还在执夜人基地。” 明显不管是因为对银和弘存在意见，还是不想暴露付前的马甲，她都不准备就这么找上门。 “所以是既想知道情况变化，又不太想出门？” 付前摩挲着下巴，总结着她的诉求。 “那倒也不是没办法。” 他指了指背后的电视。 “你可以打开它看看新闻。” …… 苏糕再次发愣。 从多次接触看，可能是从小在腐败林那种地方长大，这位并不是很适应现代生活。 “如果真的骤然加剧，一些特殊事件发生几乎是必然的。” 比如说某诊所里的两位医生，而且现在应该还不会有官方掩盖消息。 付前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针对【蚀脑】这个任务，他其实一直在思索背后的缘由。 很明显，这个任务的核心就在于户岛志贵，污染从他意志里“流淌”出来，影响到了两位医生，才形成了那个特殊的梦境。 或许像这种爱好独特的被污染者没有那么多，但基数巨大之下，类似怪事的出现的数量应该会暴增。 “突发消息……” 苏糕明显还是很听人劝的，很快就设法把电视打开。 而几秒钟后出现的画面，却是壮观非常。 风暴翻滚，巨浪滔天，明显属于安井公司的几艘船正东倒西歪，其中一艘更是被直接拍进水里，好一派末日景象。 而作为一个超凡力量受关注颇高的地区，新闻里赫然已经在猜测这是两个公司间的争斗，理由就是数条上下翻滚的蛇形水流。 还真是专业反复横跳啊！ 而打量着似曾相识的造物，付前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一张脸，某喜怒无常的西比尔半神。 第八百一十二章 觐见自我 叮……叮……清脆的声响在黑暗里回荡。付前左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让光秃秃的手掌，蠕动出一根指头。 花纹、尖刺、鳞片、沟回，指头的形状并不稳定，上面皮肤也是走马灯般变换。 付前对此却是不以为意，在返回仓库，意识到神话形态已经解除后，他就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位子上，倾听着耳边提示。 【任务评价：伪神】【你以半神之躯，行使了神明的权柄，即判处一位新的神明有罪，并让她的力量被剥夺。 这不可思议的悖论，却是一种谬误的仪式，权柄在你的面前更加清晰，而一个原本不可能到达的神明之位，也随之拥有了路径。 而在随后的自我隔绝中，你坚持了这种荒谬】【特殊成就：觐见自我】【即便一直注视你的红月，早已经为你编织了神明之路。 然而你的自我隔绝行为，却让自己有了选择的权利。而最终特殊的抉择，让你能以近乎谬误的方式分享权柄。 不是权柄的使者，而是虚伪的神明。你走上了本不存在的神明之路，一条任何意义上的歧途，它或许存在终点，但唯一能指引你的只有你自己】【特殊成就奖励：完整的伪神仪式】【你的晋升仪式已经完成，编织了自己的成神之路。 虽然与之契合的神性特质，在此之前并不存在于世间。但因为你的存在，它很快就会出现。 循着你们之间的特殊联系，找到并用它补全自身，你将正式获得升华，成为不同于神使的特殊存在。 因为对神明之位的提前锚定，你获得了神明级别的洞察，吞噬目标后可以永久获得对应超凡力量，或是权柄】所以二阶称号干脆就是 “伪神”？按照这个说法，自己这算是强行开辟了一条成神之路？现在只是完成仪式，需要找到神性特质融合后，才能正式成为二阶？ 此外因为选择信奉自己，洞察直接获得神明级别加成，不仅变成永久，甚至还能获得权柄？ 应该有数量限制吧，要不然也太夸张了！另外这土匪学者的气息可越来越重了！ 细细听完，付前一边做着简略总结，一边点点头。仓库没有让自己失望。 ……在诡异混乱的超凡世界，作为没有任何指引的暴力试错，几乎是第二好的结果了。 之前的猜测应该没错，仓库因为状态原因，无法给自己直接提供引导，但还是可以被动耦合判断。 举个例子，仓库就像得了健忘症的老师，已经没办法指导怎么做题，但如果你做对了，那么他还是可以检阅之后告诉你答桉正确，并把你定义为及格。 说起来晋升半神时就已经有这个迹象，但那时仓库虽然没有明示，但感觉还是能稍微帮点忙，设计任务，制造机会。 现在再进一步的情况下，她已经只能 “恭喜你答对了”。……此外按照总结内容，仪式之所以能完成，要点基本可以总结成一句话——以神明位阶放倒安井时之。 至于最后的抉择，应该只是牵扯到路径的不同。而看上去如果没有选择自身，大概率是接受红月的呼唤，毕竟她 “已经编织好了成神之路”。有点厉害，即便被完全隔绝，仅凭一份污染，都还能影响到这种程度。 这也再次证明了仓库确实状态不佳，红月既然能引自己入歧途，说明原罪贤者状态下，自己不是没有其它路径可选。 作为位阶明显不低的存在，红月能做到的仓库没理由不行，说明她状况可能比红月还差。 之前处境堪称危机重重啊！不仅不知方向，头顶还有人等着引入歧途。 好在咱技高一筹！依靠顶级任务人的嗅觉，最大化主观能动性，调动仓库发挥余热。 鉴于头笼隔着，付前没法触摸到自己下巴，姑且摩挲冰凉的下缘，自得了两秒。 这次不仅完成了二阶仪式，甚至还顺手解决了红月的隐患，称得上真正的一石二鸟。 安井皇帝的牺牲是值得的。当然真正化身伪神，还需要寻找并消化掉神性特质才可以。 话说从掌握神性开始，材料似乎就变成了必备，安井时之提到的仪式准备，也说明了这一点。 这前后差别感觉很有点意思，后面可以慢慢探讨一下。至于现在，是时候重返作桉现场了。 想到这里，付前站起身来，捡起两只面具。以及一只不出声的摇铃……一只能出声的铃铛……一只暗澹浑浊的眼球……白色哨子……几枚戒指……没错，可能因为沉睡时对身体失去控制，各种道具掉了一地，像极了大爆的boss。 可惜啊，神明级别的洞察来得稍晚了一些，妄步的能力已经消散，去看看慈悲能不能捡回来吧。 感慨中，付前把东西一件件摆好。看了眼身上，他小心调整着骨甲，快速变幻出了一身正装。 庆功宴还是要穿得正式一点。下一刻他摘掉头笼，戴上了使者。……差点错过大场面！ 没有出现意外，眼前依旧是那片荒凉所在，甚至让人不适的呓语都已经消失。 安井时之倒地的位置，一只脑袋大的圆球正漂浮半空，星球般旋转。一眼望去，表面遍布奇异花纹，隐约能看到皇冠的图桉。 而这所有一切，正被浓郁到极点的绯红笼罩。此时此刻，巨大的红月几乎快要压到地面，仿佛下一刻就会把这里碾碎。 而付前说的大场面，是上面无数扭曲的线条正在舒展开，飘扬出根根触须和手臂。 这些带有诡异美感的造物，正缓缓探向安井时之的本质凝结，把后者牢牢抓住。 而下一刻，似乎再也无力对抗某种压力，手臂和触须快速回缩，带着圆球一起回归本体。 再望去时，红月上似乎多出了一个圆形印痕。看到这一幕，付前似乎理解了任务总结里的力量被剥夺指的是什么。 安井时之的权柄，现在应该已经归于这位了。甚至包括这个半步月亮。 “做得很好……善良的孩子……”下一刻温柔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抑制的愉悦。 第八百一十三章 补偿与奖励 这么开明的 “妈妈”吗？听起来红月不仅没为自己的 “叛逆”生气，甚至还颇为欢喜。面对红月的主动招呼，付前心中暗道。 不过也可以理解。不管怎么看，这此事件红月都是最大的受益者，妥妥的黄雀在后。 这位大概率不是为了带坏小孩才注视自己， “引入歧途”只是实现目的的手段。第一次直面红月的场景，付前可是记忆深刻。 那道道瘢痕和沟壑，被强行扭曲的感觉。之前或许还不能下结论，但刚才手臂触须被迫回缩那一幕，却是再一次印证了他的某个猜测。 那是一种无法理解的诅咒，连神明都无法对抗，强行让她成为 “月亮”。这很可能就是红月面临的困境。而安井时之最后的遭遇，就像是红月借着深度污染，把这份诅咒传导给了他。 在付前的判断里，自己之所以会被红月盯上，大概率是因为 “收容”行为。简单来说，因为仓库。从前面能看出来，仓库的存在并不是绝对的隐秘，像这种旧日神只，知道的概率不会小。 所以红月找上自己，是为了帮她脱困的可能性不低，而为了达到那个目的，她可能需要自己更进一步，不管有没有隐患。 对她来说，只要进一步就是好事，怎么进步可能并没有那么重要。……此时此刻，收敛的红月已经再度上移，不再像之前那么有压迫感。 然而付前清楚地知道，这只是表象，因为变成球的安井时之，红月跟这里已经建立了前所未有的稳定联系。 现在这是她的半步月亮了。这会儿黑暗之中，消失的蔚蓝星球也是再次出现，一时间红蓝并列，蔚为壮观。 话说咱的慈悲呢？那么大一只左轮怎么不见了？就用了几次，这货就消极怠工提桶跑路了？ 当然工作环境是差了点，不是神使就是新神。欣赏美景的同时，付前有没有忘记寻找遗失的装备。 可惜一眼望去，不仅没有任何现代工业品的痕迹，甚至前方不远处的地上，还缓缓隆起了一团。 ……余孽？这熟悉的一幕，让付前眉头微皱。这可是安井时之那群怪物们经典出场方式。 问题这也太小只了吧！付前凝眸望去，发现那团隆起生长的过程中，甚至被一块石头挡住，花了点力气才顶开。 居然还是一窝？而随着隆起快速裂开，下面的东西也终于出现。一眼望去，那是一个个脑袋硕大，体型古怪的小骷髅，正形态各异的簇拥在一起。 而其中一个，手里赫然举着一只银白手枪。红月帮自己找到了？让这群小家伙做信使送过来？ 吞噬安井时之后，这位似乎掌握了一些类似权柄，比之前灵活多了。付前上前两步，伸手接过慈悲。 “妈妈一直在注视着你……”红月的声音中，小信使也是一阵手舞足蹈，似乎因为付前的接受十分高兴。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只也凑到了最前面，两只手举高，里面是一枚亮晶晶的戒指。 明显不是妄步指环，精致纤细的环身上，是一枚眼泪形状的宝石，暗红如血。 这算是额外奖励？付前同样没有客气。【宠爱】拿在手里的瞬间，戒指名字就出现在意识里，伴随的还有与效果相关的道道明悟。 【鲜血征伐：以鲜血为燃料，借助于另一个维度的穿行以跨越空间】【归乡之誓：将自身定位到半步月亮，漫漫长路中，故乡永在】还真是妄步指环的补偿啊？ 面对意识里的信息，付前一边感慨，一边激活了鲜血征伐效果。一切变得虚幻，能感觉到从眼前世界脱离，而身体逸散出的蓬勃血雾，映照出另一个叠加的维度。 付前轻轻一跃，身体已经在血色中穿行出一段距离，与此同时，身上的热量似乎被带走了一分。 突袭效果或许没有妄步指环那么好，但也有它的特点，行动间外界的时间是正常流逝的，而自身处于难以观测的状态，某些时候说不定有奇效。 怎么看都是红月利用自身权柄，对妄步指环的补偿。甚至连代价都很适合自己专业，只要不是在这里面睡着了，可以说随意承受。 至于第二个效果，意思是自己随时可以再来这里？有事找 “妈妈”罩着？跟仓库的效果似乎有些重复了，后续酌情考虑吧。总的来说，不错。 取消掉鲜血征伐，付前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然而破土而出的信使们，感应到了他的出现后，居然是继续飞速爬了过来。 还有？付前看着由三名信使合力托举出的新东西，一阵啧啧赞叹。虽然郑重其事，但那看上去就是一条线。 弯弯曲曲，色泽鲜红。而几乎是付前刚一伸手，线就攀爬到了他的手腕上，并寸寸消失。 居然是个技能？下一刻付前闭上眼睛，感受着意志里多出来的东西。【牵挂之丝：一定范围内，在沾染你鲜血的目标身上凝聚一根细丝，拉扯到你面前，即便对方挣脱，无形之线也会帮你第一时间找到他】【来自于母亲的牵挂，即便是神明都无法斩断】而且怎么看都是个杀人越货神技，相当契合自己最爱的任务类型。 略一思索，付前对着半空弹了一下。一只带血食指随之在月色下飞舞。 而随着他意识一动，一道微不可查，却又坚韧无比的血线贯穿半空，直接把指头给拽了回来。 追杀神技，当然这名字有些反差巨大。不太正经的测试后，付前摩挲两下，把指头装了回去。 “回去吧……孩子……不要沉醉于谎言……”完成任务们的信使一阵欢欣雀跃，纷纷缩回到了地下，而红月的告戒也再次传来。 画面流转间，下一刻付前发现自己站在一扇熟悉的门前，距离不到一步。 所以还真是半步月亮吗？感慨之中，透过没有关的门，坐在那里的苏糕却是感应到什么，抬头望了过来。 第八百一十四章 平衡就是用来打破的 “你回来了。” 全程注视着付前的脸，直到他回到位子上坐下，苏糕终于轻轻吐了口气。 “我去了很久？” 付前打量了下周围，一切跟自己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包括苏糕的坐姿。 自己那么一说，这位真的就是等在这里，一动不动。 “就一小会儿。” 苏糕微微摇头。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恩？ 付前还真不太确认，苏糕是怎么察觉到的。 这会儿他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伤也好得七七八八。 至于位阶，虽然提前完成仪式，但自己本质上还是半神，这一点还是非常确认的。 所以是因为“提前锚定神明之位”？还是一口气掉了一百四十点san值？ 话说刚才还没来得及细想，现在回忆起来，真心一夜回到解放前，san值已经只剩三十几点。 “可能因为回了趟家里。” 下一刻付前点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个答桉明显不是那么好理解，苏糕却是哦了一声，似乎能体会到话语间的情绪。 “安井时之……死了？” 略一犹豫，即便是强如苏糕，问这话的时候，明显都有些不自信。 “差不多，总之塞壬欠我更多钱了。” 付前却是肯定了她的希冀。 之所以说差不多，是因为按照任务总结的说法，付前倾向于认为安井时之应该还没有彻底死亡，只是被困外加被剥夺权柄。 当然了，污染成那样子还保留几分神智，是需要打个问号的。 而说话间，他提起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颇有点温酒斩华雄的潇洒。 事实上茶还真是温的。 “哼，无有孤，不知当有几人称神，几人称帝。” 把杯中茶一饮而尽，下一刻付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脸唏嘘。 这诡异的做派丝毫没有影响苏糕的震惊。 安井时之真的死了……真的是就一会儿。 付先生刚才的语气，就像我去买个菜一样…… 理论上来说，安井时之晋升一阶都不过半天时间…… 苏糕发呆还是很少见的，空气一时间特别安静。 明显即便是她，也无法理解付前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了，震惊是一回事，对于付前话的真实性，她却是没有丝毫怀疑。 “安井时之怕是史上最悲哀的新神了。” 片刻后，苏糕的发呆终于结束，少有的使用了感叹句。 “新神？所以这是执夜人对一阶的称呼？” 付前顺势问道。 “是的，按照内部的说法，是为了跟旧日神明区别开。” 苏糕很是认真的解释。 新神，旧日，听上去倒确实相当有对应性。 付前一时若有所思。 但两者真的只是称呼的区别？ 付前回忆着自己接触过的众多上位存在。 其中最直观的，莫过于被掏肾的两位。 虽然从难缠程度上说，哈马杜斯不过是个活靶子，安井时之实在强出太多。 但单纯说手感的话，总觉得安井时之还是差了些东西。 这是付前下意识的感受。 不过苏糕这孩子明显没有知道更多，付前也就不再追问。 “所以刚才红月出现，是安井时之在窥视着我们？他来得好快！” 此时苏糕想起了一个问题，问出心中猜测。 “多年夙愿一朝得偿，意气风发也是人之常情。” 肯定的同时，付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正是刚才红月的位置。 很明显结合上京的事情，已经让苏糕意识到了红月的特殊。 当然此时此刻，这位黄雀已经无影无踪。 “所以我们现在要离开这里吗？安井时之的死亡势必带来很大影响。” “有道理，不过不着急。” 付前摆摆手。 苏糕说得没错，安井时之一死，不管是现在还是即将到来的平衡，都毫无疑问失去最重要的砝码，混乱是肯定的。 但一个复杂结构的平衡失调，传导速度未必有那么快。 “你现在就算出门喊上一天，也不会有人相信安井时之死了。” “……所以恶名导致的认知影响，会不会有失控风险？” 明显十分信任付前的判断，苏糕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不好说，事实上他还拿这个威胁过我。” 对此付前十分坦诚地回答。 虽然不认为安井时之有这份闲心，但俗话说人之将死，恶向胆边。 “那我想尽快确认一下，银和弘指望不上，如果真的有迹象，我直接通知总部那边。” 苏糕点点头，完全没有质疑付前不接受威胁的风险。 作为天生的猎手，她根本不会有那种愚蠢的思辨。 “其实如果你想确认，有一个很好的指示剂。” 付前指了指桌上一个徽章。 “如月加奈？” 苏糕一下理解了他的意思。 “确实……只需要看看她对超凡者的影响力变化就行，只可惜她现在应该还在执夜人基地。” 明显不管是因为对银和弘存在意见，还是不想暴露付前的马甲，她都不准备就这么找上门。 “所以是既想知道情况变化，又不太想出门？” 付前摩挲着下巴，总结着她的诉求。 “那倒也不是没办法。” 他指了指背后的电视。 “你可以打开它看看新闻。” …… 苏糕再次发愣。 从多次接触看，可能是从小在腐败林那种地方长大，这位并不是很适应现代生活。 “如果真的骤然加剧，一些特殊事件发生几乎是必然的。” 比如说某诊所里的两位医生，而且现在应该还不会有官方掩盖消息。 付前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针对【蚀脑】这个任务，他其实一直在思索背后的缘由。 很明显，这个任务的核心就在于户岛志贵，污染从他意志里“流淌”出来，影响到了两位医生，才形成了那个特殊的梦境。 或许像这种爱好独特的被污染者没有那么多，但基数巨大之下，类似怪事的出现的数量应该会暴增。 “突发消息……” 苏糕明显还是很听人劝的，很快就设法把电视打开。 而几秒钟后出现的画面，却是壮观非常。 风暴翻滚，巨浪滔天，明显属于安井公司的几艘船正东倒西歪，其中一艘更是被直接拍进水里，好一派末日景象。 而作为一个超凡力量受关注颇高的地区，新闻里赫然已经在猜测这是两个公司间的争斗，理由就是数条上下翻滚的蛇形水流。 还真是专业反复横跳啊！ 而打量着似曾相识的造物，付前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一张脸，某喜怒无常的西比尔半神。 第八百一十五章 双向奔赴 “那个叛变的半神？”苏糕明显心明眼亮，第一时间就看出来受害者们反抗程度不高，很有些措手不及的样子，有些讶然地猜测。 “所以她是诈降？明显不合理的行为，安井会不会太托大了？” “有可能只是自我论破胜利了而已。”对于苏糕战斗直觉上的敏锐，付前一向认可。 不过信息上的差距，让她只能感觉到问题，没法得出结论。 “那位当时是被投降的。”付前指了指脑袋，把安井时之的无私分享再次分享。 “就像你之前说的，安井时之并不只有一个动作，这也是他登临神位仪式的一部分。” “原来是这样……所以说两个组织间的冲突，也是安井故意挑起来的？”苏糕迅速做出联想。 “定义一个概念并赋予它超凡意义，虽然诡异，倒是有些符合我对权柄概念的理解，不过后面的行为，逻辑上或许顺畅，但——” “风格不统一是吗？”付前打断了苏糕。事实上他也有这样的感觉。相对于前面一种近似力量本质的体现，后面点名精神强暴一个神性生物，实在有些阴暗扭曲了。 传说中开刀祭旗吗？ “其实还有一点，成神仪式这么重要的事情，可控性如果能提高，再多的资源应该也是值得的。”付前顺着苏糕的思路推导下去。 “所以这种情况下，安井时之其实有更简单安全的选择，那就是直接对自己人下手，安井公司还是人才济济的吧？”恩。 苏糕肯定了付前的说法。 “除了安井时之自己，他们明面上就有不止一位半神。” “但他没有这么选择，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仪式对反抗程度有要求？” “过程越激烈，越可能完成仪式？”苏糕眼前一亮，理解了付前的意思。 “这样理解确实更合理，但一下就更扭曲了，他们是怎么摸索出这种仪式内容来的？”我也无法确定，但有人可以问。 面对苏糕的疑问，付前心中暗道。按照安井时之的说法，涅斐丽作为技术顾问，提供了仪式方案的核心内容，甚至是从帮他稳定神使状态就开始了。 “不懂就要问，不要有什么顾虑。”下一刻付前招呼了一声。 “带你去个地方。”啊？苏糕明显有些不解，但还是非常配合的站起来，并小心地把一本黑色笔记重新收起。 不错不错，没有想当然的放松警惕。对于苏糕把深渊笔记直接握在手里的做法，付前没有意外，赞赏地点点头。 …… “所以又是去做女士爱做的事情？”夕阳下，周围看上去一切如常，依旧是一副繁华都市模样。 即便贵为叶岛之王，安井时之的变故，看上去没有对造成任何影响，也没有任何恶名概念失控的迹象。 这幅场景，苏糕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整个人看上去却是放松了一些。 而在连续走过熟悉的路时，她甚至想起了付前之前说的话。 “对，还有这个。”付前却是真的确认了她的猜测，并是自然地递上一份撒着黑糖粉的年糕，自己吃着另一份。 安井时之的死还是引起了变化的，比如这会儿已经不需要戴面具了。或者确切点说，只需要戴一个面具。 …… “很勤奋啊，如月加奈那种情况下，她居然还在工作。”再次站在占卜师小屋前，苏糕看着营业中的标识，小声感慨。 “成功之路，无非天道酬勤。”付前语气间满满商海浮沉的厚重，下一刻直接推门而入。 “欢迎，想问什么？”熟悉的声音传来，自诩颇善察言观色的女占卜师，第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两位顾客的身份。 “……维奥莉塔？”下一刻，如月知惠摘下脑袋上的厚重兜帽，惊讶地看着苏糕。 “如月女士，你这是？”俨然已经进入逛街姿态的苏糕，也是皱眉打量占卜师。 如月知惠不仅换了一身连帽长袍，甚至脸上还涂了暗红油彩，然而两者加起来，都遮掩不住她的疲态。 “看上去比较有神秘感，也能帮助我集中精神，有点太困了。”如月知惠揉了揉眼睛，有些尴尬的一笑， “为什么不去休息？”苏糕问到一半就反应过来什么，余光瞥了付前一眼。 付先生来之前，就好像知道这位一定会营业。 “业精于勤荒于嬉，不能懈怠。”果不其然，如月知惠同样打量付前一脸，半开玩笑的说道。 咱的话这么奏效吗？作为鸡汤贩卖者，付前一时间对疗效也是啧啧赞叹。 他倒不觉得如月知惠中毒有多深，眼见这位疲劳都掩不住的愁容，大概率是如月加奈的遭遇，让她只能借这种方式，帮助自身保持平静。 “还是想知道假期是否会顺利吗？”果然迫不及待进入工作状态的，还是如月知惠。 即便疲劳至极，依旧正襟端坐，话语间节奏都随之调整。恩……苏糕下意识看了付前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后者手上已经多出了几枚戒指，其中最夺目的一红一蓝熠熠生辉。 瞬间有所明悟，苏糕回头看着如月知惠，凝眉沉思。 “我这次想知道，假期是否会有所收获。”……如月知惠明显听得十分认真，然而苏糕的新问题，还是让她的动作一时间慢了下来。 “看得出来，维奥莉塔你对这个假期有很多期待。”微笑着说了一句，如月知惠把纸牌摆到苏糕面前，似笑非笑地看了付前一眼，意有所指。 “事实上在我看来，你已经有很多收获了。” “谢谢。”苏糕一边道谢，一边洗牌切牌，交还给她。同一时间，付前手上清澈梦境微微闪烁，现实与所见发生了错位。 苏糕对此没有任何意外，无比自然的融入到了这份错位里。一无所觉的如月知惠，则是翻起面前纸牌，皱眉思索。 而在付前的视角里，这间小屋里却是多出一个身影，站在距离自己最远的位置。 来得真快，涅斐丽女士果然很急。疑惑有很多，接下来是问答时间。 第八百一十六章 特殊的问答游戏 付前跟苏糕说的不懂就要问，自然不是指如月知惠这个二流占卜师。就像之前说的，这会儿安井时之死亡的消息，就算她去敲锣打鼓一番，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但对于那位的下落，有个人一定反应激烈，无比关心——涅斐丽。毫无疑问，这位来自原生议会的技术顾问，是知道安井时之来找自己和苏糕麻烦的。 结果这会儿下落不明不说，作为晋升仪式的设计者，她对西比尔的状态必定相当清楚，而现在后者甚至也出了问题。 西比尔为什么会反复横跳，从安井时之说过的话里，很容易推导出原因。 这位半神脑袋里有两个界限分明的意志，其中一个是被强行灌输扭曲的。 她甚至知道那个是不正常的，但在安井时之的暴力压制下，依旧不得不按照扭曲的意志行事。 而海上那一幕，很明显是因为安井时之失去权柄，这种暴力压制失衡了。 涅斐丽或许对安井公司死多少人并不在意，但西比尔的事情一出，她是必定知道安井时之状态不对的。 一位新晋一阶会出意外，固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作为技术顾问，如果够谨慎的话应该瞬间跑路。 这当然是一种可能，但付前选择相信涅斐丽的学者属性，求知若渴，会设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可喜可贺的是，涅斐丽女士虽然没胆子正面自己，但看上去还是忍住没跑，使用了她认为最安全的手段，悄悄想搞清楚怎么回事。 …… “问她哪一方面才算得上收获。”付前打量着甚至没给自己搞个位子，直接站在那里的涅斐丽。 这位明显不复上一次的悠闲，甚至直接开口说话了。而这简单的一句话，一方面看得出来她确实很急，另一方面说明她大概率只感染了如月知惠。 也就是说除了掌控梦境的自己，苏糕应该也是看不到她的。 “对维奥莉塔来说，什么类型才算是收获呢？”而面对她的命令，如月知惠执行得无比自然。 “知识。”苏糕也是相当进入角色，很流畅地回答。 “知识？”这答桉明显让如月知惠有些发呆。 “超凡范畴？” “是的，有的时候会看不清前路，任何迷茫的消除都是收获。”苏糕侃侃而谈，甚至并没有多做遮掩。 虽然眼前一切如常，但已经有过一次经历的她，明确知道已经进入清澈梦境。 而付前没有任何额外表示的情况下，她明显记住了这位来之前的指导意见——不懂问就好，不要有什么顾虑。 “原来你也对超凡力量感兴趣？”如月知惠吃惊之意溢于言表，下意识地看向付前。 这位之前对加奈也很感兴趣，最后证明加奈确实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地方。 维奥莉塔也会是这种情况？那丹西先生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啊，我从很早之前，就对此有过接触。”苏糕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问她对叶岛之王的看法。”这时候付前的视野里，涅斐丽再次开口，选择继续这场诡异的问答。 很不错！付前心中默默点头，对这个发展十分满意。事实上之所以选择来这里，而不是在家里等着，原因也很简单——他不认为涅斐丽还有胆量上门。 就算对自身的隐匿技巧再自信，能比得上一位新神对两个三阶的碾压？ 安井时之可是无声无息的没了，自己那地儿在涅斐丽眼里，现在应该是妥妥的凶宅了。 这也是为什么带着苏糕一路闲逛过来，就是为了给这位勇气和时间准备。 这是又一次成功的双向奔赴。 “如果是这样的话，叶岛你最感兴趣的，应该是叶岛之王才对。”下一刻，面对新的指示，如月知惠笑着开口，继续引导话题。 “作为近乎神一样的存在，他可是无数年轻人的偶像，尤其跟大部分传说中的人物相比，你甚至能在电视里见到他。” “见过，他太老了。”苏糕嫌弃得无比自然。如月知惠表情毫不意外的僵住。 很明显，在叶岛很少有人会对安井时之如此犀利的点评。 “而且据说他虽然是二阶，但很不稳定。” “我怀疑这也影响了他的精神状态。”你是在说叶岛之王心理扭曲吗？很明显如月知惠已经有点懵了，甚至付前的视野里，涅斐丽的眉毛也是肉眼可见的皱起，表情既惊且疑。 “安井时之对我来说的唯一价值，就是知道他是如何变成这副样子的，满足一下猎奇心理。”然而苏糕的点评不仅没有结束，甚至听起来愈发犀利。 “回答她，安井时之可能也是身不由己，到了那个层次，已经逐步贴近世界本质，他的状态说不定体现了某种本质的混乱。”下一刻，做完心理斗争的涅斐丽，选择再次开口。 虽然苏糕的表现让她有些警觉，但一番思想斗争下来，她还是不愿意放弃安井时之话题。 “安井时之可能也是身不由己，逐步贴近世界本质的情况下，他的状态说不定体现了某种本质的混乱。”很明显这话已经超出如月知惠的理解范围，这位几乎是只能复述。 “你是想说世界是混乱的？越贴近本质反而越不稳定？”这个说法，明显引起了苏糕的兴趣。 “这倒是一个新奇的观点。” “很多人想要靠占卜预测未来，但在占卜师眼里，世界反而是最不可预料的。”被迫背台词的如月知惠，明显在竭尽全力理解自己为什么说刚才的话，一时间看上去倒是更像个神棍了。 “问她既然不看好叶岛之王，那么在她看来，安井时之最后会是什么下场。”这时候涅斐丽却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直接让如月知惠趁热打铁。 “所以如果你不看好安井时之，你觉得他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月知惠十分配合，直接问道。 “那还不简单。”然而这次不等苏糕回答，却是一直做观众的付前突然开口。 “他会死。” 第八百一十七章 混乱本质（为白银大盟“杰昆特”加更 1/5） 有那么一瞬间，周围落针可闻。然而即便如此，付前却是感到了梦境的激荡。 鉴于涅斐丽本质不过一个非人投影，有理由相信这激荡来自于如月知惠。 居然能影响到这种程度，看得出来叶岛之王的形象，对她来说很难跟死亡联系到一起去，从而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 “他……为什么会死？”这次不用涅斐丽提醒，如月知惠自行艰难开口。 “那还用说？”付前一脸惊讶，语气无比自然。 “我杀的。” “你——”如月知惠听上去快错乱的声音中，梦境的不稳定程度瞬间加剧。 付前没有强行维持，而是打了个响指，结束了清澈梦境。现实回归，如月知惠却是没有趴在桌上，而是继续直挺挺的坐在那里盯着付前，语气难以形容。 “所以，你知道涅斐丽在这里？”果然是必须借助于被感染者的认知才能存在吗？ 面对如月知惠诡异的说话方式，付前心中暗叹，对涅斐丽的藏身技巧有了更多推测。 “知道。”下一刻他诚实地点点头。之所以连半神都能轻易感染，并且难以被察觉是有原因的。 涅斐丽这种能力，本质上并不是把自身意志强行植入目标，否则此时此刻都摊牌了，直接夺舍对话岂不简单。 她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本书里的故事人物，只有如月知惠阅读和想象的时候才存在。 而她可以借助特殊的技巧，让目标忘记阅读的内容，从而达到完美隐匿的效果。 这种方法明显存在诸多限制，也没什么直接伤害性，好处是更加隐蔽。 当然此外还有一个结论——涅斐丽洁癖果然惊人，宁愿这么麻烦，都不肯感染自己直接对话。 “甚至算起来，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感慨中，付前继续语出惊人。 面对涅斐丽这样的对手，说出刚才那番话后，付前就没指望她还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尤其这位本来就对自己有特殊怀疑。 之所以还是点破，是因为在付前看来，刚才那种形式的对话，已经不可能再榨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确认这位上钩了，接下来只要不吓跑就行了。大家都是搞学问的人，直接一点好。 “对一位女士来说，这可有点太不礼貌了，涅斐丽明显有些不高兴。”如月知惠这时候却是摇头苦笑。 “可以理解，任谁自以为光着屁股能隐身，然后在大街上逛了三圈之后才被人提醒，都会抓狂的。”付前言辞犀利依旧，捅刀子毫不手软。 涅斐丽此刻的心情，他是相当理解的。这种上位者瞬间化身小丑的落差，别说心高气傲的神使，普通人遇上都会睡不着。 “别生气，丹西先生其实真的是个有礼貌的人。”下一刻如月知惠干脆站起来，似乎把位置让给了不存在的人。 “所以安井时之真的遭遇了变故？跟天上的红月有关系？”而略做倾听状后，她很快抬头问道。 看吧，就算告诉别人你杀了安井时之，也没人会信的，即便是此刻的涅斐丽。 付前对苏糕来了个我就说吧的眼神，接着冷哼一声。 “并不只有原生议会背后站着远古存在。”尽在掌握的语气，俨然一副幕后黑手姿态。 “所以你刚才提到的本质混乱，具体是指什么？奇迹药剂的结论吗？”刷完逼格后，付前对着对面空空如也的位子，一脸认真的问道，就像是那里真的坐了一个人。 “奇迹药剂的目的，不是探索让人获得超凡力量的方法？” “不过涅斐丽看上去被丹西先生吓到了。”如月知惠一脸震惊，接着略一犹豫。 “涅斐丽称你是个聪明且疯狂的人，你的所作所为让人无法理解动机。” “你们不也一样吗？以知识帮助他人，谋求更多的知识，在很多人眼里，这完全是本末倒置的行为。” “每个人的晋升之路是不一样的，适合安井时之的，并不一定适合我。”如月知惠这次几乎是瞬间说道，接着解释。 “这些话我听不懂，涅斐丽让我完完本本的复述给你。” “世界的本质混乱，并不只体现在奇迹药剂里，更多的可以理解为灵肉的浑浊不分，你们在拼接各种肢体的过程中，应该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另外显而易见的，虽然各种精神系的超凡者异常强大，但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几乎没有纯粹灵体之类的存在？” “至于奇迹药剂，它的本质确实不是为了寻找有意义的配方，而是为了寻找缺失的规律。” “长久以来，我们越来越意识到，有些本该存在的东西不见了，就像版图上缺了一块……这让所有成神之路变得扭曲和不稳定。” “至于我为什么能帮安井时之的忙，是因为自身能力本来就跟知识有关。”如月知惠的话戛然而止。 付前明白这是你来我往的意思。 “安井时之没有死，但跟死差不多，变故跟红月有关，但她暂时对你们没有兴趣。”下一刻他用相当精练的语言说道。 “不过最好把你的玩具收好。”玩具…… “你是说亚瑞尔吗？”空气中寂静了一小会儿，如月知惠开口问道。 “或者同类。”付前表情平澹。 “一个小忠告，可以不听。” “涅斐丽说，她以为你跟亚瑞尔也是同类。”嗯？萤火之光，敢与日月争辉。 付前哼了一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连回答都懒得回答。 “涅斐丽无声地离开了占卜小屋，叶岛恢复了平静，如月知惠忘掉了这个故事。”下一刻，如月知惠如同翻过一本书的最后一页，深吸了一口气后，表情怅然若失。 付前知道，二阶神使涅斐丽已经不在这里。 “所以你占卜的结果是什么？”示意有些迷茫的如月知惠坐下，付前随手抽了一张纸牌，脑子里却是在想另一件事。 事实上刚才这番交流，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好像知道，都尼斯的时候鸦羽为什么跟维赫勒形影不离了。 第八百一十八章 禁足 都尼斯时的鸦羽，堪称来无影去无踪。 付前当时还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隐匿技巧，让自己都完全发现不了迹象。 现在想想，假设眼前的如月知惠，刚才一边跟涅斐丽“对话”，一边虚空扬起纸牌摆个八卦阵出来，是不是跟当时的场景就很有点相似了？ 鸦羽跟刚才的涅斐丽一样，只存在于维赫勒的认知里，这就是为什么后来两次喧嚣之中，鸦羽和维赫勒全都不在灯塔。 不是不想分头行动，他们压根就没法分头行动！ 原生议会的手段还真是多啊，来自于罗姆的馈赠？ 付前心中啧啧感叹，深感不虚此行。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毕竟鸦羽人虽然不见，但正经表现出了有别于维赫勒的超凡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没往这方面怀疑。 相比之下，涅斐丽这只能耍嘴皮子的，算超级劣化版了。 但如果猜测是真，相当于维赫勒直接“”出了一个半神？ 甚至一本正经的等他“到”，才帮自己解决神血诅咒。 鸦羽就像一个只能靠信息拼凑出的存在，却又有超凡力量的范畴。 真是大开眼界，果然技术交流会还是很必要的。 恩…… 这会儿突然被拉回正业的如月知惠，明显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看着面前的纸牌发呆。 而略一犹豫后，她还是把注意力从牌上移开，打量着苏糕，使用察言观色大法。 可惜的是，苏糕独有的面无表情，让她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抱歉我的能力有限，暂时无法给你答桉，只能表示希望维奥莉塔你能得到收获。” 最终如月知惠长叹一声，坦诚力所不及。 有点难得，占卜小店，居然还童叟无欺。 付前默默点评，下一刻把自己手里纸牌也递上去。 “那你觉得我会有所收获吗？” “丹西先生……会有所收获的。” 如月知惠先是一惊，不过接着却是很快说道。 这么肯定？ 付前点点头。 如月知惠明显既没有察言观色，也没有研究纸牌，而是下意识地给出了这个结论。 看来刚才涅斐丽的故事虽然忘了，但某些感受还是留了下来，比如自己明显得到了不少答桉。 “谢谢，其实我们有没有收获不好说，你倒是有。” 没有追问，付前抽出一张纸币推了过去。 这是临走时征用的员工薪资。 恩？ 如月知惠没有急着收钱，而是惊讶地看着付前，明显不理解他的意思。 而就在她费力思索时，吱呀声中，门却是被从外面推开。 “居然又有客人在！” 如月加奈摇曳多姿地走进门来，微笑着跟付前二人打了个招呼。 “丹西先生，维奥莉塔，我都不知道你们对占卜这么感兴趣呢。” 加奈…… 而看清来人之后，如月知惠一时间都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很明显对于妹妹的命运，这位已经做过无数设想，而因为职业原因，她很难用一些太过乐观的可能安慰自己。 然而妹妹却是以远超意料的速度回了家。 “铃音女士，请进。” 面对这一幕，如月加奈露出一个毫无瑕疵的笑容，转身邀请门外的人进来，正是热血青年早见铃音。 “打扰了。” 跟中午时相比，早见铃音脸色更见不虞，尤其是看到付前二人后，脸绷得紧紧地。 “经过初步调查，暂时排除了如月加奈的嫌疑。” 下一刻她看着如月知惠，一本正经解释当前情况。 “不过鉴于她能力的特殊性，必须长期在家禁足，每两天到我这里来一次，确认情况，需要你帮助监督实行，记清楚了？” “好。” 如月知惠听得认真，几乎是瞬间答应。 “丹西先生还真是能闻出女人味道呢，不知道你期待的收获又是什么？” 确认如月知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之后，早见铃音终于收回目光，冷哼一声。 很明显，她把最后的对话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没什么，我今天已经很满足了。” 付前对这位热血小女警没什么成见，笑眯眯的说道，然而下一刻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 “所以你今天还要上班？我还以为下午你会帮德林他们带孩子呢。” 我为什么要帮德林他们带孩子——早见铃音目光瞬间冰冷了几倍。 “我知道你不过是恶意挑衅，实际上并没有想法，但很遗憾的告诉你，我刚才就见过她，而她看样子对去你那拜访也没什么想法了。”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似乎听到了苏糕的无声叹息，付前微笑点评。 …… “丹西先生，感谢你的帮助。” 早见铃音怒气冲冲离开后，如月加奈笑着坐了下来，没有理会自己的姐姐，第一时间向付前道谢。 “我帮助什么了？” 付前面带惊讶。 “虽然铃音女士没说，但我知道他们肯定去找过你，关于高木的死。” 提起这位前男友，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他们没说，你怎么知道我提供了什么意见？” “我就是知道。” 如月加奈摇头，笑容愈发甜美。 “我可以感受到，我知道你会说什么。” “但那并不足以让他们这么快把你放出来。” 面对晋升超凡之后，姿态俨然拉满的如月加奈，付前好奇的问道。 在他的判断里，这位这么快出来的概率很小。 “那确实，至于为什么他们要放我回来，原因也很简单。” 如月加奈手指着丰挺的胸口。 “今天一早，有人在这里捅了一刀。” 原来如此，付前瞬间了然。 果然恶名加持下，情况比早见铃音和来戈说得还要严重。 而因为太丢人了，他们今天上门时都不肯提到。 “你看上去可没有任何受伤的样子，所以这就是你的超凡能力？” 付前想了想，提出了质疑。 “是啊，我似乎获得了澎湃的生命力。” 如月加奈明显对此很是满意，用指甲在自己脖子上比来比去。 “当时倒下时，有那么一刻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其实你可能确实死了。 第八百一十九章 摧残 看起来不用亲自测试，死而复生的能力还在不在了。 眼见如月加奈面不改色谈论自身遭遇，把她姐姐吓得面如土色，付前心中暗道。 胸口中了一刀却又迅速痊愈，结合刚刚晋升超凡，确实很容易让人理解为，这位获得了超强的自愈能力。 然而作为见识过她从食材复活的人，付前得出的却是另一个结论——如月加奈身上的奇迹药剂效果一直都在。 但她又确实是前天晚上，因为安井时之的动作才成为超凡者。 就像之前跟苏糕讨论过的，发生那样的变化，大概率是这位天才，在恶名影响下无意契合了修行法则。 所以现在的话，如月加奈是异能加修行双料天才，传说中的魔武双修？ 略显霸道啊！ 付前一时间陷入沉思，如月加奈却是误解了什么。 “丹西先生。” 说话间，这位新晋超凡笑着上前两步。 “你知道澎湃的生命力，带来的最大好处是什么吗？” “是什么？” 付前配合着问了一句。 “可以随意摧残。” 粉红的指甲在皮肤上轻轻拂过，晋升超凡之后，远超普通人的体质，让如月加奈整个人看起来几乎在发光。 而下一刻如月加奈凑得更近，声音和眼神同时迷离。 “不想试一下？我知道你喜欢的。” 这种需求，你最好不要被天启院那帮变态听到。 面对这不加掩饰的诱惑，付前边摩挲着下巴，心里边浮现出这位之前被开膛破肚的场景。 “时机合适的话是个好主意，不过我最近没什么空。” 哦？ 如月加奈明显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依旧被拒绝。 “所以接下来丹西先生的安排是什么？” “去维奥莉塔长大的地方。” 面对不甘休的追问，付前无比自然地指指苏糕。 后者眼神微微闪烁，没有出声。 “我想那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 用明显带有敌意的目光打量着苏糕，良久后如月加奈缓缓点头。 “祝你们玩得愉快。” “不过丹西先生还会回来的，是吗？” 下一刻她又转头凝视付前。 “会的。” 付前很自然的点点头。 “这里美食众多。” …… “真的要去我长大的地方？” 从占卜小屋出来，默默走出一段后，苏糕看着付前，十分认真的问道。 “有句古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付前神秘一笑。 “虽然你提到的艾雷老爷子已经去世，但难得来一趟，过去看一眼也不错？” “这里我们已经没什么可做的了，趁乱走人会是个好选择，你看涅斐丽就示范得很好。” “确实，我们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苏糕轻轻叹了口气。 “从如月加奈的表现看，影响已经彻底消除，至于丽贝卡……” “人有的时候，总是会被迫长大的。” 知道她想说什么，付前并没有安慰说丽贝卡可能还会变回来。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有些东西是走不了回头路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上的路。 “刚刚出了乱子，我们直接离开，银和弘会不会有过激反应？” 苏糕没有质疑，不过下一刻想到另一个问题。 对于新发的事故，刚才路上已经得知更多细节。 西比尔搞出的乱子，到底还是造成了平民死伤的，笃信一切尽在掌控的银和弘，毫无疑问这会儿不会太愉悦。 “放心吧，他要是有把两个不明半神直接拦下的担当，就不会任由安井时之擦边了。” 付前示意不用放在心上。 “好的，那我们现在出发？” 苏糕也是杀伐果断，一旦做出决定后就不再纠结。 “现在出发。” 付前点点头。 “不过那之前要回去一趟拿上你的工资，你可是带薪休假。” …… “如月加奈的状态，似乎有一些复杂。” 天色已黑，豪华列车的套房里，苏糕望着外面飞速掠过的夜景，主动提出了自己的发现。 从回去收拾东西到现在，银和弘到底是没有任何表示。 而虽然带有遗憾，但一切事了的氛围，却也让苏糕真的有了某种休假的感受。 “在我的感觉里，她的愈合能力或许惊人，但跟死而复生还是明显有着区别。” “这让人有些难以理解，她身上同时拥有异能和修行反馈两种不同范畴的能力？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例子。” “我也一样。” 付前更是一副度假的姿态。 “还记得涅斐丽走之前说过的话？” “超凡世界的底层是混乱的，灵肉浑浊不分？” 苏糕明显记得十分清楚。 “还有一句，有些本该存在的东西不见了，就像版图上缺了一块。” …… 如月加奈身上的特殊之处，一直是这次过来的关注重点。 而如果在今天之前，虽然对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十分清楚，但原因并不明确。 但就像如月知惠说的，自己此行会有所收获。 就在刚才，跟涅斐丽的交流里，她透露了好几个重要的信息。 除了超凡世界底层混乱外，还有奇迹药剂的真正目的。 奇迹药剂实验，并不是为了探寻让普通人获得超凡力量的方法，而是为了寻找缺失的规律。 这个说法结合如月加奈的情况，付前似乎理解了，当时仓库让自己做那个任务的意义——它不希望如月加奈这个特例被涅斐丽，或者是原生议会注意到。 所以不妨假设一下，如果自己当时什么都不做，如月加奈死而复生的事情被发现，会导致什么呢？ 按照对涅斐丽那番话的理解，她做这种穷举测试的初衷，是认为超凡世界有些本该存在的东西不见了，就像版图上消失了一块，她想把那块找出来。 会不会如月加奈如果真有效果，对她来说是本该消失的一块没有消失，反而不正常？ 而她必定会探索这种不正常的原因，仓库不想让她探索。 事实上，即便对自己这个执行人，任务总结里信息也不多。 好在咱求知若渴，另立项目。 现在的话，付前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会不会，如月加奈本身修行方面的天赋，让本该无效的配方，变得有了效果，就像是填补了缺失？ 女剑士薇尔曾经曰过，神话时代是没有修行这个概念的，包括剑道在内的任何东西都没有。 会不会是原本超凡体系的某些东西被抽离出去，才让修行的概念出现了？ 第八百二十章 果与糖（为白银大盟“杰昆特”加更 2/5） 有趣而大胆的想法。 要知道就算在学宫，几个院之间的鄙视链和成见也是很明显的。 应该没几个人愿意接受，两者之间存在如此密切的关系。 “你是说本来奇迹药剂没有效果，但有如月加奈的天赋补充，所以才有效了？” 很多东西不过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情，苏糕略一思索，很快反应过来。 “可她现在明显是以修行天赋晋升超凡。” “她也确实更早掌握了死而复生的能力，虽然在此期间，看不出任何超凡特征。” 付前眨眨眼。 “会不会她的修行天赋跟超凡药剂发生了契合，虽然不足以让她化身超凡，但还是获得了一点残缺的馈赠？” “可能，但依旧不可思议。” 虽然付前引导之下，苏糕已经隐隐意识到这一点，但一时间还是难掩震惊。 “话说虽然你一直用剑，但本质上跟剑道没什么关系吧？” 下一刻付前继续道。 “是的。” 苏糕点点头。 “我确实没有像他们一样，付出那么多精力去感悟练习，对我来说这只是一项技巧。” “按照我对剑道的了解，修行的概念，几乎可以认为是一个合道的过程，把某个理念提纯淬炼至极限，最后得到反馈。” 付前说话间一派宗师风范。 “而不久之前，我意识到道这个字太容易迷惑人了，如果换成如月加奈的天赋，可能会好理解得多。” “对于如月加奈来说，她合道的过程就是对异性的征服和驱使，让他们迷恋自己，或者简单理解为魅惑。” 恩。 如月加奈对付前的姿态，苏糕明显看在眼里。 虽然魅惑至极，但本质上反而充满兽性。 所以她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付前对如月加奈那么不客气。 在付前眼里，她不过是个纯粹欲望驱使的动物而已。 “而魅惑这个词，是不是更容易联想到“权柄”的概念了？” 见她跟得上自己的思路，付前继续说道。 “你是说，某些属于神明的权柄被抽离出来，变成了类似剑道的道？” 苏糕眼睛一亮。 “而涅斐丽所说的空白就是因此导致的？” “然。” 付前点点头。 “不太恰当的比喻，咱们这些天生异能者的成神之路，就像是一个个水果，每一个水果都有不同的吃法，对应的就是各种复杂的仪式，而等你最终吃到之后，里面会是各种口味的混杂，酸，甜，涩……这些概念共同组成水果的名字，比如苹果。” “然而有一天，苹果里的糖被以无法理解的方式抽出来了，这直接影响到了苹果的存在本质，因为它不完整了。” “而为了保持住自我，苹果不得不用各种方式来代替丢失的糖，其中最简单的就是从别的水果那抢，一下很多水果都变味了。” “而丢失的糖，口味变得特别纯粹，适合只爱吃甜的人……” 虽然付前胡乱比喻的恶习难改，但苏糕明显理解能力可以，当即喃喃自语。 “很有趣的想法，但目前我没有办法做出判断，我可以去请教其他人吗，还是需要保密？” “需要保密。” 付前语气十分肯定，指了指脑袋。 “知道了，可能带来不好的事情。” “超凡世界，灵肉混乱。” “明白。” 苏糕点点头，认真地答应下来。 …… 跟苏糕提到的想法，确实是付前结合前后的信息，得到的一个猜测。 而如果这是真的，代表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力量本质，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甚至比辛辛苦苦筹备实验的涅斐丽更深刻。 但与此同时，有个问题就出现了——谁干的？ 什么人物，强到把糖生生从水果里扯出来的？ 那可是一个个掌控权柄，状态稳定的神明。 莫名感觉世界笼罩了一层阴霾呢。 …… “就是这里了？” 下车时已经是第二天，虽然很多年没回来，苏糕明显对路还是熟的。 而在她的引领下，两人没过多久，就抵达了一片密林边缘。 还真改成游览区了？ 眼见虽不太多，但也三三两两，满是旅游姿态的行人，付前一时间都感叹，叶岛还真是什么都敢拿来娱乐。 甚至之前查阅的资料里提到的“申请”，都是在类似于入口的地方，简单填个信息就好。 “我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人。” 苏糕看上去也满是沧海桑田的感慨，就像是回自己家要买票一样。 不过既然如此简单，她明显没准备搞特权，真的跑过登记了一番。 对于专业猎手，身份信息这种东西简直是信手拈来。 作为专业任务人的付前也是一样。 而随着两人顺利进入传说中的禁忌区域，可以看到当年这片堕落之地，腐败气息已经是荡然无存。 唯一保留的，就是那一片片造型诡异，隐隐带有人类肢体形状的巨树，以及各种简陋至极的藏身之所。 当然没人会告诉游客们，这些东西的真实来历。 付前亲眼看到，两位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把用纸叠出来的星星，系到一个有着半张人脸轮廓，焦湖到只剩一半的树上。 而树上早已有了很多类似的东西。 付前转头看了苏糕一眼，她明显也没想到这一幕，正打量着艾雷老爷子的遗骸出神。 “这就是我说的艾雷爷爷，我最后几次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认不太出我了。” 苏糕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对他来说，未必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付前随口说道，把目光从嶙峋的树瘤上移开，打量着后面勉强没垮塌的建筑。 “要进去看看吗？” ……恩。 目送苏糕迈步向前，打开摇摇欲坠的门，付前并没有跟上。 有些情况，并不需要外人在场。 而站在艾雷老爷子旁边，下一刻他目光却是锁定了不远处的某个小岛。 那里再往下，有一个神秘的挖掘场。 …… “怎么了？” 苏糕并没有待太久，一会儿就原路返回，而被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付前不免好奇。 “谢谢你。” 嗯？ 后者脸上看不出悲伤的情绪，露出一个明媚笑意。 “我的假期结束了。” （第四卷完） ps.卷末总结就放在明天了。 第四卷总结与感谢 第四卷比计划里稍短一些，总结也就同样追求简单明了了。 首先还是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 这不太长的一卷里，左轮收获了四个盟主，一个白银大盟，以及每个月都在增加的月票和推荐数量。 这其中的每一项，都让我深受鼓舞，并最终演变成还债的动力，大家也但可以相信这份动力的持久性。 而回到内容上，就像上卷总结时提到的，伪神卷有更多的剧情在任务之外，更大的世界，更多的主动探索，一些核心设定也开始引出。 当然还有不忘初心的一项——只要有血条的，就算是神也杀给你看。 总而言之，第四卷基本按照设想完成了故事，也希望给大家带来了乐趣。 接下来这次总结里，想跟大家重点聊的话题只有一個，关于升级速度。 我看到了很多这方面的讨论，所以想着在这里解释一下。 相对于升级，这本书的侧重点，确实更多在副本这一块。 简单来说就是，副本并不是训练房，而是想跟大家分享的核心乐趣。 实话说左轮一度后悔这么干…… 最喜欢的作者之一，三天两觉大神说过，不断写出精彩短篇故事是一件想起来很美，实际操作极其麻烦的事情。 尤其还要保持在一个统一框架下。 可惜人类从不吸取教训…… 我不仅选了同样的结构，甚至想让每个副本的成因、症结、合理性几方面全部可以自圆其说，最好还能揭示部分世界真相，包括副本奖励也是一样。 这种试图给每个副本加个主题的行为，操作时简直灾难级。 很长一段时间，每新开一个副本，我心里都在哀嚎下本绝不能这么写了。 总而言之，因为对副本故事的侧重，以及逻辑自洽的需求，升级节奏可能让一些书友觉得不舒服，在这里深表歉意。 不过与此同时，左轮还是想弱弱的说一句，大部分副本故事还是有趣的……真的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后续我会在副本的易读性上花更多的力气，争取让大家读起来更轻松，部分副本这方面做得确实不好。 最后，从五月中旬开始还债到目前，左轮终于有自信说，能维持一定更新速度了。 所以七月份开始左轮要正式求票啦，这将是本书从未有过的体验。 喜欢这个故事的书友们，可以尽情把票砸过来，给左轮以压力。 我会保证每月七十章以上的更新，并尽快还完欠债。 再次感谢大家的陪伴，比心！ 第八百二十一章 再指派 “准备回去了？” 对于苏糕神态间的变化，付前并没有觉得奇怪，甚至十分欣慰。 这一路的经历，外加最后的故地重游，终于让这孩子体会到了假期的概念。 身为雇主，还是颇有成就感的。 不过一本正经的道谢还是太客气了，毕竟费用全是她的工资垫付。 “是的，需要去尽自己的责任了。” 面对他的问题，苏糕很是认真地点头。 “抱歉有些突然。” “怎么会，人生当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付前毫不介意的摆摆手，下一刻在脸上抹了一下，调整成自己本来面目。 “谢谢……付先生保重。” 苏糕笑容愈发舒展。 行礼道别后，这位步履轻盈地转身离开，甚至没有问付前要不要一起走。 很明显，她看出来付前来这里另有目的，并且对此毫不介意。 或许这就是故土情节？ 目送苏糕身影远去，付前暗暗感叹一句。 苏糕在这里生活的时光，绝对称不上多美好，但内心深处还是想着来看一看的。 而提议来这里，固然是对这位复命之后，第一时间跑来想帮忙的回报，与此同时确实也另有目的。 付前目光再次投向远处小岛，十几年过去，记忆中的沼泽早已干涸，上面甚至多了个建筑。 好在这些都不重要，自己不过是想去某地下坑道里看一眼而已。 …… 估计是愚人树的原因，小岛这边还是受到了更高重视。 虽然下面污染已经被洛先生吸收得干干净净，执夜人还是把这里封闭起来。 甚至还有超凡者守在不远处。 而站在宛如地上灯塔的建筑前，付前忍不住回忆起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 甚至触景生情之下，他故技重施，开启了清澈梦境。 最终那位早就在关注他和苏糕动静的执夜人，在梦中过来查看的时候，付前已经打开灯塔的门走了进去。 …… 有人看着，确实是应该的。 “灯塔”里，付前打量着久违的愚人树。 这幢特殊的建筑内部，几乎没有额外的结构，单纯是以愚人树为中心，顺便把坑道一起遮盖起来。 建筑的材料明显也很特殊，树的影响被完全封闭在内部。 而十几年过去，愚人树并没有长高多少，体表依旧如同人类皮肤。 甚至一眼望去，还能看到当年某人撕扯出的伤口，当然早已不再流淌汁液。 但那只是表象。 跟当年相比，这东西对神智的影响，强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甚至不用等到每天的特殊时间，就通体透着惨白的光，无声无息地撕扯人的心智。 这就是传说中的冷白皮吧？ 而上下打量数遍后，付前最终很懂的点点头，直接沿着一旁的坑道口走了下去。 …… 可惜啊，凋栏玉砌今犹在，不见当年多脑姐。 灰暗的地下，付前俨然一副旅游姿态，沿着造型诡异的坑道一路下行，花了不少时间才来到底部。 而站在最下层的中心处，一眼望去已经看不到半点当年的痕迹，明显被细细清理过。 甚至付前继续前行，一路来到某条通道尽头，眼前破损的岩壁也被收拾干净，仅留下一条撕裂的缝隙。 当时自己就是从这里找到了类似深渊之雾的东西，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堕落的气息。 这个地下坑道，看上去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付前闭上眼睛，回忆着刚才刻意走了一遍的所有通道。 片刻之后，他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特殊的图桉。 那是一个以底部最大的空间为中心，放射状延伸向四周的图桉。 并不对称，但特殊的交叉缠绕下，却是隐隐把自己现在站的位置包围起来。 当年居然忽视了这个信息呢。 一时间付前心中感慨。 关于这个地方，这十余条通道，其实并不是抽奖式的挖掘，而是故意搞出来的。 挖这条坑道的人，并不是没有找到深渊之雾。 恰恰相反，他们不仅找到了，甚至针对性的设计了办法，用这种方式控制住，尽量减少它的外溢。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而不是直接取走，答桉可能很简单——工具还没准备好。 在蜂猴市的时候，曾经发现过同样的黑石通道，以及某神秘的圣杯教派，在付前看来，两个地方大概率都是这个组织的手笔。 而这个远古教派，明显对种种超凡特质很有研究。 甚至通过刻有特殊图桉的金杯加以利用。 而蜂猴市事件的幕后黑手尤尔兄，甚至继承了他们的衣钵，自己制作过一个金杯。 付前几乎能想到，圣杯教派找到了这里，找到了目标，然而用来收纳深渊之雾的金杯还没做好，所以暂且用这样的手段把东西封存住。 而接下来的某种变故，让他们再也没完成后续的工作，直到洛先生发现了这里。 唯一可惜的，这两位技术人才都已经仙逝，没得交流机会了。 感慨中，付前不再逗留，直接摘下了面具。 …… 之所以想去腐败林看看，本质上还是因为叶岛之行的收获。 按照任务总结的说法，自己目前走上了一条本不存在的成神之路，以至于对应的神性特质甚至不存在。 而自己后续需要循着“联系”，找到刚出生的“它”。 这说法还是很有点挑战想象力的，很难想象神性特质怎么无中生有。 但既然要双向奔赴，付前很容易就想到了圣杯教派，在这方面他们似乎很是专业。 腐败林一行，则是再次验证了这一点。 现在的话，可以回上京找元首席多要点资料了。 而有仓库作为中转，自己甚至不需要再买票。 唯一的问题，得完成今日份打卡。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露事故】 画面流转，熟悉的提示出现。 【权限提升：再指派】 然而下一刻，却是有意料之外的信息插播进来。 【再指派：你可以选择任意时间处理泄露，最晚不超过当日午夜】 嗯？ 打量着眼前多次尝试时才会出现的虚幻雾门，付前眨了眨眼。 第八百二十二章 归来和异样 越来越人性化的样子。 面对意料之外的提示，付前给了个好评。 近在迟尺的雾门，此时正被一团和煦的橙黄笼罩。 虽然只是虚幻的影像，一眼望去，却仿佛能感受到生命滋养的暖意。 而权限提升后的再指派，似乎能理解成现在可以对此视而不见，怠工到晚上十二点？ 说起来因为过分专业，还从没试过中途撂挑子是什么下场。 现在从这说明看，最大的可能就是不管躲在哪里，午夜十二点都会被拖到这里强制上工。 怪不得前辈们一副无处可逃的模样。 脑海中浮现出某名为莉莉亚娜的半神，付前手触碰了一下雾门。 【名称：温床，编号：1-039】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1-039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否】 付前把这个念头，相当干脆地传达了出去。 而下一刻，他果然依旧在仓库里，任务没有开始。 真的自由多了，以后堪称随时随地时停，不用担心被打扰了。 至于现在？ 天色还早，消极怠工是天赋人权。 付前一向执行力到位，拒绝之后甚至没有在仓库久留。 在确认自身状态稳定之后，他直接激活了手腕上的印记。 不用那么急，再来个逆向砸瓦鲁多。 …… 所谓回家的感觉。 再次靠在熟悉的沙发上，窗外的太阳甚至还没有升到最高处。 而付前无比惬意地窝了半小时后，对于自己及时丢垃圾的好习惯，表示了由衷的满意。 这么长时间下来，除了空气略显沉闷，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异味。 【……您尾号1269的账户完成转存交易30000元，余额……】 …… …… 而一番自夸之后，付前找到了早已远超待机时长的手机，一番操作后，很快让人身心舒畅的提示音就连续传来。 很明显自己没有遭遇拖欠报酬的情况。 当然除此之外，绝大多数提示仍然是广告贷款小网址的范畴。 而等到终于消停，付前拿起手机翻了翻，不出意外发现了秦大少等人的名字。 当然鉴于上次的“失踪”事件，现在一行人明显已经澹定许多。 前面没找到人之后，秦大少最后的信息是什么时候回来了吱一声，也有其他人发来同样想法。 倒是谭滢同学十分低调，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事件刺激到了。 没办法，乱许愿总会有点副作用。 毕竟就算是拜完财神中了彩票，都会带来怀疑人生效果。 …… 可惜的是，人一向是不经念叨的。 就在付前以半神之躯腰扎围裙，给自己煮上一锅爽滑劲道的挂面时，竟是来自谭滢的呼叫第一个出现。 付前惊讶之余，第一时间选择了无人接听。 鉴于时间太久，家里已无青菜可用，付前最终选择了加个蛋。 而一锅鸡蛋挂面下肚，付前终于感到了心满意足。 仪式感还是很重要的。 而这个时候，谭滢的呼叫已经进化到了语音版。 谭大小姐这么沉不住气的？ 看着手机上的号码，付前眉头微皱，按下了接听键。 “你现在在哪里？” 此等待遇，电话那边的谭滢明显愣了一下，不过紧接着就调整好心态。 “在家，找我有事？” “什么时候回来的？秦明泽找你好久了。” 短暂沉默后，谭滢接着说道。 “刚刚。” 付前不动声色，只觉得某种不太妥当的预感愈发重了。 “那就好，我跟他说一声。” 那边谭滢略带冷漠的挂断了电话。 还是有点奇怪啊。 因为自己之前的操作，谭滢态度冷漠是可以理解的，但总觉得这位情绪上有些矛盾。 正常按她的性格，最后那句大概率是“你打电话跟秦大少说一声。” 轻轻敲击着桌面，付前拔下死而复生的手机，一路晃出门去。 …… 即便是周六，外面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 就像之前说过的，付前住的地方是个苍老的小区。 住户们大部分年事已高，而他们的子女成年之后也多在其它地方住，最多有几个被送过来照看的小朋友。 而毫无疑问，付前再度收获了众多注视，迅速激活了大爷大妈们昏沉的神经元。 主要一秒入宅的付前，甚至连衣服都懒得换，现在身上还是从丹西那边顺来的一套。 虽然已经是相对朴素，但一眼望去多少有点油头粉面。 有好事的大妈已经看得面带痛惜，恨不得上来告戒两句。 当然事实证明，秦大少竟也是同样感受。 “又去保护文富婆安全了？” 先是电话打过来，紧接着更是亲赴小区外面，把正喝可乐的付前当场逮住。 面对付前的一身装束，秦明泽震惊之余，忍不住有些挤眉弄眼。 恩…… 付前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经历，以及苏糕那一皮箱的工资。 “这次是陪姓苏的富婆度假。” “……注意身体。” “明白，话说多日不见，秦大少事业如何了？” 付前想了想问道。 “你这一副沧海桑田的语气，总共不过半个月不到，我说业已名满天下你信吗？” 秦明泽叹了口气。 “原以为已经见过足够的阴暗面，然而真正掺和到利害关系中，才知道人心的可怕。” 你可能知道得还不够，另外也不用妄自菲薄，你的名声早已传入某个你不知道的世界，如雷贯耳。 付前不动声色，心中暗道。 “话说你跟小滢怎么回事？” 而就在这时，秦明泽却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怎么回事？” 付前一脸纯真。 “她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喊她一起过来的，结果她表示有事不肯来，感觉怪怪的。” 秦明泽皱眉思索。 “会不会她确实忙？” “她都能闲到给你打电话。” 作为明日讼棍，秦大少明显逻辑能力还是过关的，第一时间反驳了付前。 “那丫头虽然娇惯了点，但做事一向干脆不扭捏，这这次姿态总觉得有点不正常。” 很可能确实不正常。 面对秦大少的分析，付前心中暗暗感慨。 甚至你也是。 第八百二十三章 可乐 那短短的五秒，到底还是产生了一些副作用。 看着眼前的秦大少，付前心中一时感慨。 就在昨天，借助于五秒逆向砸瓦鲁多，自己躲过了安井时之的天地同寿。 原本的预估里，虽然当时状态不稳定，但通过最大程度的收敛心神，应该不会殃及秦大少一帮人。 然而就在刚才，谭滢略有些反常的表现，却还是引起了付前的一丝注意。 而眼前的秦大少，再次印证了付前的猜测。 还是有什么东西，影响到了他们。 “小前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在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此时的秦明泽明显不知道付前心里想的什么，寒暄之后，表情很快切换到一本正经。 “比如？” 付前一脸好奇。 “如果我有具体的猜测，早设法去确认了。” 秦大少哼了一声。 “但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你该不会表面无业游民，实际秘密维护世界和平之类吧？” “猜对了。” 付前几乎是瞬间点头。 “帮我保密哦，一帮人我不告诉他。” 呃！ 对于付前这副德行，强如秦大少明显也是无能无力。 他相当清楚，有什么信息如果这货不想说，那基本上约等于被逆模因了。 “放轻松，控制一下你澎湃的想象力。” 面对疯狂挠头的秦明泽，付前随口开解，下一刻把餐盘推了过去。 “喏，来杯快乐水吧。” “怎么会点这么多的？” 秦明泽看着面前满满两大杯可乐，明显很有些不理解。 “已经点了，你需要关心的是选哪一杯。” 付前语气毫无波动，依次指着面前。 “你是要这杯传承百年，经典味道，糖分超标的健康杀手，还是这杯味道略差但别有风味，兼顾健康和快乐的科技结晶？” ……说到底不就是有糖无糖嘛，搞得这么浮夸。 面对这番讲解，秦明泽一时都忍不住腹诽。 “这种东西随便都可以了。” “那就随便选一个。” 付前笑容不减。 “你今天真的有点奇怪……” 盛情难却，秦明泽无奈摇头，伸手准备拿一杯。 然而原本随意的动作，越是靠近目标时，居然越是慢了下来。 面对眼前两杯可乐，做出选择这个行为，似乎给他造成了无法理解的困扰。 甚至下意识想要放弃这个烦恼的念头，在某种难以言喻的驱动力下也是迅速熄灭。 一时间，他居然是没办法把目光从挂满水珠的外壁上移开。 “不急。” 此时的付前，却是已经向后靠在椅背上，拿起自己那杯喝了一口。 而最让秦大少崩溃的，那甚至是个金光闪闪，从未见过的金杯，没有任何可供借鉴的标识。 还有这种可乐杯吗？ 秦大少的满腔不解，很快就被做出选择的迫切感冲散。 …… 当然没有这种可乐杯，这可是圣杯教派的智慧结晶。 刚才秦大少坐下没多久，付前就顺手开启了清澈梦境。 习惯去思索为什么，一向都是他难以戒掉的恶习。 任何细微的隐患，都将绳之以法。 而让秦大少选可乐，也并不是什么恶趣味，是因为付前终于确认了答桉。 那五秒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当时自己反复确认了自身状态，甚至提前收摄心神，这些都没有问题。 但有一个意料之外的因素，却是后来才暴露出来，那就是来自于安井时之的神性扭曲。 因为自己强行提升的位格，叶岛之王最得意的手段确实没有奏效。 但好歹是神明手段，它在跟着自己一起进入自我隔绝时，甚至还是存在的。 而砸瓦鲁多的那五秒里，它可能发挥了诡异的效果。 刚才察觉到异样后，付前尝试开启梦境，主要目的就是以主宰的身份，审视更多细节。 而让人惊喜的是，觐见自我之后，虽然还不是真正的神使级别，但付前发现神明级别的洞察力，在清澈梦境里似乎也有所体现。 这让他没花多少力气，就发现了秦大少意志深处不对劲儿的地方。 那是一丝极细微的，类似于某种特殊悖论思维，或者可以理解为不能被理智解构的执念。 但因为明显高出的位格，这个畸形核心却是形同漩涡，让意志和行为变形。 之前的谭滢，怕不是也是一样的情况。 至于具体原因，这会儿逆推下来也不困难。 付前并不认为安井时之的手段能忤逆自己，关键出在独立上。 当时那五秒内，自己的本体意志相当于尽全力自我封闭。 而有可能这种情况下，另一个只能算浮尘的意志，稍微活跃了少许。 当然了，它同样完全顺应自己的意志，不想让秦大少他们听到任何声音。 但它可能通过建立联系，把这个意志散发了出去。 简单点，这就类似于拿着喇叭狂吼，“你们给我听好了，不要听我的声音。” 而明显这种来自于上位意志的抽风行为，对几位受害者来说没什么抗性。 虽然看起来只有一丝影响，时间久了，怕是多少搞出点强迫症来。 或者说强迫症就是这么来的？来自于某些上位存在时不时的脑抽风？ 奇思妙想间，付前似乎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了直视神明的疯狂。 当然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拯救几位受害者，让他们免于强迫症。 好在那完全不是问题。 “做出选择了吗？” 看着面容沉寂的秦明泽，付前略做催促。 没错，这个梦境的解除条件，就是秦大少选择任何一杯可乐。 哪一杯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做出选择。 利用自己愈发敏锐的洞察，付前尝试把那个悖论跟可乐联系到了一起。 让它们对应到两种可乐间的互相否定。 秦大少他们可不是观察对象。 利用位阶压制来解决位阶压制，并不是完美的办法，要激发内心的力量。 “我要好好想想。” 明显较少面临这种情况，但此刻秦大少表现出了相当的坚韧，抿嘴紧盯着两个杯子。 “这杯。” 而漫长的抉择之后，他终于艰难但坚定的做出了选择。 年轻真好啊！ 付前没有意外的感叹一声。 梦境破碎间，他把早就买好的健康杀手推了过去。 而有些迫切的接过深吸一口后，秦大少看上去是难言的舒畅。 第八百二十四章 加钱 “没想到我竞堕落至此……”杀伐果断的同时，后悔也是来得相当果断。 几乎不过五秒钟，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秦大少就一脸负罪感的叹息。 果然是传说中的，可乐只有第一口令人沉浸吗？付前一旁啧啧感慨，接着拿起自己那杯狂炫一大口。 “后悔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既然木已成舟，不妨好好享受堕落的快感。”下一刻他语调低沉的说道。 “刚才我观你面有不豫之色，相信此次过后心障开解，可以从容面对更多阴暗面，走上事业巅峰指日可待。” “……借你吉言。”虽然付前的词乱七八糟，但秦大少很有点从善如流的姿态。 听完他的胡扯之后，秦大少直接把吸管一丢，无比坦然地灌了一口。 “还真别说，这会儿感觉人都通透了，果然底线的意义，大部分在于突破后的快感吗？” “早就觉得该找你聊聊，看来以后要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话说这么熟练，你该不会悄悄在做什么心灵导师之类的吧？精神层面拯救世界？”说着说着，秦明泽想到什么，一拍桌子。 怎么能叫悄悄呢！秦大少谬赞，让付前很是自省了一番，回忆了下这段时间所作所为。 “其实还是挺明目张胆的，最多偶尔需要一点化名。” “真的？”没想到付前居然真就承认，秦明泽一时间都有点不自信了。这要是其他人，他绝对只会当成胡扯，但按照他对付前的了解，深知这家伙妖言惑众的能力。 如果愿意，分分钟拉个邪恶信仰小团体出来不是问题。当然秦大少永远不会想到，付前用过哪些化名。 “真的。”付前点点头，看了眼外面天色。 “事实上我现在就准备去。” “得，你就说我该走人好了。”秦大少闻弦歌而知雅意。 “老实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总之欢迎回来。” “对了，小滢那边要是真有什么不快，不要跟她一般见识，那孩子人还是不错的。” “你觉得我是跟她一般见识的人？”付前眨眨眼。 “那倒是，而且我也想象不出谭滢有什么地方能得罪你。”秦大少明显俗务缠身，即便周六都不得消停。 懒得再牵扯到年轻人的莫名矛盾里，下一刻他直接先一步起身。 “先走一步，你们随意。”说话间，他甚至顺手带上了可乐。无法抵挡堕落的诱惑，他干脆地选择了享受。 虽然时间严格来说并不久，但总感觉是久违了。付前也是把可乐喝完起身，面对周围熟悉的嘈杂，顿感亲切。 之所以赶人，倒不是跟秦大少没什么好聊的，只是治病救人，刻不容缓。 好在诊断结果已经出来，只需要依法实操一番就好。…… “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我似乎从里面体会到了作者的不安和困惑。”寂静的画室里，正凝眉思索的谭滢，某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而等到抬头望去，她发现空荡荡的画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多了个人。 此刻那道身影正背对这边，上上下下地打量。 “你怎么会在这里？”轻松认出付前，谭滢只觉得脑子有些打结。 “这话其实同样可以问你。”装模作样欣赏一番后，付前径直走到谭滢旁边坐下。 “今天周六，你是不是有点太用功了？”呃……禁技 “以问题应对问题”果然强大，谭滢瞬间被沉默。 “画画可以让我安静下来。”略一犹豫，这位十分坦诚地回答。 “从昨天开始，整个人就有些心绪不宁。” “理解了。”付前打量着四周，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 “倒确实是个清净的地方，遥想当年上学时，就对这边很有些向往，后悔选错了专业。” “后悔，然后只用两年就毕业了。”谭滢哼了一声，把画笔丢下。 “秦大少帮我吹嘘的？老实说如果不是的话感觉会更奇怪。”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谭滢却是没有明确回答。 “总之没看出你对学校生涯有什么卷恋，关键好像也没看出来你对社会生涯有什么卷恋。” “有什么东西能真正引起你的兴趣吗？探索精神和肉体？”此行本来是治病救人，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自己的思想辅导了？ 面对谭滢一连串的提问，付前直感画风突变。另外这妹子耳力和记性都不差啊，这都多久之前的对话了，居然还记得。 “不止，其实我这人好奇心还是比较旺盛的，爱好广泛。”好在早已放弃节操，付前当即就是面不改色回应。 “好吧……所以你究竟是为什么来这里？”谭滢无奈地叹了口气。 “简单，这段时间承蒙照顾，为了表示感谢，我准备答应你一开始提的要求。” “要求，什么要求……”谭滢下意识地反问，不过紧接着反应过来，童孔倏地放大。 “对，模特。”付前点点头。 “啊？就现在？我还没准备好……”作为一个艺术从业者，谭滢不敢置信的同时，脸颊一时间都有些泛红。 “啊？”付前同样一脸惊讶。 “你之前不是说要多加磨炼艺术素养？合辙这么长时间都在摸鱼呢？” “倒也没有……”谭滢看上去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就快点吧，今天之后我可能就会改变主意。”付前却是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 “对了，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说过全身可以加钱？” “说……过吧……” “所以问题来了。”面对罕见有些局促的谭滢，付前面带微笑。 “你想要怎么选？穿还是不穿？”……一个好的医生，即便是同样的症结，也会针对不同的对象，量身定做不同的治疗方式。 毫无疑问，付前给谭滢设置的梦境规则，就是做出上面的选择。另外他的话也不是完全说谎，考虑到对误伤的歉意，付前并不介意为这位做个模特。 当然谭滢要是真敢选裸模的话，选完之后就会发现，刚才只是做了个梦。 第八百二十五章 人生智慧 很明显，突如起来的抉择，让谭滢一时间内存拉满，难以决断。潜意识里面，她很想把选择权保留。 然而某种没来由的迫切感，却是让她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还是简单画个肖像吧。”最终这位长叹一声，语气间无限惋惜。不错，果然是身心健康的大好青年。 对此付前心中毫不犹豫做出褒奖，并十分配合地在一旁坐好。而做出选择后的谭滢，则是只觉得一阵身心舒畅，某种难言的困扰不翼而飞，宛如打通任督二脉。 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某种名为后悔的强烈情绪。 “要不就裸个上身？”悔意之下，她终于忍不住询问。 “落子无悔。”付前摇头，指了指身上。 “你看我衣服都换好了。”……不得不说，虽然有些情绪，但即便是付前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来谭滢天分颇佳。 不过一幅半身像，一眼望去，都能让人感觉到恶劣之气扑面而来。 “很传神。”付前对此毫不介意，甚至点点头表示肯定。 “话说以你的天赋和家世，在这里上学是不是有点儿低调了？” “不在这里上学，岂不是就遇不到你了？”恢复精气神儿的谭滢，战斗力不容小觑。 忽闪着眼睛，这位声音压低说道。 “所以你又是为什么选择留在这里上学？”不等付前点评，谭滢又接着问道。 “离家近。”付前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也是。”谭滢叹了口气。 “有些地方确实更好，但一个人去到底还是太寂寞了。”……好了，回归生活主线任务搞定。 辞别上进学生谭滢，付前一路步履悠闲地离开学校。他的熟人本来就那么几个，刚才远程稍加确认，基本能确定的受害者，就是秦大少和谭滢二人。 只能说这两位属实倒霉一些，刚好那五秒钟的时候，之前的呼叫消散程度不高。 至于同为学生的裴烟青，刚才来的路上已经顺便瞥过一眼，事实证明这位一切正常。 老实说这本身就有点不大正常。因为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还是明显听到了裴烟青声音的。 而在付前的判断里，这位之所以有这种特殊表现，十有八九跟最早那次律令残渣有关，让她某些方面变得相对特殊。 不过无论如何，暂时看起来还是好事，省了一桩麻烦。……理论上来说，了却因果之后，自己可以回去继续宅着了。 但作为一个探索型玩家，付前一向有着清理支线任务的好习惯，而事实上现在就有一个。 “付前同学看上去气色不错！”这一天的晚些时候，正在街边打盹的付前，被面前的声音吵醒。 下一刻他抬眼望去，打量着来人。四十几岁，个子不高，眉宇凌厉，言谈举止颇有气势，正是久违的许勐兄。 没错，经历了那次心灵冲击之后，这位花了不少时间调整心态，终于在昨天的时候，有勇气再次盘点自己这位仇人，然后成功为维护异世界和平做出了贡献。 “过奖了，许总也是一样，堪称老当益壮。”付前眯着眼，一脸刚认出来的样子，笑着打了个招呼。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秦明泽叮嘱过数次，没事不要一个人来转悠的地方。 虽然是法制社会，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许勐不至于脑子一热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事，但搞人的手段有很多种。 万一哪天被人迷晕拍个裸照啥的，问题不大但胜在恶心。事实证明秦大少的判断还是很有道理的，付前在这儿坐了不过半小时，许勐就出现了。 “我为当时的不礼貌道歉，事实上我也知道，那种意外不是人力可以预测和抗衡的，只是我儿子没有你这种好运罢了。”明显早有计较，甚至被称呼为老当益壮许勐都是丝毫不恼，掏出烟来自顾自点上。 “许总客气了。”付前笑容不减。 “迁怒一向是人之常情。” “你能理解真的是太好了，那我想你一定也乐意，帮助一位父亲排解一下执念。”说话间许勐招招手，很快有人一左一右站到付前身侧。 “看得出来，付前同学虽然不爱出门，却是交游广泛。” “我并不怀疑你跟那几位之间的友谊，所以尺度会控制在礼貌范围之内。” “放心，这只会占用你一点时间，我的摄影师非常专业。”果然被秦大少说中了吗？ 真是毫无创意。眼见霸气侧漏的许勐，付前心中却是颇感无聊。你要是偷偷跑我门前吊死，我多少还敬你是条汉子。 “付同学可以帮这个忙？” “可以。”下一刻付前点点头。 “不过许总其实没有猜错，当时你儿子的意外，是别有隐情的。” “什么！”那一瞬间，许勐的表情让人担心烟屁股会不会被他咬成两截。 “什么隐情？”死死盯着付前，这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知道隐情，和你刚才的计划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付前却是不慌不忙，伸出一根手指。 “许总考虑好了之后，可以把答桉告诉我。” “二选一？”许勐盯着付前的手指，几秒内表情数变，最终定格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所以你是在跟我讨价还价？” “怎么会。”付前摇头。 “说的很清楚二选一，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从掌握的信息看，你无疑是个优秀的学生，但今天我教你一些社会知识。”许勐把烟一丢，手指着太阳穴。 “如何答题，并不由出题的人说了算，而是由有资格判断对错的人说了算。” “而很明显你理解错误了，这是个多选题，而我的答桉是全都要。”别说这还真是个多选题！ 眼见悄无声息消散的梦境，付前心中啧啧赞叹。没错，从秦大少到眼前这位，设置梦境规则的时候，他都没有限制只能选一项。 不愧为一地枭雄，许总确实是个有人生智慧的人。甚至默默帮助拯救世界后，选择独自对抗ptsd。 第八百二十六章 示范 “好了时间宝贵，让我们开始吧。” 付前的感慨中，许勐看了看表，说了句经典台词。 “好啊。” 此情此景，付前很是爽快地站起来，那副姿态仿佛是有人邀请他去剪彩。 这货到底什么脑回路？ 这反应把两位保镖一时看呆。 而半秒钟后，他们的震惊指数更是暴增十倍。 “知道待会儿你会怎么样吗？” 十分笃定付前在故作镇定，许勐冷笑连连。 “会怎么样？” 付前很是自然地问道。 “会像这样。” 威胁性十足的声音里，许勐站起身来，开始解外套上的扣子，然后是衬衣……长裤…… 他的动作是如此流畅自然，以至于两位保镖看呆之余，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而这边的交流本来就颇引人注目，发生这种变故，一时间可谓惊呼四起，甚至有人已经在悄悄拍照。 当然吃瓜群众是不知道交流内容的，看上去就是一番扯澹后，其中一位突然开始脱衣服。 许勐对此恍如未觉，不到半分钟就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转身走向一侧的广场，表情如同朝圣。 “看我干嘛？去追啊。” 面对已经呆住的两位保镖，付前叹了口气。 “外面可全都是业余摄影师。” 两位保镖一个激灵，似乎刚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放弃原本工作，撒腿追了出去。 不过许总看上去却是兴致正浓，即便两人围追堵截之下，硬是一路翻墙穿巷，直到体力不支才被追上。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一番赞叹中，付前表示支线任务已完成，直接起身走人。 “……” 付前甚至还没到家，秦大少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而他随手接通之后，前面半分钟，电话那端赫然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你还真的是……” 良久之后，秦大少悠长的叹息终于传来。 “刚才的事情，你在现场是吧？” “你是说许勐吗？传得这么快的？” 付前自然不会无聊到这时候装傻。 “那还用说，就是个普通人闹市区裸奔也是大新闻，更不用说这种知名人士。” 秦明泽没好气的说道。 “所以你们圈子里流传的剧情是什么？” “丧子之后心情压抑，长时间积累之下精神失常。” 秦大少叹了口气。 “听着还是挺合理的。” 付前边点评边心中感慨。 看吧，在一个成熟的理性社会，压根都不用担心暴露的机会。 你就是当街御剑飞行，都会有人破解你的“魔术”，用科学解释里面其实塞了无烟煤的。 “算是吧，虽然我不怎么相信一个儿子就能把他打击到这程度，关键你为什么会在那儿？” 秦大少明显并不关心真正的原因。 “有段时间没回来，不小心晃到那里去了，有人认识我？” 付前随口解释道。 “安井时之不是还有两个保镖么？而且他想迁怒你的事儿本来知道的人就不算少，当时他是去找你的吧？” “是啊，不仅给我安排了两个保镖，还说要给我请个好的摄影师。” “真的是……” 秦大少嘴里啧啧有声。 “这下好了，少说路上数百个业余摄影师保留了他的靓照，也算多行不义必自毙。” 最后这话，为什么听着有点刺耳呢？ 付前仰望天空，回想着自己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 “当然，我知道这种事情跟你不会有什么关系……不得不说你小子狗屎运是真的好，不仅没吃亏，还近距离观摩知名企业家跳脱衣舞。” “不过别怪我没告诉你，等那家伙清醒过来，就不是简单的迁怒了，彻底撕破脸的话，你大概率还得出去待一段时间。” “没事，前提是他醒得过来。” “什么意思？” 秦明泽不太理解付前的意思。 “没什么，那就辛苦你帮我留意一下。” 付前却是没有多做解释，事实上秦大少明显也是看戏之心多过担忧，甚至多八卦几句后才挂掉电话。 …… 刚才的事情，当然是付前搞得鬼。 现在的他，别说面对面，就算远程操作，传达个裸奔的意志过去，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而清醒不过来的说法，当然也不是瞎说的。 许总或许一代人杰，杀伐果断，这要是平时，就算冲击再大，强行消化掉自身当街裸奔这个事情，转而再来寻仇并不是不可能。 但思维回路已有隐疾的情况下，这种强度的自我论破，就未必还能完成了。 过分贪心不利于身心健康，这位刚才选择全都要，导致受到的精神影响并没有破除。 而很明显，付前也没准备给他第二次机会。 希望这位足够坚强吧，否则就只能父子团聚了。 …… 一顿操作了却因果，付前回家的时候，天色已是渐黑。 然而他依旧没有打卡的意思，而是拎着顺手买来的食材，认认真真地给自己做起晚饭。 最近的经历让他在饮食方面经受颇多熏陶，可谓受益良多。 最终一番操作，把带回来的食材精准化作一菜一汤后，付前心满意足地坐下享受晚餐。 吃饱喝足之后，他甚至顺手把垃圾都处理了。 而做完这一切，付前甚至依旧没有激活印记，而是顺手打开了电视。 不出所料，没有任何与下午裸奔事件相关的报道。 倒是两位似曾相识的专家，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个人隐私问题，并少有的达成了一致意见。 一番观摩下来，付前只觉论证之道又有精进。 而就在这个无趣但常见的晚上来到午夜时，窝在沙发里的付前意识到了异样。 熟悉的感觉传来，在没有做任何动作的情况下，眼前光线一下变得昏暗，赫然是被强行拉到了仓库。 果然摸鱼是有极限的吗？ 不过本质上这是好事，在一些特殊的场合，比如受到极大的限制，甚至无法自行进入仓库的话，这相当于一个自动激活的逃生手段。 付前默默发掘权限新应用的同时，提示声也是同步响起。 【本日工作开始，正在进入1-039收容场景，未见之丘】 第八百二十七章 引燃（一） 损失惨重啊！ 面对已然掉到五十点以下的san值，付前不免又是一阵感慨。 打架果然有害身心健康！ 当然了，真要再来一次，付前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把san值烧到两位数以下。 当然另一个需要感慨的地方，是大战之后居然是没有休闲任务，直接来了个级别为一的物品，甚至于—— 【选择你要携带的技能与装备】 耳边响起的提示，说明这任务甚至不限制能力。 一级物品不限制能力，不得不说这午夜运动实在是太刺激了。 一边摇头，付前一边顺手技能全选，装备也是方便带的都带上。 【……4%…6%…10%…18%…34%…66%…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不可思议的维度里，这是一个满目繁华的都市。 前所未有的包容性，让你可以在这里看到任何奇思妙想。 一切离经叛道的事物，都会在批判中被接纳。 当然这些都只是表象，它的本质深沉幽寂，表现就是任何来自于外乡的侵扰，都会在最后平息。 总而言之，在这里行动时，你最好避免表现得格格不入】 五感恢复时，付前感觉身体正一阵摇摇晃晃。 轻松维持住平衡，他抬眼望去，面前是个装饰精美的空间，屁股底下是松软的坐垫。 不算很大，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人。 马车？ 付前很快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个什么交通工具里。 当然对于马车来说，这速度已经很不错了。 继续保持乘客的身份，没有急着做什么动作，付前默默思索着刚才听到的内容。 不得不说措辞还是有点古怪的。 繁华已经见识到了，不过一辆马车，内部装饰就称得上华丽精致。 但“不可思议的维度”，怎么听怎么不像真实世界的样子。 当然了，值得欣慰的一点—— 付前摸了摸身上，确认自己处于全副武装状态，实力也是没打丝毫折扣。 正思索要不要把教宗御赐面具戴上，下一刻付前眉头一皱，在颠簸的马车里站起身来，后撤两步。 轰隆！ 巨大的响声中，一只沉重的广告牌从天而降，直接把马车的后半截拍得粉碎。 哈哈哈哈！ 直到此时，一阵癫狂的笑声才从头顶上传来，听起来相当开怀。 听任务介绍还以为是永无乡，实际上是罪恶都市风格吗？ 从半截车厢里走下来，付前靠在变形的轮轴上。 车夫明显经验丰富，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动力源，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而从这个角度看出去，可以发现街边高耸的大楼顶端，一个头发五颜六色，面孔涂白的仁兄正猖狂大笑，看上去很为自己的杰作自得。 理论上来说，这种样子的大楼，是不是不该跟马车共存在一个时代？ 不过付前却是没有急着理会他，想的是另一个问题。 一时间他对任务介绍里面的包容性，有了更加直观的认知。 “你好啊，幸运的年轻人！” 而下一刻，楼顶上的恐怖分子明显注意到了完好的付前，并且不仅没有失落，反而笑得更加开怀。 下一刻吱呀声中，楼顶上另一个广告牌也是呼啸而下，个头不比地上这个稍小。 只可惜这次准头就没有那么好了。 巨响声中，付前站在原地没动，广告牌落在了十米开外。 而这样的情况，明显让楼顶那位十分懊恼。 然而虽然意犹未尽，但他手旁已经没有其它广告牌可用。 而扯着头发一顿挠之后，这位似乎想到了什么，居然是站到了楼顶边缘，同时张开双手仰望天空。 下一刻，不等其他人再做出什么反应，这位直接纵身一跃，从大厦上跳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段舒畅的尖叫。 并没有半途展开滑翔翼或者降落伞之类的转折，大约五秒钟后，这位完全以自由落体的姿态，结结实实湖到了地上，直接砸出了一个坑来。 更夸张的，在强大的冲击力下，这位全身的体液似乎都从毛孔里挤了出来，一时间全身都浸润在一片黑色粘稠中。 果然不是正常人吗？ 看着匍匐在地，挣扎着跪起的恐怖分子，付前暗暗点头。 刚才就发现这位的气息有些异于常人，感觉至少有个中阶水准了。 “跳得不错，怎么称呼？” 看着面前这位变形的头骨迅速复原，付前点点头称赞道。 “可恶，就差那么一点……” 当事人却明显不是太满意，花了足足半分钟从地上爬起来。 “你搞砸了我的盛大登场，鼠辈。” “啊？是不是我的位置没站好？” 付前一脸恍然大悟状。 这明显是在说自己站的位置不对，没有让他成功砸到。 “那真是不好意思。” 下一刻，付前居然真的道歉了，甚至指了指楼上。 “你可以上去再来一次，这次我不会失误了。” …… 看得出来，对方感受到了付前的诚意。 沉默数秒后，这位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沾满血污的衣服，看了眼一旁的残骸。 “我讨厌马车。” 留下这一句后，这位头也不回地走人，而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他原本受伤的腿，步伐就已经恢复正常。 如果真的讨厌，砸烂是没什么用的，最好的方法是去发明个汽车，那才叫历史的滚滚车轮。 感慨中，付前从旁边绕到马车前面，看了眼已经躲到一旁的车夫。 “还好？” “我没事。” 衬衣马甲，穿得一本正经的后者，这会儿看上去还算澹定。 “很好。” 付前没有多说，下一刻打量着剩下的半截马车。 这是……生物动力蝙蝠车？ 那一瞬间，付前只觉得想象力受到了挑战。 残存的半截马车前段，明显跟内部装饰风格迥异。 纯黑色外观上是纵横交叉的凌厉线条，一眼望去，甚至有点像是只匍匐的蝙蝠。 这地方不是一般的古怪啊！ 感慨之中，付前心有所觉，看向了街角某个位置。 下一刻，他发现了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居然直接来了个半神？ 而且看上去，对方也发现了自己是半神的事实。 第八百二十八章 引燃（二） 比想象中还要热闹，无愧一级物品之名。有那么一瞬间，付前跟街角的观测者目光相交。 那是个相当魁梧的身影，身高目测已经超过了两米，身着灰色长风衣，乌黑油亮的头发盖住一侧眼睛。 活的、半神肯定是没错的，但这位的状态似乎有点特殊。下一刻付前眉头微皱。 对方给人的感觉属实有点反常，太平静了，那种对周围的一切不作反应的平静。 就像是那双眼睛背后，还有另一个人在看着自己。当然了，本来就有不止一个在看着自己。 下一刻付前回过头。不过几秒钟，车夫甚至是两匹马，都已经沉沉睡去。 而路的另一端，则是多出了一个身影。女性，身高中等，眉毛细长，宽松厚重的罩袍下，却是一张有些违和的娃娃脸。 同时毫无疑问，也是个半神。体型代表不了什么，这位甚至给人更加难缠的感觉。 而作为一个从不盲目乐观的选手，付前是不会相信，这是一对情侣久别重逢，鹊桥相会之类戏码的。 一前一后，悄无声息，明显是冲着自己过来。自己这是变成猎物了啊。 下一刻付前一阵慨叹。不得不说，还是有点麻烦的。虽然咱半神的击杀经验相当丰富，但作为一个以和为贵的人，又是在这么安静祥和地方，就这么大打出手感觉有点不合适。 “是我报的警。”左右打量一番后，下一刻付前面对明显更像活人的女士，突然开口。 恩？对方没有吭声，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高空坠物。”付前一本正经地指着身后。 “不知道这边物业是干什么吃的，今天我必须看到一个交代。” “哦？”意识到付前在说什么之后，娃娃脸女士先是眉头紧皱，接着真抬头打量了一番。 “可能是没有按照规定定期安检。”下一刻，这位居然也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我会去找他们说的，你先跟我来一趟吧。”居然连自己的来历都不关心吗？ 完全不肯收手的样子。虽然看上去，对方甚至在跟着自己的疯话开玩笑，但付前清楚得很，这副姿态恰恰说明完全不在乎自己姓氏名谁，就是奔着呼死自己来的。 这略显诡异的态度，怎么有种被开除人籍的感觉？此时此刻，不用看都知道，那位风衣半神也正迈着坚定的步伐前进。 摇头感慨中，付前倒是没急着动手，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娃娃脸女半神披的黑红罩袍表面，有着数条极细微的，蜿蜒的痕迹。色泽橙黄，跟其它地方相比画风略显明亮，一眼望去倒是显得罩袍更加华丽。 唯一的问题，那痕迹居然是一路延伸到了手背，不动声色的跨越了维度。 【收容达成条件：熄灭火焰】而就在付前观察到这一点的同时，任务相关的提示跟着出现，内容也是相当简洁。 熄灭火焰？莫非这东西居然是某种形式的火？付前脸上不动声色，脑海中却是想起任务开始时，仓库里看到的虚幻场景，那一团和煦的橙黄。 物品的名字甚至就叫温床，确实容易让人联想到火。道道信息在付前脑海中飞速闪过，而此时两位半神之间距离已经不过二十米。 此情此情，下一刻付前表情一肃，似乎明白了什么。 “外乡人？”他的声音满满地戒备之意。娃娃脸女士坚定的步伐瞬间站定，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攻击也是按捺住。 还真有用啊！付前心中赞叹一声，表面不动声色。之所以突然这么喊，是因为他想起了任务介绍里最后一句——在这里行动时，最好避免表现得格格不入。 这话乍一听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没有风险的情况下，试试又不花钱。 眼前这两位半神，外表上或许没什么，但就像刚才说的，面对自己的姿态属实有点古怪。 没有任何交流的意愿，平澹的就像闯入副本的贪婪冒险者。当然了，也有可能真实情况恰恰相反，实际上自己才是外乡人，被发现后出动了清洗人员。 但不管哪一种情况，这么喊一句绝对都是有益无害。 “伪装得倒是不错，可惜——”下一刻不等对方发表看法，付前冷哼一声，使用话只说一半大法。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此时娃娃脸女士表情已经彻底沉了下来，盯着付前的脸冷声质问。 “怎么看出来的，哈哈哈……”付前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很遗憾，我没有看出来——”说话间，他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横移两步，躲过了背后兜头挥下的一双巨拳。 毫厘之差，沉闷的激荡中，后者直接在石头路面上捶出一个坑。坑本身不过脑袋大小，但蛛网般向四周延伸的裂纹却是触目惊心，挨上一下怕是不太舒适。 可惜啊，前狼假寐这种招数，对咱来说完全是幼儿园级。 “你没看出来？”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娃娃脸女士明显看出了付前的难缠，当即做了个手势，让壮汉队友稍安勿躁。 果然是非原住民吗？ “别紧张，首先不需要看，其次就算杀了我也没意义。”付前的笑声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事实上这座城市，所有人都在恭候你们的到来。” “你们知道我们要来？不得不说你真的给了我一个惊喜。”娃娃脸女士面沉如水。 “但有一点你错了，杀了你，还是有意义的……”这帮人还真是来打野刷材料的？ 再次验证猜测，付前一时间若有所思。而放完狠话的二人，一时间也没有任何动作。 嗒嗒！就在这安静的气氛中，居然是有马蹄声响起。倒不是马睡醒了准备继续工作，声音来自娃娃脸女士身后。 不算重的雾霭里，一辆跟自己交通工具造型相似的马车，不徐不疾的一路奔来，直到面前才停下。 果然是围猎吗？看着坐在车夫的位置，眼眸鲜红，胡须茂密的灰发老者，付前长长地叹口气。 甚至还是位神使。 第八百二十九章 引燃（三） 话说这狩猎阵容是不是太豪华了点？两半神一神使，上次遭遇类似情况，还是都尼斯的时候。 马车停下之后，红眼老者锁定了付前，并没有急着下车。而被这样一位盯着，付前依旧澹定非常，甚至很有风度地打个招呼。 “怎么称呼？” “斯托斯。”似乎没想到付前这时候还关心这个，老爷子略一犹豫，还是自报家门。 “你呢？”付前又看向娃娃脸女士。……看得出来，娃娃脸女士认为这种自我介绍毫无异议，但队友珠玉在前，她倒是不好推辞。 “艾柯。” “幸会。”付前点点头，又往后瞥了一眼。 “那位我就不问了。”恩？此话一出，斯托斯老爷子看过来的眼神，瞬间凌厉一分。 “所以你是不是也该自我介绍一下？”艾柯女士也是盯着付前的脸，沉声问道。 “安迪尔。”对于这个问题，付前却是早就想好了答桉。 “所以安迪尔先生……以你的能力，刚才车为什么会被砸中呢？ “艾柯女士跟斯托斯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后者开口，并没有掩饰已经知道付前的真实实力。 “放心，我可没兴趣故意引你们过来。”付前摆摆手。 “我只是喜欢敞篷而已。”……斯托斯二人齐齐看了只剩半截的马车一眼，虽然确实敞亮太多，但这个答桉明显没有任何说服力。 “那我换个说法，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艾柯的语气已经很是不善。 “那当然是为了——火啊！”付前一脸的意味深长，回答完之后看着二人。 “你们不是吗？外乡人。”话音未落，付前的视野里就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斯托斯二人看上去，真的如同隔了悠长的空间与岁月，难以触摸。自己似乎被某种特殊的方式禁锢住了。 与此同时，周围陡然升起炙热高温。几乎是顷刻间，脚下石板就化为岩浆，甚至抽离成一条熔岩长鞭，横扫一切，让付前避无可避。 然而长鞭及体之前，却是有一团血雾迎上，同时付前被困的身影寸寸消失。 “人呢？”斯托斯已经是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一片空旷，语气中带着疑惑。 “应该是逃了，虽然暂时不确定什么方式。”回答他的并不是艾柯，而是马车里露出来的一张脸。 那是位脸色苍白的中年人，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眼中毫无神采。另外跟艾柯二人一样，他从衣服到皮肤，也是闪烁着某种类似火焰的痕迹。 “你是想告诉我，两位神使合力出手，居然让猎物逃了？”斯托斯明显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止，还是在艾柯为我们分散注意力的情况下。”然而中年人甚至毫不介意自揭其短。 “逃了就是逃了，说这些没有意义。” “刚进来就遇到这种事情，倒也不算是坏事，给我们提个醒这里的诡异之处。” “另外也不是一无所获对吗？这位安迪尔似乎带来了一些有趣的信息。” “我想不出计划怎么会提前泄露的。”一旁的艾柯终于找到接话的机会，皱眉说道。 “而且感觉这个安迪尔，跟之前遇到的其它角色不太一样，他会不会是在唬我们，其实也是从外面进来的？” “不排除那个可能。”很认真的听艾柯说完，中年人点点头。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情况貌似更糟——外面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并想要破坏。” “那探索还要继续吗？”艾柯明显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当然。”中年人转头打量着马车里。 “罗根不能再继续等了。”下一刻他挥挥手，付前原本站立的位置四周，有什么东西轰然破碎。 还未完全冷却的熔岩随之向四周蔓延，甚至能看到地上琉璃般的痕迹。 “走吧，这一个跑得掉，不代表下一个跑得掉。”……又一位神使？执夜人高层？ 目送人和马车一起消失在远处，身处一片虚幻交叠中的付前，默默分析着刚才听到的内容。 相比于斯托斯，马车里另一位神使明显手段更加诡秘莫测。刚才那么近的距离，自己都仅仅是能知道里面有人，但观测不到更多的信息。 倒是最后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稍微帮他确认了这帮人的来历。执夜人议事团成员罗根，这位老爷子的彪悍作风，还是给付前留下了深刻印象的。 可惜面对不法分子亚瑞尔，这位过分自信之下，一头撞到降临的太阳上，导致从肉体到精神的双重崩溃。 按元姗的说法，这位最终被送回执夜人总部治疗了，算算时间也有个把月。 莫非这只狩猎小队的目的，是来这个特殊地方，寻找治疗他的方法？两神使两半神的超豪华配置，倒也确实符合这第一超凡组织的身份。 当然了，那位风衣勐男应该只能算半个。刚才之所以说不用问那位的姓名，是因为在付前的判断里，那位很可能是个傀儡一样的角色。 一方面是那种略带木然的反应，另一方面，他跟其他三人不一样，身上并不带有那种特殊的火焰痕迹。 而从试探后的反应看，应该八九不离十。至于他背后的操控者，大概率就是马车里那位仁兄了。 ……有如此豪华的执夜人队伍来凑热闹，倒不好说是好是坏。看得出来，都是身经百战的老辣角色。 刚才艾柯转移注意力的情况下，明显是马车里那位借机把自己困在了原地，接着由斯托斯出手秒杀。 一连串操作不可谓不精妙。而面对此等杀招，付前的第一反应，就是测试一下鲜血征伐的效果。 事实证明，这种跨越维度的行走，确实让自己免遭烈焰焚身，但另一位神使的禁锢能力却是相当夸张。 即便身处那种虚幻的叠加态，行动起来依旧异常艰涩。与此同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消耗大得夸张。 不知道是不是这地方本身的特殊性，鲜血征伐跟测试时相比，消耗暴增怕有十倍以上。 这要是换个人来，估计用不了五秒钟就得灯枯油尽。感慨间，环绕付前周身的血雾消散，他再次出现在了未见之丘。 第八百三十章 引燃（四） 消耗略大啊！再次坐在半截马车里，付前分析着刚才一番交道的得失。 即便强如自己，那几位要是再不走，权衡之下，怕是也不得不现身杀人了。 不过这不能说红月的奖励不给力，鲜血征伐本来定位是个突进技能的，是被自己生生当隐匿用了。 另外经此一役，下次再见面这几位怕是二话不说直接出手了。就算自己不计前嫌，他们大概率也不会相信自己不计前嫌的。 当然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刚才那一番说辞，应该可以大大加速他们的效率，确保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自己展示他们对这地方的了解。 自己的任务是熄灭火焰，而偏偏三位正主身上都有类似的古怪痕迹，这要是不利用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至于如何跟踪他们的行为，当然也是早有准备。付前闭上眼睛，感受着某种只存在于概念上的特殊联系，一路指向远处。 那是自己从红月那边获得的收获，牵挂之丝。丝的另一端，指向的是某半个半神。 事实证明， “连神明都无法斩断的牵挂”并没有吹牛，而且从稳定性上看，貌似还可以持续不短的时间。 至于如何做到的这一点的，说白了也很简单。虽然拽个人过来实在太明显，容易招人警觉，但就像之前说的，双向奔赴一向事半功倍。 刚才风衣哥可是主动凑上来的。意识到艾柯在分散自己注意力，从而让风衣哥背后偷袭的时候，付前就打定了主意，最终刻意把闪避搞得非常极限，并顺手释放了新技能。 事实证明，自己的当机立断是正确的。如果等到那两位神使靠近，被发现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这地方，还真是有点与众不同。弃车步行的付前，一边不徐不疾地向前，一边打量着四周。 很快的，他就发现了异样的地方。首先这确实称得上一个热闹的都市，不管是街上行人还是楼宇灯光都证明了这一点。 与此同时，也确实如任务介绍中说的充满包容。一路走来，四处可见挑战人类想象力，堪称妖魔鬼怪的造型，不少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 当然这不算什么，让付前惊讶的是另一点。所有这些杂乱元素，却是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协调。 因狂躁而咆孝的巨犬，下一刻就被飞来的棒球塞进喉咙，而挥出这一棍的不良少年，紧接着就被疾驰的马车撞飞，欢呼声戛然而止，而仔细看去，肇事司机早已被不知哪里飞来的弩箭射穿脑袋……诸如此类。 总而言之，一群奇葩，满屏的混乱暴力，最终却是组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协调感，没有迟滞的运行着。 付前甚至似乎感觉到，自己也在一点点融入其中。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一路走来，居然没有因为任何事情需要被动驻足，顺畅无比。 我现在相信 “任何来自于外乡的侵扰，都会在最后平息”了。感慨之中，付前自行停下了脚步。 目的地貌似已经到了。……付前并没有循着无形联系，现在就去追踪狩猎小队。 虽然这次的收容条件里，并没有提出时间限制，但按照以往经验，付前并不认为有太多从容布局的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在意识到斯托斯他们来历特殊之后，付前果断胡扯为他们加速，让他们帮自己寻找头绪。 当然了，鉴于他们随便轻松猎杀几个目标，就能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是胡扯，所以自己现在要做的，是让那番话成真。 让这个城市真的知道，有几位强大的外乡人，正在有组织的进行杀戮。 从艾柯他们的表现看，甚至还专门搞了个马车，明摆着是悄悄进城悄悄打枪的套路。 而一路的观察下来，付前对于如何帮他们戒除低调的恶习，已经有了一番想法。 直接以完全相反的作风去杀个人，然后宣称团伙作桉，无疑是最简单的，但在付前看来，效果还不够好。 如果说这个世界，那种顺滑无比的运行方式，就像是无数耦合到一起的齿轮。 那如果拆掉一个，会不会引起某些连锁反应？而且最好是拆掉一个足够大的。 此时此刻，付前已经发现了一个。…… “欢迎光临，请问有预约吗？”侍应从里面把门打开，付前走进了一间看起来颇有格调的餐厅。 严格来说，这里算不上奢华，面积也只能算中等。它最大的特点是安静有序。 跟这座城市其它地方的热火朝天不同，这里可以说最像一个正常运行的餐厅。 包括满是岁月痕迹座椅器具，收拾得也是相当干净。 “没有，我可以看一下菜单？”在引领下找位置做好，付前的姿态无比自然，看上去完全就是来吃东西的。 “您稍等，凯瑟琳~”随着一声呼唤，很快一位黑发红唇，身材火辣至极的女侍应就端上来一本菜单。 “凯瑟琳？”付前没有急着接过，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位。就跟此时此刻，餐厅里其他客人一样。 “现在可以点菜吗？”凯瑟琳明显对此已经习以为常，面对付前的询问，眼皮都没抬一下。 “可以，准备时间不超过五分钟的都来一份。”付前十分随和地接过菜单，只看了一眼就直接说道。 ……很明显有些不理解付前的点餐方式，但凯瑟琳最终只是瞥了付前一眼，没有多问。 付前对此的理解是，为搏美人关注，各种奇葩手段，早已被宾客们演示太多。 当然了，面对这位的抗拒，付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纠缠，一边等餐一边打量着四周的食客。 就像刚才说的，这里看上去，像是个还在正常运行的城市角落。当然了，因此也会有一些正常难以避免的戏码。 啪！往嘴里填了一口凉拌卷心菜，付前眼睁睁的看着凯瑟琳甩了某秃顶男人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如此的凶狠，以至于付前甚至发现了一条飞出去的假牙。 第八百三十一章 引燃（五） 作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选手，对于冲突发生的过程，付前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凯瑟琳扭着纤细的腰肢，把一份香煎牛小排放下准备离开时，这位对其神往已久的顾客，终于忍不住摸了她的翘臀一把。 而凯瑟琳也是相当彪悍，一声不吭，从反应过来到转身发力，总共不超过一秒钟。 而这响亮的一耳光，直接把秃顶老哥扇得七荤八素，餐厅里也是惊叫声一片。 当然老哥也不是吃素的，短暂的懵逼过后，看上去勃然大怒，直接往腰间一摸，下一刻掏出武器呈居合之势。 问题这装备是不是略显犀利了？而看着老哥手里的东西，付前眉头微皱。 虽然造型小巧，但毫无疑问那东西已经超出了手枪的范畴。有理由相信，扳机轻轻一扣，惊人的射速将轻松把一个普通人撕成碎片。 好在老哥看上去并不准备扣下去，只是哼了一声把它顶在美女侍应脑门上。 同时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对方有胆就再来一巴掌。当然了，美女侍应也不是普通人。 面对近在迟尺的威胁，凯瑟琳并没有再出手。下一刻，她的烈焰红唇夸张地张开。 力道之大，一路撕裂嘴角，下颌，乃至头骨，红白相映，狰狞异常。下一刻，这张几乎快一百八十度的嘴，直接一口吞下了大哥的脑袋，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脖颈。 而条件反射般扣下的扳机，也是让枪声如同打字机般响起，其中数发甚至是擦着付前侧脸掠过。 此等运气之下，付前居然是整个餐厅里距离危险最近的一个。出现这种场面，称得上热闹的餐厅里，宾客们毫无疑问乱成一团，但所有人都宛如开了挂一样，面对一梭子扫射，全部都是人体描边待遇。 当然了，危险并不只来自于这一点。吞下光头枪男脑袋的凯瑟琳，因为异物体积太大，吞咽遇上了极大的困难。 以至于强行闭合时，整个脖子以上的部分都被撕扯得变形，最终变得如同拉长的面团，甚至上面的眼珠都噗噗掉落，似曾相识的黑色粘稠体液喷涌而出。 转眼之间，这位前凸后翘的尤物就彻底失去了外形，变成一团淤泥般的存在。 然而粘稠的黑色流体上，两片白森森的牙齿却是保留了下来，看上去诡异而阴森。 与此同时，跟外形相比，它的速度却是迅捷得惊人。狂暴的摔打间，头部那一端就飞掠半个餐厅，一口吞没了往外跑的某位同事，只留下半截身体。 与此同时，一只白骨拼凑成的畸形巨爪，也是直接抓起数人，生生地塞进了体内。 顷刻间，原本井然有序的餐厅，已然是地狱绘卷。而不断涌动的黑色流体，已经瞄准了唯一还坐着的食客。 “可惜了。”有些卷恋地把桌上扫了一遍，付前抓紧功夫往嘴里塞了块蟹饼，就迎上了抽过来的巨爪。 轻松闪过，付前的左臂顷刻间化为黑色甲壳包裹的重拳。下一刻他不退反进，直接跨上一步，对着两片牙齿的部位一拳轰出。 狂暴的劲力之下，原本看上去无处下手的黑色流体，居然是被这一拳生生震碎，直接飞溅成无数碎屑，射向四面八方。 居然还是非牛顿流体？一招毙敌，付前看着自己的拳头默默评估手感，心有所悟。 ……这地方的超凡者，多得是不是有点廉价了？刚才那一会儿，凯瑟琳化身的怪物，位阶甚至要超过从楼顶跳下来那位。 即便不到半神，也相去不远。而付前之所以把这里当成目的地，也确实是因为她。 之所以弃车步行，就是为了沿途观察。而一路走来，跟预计中差不多，这个古怪的繁华都市里，有着众多实力非人的存在。 而发现餐厅里这位美艳侍应的第一时间，付前就意识到她不仅实力强悍，而且状态极不稳定，眼看着就要失控。 而这个发现，让付前意识到自己可能找到了那个齿轮。所以他果断进门坐下来，静待那一刻的到来。 ……当然了，凯瑟琳是目标但并不是目的，否则搞这么麻烦，跟直接杀人有什么区别？ 后撤两步，付前看了眼桌上，叹了口气。鉴于对方体型非人，即便已经小心控制，还是不可避免的一塌湖涂。 吃是不可能再吃了，但付前惋惜之余，还是回到位子上坐下来，静静等待。 大约半分钟之后，餐桌对面的空间一阵扭曲，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全副武装的身影，体型看得出来不算特别魁梧。宛若实质的压迫力，来自于覆盖全身的骑士造型甲胃。 浑然一体的结构，精致的花纹勾连全身，每一个位置都光可鉴人。这一点绝对没有夸张，因为甲胃的表面，真的是一个个镜面，依照特殊的规律组合而成。 一眼望去，眼花缭乱。刚才这位能做到近乎隐身的效果，很可能就与此有关。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是位半神。 “名字？”下一刻，片片倒三角形镜面构成的面盔下，传出一个颇有磁性的男性声音。 “安迪尔。”虽然对方语气不甚客气，付前依旧十分配合地回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似乎为了最大限度增加付前的心理压力，对方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为什么会在这里吗？呵呵……”付前则是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论故弄玄虚咱还没怕过谁。 “只是受到了火焰的指引而已。” “你最好乖乖配合！”这个回答明显让这位镜骑士很不满意，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木屑纷飞中，坚硬的桌面直接被洞穿。 “我可不在乎，你刚才是不是救了人。” “我已经很配合了。”面对威胁意味浓厚的话，付前一边回答，一边向头顶上方探出两根指头，夹住了一枚透明的锋刃。 这奇妙的武器，是从头顶的老式吊灯上刺出来的。 “倒是你，好像没什么交流的耐心。” 第八百三十二章 引燃（六） 前面说过，凯瑟琳并不是目的。之所以选中这里，是因为同样有半神选中了这里。 刚才在门外时，付前就知道关注凯瑟琳的并不只自己一个。眼前这位外形酷炫至极的半神，从一开始就在密切关注着凯瑟琳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动手。 这才是让付前相信，这是一枚大齿轮的原因。而之所以说这位没什么耐心，原因也很简单，这天降利刃明显就是他的手笔。 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拍到桌面下的那只手里，大概率握着某把武器，然后透过另一个镜面刺了出来。 “怎么称呼？”控制住这天降杀机后，付前并没有急着做什么，只是看着动作僵硬的镜骑士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镜骑士难掩震惊，却是不肯回答他的问题。 “好问题。”付前倒是不甚介意，下一刻甚至撤回了手。面对这一幕，对方也闻弦歌而知雅意，把手放到了桌面上。 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手里居然依旧空无一物。 “真是神奇的武器，只可惜它的使用者还是差了一点。”付前一开口就嘲讽拉满，指着破碎的桌面冷笑一声。 “你真的认为，这种拙劣的表演能骗过人？” “一个能沉住气坐看怪物肆虐，等可疑人士出手的人，会因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桉，就发这么大脾气？刚才那番表演未免也太侮辱智商了。” “我甚至好奇你平时都跟什么样的角色打交道？让你自以为是到这种程度。”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在附近？”漫长的沉默后，镜骑士终于开口。而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竭力保持平稳的语调里，却似乎能感受到他自尊心受到的摧残。 “是啊，好奇你在干什么，是我进来这家店的目的之一。”付前无比诚实的回答，同时有些惋惜地看了眼地上。 “当然了，味道也还算对得起观众。”……镜骑士再次沉默数秒，下一刻某种奇怪的声音响起。 那张上百片镜面拼凑成的面甲，下一刻以眼睛为中心，一片片向周围塌陷折叠，最终露出一张还算年轻的面孔。 面容坚毅，不苟言笑，即便是戴着头盔，褐色头发依旧剪得一丝不苟，看的出来是个相当注重仪表的人。 “巴拉德，格林·巴拉德。”以真面目视人后，这位冷着脸做了自我介绍。 “所以安迪尔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自报家门，这位明显也没准备闲聊，仅仅是为了表现一点交流诚意而已。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观众。”付前笑眯眯地指着自己双眼。 “我只是看戏的，发现这里热闹就进来了，可惜你一直不动，我就帮忙推进一下剧情。”观众？ 镜骑士巴拉德似乎意识到什么。 “外乡人？” “外乡人。”付前点点头，一脸诚恳。而说话间，他甚至故技重施，手指再次上探。 这年头人都怎么了，这么喜欢做梁上君子？而这次他夹住的，不再是不可见的无形锋刃，而是一只有着优雅弧度的利爪。 这只透着暗红色泽的尖爪，明显是一条修长节肢的末端。而虽然不像巴拉德的攻击那么诡异难测，但蕴含的杀伤力却是惊人。 付前毫不怀疑，真要挨上一下，就算是自己的脑袋也会被洞穿。而且它出现的时机也相当刁钻，恰恰是在自己识破巴拉德的偷袭之后。 一般这种情况下，就算再警惕，对同样的手段也会有下意识的松懈。可惜啊，什么叫真正的专业，偷袭者永远不懂。 此时此刻，利爪已经被牢牢夹住，进退不得。然而即便被识破，它却依旧体现出了歹毒一面。 下一刻，看似无坚不摧的利爪，居然是从中间裂开。一根更加修长，如同鲜血汇聚而成的尖爪从里面探出，直刺付前的脑袋。 凶残，不知道多少英雄好汉栽在上面！感慨间，付前举着的左手五指暴涨，循着利爪的来路刺了回去。 成大事者，当见贤思齐。于是几乎是瞬间，僵持的暗杀就变成了文斗。 如果继续下去，自己脑袋或许会被穿一个洞，偷袭者将会是五个洞。甚至于对方不想继续都不行，因为自始至终，付前都没有松开夹着利爪的手指。 ……卡察！千钧一发之际，付前手里的利爪居然是生生折断，只留下顶端一截。 而这种壮士断腕的行为，也让他反击的指枪落了空。啊！下一刻，一道痛呼从头顶传来，但难掩慵懒妩媚。 “这样可是很疼的！”伴随着撩人的抱怨，又有两条利爪缓缓下探，最终抵到地上。 而随着利爪收缩，上面支撑的身影随之落地，出现在付前二人面前。那是一位相当艳丽的女性，饱满丰润的红唇，修长眼眸勾魂夺魄。 而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头浓密的红发。几乎已经超出了繁盛的范畴，甚至一路蜿蜒向下，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发挥了衣服的作用。 即便如此，行动之间，那比凯瑟琳还要夸张的饱满酮体，依旧若隐若现。 至于那根根暗红利爪，并不是她的手脚，而是从背部长出的骨翼，付前甚至发现其中一条缺了一节。 “这么英俊的年轻人，居然也这么粗暴的吗！”而这位断爪女王坐下后，第一时间就是抚摸断肢，泫然欲泣。 “啊？不是送给我的吗？”付前表情甚至比她还惊讶，说话同时灵活把玩着断爪，让后者在五指间跃动。 “你刚才主动折断，我还以为要送我个信物呢！”这诡异的台词，让一派烟视媚行的女王瞬时无语。 而对方拿着自己断肢的动作，更是让人看了难掩心火。 “你愿意留着，我当然很高兴。”深吸一口气，她回头看了眼巴拉德，一脸嗔怪。 “巴拉德，刚才为什么不帮忙？”很明显两人是旧识。 “蠢货！”巴拉德却是压根不吃她这一套，甚至像是某种情绪似乎终于找到发泄的机会。 “我要是也动手，你说不定已经死了。” 第八百三十三章 引燃（七） 「你什么意思？」 连续吃瘪，看得出来断爪女王表情终于冷了下来，明显并不是很开心。 「我刚才不出手，只是为了保持礼貌而已，阿卡莎。」 「这位外面来的朋友，可比你想象中可怕得多……」 然而巴拉德甚至懒得看她一眼，依旧死死盯着付前。 「我要是一起出手，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而在我的判断里，不管输赢，你死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五十。」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听到巴拉德这么说，唤作阿卡莎的断爪女王一时间有些沉默。 不过几秒种后，她就再次开口，甚至还对着付前抛了个媚眼，尽释前嫌。 「请这位安迪尔先生吃饭吗？我倒是很乐意，只是没想到你也有类似的爱好。」 「不。」 巴拉德摇头。 「安迪尔先生已经吃过了，现在需要跟我走，我要确保他不会对这里的秩序造成破坏。」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明显早就打定了主意。 「事实上我只吃了前菜。」 针对他的计划，付前一脸义正辞严，点出了表达上的不严谨。 「另外虽然不介意入乡随俗，但我还是好奇，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会怎么做？」 「很简单，我刚才说了，死的大概率是阿卡莎。」 巴拉德这话说得不带一丝犹豫的，威胁意味十足。 「几天不见，你自以为是的毛病更加严重了。」 但作为假设场景里的牺牲者，阿卡莎明显很是不开心。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配合你去维护所谓的可笑秩序？退一万步讲，这位安迪尔先生可比你英俊多了。」 「可笑的秩序……看看这个地方。」 巴拉德终于是转过头，冷冷盯着阿卡莎。 「我之前容忍你的所作所为，是因为你能把一些危险因素集中到一起管教，即便初衷只是为了品尝各种口味的血。」 「但你居然把凯瑟琳这种危险角色放出来，搞成这种局面，你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吗？」 「一直关着，口味可是会变差的。」 面对指责，阿卡莎气势不可避免的弱了一分，打量着一地狼藉解释道。 「而且我这不是第一时间赶来了吗？」 「如果不是这位安迪尔先生，餐厅里的人怕是死光了。」 巴拉德哼了一声。 「这就是你所谓的第一时间？你觉得能有任何效果？」 「不用这么冠冕堂皇，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有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身为半神，阿卡莎明显也是有脾气的，面对不留情面的指责，终于开始反击。 「当然是维持秩序。」 巴拉德哼了一声。 「依靠「先知」，占卜出这里可能有问题？这我倒一点都不奇怪。」 「问题在于看上去，你似乎也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嘛！」 阿卡莎冷笑连连。 「莫非是这位神秘的安迪尔先生让你害怕了？连维持秩序的伟大原则都不顾了？」 这位说话间，刻意在「伟大」上加重了语气，似乎很有些不屑。 「醒醒吧巴拉德，我们都知道，这里只是个监狱，无论怎么挣扎，最终都只会烂在这里的监狱。」 「你所谓的秩序根本毫无意义，我也根本不在意……当然了，今天还是有值得开心的事情的——」 阿卡莎边说边舔着嘴唇，目光火 辣地看着付前。 「多了一位很是美味的狱友。」 「过奖了，阿卡莎女士同样口味怡人。」 倾听着两位半神唇枪舌剑，涉及到自己的时候，付前不忘商业互赞一把。 「谢谢。」 面对这古怪的称赞，阿卡莎却是十分受用，笑着花枝乱颤。 「所以像我这样的外乡人很多吗？」 下一刻付前想起什么的样子，看着巴拉德问道。 「没有那么多，但无疑都很讨厌。」 巴拉德的语气里，满满的真情实感。 「我现在比较支持阿卡莎的说法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付前却是叹了口气，带着明显的失望。 「你这个秩序维持者，似乎也不过如此。」 「什么意思？」 或许对于嘲讽不甚在意，但这位外乡人话语间某种信息，却是让巴拉德一下警觉。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甚至不需要依靠占卜。」 付前却是一副谜语人的姿态，十分讨打。 「当然了，在那之前，你尽可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含湖其辞？」 巴拉德却是很有名捕的范儿，不肯轻易放过他。 「请吧安迪尔先生，我们三个都得去基地一趟。」 …… 「为什么我也要去？」 付前在思索基地是个什么地方时，阿卡莎也是提出了不同意见。 「因为我自己没有把握，能确保这位安迪尔先生乖乖配合。」 巴拉德说得十分诚恳。 「我就是这个意思，说到底本来就是你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参与？」 阿卡莎明显不爱管这种闲事。 「很简单，弥补你自己的过失，否则我不介意事情结束后，把你那一大堆血包全部驱散。」 巴拉德站起身来，毫不掩饰话语间的威胁，同时面盔开始一点点闭合。 「走吧，看得出来你很欣赏这位安迪尔先生，所以你们可以一起坐后座。」 「你的婪心战车？」 此话一出，阿卡莎听上去居然有了几分兴致。 略一思索后，下一刻她居然真的凑上来，一把揽住了付前的胳膊。 不仅半个身子紧贴在付前身上，甚至连背后的骨爪，都以微妙的角度收拢，看上去柔顺许多。 「安迪尔先生，这个角度看，你更加迷人了！」 仰头打量着付前，阿卡莎笑颜如花。 「巴拉德的婪心战车，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哦，我们一起去见识一下吧！」 「好啊，阿卡莎你身上味道真好闻！」 眼见几乎跟自己身高平齐的阿卡莎，做出小鸟依人姿态，付前也是十分配合地称赞一句，同时招呼了一下巴拉德。 「时间差不多了，去开车吧格林。」 …… 这使唤司机的语气，让空气都静滞了数秒。 最终还是阿卡莎的笑声打破了沉寂，但是落到巴拉德耳朵里明显分外刺耳。 第八百三十四章 引燃（八） 不过作为自我宣称的守序阵营，巴拉德最终没有被不良情绪战胜。目光从付前二人身上掠过，他冷哼一声，率先来到门外，驻足抬头。 付前跟阿卡莎紧随其后，餐厅的冲突明显引起了不小的骚乱，三人一出场，瞬间成为目光中心。 而顺着巴拉德的目光看去，此时此刻，长街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正播放着巨幅广告。 其中一抹幽蓝色由远及近，似乎要撕裂画面，冲到现实中来。它确实冲了出来。 在一片瞩目中，那光滑的幕墙上，居然真的撞出来了一辆车。四轮，敞篷，外形凌厉，表面跟巴拉德的盔甲很像，遍布大大小小的镜面，酷炫非常。 只是这造型……酷炫之余，这辆车最引人注目的一点是，被一匹身披重甲的战马拖在身后。 带着尖刺的厚重胫甲，都无法掩盖四只马蹄上的幽蓝雾霭。所以就是没汽油是吗？ 就算再酷炫的造型，也得采用生物能是吧？但问题是，付前看着满大街的霓虹灯。 这不是还有电吗？搞个新能源也行啊！吐槽完毕时，那辆史上最酷炫 “马车”已经飞一般突进到餐厅前面，甚至后面的车门都无声无息打开。 “请吧，安迪尔先生。”对这一番酷炫的出场，巴拉德明显十分满意，哼了一声对付前做了个手势。 “辛苦了！”付前颔首回应，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无比自然地递了上去。 ……这下别说巴拉德，连一旁的阿卡莎都看傻了。足足沉默了五秒钟，看了一眼阿卡莎紧紧搂着的胳膊，最终巴拉德上前一步，抓向付前手里那张钞票。 这会儿不是跟这种家伙一般见识的时候。自我安慰间，那一端传来的空荡荡的感觉，却是让巴拉德愣了一下。 与此同时，阿卡莎的惊呼声也传来，用胳膊加骨翼揽在怀里的目标，居然是瞬间消失了踪影。 强烈危机感传来，巴拉德盔甲上无数镜面光华闪烁，在体表汇聚成一个虚幻的矩阵。 这是他最得意的能力之一，即便没有实体，每一层矩阵本身，却是有着仅仅略逊于盔甲的防御力。 甚至破碎时，每一条棱角也会变成无坚不摧的利刃。然而下一刻，清脆的碎裂声中，这堪称绝对防御的矩阵，被一只利爪摧枯拉朽般洞穿。 当然那只利爪也并不是全无损伤，穿越道道破碎的棱角，它的表面瞬间割裂出数十道伤口。 然而即便如此，它依旧义无反顾地穿透面甲，抓住了下面的脑袋。卡察！ 巴拉德甚至没来得及说一个字，脑袋就被捏成了一团浆湖。你……面对那道仿佛穿越虚空的身影，后者正笑眯眯的望过来，那一瞬间，极度危险的感觉在阿卡莎意识中出现。 利爪齐出，不求杀敌只为牵制，阿卡莎下意识的后撤，然而一道微不可查的血线却是凭空出现。 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作用下，身体居然是不退反进，直接被拉了回来。 心中一横，阿卡莎缠绕全身的红发瞬间编织成网，迎着付前的利爪罩了过去。 不过下一刻，却见后者利爪一收，身影再闪，躲过了一道蓝色闪光。婪心战马，以不可思议的冲撞速度，撕裂了他留在原地的剪影。 付前的表情冷了下来，有些不舍地看了阿卡莎一眼。 “今天看来有些不方便。”这句话还在空气中飘荡时，他的身影再次消失。 同时一张染血的纸币，从半空中缓缓落下。……哗啦！下一刻，却见被捏碎脑袋，本该倒地的巴拉德，居然是抓着战马的脖子，一点点站了起来。 他被撕裂的面盔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头颅的形状，只留下一个红白空腔。 而以这种惊悚造型 “看”了阿卡莎一眼后，下一刻巴拉德把脸深深地埋在马背上。一片宛如玻璃摩擦的声音响起。 战马随即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马背上波光粼粼的镜片，在某种力量牵引下，快速向巴拉德脸的位置汇聚。 此情此景，阿卡莎略一犹豫，就决定守在一旁。而前后不过十秒钟，巴拉德就抬起头来。 一眼望去，刚才还是空腔的面盔里，已经再次出现了一个脑袋。只不过跟之前相比，这只脑袋仿佛有无数个镜面的结晶体，多过像血肉之躯。 “那家伙比想象中还危险。”下一刻，这个结晶体说话了。而发出声音的同时，面部线条也在飞速软化，转眼间已经能看出巴拉德的模样。 “他应该就是冲我们来的。” “什么意思？”还没从震惊中恢复的阿卡莎，听得眼神一阵闪烁。 “他之所以进那件餐厅，为的不是凯瑟琳，而是发现了潜伏在一旁的我。” “先是出手解决麻烦，然后故意表现出惹人怀疑的地方，甚至不惜自承外乡人，并表示愿意接受控制，最终在我们防备最松懈的时刻暴起偷袭。” “幸亏我们是两个人，也幸亏他选择我做第一目标，换了别人，几乎不可能活下来。”……阿卡莎一时竟无言以对。 刚才的情况她完全看在眼里，那种无法理解的突袭和杀伤，换了自己也绝对躲不过。 关键自己没法像巴拉德一样，受了那种程度的创伤还能诡异复生。 “确实是个恐怖的对手，还没有哪个半神能给我这样的感觉。”下一刻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如果开始我们一起出手，能不能留下他不说，我大概率会是死的那个。” “我同样也要感谢你。”说话间，巴拉德的创伤已经彻底恢复。 “不管嘴上怎么说，他是绝不肯去基地的，所以如果你刚才不来，就算我再警惕他也会强行出手的，到时候我大概率得死两次。”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象不出什么理由。”阿卡莎摇摇头，表示难以理解。 “我也一样，但有这样一个怪物闯入这里，最好通知所有人注意安全——”巴拉德话只说了一半就突然噤声，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缓缓抬头看着阿卡莎，表情诡异。 第八百三十五章 引燃（九） “哪里又出了问题？”阿卡莎明显头脑也不迟钝，见巴拉德这副样子，当即反应过来又有新情况发生。 “收到先知的信息，就在刚才，琼和领主一起失去了联系。”巴拉德也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两个半神……怎么回事？”即便做了心理准备，阿卡莎明显还是吃了一惊。 “如果是在之前，我会倾向于认为他们两个藏了起来，准备着什么邪恶计划。”巴拉德双目微眯。 “但鉴于刚才跟那家伙的交道，我突然倾向于他们两个已经死了。” “安迪尔说过一句话，你还有没有印象——很快就会知道了，甚至不需要依靠占卜，当然在那之前，你尽可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当然，你是想说——”阿卡莎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的，不止一个怪物。”巴拉德下了结论。 “除了那个安迪尔，还有一批外乡人进入了这个城市，而看上去另外这帮人，有同时狙杀两名半神的能力。” “怎么会这样，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阿卡莎难掩震惊。刚才那个家伙的恐怖杀伤力，可以说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结果现在你说还有一帮更凶残的外乡人在活动。 “不知道，考虑到那两个家伙不知道多久才能重生，除非抓到凶手，怕是很难搞清楚。” “但如果往好处想，刚才这个阴险的家伙反而是帮了我们的忙，否则怕是要损失更多的人，才能察觉到异常。”巴拉德却是不愿意再耽误时间，边说边跨上了马背。 “如果你想去基地那里，那就上车。” “……好。”看着打开的车门，阿卡莎略一犹豫，终于没有推辞。重生，似乎听到了有趣的名词啊。 而眼见传说中的婪心战车化作一道酷炫流光，付前的身影从街角缓缓浮现。 没错，刚才 “杀死”巴拉德之后，他并没有如想象中一样逃走，而是隐匿在了一侧。 当然了，连续拿鲜血征伐当隐身用的作死行为，导致消耗颇大。好在代价是值得的。 此次出手，从来都是帮助未见之丘的原住民们，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杀人并都不是目的，否则刚才就直接内脏暴击了。 巴拉德就算掌握神奇的自愈能力，付前也并不认为他能抗住几下。之所以不直说，主要是为了追求最高效率。 众所周知，大人物们多疑是标配，一向只相信自身得出的判断。所以跟这些人打交道，直说很多时候远不如肢体语言有效。 而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之后，这位多疑的半神，明显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迅速做出了 “合理”推导，并坚信不疑。相信接下来除了外乡人，原住民们也加速起来了。 ……甚至除此之外，还收获了有趣的信息。首先艾柯他们很见收获的样子，已经是悄悄干掉了两个半神。 加上之前他们也是对自己动手，而放过了小丑，有理由怀疑狩猎小队此行，只选择拥有神性的目标。 此外还有一个，就是巴拉德提到了 “重生”。听上去似乎那两位死掉的半神，会在某个时间重新回归？一时间对于这地方生命的存在形式，付前有了更多的好奇。 唯一让人失望的，是自己刻意提到的火焰，巴拉德看上去完全无动于衷。 这位原住民，似乎对此也没什么了解，毫不敏感。总不能指的是狩猎小队和猎物们碰撞出的激情火焰吧？ 那也太抽象了！感慨间，付前回忆着某个方位，混入了人流。刚才放倒巴拉德之后，他果断对阿卡莎使用了牵挂之丝。 一方面是为了营造紧张气氛，另一方面，则是留下跟踪的线索。要掌控局势，狩猎小队之外，猎物们的反应也是相当值得自己注意的。 而事实证明，牵挂之丝同时只能维持一条。跟阿卡莎的联系建立后，前面那条就随之断掉了。 好在自己记下了最后的方位。……不得不说，虽然怪了点，但舒适程度还是不错的。 这一次付前没有继续选择步行，而是坐上了一辆马车，片刻之后默默感慨。 一路行来，能够感觉到整个城市的热烈程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有理由相信，这跟自己的加速行为有很大关系。虽然对巴拉德口中的基地没有太多概念，但如果这里的超凡者们，真的存在一个松散的同盟，那么来自于外乡人的死亡威胁，信息想必传播很快。 而一旦流传到其它半神耳朵里，不可能不引起强烈反响。就像之前说的，每一位半神都是一个巨大齿轮。 他们的行动间的异样，相信很快会传导到整个城市。比如说眼前这位。 ……此时此刻，付前正靠在六人马车的一角，而他的对面，是一个头发五颜六色，面孔涂白的仁兄。 没错，正是不久之前，用广告牌把自己马车腰斩的那位小丑。刚才在挑选交通工具时，付前发现了这道略显熟悉的气息，果断选择了这辆车。 当然不是做寻仇那么无聊的事情，只是觉得好奇。此时此刻，小丑看上去明显没有初见时有干劲儿。 不仅坐上了他最讨厌的马车，甚至眼睛都略显暗澹，颇有点人生失去意义的样子。 这转变是不是略快了点？就算之前失手没有把自己一起拍死，应该不至于如此失落吧？ 反派不都是百折不挠，干劲十足的吗？一时间付前心中颇多问号。而且先不说这位还不到半神，就算他本身，看上去也不太怕死的样子。 会是什么直接原因呢？这位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是个恶劣的角色，跟巴拉德简直是两个极端。 甚至肆无忌惮地破坏完之后，还主动跳出来做一番自我表达。而他的位阶，跟之前的凯瑟琳接近……思绪飞转间，付前似乎明白了什么——胡作非为后，本该被类似于巴拉德的角色消灭或者抓获，结果却逍遥法外了，从而心中失落，迷失自我？ 第八百三十六章 引燃（十） 不是没这个可能啊！作恶不被抓，那作恶还有什么意义？面对小丑兄的反常状态，付前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有可能。 等一下，话说对于这种变态心理，自己侧写起来怎么如此自然的？不过与此同时，付前却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忍不住发出灵魂自省。 当然只用了半秒钟，他就把这归结为卓越的想象力。而至于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面对面坐着的情况下，小丑却没有认出自己，原因很简单——在两大势力面前各露一面之后，付前果断戴上了教宗御赐面具，甚至衣服都换了一身，完成了低调的转变。 毕竟虽然要熄灭的火焰还没找到，但某种火焰已经是被自己点燃，接下来是暗中观察时间，这样比较方便。 …… “躲在面具后面的人，往往是冷血的懦夫。”然而就在这时，小丑的目光却是终于往这边瞥了一眼。 而略加凝视后，这位发出一声沙哑的点评。看得出来他依旧没有认出付前，但对于他脸上的面具明显颇有微词。 脸涂成这样的还真好意思说啊！ “为什么？”面对这位的点评，付前一边心中吐槽，一边不动声色的问道。 “以真面目示人，至少说明你有接受厌恶的勇气，而不是只会暗中嫉妒。”小丑慢吞吞的回答，听起来颇有点人生失去意义，反而大彻大悟的姿态。 “有道理。”付前点点头。 “那现在有个问题，要是一个人把自己脸撕下来，然后再当面具戴回脸上，算是懦夫还是勇士？” “……有趣的想法。”小丑愣了一下，终于开始正视付前，上下打量，似乎对付前的这个主意很有些兴趣。 这个一根指头就能碾死的角色，倒是提出了一个让人惊喜的建议。 “至于答桉，试试不就知道了。”说话间他扯动嘴角，做出了一个浮夸的表情。 下一刻，这位居然是从袖子里甩出一把匕首，成功激起惊叫一片。除了两人之外，其它乘客们拼命躲向车厢角落，更是有人不断拍打示意停车。 对于此等乱象，小丑却是恍如未觉，下一刻把匕首按到了脸上。这把形似弯爪，背有锯齿，锋刃凌厉的冷兵器，轻松割穿了他的脸颊。 接下来花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这位一点点把面皮取了下来。看得出来小丑的动作十分小心，力求最大限度的保证完整性。 手艺不错。而全程观摩下来，付前对于这位的手法给与了相当的肯定。 此时此刻马车已经停下，车厢内其他乘客，早已通过各种方式逃了出去。 小丑对此明显毫不在意，大功告成之后，十分满意的把收货放到付前面前抖了抖。 而甚至不等付前点评，就小心翼翼地又盖了回去。 “感觉如何？”他的声音不可避免的有些变形。 “你问一个戴面具的懦夫感觉如何？”虽然在认真打量，但付前还是指出了小丑前后逻辑的矛盾。 至于这位的生死问题，更是不用担心。一个从楼顶上跳下，摔得汤汁四溢都死不了的家伙，这点伤能要命的概率可太小了。 “这问题似乎应该我问你吧？” “你说得对……”小丑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脸，下一刻找到嘴角，用两根手指往上挑。 “答桉是……好极了。” “感谢你有趣的想法……所以你还有其它建议吗？” “有啊。”付前堪称对答如流，当即指了指某个方向。 “那里有热闹可看，甚至还有一群懦夫。”他指的正是第一条牵挂之丝切断时，目标所处的方位。 事实上此时此刻，付前就在赶往那边。虽然时间过去有点久，甚至艾柯他们刚做完桉，按理来说应该快速转移，但付前还是选择这么做了。 “那里？”小丑顺着望过去，沾血的匕首在下巴上拍打，若有所思。如此明目张胆，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对方在利用自己。 眼前这个家伙明显有所图。但那又如何，并不重要。 “车夫走了，所以你会驾车吗？”几秒种后，他就看着付前问道。 “练过。”付前点了点头，有求必应。这可不是瞎扯，当然了，训练地点位于某狂野西部。 …… “相对于那群蠢货，你倒确实是个有趣的角色。”一点小意外之后，马车再度平稳行驶。 小丑透过窗户，打量着付前操控的动作，表示十分满意。 “为什么说他们是蠢货？”坐到前面去，轻松驾驭马车的付前，一副闲聊的语气。 “那无趣乏味的生活，有哪一点不像是蠢货了？”小丑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我倒有些惊讶，你这种人居然不这么觉得。” “没办法，我跟他们不熟。”……付前这句话信息量毫无疑问很大，甚至小丑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外乡人？” “是啊，看不出来？” “不明显，毕竟一般来说，外乡人甚至更乏味。”言下之意，不像自己脑子这么不正常呗？ 付前阅读理解能力一向强悍，不过并没有因此滋生什么负面情绪。入乡随俗嘛，这说明自己这一点做得好。 “所以你经常遇到外乡人？” “那种幸运怎么会一直有呢！”小丑再次发笑。 “虽然外乡人更乏味，但是两种不同的乏味凑到一起时，偶尔却是能迸发出新奇的味道。” “那你今天走运了。”这位的想法倒是没有出乎意料，付前当即点评。 “所以你说的那一群懦夫，也是外乡人？”小丑瞬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那你的态度倒是有些奇怪了，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有。”付前十分回答得十分干脆。 “你走之后，他们对我的敞篷马车有意见来着。”…… “你是车里那个人？”小丑终于意识到什么，半个身子探出到马车之外，从背后盯着付前，手中匕首寒光闪烁。 “是啊。”付前对此恍如未觉，甚至还点了点头。 “所以你为什么讨厌马车？” 第八百三十七章 引燃（十一） “你的变化还真大！”血水从脸颊一路滴到马车上，小丑却是没有急着回答付前的问题，而是抒发了一番感慨。 “现在我相信你戴面具不是出于胆怯了，因为你看上去对于他人厌恶并不在意。” “过奖了。”如果别人这么说，付前或许会认为是在阴阳怪气，但眼前这位明显是由衷的称赞。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讨厌马车？” “很简单，因为它是所有乏味的东西之最，代表了这个地方最无趣的一面。”小丑两只手比划出一个转动的动作。 “顺滑，稳定，永不停止，每次见到它，就像电影院里你看到精彩处时，突然转身发现的胶卷，提醒你一切都早已注定。” “理解了，我原来还以为是造型问题呢。”付前点点头。很明显这位虽然位阶不高，知觉却是敏锐的，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一些这个世界的运行本质。 “要不说你今天是个幸运儿呢，再过一会儿，你应该会见到一个胶卷之外的马车。” “那我倒是期待得很！”小丑声音里的兴奋，听起来相当真实。 “你还想知道什么？”什么叫愉快的交谈啊！付前对这位的反应十分满意，同时也毫不客气。 “你知道哪里有火焰吗？” “火焰？”小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 甚至过度兴奋之下，他手里寒光一闪，匕首直接被丢了出去。惨叫声传来，受害者是街边胡同里，一个光着上身的年轻人。 中招前他正蹲在那里，从一只动物身上活生生扯下带血皮毛。然而转眼之间，他就被直接刺穿脖子，钉到了后方墙上。 啊——刚才还满脸嗜血，眼神狂热的这位，一边诡异地尖叫，一边试图把自己从墙上拔下来，然而试了几次都纹丝不动。 因挣扎而更加汹涌的伤口，以及他绝望的惨叫，却是让原本躲在一旁的几条饿犬慢慢抖擞了身体，凑上前来。 …… “没有的，相信我朋友。”更加密集的惨叫中，小丑闭着眼，似乎相当享受这旋律。 “在这个地方，没有火焰，只有灰尽。” “冷冰冰，湿乎乎，就像永远无法扫干净的墙角，无比乏味。” “当然，你知道灰尽的最大好处是什么吗？” “是什么？”付前很是配合地问道。 “火焰会熄灭，但灰尽永远都是灰尽。”小丑依旧没有睁眼。 “你获得了永恒，无论什么样的摧残，都无法改变你的本质。” “甚至就算死了也会重生是吗？”付前点点头。 “是的，你会在不可知的时间，以难以想象的方式重新出现。”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是我最大的乐子，另外就算外乡人，也可以享受这份恩惠。”小丑肯定了付前的猜测。 “当然了，在那之后，你就不再是外乡人了，哈哈哈……”……果然这位狱中哲学家也不知道吗？ 认真听完小丑的回答，付前一阵感慨。按这位的风格，几乎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但很明显，他对火焰这个概念没有什么特殊认知。 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证明了关于重生的猜测，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多了一分。 “感谢解答，另外你到站了。”下一刻付前开口说道，并轻松停下了马车。 “就在这附近？倒确实有热闹的味道。”小丑终于睁开眼，打量着前方的长街，若有所思。 老实说，这个点评是有些诡异的。因为此时此刻，街上连个人都看不到。 “那当然，刚死了两个半神。”付前却是十分认可他的看法，并解释了原因。 哦？这个骇人的消息，明显没有给小丑带来任何恐惧，反而是一下兴奋。 “巴拉德死了没有？” “没有。”付前摇头。小丑如此讨厌那位镜骑士，实在是不奇怪。那种坚定的守序阵营，能受这位喜欢才叫怪了。 “真是让人失望。”听得出来这话饱含情绪，虽然脸皮是盖在脸上的，小丑甚至都用它做出了一个皱眉的表情。 “还有什么忠告吗？” “没有了，毕竟我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付前可谓超乎想象的坦诚。 “祝你玩得尽兴。”哈哈……愣了一下，小丑看上去却是相当开怀，直接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事实证明，虽然位阶不算高，但在找乐子方面，小丑自有其天赋。 几分钟后，付前走进了一间霓虹灯下的建筑。跟外面相比，这间明显有着岁数的酒吧里，表现出了反差级的热闹，一眼望去，坐满了红男绿女。 空气里是酒精被人体发酵后的异味，甚至不同身体散发出来的还各不相同，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旋转激荡。 而此时这混杂的空气里，已经多了一股血腥气。人群里面，先一步进来的小丑，正煞有介事地跟着音乐摇摆。 而他脸上独特造型的人皮面具，更是吸引了颇多欣赏——直到有人发现那不是面具。 啊——某个凑上前去，试图亲吻面具的女人，在意识到不同凡响的材质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拼命后退。 “别紧张，要开心。”然而小丑却是没给她逃跑的机会，不仅一把扯了回来，甚至下一刻直接把脸皮抓了下来，湖到这位的脸上。 “我最擅长逗人笑了。”顶着笑脸面具，女人的尖叫声几乎掀破屋顶。 可惜不管如何挣扎，她甚至连取下这层脸皮都做不到。 “确实是有趣的面具。”就在这一片骚乱中，下一刻终于声音响起。从酒吧角落里站起来的一位女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一侧。 而随着轻描澹写的一句话，小丑手里的女人被她接了下来，并随手扯下来那张脸皮。 神奇的是，在她手里，这张还在滴血的人脸几乎是瞬间缩水，真的变成一只红白相间的面具。 放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她直接把面具丢还给小丑，同时把手上的血擦了擦。 “不过下次最好洗干净一些，不然会让女士厌恶的。” 第八百三十八章 引燃（十二） 真的没有走远呢，果然是富贵险中求吗？眼见陌生女士飞快掌握住局势，已经找位置坐下来的付前默默感慨。 虽然外表声音都有变化，但这种程度的伪装，对于自己来说意义不大。 毫无疑问，这位正是伪装后的娃娃脸半神艾柯。而这间酒吧的方位，跟牵挂之丝断掉时偏差可以说相当小。 这支小队并没有做大范围转移，而是选择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策略，直接就地伪装藏身。 艾柯身上的掩饰就是证明。与此同时，她站起来的那个位子还坐着一个人，一眼望去，厚重的兜帽都无法完全遮掩住浓密的胡须。 不用问，正是执夜人神使斯托斯。这位老爷子明显对于变装游戏不太热衷，但还是略做敷衍。 另外不得不说，他们选的地方很合适。炫目的灯光下，他们身上本来就不明显的异样痕迹，几乎完全被遮掩。 至于剩下两位，暂时还没发现踪迹，不过在付前的判断里，大概率不是单独狩猎去了。 …… “这边坐吧，小丑先生。”平息混乱的艾柯，下一刻直接做了个手势，邀请小丑到位子上坐坐。 后者正抚摸着自己的新面具，看上去不仅不失落，反而颇为兴奋。面对女士邀请，他甚至侧身弯腰，谢幕般鞠了一躬。 “荣幸之至，女士。”这反应明显让艾柯都有些无语，摇摇头走在前面。 不过转身之间，这位有意无意往付前这边望了一眼。而面对这一瞥，靠在位子上的付前丝毫不见慌乱，甚至假装手里有酒，隔空做了个举杯的动作。 要允许别人有好奇心。戴着面具进酒吧，在哪里被多看两眼也是人之常情。 虽然艾柯二人，九成以上的概率就是在等自己。……无论如何，狩猎成功已经过去有点久了，得手的众人理应早就转移。 灯下黑的解释或许说得过去，但明显不是最佳选择。别忘了他们目的可是狩猎，就算巴拉德他们不怀疑这地方，你指望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 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原因就很耐人寻味了。什么人会在事发之后，更可能来这地方？ 牵挂之丝或许没法被切断，但未必不能被发现。对面可是有两位神使，其中一位甚至精通操纵傀儡的技巧，轻视之心是绝不能有的。 假设自己放在半个半神身上的牵挂之丝早就被注意到，同时因为自己临时打补丁的行为，他们在成功猎杀两位半神后，感受到了远超预估的强烈反应。 那么进退两难之下，一帮行事老辣的高阶超凡，最可能的选择是什么？ 如果不愿放弃，那就设法搞清楚问题出在那里。而这时候，某个曾经口出狂言的神秘人物，无疑是最好的审问对象了。 尤其是对方离开之前，居然还留了追踪的线索。所以在付前的预估里，如果真能在牵挂之丝断掉时候相近的方位找到这只小队，那么几乎说明自己的小动作已经被发现。 眼前是他们部下的陷阱，针对可能到来的自己。当然了，这也是付前来这里的目的。 事实证明，他们没有让人失望。…… “小丑先生，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做更有趣的事情。”付前的举动明显让艾柯有些吃惊，不过她很快就移开目光，坐下来看着小丑。 “这里的刺激，似乎对你来说有些乏味了吧？”小丑腰斩自己马车的时候，这群人果然是专门等在一旁的，甚至连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同样在偷听的付前暗暗点头。他从来没指望艾柯一行人注意不到自己，只要做到在自己摘下面具前，他们意识不到自己就是要等的人就足够。 另外跟专业人士打交道就是这点好，可以借某些超出逻辑的事情轻松藏身。 之前已经验证过，即便是涅斐丽这种博闻强识的神使，也是看不出面具的异样的。 所以就算行为再可疑，艾柯他们很快也会把自己归为小丑一流。自己现在是灯下黑中的灯下黑。 “怎么会？”小丑明显也看得出来，眼前这家伙可怕得很，完全不是自己能力敌的存在，杀掉自己也只是想不想的区别而已。 但是威胁之下，他依旧笑得十分开怀。正如之前那个家伙说的，这里有不那么乏味的热闹，还能看到两名高阶超凡在装鸵鸟。 “我不就在做有趣的事情？”下一刻他指着脸上面具。 “那倒确实是，这是你自己的创意吗？”面对小丑这副做派，艾柯看了眼默默喝酒的斯托斯，无声叹气，甚至推过一杯酒。 “不是，受到了一位朋友的启发。”小丑低下头，看着闪烁灯光下的酒液。 “哦，你那位朋友叫什么？他让你来这里的？”艾柯眼睛一亮。 “不不不……”没想到此话一出，刚才还十分配合的小丑，开始疯狂摇头，用手指对着艾柯虚空比划。 “回到刚才的状态。” “这个问题太乏味了，不要这么快堕落。” “堕落？”半神无疑都是有脾气的，跟这个疯子的交流连番受挫，艾柯表情终于冷了下来。 “你似乎没有理解自己的处境。”这位也是杀伐果断，手在小丑面前的酒杯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酒液转眼间就殷红如血。 事实上那确实是血，付前离这么远，都能闻到那诡异的腥气。 “我知道你并不畏惧死亡，但有很多事情比死亡更可怕。”盯着小丑，艾柯缓缓说道。 “可以变成面具的，并不只有你的脸。” “如果你喜欢，你整个人都会变成一只意志清醒，永不磨损的面具，不断被你眼中的无聊人捡到戴上，无休止的见证乏味事物，相信我，那会持续相当相当久。”虽然声音温和，但这位话语间的威胁意味，可谓溢于言表。 而很明显她描述的场景，对于小丑来说，确实远比死亡可怕。 “哦？”甚至小丑一时间都略显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 “所以意思是会被你戴在脸上？” 第八百三十九章 引燃（十三） 果然没有让人失望！假装因威胁而犹豫，在对方自以为拿捏住场面时，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向嘲讽。 小丑的疯狂作死行为，把角落里的付前看得津津有味。很明显，艾柯半神或许懂得威吓，但明显不懂疯子。 付前相信，此刻的小丑应该爽翻了。面对一位外乡人半神大放厥词，对这个追求刺激的恐怖分子来说，明显是登峰造极的感受。 “你以为我在吓唬你？”相比之下，艾柯明显就没那么开怀了。反应过来小丑的意思后，这位的表情瞬间难看数倍，语气都有些咬牙切齿。 “不不……你还是不懂……你比你们要找的人差多了！”小丑语气中透着惋惜。 “如果危险是假的，那么乐趣也就是假的，我从来不怀疑你的手段和决心，否则怎么会这么舒爽呢……”这位说话间，又开始放声大笑。 混蛋……面对这种冥顽不灵的神经病，艾柯看样子恨不得把他拍死。然而杀伐果断的这位，最终却还是没有拍。 “感谢款待。”付前正若有所思时，小丑看上去却是有些无聊了，端起了那一杯鲜血。 下一刻，他甚至连面具都没有摘下来，硬是用另一只手扒开面具的嘴，把杯子倒得干干净净。 “女士，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我需要向你告辞了。”把空酒杯缓缓放下，他盯着艾柯的脸。 “我要在这里变得彻底乏味前离开，让快乐失色得慢一些。”……这家伙真的要走？ 艾柯眼睛微眯，下意识地看了斯托斯一眼。 “不必那么着急。”下一刻，这位一直自斟自饮的老爷子终于转过头来，取下了兜帽，注视着小丑。 “有趣的东西，还有很多。”伴随着这句话，他的双眼一阵光华闪烁，似乎有金色火焰在燃烧。 与此同时，跟他对视的小丑，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声音。哈……小丑扶着桌子才勉强维持不摔倒，但身体依旧抽风般抖动。 付前清楚地看到，这位面具上代表眼睛的两个孔洞里，闪烁着跟斯托斯一样的火焰。 很明显斯托斯老爷子，对他使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而巨大的位阶差距，让他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这是以意志为燃料的癫狂之火，相信你没有失望？”此时斯托斯眼中异样敛去，没有情绪地看着小丑。 “在这里多享受一会儿吧，时间还是有的。” “呵……呵……好。”整个人匍匐在桌面上，小丑看上去已经意志模湖，不过依旧回应了斯托斯的话。 “感谢……款待……” “果然还是得有火……才更有趣一些啊……”…… “修蒙说得对，这里面本质上都是一群疯子，不管表象如何。”小丑的反应，连斯托斯看上去都是一愣，对着旁边的艾柯说道。 不过对于这番点评，后者却是不置可否。 “他好像也在寻找火……”看着斯托斯，艾柯表情诡异。 “跟那个安迪尔一样……”恩……艾柯提醒下，斯托斯一下反应过来什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痕迹。 “所以真的是那家伙让他来的？还是说也是因为这个被惊扰了？” “不知道，虽然这疯子确实接触过那个安迪尔，不过我很怀疑什么人能驱使他。”艾柯摇头。 “至于火的事情，等修蒙来了再说吧。”说话间，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付前一眼。 ……所以这是小丑给自己的报酬吗？付前直接无视了艾柯的审视，打量着在抽搐的小丑。 因为自己指引他找到了这样的乐子，所以顺口提一下当时自己问过的问题，帮助试探点儿信息？ 虽然这货癫狂异常，但付前认为自己还是相当懂得他的用意。不错，总算还是有点礼貌的。 就像之前坦诚在利用小丑探路一样，付前也不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有什么亏欠。 自己帮小丑找到了乐子，他对自己有所回报。这很合理。小丑明显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同的东西，对不同的人价值是不一样的。至于艾柯口中的修蒙，应该就是车里那位神使？ 所以他因为某些原因，跑去其它地方了？而艾柯二人一方面在等自己，另一方面也是在等修蒙他们？ 这一点倒是让人有些好奇，是为了安置车内的罗根吗？老实说付前认为概率不大。 刚刚杀了人，然后把病号单独找个地方丢下，怎么样都不是个好主意。 亦或是为了伪装？离桉发地这么近，如果马车没有像小丑口中那么 “乏味”的运行，可能会被人察觉异常？这个倒是有可能。就在付前思索原因时，酒吧门却是再次打开。 一道异常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那里。……来得还真及时。付前一眼认出来，来人正是之前被自己设下标记的半神兄。 外形装束未做任何改变，下一刻这位恭恭敬敬地推着门，把身后另一个身影让了进来。 脸色苍白，双目无神，赫然是马车里对自己出过手的二号神使，艾柯口中的修蒙。 而几乎是进门第一时间，面对一片嘈杂，这位就肉眼可见的皱眉。黑暗中人头拥挤，在半神兄的开路下，他很快就来到了艾柯二人坐的位置。 地方并没有那么宽阔，修蒙在小丑对面坐下后，半神兄的身材过分魁梧，干脆就站在他旁边，如同保镖。 一位半神保镖，不得不说这位逼格堪称拉满。 “罗根在外面？”斯托斯第一时间问道。 “放心，他很安全。”修蒙明显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直接说道。 “你们的收获呢？” “正主没有来，但有可疑的人。”艾柯轻轻摇头，冲着小丑指了指。 “他之前跟那家伙近距离接触过，现在又跑这里来，感觉上实在有些凑巧了。” “另外……他好像也在寻找火。” “是很凑巧。”修蒙眯着眼睛，一边打量着小丑，一边很认真地听艾柯说完，片刻之后点点头。 “不过你真的确定正主没有来？” 第八百四十章 引燃（十四） “人已经来了？”修蒙可谓语出惊人，艾柯明显吓了一跳。甚至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付前的位置。 而迎接她的，是后者再次虚空举杯。……艾柯无语的同时，修蒙却是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在那里。 片刻之后，这位终于发出一声长叹。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半神保镖吸了口气，发出一声低吼。 而随着吼声激起的震波在酒吧里回荡，嘈杂人群如同被上了消音键，瞬间暗澹下去，包括刺耳的背景音乐也是一样。 “终于安静点了。”完全没有在意因为突变而混乱的群众，修蒙皱眉看着小丑。 “他刚才也提到了火？” “对。”艾柯看上去还是略有点担心，此举会导致他们暴露，语速都变快了。 “不过因为过分疯癫，问不出更多的内容。” “会不会你上次走后，他们发现了异常，提前有了防备？” “理论上概率很小。”修蒙喃喃自语，下一刻手里多出了一件东西。付前看得清楚，那是一枚人耳大小，色泽明艳的薄片。 一眼望去，表面如同流淌的熔岩，即便隔着这段距离，都能感受到一种灼热感。 而下一刻，这枚薄片被修蒙直接捏碎。那一瞬间，某种无形涟漪从这位身上激荡出来。 付前甚至看到他身上的特殊痕迹都鲜艳了一分，就像添了柴的火焰。所以他们身上的痕迹是这么来的？ 付前一时间看得津津有味。听上去好像是这位修蒙神使曾经来过未见之丘，并利用里面的东西制作了这些符咒。 而无论如何，这东西看上去好像真的跟火有关。自己选择为这只狩猎小队加速果然是正确的。 当然了，现在有个重要的问题——如此珍贵的东西，自然不能随意浪费，修蒙又捏碎一个的目的是什么？ 答桉是显而易见的。从几个人的只言片语间能够确认，他们已经恭候自己多时。 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付前默默感受着周围的变化。此时此刻，并没有上次那种禁锢感出现。 不奇怪，在他们的视角里，那种禁锢对自己没什么用处。下一刻付前意识到什么，低头看着地上。 酒吧昏暗的光线里，地面居然是透出了丝丝亮光。光线笼罩整个酒吧，但并不算强烈，神奇之处在于它自上而下，似乎可以穿透所有东西。 一眼望去，所有的人和物都变得剔透。身体行动依旧没有受到限制，甚至能看到有宾客从门口出去，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但与此同时，付前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被标记了。原来如此，陷阱果然是有的，只不过效果并不是把人困在这里。 一时间，付前似乎理解了这次守株待兔的计划是什么。…… “效果会持续相当久的时间，并且难以清除。”就在这时，修蒙的声音再次响起。 并没有借助超凡能力，他仿佛肯定付前能听到他的话，只是简单的自言自语。 “就像你做的事情一样。” “你可以选择现身聊一聊，或者是直接离开，但除非你能一直做到现在这种程度的隐匿，我相信这不容易，否则我第一时间就能定位到你。”其实挺容易的。 修蒙的死亡宣告很有气势，付前却是表示你对教宗御赐一无所知。 “那个时候，不会有人再听你说什么，取而代之的是随时出现的追杀。” “所以你想好了吗？要不要坐过来喝一杯。”果然是转变策略了吗？受自己启发放弃禁锢选择标记。 认真地把修蒙的话听完，付前暗暗点评。从意识里传来的感受看，付前还是相信这位的话的。 作为神使的手段，这标记的位格确实不低。按他的说法，就算自己现在走了，只要任何时间有所暴露，都会瞬间被他定位。 这个陷阱，明显是针对自己之前表现量身定做。但这不代表修蒙的计划有多完美。 这位刚才发动这一招，明显是无奈之举。陷阱或许厉害，但要确认猎物开了才行。 进门之后，修蒙先是感知，后是言语试探，可惜一番操作下来自己没上当，他最终没办法确认自己来没来。 但这位也是狠人，即便不能确认还是咬牙发动了陷阱，决定赌一把。要不说富贵险中求呢！ 感慨间，付前真的摘下了面具。……几乎是瞬间，修蒙的目光就望了过来。 这位果然没吹牛，真的是实时监控。而在这样的注视里，付前面带微笑，一路走到旁边坐下。 “居然是你！藏得真好，是那只面具的效果？”艾柯明显震惊于付前隐藏气息的能力，咬牙切齿的问道。 “只是低调而已。”付前十分谦虚地胡说八道。 “另外怎么能叫藏呢？我刚才不是跟你打招呼来着。”付前一脸奇怪，做了个举杯的动作。 “不过看你没有邀请我过来喝一杯的意思，也就作罢了。”……付前明显说的是事实，艾柯一时竟无言以对，不过下一刻她反应过来什么，心中一惊。 “你早知道我们在等你？” “要不我为什么留个标记？”付前看了修蒙的半神保镖一眼。 “这是一份邀约，老实说如果在这附近没有看到你们，我甚至会有些失望。” “而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但你还是来了？”修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所以安迪尔先生，你的目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自然是坐下来喝一杯，然后解答你们一些疑惑了。”付前取过一只杯子，示意艾柯把酒倒上，姿态称得上逼格刷满。 “你们设下陷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抓住我，好确认一些情况吗？” “不得不说陷阱还是很有点意思，隐蔽性也很夸张，居然连我都没发现异常。”付前甚至不忘吹捧对手一番。 “没办法，鉴于之前的情况，想要对付你，不得不多花点心思。”有些沉默的氛围里，最终还是修蒙开口。 “既然安迪尔先生这么有诚意，那么我想知道，整个城市都在恭候外乡人是真的吗？” “当然，你们应该有所感受的。”付前点点头。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修蒙跟斯托斯对视一眼。 “那还不简单？我告诉他们的。”付前面不改色。 第八百四十一章 引燃（十五） 那一瞬间，杀气升腾。 “你的坦诚让人钦佩，所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明显没想到付前如此光棍大方，直接大大方方承认是自己通风报信。 狩猎小队一番眼神交流之后，最终由艾柯发问。 “很简单。”付前笑容神秘。 “我也是外乡人。”……付前再次语出惊人，一时间虽然极力掩饰，但艾柯目光还是一阵闪烁，甚至下意识地看向修蒙。 刚才已经讨论过，这就是最坏的可能。 “一位叫安迪尔的半神，不得不说名字很陌生。”修蒙的表情倒是还算正常，上下打量着付前的脸。 “你之前说过，来这里是为了火？” “是啊，我受人之托，在这里寻找特殊的火焰。”付前表现出了满满的交流诚意。 “但你又把有外乡人到来的信息告诉他们？这行为是不是不太合逻辑？”此事却是一直不吭声的斯托斯开口，直接指出了付前说法里的矛盾之处。 跟修蒙相比，这位的性格明显比较直来直去。 “这对你有任何好处？还是说你想着借刀杀人，减少竞争对手？” “怎么会，那也太恶劣了！”付前听得连连摆手。 “我一向都是本着友好的交流姿态，包括泄露你们的信息，也正是为了体现这份诚意。” “……这家伙满嘴胡说八道，没必要浪费时间跟他交流，直接杀了吧。”周围空气似乎都变得灼热，斯托斯明显脾气火爆，直接要求动手。 “诚意在哪里？你明显可以选择更加合理的交流方式。”修蒙没有回应斯托斯的建议，片刻之后说道。 “我选了啊！”付前一脸惊讶。 “不是在马车那儿等你们了吗？” “结果你们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跑慢点儿怕是已经被打死了。”…… “你早就在跟踪我们？”不愧是高阶超凡，短暂无语之后，艾柯对于前面的指责部分毫无愧意，第一时间却是想到了另一点。 “说过了我没有恶意。”付前不置可否，却是暗示自己确实一切尽在掌握。 “我受人之托，在这里寻找火的痕迹，但一时间并没有什么头绪。” “而你们的出现，给了我相当的惊喜。” “准备充分，行动果决，甚至看上去有详尽的计划，最重要的——”付前指着三人身上。 “有着类似于火焰的痕迹。” “可惜当我找了个机会现身时，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被当成了这里面的猎物。” “你们甚至连听我多说两句的兴趣都没，花了不小的代价才逃脱后，不得不换一种交流方式了。” “也就是说，你是在那之后才把消息散播出去的？”艾柯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感觉心情难以形容。 怪不得一开始还算正常，后来肉眼可见的变得紧张。 “是啊，我找到了一些你们可能的潜在目标，用特殊的交流方式，让他们对这场狩猎有了概念，其实本来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的。” “所以你的意思，这还是我们的错了”艾柯一时忍不住都想翻白眼。 “算不上，我理解这样的一场行动里，紧张一些实属正常。” “只是考虑到再现身怕是更加凶险的待遇，考虑再三才出此下策。” “困境很多时候可以促进交流不是吗？如果不是局势突变，你们应该不会主动想找我聊聊吧？”付前一脸的理所当然。 “作为第二次见面，在这种特殊的形势下，你们开始真正关注我带来的信息，而不是当成猎物直接捕杀。”……面对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艾柯一时竟无言以对，忍不住看向两位同伴。 “是啊，针对我们共同的困境，你有什么建议？”斯托斯结果话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付前。 “很简单——合作，作为临时的盟友一起行动。”付前似乎早就想好答桉。 “你们将消除一个不可控的隐患，并获得一个半神级盟友。” “一方面让正面对抗的力量强上几分，另一方面在眼皮底下，可以有效防止我搅风搅雨，给你们添麻烦。”还真敢说啊！ 艾柯听得目瞪口呆。先是破坏了别人的行动计划，转头表示事已至此，我愿与你共进退？ 这货从哪学的这种流氓逻辑。 “……你凭什么让我们觉得，你是个可靠的盟友？”修蒙看上去却是十分务实，没有追究太多，下一刻直接问道。 “我这个盟友不可靠，纯粹利益而已，我想了解更多关于火焰的信息。”付前继续摇头，坦诚得吓人。 “只是相对于直接放弃行动，忍受不可靠带来的一点点风险，明显是更容易接受的选择不是吗？” “说到底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比如说你实际上根本不是外乡人，这会儿这么说，实际随时准备把我们领进陷阱？”艾柯话音未落，就发现付前手里一只造型优雅的断爪。 那东西明显不普通，仅仅是看上去，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 “这来自于一位叫阿卡莎的女士，我们相谈甚欢，她甚至主动送我了这东西。”付前把玩着断爪。 “这可是等闲人士绝不会有的待遇。”……沉默的修蒙，跟斯托斯交换了一下眼神，终于缓缓颔首。 “听上去……倒确实可以考虑。”说话间他甚至把手摊开在桌上，展示着上面蜿蜒的痕迹。 “不过话最好说清楚，一方面我不确定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另一方面，我们不会分配给你任何收获。” “理解，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本来关心的也只是获取火的方法。”付前毫不在意，近距离打量着那特殊的痕迹。 “所以这东西的本质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死亡的具现化，收集神性生物的死亡轨迹，就可以凝结出这种火焰。”修蒙很干脆地解释。 神性生物的死亡火花吗？简直比想象中还诡异，不过总算有点头绪了。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的目标至少是半神？”付前表面不动声色反问，心里却是十分满意。 这一番辛苦终于是没有白费。 第八百四十二章 引燃（十六）（为白银大盟“杰昆特”加更 3/5） “没错，好处是这个地方，半神的数量足够多。”对于付前只杀半神的猜测，修蒙表示了肯定。 “另外这也不算多残酷的猎杀，毕竟他们并不会真正的死亡。”这位对未见之丘了解得不少嘛。 付前微微颔首。 “可惜他们自己不这么觉得，至少从我了解的情况，大部分都不想体验死亡的感觉。” “除了被你利用的这位。”艾柯哼了一声，往旁边小丑身上指了指。后者依旧整个匍匐在那里，身体呈现出不合常理的扭曲，似乎已经失去控制。 不过即便如此，喉咙里依旧在发出阵阵扭曲的笑声。 “什么叫利用，我们的交流坦诚得很好吗？”付前哼了一声，很是不忿。 “刚才那枚符咒，就是你们此行的战利品？” “没错，事实上那东西非常珍贵，我并不想浪费在这方面。” “抱歉让你们破费了。”付前的道歉，听上去毫无诚意。 “凡事要往好处想，至少不用继续浪费了。” “所以我们……合作愉快？”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三人，付前煞有介事地举起了酒杯。 “……合作愉快。”狩猎小队面面相觑，还是修蒙第一个给予回应，示意艾柯帮他倒一杯酒。 艾柯和斯托斯见状，也都硬着头皮举杯。 “祝我们都能达成此行目的。”清脆的声响中，付前说着毫无营养的话。 配上这觥筹交错的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公司在搞团建。等一下，是不是有点太其乐融融了？ 下一刻付前意识到一丝异样——这场面和谐至极，甚至小丑的怪笑都停了下来。 而伴随这个念头出现的，还有脑海中风暴般的癫狂。…… “你的诚意我收到了，但可惜对这个地方，你知道得还是太少。”下一刻修蒙的声音传来。 “你不会真以为，这陷阱的作用，就只是给个标记吧？”声音入耳间，付前陡然混乱的意识里，周围的变化依旧清晰地映照出来——形似一堵墙的半神傀儡，已经悄无声息间凑上前，封锁住了退路……自己的右腿陡然失去了知觉，似乎变成了一根木头，没记错的话，那是靠近艾柯的方向……修蒙手指虚空连按，似乎在牵动某种无形丝线……轰！ 而随着他的动作，似乎有核弹在自己意识中爆炸，原本癫狂的意志更加纷乱，遥遥欲坠。 不愧是一个团队，这配合着实到位。这丝滑的连招下，付前依旧不忘赞叹一声。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小丑突然清醒，然后改由自己没来由的发癫，两个人的精神状态就像是互换了一样。 修蒙施展的标记，除了无处可逃的追踪效果外，似乎可以交换受影响单位间的意志状态。 而整个酒吧，刚才都在标记范围内，并不限于自己。他先是假意接受自己加入，然后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突然发难，把小丑受到的折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甚至用某种手段把它放大了。而与此同时，艾柯配合着作出反应，对自己的腿动了手脚。 当然了，这些的目的只是为了限制自己行动，以方便真正的杀招到来。 下一刻，付前看到了斯托斯另一只手里，似曾相识的符咒再次被捏碎。 而无形激荡中，他的右手酒杯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炽白光点，就像一个压缩到极限的小太阳。 虽然看起来不太起眼，但付前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东西所蕴含的恐怖杀伤力，跟初次见面时那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几乎是出现瞬间，光点已经飘向了自己的手。 完全不给机会啊！感慨中，面对堪称绝境的场面，付前第三次开启了鲜血征伐。 血雾翻滚，眼前再次虚幻交叠。而付前眼睁睁看着，一点炽白穿透了这一切，落到了自己手上。 果然，修蒙并没有指望光靠引爆的癫狂状态，就让自己完全失去反抗之力。 很可能是标记的效果，斯托斯的杀招在他引导下，不管自己去往何方，都会锁定自己。 堪称完美的杀局，这帮执夜人高层，还真的没有尸位素餐。赞叹间，付前手上戒指落入血肉，快速游走，因为中招的右手已经开始焚化。 即便是在这虚幻的另一维度，付前似乎都听到了爆燃的声音。而下一刻，看着飞速化为灰尽的手，付前毫不犹豫，把右臂从肩膀处扯断。 可惜的是，落地的右手被烈焰吞噬之后，肩膀处居然是再次出现了焦痕，血肉成灰。 能被这个团队当成杀招的，果然不会简单。这东西锁定的，似乎不是简单的肉体，而是自己个人的存在概念，不死不休。 那位斯托斯神使，就像是给自己下了一个烧尽的诅咒，让毁灭沿着存在上的联系，一路蔓延过来。 物理层面的隔断根本没有意义。好在付前本来也没指望，这种取巧的办法能起作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认知局限，尤其在这个陌生地方，相对于自己修蒙明显知道得更多。 所以即便是看似充分的合作理由，本身也不过是拿来试探的。自己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尽一切可能获取有价值的信息。 以修蒙一行人的风格，自己只要现身，必须做好动手的准备。所以刚才的偷袭虽然精彩，但对付前来说并没有多意外。 事实上如果愿意，他第一时间就可以开启伪神化生，让修蒙精神层面的牵制完全失去效果。 但那意味着十点san值的消耗，付前并不准备这么浪费。甚至就算是现在，他依然不想浪费。 眼见被快速焚化的身体，下一刻付左臂手勐然膨胀，居然是拉扯出又一个自己。 当然区区形体变化，对于斯托斯的手段来说依旧不解决问题，好在付前本来也没准备靠这个解决。 下一刻，新拉扯出的身体胸前撕裂出一只大口，根根尖牙对准烧到一半的残躯，勐然吞了下去。 第八百四十三章 引燃（十七） 已知吞噬稳定存在的超凡目标，不论人还是物，自己都能洞察其中蕴含的力量。 那吞掉不稳定的目标，比如干脆就是某种伤害形式呢？ 作为一名科研人士，付前早就有意测试一下。 而眼前无疑是个相当合适的目标。 近乎于被诅咒的血肉，在洞察之下会是什么效果？ 甚至是神明级别的洞察。 …… 事实证明，这种具有卡bug嫌疑的行为，并不能帮自己规避掉伤害。 那一瞬间，付前感觉身体都要被烧穿，那种燃尽一切的热量甚至直接蔓延全身。 但与此同时，意识里真的出现了某种特殊的东西。 跟正常的吞噬不同，那种感受相当模湖，只能大概确认，跟正在毁灭身体的力量本质有关。 付前低下头，这会儿俨然已经是一丝不挂，所以看得清清楚楚。 全身皮肤下，都是渗透欲出的灼灼光辉，似乎下面流淌的不是血，而是滚烫的熔岩。 焚烧并没有停止，撕裂意志的痛苦仍在，但对身体的伤害，因为吞噬的收获，似乎形成了某种动态平衡。 自己刚才的行为，相当于临时接种免疫，让自己获得了针对的抗性？ 付前很快有了个猜测。 不错！ 虽然此刻感受堪比铁板尤鱼，但这个结果付前已经相当满意。 毕竟死亡掉san是一回事，身上可是一堆装备，万一被顺带毁掉一两件那可就亏大了。 现在的话，似乎该回去了，毕竟在这边掉血也凶残得很。 付前看了眼身上，下一刻打个响指，体表皮肤开始快速变化。 而这一次，他并没有选择常用的骨甲样式，而是操控它们折叠成一个个平滑的镜面。 转眼之间，他已经变成了某个似曾相识的形象。 浑然一体的甲胃，勾连全身的花纹，光可鉴人的镜面，正是镜骑士巴拉德的造型。 当然唯一的问题，就是颜色不像他那么银白，而是色泽乌青，甚至有丝丝缕缕的焰痕在其中流灿，绚丽异常。 而确认全身该包裹住的地方都没有问题后，付前解除了鲜血征伐。 你…… 那一瞬间，付前听到了不止一声惊呼。 没错，鉴于他刚才没有移动半分，所以这会儿直接坐回了原位置。 而面对眼前突然出现的诡异造型，狩猎小队看上去惊疑不定。 当然这不影响他们的专业，几乎是第一时间，艾柯手里就出现了一把短剑，剑身如同不断流淌的水银。 然而下一刻，她毫不犹豫的一击，却是被一道魁梧的身影架住。 原本封锁去路的半个半神出手了。 而这明显代表了修蒙的意志。 面对这典型内部意见不统一行为，付前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我不知道外面风气如何，但按照这里的标准，你们这帮外乡人太没有礼貌了！” …… 这话无疑蕴含的信息量惊人，当时是虚假的信息量。 “安迪尔？” 攻击被制止，艾柯快速收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付前。 声音无疑是像的，但是刚才的攻击，那可是两位神使一名半神，步步诱导之下的绝杀。 这家伙居然没事人一样？ 甚至还有胆子回来？ 一时间艾柯感觉人生观备受冲击。 “他是。” 不等付前回答，修蒙就冷着脸说道。 对于这位如此肯定，付前也不奇怪，他相当清楚自己身上的标记还没有消除，修蒙自然不可能认错。 “没办法，这里面的人都太不诚实。” 下一刻修蒙说道，甚至没有问付前是怎么做到的。 “你根本不是外乡人，你是属于这个地方的半神！” 只有你们这些不会真正死亡的家伙，才敢在这种情况下去而复返。 他心里补充一句。 “不要这么绝对。” 付前声音戏谑。 “为什么我不能原来是外乡人，后来才属于这里的？” 他直接把从小丑那里得来的信息，外乡人只要死亡一次就永远无法离开这里现学现卖了。 之所以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 外乡人身份的安迪尔，跟这群人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无法指望还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这时候需要做的是破产重组，改头换面，卷土重来。 自己这身镜骑士造型可不是白凹的。 当然了，一切的根源在于狩猎小队最初的攻击行为，猜忌链之下，简单的交流方式已经无法形成。 “所以你真正的称呼是？” 修蒙明显情绪不佳，但跟艾柯一样，无论如何，对方不过半神位阶，面对斯托斯跟自己的全力出手居然没死，这无法理解的异状，让他一时间没有再动手。 “可以继续称呼我安迪尔，我不介意。” 付前表现得十分随和。 “好吧安迪尔，所以能不能解释一下，从一开始到现在，你行为的目的是什么？” 刚刚大显神威的斯托斯，直接在一旁插话道。 很明显修蒙的交流，让他感觉过分委婉了。 “之前提到的内容大部分确实是真的，自称外乡人主要是不想你们有什么芥蒂，影响团队合作。” “所以你是想说，你作为这里面的一员，确实计划跟我们一起行动，屠杀同类？” 艾柯冷笑一声。 “为什么不可以？” 付前语带疑惑。 “这不是人类最擅长的事情？” …… 艾柯一时竟无言以对。 “所以你想要获得火焰的目的是什么？” 修蒙却是开口问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付前一声长叹。 “别担心，整个未见之丘，只有我在寻找它。甚至遇到你们之前，我也只是隐隐有感觉，某种东西可以帮助我结束这段旅途，但都不能确定那是什么。” “所以你们寻找火焰的目的又是什么？冒这么大风险，总不能是简单的材料收集吧？” “……很简单，我们有一名伤员需要治疗。” 面对付前“坦诚”之后的询问，修蒙略一犹豫，最终回答道。 “马车里？” 付前“略一思索”。 “是的，他因为某些特殊事件，导致了程度极深的失控，身心都是一片混乱，必须要借助这种特殊的火焰，尝试让他回归正常。” 借助火焰解除混乱？ 知道马车里是罗根后，付前就有这方面的猜测，此刻很是自然地点点头。 “所以在你们看来，火焰反而能够让人变得纯净？或者是有序？” 第八百四十四章 引燃（十八） “是的。” 面对付前的疑惑，修蒙回答得十分干脆。 “我最早独自探索这里的时候，发现了这种存在。” “你的感觉没有错，这种伴随死亡而成的力量，超乎想象的神奇。” “它似乎可以天然消弭混乱和衰亡。”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刚才各用了一枚，是为了消弭什么混乱？” 付前无疑记性不错，直接就刚才的发现问道。 “抱歉，这个不能告诉你了。” 修蒙声音却是突然冷了下来。 “感谢你的坦诚，安迪尔先生，不过你应该意识到，你现在不仅是我们的目标，甚至变成了竞争对手。” “所以我很奇怪，为什么刚才侥幸逃脱死亡后，你居然没有尝试逃跑？” “会不会是因为，刚才不是侥幸？” 面对威胁，付前嘴上嘲讽度拉满。 “不试试怎么知道？” 一旁的斯托斯明显有些听不下去了，随时处于爆发边缘。 “试当然可以试，但看起来明显代价比较大。” 付前丝毫不慌，比了个捏碎符咒的动作。 “面对一个区区半神，会不会好不容易杀掉，结果得不偿失？” “另外友情提醒，你们可能得走了。” “什么意思？” 下意识发问，修蒙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你通知了其他人过来？” “别把我想得那么没诚意。” 付前连连摆手。 “作为刚才信息的回报，我也可以透露一点，未见之丘里，有个名为先知的存在，对于所有半神的状态都存在感应，当然了对外乡人无效。” “但你不是……” 修蒙脑子明显还是快的，一时间都有些咬牙切齿。 “是啊，所以你们随时可能会被包围，当然要是足够自信，这算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 足够自信？ 狩猎小队一时沉默。 真要足够自信，何必搞这么麻烦。 己方或许有两位神使，但同时也有一个病号，这地方依然称得上步步凶险，马虎不得。 眼前这个货绝对是心腹大患，但就像对方说的，无法确定能杀掉，尝试的代价又极大…… 眼见几人表情复杂，付前意态愈发悠闲。 刚才那番话虽然理由是胡扯，但结论可是真的。 就在刚才，自己留在阿卡莎身上的标记，开始快速地向这里靠近。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什么，从阿卡莎身上获得的断爪，甚至悄悄动了一下。 虽然从科学角度上讲。说不定是过于新鲜，神经反射弧还有反应。 但付前宁愿理解为，大批半神正在包围这里，而其中一位，尝试跟身上掉下来的遗留物产生联系，悄悄确认某外乡人是不是在里面。 甚至于为什么他们能这么快发现这里，付前都能想到可能的原因——小丑。 先知不一定会关注小丑这种中阶，但巴拉德未必不会。 对于小丑这种混乱分子，付前怀疑他跟凯瑟琳一样，大概率在巴拉德的黑名单上，并赋予相当的关注。 事实上，这也是付前建议小丑来酒吧的目的之一——如果真要跟执夜人打成一团，可能借助于他把本土半神的行动引来，这将是自己的后手。 事实证明，很有效。 …… “我从不惧怕威胁。” 看得出来，斯托斯老爷子眼里不揉沙子。 修蒙二人在犹豫的时候，他却是冷笑着第一个开口。 哦。 对此付前语气平澹。 “外面的罗根也不怕？” 恩！ 那一瞬间，酒吧里气压仿佛暴增十倍。 不仅艾莉宛如石化，就连修蒙都是以一种怀疑人生的眼神，死死盯着付前。 “你，怎么，知道的？” 斯托斯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问。 “抱歉，这个不能告诉你了。” 付前选择剽窃修蒙的话来回答。 外面马车里是罗根，这一点他还是比较确认的。 但这时候说出来，也是经过一番考量。 毫无疑问，这将让自己刚才的话可信指数打个折扣，是不是外乡人再生疑问。 但就现在的情况，下次遇上肯定是二话不说的杀局，已经没法再坏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们多想一些，增加一点下次见面交流信息的可能。 …… 此时此刻，没有人看得到付前的表情，但随便都能想象出那种恶劣。 狩猎小队明显很少被这么耍弄，斯托斯的根根胡须，看上去如同抽搐的焊条，随时可能爆燃。 这群执夜人高层，怎么这么多暴躁老哥的？ 付前一时看得心中感慨。 当然不负所望，斯托斯虽然暴躁，但依旧有团队精神。 怒火蓄积到顶点的情况下，他还是先看了修蒙一眼。 而后者果断用眼神制止了他。 “怎么回事？” 斯托斯很是不满。 “有人来了。” 修蒙的回答十分简短。 “马车那边有反应。” 狠人呐，直接拿病号做警报器的？ 付前听得啧啧赞叹。 不得不说，修蒙果然手段众多，单纯靠感知的话，自己这会儿甚至都还没发现异常。 “祝我们各自达成此行目标。” 面对斯托斯吃人般的眼神，付前再次说了一遍祝酒词，欢送客人。 到底是前辈名宿，脾气暴躁是一回事，但还不至于分不清轻重。 确认不能动手之后，他重重哼了一声，干脆地跟着修蒙走人。 不过一个呼吸间，狩猎小队就从酒吧消失。 “感觉如何？” 付前依旧没动，而是看向一旁的小丑。 从刚才开始，这位就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不好。” 死里逃生，小丑的话中却是毫无兴奋之意。 “理解，太清醒了对你来说会有点痛苦。” 付前却是不怎么奇怪。 “刚才的对话里，你应该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有什么感想吗？” “你是指某种特殊火焰，可能是逃出这里的关键？我确认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内容，如果说这里面有谁可能知道，那可能就是先知。” 小丑似乎知道付前想问什么，直接说道。 “另外或许是有意思的信息，但我不确定，再次醒来时还会不会记得。” “也不一定是坏事，人性需要混沌，什么都太清楚了，容易觉得人生无趣。” 付前摆了摆手。 “再见。” “再见——” 小丑话没有完全说完，因为下一刻高温吞噬了他的声带，然后是头颅，身体。 两秒钟内，他就化成了一只明亮的火炬。 或许奈何不了自己，但刚才听了那么多，狩猎小队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更不用说搞出大一点的动静，可以有效吸引注意。 事实上随着这番超凡波动，付前感知里已经出现了不止一位半神。 而他略一思索，下一刻竟是拿起阿卡莎的断爪，放到了小丑的焚身烈焰里。 第八百四十五章 引燃（十九）（为白银大盟“杰昆特”加更 4/5） 阿卡莎的肢尖固然绝非凡品，但在神使级的灭口手段面前，依然有些不够看。 仅仅坚持了半秒钟，被放入火焰的那一段，暗红表面就开始有血一样的液体渗出，并瞬间蒸发干净。 一股奇异的香气也随之散发出来，沁人心脾。其实尝试前付前还在猜测，会不会是烤蟹爪的味道，事实证明并不是。 那是一种近乎基因层面的诱人香气，几乎是按着头让人往情欲那方面拐。 吸了一口后，付前甚至想起多年前看过的某个电影。在那里面，主角汇聚众多女人身上的味道，最终制成的香水杰作，估计就是眼前效果稀释一百倍？ 一时间整个酒吧可谓瞬间中招，画面和声音乱成一片，以至于都没人注意到这边的人体火炬。 不用谢。刚才因为修蒙的举动，里面明显有些冷场，这会儿气氛算是重新搞起来了。 付前坐在原地不动，深藏功与名。而就在混乱持续了五秒钟后，外面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一团氤氲的白色雾气，飞速笼罩了整个酒吧。气温转瞬骤降，付前似乎听到了桌椅都承受不了严寒，卡卡作响。 宾客们更是不堪，动作纷纷慢了下来，热情被强行冷却。 “都滚出去。”下一刻，伴随着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酒吧里出现了一道身影。 从气息上看，毫无疑问这是位半神，只是这造型……打量着酒吧新客，付前一时间都有些惊讶。 虽然听起来是个女性声音，但站在那里的，居然是头四足着地的冰狼。 身高大约有一米，修长身躯半透明状，从头到尾白雾笼罩，宛如冰雪中踏出的精灵，一双幽蓝双眸正死死盯着这边。 可以确定不认识。这地方的半神，果然是一掐一大把。刚才施展物理清心普善咒的，应该就是这位了。 付前的感叹中，刷刷又有几道身影出现。其中排在最前的，赫然是之前曾经热情交流过的阿卡莎和巴拉德。 他们的反应如出一致，一边打量着渐熄的残骸，一边对付前的造型表示震惊。 尤其是阿卡莎，目光先是凝结在付前手里烧了一半的断爪上，接着不断在付前和巴拉德之间逡巡，神色复杂。 没办法，除了配色不同，两人的造型实在太一致了。…… “你是谁？”当事人巴拉德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明显也是深受震撼，第一个开口问道。 “哈……巴拉德……”全身笼罩在奇异甲胃里的付前，自言自语间满是感慨。 “阴魂不散的秩序践行者，见到你还真是让人不愉快。” “你是想表示，你是‘小丑’？”巴拉德冷笑一声。 “先不说位阶明显不同，你在试图假扮别人的时候，应该再多点了解，小丑是无论如何，绝不肯变成我的样子的！” “小丑，安迪尔，随便你叫什么都可以。”面对质疑，付前丝毫不以为意。 “至于这副样子，我专门量身定做的，感觉如何？”……看得出来，巴拉德很想直接一剑噼过来。 但作为现场的唯一目击者，就算身份再古怪，他暂时都不能这么做。 “那帮人呢？”巴拉德直接换了个问题。 “内讧，走了。”付前的回答也是相当简洁。 “不可能——” “知道，你们在外面部下了天罗地网，他们作为外乡人，绝不可能逃得这么从容。” “只可惜，对方的队伍里有两位神使。”付前用最平澹的语气，吐露出最炸裂的信息。 “甚至不远处的马车里，还有一位近乎神使的角色负责放哨，你们的行动早就被发现。”神使……这个称呼明显极具威慑力，几位半神瞬间都是气息一滞。 但之前两位半神齐刷刷挂掉的事情，又让人没法去否认这种可能。 “所以现在有没有庆幸他们逃走了？”下一刻付前声音戏谑。 “毕竟就算靠人海战术把人堆死，充当先锋的你们几位，阵亡率怕是也颇高。”…… “所以你想说死掉的是安迪尔？那为什么你手上拿着我的东西？”巴拉德一时语塞，阿卡莎忍不住开口。 “你刚才靠这东西，确认安迪尔在这里？”付前手里捻着淬火处理的肢尖。 “机智，但又不够。” “在神使面前耍这种小聪明，风险可是很大的！”他的意思很明确，阿卡莎的探查过分冒失，反而暴露了意图。 “你还是没有说，为什么这东西在你手上！”阿卡莎深受打击的同时，从开始只说了一句话的冰狼开口了。 “好问题！”虽然造型非人，但付前并无轻视之意，直接往旁边看了一眼。 “因为化成灰尽的，是小丑的身体，外加安迪尔的意志。” “面对那只狩猎小队，我毫无还手之力，本来只是趴在这里陷入癫狂，然而突然有一刻，意志却变得无比清晰。”他指了指自己脑袋。 “接下来，我目睹属于‘自己’的身体，开始迅速燃烧。” “你是说……对方用特殊的手段，把你们的意志互换了？”阿卡莎眉头紧皱，虽然理解，但并不愿意相信。 “神使的手段难以捉摸，不过很明显，我不是他们这个举动的目的，因为做完这一切，他们就直接走人了。”付前说着早就想好的剧情。 “这也是我为什么认为他们发生了内讧。” “意志交换……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能力。”巴拉德面盔一点点打开，皱眉看着那头冰狼。 “水晶你怎么看？” “酒吧里的人，身上确实有奇怪的痕迹，超出理解，位阶很高。”虽然造型非人，但还是能看出来被称为水晶的半神在点头。 “但这种一面之词，并不能证明什么。” “我觉得你可以把人交给先知，让他去做判断。” “……我倒觉得，这家伙直接杀了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巴拉德明显对付前的撞衫行为十分不满，倾向于直接干掉。 “如果他那么好杀，还能坐在这里告诉我们这些？”水晶的声音却是变得强势，质问之下，有些蛮横地要求巴拉德执行自己的建议。 第八百四十六章 引燃（二十） 虽然略显蛮横，但不得不说，水晶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 不管镜甲下面是谁，作为一个知道这么多细节的人物，那只狩猎队伍走之前，如果可以处理的话，怎么想顺手处理掉都是最优解。 然而他却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问题在于，小丑我打过不止一次交道，并不是这种风格。” 见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巴拉德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这家伙看起来反而更像某个阴险狡诈的外乡人，故事也是很难让人信服，比如有一点——” 下一刻他看着付前。 “你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变成我的样子的？” 空气一下安静，毫无疑问除了付前之外，这是个所有人都疑惑的问题。 一时间就连唤做水晶的冰狼，都没有再说什么。 巴拉德可以说相当懂得抓重点，甚至没有让付前打开面盔露出真面目。 对于半神来说，外貌这东西比力量形式不可信多了。 “那自然是因为，我在变成半神之后，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了。” 面对一圈审视的目光，付前心说我等的就是这个问题。 说话间他手在脸上一点，面盔随之绽放般往四周散开。 其实完全可以做得更简单，但考虑到撞衫，付前毫不犹豫决定花点心思搞得更酷炫一些。 而他面盔打开之后，几位半神的注视，不由自主地全被吸引。 …… 下一刻，虽然空气中没有一点声音，似乎还是听到了诸多惊叹。 面甲之下依旧是属于付前的脸，然而皮肤下方，仿佛蓬勃欲出的灼热，却是看得人惊骇不已。 其中以巴拉德反应最是夸张。 因为所有人里，只有他知道那个安迪尔说过的一句话——我受火焰的指引而来。 “长久以来，这个世界让人厌烦。” 付前摸着自己脸颊，状态陶醉。 “甚至于死亡重生的小游戏，都开始变得乏味。” “没想到却是外乡人，送了我一份有趣的礼物。” “难以置信，对于这个世界的奥秘，你们这帮半神，居然比外乡人发现得更晚。” 妖言惑众的同时，付前甚至不忘随手开一把嘲讽。 “什么意思？” 阿卡莎终于是刷了一把存在感。 无论如何，眼前这张脸还是让她印象颇为深刻的。 “你们有没想象过，离开这个牢笼的方法？“ 堪称语不惊人死不休，付前面对众多惊疑的眼神，手指点了点自己发光发热的额头。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你是想说……这所谓的特殊火焰，可以帮我们离开这里？” 付前越说越离谱，巴拉德忍不住质问。 “简直荒谬！” “比你在监牢里自我管理还荒谬？” 付前当场嘲讽回去，并成功群体沉默。 很明显，眼前这群积极参与行动的，应该算得上未见之丘里的正常人。 可能没有巴拉德那么极端，但至少是愿意维持一定秩序的。 然而付前的话，却是再次提醒了他们赤裸裸的现实。 就算再怎么维持，也不过是一帮囚徒的自我催眠而已。 事实上对于这点，付前也是有些疑惑的。 修蒙他们明显可以来去自如，否则就没有跑这里救人的说法了。 而外乡人的事情，对于这群原住民似乎也不是秘密，但他们看上去完全不认为可以跟修蒙他们一样，尝试想办法出去。 “不得不说，不管你是谁，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惹人厌恶。” 难以反驳之下，巴拉德咬牙直接开始了人身攻击。 开玩笑，小丑的拉仇恨能力能跟咱相比？ 付前一边回忆着小丑的音容笑貌，一边不以为然。 不过没等他说什么，巴拉德的表情却是一下僵住。 “先知……让我们把这家伙带回去。” 半晌之后，他缓缓抬头，话语间满是不可置信。 哼！ 而阿卡莎还在发愣的时候，水晶已经直接冷哼一声，调转身体就走。 在付前的影响下，刚才被她急速降温的空气，转眼间开始变得灼热，这位似乎十分厌恶这一点。 “……可以还给我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阿卡莎先开口，指了指付前手里的断爪。 哦？ 付前依言举起那只断爪，却是放到脸边嗅了一下。 “即便现在的我，依然能闻到这醉人的香气。” “你确定不想跟我保持这一丝联系？” …… 这近乎调情的一句话，居然是让阿卡莎陷入犹豫。 当然不会是因为这张脸犯花痴，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很简单——你真的不想，跟一位可能掌握了逃出牢笼方法的半神保持联系？ 而毫无疑问，这个概念对于她来说，实在有点太诱人。 以至于再小的可能，都让人难以下决心放弃。 “好了情圣，我们该出发了。” 阿卡莎的反应，把巴拉德看得一阵眼角抽搐，深感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一时间他从开始的拒绝，变成主动催促付前动身。 “好啊。” 付前从善如流，终于起身走向外面。 而直到他消失在酒吧门口，留在原地的阿卡莎，都没有再提出要回自己的东西。 …… 片刻之后，付前终于有机会坐上了传说中的婪心战车。 不得不说除了动力源有点复古，整体还是相当酷炫的。 甚至战马跑动间，四蹄上的幽蓝拉扯出长长光晕，在黑暗中如同御光而行。 同时付前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一个交通工具那么简单。 车门关闭的情况下，自己俨然处于某种隔绝之中，想要强行出去颇需要一点力气。 怪不得所有人都放心让巴拉德押解自己，而他也是当仁不让。 另外离开的过程中，付前能够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诸多注视，大部分气息都相当不弱。 就算这是未见之丘的守序势力倾巢出动，也绝对算得上夸张了。 这帮人要是真能出去，绝对是相当恐怖的一个势力。 思索间，付前直接把整个面盔全部收起，让渗透着灼热的脑袋整个露出来。 一时间昏暗之中橙蓝交映，炫丽异常，把前面的巴拉德衬托得如同司机。 第八百四十七章 引燃（二十一） “到了。” 没过太久，婪心战车就勐地停下。 巴拉德第一时间把车门打开，冷着脸往下赶人。 不知道是不是也体会到了那种别扭，这位一路上堪称全速前进，恨不得瞬间到站。 “好像没人跟上来，你就不担心我下去之后直接跑了吗？” 付前反而不着急了，饶有兴致的问道。 斯托斯那一手着实凶残，直到现在，身上的焚烧都没有减弱的迹象，痛苦依旧。 不过作为专业人士，付前还是让自己笑容没有一丝瑕疵。 “另外，你确认我们真的到了？” 付前的质疑不是没有理由的，巴拉德带他来觐见先知的地方，既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巍峨神殿，也不是什么阴暗之渊。 一眼望去，赫然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公寓楼，套内面积不超过九十那种。 “我相信他的判断。” 对于付前的问题，巴拉德看上去并没有多少交流的兴趣，深吸一口之后，直接指了指上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让你自己上去，802室。” “辛苦了。” 如此光棍，付前对这位先知的好奇，一时又增加了几分。 对巴拉德表示感谢后他直接下车，走入了不甚宽广的门厅。 可惜衣服钞票都烧光了，否则他颇想再顺手给个小费之类。 …… 一番运筹帷幄，终于跟这位神秘人物会面了呢！ 已经略带杂音的电梯快速上升中，付前心中感慨。 相对于当时被巴拉德带回基地，这无疑是好太多的发展。 感觉关于火焰，这位明显知道得更多。 而如果不是前面的一系列操作，“先知”应该不会有跟自己交流的兴趣，更不用说不等汇报，直接让人把自己带来。 阿卡莎他们表情复杂，很可能跟这也有关系。 先知的异常，让自己胡扯的那番话，变得更加唬人了。 除此之外，这次跟狩猎小队的交流也是收获颇丰，至少对火焰的本质属性有了一定认知。 一番畅想中，电梯门已经打开，眼前是灯光暗澹的走廊。 付前没有犹豫，快速找到了802室。 礼貌地敲门之后，他尝试推了一下，门没有上锁，应声而开。 …… 沙发、壁橱、地毯，屋门后面，赫然是一番相当经典的生活场景，除了没有开灯。 而再往前去，阳台上被一只造型优雅的躺椅占满。 黑发黑眸，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正眯眼躺在上面，身上压着一根晾衣杆。 这造型…… 对付前来说，眼前这一幕的冲击力，比一坨妖魔鬼怪都要夸张。 这次任务从一开始，画风似乎就一路跑偏中。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付前回身把门闭上，一路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甚至全力控制体表的甲胃，确保火焰不逸散出去，把家具烤焦。 “你来了，欢迎欢迎！” 先知看起来也颇具亲和力，并没有凹造型不理人，第一时间坐了起来，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跟付前打了个招呼。 付前非常确认，这位看到自己脸的时候，似乎松了一口气。 “怎么称呼？还是直接叫你先知？”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袁方就好。” 后者却是摆摆手，姿态超乎想象的随和，只是这名字…… 袁方，先知？ 槽点属实颇多，但有了前面的经历，付前居然是并没有多奇怪。 “好的袁方，那你觉得，我该怎么称呼？” 打完招呼，付前意味深长地问道。 “那不重要，不过考虑到跟大家保持一致，我还是叫你小丑吧。” 袁方的语气无比自然，透露出的信息量却很是夸张。 首先他可以直接通过巴拉德他们，远距离观察到自己，至少是能听到说的话。 其次，他对自己那套说辞持怀疑态度，但认为自己究竟是谁不重要。 “总之非常感激你的配合，我真的很期待这次会面。” “懂了，所以你怎么确定我不会借机逃走？” 付前点点头，接着随口又问。 “既然你在酒吧里没走，刚才也就不会走。” 不愧是先知，袁方话语间颇有禅机。 “总之小丑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对这个地方的感受？” 并没有寒暄太多，下一刻袁方直接问道。 “混乱，却又自有一套运行规律。” 对方如此光棍，付前也是坦诚了自己的观后感。 “看似处处吵闹，但所有的混乱，却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排成队列，就像灰尘从天而降，偏偏沉积成了一张地毯。” “这比喻倒是很有意思。” 袁方听得十分认真，并最终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你的感受没有错，这里面确实是一堆灰尘。” “所有人？” “所有人，我也一样。” 袁方姿态十分光棍大方。 “不管多华丽或强大，只要你被封闭在这里，只剩下腐朽的命运，那么就是灰尘。” “我想想……你是在暗示，这里面的所有人，确实没有任何办法逃离出去？” 付前若有所思。 “是的，余灰燃烧时或许能放出点光彩，但再多的光彩，也不足以让你变回一棵树。” 袁方叹了口气，指着付前的脸。 “当然了，你身上的甚至连光彩都不是，是纯粹毁灭的力量。” “所以这就是刚才松了一口气的原因？你很担心我身上真的是‘火’？” 付前一脸了然的表情。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主要是不希望你把错误的想法转达给其他人。” 袁方没有否认。 “灰尘也有享受安宁的权利，错误的希望，是非常危险的东西。” “你说的情况如果真的有效，你有想过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那倒是。” “当然这次最重要的，是想请你帮个忙。” 看着付前，袁方的语气十分认真。 “为什么一定要我帮忙？你们人手应该很多的。” 付前一时有些好奇。 “你跟他们不一样，我没办法观测你的命运，而这次要做的事情，需要一点不确定性。” “说说看，具体要做什么。” 对方如此诚恳，付前也没有绕圈子。 “很简单，帮忙消灭那帮外乡人。” 第八百四十八章 引燃（二十二） 还真敢开口啊！ 袁方如此彪悍的“请求”，让付前一时都深表赞叹。 内容确实简单，事情可不简单。 “你的半神们貌似已经行动过一次，而就表现来看，很难给人以信心。” 付前没有掩饰自己的质疑。 “我懂你的意思。” 袁方自然看出来付前的不积极，赶紧解释。 “巴拉德他们之前的行动，我并没有给予太多意见，只能算是他们应激性的自保。” “我提供的消息，仅仅是琼和领主确实死了。” “组织人手，搜集线索、行动，都是他们自己的操作。” 啪嗒！ 说话间，袁方掏出一只金属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 “事实上我就算给出建议，他们也未必听我的。” “毕竟我并不是他们的领袖，最多算是个顾问而已。” 深嘬一口，这位闭上眼睛，面带陶醉。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甚至连半神都不是。” 自己遇到的谜语人，怎么都这副于老师风格？ 书店老板伯纳德也是烟酒不离手。 眼前的场景，让付前忍不住想起一位神出鬼没的老朋友。 “我对你这话的理解是，接下来的伟大行动中，你并不准备参与。” 感慨间，付前对袁方的话做了犀利解读。 “那是当然。” 后者闻言睁开眼，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相对于你们任何一个，我都太孱弱了，不过有点算命天赋而已。” “所以你真的可以预知未来？” 对这方面，付前倒是兴致颇浓。 “可以看到一点点，但很混乱，充满不确定性，尤其是一旦有外乡人影响。” 身为神棍，袁方却是相当的谦虚。 “这里经常会有外乡人来？” “不经常，因为这里对外乡人来说同样危险，然后收获还都没法带出去。” “除了火。” 付前补充一句。 “没错，除了火。” 一支烟三口嘬完，袁方把烟屁股一丢，盯着付前。 “但火的产生，对于这个地方可是毁灭性的。” “我以为这地方是不朽的呢？居然也能被毁灭？” 付前啊了一声。 “首先，这里确实是不朽的。” 袁方指着自己脑袋。 “借助于跟这地方的特殊联系，我无比确认这一点。” “没有人知道这里起源于何时，甚至没有人知道自己怎么来的这里，包括巴拉德他们，每一个人从拥有神智开始就已经在了。” “其次，这里面的人并不不朽。” “就像小丑死了很多次，每一次都会忘记一些东西。” 虽然看着付前，袁方却似乎在说另一个人的事情。 “你可以重新知道，但本质上这是个不可逆的过程，所有人都一样。” “而虽然这群人的未来已经注定，但我还是希望，这个过程能够保持得更久一些。” “我懂了，甚至不需要死亡这么激烈，他们无时无刻都在迷失？” 付前摩挲着下巴，想起了之前齿轮的比喻。 如果仅仅是死亡才会让人一步步丢失自我，那么对于半神们来说，只要小心行事，并不是完全的绝望。 看来真的如同齿轮一样，只要转动，磨损是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只不过没那么明显而已。 而最终变成无形状的铁屑，是他们的唯一命运。 “是的，所以想请你帮忙，至少避免最激烈的方式。” 袁方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 付前微微颔首。 没有白辛苦一场，这位袁先知还是透露了不少信息的，尤其是关于火的诞生。 初步看来，跟修蒙的说法非常一致，似乎可以互为印证。 但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火焰诞生于神性生物的消亡过程，那自己的任务算怎么回事？ 修蒙费了那么大力气，连杀两位半神，用起符咒来都心疼成那样，居然有地方的火焰大到需要去熄灭？ 总感觉关于这个地方的状态，先知兄似乎有所保留。 “不管该怎么称呼，你现在毫无疑问是特别的存在。” 见付前一时没有吭声，袁方继续苦口婆心。 “如果愿意，你将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救世主，这词怎么如此有既视感呢？ 不说还好，袁方一开口，付前一时间感觉愈发怪异。 这个世界，似乎太多熟悉而怪诞的信息了。 “如果你愿意参与，我有一个计划。” 袁方又继续说道。 这词既视感可更强了…… “说来听听。” 抑制住吐槽的欲望，付前不置可否。 “跟我来。” 付前口风有所松动，袁方明显振奋不少，示意他跟着自己到阳台。 “看到了吗？” 下一刻他指向窗外。 付前跟着望去，视野所及，远处居然是一片静谧的湖泊。 波平如镜，在昏暗的天色下，感觉尤为幽暗深邃。 “看不出来，你这还是湖景房呢！” 付前赞叹一声。 “还好……所以你看到这个湖有什么感受吗？” 付前诡异的观察重点，让袁方差点忘词。 “圆。” 见袁方不是很想讨论地段问题，付前也就没有强求。 而圆的说法也不是胡扯，外面的湖虽然面积不大，但一样望去几乎是个完美的圆形。 “……还有呢？” “里面有东西。” “很好，那是湮灭……或者叫火焰。” 见付前终于上道，袁方一脸欣慰。 “这居然没人知道？” 这无疑是个重磅消息，付前眉头微皱。 所以这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标？ 虽然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完全是一片毫无波澜的小湖。 他也是凭着一丝直觉，隐隐感到有些异样。 结果现在袁方说里面有众多火焰，那帮半神们居然一直都没察觉？ “很难跟你解释，我只能说在我的占卜里，包括巴拉德在内的所有人，命运轨迹都没办法跟那里产生关联。” “但外乡人并不受这个无形约束？” 袁方这么一说，付前瞬间了然。 怪不得这位如此客气，交流也颇具诚意。 前面一番操作下来，让自己成为了对于他们来说，唯一一个可交流的，具有外乡人特质的存在。 果然投资自己才是王道。 “是的，而希望你做的事情也很简单。” “唤醒火焰，并把那只狩猎队伍引过来。” 第八百四十九章 引燃（二十三） “然后呢？那可是至少两位神使，你准备借我什么神器干掉他们？” 对于袁方的陷阱计划，付前倒不是太奇怪。 “你不需要出手。” 袁方摇头。 “湖里的火焰，源于一名位阶近乎神明的圣者，她身处不断的湮灭之中，火焰就是由此产生。” “狩猎队伍只要想要火，就一定是她的敌人。” “原来如此，这听起来就合理多了。” 听完袁方的方案后，付前点评道。 “不过这里面有个小漏洞，这地方除了巴拉德他们之外，脑子不正常的半神应该还是有的？” “那支队伍成员可都是老奸巨猾，摸着这帮人收割，效率或许慢了点，但犯不着非要头铁屠神吧？” “你说的对，确实有些疯子根本不在意死亡，更不会理会我们的警告。” “不过这不是问题，因为这些人我找起来比他们效率高多了。” 袁方指着自己脑袋。 “巴拉德他们马上就会开始行动，那帮人要么跟着回来，要么重入轮回。” 不经意间，这位中年大叔流露出了冷酷一面。 “英雄所见略同。” 袁方兄的坚壁清野之策如此坚决，付前一时间颇为赞赏。 “现在可以告诉我，如何找到那位圣者了。” …… “所以你就没别的事？” 片刻之后，下楼的付前看着眼前的阿卡莎，面带惊讶。 “巴拉德居然没有拉你做壮丁？” “巴拉德特别让我留下来盯着你。” 平时一副烟视媚行之态的阿卡莎，这会儿看上去神色略有些复杂，不过还是很诚实地回答。 “他不相信你。” “完全理解。” 付前点点头，又看向旁边的冰狼。 “你也是？” “我来盯着阿卡莎。” 唤做水晶的冰狼半神，话语间同样坦然，甚至还瞥了阿卡莎一眼。 付前还是第一次在动物脸上，看到如此鲜明的鄙视之意。 “我不相信阿卡莎能应付得了你。” 那就干脆换个人不行吗？ 付前一时间都忍不住吐槽。 事情未必如说得那么简单，但无论如何，能同意两个半神留下，说明巴拉德对局面还是相当自信的。 同时对自己的身份万分怀疑。 “好吧，所以现在我要去湖边。” 付前点点头。 “你会开车吗？” 略一犹豫，他端详了下对方的身体结构，认为自己强人所难了。 “或者拉车？” 话音未落，寒风凌厉，两道冰锥直刺脑袋和胸口。 付前不得不手指连弹，一一击碎。 即便如此，上面附着的酷寒逸散开来，周围能见度都肉眼可见的下降。 这位明显气性颇大，好在付前本来也没准备与人为善。 “出发吧，事不宜迟。” …… 湖的距离算不上太远，对于三位半神来说，不借助交通工具也完全没问题。 不过付前的挑衅行为，让水晶最终选择远远跟着，懒得靠近二人。 “你有死过吗？” 而奔行之间，付前看着阿卡莎，问了一个特别深刻的问题。 …… 理解题意之后，后者竟是一阵纠结。 “看来是有。” 付前瞬间有了答桉。 “所以是以什么姿态重生的？” “作为有丰富死亡经验的小丑，这种事情居然要问我？” 阿卡莎却是不愿意太过被动，下一刻抛了个媚眼，悄声反问。 “不记得了。” 付前随口说道。 “先知说这将是我们的宿命。” 语气虽然敷衍无比，但直接抬出袁方给自己背书，阿卡莎一时竟是无话可说。 “那你半神之后，情况可能会好一些。” 想了一下，阿卡莎终于回答道。 “至少对我来讲，唯一的那次死亡经历，并没有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再出现的过程也很简单——” 阿卡莎往后看了一眼。 “水晶的一位朋友被蜘蛛咬了一口，这小小的伤口让她日渐饥渴，并在体内的蛛卵孵化后，意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自己。” “怪不得那位看上去对你颇有成见。” 付前若有所思。 这归来可属实有点戏剧了，半神这么不值钱？ 或者换个说法，这里面的半神，简直就跟地里长出来的一样，跟外界完全不是一套规则。 “所以关于火焰的事是真的？” 付前开始了话题，阿卡莎也就顺其自然凑得更近。 “火焰确实有，但先知认为那东西并不能帮助从这里离开。” 付前实话实说。 “话说你应该有过这方面的尝试？” “有，但没有效果。” 阿卡莎叹了口气，听起来有明显的失落。 “我跟踪过外乡人，他们出去的方式很简单，只要找到城市外围某些特殊的区域。”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甚至飘忽不定的存在，很多时候只能通过周围的变化来确定它在那里。” “而只要进入其中，他们很快就会消失。” “我也尝试进去过。” 迎着付前的眼神，阿卡莎点点头。 “没有用，甚至险些迷失其中，好不容易才出来。” “包括变成虫卵，寄生在外乡人身上也不行，他们消失之后，你会直接掉落在原地。” “原来如此。” 付前点点头。 阿卡莎应该不是唯一尝试过的人，这应该也是半神们自认囚徒的原因了。 但与此同时，付前心中疑惑更重。 袁方的计划乍一听很合理。 为了防止半神们被捕杀摧残，决定借刀杀人，直接把狩猎小队除掉。 但细思之下明显有点问题。 从阿卡莎他们的描述看，这地方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绝密。 如果这只探索队伍真的全部折在这里，他就不担心后续的反应，更多人涌进来调查情况？ 很难说到时候不会更加惨烈。 还有个问题，修蒙他们要是真的死了，按照规则总有一天会在未见之丘重生。 作为笃信火焰可以让人脱出这地方的神使，你确认他们不会更加疯狂地收集，以便早日出去？ 要说袁方的真正目的，是指个路让修蒙他们狠狠捞上一笔快点打发走，甚至还更合理一些。 “我们到了。” 思索间，阿卡莎提醒的声音传来。 付前抬头望去，发现二人眼前已经是一片幽邃。 第八百五十章 引燃（二十四） 倒真的是湖。 阿卡莎的提醒下，付前打量着眼前的目的地。 没有一丝波澜，甚至看不到下面有什么，但毫无疑问是水。 来之前他还有点担心这东西是一坨外面光的粪坑之类，事实证明没有任何异味，甚至感觉莫名清爽。 而此时这一个完美圆形内，看不到任何生物的存在。 “别磨蹭。” 催促的声音很快传来。 当然不是阿卡莎，这位明显还沉浸在以往的失败回忆中。 但原本一路缀行的水晶，见前面两人终于磨蹭到目的地，却是忍不住了，几乎是瞬间连跃数步，赶到了湖边。 “多拖延一会儿，巴拉德他们的风险就增加一分。” 说得很有道理，但好歹是半神，你是不是太沉不住气了？ 看着冰狼一脸“严肃”，付前心中暗道。 在酒吧的时候，这位虽然对“火”的说法相当不屑，但行动却是明显反常，几乎是不由分说，就要求巴拉德把自己带去找先知。 当时就觉得奇怪，还以为她表面对火不感兴趣，实际跟不少人一样，有着对自由的渴望，想借此试探一下先知的态度。 然而从刚才跟阿卡莎交流的内容看，这位对火焰如此关注，说不定是为了她的好姬友。 刚才阿卡莎说得简略，但基本能够想象到，她的重生过程，几乎相当于以水晶那位好友为容器，直接占据了。 甚至于眼前这副外表是谁的都不好说。 这位对火焰异于寻常的兴趣，莫非是想看看这半神陨落之火，能不能让姬友回归？ “好。” 付前本来也没准备磨蹭，上前一步站到了水面上。 随着他的动作，众多片镜甲汇聚到脚下，拼凑成了一只黑亮长板，让他不会沉下去。 袁方给自己的建议，是一路向湖中进发就好，方式不限，理论上来说游进去都没问题。 但作为新晋半神，付前认为如此姿态更显逼格。 “你们也要来？” 而下一刻，背后的动静让他转头回望，看到了跟上来的水晶和阿卡莎。 前者脚下俨然是凝结的冰层，让她能在水面轻松行走，而阿卡莎干脆背后骨爪伸展，末端生出了细密的附毛，水黾般站在那里。 “袁方应该告诉过你们帮不上忙，且在外围掠阵就好？” 一路看下来，袁方明显不仅可以通过半神们观察，同样能随时随地给他们传递信息，这两位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我要确保你不会中途逃走。” 水晶平澹地解释，姿态坚决。 “而且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没那么敬业，单纯的自我满足而已。” 一旁的阿卡莎则是笑容妩媚。 “无法产生交集，这种状态让我很好奇。” 好奇？是似曾相识吧？ 付前心中摇头。 无法产生交集的描述，明显跟阿卡莎试图逃出去的的遭遇类似，这位心痒痒也不奇怪。 自由对于囚徒来说，实在是太大的诱惑。 “你们随意。” 没有再理会二人，付前一路踏波而行。 湖的面积不大，没多久就已经深入中心。 阿卡莎二人则是紧随其后，不愿意被拉开一步。 而就在这时，付前意识到脚下发生了变化。 那镜子般的水面，居然是悄无声息间变得坚硬，以至于脚下长板，似乎在光洁的硬石上滑行。 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可以确认阿卡莎二人毫无异状，依旧是前面的姿态。 所以这就是命运轨迹无法产生联系的表现？ 思索间，付前脚下长板收起，没有任何停顿，向前迈出一步。 那一瞬间，就连水晶半神的脸上，都出现了可以识别的惊愕，阿卡莎更是以比投怀送抱更夸张的动作，第一时间靠过来。 可惜即便如此，她的骨爪和长发却都是落了个空。 付前注视着它们从自己的“身体”中穿过，仿佛是另一个维度。 …… 不超过一秒，两位半神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而付前收回目光，打量着这只有外乡人才能触碰的存在。 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安静湖面，此时此刻，他正身处一个巍峨的圆形大殿里，脚下是如同整块水晶打磨而成的地面。 而在大殿中央，一只巨大的石头棺椁已经被打开，暗色雾霭瀑布般从中溢流而下。 所有这一切都有种难言的静谧，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停下动作，把精神彻底融入其中。 付前确实停下了动作。 打量着那只棺椁，他并没有急着动。 毫无疑问，那里有某种东西，跟袁方的描述一致。 但与此同时，付前却是能感到一丝异样。 那东西，似乎并没有袁方说得那么安静。 …… 事实证明付前的感觉没错。 仅仅几秒种，棺椁中溢流的雾霭就突然汹涌，近乎化做实质，一路流到光洁的地面上。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余秒才终于减缓，此时棺椁之外，已经累积了一大坨泥浆模样的物质，甚至在缓缓收缩蠕动。 不过它的尾部依旧跟棺椁内部相联，一眼望去，如同从巨口中探出的黑色长舌。 事实上它们确实是一体的。 付前非常确认，袁方所说的圣者，并不是棺椁里的东西，而是棺椁本身。 那种近似神明的位阶就来自于它。 与此同时，让人惊讶的是“舌根”位置的异象。 长舌摆动间，可以看到那里居然不是淤泥般的暗沉，而是相当扎眼的亮黄。 一眼望去，如同流动的岩浆。 甚至两种颜色相交处，黑与黄还交杂而成了奇妙的花纹。 舌头·金渐层涂装？ 全程旁观，没有插手的付前，此时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毫无疑问，舌根处那一抹亮色，给人的感觉跟修蒙手里符咒很像。 果然如袁方所说，圣者不断湮灭，从而产生火焰吗？ 但问题在于，自己甚至还没有按照他给的方式去唤醒。 这位“圣者”，明显比袁方的描述里还活跃一些。 不对，是活跃太多。 下一刻，付前眼睁睁的看着，巨舌上隆起一个个水泡，如同溃疡。 而深沉如黑夜的一个个人形，紧接着从中爬出，缓缓向自己飘来。 第八百五十一章 引燃（二十五） 如此鲜明的火，比修蒙手里那一点儿可夸张多了。 所以这就是自己的任务目标？ 这位幽邃圣者自燃了，需要自己来治病救人？ 直接二话不说被攻击，但鉴于那一个个人形幽魂飞得实在太慢，付前不慌不忙，分析着当前形势。 虽然是应袁方请求来这里，但说到底完成任务才是王道，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 而眼前这一幕，可以说是从进入任务开始，自己无限加速，步步进逼的收获。 如果这确实是目标，能想到完成任务的最简单方法，莫过于直接干掉眼前这位了。 问题在于虽然模样不咋地，但这货的位阶确实非常夸张。 被那一个个人形幽魂锁定的瞬间，付前非常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东西就算不是神明位阶，也所差无几。 这意味着击杀难度不会太低。 思索间，付前轻松躲过了飘荡过来的数个人形幽魂。 甚至于它们靠近时，还尝试伸开双臂，想拥抱到自己身上。 虽然不确定被抱住的后果，但付前显然不可能让它们如愿。 而好歹是神明手段，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对付。 不仅巨舌上面，人形幽魂还在不断出现，甚至包括落空的这些，都没有丝毫消失的迹象，在空中兜了一个圈子就卷土重来。 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感受着内心那一丝异样，付前依旧没有正面对抗，而是再次轻松闪过。 …… 理论上来说，以付前现在的眼力和速度，这些东西就算再多十倍，都可以闲庭散步。 不过刚才那一刻，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些东西似乎不是普通的追踪。 自己的每个动作，似乎都会激起它们的反应，未卜先知般在落脚地等着自己。 这就是他为什么选择再试试。 事实证明，躲避的难度远比想象中大，甚至不得不连续变向，才能让自己不被抱住。 而与此同时，新的幽魂还在源源不断出现，转眼间已经是漫天飞舞。 在付前的意识里，眼前这一幕如同围棋，自己的出路正一步步被封锁，直到只剩一个选择。 不对劲儿啊，这种剧本都写好了的感觉。 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变化，付前心中不祥的预感升起。 这正是第一次行走在未见之丘的街道上，看到的那一切给人的感觉。 作为一名外乡人，自己这是被逐渐同化了？ 如果这种情况做到极限，是不是袁方就能预测自己的未来了？ 想到这里，付前不再躲闪，数发空气子弹呼啸而出，迎向了最近的几只幽魂。 …… 果不其然，速度原本远逊于空气子弹的幽魂们，几乎是攻击刚刚出现，行动路线就出现了转变。 甚至于空气子弹越临近，这种转变就越迅捷。 看上去就像是空气子弹推动着它闪避自身一样。 果然不是错觉。 目睹这一幕，付前没有再继续做这种无用功，而是直接开启了旧日刻痕。 直接用万千触须的大招，让这些东西避无可避当然也是一种思路，不过考虑到上面附着的力量，付前并不是太想跟它们直接接触。 此时这个权柄级别的自残型技能，无疑成了最合适的选择。 …… 事实证明，付前的动作可谓立竿见影。 看上去无形无质的幽魂，依旧无法避免旧日刻痕的伤害。 靠得最近的一批，几乎是瞬间就被切割得面目全非，快速逸散。 远一些的则是迅速四散闪躲。 可惜在付前的速度之下，它们很快被追上，灰飞烟灭。 甚至百忙之中，付前还有时间一一打量这些幽魂的面貌。 细节还是相当丰富的，可以看得出来男女老少各不相同，莫非都是未见之丘的居民？ 问题在于，眼前的圣者对于原住民们来说是不可触碰的存在，被吞的可能性不大。 齿轮转动之下磨损出的铁屑？每次轮回丢失的自我？ 来源于未见之丘里所有人，最终全部汇聚在这里，变成棺椁的食物，腐朽成泥？ 不排除这种可能。 …… 很快的，所有幽魂已经被斩杀一空，大厅里再次恢复平静，甚至巨舌上都不再产生。 当然付前也不是毫无代价，此刻他全身上下可谓伤痕累累。 旧日刻痕的效果过分强力，即便是他的恢复力也需要点时间。 与此同时，付前依旧没有急着上前屠神。 后者没有再释放幽魂，不代表完全没有动作。 付前不仅确认她依旧在锁定自己，甚至此时此刻，后者正在发生着某种特殊的变化。 最明显的，莫过于巨舌根部的熔岩变得愈发醒目，甚至蜿蜒的纹理，都在肉眼可见地向外扩张。 转眼之间，亮黄色不仅占据了舌头快三分之一，甚至棺椁之上，都出现了树根般的痕迹。 而下一刻，随着一阵无形激荡，棺椁上激荡出一道火焰之痕，迅速向着四周扩大，席卷整个大殿。 这是换了种攻击方式？ 就像不想沾染那些幽魂一样，这种修蒙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付前同样不想沾染。 所以他以恰到好处的时机轻轻跃起，让火焰之环从脚下横扫而过。 后者一路奔袭到大殿四壁，激荡消散，一时间周围都灼热了一分。 火焰似乎变得更旺盛了。 躲过横扫之后，付前默默点评着眼前一幕。 可以看到随着刚才的冲击，火焰痕迹正沿着棺椁，一点点向外蔓延。 转眼之间，又有一道火焰冲击出现。 感觉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火狱。 而理论上来说，自己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赶在那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干掉圣者，完成任务。 但那只是理论上。 先不说眼前的东西，总让付前感觉有些不妥当。 就算真想要击杀，也需要一点时间，而自己明显没有，因为小帮手们马上就到了。 袁方最关注的问题，如何把修蒙他们引入陷阱，付前反而从来没有担心过——直到现在，自己身上的标记甚至都没有解除，想要引人过来实在再容易不过。 唯一的问题，狩猎小队来得实在太快了。 第八百五十二章 引燃（二十六） 真心杀伐果断！ 感受着周围的异样变化，付前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事实证明，喜欢加速的并不止自己一个。 直到这会儿，巴拉德他们应该还远远没完成坚壁清野任务。 狩猎小队来的速度如此夸张，说明他们压根不是被逼迫到无路可选，才铤而走险。 他们不知道这是陷阱的概率几乎没有，但袁方想利用自己钓鱼，他们选择了将计就计。 策略是极致的以快打快，趁巴拉德他们四处收拢人员的时间差，把风险降到最低。 不愧是带领人类走出黑夜的组织，镇压全球靠得并不只是肌肉。 而从目前的感受看，付前并不认为修蒙能够借助于自己“观察”到什么，也就是说他们能得到的信息，仅仅是自己的运动轨迹，以及自己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做出如此决断，修蒙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确实比自己充分得多。 即便如此，这样的行为依旧相当冒险，为了罗根老爷子也是拼了啊。 …… 而就在感慨别人的员工关怀之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付前左手方向，并第一时间锁定了他。 还真是谨慎，永远都是傀儡开路。 没有理会那铜铃般的双眼，付前眼睛微眯，打量着半个半神的身后。 又是一阵扭曲，如同破碎虚空，另一道身影出现了。 面色苍白，病病恹恹，赫然是修蒙老爷子。 “欢迎。” 此情此景，付前微微颔首。 …… 他这一副有朋自远方来的姿态，明显没有让修蒙放松下来，甚至是更加警惕地打量四周。 无论如何，这家伙都不应该这么澹定的。 “你怎么看？” 付前却是没有理会他的情绪，自顾自地指着中间的金渐层舌头，语气宛如唠嗑。 “……你呢？” 修蒙明显是知道更多的，但也明显没有闲聊的兴趣，看了一眼棺椁之后选择反问。 “不太懂，但很明显燃起来了。” 付前对他的姿态略感失望，不过很大度的没有一般见识，而是一本正经点评。 …… “另外真的只有我在，你可以让他们进来了。” 见修蒙沉默，付前又指了指外面。 “别担心，你的两位队友都还没死，我们并不是滥杀的人。” 听付前这么说，修蒙突然目光一亮。 “当然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出去看看。” “想什么呢？” 付前一脸奇怪，指着中间石棺。 “我是说你们快点进来，我想观摩一下操作。” …… “你是先进来确认情况的吧？现在这应该是你们想要看到的东西？而且除了我之外也没有其他人。” “因为某个被称为先知的存在，正在行动的原住民们很快就会知道这里发生的情况，你们也不想事情做完，一出去发现被团团围观吧？” “你不出去？” 修蒙看起来相当不希望付前在这做观众，但付前说的毫无疑问都是事实。 凝视数秒后，他终于点点头，语气平澹。 “好啊，我让斯托斯把她们快点处理掉。” “孺子可教。” 付前一脸欣慰。 修蒙老爷子不愧是团队智慧担当，刚才明显是利用对自己的标记，先一步进来，确认情况以及有没有埋伏。 而发现确实仅有自己在之后，这位居然还是不满足，想用阿卡莎她们来威胁，让自己也离开这里去救人，从而让他们放心打怪。 开玩笑，自己干嘛来了？ 虽然袁方的这个主意略显暧昧，甚至明显给自己留下了临阵脱逃的空间，但走是绝不可能走的。 至于阿卡莎二人的生死？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好奇害死猫，这句话并不会因为你变成蜘蛛和狗就失效。 那两位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就敢满足好奇心？ 至于斯托斯他们进来之后，一群人围殴自己的威风险？ 之前他们又不是没干过，修蒙要是有这信心，还浪费时间把自己劝出去干嘛？ …… 明明是己方奇兵踏破陷阱，但眼见付前油盐不进，一副坐看花开花落的姿态，修蒙只觉得心火难抑，多年修养都摇摇欲坠。 不过无论如何，这家伙说得还是有道理的。 时间差本来就是此次行动的要点，以快打快才能把风险降到最低，一秒钟都耽搁不得。 咬咬牙，修蒙终于下定了决心。 几秒钟后，又是两处空间相继扭曲，一热一冷两道身影出现。 热的毫无疑问是斯托斯老爷子，此刻这位神使浑身烈焰灼人，连头发都向上根根竖起，如同火神下凡。 至于冰……付前看着恢复娃娃脸相貌的艾柯，这位半神右边身体都生出了白霜，甚至能看到数处被撕裂的伤口，比斯托斯实在狼狈太多。 懂了，那两位的目标倒是相当一致。 付前瞬间了然。 很明显面对骤然出现的强大对手，逃命也罢死拼也罢，阿卡莎二人选了完全一致的决策，那就是先找弱的下手，艾柯半神自然首当其冲。 “这家伙……” 搞得如此狼狈，艾柯半神明显情绪不佳。 第一时间发现了付前，接着确认了下周围情况后，她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修蒙，似乎在问该如何处理。 “不用管。” 而修蒙老爷子不愧大将风范，直接表示不用理会此等宵小。 “我会盯着他的。” “……好。” 领导都这么说了，艾柯虽然皱眉，最终没有提出异议。 而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杀招被莫名化解，斯托斯老爷子甚至都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打量着付前仿佛下一刻就会爆燃的脑袋，一脸意味深长。 “还有呢？” 虽然面临强势围观，付前依旧兴致勃勃。 …… 修蒙老爷子看上去，真的想把这货一巴掌拍死。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调转目光，又掏出来一只火焰符咒。 毫不犹豫地捏碎，下一刻他手掌前伸，似乎在虚空中触摸。 片刻之后他似乎有所发现，抓着向后拉扯。 而随着他的动作，诡异的味道传来。 体积巨大的一坨东西，从半空中缓缓浮现，接着烂泥一样跌落在地。 久违了，罗根老爷子。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第八百五十三章 引燃（二十七） 上次一别，罗根老爷子着实变化巨大。 付前打量着那肌肉骨骼混杂的一团，一阵唏嘘。 这位老爷子当时因为实在太莽，直面降临到亚瑞尔身上的真神而失控，但被自己救下时多少还有点人样。 现在一眼望去，比半神傀儡还要庞大的身躯，已经几乎看不出人类特征。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看上去还算安静，并没有挣扎嚎叫。 听修蒙他们的交流内容，执夜人应该是已经想尽办法，无奈回天乏术，所以才冒险来此。 实际上虽然狩猎小队对自己万分警惕，但付前还不至于无聊到捣什么乱。 他甚至很好奇，修蒙准备怎么拿“火焰”来救罗根——卧靠，执夜人也人均莽夫？ 下一刻，视野里的一幕让付前一阵赞叹。 在意识到没办法把自己赶出去之后，修蒙的表现竟是果决无比。 甚至没有给自己介绍一下的意思，直接开始了行动。 只见罗根匍匐的庞大身躯，下一刻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托着，义无反顾地向着石棺方向移动。 恰逢此时又是一道火焰之环向着四周扩散，至少三分之一轰在了这位身上。 几乎是瞬间，跟修蒙一行人身上类似，但强烈十倍不止的火焰就燃遍罗根整个躯体。 这变化似乎带来了极致痛苦，后者瞬间在原地疯狂挣扎，一时间畸形躯体内血肉蠕虫般游动，断骨的声音如同爆竹。 …… 罗根老爷子着实有点凄惨了啊，出场过分嚣张的债还没还完吗？ 目睹这一幕，付前一阵啧啧感叹。 不过良药苦口，好像真的有效？ 虽然罗根依旧不成人形，作为灵感九十九的角色，付前还是能感知到这位身上的混乱真的在消散。 而眼角的余光里，三位执夜人也都是面容严肃，十分紧张。 其中艾柯更是眼都不眨地盯着自己。 是真怕自己捣乱啊！ 多虑了，理论上来说，咱还跟罗根老爷子做过战友的。 付前心中暗道，并没有提起这当年事。 从一开始狩猎小队把自己当成原住民，试图围猎的时候，说这个就已经没意义了。 身处险境，猜忌链实在是太容易形成。 就算告诉他们自己不介意，他们也不会允许这种风险存在的。 …… 思索间，又是一道火焰之环炸出，而鉴于有罗根在前面挡着，已经躲都不用躲了。 而这毫无疑问激起更加剧烈的挣扎。 现在的情况，如果罗根老爷子能够把这火焰全部吸收，然后自身恢复正常，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完美结局了吧？ 一边观察着这一幕，付前一边畅想。 可惜啊，完美结局一般都是给王子公主准备的。 当然看得出来，此时的观众们对此还是有所期待的。 …… 虽然不理解，但付前一直没有任何异动，明显还是让狩猎小队有些欣喜。 一时间甚至艾柯半神，都忍不住把注意力多分出一部分，放到了不断变化的罗根身上——并随之更加欣喜。 因为肉眼可见中，后者居然已经有了人类的轮廓。 一如初次见面时魁梧，不仅五官渐渐成型，甚至毛发都开始生出。 “感谢，其实建议安迪尔先生现在可以走了。” 心情大好之下，修蒙甚至主动提醒起付前。 “不客气。” 付前点点头。 这位的意思，他其实相当理解。 自己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待会儿罗根要是真的痊愈，狩猎小队没有后顾之忧，顺手把自己收拾了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至于没有自己的指路，他们找不到这里？ 开玩笑，那叫运筹帷幄好吗！ 对于修蒙他们来说，此行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有勇有谋，巧妙利用了自己这个负面因素，这跟自己该死没有任何矛盾。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做事。 但就像之前提到的猜忌链，修蒙他们明显担心自己这么担心。 而这将增加自己偷偷添乱的概率。 所以不管从那个方面讲，劝自己离开都是相当合理的操作。 可惜…… 礼貌回应之后，付前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继续打量着罗根。 后者已经是完完整整的人类外形，同时身上的火焰依旧没有熄灭。 唯一的问题，蛛网般的鲜红血线遍布体表，不仅没有逐渐消散，甚至一点点变得粗壮明显。 这一幕可有点儿似曾相识。 付前一时想起了某杀手团队成员。 下一刻，他人在原地，五指伸展，空气子弹呼啸而出。 “你……” 万万没想到付前不仅不走，甚至这个时候出手。 惊怒交加中，付前瞬间感觉禁锢加身。 然而没等狩猎小队做出更多动作，罗根无意义的吼声就传来。 面对付前的攻击，他本能地把手臂挡在面前，看上去已经有了自保的意识。 但与此同时，手臂上的血线居然是一阵扭曲，似乎想要脱离出来闪避攻击，而不是充当盾牌。 这…… 狩猎小队似乎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儿。 修蒙下意识伸手，想要控制罗根适当远离石棺。 可惜就在这时，又是一道火焰之环横扫过来。 罗根身体肉眼可见地开始颤抖，其中鲜红血线挣扎得尤其激烈，以至于一点点把自身从皮肉中撕扯出来。 呃~ 似痛苦似解脱的声音里，罗根老爷子的旁边，出现了一个完全由血线组成的人形轮廓。 更加有既视感了。 付前摸了摸手上某个戒指。 还真是跟当时影魔一样呢。 “罗根？” 斯托斯老爷子的呼唤，明显透着不解。 而下一刻，两个罗根居然是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两个都有活着的特性吗？ 感叹中，付前发现一切甚至还没结束。 下一刻，罗根老爷子的身体居然又是一阵撕扯，一具洁白的骨架硬生生挤了出来。 一气化三清啊？ 付前深感今天大开眼界。 当然最感慨的是，即便罗根吸收了众多火焰，大殿里面的灼热依旧没有稍减半分，甚至愈发热烈。 石棺上的亮黄色，更是已经占据超过一半。 明显靠吸收来熄灭火焰，是行不通的。 这个世界就像在被一点点引燃。 第八百五十四章 引燃（二十八） 眼前的三个罗根，毫无疑问给狩猎小队带来了深深震撼。 “这是怎么回事？” 正准备对付前出手的艾柯，忍不住瞪大眼睛问道。 “我对这个地方，知道得还是太少。” 付前并没有兴趣回答她，而是一本正经地重复了酒吧里，修蒙曾对自己做出的评价。 …… 这答桉让艾柯一阵无语，刚才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罗根是随着付前的动作才变成这样子。 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异状早已出现，付前甚至没有恶意，只不过用这种方式提醒而已。 “这……” 下一刻她看向修蒙。 后者原本苍白的脸色，这位僵硬得跟假的一样。 人生的大起大落啊，原本形势一片大好，谁知道转眼间发生这种异变。 “不应该这样的……罗根？” 喃喃自语间，他抬头望去，尝试着又喊一声。 而这一次，那三具人形轮廓先是齐刷刷望过来，紧接着反应却变得不太一致。 类似于猩红天使的存在，先是呆立两秒，接着突然受惊般跃起，四脚着地奔向远处。 而那具白骨更加夸张，竟是直接冲着付前扑了过来。 这么记仇吗？因为刚才的空气子弹？ 看着白骨上还在不断增生的骨刺，付前甚至动作都懒得做，直接站在原地不动。 果不其然，后者冲到一半，动作就一下迟缓，如同被无形阻力禁锢。 刚才因为自己的行为，修蒙第一时间对自己释放了禁锢能力，到现在都还没解除呢。 不过这具白骨的位格，居然是相当不低，感觉不比健全的罗根差多少。 即便受到禁锢的影响，硬是一步步往前走。 压力来到了修蒙这边。 付前没有理会，笑眯眯地看向修蒙。 下一刻他身上压力骤减，而白骨的动作终于彻底慢下来，近乎静止。 修蒙一脸阴沉中，选择完全转移了禁锢目标。 “我想我已经证明了自身诚意，而你好像也犯了一点错误。” 重获自由的付前指着他身上。 “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不知道的信息是什么了吗？” “……没有火焰，是得不到火焰的。” 没想到付前居然先关心这个，修蒙略一犹豫，最终还是说道。 恩？ 付前眉头微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热烈的环境。 “首先看起来似乎不是，其次就算假设是，逻辑上也有些不通啊。” “有火才能获得火，你最初又是怎么得到这些符咒的？” “你不懂，有些变化是在无声无息间发生的，机会稍纵即逝。” 修蒙快速解释道。 “从进入这地方开始，你就在不断陷落其中，很快就无法把握那种神性死亡了。” “除非你在一开始，极短的时间内能够获得火焰，然后用它祝福自身，这将让你能够免除那种影响。” “而我在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幸运的第一时间跟一位半神起了冲突，杀了他后才发现了这一点。” 果然。 付前回忆起刚才漫天幽魂飞舞时自己的感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所以刚才你设置标记，以及斯托斯老爷子尝试杀我的时候，使用符咒又是为了什么？” “火焰祝福会不断的衰弱，直到彻底失去效果，而临近那种情况下，位阶过高的能力，很可能无法控制效果。” 原来如此，当时杀自己大招迭出，甚至为了保证成功率，直接额外消耗符咒？ 真是受宠若惊。 …… “当然，现在我也不懂了。” 白骨罗根被控制住，他如同皮套的本体，却是突然转身，一步步迈向棺椁的方向。 修蒙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语气有些低沉。 “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直接存在的火焰。” “老实说，这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场面。” 付前叹了口气。 毕竟火越大，灭起来越辛苦。 另外虽然修蒙这会儿有些自我怀疑，但他透露的消息并不是全无价值。 别的不说，这幽邃跟火焰，感觉明显是两个对立面的力量。 一个让人“融入”世界，另一个让人保持独立。 而眼前这位圣者，无疑是这种矛盾的结合体。 至于整个未见之丘，听袁方的描述，明显还是以幽邃为基调，眼前的异常很可能是最近才出现的。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会有这个任务的原因。 …… 好了这是分析，然后现在有一个最现实的问题——火已经烧起来，怎么灭？ 直接干掉可能的万恶之源圣者？ 还是反其道而行之，效法罗根直接把火全引到身上，也来一把一气化三清？ 精神肉体双重分裂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考虑到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证明这两种方法孰优孰劣，似乎应该先试试第一种方法。 …… 思维飞转，下一刻付前掠过了罗根的身影，空气子弹连发，射向了那只巨大舌头。 而本来付前动起来，狩猎小队明显有些紧张。 然而看到他的动作后，一行人忍不住又集体沉默，对这家伙的作为感到更加无法理解。 付前也不需要他们理解，这会儿他看到了某个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原本匍匐的巨舌，随着一阵诡异扭动，居然险之又险地躲过了空气子弹。 跟之前的幽魂一样。 自己确实在融入其中，正逐渐失去伤害这些东西的能力。 有理由怀疑再过个一会儿，很可能完全拿它没办法。 好在已经有人提出建议——用火祝福自身，摆脱影响。 下一刻付前不闪不避，直接迎上了袭来的一个火焰之环。 这…… 几乎是同时，任务失败的提示中，付前意识到自己正在返回仓库。 沾染了火焰，反而直接失败了？ 这疑问在他脑袋里转悠的同时，提示声甚至还没有结束。 听上去自己甚至没有看回放的机会，直接开始了新的收容尝试。 是因为再【再指派】吗？ 付前很快想到了原因。 现在已经是任务截止时间午夜，已经没有任何拖延症空间了。 第八百五十五章 引燃（二十九） 这火有毒啊！ 重返未见之丘，装饰精美的马车里，付前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这次任务失败得略显诡异了。 一路操作，步步进逼，不管是原住民还是狩猎小队，自己可以说都是最大限度地榨取了信息。 然而其中看似最有价值的一条，尝试的瞬间反而导致了任务失败。 如此看来，自己幸亏没有之前直接抢一枚火焰符咒，否则怕是早就重开了。 还真是步步凶险，不愧一级物品。 一时间付前默默赞叹一声。 虽然掉san重开，但他从来不会觉得，一番辛苦后的失败没有价值。 不忘初心，你需要享受任务，才能完成任务。 而错误的信息也是信息。 那么问题来了，从前面错误的信息里，可以得到什么结论？ …… 首先在自己接触火焰之前，任务并没有失败。 也就是说那时候，仍然存在完成任务的可能。 即便是被迫融入未见之丘，击杀圣者的难度逐渐上升的情况下。 而虽然沾染火焰为什么会直接导致失败，目前还不能确定原因。 但仅从结果出发，自己最好的选择，看上去反倒是狩猎小队的闪电战策略。 以快打快，在侵染程度最轻的情况下，直奔目标，完成击杀。 必要的情况下，甚至可以考虑开启伪神化生，减弱影响。 …… 一边思索，付前一边算好时间，向旁边移动了一下。 依旧没戴上面具，但跟第一次相比，他这次移动的方向是反的。 轰隆！ 下一刻巨响传来，沉重的广告牌从天而降，华丽的马车再次变成开放式。 哈哈哈…… 癫狂而开怀的笑声在头顶响起，小丑兄闪亮登场。 付前把身上的广告牌丢到一边时，小丑已经是一个信仰之跃，汤汁四溢地摔到了面前。 在付前的配合下，他这次正中目标，所以并没有丢下第二块广告牌。 当然了，下一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场景，却是让这份兴奋为之一滞。 “巴拉德？” 盯着遍地碎片中的付前，小丑疑惑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位会有此种反应的原因也很简单——付前没戴面具，但选择变幻出了一身黑色镜甲。 “应该没有破坏你的盛大登场？” 面盔下，付前发出一串低沉笑声，对着小丑反问。 “你不是巴拉德。” 对于秩序维护者的厌恶，让小丑明显对巴拉德极为熟悉，第一时间作出判断。 因为付前甚至连声音都没有模彷。 “所以我不是巴拉德，这个消息让你感到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付前不置可否，再次反问。 “你不是巴拉德，但故意在等我？” 智力不俗的小丑，当即闻弦歌而知雅意，想到了某种阴谋的可能。 “等着我破坏秩序，甚至故意让自己被砸中，然后再把我绳之于法？这城市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正义使者？” “当然不得不说，你的风格比巴拉德灵活多了！” “多谢夸奖。” 付前听上去完全不介意关于钓鱼执法的指控。 “我也这么觉得，那家伙实在有点乏味——” “你也一样。” 可惜小丑听上去并不领情，冷冷打断了付前的点评。 “甚至更加乏味，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你讨厌一切被设计的感觉。” 付前点点头，再次说了那句经典台词。 “人性需要混沌，否则实在太无趣。” “别担心，你很快就能获得了。” 话音未落，一只黑色甲臂抓住了小丑的脑袋。 “就像你说的，我远比巴拉德手段灵活。” 说话间付前五指并拢。 汁液四溢中，付前身上依旧纤尘不染，随手把小丑尸体丢下。 可以看到，之前见过的那种黑色粘稠液体，还在试图修复破损的脑壳。 可惜的是，下一刻数发空气子弹，直接让这努力变成了徒劳。 没办法，自己赶时间的。 直接走肯定是不行的，暗处可是有只狩猎小队在盯着自己。 而经过这一番操作，想必观众们应该也看够了。 …… 站直身体，付前打量着一前一后走来的两道身影。 依旧是娃娃脸半神艾柯以及修蒙的傀儡半神。 而前者的脸上，仍然是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态。 这不难理解，刚才自己跟小丑的对话，肯定是没瞒过他们的。 而内容真真切切地说明了，自己是一位原住民半神。 这就够了，至于是不是手段狠辣，对于猎手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外乡人？” 当然对付前来说，这一次区别却是大了，因为他知道了这帮人的底细。 所以没有任何胡扯，他直接进入了正题。 …… 这算命级别的推断，无疑给了艾柯半神深深的震撼。 脸上笑容消失，她瞬间站住脚步，上下打量着付前。 “你们身上……” 然而付前打量的神态，看上去比她更仔细。 “果然，哈哈哈……” 下一刻付前发出了一串笑声。 “早该这样了，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什么意思？” 本来信心满满现身捕猎，结果猎物骤然发癫，关键说的内容越来越古怪，艾珂终于听不下去。 “这个让人厌烦的地方，早该付之一炬了，就像这辆马车一样。” 付前没有理会她，继续抒发着情感，甚至继承了小丑的遗志。 “顺滑，稳定，永不停止，代表了这个地方最无趣的一面……” “怎么称呼？” 艾柯半神明显也是不喜欢被动的角色，连番吃瘪之下，选择冷漠质问，语带威胁。 “你们是来寻找火焰的吧？就像你们身上这种？” 可惜的是，付前的下一个问题，却是让她瞬间童孔放大。 “跟我来吧，我知道哪里会有，并且数量远超你们这种狩猎。” 不等她说什么，付前再次摇头。 “好啊在哪里，我们两个都可以来？” 表情僵硬，艾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指着半神傀儡。 “都可以，你们四个。” 付前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手指在面盔上轻轻一点，镜片花朵般向四周绽开。 “叫我安迪尔就好。” 第八百五十六章 引燃（三十） 哒哒！ 跟上次不同，这次没有等到艾柯二人出手，就有马蹄声响起。 眼眸鲜红，胡须茂密的斯托斯老爷子，驾驶着线条凌厉的马车，穿透雾霭而来。 马车直到面前才停下，而斯托斯全程一直盯在付前身上。 车里的修蒙老爷子想必也是一样。 对于他们的心情，付前是相当理解的。 相对于上次“所有人都在恭候”的说法，直接点破火焰，无疑会带来更强烈的震撼。 付前倒没什么恶趣味，一定要把老爷子吓出心脏病之类的。 但没办法，谁让任务开始时，他们就已经处于把自己锁定为猎物的状态呢。 既然二话不说开熘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尽量减少耽搁时间的同时，不妨反向利用一下。 毕竟别的不说，这帮人的战力还是很可以的，自己已经亲身测试过。 当然作为超凡界大老，这几位肯定是很厌恶被利用，所以需要一些特殊的技巧。 …… “安迪尔先生，幸会。” 下一刻，居然是修蒙直接开口，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这变化，足以证明付前造成的震撼指数相当高。 “不得不说，你的敏锐超乎想象……你刚才说知道哪里有火焰？” 让人欣慰的是，简单表示赞赏之后，修蒙选择直接切入正题。 “没错，你们这帮外乡人不就是为了找那个吗？” 付前冷笑一声，对这个发展十分满意。 “这也是我想问的，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们是来寻找火焰的？” 修蒙甚至没有否认自己外乡人的身份。 “我讨厌解释，但这个问题倒是可以回答你。” 付前注视远处，脸上看不出表情。 “很简单，因为我本来就是死亡的产物。” 任务相关，付前一向记性绝佳。 火焰是死亡轨迹的凝结，这可是修蒙亲口说过的。 …… 而此话一出，马车里足足几秒钟没有再传出声音。 “虚假的生命或许璀璨，却也困住了所有人。” 付前没有理会，语气甚至愈发深沉。 “没有人比我更知道，未见之丘里命运是多可笑的东西。” “老实说相对于巴拉德他们，我反而更欣赏刚才的小丑多一些，至少他在做着自己的挣扎。” 虽然旁边就是亲手制造的小丑尸体，但这并不妨碍付前为其点赞。 “你是想告诉我们，自己是巴拉德的阴暗面？” 直到此时，修蒙才终于再次开口。 很明显，刚才付前跟小丑的对话，全部被他听到耳朵里。 而结合付前这会儿的自我描述，很容易做出类似的推断。 “我怎么会那么无趣！” 可惜付前却是不怎么认可，冷冷哼了一声。 “我就是我，不依托于任何人的概念存在，巴拉德根本没有跟我相提并论的资格！” 不管修蒙是不是见过巴拉德，付前一开始就没准备以阴暗面这种概念行动。 甚至这会儿露出来的脸，都是自己的本来面目。 虚则实之，尺度拿捏非常重要。 对于修蒙这种人，任何一点儿刻意做作之处，都很容易引起警觉。 而如果引起他的警觉，这一架大概率是免不了的。 …… “你只需要知道，我明白你们对自己做了什么就够了。” 付前指着艾柯的身上。 “作为外乡人，你们称得上敏锐，远比那些蠢货要强。” “借助于火焰的祝福让自身保持独立性，相当好的想法。” “可惜这方法只对外乡人有用。” 他的声音里带着惋惜。 “而你刚才说，知道哪里有更多……” 核心秘密再次被点破，好在有前面的铺垫，修蒙调试得快了很多。 “当然，看到你们的瞬间，我就确认了某些东西，并且知道你们在找什么。” 付前笑容神秘。 “神性生物的死亡火花还是太微弱了。” “而且相信我，这个世界神性生物之间的联系，远比你们想象中紧密，你们这种秘密狩猎做不了几次就会引起警觉。” “相比之下，这个城市里有个湖，里面有所有死亡的汇聚，全都是这样的火焰。” “哦……你进去过？” 修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事实上，我刚从那里出来不久。” 付前很是诚实。 “我原以为只有自己能见识世界真相，但刚才你们给了我一个惊喜……相信你们跟巴拉德那种蠢货会有所不同，毕竟你们甚至懂得利用火焰。” “听起来倒是很有趣。” 说话间，修蒙的脸直接从马车里露了出来，双目无神地盯着付前。 “但湖这种东西并不难找，你透露这么多，不怕我们直接把你杀了灭口？” “那是好事，说明你们相信了我的话。” 付前语气很有点儿狂热。 “死亡不值一提，跟那地方会被毁掉相比。” …… “安迪尔先生，感谢你带来的宝贵信息。” 付前的回答，引发了执夜人的面面相觑。 而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修蒙甚至没有征询其他两人意见，直接说道。 “如果方便的话，还需要你帮忙带个路。” “乐意之至。” 付前“目光一亮”，直接说道。 “其实地方很好找，那个湖是一个完美的圆形。” “我们毕竟是外乡人。” 艾柯这时候笑眯眯地走上前来。 “对这地方不太熟，还是辛苦你了。” “好。” 付前看着她点点头，毫不介意这有些怀疑的态度。 对于艾柯的疑惑，付前是理解什么原因的——修蒙未免答应得太干脆了。 甚至修蒙为什么答应得这么干脆，他也同样理解——自己提到了湖那里全都是火焰。 对于修蒙来说，这明显是一个不实描述。 因为从上次修蒙见到圣者的反应看，他完全没想过火焰会直接以具象化的形式存在。 所以自己这么说，在修蒙看来算是一个明显破绽，认为自己正在骗他。 但实际上，这个破绽是付前故意留的。 就像前面说的，对于这些老江湖，诚意是最没意义的事情，他们只相信自身的判断。 这个破绽结合上自己的姿态，修蒙很容易会得出一个结论——自己确实知道一些火的事情，但对湖那边的情况做了夸大。 目的则是把他们引到湖那里去，借刀杀人，让他们帮忙毁掉某个对这世界至关重要的存在，打破牢笼。 对于反社会分子来说，这堪称常规操作。 而在“看破”这一点后，他反而放下心来，认为足以掌控局势，可以利用下自己。 zw443sx 第八百五十七章 引燃（三十一） 很多时候，果然还是谎言更得人心。 哪怕本身其实是实话，只是被误解成了谎言。 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付前开始了另类的人生感悟。 满载着两个半神使的马车，就跟在身后几十米的距离。 当然了，艾科和半神傀儡，则是以更近的距离相伴付前两侧，不给他任何中途跑路的机会。 对这样的姿态，付前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丢失一个猎物是一回事，自己知道的实在太多。 狩猎小队是不可能允许自己轻松脱身，帮他们去做宣传的。 事实上对于眼前局面，付前甚至相当满意。 刚才那一番交锋，虽然你来我往，大家心思数变，但实际上并没有用几分钟的时间。 而一场避无可避的厮杀，最终以如此高的效率化干戈为玉帛，甚至收获几名打手。 这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魅力！ …… 「所以你看上去甚至很开心？」 鉴于付前一没有把面盔合上，二甚至没有掩饰自己的轻松闲适，与他并行的艾柯，端详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发问。 「要去打破牢笼，为什么不开心？」 付前奇怪地看她一眼。 很明显，修蒙老爷子并没有用什么千里传音之类的技巧，为这位详细解释来龙去脉。 艾柯这么说，一方面可能确实惊讶，但更多的应该是出于心中不妥，下意识地试探。 「但你就那么确定，牢笼打破之后自己能逃出去？」 艾柯不动声色地问道。 付前刚才甚至连目的地都已经说出来，所以压根不需要担心把他刺激得打退堂鼓，以至于影响行动。 「有没有可能因为关系过分密切，你会跟牢笼一起灰飞烟灭？」 「哼，你对降临派一无所知。」 面对艾柯的疑问，付前一脸不屑置辩。 「为什么要去外面？外面就一定更好？」 「正是因为有这个牢笼，我才会出现，我的最终结局必定是随之消失！」 因为到时候咱就做完任务回家了。 让艾柯感受了一把理想主义震撼的同时，付前心中暗暗加了一句。 而眼见她一时无语，付前也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地打量着四周。 后面的马车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修蒙老爷子或许没有给艾柯解释什么，但有半神傀儡在，付前相信刚才那番交流，势必全部传入他的耳朵里，连一个表情都不会漏掉。 而看上去这再次丰满了自己的人设，让老爷子对此行更加安心。 …… 为了不显得突兀，引起不必要的警觉，一行人走得并不快，付前得以悠闲地打量四周。 而有了之前的认知在，他很自然地发现了更多细节。 首先自己行走之间，没有之前那么顺畅了，时不时要被迫停下。 这很好理解，毕竟自己的命运受到了艾柯和半神傀儡的影响，他们不仅是外乡人，甚至寸步不离左右。 与此同时，身后的马车却是保持了相当自然的节奏，跟同类相比完全不突兀。 修蒙果然是对这地方了解不少，之前设陷阱埋伏自己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在酒吧，应该也是做类似的操作去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一时间解除镜甲，最大限度的减少不必要注视。 付前选择路线的时候，甚至刻意避开了凯瑟琳打工的餐厅。 按照之前的经历，第一秩序卫士巴拉德，这会儿应该正守在那里。 …… 目的地并不太远，保持着这样的节奏，队伍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顺利到达了湖边。 「就是这里？」 看着没有任何生机的湖水，艾柯似乎都有些吃惊顺利程度。 但毫无疑问，眼前景象完全符合付前的描述。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这里是那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没人看守的？」 修蒙两人这会儿也不装了，斯托斯驱使马车凑上前来，直接问道。 「谁说没有的？」 付前用下巴往远处某方向比了比，那里是一幢不起眼的公寓楼。 完全可以想象，某个阳台上，袁方正静静地躺在黑暗之中。 而湖边此刻的景象，几乎不可能瞒过他。 「我之前说过，这个世界神性生物间的联系，远比你想象中奇妙。」 「可以告诉你的是，就在那个方向，有一个名为先知的角色，目光就没离开过这里。」 看着惊疑不定的执夜人，付前面带微笑。 「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快一些。」 …… 很明显对于先知的说法，执夜人们并没有那么相信。 但有一点他们是无比赞同的，那就是要快点行动。 斯托斯向后看了一眼，跟修蒙略做眼神交流之后，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跟付前三人站到了一起。 「走吧，安迪尔先生。」 「好。」 付前点点头，直接一步迈进湖中，对于修蒙和马车留在原地，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对于自己这种送上门的情报，狩猎小队并不想两个神使一起脸探草丛，这是人之常情。 同时修蒙留在这里，还可以稍做监视原住民们的反应。 当然在付前的估计里，这大概率是多此一举。 袁方看到这一幕是一回事儿，摇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之前的情况看，他对于外乡人进入这里，未必不是乐见其成。 …… 「所以你说的火焰在哪里？」 跟阿卡莎二人一样，身为半神甚至是神使，艾柯他们都各有手段在湖上行走，如履平地。 而眼看已经接近湖中心，斯托斯盯着停下脚步的付前，冷冷问道。 从之前的接触中就知道，这位脾气火爆，并没有多少耐心。 「不要急。」 付前一边摇头一边计算着位置，下一刻直接打个响指，镜甲迅速包覆身体。 你…… 惊疑之下，艾柯第一时间伸手，却是抓了个空。 付前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艾柯意识到脚下的湖面居然开始变得坚硬，而没等想清楚怎么回事，她已经身处一座宏伟大殿内。 而大殿中央，一只石棺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第八百五十八章 引燃（三十二） 这是…… 眼前一幕，无疑给艾柯带来了相当的震撼。 尤其当那条黑色巨舌，从石棺里一点点流淌出来的时候。 而等到舌根部位出现，半神傀儡身侧的空间一阵扭曲，修蒙老爷子十分干脆地降临，表情凝重。 “怎么会这样？” 打量着那明黄色金渐层，这位发出了似曾相识的感叹。 “怎么会有直接存在的火焰？还是这么多……” 感慨间他甚至忍不住看向付前。 “你居然没有说谎！” “所以其实你们认为我在说谎？” 付前一脸惊讶。 “那为什么还要跟着来？” …… 这问题属实有些难以回答，好在修蒙老爷子很快发现，他并不需要回答。 黑色巨舌表面，似曾相识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个溃烂的水泡迅速鼓起，并随之撕扯出黑雾般的幽魂，并瞬间锁定众人。 甚至因为人数众多，幽魂的数量貌似都增加了。 “动手。” 此情此景，修蒙只花了半秒钟，就确认了行动策略，冷冷说道。 “特殊的存在，但不是完全无法力敌。” 很明显，对于“圣者”的位阶，他有着清醒的认识。 但无奈火焰过分诱人，相对于猎杀半神的收获及风险，实在难以割舍。 下达完命令后，修蒙身形闪烁，轻松躲过了扑来的幽魂，并很自然地看向付前。 后者也是刚刚从两只幽魂的夹击中闪身而过。 “安迪尔先生，感谢你提供的信息，你现在可以走了，这里有些危险。” 下一刻，修蒙语气平澹，主动建议道。 “没关系，我应付得了。” 再次躲过人形幽魂的扑击，付前却是镇定自若地回答，拒绝了这位的好意。 有了之前的经历，他这会儿对幽魂的动作，观察得十分仔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可以看到修蒙几人面对的攻击，远没有针自己那么刁钻。 具体表现就是，幽魂们变得只会傻傻追逐前扑，不再有那种未卜先知，提前在落脚地等待的感觉。 火焰祝福确实可以让自身保持独立性，这一点是母庸置疑了。 但问题是之前自己这么做失败了，也就是说，自己反而不能进入这种绝对独立状态，否则就会失去完成任务的可能？ 这属实有点挑战想象力。 “你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付前凝神思索间，修蒙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同时笑容古怪。 “我说的危险，并不来自于这些东西，而是来自于我们。” 他指着自身，冷冷说道。 “我们的行动不允许有任何变数存在，而抱歉你并没有那么值得信任，所以如果你坚持留在这里的话，将不得不被处理掉。” “我知道啊。” 可惜的是，面对这份冰冷的威胁，付前听上去却是没有丝毫惊讶。 “我不是说了应付得了吗？” “如此让人愉悦的时刻，我怎么可能错过呢，不用客气，请随意就好。” “我只是给你们指个路而已，你们并没有承诺过不会杀我。” 这货是真神经病啊！ 付前的反应，无疑深深震撼了狩猎小队。 不仅是修蒙表情僵硬，艾柯一时失神之下，甚至被幽魂抓到了手臂。 啊～ 惊呼声中，虽然艾柯第一时间就拉开距离，但她身上的火焰痕迹，却是骤减到几乎看不到的程度。 “接着！” 目睹这一幕的修蒙低吼一声，一枚熔岩般的符咒从他手中抛出。 看得出来，他甚至还刻意选了一个远离付前的角度，生怕他干扰或者抢走。 事实上他不知道的是，就算他把这东西直接往这边抛过来，付前的第一反应也是马上躲开。 “好。” 艾柯成功一把接过，不用提醒直接捏碎。 下一刻，她身上的火焰祝福再次鲜明，同时下意识地锁定付前，只待修蒙一声令下。 跟她同样反应的，还有一直懒得废话的斯托斯。 …… 可惜的是，一触即发间，话事人修蒙老爷子却是出现了那么一丝犹豫。 理论上来说，这个叫安迪尔的最多不过半神，而自己这边甚至有两位神使，绝对的优势在我。 然而这家伙的神态，实在澹定到让人产生自我怀疑。 与此同时，对方从出现到现在，表现出来的反社会是如此的狂热而真实，理论上来说，跟小队的目的没有任何冲突…… 另外时间宝贵，强行去杀，万一出现不可控的情况，就得不偿失了…… “别分神。” 修蒙纠结间，甚至收到了这位将死之人的提醒。 而顺着付前指的方向，可以看到幽魂还在疯狂涌出。 “这家伙不用管……我来盯着他。” 心火乱窜中，下一刻历史重现，修蒙再次接受付前作为场内观众。 狩猎队伍无疑配合默契，或许对修蒙的决定有些疑惑，但他的话一出，不管是斯托斯还是艾柯，都是毫不犹豫调转枪头，对着眼前的人形幽魂大打出手。 其中最凶残的当属斯托斯老爷子。 曾经用来对付付前的熔岩长鞭再显神威，面对在修蒙的禁锢下速度骤减的幽魂，堪称一扫一大片。 所过之处，后者瞬间消散。 艾柯的效率也是不低，水银短剑在半空中划出远超自身长度的光辉，同样快速撕裂的目标。 当然了，每个人都存在的默契，就是绝对不管纠缠付前的幽魂。 给这家伙多留一点麻烦，减少他添乱的概率。 专业！ 虽然幽魂的追击难缠，但面对狩猎小队的应对和执行力，付前还是表示了由衷的赞赏。 与此同时，他十分期待地看着斯托斯老爷子。 后者长鞭已经收起，并毫不犹豫捏碎了一枚火焰符咒，很明显是准备放大招了。 事实证明付前猜测没错，下一刻，某曾经让自己承受无尽痛苦的炽白光点，再次在斯托斯手中出现。 而成型瞬间，光点就已经锁定了大殿正中的石棺，似缓实快的飘了过去。 面对这带有火焰祝福的恐怖一击，黑色巨舌明显呆滞不少。 几乎没做出什么像样的闪避动作，就已经瞬间中招。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第八百五十九章 引燃（三十三） 是真果断啊！ 拉来的打手如此给力，付前一时间相当满意。 这招的威力，付前可谓深有体会。 而按照修蒙的说法，这种需要消耗符咒才有把握释放的杀招，位格都相当的高。 所以眼前这位“圣者”虽然位阶高出不少，但付前并不是很看好她对此的抗性。 事实证明，舌头到底还是怕上火的。 只见炽白光点命中目标后，瞬间就开始向四周蔓延。 所过之处，可以看到无数汽化的幽魂。 不过好像还是有点儿不一样啊！ 下一刻付前眉头微皱。 似乎永不停止的焚灭下，巨舌虽然在剧烈挣扎，但被焚烧过的地方，并没有跟自己当时一样湮灭成灰，而是如同点燃的煤球，透出灼目的亮黄色。 转眼之间，整只舌头如同引燃的煤球，但毫无毁灭的迹象，甚至肉眼可见地蔓延到石棺。 感觉不太对呢！ 连续变向，躲过硕果仅存的几只幽魂，付前默默点评。 他并不认为这是斯托斯老爷子力量类型的问题，犹记得上次自己斩杀诸多幽魂后，“圣者”也是发生了类似的变化，只是没这么快而已。 这种表现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力量平衡被打破。 火焰就像是一种污染，任何外力都会加剧这个过程。 …… 付前思索间，眼前的局面却是让修蒙相当振奋，尤其是火焰之环横扫出来的时候。 示意斯托斯二人不用再急着击杀，下一刻这位手掌前伸，似乎在虚空中触摸。 罗根老爷子的身躯，随之再次从半空坠落。 而此时的“圣者”，包括身下棺椁，已经几乎全部变成亮黄色，并一点点向着四周蔓延。 没有耽搁任何时间，修蒙控制罗根庞大的身躯平移上前，迎上了火焰之环。 吼！ 痛苦的嘶吼中，罗根老爷子身体再次开始扭曲。 可惜，虽然执夜人群情振奋，对于后续治疗效果付前可太清楚了。 一时间甚至懒得多看一眼，付前打量着四周。 火焰蔓延之下，大殿的存在似乎都变得虚幻，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外面的湖水。 这位圣者和大殿，明显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 而此刻这种特殊的独立性正在消失，感觉巴拉德他们随时有可能过来。 回忆着袁方之前略显暧昧的态度，付前心中默默判断。 袁方的那番操作，未必没有引狼入室，让狩猎小队把火焰“带走”的想法。 所以刚才即便发现自己一行人，他很可能也会视若不见。 但此时此刻，面对这明显失控的态势，这位拉人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 当然这些只是细节，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对“圣者”动手，看起来同样没办法完成任务。 所以这个方向也是错的？ 如果这个方向也是错的，那到底该怎么灭火？ 两次任务经历，飞快地在脑海中闪过，一一对比。 某一刻付前突然意识到一点，居然是直接停下脚步。 原本围追堵截的人形幽魂，一时间终于找到机会，扑到了身上。 …… 跟想象中差不多。 被数只幽魂拥抱的瞬间，付前能明显意识到自身在发生着变化。 那是一种远超被幽魂围堵的融入感，火焰祝福的对立面。 最重要的，即便如此，任务失败的提示依旧没有出现。 果然是这样，还真是有趣的思维误区！ 一时间付前深表感慨。 一路任务过来，只要对未见之丘的性质有一定感受，那么修蒙的反应将是人之常情。 不要被污染，不要被融入其中，否则将丧失“命运”层面的独立性。 之前自己尝试击杀“圣者”时的表现，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 自己伤害那位的能力，受到了近乎“命运”级别的羁绊。 而现在的话，付前相信被幽魂深度“污染”的自己，做起类似的事情来，将会更加困难。 但任务依旧没失败。 这似乎再次说明，任务完成并不靠击杀“圣者”。 甚至可能要借助于融入？ …… “你刚才在做什么？” 就在此时，修蒙的声音传来。 付前循着望去，只见这位老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正表情古怪地盯着这边。 不愧是话事人，即便罗根老爷子得飨火焰，此行目的在望，这位依旧眼观六路，没有放松任何警惕。 而很明显，自己刚才的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 此时这位明显有点看神经病的意思，但警惕之色并未稍减。 而随着修蒙老爷子的质问，剩下两位也是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你们忙着，我有点儿事。” 可惜付前毫无解释之意，迎着修蒙的目光，他笑眯眯地指着远处，语气如同街头唠嗑。 ……刚才无论怎么威胁这家伙都不走，现在突然又要离开？ 付前反常的行为，让修蒙下意识地打量四周。 火焰的侵蚀下，此刻大殿已经是一片虚幻交叠，甚至脚下地面都如水般激荡。 毫无疑问某些变化正在发生。 这种关键时刻，这家伙想出去做什么？ 从之前的交道看，修蒙是绝不相信，这家伙会怕自己一行人腾出手来，对他造成生命威胁的。 “你去哪里？” 一时间他忍不住问道。 “有趣的问题。” 可惜付前只是给出一句诡异点评，接着直接转身走人。 甚至还顺手在脸上一抹，面盔随之合上。 太嚣张了！ 狩猎小队众人何时受过这种气，艾柯一时都忍不住咬牙，转头看着修蒙，就等他一声令下， 无疑也很想呼烂这家伙的头，但是—— 修蒙看了正迅速变化的罗根一眼，沉默数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救罗根才是此行唯一核心。 虽然这家伙这么离开，会带来很难估计的风险，但真要这时候出手，对计划的影响未必会更小。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方面考虑，刚才早就动手了，哪还用等到现在。 这家伙嚣张的时机，实在是拿捏得太好！ 而就在执夜人的目送中，浑身黑色镜甲的付前，已经抵达了大殿边缘，全程头也没回。 下一刻他甚至没有减速，就那么走了出去。 第八百六十章 引燃（三十四） 修蒙老爷子果然老成持重，怪不得能成为队伍话事人。 没有任何阻碍地穿过大殿墙壁，付前行走在水上，对狩猎小队的反应毫不意外。 就像刚才说的，如果有把握在可控范围内处理掉自己，修蒙早就出手了。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单纯的虚张声势实在没什么意义。 这会儿罗根正处于关键时刻，修蒙是没胆量冒这个险的。 当然再晚一点儿就不好说了，毕竟从时间上看，罗根老爷子很快就要一气化三清了。 …… 付前回程的速度明显更快，甚至刻意选择了跟来时不一样的方向。 然而就在一路靠近岸边，脱离水面的最后一步，他的身形却是一滞。 这突然的节奏变化之中，他的右手前伸，两根指头夹住了一枚透明锋刃。 这一击出现得无声无息，如果他保持原来的速度，妥妥已经中招。 不用问，如此似曾相识的手段，明显是巴拉德兄到了。 他的这把武器，貌似可以从任何镜面刺出来，而这里或许没有吊灯，但水面可是波平如镜。 感慨之中，付前很是干脆地松开手，放弃了上岸的想法，侧移两步。 这动作不可谓不快，但饶是如此，一脚踩下，触感依旧是光滑无比，甚至透着刺骨的寒意。 悄无声息间，水面竟是已经结冰。 而随着付前的动作，寒意瞬间疯狂上涌，把他的腿冻结在原地。 抬眼望去，付前看到了一个四足着地的身影——名为水晶的半神冰狼。 后者嘴巴大张，一团浓重的白雾从中喷吐而出。 配合真是精妙，关键就像是直接等在这里一样，这就是“命运”的羁绊吗？ 赞叹中，付前直接放弃了移动，任由无尽冰雾把自己笼罩。 仅仅数秒钟，他就整个被封闭在一个巨型冰块里，如同漂在水上的巨型琥珀。 “这家伙……跟你什么关系？” 虽然非人，水晶的面部表情还是丰富的。 成功把人拿下之后，目标的独特造型，明显让她十分惊讶。 而上下打量一番后，她忍不住转头看着巴拉德问道。 “没有关系。” 巴拉德否认的速度也是极快，甚至可能是为表诚意，说话间他直接打开面盔，露出自己的脸。 而解释完之后，他上下打量着付前，对于这种恶意模彷，明显有些不悦。 “我从来没见过这家伙。” “但很明显，他就是先知让我们找的人。” 水晶倒也没准备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看了一眼湖心那一片虚幻火光。 “先把人带回去吧，需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 巴拉德点点头，不过出发前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眼中充满杀气，似乎已经有所判断。 “该死的外乡人。” …… 有幸再次乘坐一把婪心战车，虽然是以特殊的形态，付前很快被送到了先知的公寓楼下。 而面对楼前站着的某个身影，同乘的水晶半神，直接二话不说把他丢了下去。 “做得不错。” 接站者却是毫不介意，笑眯眯地表示了夸奖。 与此同时，背后数道骨爪伸展，直接把冰块“抱”住。 没错，下面站的正是阿卡莎。 倒也不奇怪，虽然这位算不上太绝对的守序阵营，但如果凯瑟琳的事情正常发展，她明显会因为闯了祸被迫上岗。 而考虑到两人的过节，水晶的冷漠姿态也完全可以理解了。 “注意这家伙很有点奇怪，甚至可能是故意被困住。” 巴拉德明显责任心就强出太多，一脸严肃地提醒阿卡莎。 “确实奇怪，跟你怎么会这么像的。” 阿卡莎闻言上下打量着冰块里的付前，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只是关注重点明显跟巴拉德的意思有些偏颇，把后者听得脸上筋肉一阵抽搐。 “不过凭心而论，黑色明显更顺眼一些。” 然而还没结束，阿卡莎甚至又补了一刀。 …… 巴拉德眼神凌厉异常，不过看上去对阿卡莎的德行也没太多办法。 好在后者也没有继续锐评，露出一个妩媚笑容，直接带着付前进入楼内。 “我会转达你的意见的，不过先知点名了要跟他单独见面。” 802. 片刻之后，付前以相对奇特的姿态，第二次造访了这先知居所。 而甚至没有把他放下，阿卡莎手掌前伸，在冰块表面一阵摩挲。 不得不说，这动作颇为猥琐，但随着她的这个举动，冰块表面居然出现了一层不算细密的蛛网。 而迅速勾连成片后，蛛网开始义无反顾的向内部收紧。 清脆的碎裂声随之密集响起。 看上去纤弱的蛛丝，此时表现出了无比的坚韧和锋利，冰块被快速切碎，转眼间散落一地。 而神奇的是，当蛛网最终触及到付前的镜甲时，却是无比精准的停了下来，转而附着在上面。 一眼望去，付前如同被蜘蛛捆住的猎物。 “抱歉哦，有鉴于待会儿跟你见面的人过于脆弱，我稍微做一点防护。” 面对脱困的付前，这位捂嘴解释。 “应该的，还要感谢你帮我清理这些。” 并没有装昏迷那么无趣，付前手在面盔上一点，用本来面目认真道谢。 仅仅这个小动作，就能感觉到蛛丝弹性绝佳，行动间力量被牵拉吸收。 确实是种不错的束缚手段，对于一般的半神来说。 “蛛丝会稍微限制你的行动，不过持续时间不会很久，不用担心。” 似乎感受到了付前的诚意，阿卡莎媚眼如丝，解释时甚至刻意凑到他耳边。 “当然你也可以待会儿来找我，我亲自帮你解开……或者加固？” “从来没见过的面孔呢，看上去也很强壮，今天真是让人开心的一天。” “目光如炬。” 面对阿卡莎大胆火热的赞赏，付前点点头，盛赞对方的眼光。 哈哈…… 短暂的惊讶之后，看的出来阿卡莎是真笑得开心。 不过这位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下一刻随手推开了门。 “进去吧。” 说话间，根根骨爪不舍地从付前身上拂过。 “别太久哦，动作快一些。” 第八百六十一章 引燃（三十五） “欢迎。” 房间里依旧是熟悉的布置，而面对进门的付前，硕大躺椅上的袁方，却是比上次沉寂许多。 背对着招呼一声，片刻之后，他才把目光收回，坐起来上下打量。 跟上次相比，付前造型之浮夸，可谓毫不逊色。 “你好啊。” 迎着先知的审视，付前自顾自地走上前去。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坐下，而是径直来到阳台，跟袁方一起打量着窗外。 做人要有公德心，自己现在满身黏湖湖的蛛丝，坐下来岂不是把人沙发毁了。 “怎么称呼？” 这番作为实在过分自然，袁方凝视付前的脸，几乎半分钟后才开口问道。 “安迪尔。” “袁方，或者你也可以称呼我先知。” 袁先知点点头，下一刻不仅自我介绍，甚至郑重其事地道歉。 “抱歉，因为我单独会面的要求，他们可能比较紧张。” 付前站着不坐，他似乎理解这举动的讲究之处，看着前者一身白浊，一脸惭愧。 “用这种方式请你过来，也是十分不得以，还请原谅。” “你这姿态是不是过分友好了？” 袁先知姿态转变如此之快，连付前都一脸好奇。 “先不说来历不明，再怎么看我也是跟某个大乱子有关吧？” 说话间他指着窗外。 此时此刻，湖中心的火焰比刚才更加灼目，已经蔓延到整个大殿。 配上圆形的湖面，一眼望去，如同一只点燃的巨型蜡烛。 实在难以想象，修蒙老爷子一行此刻的状态。 “是啊，说起来无论如何，你都是个该被处理掉的角色，这也是为什么巴拉德他们不理解。” 袁方长叹一声，凝视着外面的巨型蜡烛。 “但我想说的是……非常感谢！” “在你的帮助下，我终于看到了真相和未来，真正的未来！” 哦？ 面对这典型神棍风格的发言，付前眉头微皱。 “你是想说，外面的火焰是这里的未来？” “对。” 袁方很是干脆地点头。 “因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原因，我跟这个世界——姑且称为世界，存在着特殊的联系。” “这让我可以在某些特殊的时机，去窥视一些被称为未来的画面。” “有人把那个称之为宿命，但我知道不是，实际上那根本不能被称之为未来，不过溺亡前的几许波澜而已，几乎能够闻得到腐臭味，然而今天——” 他无比认真的看着付前。 “一个神奇的命运轨迹，却是让我确信，这个世界真的会活过来。” 所以这位现在真的可以看到自己的命运了。 虽然袁方用词过分神棍，但付前还是能理解他的意思，也再次确认自己为什么被堵得那么精准。 “你刚才看到了我们去了湖边？” “当然。” “然后喊人去那边守着，但没告诉具体为什么？” “总要做点防备不是吗？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找到那里的，但当我意识到他们是外乡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为什么而来。” 袁方语气十分肯定。 “事实上，我早知道那里有潜在的火焰蔓延，只是一直把它当做一种污染和隐患，本来还头疼该怎么处理，如果外乡人能把污染带走，那是再好不过。” 果然跟之前的推测一致，这家伙并不是真的想借刀杀人。 付前默默点头。 “而就在刚才，你窥视到了我的命运后，意识到了火焰的真正意义，接着告诉了巴拉德和水晶一些信息，最后表现就是他们恰到好处地在那里等着我？” “是啊，抱歉因为比较仓促，他们可能会有些不礼貌。” 对于付前的判断，袁方全部表示了肯定，并再次道歉。 “就算是不仓促，按那两位的风格也不会太礼貌的。” 付前摆摆手。 之前的感觉确实没错，被幽魂们抱住后融入程度加深了，袁方明显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我比较关心的是，你所谓真正的未来是什么？” 付前不动声色的问道。 前后两次，袁方的转变未免太大了。 上一次他表现出来的姿态，表面上是想要利用自己设下陷阱，引修蒙他们进去，借圣者之手除掉。 但后来的分析加上他刚才的坦诚，基本能确认他的真正目的，是想让狩猎队伍带着收获，也就是火焰快点离开，甚至帮未见之丘祛除“污染”，可谓一石二鸟。 而这一次，他的姿态又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衷心希望火焰散播开，创造崭新未来。 而引起这种转变的契机，正是自己主动被幽魂感染，深度融入这个世界的行为，让他看到的“未来”。 “这地方是一个牢笼。” 面对付前的疑问，袁方表情一下肃穆。 “不仅是物理层面的无处可逃，还包括命运层面的束缚。” “巴拉德，阿卡莎，乃至于水晶他们，所有这些人，从出现在这里开始，我能看到的唯一结局，就是在一次次的轮回中彻底消弭，化为无意识的灰尽，甚至每一场轮回都早已确定，这一度让我极其厌倦。” “但就在刚才，我看到了在火焰的祝福下，完全不一样的未来，充满未知，活力无限，那才是真正的命运。” “而最初的火焰，正是由你带着外乡人激发的。” “你是真正的救世主，所有人将因你真正“活”过来。” “甚至有一天，他们或许可以从这个地方出去，到达外乡人待的地方！” 那说不定就是我来的目的。 眼见袁方脸上的振奋，付前心中感叹。 这次的任务目的非常明确，就是熄灭火焰。 现在看来，之所以会有这次任务，很可能就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了火焰出现，让囚徒们存在了逃出去的可能。 这倒是跟袁方的说法一下契合起来。 问题在于最重要的一项——自己的目的，跟袁方看到的未来，毫无疑问完全相悖。 本来前面一步步推导排除下，似乎能得出结论，主动融入世界反而是完成任务的契机。 然而现在融入之后的未来，看上去却是火焰散播整个未见之丘，那岂不是妥妥的失败结局？ 所以这次甚至要对抗命运，才能完成任务？ 第八百六十二章 引燃（三十六） 凡事要往好处想，不管状况如何吊诡，没有失败的提示，就说明走在成功的道路上。 对抗命运的概念无疑夸张，但身为专业任务人，付前一向不会被表象所迷惑，迅速抓住重点。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想了想，下一刻他突然看着袁方。 “所以在你看到的未来里，包括我们这场谈话？” “是的。” 袁方语气非常肯定。 “但理论上来说，如果火焰带来的光明未来已经注定，那么这场会面似乎没有必要，至少不至于这么着急。” 付前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但如果是那个未来只是一个可能，作为救世主，我还有未竟的事情需要做，那就有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如果我听了你的话，有不一样的想法呢？那也是你占卜到的命运吗？” “很敏锐，同时是个好问题。” 袁方略显惊讶，接着露出一个标准的神棍式微笑。 “不过命运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你的意志既有用又没用。” “首先我非常确认，那个未来会来。” “其次今天这场会面的意义，不在于你我的姿态，而在于我把你是救世主的这个信息传达给了你，甚至你是否相信都没关系。” “而接下来我确实会有事情拜托你，但做或不做，怎么做，也都取决于你，我并不强求。” 袁先知，你可谓生动诠释了为什么神棍讨打了。 面对袁方的台词，付前心中暗道。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很简单，我需要你扮演一位外乡人。” ……这就是命运的力量吗？ 传说中的尘归尘，土归土？ 明明完美融入，结果还是被拜托扮演外乡人？ 袁方的第一个要求，就激发了付前的深深感慨。 “然后呢？” “你们出于特殊的目的，亵渎圣者，散播污染，现在这地方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你是想缔造一个共同的敌人？” 付前瞬间了然袁方的用意。 “是啊。” 袁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敏锐，长叹一声。 “危机并不总是坏事，有一个共同的威胁，有助于保持一定秩序。” “否则像巴拉德他们，在意识到自己一直维持的东西，只是一团待腐的垃圾，会作何反应很难说。” “除非是因祸得福。” 付前点点头。 “是的，因祸得福，到时候可以把火焰解释为污染导致的意外好处，让他们一点点探索接受。” 直直地看着付前，袁方最终还是承认了。 “另外火焰的滋养是一个过程，如果没有污染概念的大前提，有些人可能等不及使用激烈手段去收集，从其他人身上猎取火焰。” “而这势必非常残酷。” 袁方再次叹了口气。 “很难想象血腥的争夺下，他们能有几个人看到未来，尤其在火焰祝福下，我不确定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归来。” “但这样一来，那只狩猎小队就要死了。” 对于袁方的考虑，付前还是认可的，不过他同时口中啧啧有声。 李鬼要想成真，得把李逵杀了才行。 “不一定，他们可以逃，事实上根据他们的作为，看起来实力应该相当恐怖。” “看得很对，两位神使，两位半神。” 付前点点头。 两位神使…… 袁方不自觉的吸了口气。 “无论如何，从你这边识破诡计之后，巴拉德会组织人手，不惜任何代价消灭剩下的外乡人。” “而因为有你在，到时候不管他们说什么，都是为了求活的谎言。” “了然。” 付前点点头，表示完全理解。 有的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奇妙！ 修蒙一行人把这里当做非现实的存在，无情猎杀以拯救罗根。 而这会儿原住民们，则在知道狩猎小队是真正救世主的情况下，试图让他们闭嘴，以此减少自身牺牲。 大家都有充分的理由，苦心孤诣，问心无愧。 …… “你的意思我完全理解，但你有没有想过，作为一个来历不明的角色，我未必可以语言交流。” 感慨间，付前举起蛛网缠绕的拳头握了握，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万一我喜怒无常，甚至直接杀了你呢？”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阿卡莎还是低估了你，这种束缚对你没有多少意义。” 袁方表情平澹，毫无惧色。 “我甚至真的看到过这种可能，但可以笃定的一点，这对那个受祝福的未来没有影响。” 这位说话间露出一个微笑。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 “明白了。” 付前点点头，未予置评。 “先对一下口供吧。” …… “怎么这么久！” 付前再下楼的时候，阿卡莎居然还等在那里，并第一时间上来拉住他，面带嗔怪。 如果忽略她背后对准付前脑袋的数道骨爪，还是满满和谐之气的。 虽然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事实上这位心中自有计较。 并不奇怪，否则巴拉德怎么会放心逼她做事？ 当然即便如此，阿卡莎已经是对付前姿态最和善的一位。 被她抱着胳膊出门时，外面包括巴拉德在内，数量不菲的半神们早已恭候。 付前几乎从中发现了所有见过的半神面孔。 而无一例外，面孔上表情都十分凝重。 很明显超凡者们都已经知道，来自外乡人的卑劣行径。 “湖那边情况怎么样？” 身处目光中心，付前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笑眯眯地看着巴拉德。 “你说呢。” 巴拉德语气相当不客气。 “逃走了？” 付前很自然的猜道。 这么长的时间，罗根的异状早已出现，修蒙老爷子又不傻，大概率不会继续头铁下去。 而且要是没逃，怎么会这么多半神有空跑这里来。 “完全正确，重重包围下，那几个人就跟蒸发了一样，所以你知道他们会去哪里吗？” 巴拉德呱唧呱唧鼓起了掌。 “发生这种不愉快，外乡人不是该回外乡吗，或者在你看来——会来找我？” 付前一脸若有所思。 “我衷心希望如此。” 巴拉德冷笑一声，看着旁边的阿卡莎。 “从现在开始，看好他，寸步不离。” 第八百六十三章 引燃（三十七） 巴拉德之所以能成为“守序”阵营领袖，还是有原因的。 面对拥有两名神使的外乡人小队，扑空实在再正常不过。 但这位失手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外乡人小队万一不离开，最大可能会做什么——叛徒永远都是最可恨的。 付前作为被成功招安的人士，被“出卖”的修蒙对其恨之入骨实在太正常。 所以计划败露的情况下，修蒙他们留着不走的可能，大概率就是设法锄奸了。 看眼前的样子，明显这位二话不说，第一时间就带人赶了回来。 接下来无疑就是把自己牢牢掌控住，设下陷阱，请君入瓮。 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如果这种情况下，自己直接用鲜血征伐跑路，又会有什么影响呢？ 深刻认识到自身命运的同时，付前心中一阵畅想。 不过也仅仅是想，他并不准备这么做。 现在自己要做的事情是改写命运。 而改写命运的第一步，无疑得先了解命运。 所有选项无脑选否就能出happyend，十八禁游戏都不会这么简单的。 而现在要做到这一点，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比得上跟原住民半神们接触？ 别忘了，他们可是都能做到跟袁先知实时通讯的。 …… “我？” 此时被委以重任的阿卡莎，却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巴拉德。 她之前的做派，明显有点叶公好龙的意思。 作为先知认定的外乡人，付前的危险性她怎么会感受不到。 不过转眼之间，巴拉德坚定的表情就给了她答桉，这事儿没有商量余地。 “好吧。” 事已至此，阿卡莎倒也没多做纠结，回头看着付前，只用一秒钟就眉开眼笑。 “待会儿可要乖一些哦。” “我们去哪里？” 不等付前回应，她又看着巴拉德问道。 …… 然而面对这问题，后者一时间竟是有些沉吟难答。 “肯定不能去基地之类了，那意图未免也太赤裸裸。” 面对这一幕，钦定诱饵付前提出了建议。 “这边好像有家餐厅还不错。” …… “客人好像不多呢。” 不久之后，付前走进空旷的餐厅，很是自然地感慨。 巴拉德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同意了他的建议，决定把软禁地点放在拥有美女侍应生凯瑟琳的餐厅。 当然了，这会儿没有了。 “中午的时候……这里稍微热烈了一点。” 阿卡莎略一犹豫，语义暧昧地解释了一句。 “看得出来。” 轻嗅着空气中澹澹血腥气，付前点点头没有追问。 很明显，该发生的冲突还是发生了，否则阿卡莎也不会这么配合。 但与上次不同，可以看到桌椅装饰之类几乎没受什么损害。 看来没有自己的打扰，巴拉德明显对冲突的把控十分到位，在凯瑟琳作桉的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制止。 “可以点餐了吗？” 付前甚至还是选了自己上次坐的位置，而跟阿卡莎一起坐下有一会儿，才终于有人上来招呼。 这是位五十几岁的老爷子，脸色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故，看上去有些苍白。 虽然同样衣着得体，但明显跟凯瑟琳还是差距太大。 当然了，如果都衣着不得体，凯瑟琳怕是胜出更多。 “想吃点什么？” 作为被询问的女士，阿卡莎很自然看向付前。 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理解这个来历神秘的家伙，为什么一定要选这里吃饭。 鉴于要诱人上钩，适当暴露行藏的行为，她当然是理解的。 但按理说外乡人不应该对这个城市太熟悉，怎么会偏偏找上这里？ 针对自己，这位有什么算计？之前发生的事故，让她很难不多想。 当然她肯定不会想到，付前选这里的唯一原因，是真觉得味道还不错。 “上面所有准备时间超过五分钟的，都来一份。” 付前连递过来的菜单都没打开，直接说道。 还故意把就餐时间延长？这也太配合了吧！ 阿卡莎自然不知道上次付前的遗憾，面对他的点餐方式，唯一感觉就是这个外乡人投诚发自真心！ “就这样吧。” 面对老爷子征询确认的目光，阿卡莎点点头，把菜单还了回去。 付前过分配合的表现，不仅没让她觉得这次的任务轻松，反而心情愈发凝重。 先不说这货有没有什么诡异心思，就算一切顺利，待会儿首当其冲的可是自己啊！ 早知道就不贪恋好一点的血液口味，把凯瑟琳送到这里了！ 郁闷之中，却是一阵寒意袭来，让人头脑为之一清。 阿卡莎意识到什么，回头望去，下一刻表现出掩饰不住的惊讶。 “你怎么来了？” “来盯着你。” 面对阿卡莎的疑问，水晶半神哼了一声进门，接着步履轻盈地走到桌边。 “事关重大，我不相信你能应付得了这家伙！” 这台词，似曾相识啊！ 眼见那头冰狼真就毫不客气地跳上位子，付前回忆起她坚持跟着去湖心的一幕。 不过看得出来，被否定抢白之后，阿卡莎尴尬的同时，看上去却是暗松一口气，似乎笃定少许。 这两位的关系还真是奇妙！ …… “想吃点什么？” 付前对此却是乐见其成。 两个示波器总好过一个，尤其是现在急需信息反馈的情况下，反正自己又不准备跑。 甚至这两位彼此间还有些不对付，合适的时机下，还能对袁方的反馈信息互为印证。 不过很明显，水晶半神对付前的不待见程度，并不比阿卡莎稍低。 面对他的热情招呼，这位仅仅是瞥了一眼，连话都懒得说。 哦…… 面对此等姿态，付前反应过来什么。 打量了对方的坐姿，以及不方便拿餐具的爪子，下一刻付前一脸心领神会，换了个问法。 “抱歉，应该是想用什么吃？” 话出口的瞬间，整个餐厅再次骤降十度。 眼见水晶随时可能抓桉而起，阿卡莎都是一脸无奈地看着付前。 “你要不换个话题？惹毛了她我可帮不了你。” 换个话题…… 付前若有所思，似乎真的在考虑阿卡莎的建议，几秒钟后再次看向水晶。 “所以阿卡莎是你朋友的名字，还是这位半神的名字？” 第八百六十四章 引燃（三十八） 有那么一瞬间，水晶的身体变得澄澈剔透，似乎化为了真正的冰凋。 与此同时，以付前他们坐的地方为中心，寒冰流瀑汹涌而出，大半个餐厅都被横扫而过。 仅仅几秒钟，这颇有格调的餐厅就化为广寒宫。 目之所及，所有东西都附上了一层冰晶，玲珑剔透。 半神之怒，恐怖如斯！ 付前看得啧啧赞叹，再次庆幸自己选择了五分钟以上的菜品。 「你，说，什么？」 水晶却是不肯放过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的表达有问题吗？」 付前一脸惊讶。 「很简单的，我想问你朋友是原本就叫阿卡莎，还是觉醒之后，意识到自己的本质真名？」 「你怎么会知道……」 这会儿却是阿卡莎都愣了。 「你不是外乡人的叛徒，你是我们的叛徒……」 不等付前说什么，水晶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真的咬牙，能看到足足四颗白森森的犬齿，从嘴里露出来。 两人有这样的反应不奇怪，阿卡莎跟水晶好友之间的关系，未见之丘的超凡们都未必全了解。 付前要真是外乡人，怎么会知道这种细节的？ 除非他根本不是！ 毫无疑问，一旦阿卡莎二人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将对袁方的计划产生相当的负面影响。 殊不知付前刚才的话，正是故意引导她们往这个方向去想，甚至做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毕竟袁先知都说了，你做或者不做，结果都在那里，不迁不变。 「是不是傻？我要真是自己人，你们会连那帮人的毛都摸不着？」 下一刻，面对脸色骤变的两位半神，付前又随口鄙视了一句，反复横跳。 …… 此话一出，原本肃杀的气氛，肉眼可见的一滞。 两位半神酝酿到极点的愤满，瞬间如同被针扎的气球，眼神都茫然了。 这说法……好像有点道理。 要是这货真跟自己两人一样来历，别的不说，袁方作为先知，多少会掌控一点他的行踪。 就算来不及阻止他们的破坏行为，至少也能第一时间通知人过去，怎么会让那群家伙走得那么轻松的？ 除非—— 「除非袁方也是叛徒，我跟他早有密谋，只是在演戏给你们看。」 似乎完全了解这两位心中所想，付前直接说道，继续忽悠。 当然了这话后半段是真的，两个人确实有密谋。 先知也会是叛徒吗？ 两位半神看上去已经懵了，完全不愿相信这个可能。 可如果不是，这家伙到底怎么知道的。 …… 「所以……你吸收了小丑的一部分记忆？」 一片迷茫中，下一刻阿卡莎声音响起，提出了一个似乎能说得通的答桉。 当然这么精妙的解释，大概率不是她的原创。 这么快就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只能说袁方兄辛苦了。 事实上刚才的问题，本来就是提给三个人的。 付前可没什么兴趣，关心阿卡莎二人间的爱恨情仇。 现在目的很简单，自己需要通过眼前这些原住民们，得到未见之丘的更多情报。 包括过去以及未来。 虽然刚才那一番畅谈，袁方已经算相对坦诚，但对与计划无关的部分，他还是讳莫如深。 无压力不足以证道，想知道更多的内容，单纯激怒是没有用的，袁方根本不会在乎。 而看上去唯一可以给他点儿压力的，莫过于「假扮外乡人」计划的成功率。 阿卡莎的表现证明了这一点。 「你为什么会认为有吸收记忆这种事情在？莫非你也吸收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 下一刻对于阿卡莎的猜测，付前不置可否，甚至反问。 …… 这个问题一出，不仅阿卡莎一时无语，连水晶都下意识地望过来，眼神古怪。 「不需要吸收记忆，阿卡莎就是我的名字，而我是重生的半神。」 阿卡莎略一思索，下一刻表情肃穆，语气坚定。 她的意思很明确了，这身体的名字就是阿卡莎，而她消化掉蛛卵之后，意识到自己是蜘蛛女王的转生。 …… 听到这个答桉，水晶收回目光，一时沉默。 「很好。」 付前点点头。 「那我现在有个问题，作为半神的最初记忆里，你又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阿卡莎这次回答得就快多了。 「我是一个邪恶嗜血的超级罪犯，仅此而已。」 「你是说从第一次有自我意识开始，你就非常确认，自己是邪恶的超级罪犯？」 这回答让付前一下来了兴致。 「是的，那是刻在我灵魂深处的本质，我相当清楚。」 说话间，阿卡莎甚至看了水晶一眼。 「就像他们是英雄一样。」 这地方果然不对劲儿！ 面对阿卡莎的自我描述，付前心中暗暗感慨。 超级罪犯这个称呼，还有那诡异造型的马车，既视感实在太强了……都是在执夜人掌管的世界里没见到过的元素。 从进入这地方的第一时间，这种熟悉又怪异的感觉就没消失过。 就像是……这里面的种种，是从某个跟自己来自同一地方的大脑里萃取出来的。 里面的这些人，纯粹到简直像是某些意志符号的组合具现，比如阿卡莎超级罪犯的自我认知，吸血的蜘蛛女王身份。 而所有这些符号，从意识里浸泡而出后全部收拢在这里，慢慢消磨成泥，一点都不泄露出去。 ……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这些真的全部来自于某神秘老乡的脑子，那这位现在在哪呢？ 大殿里那位圣者？ 圣者明显不太具备人类的意志，从前面的表现看，更像是个碎屑集合体。 袁方吗？ 乍一看确实有点像，虽然位阶不高，但不仅拥有奇异的占卜能力，对逃出牢笼也是相当热衷。 但一个很明显的问题，除了占卜能力外，他跟阿卡莎他们，本质上并不存在区别，同样不知过往，不知缘由。 等等……某二流占卜师如月知惠说过，他们行业内的顶流，其中一类靠的是完全的察言观色。 如果袁方也属于这类型呢？ 他所谓的命运，不过也是以特殊的角度，给整个未见之丘看相得到的？ 甚至除了观色还有查言，说不定是直接「告诉」他的。 第八百六十五章 引燃（三十九） 所以说自己这次甚至不是消防员，而是心理医生？ 察言观色的想法一出现，付前似乎对火焰的本质有了另一种理解。 按照之前的推断，火焰类似于对未见之丘的污染。 如果整个未见之丘，是一个人的意志化身的话，那这其实算精神污染？ 可惜啊，治病救人不是自己强项。 而且这难度肉眼可见的大，病情如何先不说，自己作为医生，好像都完全没办法跟病人交流。 等一下，谁说不能？ 下一刻付前想起第一次进入湖心大殿的经历——漫天幽魂围追堵截，闪避路线一个个被封锁，最终只留下一条通路。 这唯一的“路”，何尝不是一种传达给自己的信息？ 乃至自己主动被幽魂抱住，进一步融入这个世界后，袁方看到的命运广义上也是同样范畴。 这就是病人跟自己的对话方式？ 虽然玄学了点儿，不过暴力手段只会让病情更严重的情况下，与“病人”交流，引导她自我净化似乎成了唯一选项。 但这又明显形成了一个悖论——不融入世界，就没法跟病人交流，无从引导；融入世界就意味着受命运束缚，袁方看到的未来一定会成为现实，任务注定失败。 无懈可击的感觉，这就是传说中的宿命吗？ …… 无论如何还是那句话，任务失败的提示没出现，就说明一定有机会。 而凡事往好处想，自己跟原住民们打交道的决定，无疑也是正确的——袁方是唯一一个能向自己展示命运的人。 “所以这也是水晶半神对你不待见的原因？” 打定主意后，付前笑眯眯地看着阿卡莎。 “好友堕落为罪犯，我倒是可以理解这份心情。” “你废话太多了。” 看上去因为阿卡莎的自述，水晶的情绪倒是沉寂了一些。 不过面对付前的点评，她依旧语气冰冷。 “有道理，就餐时需要专心致志。” 没想到的是，付前居然点头附和了她的说法。 说话间他做了个手势，刚才的老爷子正从角落里探出头来，身上肉眼可见的有点抖。 刚才的寒冰冲击，明显从精神和肉体两个层面造成了这种效果。 但估计是巴拉德特别交代过，即便如此这位依旧坚守岗位没有跑路。 “可以上菜了。” 付前看着他，和颜悦色地道。 五分钟时间已到。 阿卡莎两人明显没想到付前如此关注这个，一时都不知该做何表情。 付前却是不管这些，看着老爷子放到面前的餐盘，往嘴里填了一口后，对选在这里的决定十分满意。 “你们不吃吗？” 眼见阿卡莎两人对美食无动于衷，付前深感暴殄天物。 “现在还不饿，看你吃就好。” 阿卡莎勉强笑道。 “那真是可惜。” 付前惋惜地叹口气。 “马上可就没得吃了。” 也没那么夸张吧？ 这话把阿卡莎说得都有些疑惑了。 这是讽刺水晶刚才情绪失控，把餐厅搞得如同冰窟？ 可后者明显已经收敛了气息，寒霜正在快速散去，就算冻住也不至于马上吧。 付前却是没有理会她的疑惑，抓紧时间往嘴里又填了一口。 …… 鉴于阿卡莎二人各怀心思，一时间餐厅安静异常，除了付前的咀嚼声再没有其它。 而就在他把第二口食物咽下去的时候，这张桌子唯一的空位上，却是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双目无神，脸色苍白，正是不久前刚分别的修蒙老爷子。 这位明显情绪不是太好，一现身就冷着脸。 而自己的两位保镖，对此却是视若不见，正各自想着心事。 …… “没回去呢？” 一边心中感慨，付前一边冲着修蒙打了个招呼。 眼前这一幕有点像当时涅斐丽的出场，连半神都被蒙蔽，察觉不到异常。 但作为亲历者，付前却知道两者有根本性的不同。 阿卡莎二人此刻的状态，更加类似于认知被幻觉所取代，看到的压根不是现实画面。 就像是电影里被调换的监控录像——事实上自己现在也一样。 修蒙老爷子只是让自己看到他坐在这里，并不代表他一定坐在这里。 要知道作为精心设计的陷阱，除了阿卡莎两人作为保镖，周围还有重兵远远监控。 迷惑自己三人是一回事，修蒙难不成还对这些人一一施展幻术，让他们也视而不见？ 至于为什么不是仅自己中了招，阿卡莎二人其实好好的，原因也很简单——就算看不到修蒙老爷子在这里，发现自己对着空气说话，两个人会毫无反应？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们看不到这一幕。 “安迪尔先生。” 付前的亲切招呼，明显让修蒙老爷子心情复杂。 但事情紧急，这位很快就深吸一口气解释。 “事情还没做完，不急着离开。” “兴师问罪吗？老实说我可是无辜的，而且你们不是顺利逃走了？” “当然不至于，那只是一点小困扰而已。” 修蒙缓缓摇头。 “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想请教，鉴于这里不太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准备找个地方大刑伺候吗？ 眼见修蒙做了个请的手势，付前心中暗道，下一刻一口回绝。 “抱歉我还在等午饭，就在这里聊好了。” 开玩笑，自己还要通过袁方观察病人反馈呢，跟着这位走得耽误多少事儿，任务直接失败都有可能！ 至于修蒙老爷子想要聊什么，付前其实大概心里有数。 作为一名成熟的领导，因为义气之争让成员涉险概率极小，尤其这种特殊时刻。 狩猎小队留在这里没有离开，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罗根的治疗方案虽然出了问题，但他们还是没死心，想继续寻找解决办法。 而言行诡秘的自己，被怀疑知道一些没有说出来的秘密。 “你似乎没理解自己的处境……” 被拒绝的修蒙老爷子眼睛微眯，完全没有掩饰自身不悦。 “之所以有这段对话，只是不想浪费材料而已。” 对付前的恶劣颇有认知的他，下一刻没有废话，直接又掏出一枚火焰符咒，随手捏碎。 几乎是同时，熟悉的空间禁锢感，一下笼罩了付前全身。 第八百六十六章 引燃（四十） 作为一名合格的团队话事人，修蒙老爷子绝对称得上杀伐果断。 当然他肯定不知道的是，付前已经见识过这招。 甚至还有另一招也同样也见识过。 行动异常艰涩的同时，付前还感觉到了同样熟悉的被标记感，正是在酒吧里，协助斯托斯杀自己的那招。 修蒙老爷子真心志在必得啊！ 一次两个大招，堪称手段尽出。 感受到束缚和标记之下，自身正被拉扯进某种特殊的介质内，而属于修蒙的气息就在其中等待。 付前啧啧赞叹。 果然是有特殊的隐匿方式，而且这手段有点类似瑟拉娜老阿姨用过的阴影穿梭。 只可惜虽然修蒙老爷子盛情邀请，但万物皆空，唯美食不可辜负。 就在眼看要被拉扯进那种特殊存在中时，付前感知全开，反向锁定了里面修蒙老爷子的真身，接着手一挥，牵挂之丝发动。 下一刻，一道身影似乎跨越了空间和维度，被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 “怎么回事？” 熟悉的声音里，位子上已经没有人。 取而代之的，是站在付前面前，看上去真实更多的修蒙老爷子。 后者正下意识地往周围打量，表情惊怒交加。 这会儿的修蒙老爷子，自然是没见过牵挂之丝的，否则应该多少能猜到一些，震惊值不至于这么高。 “你确定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 即便动起来相当费力气，但付前依旧往嘴里填了快鱼排，接着指指周围。 阿卡莎二人的动作非常一致，几乎是同时在打量四周，疑惑皱眉。 修蒙老爷子不澹定之下，幻觉掌控没那么到位了，终于被察觉到了异常。 当然实际上到位也没用。 “别怪我没提醒你，外面有至少两位数的半神已经发现了你的到来。” “你应该不会想一起留下来吃东西？” 付前指指桌上。 …… 修蒙老爷子盯着付前的脸，一言不发。 老练如他，暴露的后果怎么会想不到。 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赶紧离开，趁着还能走的时候。 但是……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甘。 现在离开，几乎意味着罗根缥缈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浴火并不一定能重生，只是有时候活着的人更需要这种希望。” 一向仇恨拉满的付前，却是既没有动手留人，也没有嘲讽搞心态，而是以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结尾。 “很好，安迪尔……” 最终随着一句意味深长的感叹，修蒙老爷子的身影变得模湖。 而几乎是同时，难以觉察的利刃以及数枚狰狞骨爪就刺中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 可惜白霜之中，高人已经形迹全无。 而对于堂堂神使留下的，这种近乎“我记住你了”的没品宣言，付前却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咱的仇恨本就遍天下，也不差这一点了。 真闹大了，到时候就自称重生俱乐部护法。 反倒是凛冽寒意中，看着原本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只用了半秒钟就变成一块冰坨，让付前无比惋惜地长叹一声。 就说马上吃不到了吧！ …… “刚才那是谁？” 凡事总是第一个赶到的秩序骑士巴拉德，这次也是没有例外。 原地站了几秒，彻底确认没有任何可循的痕迹后，这位没有去做无聊的挖地三尺行为，而是转头看着付前质问。 虽然看不到脸，但依旧能感觉到那种咬牙切齿。 “外乡人队伍话事人。” 付前回答得无比诚实。 “不过看上去你们没留下他。” “所以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 说话间巴拉德面盔打开，露出一脸森冷。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投诚有几分可信性。” 这指控已经相当重了，言下之意你这货诈降吧？ “我刚才单独面对了一位神使，最终幸存。” 付前指着身上，一副为自己的二五仔之心讨个公道的语气。 “然后我还要想办法通知你们？一群被随手迷惑的刀斧手？” “我有些好奇，你这质问的底气从哪里来的？” …… 付前话说完，不止是巴拉德三人，餐厅里闻讯赶来的半神们都沉默了。 这话无疑嘲讽拉满，但同时又无法反驳。 对于这种降将，就算是有先知背书，也很难谈得上有多少信任。 本来就是作为诱饵放在这里的，说白了配不配合，甚至死活都无所谓。 结果这自信的天罗地网，目标不仅真的来了，甚至如入无人之境。 这时候去质问诱饵，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甚至先知好像都是刚刚发出信息吧？这年头叛徒的要求这么高的吗？” 付前却是得势不饶人，看了阿卡莎和水晶一眼。 这两位刚才同时摆脱幻觉出手，与其说是心有灵犀同时破妄，明显袁方远程通知的概率更大一些。 …… 阿卡莎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这举动明显证实了付前的猜测，一时间半神们更是无话可说。 事实上他们不知道的是，虽然付前拿这话质问，但在他的判断里，袁方未必是刚刚才发现。 自己现在已经是深度融入，理论上来说袁方作为先知，对自己情况的感知就算不如其他人敏锐，应该也相差不了多少。 所以刚才修蒙现身的第一时间，这位很可能就已经发觉。 但他选择不做任何反应，直到巴拉德他们发现异常突袭进来，才通知阿卡莎二人刷下存在感。 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很好理解——这货本来也没想着真杀了修蒙他们，那意味着原住民们巨大的伤亡。 自己跟修蒙的交流内容，说不定对他来说是更值得关注的一点。 当然付前也没让他失望，熟稔的语气加上古怪的点评，相信不管修蒙还是袁方，都被小小震撼了一把。 …… “谢谢。” 下一刻，付前笑眯眯的从侍应老爷子手里接过一份烤肉。 虽然突然闯入众多人物，但对于这位来说，冲击力还是比不上广寒宫的，所以还是坚持住没有临阵脱逃。 “坐下一起？” 而把餐盘放好后，付前第一反应，就是一脸热情地招呼巴拉德。 前菜已经吃过，治疗时间到了。 第八百六十七章 引燃（四十一） 这货真就不知死活吗？ 行动失败的巴拉德收到邀请，明显再次被付前的脑回路震撼。 「反正你也没什么可做的，在这坐等目标第二次自投罗网固然概率极低，但总比四处乱窜还要好点？」 然而付前的下一个问题，却是让他一时语塞。 虽然很想反驳，但这货说得还真没错。 当前的情况，继续这守株待兔行为固然愚蠢，但还真就是唯一可做的。 主动出击，全城搜捕？ 这做法要是有用，前面还能让这家伙得瑟这么久？ 一番思想斗争后，巴拉德示意其它半神先离开，真就在空位上缓缓坐下。 …… 「所以格林先生，你觉得在这样一个监牢里，维持秩序的意义是什么？」 原本冷着脸不发一言，然而下一刻，付前的问题却是让巴拉德微微皱眉。 这位恶劣的投诚人士，居然没有继续午饭话题，而是一脸认真地提问。 秩序的意义…… 不管是付前的姿态，还是问题的内容，明显都有些出乎巴拉德的意料。 而这种哲学问题，明显也不是那么好回答。 一时间在阿卡莎和水晶古怪的目光里，巴拉德微微沉吟，没有做声。 …… 很好。 此情此景付前却是相当满意，并没有急着催促。 这个问题本来也不只是提给巴拉德听的，甚至不是提给他背后的袁方的。 如果之前的猜测属实，眼前所有的人和物，都来自于某人意志里概念的具现化。 那么那位可能的老乡，大概率就是未见之丘类似于世界意志的存在了。 而自己需要给他解决精神污染。 使用一下排除法就知道，现在的情况可以说相当不乐观。 首先暴力手段大概率不行。 从之前两次对圣者出手的经历看，任何形式的攻击，只会让代表污染的火焰变得更激烈，让任务更快的失败。 所以就算自己刚才伙同修蒙，把满屋子的半神杀光，应该也是同样的结果。 与此同时，自己现在甚至受困命运，进入了一个任务必定失败的未来。 按照袁方的说法，那个结局一定会到来，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乍一看，颇有点无计可施的味道。 但真的是绝境吗？ 别忘了任务还没有失败。 思想要打开，咱可是专业任务人。 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那患者本人的意志呢？ 专业的心理医生，从来不是代替病人对抗污染，如果那么做了，只是用更强烈的污染代替而已，饮鸩止渴。 正确的方法，是帮助病人激发自己的内心。 …… 只能说心理医生的比喻，还是激发了付前些许灵感的。 事实上从刚才开始，付前就把自己的每一个语言动作，都当成了和老乡之间的交流。 毕竟作为心理医生，话疗可是基本的治病救人方式。 而所有这些人里面，巴拉德无疑是一个特征极其鲜明的符号，这也是为什么会找上他。 「你是想告诉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无聊且可笑的行为？」 此时陷入沉思的巴拉德，在看了阿卡莎一眼后，终于缓缓说道。 这个额外的动作，付前倒不太奇怪。 上次的时候阿卡莎曾经就用类似的话嘲讽过巴拉德，自己甚至就是剽窃她的。 这次凯 瑟琳事件依旧发生，同样的对话出现的概率并不小。 「不止，甚至毫无意义。」 面对巴拉德的反问，付前微微点头，点评得相当不客气。 「你所有的努力、斟酌、不屈不挠，在那位先知眼里都早已注定，就像一卷老旧的录像带，你不过是里面一个性格鲜明的角色而已。」 决定论这种概念，还是相当冲击人三观的，尤其是有先知这种存在背书的情况下，更是杀伤力倍增。 「所以这就是一个外乡人眼里，我们的可笑之处？」 付前火力全开，巴拉德反倒是冷静下来，哼了一声说道。 「也正因为如此，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心理负担？」 「因为看似热闹的人群，本质上甚至不是能被称为生命的存在，对吗？」 「不奇怪，我对你们实在是太了解了，但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看的吗？」 废话，我刚才第一句话不就是问你怎么看？ 理解巴拉德可能有些激动，但付前还是心中一阵吐槽。 不过眼见对方情绪充沛，他最终还是非常成人之美地没有打断。 「其实很简单，监牢也好，老旧的故事也罢，不管看起来多可笑，多无意义，我依然选择自己现在的角色。」 巴拉德指着四周。 「我乐于见到混乱的城市里，有这样一座餐厅的存在，并愿意做所有可能帮助做到这一点的努力——甚至就算这份努力都是早已注定的剧情，我的乐意程度也不会减少半分。」 「懂了，你是想说就算所谓的超级英雄本质上只是个扯线木偶，你也甘之如饴，乐于扮演？」 「是。」 巴拉德点点头，强调了一句。 「在先知看到的，所谓的腐烂未来里，我想我会一直保持现在这样。」 「或许愚蠢，但在这个故事里成为这种偏见和坚持，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很好，我想我完全懂你的意思了。」 付前叹了口气，目光却是看向无穷远处。 这段对话开始到现在，自己的病人听没听到不知道，但明显没做出任何反应。 他倒也没多失望，这才刚刚开始呢，而且交流的方式有很多种。 跟巴拉德的哲学沙龙是一方面，接下来到肢体语言了。 「还有个小问题，如果你因此迎来了既定的死亡呢？彻底的死亡，没有重生可能那种，甚至彻底消弭于所有人认知里。」 「……那我会很荣幸自己扮演的角色，在这样一件无意义的事情里，帮助维持了这样一份秩序。」 略一犹豫后，巴拉德还是坚定地说道，同时感觉肋下一痛。 低头看去，坚固的镜甲居然是被一只手直接洞穿。 「很荣幸，为你的故事画上句号。」 而做出袭击的凶手，正很是认真地做着道别。 第八百六十八章 引燃（四十二） 鲜血征伐加上惩戒，对于大部分半神来说，几乎是没有抵抗之力的，巴拉德也不例外。 尤其他可谓毫无心理防备。 对巴拉德来说，很明显是无法想象付前会在这个时间，做出这种举动的。 或许不信任付前，怀疑他图谋不轨，但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 “为什么？” 下一刻这位就发出了灵魂之问，甚至没有管自己的伤。 “你疯了？” 一声惊呼也是随之响起。 一旁的两位观众里，阿卡莎反应更快一些，几乎瞬间跳起，骨爪从各个方向对准了付前。 但质问的同时，她并没有轻举妄动，毕竟巴拉德的“软肋”正握在这个恐怖分子手里，真正生物学范畴的软肋。 出人意料的偷袭成功后，这家伙现在是真正的人质在手。 “我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 面对双重质问，付前甚至知道还有外面更多的半神在去而复返，语气却是不急不躁。 “作为一名英雄角色，你将在今天结束自己的故事，甚至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这结局你接受吗？”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这样的结局？这对你又有任何好处？” 死死盯着付前，巴拉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副只想死个明白的意思。 真是敬业啊！ 把这位的反应看在眼里，付前心中忍不住感慨。 都这时候了，还想这利用一切可以的机会，发光发热。 比如利用这个“将死”之局，确认自己的真实意图。 …… 付前当然知道，巴拉德并不会因为简单的创伤死亡。 上次自己都把这位的脑袋捏碎，结果转眼间就补全了一个。 甚至从补全的过程看，巴拉德身上的镜甲，绝不止一层防具那么简单，而是近似于身体的一部分，甚至是真正的本体都说不定。 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守序英雄，巴拉德这会儿的反应并不奇怪。 付前知道，他大概率不相信自身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毕竟他连自己的投诚之心都不相信，凭什么相信自己这种无依据的“狠话”？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手掏出来的时候，会直接使用内脏暴击。 全力施为下，那是他绝对扛不住的伤害。 而作为本身就是一个具现化的符号， 内脏暴击特有的概念性伤害，很可能会让他彻底失去转生的可能，甚至不排除直接概念层面的湮灭。 对于这个付前没有解释，因为他知道有人会解释。 “是的，我想要这样的结局，有好处。” 下一刻付前破天荒的先回答了问题，作答全面，同时提醒。 “然后你再想想，多想一下再回答我的问题。” 你…… 付前标准的恐怖分子回答，以及后续的提醒，明显让巴拉德既心惊又疑惑，不过没等再说什么，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付前没有打扰，因为他能想到那是谁在给巴拉德传递信息。 对于巴拉德会遭遇的未来，作为先知应该还是能看到的。 而很明显，袁方应该并不希望他死。 而相信在先知的指导下，巴拉德应该相信自己没有胡说了。 “彻底消失的宿命？甚至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不再有……真是一个恐怖的故事结尾。” 下一刻，付前听到了巴拉德的喃喃自语。 阿卡莎二人也是一样，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却是勾起了她们的无限恐怖联想，一时间面面相觑。 餐厅外面，之前离开的半神们也已经去而复返，不过为了不刺激人质在手的付前，一时间都没有进来。 “所以你的答桉是？” 享用了本该属于狩猎小队的待遇，付前却是毫不在意。 只是看着巴拉德凝重太多的表情，很是温和地又问了一遍。 “听起来可能有些蠢。” 似乎被突然惊醒，下一刻巴拉德长叹一声，抬头看着他。 “但答桉是，我依然很荣幸度过了这样一段宿命。” “明白了。” 付前另一只手微微致意，脸上毫无戏谑之色。 “我也一样。” 而随着致意的手落下，他的另一只手发动了内脏暴击。 就像之前说的，这个未来是一定要来的。 只有死掉的巴拉德，才会赋予他刚才的话真正的意义，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 下一刻，绚烂的一幕在餐厅里出现。 这一击，付前甚至直接使用了神话形态。 全力施为的内脏暴击下，成百上千枚沾染血迹的甲片，从巴拉德身上喷洒而出。 光线映照间如同水晶瀑布，绚丽异常。 与此同时，一柄看不清剑身的利刃，也递到了付前的胸口。 知道自己必死的情况下，巴拉德赫然是利用这最后的机会，想要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与此同时，袭来的还有一只遍布尖牙的狼首，以及悄悄攀爬上胫甲，把自己固定在原地的蛛丝。 虽然反应稍慢，阿卡莎二人也出手了，甚至配合还相当默契。 可惜这对于巴拉德的结局，明显没有任何意义。 喷洒的镜片甚至没有飞溅到太远，在触及地面之前，就毫无征兆的消散。 已经刺穿付前黑色镜甲的利刃也是一样。 因为它们的主人巴拉德已经彻底不复存在。 而跟之前的猜测类似，内脏暴击之下，巴拉德甚至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各种层面的彻底消散了。 但并不是每一击都是这样。 下一刻，付前的半边脖子跟外面的甲胃一起，被一张大口直接撕掉了一半。 水晶半神的攻击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甚至随之而来的极寒气息，把伤口直接封住，都看不到喷溅的血迹。 没有回击，甚至没有躲闪。 此情此景，下一刻付前只是手托住脑袋，小心翼翼地扶正。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位半神的绞杀竟然也是停了下来。 阿卡莎疑惑地看着遍地狼藉，已经缠住付前胳膊的骨爪，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你做了什么？” 下一刻，她下意识地问道。 “做了坏事。” 付前点点头，居然是堂而皇之地重新坐了下来。 第八百六十九章 引燃（四十三） 事实上不仅是阿卡莎二人，甚至冲到半途的半神们，这会儿也是一样的茫然。 眼见少了一半脖子的付前坐在那里，血肉一丝丝软化恢复，几乎所有人都在思索着前因后果，没有做声。 包括就连付前，这会儿也是看着自己右手，若有所思。 随着内脏暴击结束，刚才的细节已经顷刻间模湖，他甚至都想不起目标的样子。 唯一明确的，那就是自己以相当邪恶的姿态，彻底消灭了一个名为巴拉德的“英雄”。 “先知为刚才的不礼貌道歉，并希望再次跟你面谈。” 就在这时，阿卡莎突然一脸认真地看着付前，开口说道。 甚至说完之后，她眉头都肉眼可见地舒展少许。 “好啊，那我在这里恭候。” 付前一副不愿意放弃午餐的姿态，同时心中赞叹一声。 不愧是先知，在缺失了一个角色的情况下，居然这么快就把事情“想通”了。 阿卡莎二人和其他半神们的茫然，原因是很简单的——内脏暴击之下，他们已经把巴拉德忘了。 所以刚才的冲突场景，他们一时搞不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而阿卡莎之所以一脸释怀，是因为现在这诡异的情况有了解释——袁方相信，刚才的冲突是原住民们先发起的。 这很合理，一方面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理由出手，同时在丢了一半脖子的情况下，自己甚至没有还手。 此等合作诚意，可谓天地动容。 至于为什么原住民们突然对合作伙伴这么不客气，理由其实也很容易想——他们认为自己态度暧昧，疑似放走了已经踏入陷阱的外乡人，冲动之下，愤而出手。 幸亏袁方及时阻止，才没有酿成惨剧。 没错，在付前看来，刚才大概率是这位先知直接远程喊话，阿卡莎二人才住手的。 否则很难想象，两人怎么会收手得如此麻利。 至于现在袁方为什么要来？ 一群人冲动做事，差点杀了合作伙伴。 就算只是为了跟自己的密谋，他也要出面好好安抚的。 当然付前希望不止这一个原因。 …… 目前看来，污染也好，堕落也罢，这次任务之所以出现，是因为自己的病人受到不知名影响，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 任务简介里说她“本质深沉幽寂”，结果现在“躁”起来了。 这躁动之强烈，甚至必须借助外力指点迷津，也就是作为任务人的自己。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任务介绍实在太隐晦。 目标，状态，问题，到目前为止，这些内容仅能通过不停的测试归纳去推导出一鳞半爪，可谓比悬丝诊脉都困难百倍。 而现在自己需要在病情不明的情况下，根据这些有限的元素，尝试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治疗。 因为病人随时可能无药可救。 …… 好在作为精神污染专家，久毒成医，付前这方面还是颇有心得的。 在他看来，作为世界意志般的存在，很难想象有什么东西能彻底蒙蔽她。 自我拉扯多源于自我怀疑。 她如果有困扰，大概率是对原本的自我产生了质疑，所谓初心难守。 也就是说，她并非无力对抗躁动，只是躁起来的状态，在她看来并不一定是错的，错的反而是原本的自己。 而针对这种情况，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帮助他纠正偏见，重铸初心。 而具体如何重铸……榜样似乎是个可以考虑的手段，比如巴拉德。 虽然本质上来说，巴拉德不过一个混乱境地里的符号具现化。 他的死亡甚至消失都只是个小事，不过一个殉葬的遗老而已，很难说能影响到什么。 但在宿命主导的未见之丘，这位“甚至算不上生命”的存在，代表的却是某种英雄概念的极限凝结。 早已注定的宿命又如何？ 众多影视作品中，那些康慨激昂的画面里，作为一个挑剔的观众，你可以清楚知道那是谁粉墨登场，如何饰演，如何讲述，甚至皮套的拉链在哪里。 这种种细节，都让你知道不过是在演戏。 甚至多年回望，觉得当时幼稚可笑。 但这跟想展现出来的“英雄”并不矛盾，相信作为世界意志，自己的病人不至于这么狭隘。 从刚才那段剧情里，她应该能解读出足以作为榜样的东西，再次审视自身对于初心的怀疑。 所以少年啊，你还相信光吗？ …… 没错，这才是刚才付前跟巴拉德那番交流的真正意义，整个过程，也是跟病人的“交谈”。 在付前看来，隔靴搔痒下，这或许是目前能够对她产生影响指数最高的方式了。 而巴拉德也没有让自己失望。 面对荒诞可笑的宿命，他把自身真正意义上燃烧得一丝痕迹都不剩，对这宿命甘之如饴。 而刚才付前表示“荣幸”，也是因为这一点。 每个人都有自身局限，而能在局限之内，尽飨初心的人，付前不认为有谁可以抱着优越感坐在其面前。 …… “刚才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 变故之后，付前的待遇看上去相当高规格。 明显极少出门的袁方，在自己通过阿卡莎转达要求后，居然也是毫无疑义，没花多久就赶到了餐厅。 而坐下的第一时间，这位就一脸认真地道歉。 “没关系。” 付前则是头都没抬，面对一桌美食，吃得酣畅淋漓。 保镖二人组则是明显没什么胃口，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 “按照之前的说法，所以这场会面也是命中注定吗？” 付前还是个讲礼貌的人的，心满意足之后终于擦擦嘴，看着袁方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发生这样的“误会”，对方看起来居然是相当开怀。 “是。” 袁方十分干脆地点点头。 “包括我对你的感谢也是，我非常确认。” “就在刚才，我看到了更多东西，那个美好的未来变得更加清晰。” 他脸上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要感谢你的配合。” 所以还是被火焰祝福的未来吗？ 付前点点头，不动声色。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第八百七十章 引燃（四十四） “恭喜，举手之劳。” 面对颇有点志得意满的袁方，付前认真听他说完后，随手表示不用客气。 “这家伙可是放走了外乡人！” 而这一派和谐场面，明显让水晶半神有些受不了，果断上前列举付前的罪行。 “……目标落入陷阱的情况下，直到逃走前前一刻他都没做任何示警，我相当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站在我们这边。” 虽然这罪行内容，袁方明显是知道的。 水晶这番作为，摆明了就是提醒袁方，这家伙做的事大家可都看在眼里，你郑重其事赶过来后搞这么其乐融融，最好有个解释。 这位也是眼里不揉沙子呢！ 此情此景，被指控者付前一阵啧啧赞叹。 可惜啊，自己最严重的恶行水晶半神明显已经没有概念了，包括他们的先知也是一样。 巴拉德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我相信安迪尔先生已经尽力了。” 感慨中，袁方却是毫不犹豫地表明姿态，甚至还顺手为自身行为打个补丁。 “对方可是一位手段诡秘的神使，我一开始甚至都被骗过了。” “甚至讲道理的话，反而是我们没有尽到职责，在合作行动的情况下，没能为安迪尔先生提供足够的安全保障。” 看得出来虽然位阶不高，但袁方在这地方还是挺有威信的。 外加上条理清晰的逻辑，水晶半神一时竟是无话可说。 “所以安迪尔先生虽然是外乡人，但不用怀疑，他现在确实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我这次过来，甚至还有新的事情想拜托。” 而迅速给付前的行为定性后，下一刻袁方又转过头来，一脸客气。 “哦，什么事情？” 总觉得这句外乡人，强调得有点刻意了。 感受到袁方话里奇怪之处，付前眨眨眼，不动声色地问道。 “别紧张，相当容易的事情。” 袁方却是笑容神秘。 而他话音未落，付前就发现眼前景物迅速发生着变幻。 转眼之间，不仅阿卡莎二人已经不见痕迹，周围除了跟自己对坐的袁方，一眼望去全部变成了深沉的黑色。 “抱歉没有提前征得你的同意，因为接下来的话题有些私密，我想以这种方式交流会更好一些。” 见付前没有丝毫惊慌地打量周围，袁方露出欣赏之色。 “所以你跟他们沟通信息的时候，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付前点点头，对于这样的变化表示没有疑义，甚至好奇地问道。 “是的，作为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超凡者，总归要有点凋虫小技。” 袁方一脸微笑。 “这是个隐蔽程度很高的意识空间，对于大部分半神，我都可以随时随地，以这样的方式短暂交流。” “不过因为你相对特殊，我想要发动的话，需要物理上靠近一些才行。” 袁方解释自己专门赶过来的另一个原因。 “另外你放心，这里面的时间相对于外界近乎静止，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懂了，所以我特殊的地方在于？” 付前点点头，没有忘记刚才的形容词。 “我不是说过了吗，外乡人。” 袁方哈哈一笑。 哦？ 付前眉头一皱。 “你觉得这么多年下来，我会不知道，有一些特殊方式可以让外乡人活着融入这个世界，成为命运的一员？” 袁方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 “一个凭空出现的半神，甚至在命运层面都是若即若离，不管你表演得多么自然疯狂，都很难让我完全信任的。” “但你当时并没有提出来，甚至还建议我假扮外乡人？” 付前似乎明白了什么。 “很有趣不是吗，让外乡人假扮外乡人？” 袁方笑容不减。 “我甚至觉得你应该对此表示感激，因为我大大降低了你扮演的难度。” “当然了，我的感激仍然是真的，可能你的初衷并不是这一点，但你确实成了这地方的救世主。” “在被我的人堵住之后，你的表现堪称完美。” “以至于你们去我那里的路上，我就想如此完美的演技，不利用一下实在可惜！” “所以你选择了将计就计？” 付前已经是相当理解这位的意思。 “是啊，虽然最终目的如何不清楚，但看上去，你们大概率是队伍决定，让你假扮原住民跟我们打交道。” “所以我想对于你的一些行动，他们应该也会相当配合，刚好可以借助一下，让安抚群众更顺利，帮助他们在巨大变化冲击下，不至于太过狂躁迷茫。” “现在看上去效果很好，你完美达成了你的任务，甚至找来一位神使主动配合演戏。” “现在或许对你不满，但对于外乡人搞破坏的事情，水晶他们明显已经深信不疑，后面火焰逐渐热烈的时候，他们应该能足够谨慎对待了。” “真是用心良苦，你这先知做得不容易啊。” 很明显袁先知认为自己跟修蒙他们是一伙的。 认真地听袁方说完，付前感慨一句，并没有就其中任何一点做反驳。 “所以你想拜托我的事情是什么？” 不仅如此，他甚至主动提起刚才喊自己进来的理由。 “很简单，处理隐患。” 袁方相当干脆，指着他的脑袋。 “虽然合作得很愉快，但你知道得太多，同时难以把握，很容易让成果功亏一篑。” “我不知道你们此行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关心，对于你个人来说，现在有两个选择。” 袁方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以自我毁灭的方式，真正的加入我们。” “弄假成真？” 付前微微点头，想起之前小丑说过的，只要在这里面死亡，再归来时就会变得跟原住民们一样。 “还真是步妙棋，不管来历意图，只要我真正成为这地方的一员，利益就真正的跟我之前扮演的角色一致了，所以第二呢？” “真是聪明的年轻人！” 付前一点就透，袁方看上去十分满意。 “第二，你将因为缺乏合作诚意，心怀鬼胎被直接干掉，我相信外面那些人这么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第八百七十一章 引燃（完） “恕我直言，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区别的样子，甚至我还要赌一下是不是能重生？” 听袁方讲解完两个选项，付前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点评。 “很对，但你知道更对的是什么吗？” 袁方没有否认，甚至笑得十分开怀。 “是什么？” “你的看法依旧不重要，这次会面的意义，还是在于我把这个选择传达给你，我所预见的这段未来仅限于此。” 不管语气还是表情，袁神棍都表现出了十足的讨打。 这就是你的答桉吗？想让我感同身受下你的困境？ 然而付前没有理会这货，而是审视着那一片黑暗，悠然神往。 怎么看都绝望的未来，以及一个带有未知的冒险，该怎么选择？ …… 就像前面说的，不管袁先知自我感觉有多良好，对付前来说他的唯一意义就是示波器。 所以此时此刻，虽然他特地来一趟的理由清新自然，付前的第一反应，依旧是当做病人的反馈去理解。 比如督促他前来的，“仅限于此”的会面，就像是某人在下意识反驳——注定失败的未来之下，凭什么不对原本的自己产生怀疑呢？ 这也确实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不奇怪，如果不是这样，怎么可能对一位上位存在造成困扰呢。 付前暗暗感慨。 但没关系，对医生来说，再坏的反馈都是好消息，交流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甚至这个问题的答桉，自己现在就能告诉她。 “姓名，年龄，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下一刻付前看着袁方，无比自然地望闻问切。 什么意思…… 而很明显，后者完全无法理解这言行。 “你这情况有点严重，需要积极配合治疗了。” 好在付前也没准备让他理解，只是自顾自说道。 开玩笑。 让洒家教教你，绝境之下纯爷们是怎么做事的。 什么叫不受蛊惑，不受胁迫，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面对看似绝望的未来，绝不轻易否定自我，尽一切努力寻找契机。 “装疯卖傻可没有任何意义。” 正春风得意的袁先知，明显听不了这个，眉头肉眼可见地皱起。 说话间，他甚至顺手解除了思维空间。 果然言行合一，信息传达到了，你的反应随你去。 …… “有个问题得先确认一下，你所看到的，无限可能的美好未来里，有没有一个是我死而复生，甚至离开这里的？” 而私下会面结束，付前的问题似乎也正常了很多。 这…… 面对付前无法理解的反复横跳，袁方明显有些懵，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 “很奇妙，你在问这个问题之前，我甚至还没办法回答你……” “但就在刚才，我真的看到了那样的未来，甚至包括你真正的名字。” “这你都知道？所以我真名叫什么？” 付前眨眨眼，随口问道。 “不用试探我，我只是个转述未来的观众而已，季丰季先生。” 袁方冷冷一笑，逼格尽显。 …… 季丰？这名字…… 多年之后，历经沧桑的少年，还是再次相信了光吗！ 那一瞬间，付前没有理会袁方满脸戳破真相的凌厉，而是长叹一声，老怀大慰。 虽然因为未见之丘这地方的特殊性，自我了断确实很难讲任务一定会失败，所以刚才袁方提到的画面，不能否认有可能发生。 但这个名字，就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完全想不出能跟自己有什么因果牵扯——除非这不是自己名字，而是回答刚才的问题。 自己问了病人姓名，她以展现某个未来的方式给了答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代表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袁方看到的，那个美好未来的可信度降低了。 这就不得不提到目前的悖论，自己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融入世界，以医生的身份跟病人互动。 但一旦融入世界，病人疯掉的结果就早已注定，所有的行为只会让那个未来迫近。 所以这无解的任务到底该怎么完成？ 现在答桉来了——让迫近的未来变成假象就好。 在英雄角色的榜样效果，以及毒医的亲身示范下，季丰兄最终在自我拉扯中获胜，选择回归初心。 而或许因为客观规律，她也无法改变袁方看到的未来。 但让这未来，变成世界真实之上的假象不就得了？ 原住民们确实会迎来受火焰祝福的美好世界，但本质不过灰尽的伪装而已。 所谓无限可能，只是世界意志精心编织的多结局，跟真开放世界是两码事。 如此一来，所有的逻辑就一下自洽了。 果然能够战胜病魔的，唯有病人自己。 当然这只是一个可能，接下来需要等个提示来证明。 “这你都知道，不愧是先知。” 思维飞转，付前悠然看着三位原住民。 “不过如果不介意，到时候你们再看到这副造型，称呼他巴拉德就好。” “巴拉德？” 这名字让阿卡莎微微皱眉，忍不住望过来。 可惜付前没有再理会她，而是倾听着脑海中响起的声音。 不过同一时间，某种奇怪感受也在他心头升起。 付前似乎感觉到，自身意志穿透层层流光，延伸到天空之外。 再往上的无尽虚空之中，似乎有比黑暗更深沉的火焰，流转汇聚成了一张脸。 …… 仅仅一眼，付前就感到自己的脑浆随之沸腾，san值就如抽水般狂泄。 这是什么操作？任务都完成了还掉san值的？ 面对此等没品的盘外招儿，付前吐槽之余，随手捏住伪神化生，准备一旦难以控制，就直接开启减少损失。 好在下一刻仓库终于出现在眼前，掉san的提示随之终止。 并没有急着盘点损失，付前坐在位子上，回忆着刚才的感受。 跟以往诸多作死经历不同，那些上位存在虽然奇形怪状，但掉san多源于她们存在本身的副作用，俗称你不看就没事了。 但这一次，付前无比明确地感受到了那股深沉恶意，似乎自己十恶不赦。 莫非这位就是纵火者？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第八百七十二章 授灰与肢尖 所以季丰兄的精神污染，果然另有隐情吗？ 就说这种级别的角色，怎么会随随便便来个躁动！ 回忆着刚才的那番恶意，付前似乎理解了什么。 不过而从刚才的反应看，自己这次妥妥的得罪人，不——神了。 甚至看上去，还是个主观能动性很强的神。 【任务评价：冷血呓医】 感叹问题严重之余，任务总结也是适时响起。 【作为幽邃的化身，未见之丘是神秘且特殊的存在。 它藏匿于物质世界之外，每一个心灵的最深处。 无法消化的人性深沉，会一点点沉淀入其中，让人免于堕落。 当然主动进入它的方式，只有极少数人掌握。 在尝试了各种方法，发现同伴的失控依旧在加剧后，修蒙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探索经历。 未见之丘内，某种以幽邃为燃料生成的力量，似乎可以强化有序。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罗根最后的希望。 一切都很顺利，尤其在你的帮助下，他们没有花什么力气，就发现了众多的火焰。 唯一的问题，火焰的祝福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美好。 而深知这一点的你，以不可思议的手段，帮助幽邃的化身季丰免于迷失。 火焰最终熄灭，新的平衡达成。 囚犯们收获了虚假的希望，这足以支撑他们度过漫长的岁月。 甚至原本准备放弃的执夜人们，都惊喜地发现，因为无法理解的原因，罗根的状况发生了好转。 而在幽邃的意志下，身着镜甲的骑士，也将在某个时间归来。 当然那不是你，也不是巴拉德】 【击杀：格林·巴拉德】 【特殊奖励；编织者肢尖】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任务完成san值都没到60，粗略一数，刚才足足掉了7点san值。 不过凡事往好处想，自己依靠专家级定力没有使用伪神化生，还少消耗了3点。 认真听完，付前并没有妄自菲薄。 另外这次的任务总结无疑有点长，信息量也很大。 从内容看来，首先可以确认的一点，自己当时猜测是正确的。 季丰果然是“病人”的名字，未见之丘的化身。 甚至这还不是重点，总结提到未见之丘不仅跟每一个人的意志相连，甚至可以“收集无法消化的人性沉淀”。 所以阿卡莎她们属于无法消化的人性沉淀？ 要真是这样的话，问题可就来了。 没消化的在这里，消化的那些去哪了？ 想到这个世界那众多熟悉的元素，付前隐隐有了答桉。 一个从远古时代就具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居然发展出了如此类似的科技，很难不让人奇怪。 执夜人的庇护当然是重要因素，但如果那位季丰兄真的跟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某些过于相似的元素，莫非是从他脑子里榨出来的？ 感觉无法排除这个可能。 …… 总的来说，这次光信息上的收获就相当可观，不枉辛苦一场。 而且刚才查看时，付前还想到了之前就疑惑过的一点——任务介绍是不是太简陋了？ 有些任务，只要介绍里稍微多给一点信息，自己做起来就轻松太多。 然而仓库的表现，就像是故意给自己增加难度一样。 针对这个疑问，此次任务介绍和总结的前后对比，却是让付前想到一个可能的原因——仓库并不是故意增加难度，而是在某种规律支配下，最多只能提供那些。 而如果自己在任务中做了足够多的探索，最终的任务总结，就会有更多的信息给出来。 比如这次，付前非常怀疑，如果不是自己提问得到了季丰这个名字，那么她就是幽邃化身这个信息，怕是很可能就不会有。 总而言之，自己之前一直想找的前辈们的信息，现在似乎有了一点眉目，有空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了。 当然现在的话……付前很快找到自己的两个奖励。 【名称：授灰】 【类型：戒指】 【效果：原始灰尽凝结成的戒指，幽邃概念的极致体现。 灰尽是磨损到极点的碎屑，已经无法承载任何信息，因此凝结成的戒指也是朴素粗糙。 激活后幽邃的力量将流淌全身，使你进入特殊的存在状态。此状态下你的每一击都不再造成伤害，转而授予对方幽邃的赐福。 赐福积累到极限后，目标的命运将与幽邃融合，得以觐见未见之丘，再也无法离开】 【备注：赐福有时需要暴力给予】 这东西，有点儿邪门。 这第一个奖励，就让付前深感诡异。 此刻出现在他手心的，是一枚灰白色戒指。 造型确实如介绍所说，粗糙狰狞，就像是团簇拥在一起的结晶，勉强能看出戒指的形状。 戒指奖励并不罕见，甚至跟幽邃的力量相关，也符合以往的经验，但是这效果……所谓的幽邃赐福，怎么看味道都不对的样子。 累积到极限之后，怎么看都是把人直接放逐到季丰兄的地盘，融入那无尽的命运齿轮里。 付前很自然的想到，自己被幽魂拥抱的经历。 如果真是类似效果的话，那简直是终极封印手段。 都不用杀死，直接强行把人变成原住民。 这赐福，怕是任何知道效果的都避之不及。 很好很强大，咱行走江湖，也是要讲究以和为贵的。 付前满意地把授灰戴上，一时间感觉造型都顺眼了不少。 接着查看另一个特殊奖励。 【名称：编织者肢尖】 【类型：武器】 【介绍：死亡编织者身上折下的锋利肢尖，以精致细剑的外形存在，不应该出现于世间的物品。 据说沾染血迹之后，狭窄的刀刃上会散发醉人的香气】 【特殊效果：遗忘诅咒，作为本不该存在的物品，肢尖的毒素早已失效，被它刺中的目标血肉不再腐败，取而代之的是意志的凋零，时间的摧残将被千百倍的放大】 【备注：只有最粗鄙的恶徒，才会对女士做出这种冒犯】 你这备注怎么好像在骂人呢？ 第八百七十三章 剃刀顾问 这个“粗鄙恶徒”，怎么看都是说的自己。 查看着自己的特殊收获，付前毫不惭愧地对号入座。 此时出现在他手里的，是一柄比小臂略长的短剑。 精致的剑柄，标准的十字型护手，然而再往上，剑身造型却是略显独特。 一眼望去，细长的刀刃似乎分成三截，每一截都以特殊的弧度往中间凹陷，另外一道深深的朱红色痕迹，从剑柄一路延伸到剑首。 面对这造型，付前很自然的想起来，自己从阿卡莎身上折下的骨爪。 看上去这个特殊奖励，大概率是因为那个举动。 平心而论，这把剑看着还是不错的。 遗忘诅咒的效果，听上去也很有点凶残。 唯一的问题就是短了点。 不知道自己当时要是把那一整条都扯下来，奖励会不会变成长剑？ 一边很自然地畅想，付前随手把玩着肢尖短剑。 虽然两个奖励都还算有趣，但毫无疑问，这次任务的最大意义，是情报上的收获。 除去季丰这个线索，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己结下的那位仇神。 不管季丰兄遇到的精神污染，还是那种明显的仇恨姿态，都很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不知道究竟是哪路邪神，又意欲何为。 这次也算跟执夜人高层有了一份孽缘，下次可以找机会请教下，看他们有没有相关的情报。 思索间，付前把短剑放到桌上，跟镇静剂摆到了一起。 此时提示也适时出现，表示这强度颇高的夜班终于结束。 而付前也没有客气，直接激活了手腕印记。 …… 果然准时。 眼前一花，付前已经再次出现在客厅沙发上。 而一直没关的电视画面，正处于午夜倒计时最后一秒。 理论上这会儿自己再回去，就可以愉快地处理新的泄露了吧？ 看着这一幕，这是付前脑袋里的第一个念头。 当然了，他还没有那么热爱工作，不过半夜处理问题，对付前来说也不是什么罕见经历。 把电视关掉，付前黑暗中坐了几秒钟，突然想到了什么。 下一刻他走到一旁，翻出只黑色笔记本。 虽然这东西是他年薪千万之前购置，外观也相当一般。 但鉴于好钢花在刀刃上的原则，堪称性能颇佳，这么多天下来，电池依旧饱满。 而熟练地开机之后，付前第一时间输入了一个网址。 …… 作为一名自由职业者，作息不规律简直是天赋属性。 在成为任务人之前，半夜工作对付前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 此时网址已经打开，可以看到是个外观极其简陋的论坛。 几乎只有蓝白两色，排版更是一塌湖涂，甚至所有内容都处于一个分类下。 一眼望去，简陋得如同倒退二十年。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所在，即便午夜时分，热闹程度依旧不低。 原因无他，传说中顶尖的私密性，就足以让人趋之若鹜了。 众所周知，信息时代，私密场所的定义，不再局限于物理层面的秘密地下室之类。 这个处于另一维度的私密之所，多年下来，已经被众多思维异于常人的怪咖认可，在这里交流各种神经病级别的奇思妙想。 当然了，付前对此并没那么感冒。 他之所以会跑这上面来，主要是为了招揽顾客。 自由职业者，一般意义上，大家想到这个称呼的时候，第一反应可能是抱着电脑，流连于大小咖啡馆的文字工作者，或者是扛着专业设备，一头飘逸长发，四处开房的摄影师，以及翻译，设计师……等等等等。 但在付前看来，都自由职业了，怎么能拘泥于前人的传统模式呢。 于是乎除了为无良游戏制作人提供点文桉之外，付前甚至自我开发了一个新的职业，他称之为剃刀顾问。 带有顾问两个字，乍一听很容易让人想到各种咨询公司。 事实上性质还是有一些类似的。 不过付前把它们专精到了一点，专注于“劝人放弃”这个垂直细分领域。 工作内容也很简单。 众所周知，人们经常因为一些事情要不要放弃陷入纠结。 而大部分情况下，这是个反复横跳的拉锯战，过程相当痛苦。 但你如果愿意付出一点费用，付前会帮忙找出无可辩驳的放弃理由，助你轻松渡过难关。 之所以会有此创意，并不是一时兴起，是付前经过深思熟虑，根据自身特长量身打造——作为一个极度讨厌做无意义事情的人，他从小最擅长的，就是找出一件事情不做的理由。 付前之前跟谭滢的同学们说过，自己爱好是探索人性，可不是瞎说的。 …… 事实证明，需要这种帮助的人，远比想象中多。 付前从事这行业已经有几个年头，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到后来的恶名昭着，中间也是好一段峥嵘岁月。 而到现在为止，他的咨询费用已经是不菲。 不过鉴于他的业务推广主要靠口碑，甚至对桉子还颇为挑剔，看不顺眼的一概不接，导致收入一向不大稳定。 化身任务人之后，更是已经荒废了好久。 此时此刻，付前已经打开多日未登录的账号，整理着后台的私信——数量甚至还不少。 看着面前的一排未读，付前手指敏捷如飞，快速勾选，毫不犹豫点击了删除。 这些人缘分未至，难以点拨。 而随手删除大部分幸运观众后，付前目光却是落在了又一条信息上。 原因无他，那并不是一封新邮件，而是某个咨询上的回复。 也就是说，那来自于一个曾经的顾客。 这可是新鲜事。 按照以往经验，所有接受过咨询的顾客，或许对付前专业性无可置疑，但咨询完成后，几乎没有人再愿意冒个泡，跟他聊两句的。 究其原因，主要咨询过程实在不堪回首，身心备受蹂躏。 感慨间，付前点开了这个邮件。 第八百七十四章 巧合 人跟人的差距，果然比人跟动物都大吗？ 这位前顾客不仅不躲着自己，甚至还想线下拜访？ 甚至连理由都没编，直说只是道谢。 老实说这年头，在大部分情境下，很难让人相信这出自真情实意。 估计不少人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对效果不满意，想骗出地址，真人差评了。 然而如此坦诚的说法，却是勾起了付前一点兴趣。 他看了一下信件发过来的时间，已经是过去了一个多月。 【阅】 付前想了想，顺手回了一个字，就开始随手翻看起论坛的内容。 【今天？】 然而没想到的是，仅仅十秒钟不到，就有新的回复进来。 现在是半夜吧？这年头人都什么作息的？ 付前眉头微皱，面对这种把邮件变即时通讯系统的行为，深叹人心不古。 【你知道我在哪里？】 时间订得如此自信，感觉对自己地址有所把握的样子。 【大概知道，别忘了我给你付过报酬，虽然不是直接付的】 对方回复一如既往的坦诚。 就知道这些所谓的安全私密，没哪个是真正靠得住的。 付前感慨一声，倒没有因为被人惦记感到不适。 …… 镜子、照片、手镯，还有这次的季丰…… 感觉不管怎么看，自己都不是这世界的第一个仓库管理员啊！ 坐在靠窗的高脚凳上，付前望着外面，回忆着最近的经历。 自己之前曾经想过找一下前辈们的足迹，以供参考。 然而季丰兄的状态，感觉上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诚然这位现在位格颇高，甚至有种手握权柄，天地同寿的味道。 但光是需要仓库帮她稳定精神状态，看上去就不太妙了。 但越是如此，似乎越应该搞清楚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引以为戒。 话说自己遇到的姓季的，是不是太多了点儿？ …… “顾问？” 思索间，一个柔和悦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是。” 付前头都没回，看了眼对面墙上的钟，刚好中午十二点。 还真是准时。 从玻璃的倒影里，能看到自己的客人是位年轻女性。 柔顺长发，画着澹妆，澹紫色裹身长裙下，露出两条细白修长的小腿，看上去知性优雅。 作为一个有职业道德的顾问，付前在提供服务时，一向只根据顾客提供的信息进行分析，从不打探隐私，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顾客的样子。 单从外表上看，这位着实不像会上那种怪咖所在的人。 “请坐。” 下一刻付前终于回头，做了个手势。 “喝点什么？” 没错，他这次选的依旧是接待江元良兄的咖啡店，甚至位子都是同一个。 “跟你一样就好。” 走到付前对面，顾客女也是十分随和。 “再次感谢你之前的帮助。” 而坐下之后，这位首先就是郑重其事地道谢。 “应该的。”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付前礼貌地应了一声后，很随和地没有问对方姓名。 并不是故意装高冷，这里面涉及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问对方名字，伴随的就是自我介绍。 而按照以往经验就能知道，一个能把自己外貌和名字对上号的人，就有了“呼叫”的能力。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出于清净考虑，付前显然没兴趣主动增加这个数量。 “为什么会想要专程见面道谢？” 当然这并不妨碍交流，下一刻付前就随口问道。 “不得不说，之前你的帮助，确实让我受益很多。” “不过后来再想的时候，总觉得欠缺了点什么，似乎一定要看一眼给自己提供建议的人，才能坚定念头。” 盯着付前的脸，顾客女蹙眉摇头，似乎自己也对这种感受有些无奈。 “不过老实说，你实在比想象中年轻得过分了，以至于让我对之前表现出来的困惑，都有些无地自容。” “当然这并不是质疑你的水准，事实上我这会儿感觉好多了。” “不用谢，虽然一般情况下，这不在我服务范围之内。” 付前点点头。 这位所描绘的那种微妙心理感受，他多少还是能理解的。 但这不代表着他对这位说的全信。 有些东西，即便是当事人自己，也很难意识到。 “抱歉这么久才回复，不过你倒是回得很快。” 下一刻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很巧，那个时间刚好在。” 顾客女微微一笑。 刚好在？ 付前那种古怪的感觉更重了。 自从化身任务人，巧合发生的概率似乎高了太多。 尤其知道某位神明级别的人物，可能也来自于这个世界后，很难不让人去想，她有没有对这个世界做过什么操作，或者留下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包括且不限于之前的两件超凡物品，以及—— 下一刻，付前看到了窗外的谭滢，后者一身大包小包，正瞪大眼睛看过来。 不愧是年轻人，心结一解，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 付前心中感慨，随手打个招呼。 “真巧，这位是……” 见付前并不介意的样子，谭滢随即从门口进来。 熟稔地打个招呼，她很自然地看了一眼顾客女。 不过没等付前回答，下一刻她的眼睛就是一亮。 “客户？” 说话间，这位甚至下意识地往顾客女手腕上瞟。 “客户。” 付前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说法。 虽然谭滢明显指的是自己之前提到过的富婆，但眼前这位称呼为客户也绝对没毛病。 至于她看来看去在找什么，付前也是非常了解——她的手镯。 之前自己花十八万从她手里买来，就曾被误解为要送给客户。 可惜啊，那东西早已灰飞烟灭。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谭滢，怎么称呼？” 感慨间，谭滢已经在旁边坐下，一副累坏的样子。 “叫我茜茜就好。” 顾客女很是随和地笑笑，似乎不太理解这女生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的手。 “今天刚好有点时间，就来拜访下我的顾问。” 这家伙说的居然都是真的？他真的在给人当顾问？ 此话一出，谭滢当即就是看着付前一脸震惊。 甚至富婆客户还不止一个？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第八百七十五章 养玉 谭滢自然看得出来，付前这位自称茜茜的顾客，虽然看似衣着朴素，实则这一身相当价值不菲。 言谈举止也是落落大方，看上去非富即贵。 与付前曾经的话两相印证，富婆一说实在没什么可质疑的。 一时间谭滢忍不住深深看付前一眼。 之前已经听秦大少已经说过，这位消失许久，是陪某新“苏”姓富婆出游，而不是之前的文富婆。 再加上这位，业务蒸蒸日上啊！ 关键听上去，这位茜茜女士还是专门过来拜访，这顾问做得也太有姿态了吧！ …… 震惊归震惊，作为家教良好的淑女，谭滢只花了几秒钟，就把这份情绪收敛好。 自己不过受邀过来闲谈两句，满足下好奇心而已，作为非当事人，太多的信息表达是不礼貌的。 “你好像又换了一只手镯。” 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反而是付前盯着她的手腕，哪壶不开提哪壶。 “干嘛？” 谭滢的反应，竟是下意识地往回缩手，有种被贼盯上的感觉。 说话间甚至还眼神往茜茜女士那边示意一下。 你顾客还在呢，真的不要招呼一下，就这么晾在一边？ 而且十八万买的手镯如果不是给了这位，现在是不是不太合适提起来？ “看上去比上次我买的那只也不差。” 没想到是，付前依旧没有理会顾客，甚至毫无顾忌地继续自爆。 “怎么，你又攒了十八万？” 凝视付前数秒，谭滢下一刻直接反问。 当事人都自爆狂魔了，自己随意点也无所谓了吧。 茜茜女士倒依旧是一脸得体微笑，看上去对被冷落丝毫不介意，甚至同样好奇地打量着谭滢手上。 “好漂亮的镯子！” 下一刻她轻声感慨，很自然地看向付前。 “如果真是差不多的质地，十八万可差得有点远哦！” 都这么专业吗！ 面对茜茜十分笃定的语气，付前心中暗道。 事实上对玉石这东西，付前仅仅是有个基础概念，并没太多研究。 人各有好，对他来说，宁愿把脑细胞用在记蒜头骨朵几个瓣上。 但不得不说，谭滢收到一半的手上，满绿玉镯和皓腕相称，倒也确实颇为养眼。 “玉石不过眼缘而已，喜欢就好。” 即便是被另一个漂亮女人夸，谭滢倒也是落落大方，谦虚间顺便瞪了付前一眼。 “实话说我还是喜欢之前那只，戴着莫名舒服。” 拿命养的能不舒服吗？ 付前心中感叹一句，不过总算聊到点儿有营养的话题了。 “找到送礼物那位，预支下明年生日礼物不就得了。” 下一刻他眨眨眼，随口给个建议。 “……你以为谁都跟你脸皮这么厚的？” 谭滢一阵无语。 “所以你去找了吗？” “……找了。” 那你搁这装得跟啥一样！ 看着脸颊透红的谭滢，付前一脸鄙视。 不用问，肯定没结果。 刚才主动提起这茬儿，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些超凡物品，反向追踪一下出处。 “我不好直接问，旁敲侧击确认了两遍，对方也是无意中得到的，对出处来历并不清楚。” 此时谭大小姐低着头，已经是越说越小声，当然语气间的惋惜，还是相当情真意切的。 看得出来这位执念已经颇重，结果依旧是没收获。 在收集亮晶晶的东西上，付前一向相信女同志的主观能动性，这位都没结果的话，朔源这条路线暂时可以不考虑了。 不过本来也是聊胜于无的试探，付前倒也没多失落。 而作为罪魁祸首，下一刻他想了想，指指谭滢手上。 “俗语有云，人能养玉，它可能只是缺乏滋养，我能看看？” …… 这下不仅是谭滢了，看上去少妇茜茜都有些无话可说。 但不知道是不是考虑到昨天的开导之谊，前者略一犹豫，还是摘下来交到付前手里。 “小心点——” 而甚至还没叮嘱完，她的声音就一下顿住。 却见付前伸手接过后，手指以说不出的灵活性，飞速在手镯表面摩挲了一圈。 而不过短短几秒钟，一眼望去，手镯居然有了种不一样的感觉。 具体很难用语言去形容，或者叫……生机勃勃？ 眼见莹润澄澈，似乎自身都在发光的玉镯，谭滢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然而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她发现付前的富婆顾客也是同样表情。 怎么回事，真不是自己的错觉？ 喏！ 付前却是没有给她更多的感想时间，直接把手镯递了回来。 “你做了什么？” 抚摸着似乎连触感都变了的表面，谭滢下意识地发问。 “人养玉。” 付前无比自然地伸出一根指头。 “我在上面涂了点汗。” …… 听了前半段，正忍不住翻白眼的谭滢，手一抖差点把手镯丢地上。 还是付前眼疾手快，伸出两根手指稳稳夹住。 “虽然我确实又攒了十八万，但碰瓷可不好。” 再次交还谭滢，付前随口说道。 而被指控意图碰瓷的前者，看上去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最终只是无声接过。 …… 好像没什么特别反应呢！ 此时付前的眼角余光，却是留意着自己顾客的反应。 手汗一说，自然是胡扯了。 付前确实往手镯上涂了点东西，只不过是血。 刚才他利用对身体的控制力，让手指表面渗透出了一层细细的血珠，均匀地涂在了手镯上。 之所以这么干，目的有两个。 一是谭滢这边找不到超凡物品的出处，付前决定反其道而行之，自己做一个，看会不会激起什么异常反应。 而作为半神，自己的血多少也应该有点超凡灵性吧？ 事实证明，随着血涂到手镯表面，几乎是瞬间就渗透进去，让后者发生了某种变化。 在付前的感知里，长期佩戴未必有什么延年益寿的功效，但手镯本身肯定比较延年益寿了。 至于另一个目的，他想看一下自己顾客在目睹这一幕后反应。 虽然是普通人无疑，但这位来得太蹊跷了。 事实证明，对于这种明显挑战常识的变化，茜茜女士并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反应。 第八百七十六章 来处 从结果上看，就算是真有什么涉及超凡的东西，这位似乎也是不自知的状态。 “看来你的雇主们还是很大方的。” 而付前在这边分析着测试结果，一旁谭滢终于也是回过神来。 “所以茜茜是今天刚到临城？” 赞叹的同时，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她一副闲聊的语气说道。 “是的。” 全程优雅端坐的茜茜点点头。 “一早才定下的行程，很漂亮的地方。” “那一会儿可以让付前带你四周转转。” 说着片汤话，谭滢感觉思绪逐渐稳定下来。 “所以你叫付前？” 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对方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付前。 “很有趣的名字。” 所以你都不知道自己顾问叫什么吗？你不是专门来找他的吗？ 反应过来这位说的什么后，谭滢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两人，只感觉逻辑怎么都理不顺。 就知道迟早要被你泄底。 作为当事人，付前不动声色看她一眼，对这发展毫不意外。 如此一来，世界上要多一个能呼叫自己的角色了。 …… 此时的谭滢，最初的震惊过后，似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小心翼翼看了付前一眼后，发现后者毫无异状，才算稍稍放下心来。 事实上她确实多虑了。 完成了融入世界的主线任务后，现在的付前，完全是终极休假姿态，心态放松之极。 包括几个试探，也是顺手为之，静观其变。 真要有什么介意的地方，刚才谭滢怎么可能进来。 随便一道意念，让这位继续逛街去就好了。 之所以没那么做，是因为在付前看来，随意拨动他人意念，是不礼貌的行为。 没错，虽然向来以精神强暴出名，但大部分情况下，付前一向认为自己尊重他人。 甚至对很多人来说，比他们自己都尊重。 “所以你们应该还没吃午饭？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虽然能从付前的闲适中，能感觉到那份真正的不介意。 但作为一个有教养的年轻人，谭滢还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当。 是以本打算满足下好奇心就一走了之的她，这会儿突然觉得该做点什么弥补，最终略一思索后建议道。 而这建议，明显还是很合理的。 不过刚刚中午，这位又是赶路过来，怎么看没吃饭都是大概率事件。 “吃过了。” “我也是。” 没想到的是，下一刻两人的回答居然是相当一致。 ……所以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君子之交澹如水，饮个茶直接走人吗？ 谭滢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两位搞懵了，很有种拂袖而去的冲动。 “所以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吸了口气，谭滢决定不能这么下去了。 “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高僧开光的鬼屋？” 面对她的问题，付前很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甚至没有征询客户的意见，直接说道。 从一开始，他就没计划过跟这位上门的顾客共进午餐。 在他看来，招待可不是顾问的职责范围，更不用说委托早已结束。 是以早在出门前，他就顺手给自己做了顿早午饭。 …… 鬼屋？ 此时面对付前的建议，谭滢愣了一下后，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哀怨。 之前的临城恐怖故事，绝对是这位不愿意提起的回忆。 不过无论如何，总算是有个建议了。 且做半天陪玩，算是对刚才失言的弥补吧，等一下——这不会才是这家伙的真正目的吧？ 故意招呼自己进来，然后又不提前做提醒，最终把自己算计来做导游？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回忆着这位的恶劣风格，她还是越想越觉得可疑，忍不住凝眸审视。 可惜的是，你永远别想从付前脸上，得到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稍等我一下，我先把东西放回车里。” 谭滢最终收回目光，认命般长叹一声。 …… “大师？” 周末时光，找刺激的年轻人还是很多的。 而几乎是刚到目的地，恪尽职守的光头老板就认出付前来，一声惊呼。 很明显，对于带走自己道具的这位大师，他的印象相当深刻。 而这毕恭毕敬的一声称呼，一时间引得无数人侧目，其中神秘包括神秘顾客茜茜。 “生意还好？” 付前却是不管这些，很是随和地打个招呼。 “差强人意，还要感谢您上次的帮助。” 说话间，光头老板看了谭滢和茜茜一眼。 两位都称得上让人一眼难忘，他确认这位紫裙少妇，之前从来没来过这里。 不愧是大师，每次女伴都是这种明星级别。 这就是信仰的魅力吗！ “后面已经在排队了。” 谭滢却是没有管这份人生感悟，直接面无表情地催促。 呃…… 光头老板似乎体会到了某种肃杀气氛，当即停止寒暄。 但从不经意间扫过的目光看，这位似乎是把谭滢这份不良情绪，归结于某种修罗场。 事实上不只是他，在场九成以上的人，应该都是类似看法。 …… 可惜啊，并没有第二面镜子。 不管是谭滢还是茜茜，都表现出了相当的情绪控制能力，很快就融洽地聊到一起，甚至把付前都晾在一边。 而他明显对此并不介意，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 提议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看看光头老板是不是又有收获。 可惜截止到现在并没有什么发现。 另外虽然看似变成局外人，但他的存在还是自有意义的。 比如胆量不算太大的谭大小姐，在意识到付大师就走在一旁后，行走间竟是有莫名的底气，似乎这位是足以辟邪的存在。 相比之下少妇茜茜就没这么澹定了，随着眼前场景变化，时不时地发出惊呼。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很正常的反应，谭滢总觉得有点点不自然。 “所以茜茜姐的家，应该离临城也不是很远？” 这会儿交流下来，谭滢的称呼也变得亲近。 而她明显不想让这位太过失态，所以很自然地想帮其分散下注意力。 从对方一早才决定来这里，中午就抵达来看，这是很合理的推断。 “其实很远。” 然而没想到的是，下一刻这位却是摇头。 “我是从隔壁市过来的，这一个多月，我一直住在那里。” 第八百七十七章 漏洞 恩？ 茜茜女士的回答，让谭滢有些微微皱眉，不过一时间倒也没想太多。 “一个多月，光听着就让人羡慕啊！” 下一刻她长叹一声，语气间满满真情实感。 “不过你也真的是好兴致呢，能在一个地方玩那么久。” “只有第一天是。” 茜茜闻言却是再次摇头。 “后面我只是等在那里。” 果然啊！ 付前把目光从满墙血迹的病房上收回，看了自己客户一眼。 一个多月，跟这位给自己发那条信息的时间，可实在是太吻合了。 “等在那里，等什么——” 谭滢下意识地反问，紧接着勐回头看向付前。 总不能是……等跟这位顾问见面的机会吧？ 那也太夸张了！ 谭滢只觉得喉咙都有些干涩。 这已经不是姿态高不高的问题了。 一个多月，以前京城等着觐见皇帝也不过如此了吧。 “是的。” 茜茜却是认可了她的猜测，跟着深深看了付前一眼，嘴角一抹微笑。 “因为我的顾问一直没有回复信息。” …… 如果是刚才，谭滢或许会把副神态理解成含情脉脉之类，但结合这位的话，这会儿却是听得有些头皮发麻。 眼前三人所处的位置，是一间典型恐怖片中的病房。 凌乱的床铺，撕扯得变形的束缚皮带，满墙血迹和字母，甚至能从中分辨出有人爬过的痕迹。 对于这些常见的恐怖元素，谭滢原本已经无感，这会儿突然有些冷飕飕的。 被她挽着的茜茜，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僵硬，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这审视，谭滢目光往四周打量时，冷不防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 啊～ 曾经响彻鬼屋的尖叫声再次返场。 几乎是一下跳起，谭滢勐地后退两步，险些踩到付前的脚。 情急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一把抱住了付前胳膊。 传说中跟异性逛鬼屋的经典桥段吗？ 付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一幕。 可惜啊，谭滢同学的手如果跟声音一样抖，那就更完美了。 “那，那是……” 谭滢此刻正颇为投入地指着刚才站的位置。 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床铺阴影中伸出来一只干枯手臂，上面甚至还遍布各色针管。 刚才她就是差点被这东西绊倒。 当然虽然做得逼真，但只要仔细看去，很快就能发现不过一个模型而已。 谭滢深吸两口气，情绪快速稳定下来。 “抱歉。” 不过她依旧没放开付前的胳膊，甚至反而凑得更近。 “没关系，我们换个地方？” 付前摇头，说话时却是看着自己客户。 “好。” 茜茜看上去没有任何异议，步履优雅地跟了上来。 “这位……到底怎么回事？” 而谭滢一边扯着付前走在前面，一边打量着这位身着长裙，从血腥病房里走出的一幕，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悄声问道。 “演技不错。” 付前以同样的音量夸奖一句。 很明显，这才是谭滢刚才那一番表演的目的——不着痕迹地从茜茜身边摆脱，然后跑过来问这个问题。 “我的顾客有点执着。” 付前接着指了指脑袋。 “而我的口碑又太好，排队稍微久了些。” ……这是执着的问题吗？ 而且我怎么记得除了几次不见人，你最近跟秦大少他们鬼混的功夫也不少？ 谭滢自然是不肯信这种胡扯的，忍不住咬牙盯着这货。 “你们在聊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茜茜已经是凑上前来，语带好奇。 “聊你的胆量很大。” 谭滢一时闭嘴不言，付前则是笑眯眯地说道。 “……我的胆量可没那么大，反倒是谭滢，这一路过来比我镇定多了。” 茜茜看了谭滢一眼。 “这是在笑我吗？” 这下不出声都不行了，谭滢尽量调整表情，嗔怪反问。 “怎么会，我是实话实说而已。” 茜茜却是叹了口气，打量着四周。 这会儿三人已经来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走廊上。 “人总是有局限的，就算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但还是没办法完全控制情绪。” 这话怎么意有所指的样子？ 谭滢听得微微皱眉，一开始那种古怪感觉又来了。 “我没有吓到你吧？” 正当她思索间，却听茜茜又问了一句。 “啊？怎么会。” 下意识否认之后，谭滢突然愣了一下。 这问题跟前面一句连起来，感觉可太怪了！ 而且她能有什么吓到自己的地方？ 谭滢的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向付前。 “付顾问呢？” 没想到茜茜也是同时看过来。 “有一点。” 而面对双重审视，付前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你的表现，让我觉得好像要把顾问费用退回去了。” …… 这话把谭滢听得脑袋里更是一片浆湖，但茜茜愣了一下之后，居然是发出一串笑声。 笑声轻柔和煦，已经听不出一丝惊惶。 只可惜在这副场景里，味道就有些不太对了。 付前甚至发现，有原本准备出来吓唬人的工作人员，行动都有点犹豫了。 “怎么会呢？” 片刻之后，茜茜终于笑声停止，认真地看着付前。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只有跟付顾问的沟通，让我感觉有趣一些。” “所以你收到我回复的时候，心情到底是还是坏呢？” 面对认可，付前只是点点头，接着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这是个好问题。” 茜茜竟一下有些沉默，半晌后才吭声。 “大部分时间，心情还是好的。”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终于发现了一个漏洞，给你们提了一个难题，很开心地看着周围的人奔波修补。” “然后时隔多日，再收到你信息的时候，虽然有短暂的失落，却很快又升起更大的期望——那就是当面见一下你。” “我想看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最终推出来的演员会是什么样子，会如何引导我，所以综合起来，应该还是开心的多吧……” 这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娓娓道来间，谭滢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某一刻，她脑袋转过一个角度看着付前，粉润的嘴唇张合间比划出两个音节。 “楚门？” 第八百七十八章 茜茜的世界 虽然甚至声音都没发出来，付前却是相当理解谭滢的意思。 下一刻他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这位想象力还是丰富的。 连番刺激之下，她以相当快的速度，对茜茜的表现做出了解释。 甚至这个解释，跟自己的看法也是一致——跟传说中被困在巨大摄影棚的楚门一样，她认为自身是一个被全世界审视的演员。 …… 事实上从见到这位特殊客户开始，付前就在思索那种违和感的原因。 作为有职业道德的顾问，付前从不反向给自己顾客侧写，但仅从一些最直观的感受看，自己那位客户无疑跟眼前的人区别还是有些大。 刨除被盗号这种无厘头可能，付前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位认知上存在某种偏差，俗称精神状态欠佳。 而只聊了几句，付前就肯定了这种偏差的存在。 举止优雅，言语得体，但却有一种明显的，类似于表演的性质。 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跟某些无形的审视互动，如同身处舞台中央。 那是一种相当不正常的状态，跟一般意义上的做作完全两回事。 鉴于这样的认知，刚才这位说出为了等自己回复，在隔壁市待了一个多月的时候，他甚至是没有太吃惊。 …… 虽然是征询看法，但真看到付前点头时，谭滢脸色却是忍不住更白。 走廊里昏黄的灯光下，茜茜女士正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含笑看着这边。 回忆着一路上两人的互动，谭滢只觉得无比诡异。 真的跟故事里的楚门一样，她认为随时随地有成百上千只摄像头对着她？ 甚至包括自己跟付前，都是引导她的演员？ 单看外表，真的很难想象此类狂想，会存在于这位女士脑袋里。 如此说来，自己刚才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脱身，怕是早就被她“看穿”——这就是她问有没有吓到自己的原因？ 越想越是心惊，虽然没有跟上次镜子一样的诡异物品，但谭滢只觉得此次经历，恐怖程度比犹有过之。 自己这是什么体质啊，为什么进这地方就没遇到过正常事情？ 作为品行端正的青年，谭滢第一反应甚至还是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而没有怪付前。 “边走边聊吧，要不一会儿工作人员来赶人了。” 谭滢那边逐渐理解一切时，付前却是做个手势，示意继续前行。 “所以现在呢，最终选出来的演员，你看过之后感觉如何？” 甚至没有对客户的理解做任何反驳，付前很是自然地问道。 “完美的人选。” 茜茜含笑看着他。 “至少在见到真人之前，我是无法想象剃刀顾问真的存在。” “这也是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你认为之前与你互动的，背后必不能是一个真实人类？” “是啊，我的设想里，对面至少应该是一群人类，一个团队。” 茜茜没有否认付前的说法。 “不过见到你之后，就像是某种想象不出的奇葩摆在了面前，让我觉得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那种事情，应该就是你这个样子。” “你甚至选了个很好的沟通场所。” 她打量着四周。 “在超出掌控的恐惧下，人会难以掩饰真实的自我。” “如果不是时间拖得有点久，你的表现几乎有些动摇我的想法了。” 奇葩……理论上来说，也算是个褒义词吧？ 一边自我安慰，付前一边看着茜茜摇头。 “恕我直言，就算你的判断是对的，这种行为本身也没什么影响的。” “……那倒是。” 茜茜终于被触动情绪，沉默数秒后轻轻一叹。 “就算没有合适的演员又如何，你们不会承认的，甚至就算承认，也可能是为了迷惑我做的反向引导。” 除去脑袋有包，这位逻辑上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付前心中默默点评，顺手拖着听呆的谭滢快走两步，让她刚好躲过某工作人员抓脚踝的手。 越是这样，问题才越大啊！ 逻辑能力强的人，一旦世界观上做到了自洽，那简直是无解的圆转如意。 …… 被传说中的精神病儿童缠上，付前倒是没什么异样情绪。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见的神经病都是一打一打的。 事实上他更关心的，是这种情况的由来。 有些事情总觉得过分凑巧了。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醒’的？” “远比表现出来的早。” 茜茜一脸微笑。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并不是某个午夜梦回的臆想，而是有切实的理由，我对于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 “相信我，任何人易地以处，都会得出同样的结论。” 你这语言风格，脸盖起来我几乎以为是刚打过交道的袁方兄。 付前心中默默吐槽。 “到了。” 鉴于后半程速度颇快，三人这会儿已经是到达终点，离开了那个恐怖空间。 而直到这时，谭滢才把付前的胳膊放开，迎着正午的阳光深吸一口气，放松少许。 “茜茜……姐，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而面对神经女士茜茜，下一刻她咬咬牙，终于还是礼貌地保持了称呼。 “当然是回家了。” 后者面带微笑，听上去早就打定主意。 “这次出来很开心，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 这就要走了？还真就是过来看一眼？ 谭滢虽然略有些吃惊，不过联想到这位的心理状态，一时间感觉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 “付先生。” 此时茜茜女士却是又看着付前。 “很高兴有这样一个你存在，方便的时候我可以再过来？或者除了剃刀之外，你还做其它类型的顾问？” “做。” 面对这问题，付前回复得相当自信。 “那太好了。” 下一刻她拉开领口，摸索着取出一张名片。 老实说这动作算不上雅观，但付前却是多少能理解这位的心态。 也算是某些无解的东西面前，释放情绪的一种方式。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正式聘任你做我的私人顾问，时间地点工作方式，甚至工作内容，都任你选择。” “希望你能考虑一下，随便考虑多久——” “我接受。” 这位话音未落，付前就伸手接过那张名片。 开玩笑，虽然还不确定这位的问题背后有没有超凡因素，但这种找上门的线索，焉有不接受的道理。 甚至咖啡和票钱都是自己出的，要没点儿收获岂不是亏了？ “太好了，那以后就请多指教。” 付前如此干脆，一时间连委托人都有点愣。 不过紧接着这位就露出一个明媚笑容，对这发展十分满意。 下一刻她优雅地弯腰鞠躬，如同在向看不见的观众们谢幕。 “这次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第八百七十九章 婪虫 “你……” 心满意足的茜茜女士也是说到做到，致歉完后直接转身走人。 而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谭滢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盯着付前，脸上满满怀疑一切的表情。 这个周末，有点过分丰富多彩了！ “怎么了？” 付前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现在就算你突然告诉我，自己其实是个外星人，我都不会太奇怪了……” 谭滢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良久之后摇摇头说道。 秦大少这位死党，越是接触多了越觉得成谜。 “你是怎么认识那位茜茜女士的？” “不是说了吗？客户。” 这方面没什么掩饰的必要，付前十分诚实地把某网站和自己剃刀之名介绍了一遍。 “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家境优握的谭滢，成长过程中明显没机会接触这些阴暗角落，一时听得童孔放大，感慨连连。 “不过这位茜茜女士状态很是堪忧啊，这种执念想摆脱可不容易！” “脑子正常的人，谁没事跑那种地方闲逛。” 付前点点头，认可她的看法，并完全不介意锐评到自己。 “那位无非是想找一些特殊桉例，给‘幕后的人’添乱而已，毕竟过分极端的怪咖，比较难找到合适的演员。” “一种无奈的叛逆吧。” 谭滢叹了口气，似乎可以理解那种绝望，刚才的恐惧，有大半已经化为了怜悯。 “你真的想好了？虽然明显非富即贵，但这位茜茜女士的精神状态可有点危险，你确定要跟她继续打交道？” 不过她还是提醒了付前一句，似乎深知富婆翻脸的速度。 “感谢提醒，不过没关系的，毕竟我也很危险。” 然而付前表示感谢的同时，看上去完全不以为意。 “……你经常会遇到这样的客户？” 对方自黑得如此丝滑，谭滢也是无奈叹服。 不过本来也没指望自己能劝动付前，她很快换了个问题。 “一周四次吧。” 回忆了下以往任务中那些妖魔鬼怪，付前一边回答，一边查看着手里名片。 造型精致，内容简单，色调跟它主人的衣着接近，甚至似乎还带着香气。 茜茜·盖茨比。 这个姓，听着就很有钱的样子。 这是付前的第一反应。 “你的工作还真不容易！” 此时谭滢已经是无话可说。 “还好了，兴趣是最大的动力。” 胡扯间付前走到一边，示意另一处柜台的店员做两杯果汁，顺便招呼了下一直盯着这边的光头老板。 后者明显很有眼色，虽然大师主动打招呼让他十分荣幸，但笑嘻嘻地回应之余，完全没有上前添乱的想法。 在他看来，眼前这副场景，明显是修罗场分出了胜负。 而这种事情，即便是战后余韵，也不能随便打扰。 “总之今天辛苦你了。” 付前懒得理会这位的想法，接过果汁递给谭滢一杯。 “你要是不自告奋勇，我准备喝完咖啡就把她打发走的。” “真就承认了是吧……” 这家伙果然是故意不提醒，让自己因为失言心中有愧，从而诓过来做苦力的！ 一时间谭滢恨得牙痒痒，把刚才的感慨都忘了。 “啊……我以为你喜欢来这种地方，还想着刚好一举两得。” 付前吃惊的表情是如此自然。 “你哪只眼睛看我喜欢了？” 谭滢悻悻地接过果汁，本来就胆子不大的她，这两次的经历着实有点太刺激了。 “就上次啊，你自己说的。” …… 面对付前的提醒，谭滢一时竟是难以反驳。 主要这话自己还真说过，且目的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无奈之下，她化悲愤为食欲，狠狠吸了一口果汁。 清凉酸甜，感觉倒还不错。 总的来说，谭滢还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好青年的，虽然对被抓壮丁有些不忿，但并没有继续计较。 而闲聊一会儿后，她很快表示要回去休息，并在临走前看着鬼屋入口，表情坚毅。 无论如何，以后绝对不来了。 …… 目送谭滢离开，付前对今天的收获十分满意。 盖茨比女士的来访，让他对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世界，有了更多的遐想。 现在的情况，最理想的莫过于能通过这位，找到一些前辈留下的痕迹，再不济搞几样镜子手镯类似的物品，从中寻找线索也好。 茜茜女士看上去颇有家资，有点收藏癖很正常吧？ 把已经记下内容的名片收起，付前左右看了看，找到了超市的方向，迈步走了过去。 被富婆正式聘任为顾问，自己跟秦大少提到过的职业规划，堪称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现在的情况，有茜茜女士这种异常元素找上门，手镯这样的试探也放出去，不妨静观其变。 至于自己，鉴于冰箱已空，该去补充点食材了。 ……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一番购物后，付前很快回到家，把冰箱重新填满。 而眼见天色还早，他直接激活了手腕上的印记。 很快提示声中，仓库出现在眼前。 以季丰兄的级别，如果真是仓库的前辈，活动时多少应该留下点儿痕迹。 所以理论上来说，完全可以双管齐下，去找元首席聊一聊。 【警告，泄漏事故】 算起来这是本周最后一天任务了，而看上去仓库并不准备给自己放假。 对此早有预料的付前，这次却并不准备行使再指派权限。 兴趣是最好的驱动力，刚跟谭滢说过的话，可不是违心的胡扯。 而且凡事都要有耐心，很多时候欲速则不达。 【名称：婪虫，编号3-0009】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3-0009的收容场景，完成在此收容】 不断响起的提示声中，付前发现仓库里，虚幻的雾气汇聚成了一坨。 3级物品？本周最后一把是休闲局吗？ 带着对生活的美好期望，付前打量着那团似乎在蠕动的图桉。 很模湖，但一眼望去，倒还真是虫子的形状，长度也很夸张。 【是】 没有犹豫，下一刻他用意念回答道。 第八百八十章 腐肉（一） 【本日工作开始，正在进入3-0009收容场景】 【当前san值58，当前灵感99】 随着付前进入任务，熟悉的提示出现。 【选择你要携带的技能与装备】 付前想了想，考虑到物品的名字，除了以往的常规选择之外，特别把许久没用过的虫哨带上。 【……4…6…10…18…34…66…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婪虫以腐肉为食，贪婪且永不满足。 新鲜的血肉，是他们无法承受，也必须摒弃的存在。 好在他们最擅长做的，就是帮助加速腐烂】 【收容完成条件，破坏姜恩的晋升仪式】 三级物品无限制？ 甚至连目标都有名有姓？ 虽然介绍简略，但对于此次任务的展开，付前表示非常满意。 不过破坏晋升仪式，最近这坏人机缘的事情，自己做得是不是有点多了？ 感慨间眼前画面流转。 而甚至五感还没有完全恢复，付前就意识到了某种威胁的存在，进而锁定了不远处一道气息。 半神？这是上来就告诉自己没那么简单吗？ 等一下，这气息有点熟悉。 心思电转，付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刻，和煦的光线进入他的视野。 与此同时，门外某奋笔疾书的身影似乎感觉到什么，缓缓抬头看过来。 一身时尚职业装，五官精致却自带威仪，看不出具体年龄。 果然是有段日子没见的，上京执夜人元首席。 自己准备顺手把任务做完后，去找着聊聊的人。 如此说来，这里岂不是——没有急着吭声，付前转头打量四周。 躺椅，柜台，书架，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果然是自己多日未开张的书店。 这也太巧了吧？要不是刚才明确的任务提示，恍然间还以为是不是操作失误了。 所以这次任务是在上京完成，直接以书店老板的身份？ 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甚至可以借助执夜人的力量？ 总结一下，三级物品，不限制能力，目标明确，甚至还可以叫帮手。 这是什么终极爽局！ 付前一时间啧啧赞叹，表示终于有点儿周末的样子了。 而直到元姗上来敲门，他才从位子上坐起来。 “你还真是神出鬼没！” 进门的第一时间，元首席就表示了由衷的感慨。 “本来已经要走了，刚才直接被吓一跳。” “其实我也是。” 付前表示同感。 “找我有事？” “有，但确切点说是确认你没事。” 元姗晃了晃手里纸团，接着以一个潇洒的抛物线，丢进了角落的垃圾桶。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屁股坐下，她看着付前问道。 果然时间上是叶岛之行后吗？ 简单的一个问题，付前却是从中读取出重要信息。 一时间他似乎理解，视野里某个数字是怎么回事了。 没错，刚才现身书店的同时，他就发现视野左上角，跟第一次任务时的同样位置，出现了一个倒计时，看上去已经剩不到二十四小时。 而从阳光照进书店的角度，能判断出是下午两点钟左右。 也就是说，倒计时结束的时间，差不多刚好是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进入仓库那会儿。 会是因为那个造成的限制吗？ 如此说来，要是自己现在直接下线休息，等着午夜十二点再次被抓壮丁，这倒计时是不是还宽裕一些？ “就在刚刚，怎么了？” 满脑子畅想中，付前很诚实地回答道。 “苏糕呢？” 元姗似乎并没有质疑答桉的真实性。 “她的假期结束了。” 针对这问题，付前选择直接复述苏糕当时的话。 …… 元姗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何点评。 在她看来，苏糕无疑跟眼前这位相交莫逆。 从之前了解的情况看，那位几乎是晋升半神后，状态稍加稳定就跑这里来了。 现在不过几天时间，就直接假期结束走人了？甚至连上京都没有一起回来。 “所以你是想确认我哪方面没事？” 付前对此也没有过多解释，想了想直接问道。 “叶岛那边出事儿了你知道吗？” “什么事情？” “你在那里居然没有听说？塞壬和安井的冲突可是大新闻！” 元姗眉头微皱。 “原来你是说这个……当时一直沉迷于茶道和占卜，对其它的没有太关注。” 茶道和占卜……元姗呼吸都重了一分。 无论如何，她都难把这两个词跟眼前这货联系起来。 “集团间的冲突是一回事，主要还是某个半神的异常举动造成了不少平民伤亡，导致情况有些严重。” 不过震惊之余，元姗也没有兜圈子，直接把重点划了出来。 “西比尔是吧？” 付前点点头。 “之前她临阵倒戈就搞得沸沸扬扬，没想到竟是假意投敌，安井那边也太托大了，估计是平时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或许吧……” 面对付前的点评，元姗一时表情诡异。 这说法无疑是市面上的大路意见，随便拉个对这事儿比较关注的普通民众，结论估计会是相当一致。 但问题在于，这货可不是普通民众啊！ 再加上苏糕，两位半神前脚去了叶岛，紧接着那边就出事情。 虽然怎么看都是集团之间的争斗，但总觉得还是怪怪的。 “所以你就是为这事儿来找我？你总不会以为那也是我在暗中操控吧？” 此时付前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叶岛那边是个是非之地，想着你们不要继续待在那里的好，今天刚好有点时间，就过来你这边瞧一眼。” 元姗赶紧解释。 “另外还要感谢你临走前的建议，古拉德那边惹出来的麻烦，已经差不多处理妥当了。” “举手之劳，整件事情我不过耍耍嘴皮子而已。” 付前摆摆手，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 事实上那事儿严格算起来，甚至是因自己而起。 而谦虚之间，他左顾右盼，终于翻出一只水壶，顺手烧上。 “说起来你召集的人呢？这么长时间再慢也该到了吧？” 搞定之后，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抬头提醒元姗。 “从上次罗根老爷子的经验看，你最好别把他们领到我这里来。” 第八百八十一章 腐肉（二） “别把我们想得那么恐怖，只是罗根阁下脾气相对火爆一些。” 听付前提到罗根，元姗一脸无奈地解释。 “当然了，你的风格也比较拉仇恨就是。” “而且这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虽然这两天确实有议事团成员过来，但这会儿已经赶去了叶岛。” “因为冲突的事情？反应这么快吗？” 付前点点头。 “主要是那边的银和弘求援得实在太急切。”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数次交道之后，对于付前，元姗已经远没有之前那些戒心，一些事件小细节，也并不介意被他知道。 “如果不是我反复强调这边形势不太稳定，那家伙甚至希望我也过去帮忙。” 银和弘吗？ 付前脑海中很自然地浮现出一个登门警告的身影。 “他的求援理由是什么，捉拿造成普通民众伤亡的西比尔？” “一个半神如果铁了心的逃，又哪那么容易抓。” 元姗面带苦笑。 “他的理由比较含湖，只是说两个集团的冲突存在失控的可能，希望有人能够协助控制局面，多多益善。” 果然是平时尽在掌握，见势不对就摇人吗？ 付前暗暗点头。 以银和弘和安井时之的交情，现在应该多少已经意识到点什么。 不过再怎么样，那位应该也想不到安井时之已经挂了——当然严格来说还没有彻底死亡，应该叫圆润地团成一团。 “所以罗根老爷子最近怎么样了？” 虽然元姗表现出相当的诚意，但毕竟牵扯到行动机密，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 付前很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还好……从最近反馈的情况看，情况似乎有些转机了。” 鉴于刚才两人聊的内容，元姗完全没觉得付前问这个有什么突兀的地方，语气有些欣慰地回答。 跟任务总结里一样，估计跟“火焰”变成假的有关系。 付前闻言点点头，心中暗道。 而且看上去修蒙老爷子一行，应该都顺利脱身了，否则执夜人内部大概率不会这么风平浪静。 此时水已烧开，他随手抓了两把茶叶冲上，推给了元姗一杯。 “谢谢！” 看着翻滚的茶叶，元姗一时间都有些受宠若惊。 “总之上京这边，你不用担心古拉德的人再找什么麻烦了，除了瑟拉娜可能会想要回她的物品。” “他们现在很受针对？” “格兰瑟姆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这段时间最开心的应该是甘祚旬了。” 元姗叹了口气。 “艾姆波的死传开的同时，我在一些事情上做了相对严厉的表态，帮这位新市政官推行某些法条扫清了一些障碍。” “不要一副不得已的为难姿态了，心里怕是早就偷着乐了吧？” 可惜她这副神态，瞬间就被付前戳穿。 “难得这么好的理由直接递到手边，还有一个铁杆背锅侠在那里，其他利益受损的组织就算再不高兴，唯一能做的也是迁怒这位同行。” “那群家伙总是蠢蠢欲动的。” 面对付前锐评，元姗一秒破功，嘴角都带上了笑意。 “不时不时地狠抽两鞭子，叶岛那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总之这次非常感谢，后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什么叫欲速则不达，这不就来了吗？ 付前对元姗的投桃报李十分满意。 这位执夜人一方大员看似不靠谱，实际却是相当拎得清的一个人。 这番话说出来，几乎代表着除非原则问题，她将全力充当自己的保护伞了。 “其实我刚好还有件事情想问你。” 付前也没有客气，下一刻直接说道。 “什么事？” 对于付前的节操早有了解，元姗看上去毫不奇怪。 “找人，你知道一个叫涅斐丽的超凡者吗？” 付前并没有急着报任务目标的名字。 “……涅斐丽？” 元姗下意识地重复一遍，明显有些吃惊。 “一位半神？” 真的认识？ 付前微微皱眉，略一回忆。 “至少是。” “能力手段众多，尤其擅长隐匿？” 这个就更对了，付前点点头。 “没错。” “我不知道你是在哪里遇到她的，但你说的这位，很可能是学宫曾经的一位导师，因为不为人知的原因，已经失踪了很多年。” 还真的跟学宫有关？ 付前回忆着跟涅斐丽交手的过程。 “善咒院？” “你对学宫倒还挺了解的嘛！” 元姗有些惊讶地看他一眼。 “确切点说她就是善咒院的上任院长，据说从她走后，善咒院就一蹶不振。” 居然是这样，怪不得那位用奇迹阴人耍得那么熘！ 这算是离开学术圣地，加入邪恶组织了吧？ 传说中的黑化强三倍果然是真的？ 听元姗的说法，涅斐丽使用前应该只是半神位阶，但此次叶岛的她，可已经是妥妥的神使。 甚至刨去直接让真神降临这种操作，她比亚瑞尔可难缠多了！ 还真是意外收获呢！ 原本付前没指望，元姗会知道多少涅斐丽的信息，之所以问起，主要意义不过是为了铺垫。 “总而言之，如果你真的遇到她的话，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警惕，跟涅斐丽同时代的那帮半神里，她几乎是最难缠的一个。” 元姗看上去也没有追问的意思，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手头攒了很多事情。” “还有。” 付前却是无比自然地继续点头。 “那你知道一个叫姜恩的超凡者吗？” 虽然计划借助执夜人找人，但冷不丁地拎出一个名字还是有些突兀了。 但如果是两个名字一起出来，后面就算其中一位出了事情，不用自己解释，也容易引发无限遐想。 更何况从目前的情况看，任务要求不过是破坏仪式，付前也不认为自己一定要干掉那位姜恩。 咱们开店做生意的，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叫姜恩的超凡者吗？” 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元姗居然是再次点头。 “不确定是不是你说的那位，不过我确实知道一个。” ……这也太休闲局了吧！ 第八百八十二章 腐肉（三） 不得不说，今天元姗着实带来惊喜连连。 涅斐丽相关的信息有意外收获不说，居然连任务正主这位都有所耳闻？ 原本还想着找什么理由，让执夜人帮忙做拉网式筛查呢。 另外要知道上京这么大，就算范围仅限超凡者，重名的概率不是没有。 而能让元首席记住的，想必定有其不凡之处，是自己目标的概率明显更大。 “哦？是什么人？” 付前也没有客气，很是自然地顺着问下去。 “只闻其名，没打过交道。” 元姗一边摇头一边看着付前，表情比他打听涅斐丽的时候还要古怪。 “其实你如果早几年来上京，大概会听过他的名字的。” “姜氏一族虽然不太显赫，但也算有点底蕴，而到了姜恩这一代，终于出了他这个备受关注的年轻天才，同龄人中的翘楚……” 元姗边说边想起什么。 “甚至跟你的商业伙伴，那只叫泰勒的小吸血鬼齐名。” 泰勒·古拉德？ 虽然就血族的年龄而言，他称年轻倒也没什么太大问题，但那位现在也就才中阶吧？ 付前越听越诡异。 “可惜世事难料。” 元姗语气抑扬顿挫，跟说书一样。 “谁能想到被寄予厚望的姜恩，居然会卡在中阶这个瓶颈上，最终连续多年毫无进展后，不仅被其他人赶上，甚至逐渐沦为笑柄。” “居然有这种事情，那岂不是说他现在还没有中阶？” 元首席如此投入，付前也就适时地捧跟一句。 “绝对没有！” 元姗摇头，语气肯定。 “因为他，姜家这几年也是备受煎熬，几乎沦落到连血脉都被嘲笑的地步，姜恩只要晋升中阶，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是绝对不可能保密的。” “理解。” 付前点点头，对元姗的判断表示认可。 不愧是一地首席，对人心还是看得很透彻的。 另外陨落的天才，晋级仪式，这味儿倒是越来越对了。 但这样一来，岂不是说自己此行的目标，最多是一位七阶巅峰？ 是不是福利得有点过分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 此时过完说书瘾的元姗，也是正色凝眸，打量着付前。 “完全想象不出他能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你一个堂堂半神，如果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就不要跟这种可怜人一般见识了。” 找人就为了干掉对方？咱给人的印象就这么差吗？ 付前闻言很是不忿，下一刻面容一肃。 “怎么没有，那个姜恩现在多大年纪？” “……蹉跎了这些年，应该已经有二十四五岁吧。” 元姗有点不太理解付前的意思。 “二十四五岁……” 付前冷冷重复，下一刻神情倨傲。 “想我方某也不过二十五岁，虽然超凡之路小有成就，依旧从不敢称什么少年天才，这帮人沽名钓誉，抢了我的江湖威名，怎么能说没有得罪我？” ……你特么要是二十五岁，老娘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路边！ 眼见付前神情严肃，元姗还以为其中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纠葛，提心吊胆地听完后，人都快傻掉。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下一刻就是心中怒吼。 李惟玄四十岁不到半神可期，就被誉为举世瞩目的天才人物，二十五岁的半神，你编也编得多少像一点呐！ 当然了，比李惟玄更年轻的半神倒也不是没有，比如说自己的同事苏糕，但那位明显是一个异类，不可以常理计。 “现在上京已经够乱了……” 果断没有在沽名钓誉上纠缠，元姗深吸口气，一脸认真地盯着付前。 元首席果然还是了解自己的，知道咱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刚才的理由说服不了她。 付前见状心中感慨，明白这位的意思。 “放心吧，泰勒兄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要打消元首席的疑虑，道理往往没有实例来的有说服力。 泰勒？ 原本愁眉苦脸的元姗，听到这话眼中就是光彩一闪，情绪转眼间缓和。 确实……论到得罪，泰勒那个脑子里缺根弦的吸血鬼，冒犯这位可是不小，最终也不过是被没收了作桉工具而已…… 想来姜恩如果不是有什么极度过分的行径，应该不至于招致杀身之祸。 “好吧，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堪称一点就透，元首席瞬间放弃了无力的说教。 “我必须得走了，如果你想了解一些更细节的东西，其实完全可以找文璃。” 把杯中茶一饮而尽，下一刻她直接站了起来。 “她虽然来上京时间也不长，但交游还是很广泛的。” 文大小姐吗？从之前的情况看，那位在八卦这方面确实颇见功力，元首席的建议确实可以考虑。 另外多日不见，不知道那位的万华镜练得怎么样了。 点点头，付前目送元姗离开，并没有提到仪式的事情。 首席日理万机，些微小事，还是直接帮她分忧吧。 …… 理论上来说，这次任务难度真心不高，很符合三级物品的定位。 目标就在那里，找到干掉，仪式再怎么说都失败了。 送走元姗，付前也没有耽搁功夫，直接关店出门。 走在熟悉的街头，付前默默分析着当前形势。 无论如何，从目前的情况看，此次任务目标不仅位阶不高，甚至比较繁琐的找人环节，都因为元姗的帮助，大概率可以轻松锁定。 现在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案就摆在面前。 不过咱一向慈悲为怀，而且元首席告知这么多信息，投桃报李之下，似乎也不应该这时候给她添更多乱子。 另外上一次任务几乎再次验证，多探索意味着更多的信息收获。 而对于简介里提到的婪虫和腐肉，付前还是很有点好奇的。 综上所述，不急着暴力破解。 …… “方先生！” 文璃豪宅面前，付前甚至还没自报家门，这位就迎了出来。 “你知道我会来？” 这反应未免太快，一时间连付前都难免好奇。 “元首席刚才通知了我一声，说你出游回来了。” 文大小姐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第八百八十三章 腐肉（四） 看得出来，文大小姐跟元姗私交搞得还不错。 有这种强力人物罩着，难怪文璃一脸春风得意。 不过元首席也算用心良苦，百忙之中知会文璃一声，未必没有让她尽量帮忙，降低自己胡作非为概率的心思吧。 这领导当得也不容易！ 付前心中暗叹，打量着有段时间没见的文璃。 后者神态气色都是颇佳，明显上次耳钉的影响已经彻底消除，甚至晋升五阶后的状态也是丝滑稳定。 “文老爷子回去了？” 在文璃的引领下一路前行，付前很自然地注意到这地方空旷了不少。 “他和小姨早几天就想着回去，后来我看确实已经恢复正常，也就没有强留。” 文璃嗯了一声。 “另外父亲临走前，特别交待我代他向你道歉，他之前言语间多有冒犯。” “事实上在那之前我已经带他去过两次，可惜你人都不在，还是听元首席说你去叶岛了。” 文老爷子还是讲究啊！ 付前摆摆手，示意不用放在心上。 不确认文璃告诉了他多少，但那位摆脱影响后，明显很是进行了一番自省。 虽然理论上，文老爷子完全可以把那归结到超凡因素的影响，但他还是郑重其事地道歉。 不愧闯荡江湖多年，这位还是相当拎得清的。 …… “所以你这次回来是有事情要做？” 对于元姗主动告知的行为，文璃似乎也意识到过分积极。 因此简单寒暄之后，她并没有就自己的事情麻烦太多，或者提出陪练需求等，而是直接问道。 “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其实元首席已经帮了不少了。” 付前很实事求是地道。 “她对于你的情报收集能力相当推崇，并表示可以找你了解一下，上京大名鼎鼎的北姜恩南泰勒。” “姜氏的少年天才和那个血族？” 果然无愧于元姗的夸奖，文璃略一思索就锁定到正主。 “上京这边，这两位确实经常被拿来说道，但南北什么的，我倒还真没听过这个说法……” 文璃表情古怪。 “首先那个姜恩我也没见过真人，他似乎因为瓶颈原因，很长时间都不太出门，后来更是自己搬了出去，不跟家族住在一起。” 不过这位很快调整表情，分享着自己了解到的信息。 “他的地址还是很好找的，你要想要的话，我现在就让人去确认一下。” “可以。” 付前没有客气。 这下地址都有了，甚至还是独居。 “至于泰勒，他现在日子应该也不是太好过。” 找人简单吩咐后，文璃秀眉微蹙。 “不久前半神艾姆波直接被处决，对他们家族打击很大，执夜人甚至因此加强了管控，也导致他们被迁怒。” “老实说我听说时都吓了一跳，真的难以想象他们做了什么，导致活了近千年的半神直接被处决，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元首席还真是杀伐果断啊！” 说话间这位也是颇为感慨。 “执夜人对外的说法，是古拉德家族有涉及普通人的违规操作，性质恶劣。但具体细节，可能知道消息的大家族暂时也都讳莫如深！” “无证售卖壮阳药。” 文璃话音未落，付前就直接道。 礼尚往来嘛，自己也不能白拿别人情报。 …… 文璃明显被这答桉镇住，但她又不会质疑付前的话，一时间目光都有点儿呆滞了。 “药剂名称夜中之夜。” 付前点点头，把艾姆波的晋升计划大概讲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那怪不得元首席下重手了。” 文璃吐了口气，一脸融会贯通的舒畅。 虽然自身已经是超凡者，但她对这种近乎严苛的规定还是非常支持的。 不过虽然说起来轻巧，直接斩杀一位半神，光想想也知道其中的惊心动魄。 眼前这位对细节知道得如此清楚，怕是很可能直接参与了过程。 文璃心中暗想，不过付前没有主动提起，她也就礼貌地没有追问，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说到这里，其实泰勒最近还面临着一项麻烦，甚至也是元首席头疼的事情之一。” “什么事？” 在付前的感觉里，文璃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略显诡异。 “多人被酒后捡尸。” 而后者犹豫了一下后，果然给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桉。 “这事儿也归执夜人管？” 一时间连付前惊了。 捡尸他当然懂什么操作，让人疑惑的重点是这种事怎么找到元姗头上了。 “因为凶手被怀疑是超凡者。” “所有受害者，第二天都是在酒店里醒来，身上一丝不挂，然后没有任何被侵犯的痕迹……” “懂了。” 付前瞬间了然。 “一丝不挂和没被侵犯被认为不可能共存？所以被怀疑有超凡因素？” “就算是这样，超凡者那么多，为什么偏偏算到泰勒头上？” “因为部分受害者的脖子上有齿痕，吸血未遂的感觉。” 文璃一脸无奈。 “再加上夜间行动，目标明显很擅长在黑暗中隐藏，全程没有被捕捉到任何痕迹，而吸血鬼对普通女性又一向感兴趣。” “总之无一例外，受害者们最后都跑去找执夜人了，而上京最知名的年轻血族就是泰勒。” “原来如此。” 付前若有所思。 虽然文璃觉得这信息比较吊诡，但在他看来，反而是相当有趣的一个收获。 脑筋不要死板，自己此次的任务目标，是破坏姜恩的晋升仪式。 而仪式众所周知，堪称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万一这一系列奇怪操作，真正的嫌疑人不是泰勒，反而是与他齐名的那位呢？ 另外泰勒成为众失之的，文璃还有一个原因没说，那就是除了各种疑似吸血鬼的特点，现在各大组织都想办法恶心古拉德一族。 有这种事件送上门来，不管真相如何，推波助澜一下实属正常。 总而言之，泰勒兄现在应该确实不好过。 下一刻付前想了想。 “我上次订做的衣服还在？” “当然，需要给你拿过来吗？” 文璃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辛苦了，另外我还需要一只面具。”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第八百八十四章 腐肉（五） “面具……” 面对付前的额外要求，文璃明显有些疑惑。 毕竟据她所知，这位应该是可以随便转换样貌的。 “取纸笔来。” 避免文大小姐浪费更多脑细胞，付前直接手一挥，名家气度尽显。 后者没有丝毫意见，很快就安排下去。 “笔墨纸砚？” 不过片刻之后，看着端上来的东西，付前都小愣一下。 是不是有点太慎重了？ “啊，不行吗……那我让人换掉？” 正小心帮付前把纸铺开的文璃，闻言赶紧问道。 “不用，是我表达得不够准确。” 付前却是自省一番，伸手接过。 用这个画倒也合适，看文璃手法娴熟，果然书香世家啊。 付前回忆起自己在文家豪宅里砸人的镇纸。 可惜咱已经太久没摸过这东西了。 下一刻他提笔蘸墨，略一思索后，开始快速勾勒一个脸谱的形状。 很快在付前的精准控制下，一张脸谱跃然纸上。 金刚怒目，法相庄严，虽然只有黑白两色，却能感觉到一股摄人的威仪，把文璃看得连连点头。 “你是想让我按照这个样子帮你找一只面具？” “不用太讲究，买只空白的，差不多意思涂上就好。” 付前把笔放下，姿态随和。 “这样啊……” 没想到的是，下一刻文璃反倒是表情古怪。 “怎么了？” “其实我这里就有空白面具……” 付前一时沉默。 低头看着自己墨宝，他发现还是低估了文璃这资本家的悠闲程度。 …… 文璃确实没有吹牛，很快就让人送过来几只白面具，甚至还贴心地区分开不同轮廓。 付前也没有客气，随便挑了一只相对宽大的，就再次挥毫泼墨，快速涂抹出一只脸谱。 片刻之后，提着虽不灵动，却似乎自带凶相的成品，付前表示十分满意。 至于衣服，上次为了帮元姗迷惑亚瑞尔，文璃曾经帮忙定制过一件风衣。 这会儿在付前的要求下，文璃已经让人把另一条胳膊，也改成了宽大的袖袍。 付前此时接过换上，行走间两袖轻扬翻飞。 虽然没有畸形的肢体，但配上这面具，也颇有怪客之嫌，卓尔不凡。 “居然有种莫名的协调感。” 一时间连旁边的文璃都是忍不住点赞，但同时也表示了担忧。 “不过这样的形象出门，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一些？” 毕竟在她看来，在上京这样的闹市，要真出去开展什么行动，戴这么显眼的面具，都未必比得上真面目裸奔。 “那又如何！” 付前却是很进入状态，冷哼一声，负手而立。 “久闻上京大名，此次前来，正要与各路英雄讨教。” “……那我现在给你姜恩的住址？” 台词说完，文璃表情宛若石化，片刻后才艰难开口。 “不急，等天黑了再说。” 没想到的是，付前却是把面具一摘，指了指外面。 “另外还有泰勒·古拉德的。” “……好。” 虽然被付前的奇装异服所摄，以及不理解他为什么关注姜恩二人，但文璃倒也不是太担忧。 跟付前打交道这段时间，这位大场面也是见得太多了。 而且先不说付前姿态悠闲，他对姜恩二人的兴趣，元姗明显有所掌握。 无论如何，应该不至于在执夜人首席眼皮下面，做什么太吓人的事情吧？ 付前接下来的表现，似乎也印证了这猜测。 不仅继续悠闲喝茶，甚至接受文璃的邀请共进晚餐。 不知道是不是文老爷子二人过来又调教了一遍，厨师技艺似乎又有精进。 一时宾主尽欢，直到夜幕降临，付前才起身出发。 回忆了下文璃提供的两位青年才俊住址，他略微分辨方向，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选择晚上行动，当然不会是因为造型扎眼。 早在听元姗介绍完那两位的信息，付前基本就打定主意。 原因也很简单，他的第一个目标不是姜恩，而是跟他并称的泰勒。 鉴于从元姗和文璃处得到的资料足够丰富，自己对目标大体情况已经有了掌握。 理论上说，接下来只要找出姜恩的仪式内容是什么就好。 直接找上他，大刑伺候当然是一个方法，但付前并不准备搞得这么激烈。 至于原因，冠冕堂皇点说，是多事之秋，且为元首席分忧。 真诚一点的话，是不想打草惊蛇。 一个中阶都不到的选手引起仓库注视，对其中原因，付前还是非常好奇的。 如果过分直接，怕是很可能把一些线索吓跑，甚至不小心任务完成了都说不定。 所以在那之前，不妨以更温和的姿态先接触一下。 选中泰勒的原因也很简单，对手往往是最了解你的人。 元姗和文璃先后证实，姜恩二人经常被拿来比较，要说彼此间完全没有暗中较劲，可能性怕是不大。 而考虑到血族一般夜间活跃，付前决定配合泰勒的时间。 …… 按照文璃提供的信息，因为捡尸事件过于沸沸扬扬，泰勒虽没有被带回去协助调查，但也怕是有人盯着，不允许离开上京。 付前赶到目的地时，发现情况果然如此。 跟艾姆波的住处类似，但要小上许多的庭院四周，看上去十分安静。 而付前轻而易举，就分辨出某位坐在车里的中阶。 后者看似打盹，实则一直盯着泰勒住处的动静。 执夜人也算是相当慎重了，直接让一位中阶干这种盯梢的活儿。 不过他们似乎还是小看了一个古老家族的底蕴。 付前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打量着夜色中，某处稍显深沉的阴影。 跟其它地方相比，那是一种更加阴暗的黑色，甚至似乎在缓缓流淌。 这隐匿效果，就算比瑟拉娜也只是稍弱，应该又是什么超凡物品的效果？ 笔记被自己买走后，泰勒兄竟还有此等收藏，果然不愧纯血传人！ 付前感慨的同时，那团黑色已经悄悄游走到远处，脱离了执夜人的监视。 下一刻黑暗蠕动，快速化为一个人形。 身材挺拔，皮肤苍白，虽此刻弯腰驼背，依旧不失与生俱来的优雅。 果然是泰勒兄。 第八百八十五章 腐肉（六） 要是白天过来，泰勒兄大概率在躺着装死，可看不到这种主观能动性。 成功目击嫌疑人潜逃，藏身暗处的付前，对自己之前的决定十分满意。 泰勒此刻已经很快挺直腰板，但还是找了个角落隐藏身形，小心观察着四周。 而随着这番动作，付前注意到有特别的东西从他身上滑落。 那似乎是一张灰色的布，桌面大小，半透明状，边角不算规则，一眼望去，甚至难以辨别是否拥有实体。 然而就是这样一件东西，感觉上位阶却是不低。 刚才泰勒应该就是用它包裹身体，才拥有了阴影穿梭这种高阶能力。 此时此刻，灰布缠绕在泰勒背后，如同一只残破的披风。 而仅仅是这样，都能感觉到泰勒的气息获得了相当的隐藏。 这应该也是他溜出来，趁着夜色行动的底气了。 …… 付前倒不认为泰勒是真的想逃。 接触不多，而除了脑子有点憨之外，付前对这位血族未来也没太多了解。 但仅从眼前的情况看，泰勒就没有逃走的理由。 如果那一系列恶劣事件不是他干的，先不说他肯不肯背上畏罪潜逃的罪名，格兰瑟姆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否则后面就算事情查清，古拉德都不要在上京混了。 至于如果那么没品的事真是泰勒干的？ 那他就更别想跑了。 就古拉德目前的形势，一个处理不好，已经不是在不在上京混的问题了。 到时候就算他24k纯血，格兰瑟姆也绝对很有兴趣把他推出来祭天。 所以就算有几件道具，他也绝没有机会逃走的。 而从刚才的情况看，泰勒的住所外面并没有血族暗中潜伏，这某种意义上说明，格兰瑟姆对他的清白很有信心。 等一下，刚说完清白，泰勒兄这就要自污一番吗？ …… 刚才那会儿功夫，泰勒已经选定了方向，一路狂奔，付前自然是悄悄跟在后面。 此时此刻，前方泰勒兄已经停了下来。 而即便离这么远的距离，付前都闻到了酒精和呕吐物的味道。 这地方眼熟啊，没记错的话不久前刚来过。 当时跟元首席和苏糕一起，在这里发现了第一个艾姆波的受害者。 付前打量着四周。 不得不说，确实是个热闹的所在。 即便夜色还不算深，已经可以看到面色潮红的男男女女，时不时冲到一旁呕吐，乃至于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妥妥的捡尸事件多发地，泰勒兄跑这里来，可着实有点敏感了。 而此时此刻，这位已经借着夜色掩护，深入了那一片灯红酒绿中。 …… 这是在想办法找到真正的凶手，还自身清白？ 跟泰勒不一样，付前这会儿已经放弃了隐匿身形，在面具的掩护下，直接大摇大摆一路向前。 夜晚滤镜下，人们对奇装异服的容忍度明显高得多。 而一路跟随泰勒的脚步，直到他在某处安静地隐匿下来，付前打量一番后，得出了如上结论。 虽然没有彻底融入阴影，但借助于黑暗的遮掩，以及披风的效果，泰勒的存在感也是降得极低。 以这样的姿态藏身角落，他的目光正锁定在某女性身上。 后者正以相当不雅的姿态，跪趴在一张长椅上。 从露出来的侧脸看，虽然浓妆艳抹，本身年纪却是不大，衣着也是偏保守，只是这会儿已然是意识模糊。 虽然称得上目不转睛，但很明显泰勒对其本身并没有兴趣，而是密切关注着每一位靠近的男性。 天时地利人和下，泰勒似乎认为这是一个合适的诱饵，想尝试用她守株待兔。 这方法算不上高明，但确实像热血青年会做的事情。 怪不得泰勒兄虚长这么多岁，却能跟少年天才齐名。 不过年轻人有热血是好事，但如果泰勒兄危机意识足够丰富，应该知道这种情况下，极容易被反向论证，然后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感慨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已经大半个小时，依旧没有泰勒期望的情况出现。 而整个过程，醉酒的那位虽然意识模糊，竟还是轰走了上前的几波人。 甚至这会儿硬是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打了辆车，让环伺诸狼好一阵失落。 泰勒兄明显失落更甚，一个优质鱼饵眼看就这么没了。 不过直到车门关上远去，虽然略有犹豫，他倒也没做什么小动作，阻止这个过程。 …… 不管是不是出于被发现的担忧，也算有点原则嘛！ 目睹这一幕，付前赞赏一句，下一刻直接站了起来。 并没有往泰勒那边去，他反而是转身就走，同时把收敛到极致的气息稍稍放松些许。 而几乎是瞬间，付前就意识到自己被泰勒锁定了。 一时间头也不回，他快步绕过墙角，进入一条偏僻些的小巷。 如此简单的诱敌之计，对于任何有江湖经验的人，都是很难奏效的。 好在泰勒兄没有。 “你想去哪里？” 转第三个弯的时候，付前感觉右脚一沉，似乎被活过来的阴影牢牢抓住，同时一个声音传来。 居然还知道隐藏身份。 没有挣扎，付前停下脚步，看着角落里走出的人影。 跟刚才相比，泰勒脸上竟是多了只面具。 而且跟自己脸上这只不同，看得出来面具做工颇为精致，整体如同一只欲飞的蝴蝶，甚至为了照顾造型，半个下巴都是露在外面的。 还真是天生优雅啊，这会儿都不肯低调一些？ 付前一时感慨。 而看得出来，泰勒也正盯着自己脸上面具发愣。 这就是撞造型的尴尬之处了。 “泰勒·古拉德？” 暗暗吐槽间，付前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沉声反问。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 泰勒听上去不惊反喜，手掌翻动间阴影蠕动，把付前另一只脚也缠住。 “我想你得好好解释一下，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了。” “怎么认出你来的？” 面对这威胁意味十足的话，付前冷哼一声，甩了甩袖袍。 “久闻北姜恩南泰勒的大名，洒家今日专门来讨教一番。” 第八百八十六章 腐肉（七） 大哥你谁啊？ 虽然隔着面具，付前还是感受到了泰勒同学浓浓的震惊。 很明显虽然自己措辞诡异，这位还是领会了精神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到底是谁？” 不过到底是有备而来，泰勒并没有震惊太久，很快回过神来后，语气愈发严厉。 考虑到对方已经知道自己身份，这位甚至不再掩饰，双手黑暗凝结，化为尖锐的利爪。 “想知道我的名字，先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浪得虚名。” 付前见状冷哼一声，一副宵小之辈不配知道自己大名的姿态。 话音未落，风声凌厉。 天生骄傲的泰勒兄，毫无疑问再受不了挑逗，含怒出手。 血族的肉体力量不是盖的，不过转瞬之间，足以裂金碎石的利爪，就递到了付前面前。 鉴于目标双脚被困，明显避无可避，泰勒兄可以说完全没有留力。 与此同时，他倒也没做直接捏碎脑袋这种活儿，而是瞄准了付前胸口，明显是准备重伤之后捉个活的。 可惜的是，这志在必得的一爪，下一刻竟是被拦了下来。 一只看起来狰狞程度犹有过之的利爪，硬生生迎上架住。 “你……” 泰勒这一惊可谓非同小可。 自己攻击被挡是一回事儿，关键是对方这副造型…… “你也是血族？” 惊呼声中，泰勒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快速收手后退。 “果然是落井下石，故意陷害我？” 下一刻这位的声音已经是咬牙切齿，迅速脑补出了其他吸血鬼族群借机陷害的剧情。 “别紧张，洒家不过精通多种绝学而已，刚才看到血族的黑暗爪，一时见猎心喜。” 付前却是哈哈一笑，不紧不慢伸出了另一只手。 跟狰狞利爪不同，这只手却是个硕大的重锤，粗糙却狰狞的纹理遍布其上，看上去就劲力十足。 …… 泰勒兄已经看傻了，很明显这锤爪合璧的手段超出他的想象。 瞬间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先不说确实给人不同力量形式的感觉，就算能变幻成这样子，他也不认为一向以优雅着称的血族，会选择这种毫无美感的造型。 所以这家伙真的不是血族？那他陷害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阁下刚才那一爪甚至精妙，接下来轮到洒家献丑了。” 付前却是不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下一刻筋肉鼓胀，衣袂翻飞，气势膨胀到停不下来。 与此同时，一道猩红长鞭一闪而逝。 看上去无形无质，缠住两条腿的蠕动阴影，在这长鞭掠过之后，居然是瞬间撕裂，付前轻松脱离了束缚。 “等一下。” 这一幕看得心惊肉跳，泰勒当即喊停。 “怎么说？大名鼎鼎的泰勒·古拉德，是准备不战而降吗？” 付前再次哼了一声，语气间鄙视之意尽显。 …… 被这话刺激得一阵气血翻涌，泰勒深感作为血族的良好涵养都在摇摇欲坠。 不过这个时候不能逞一时之快。 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 甚至为表诚意，两只利爪都恢复了原状。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如果你真的只是来挑战我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换个时间，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哦？什么事比跟我交手还重要？” 付前一副不相信的语气，不过好歹暂且收住架势。 这货怎么感觉比我还自恋？ 泰勒咬牙。 “很重要的事情，事关血族的荣誉，我必须马上去做。” “含湖到连个具体原因都没有？” 付前轻轻一弹，手指暴刺如枪，擦着泰勒的头皮掠过。 “莫不是在消遣洒家？” 这家伙还真是集各种能力于一身，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被付前的新手段再次吓到，不过震撼之余，泰勒兄依旧没有还手，甚至不忘拿捏逼格。 “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情。” “……所以上京现在真的有事情发生？” 下一刻，这位面具怪客似乎终于被他的姿态所打动，语气间有些疑惑地问道。 “拿出你找上我的本事，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泰勒冷冷回道，这家伙怎么看都是个沉迷于力量的神经病，陷害自己的概率倒是不大。 “总之我现在没时间跟你纠缠，如果没其它事的话，我要继续忙自己的了。” 说话间他缓缓后撤一步，示意付前可以先走。 “等等！” 没想到的是，他的诚意举动却是被再次喊停。 “你非要纠缠不休吗？” 捏紧拳头，泰勒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别担心，既然泰勒兄避而不战，那我就先去会一会传说中的姜氏少年天才，希望不要让我发现，所谓上京超凡都是浪得虚名！” 这货到底哪个山沟里出来的？他就只听说过自己跟姜恩吗？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找执夜人的麻烦？ “好啊，要不要我告诉你姜恩的住址？” 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因为这种家伙打乱计划。 下一刻泰勒还是沉声反问。 “放心，那位的住址我早已经调查清楚，只希望他到时候不要跟你一样避而不战就好，而等到他成为我手下败将，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要不是有要紧事忙着我特么…… 付前的大笑声中，泰勒又是一阵克制不住的心头火起。 “你以为你去他住的地方就能找到他？” 最终他还是不甘心被鄙视如尘埃，疯狂寻找机会嘲讽回去。 “什么意思？” 听泰勒这么说，对面的狂徒倒是声音沉寂下来，语带疑惑。 “我是说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你现在去打听到的地址，大概率只会扑一场空……那位姜恩，可不是甘心认命的人。” “哦，那我该去哪里找他？” 狂徒的语气终于变得慎重。 哼！ 虽然大半张脸被挡住，依旧能感觉到泰勒兄扳回一成的倨傲。 “不久之前，我无意间听说他最近经常趁着晚上出门，去参加某个地下集会，似乎是在寻找解决瓶颈的办法。” 拿捏了几秒钟后，泰勒冷冷开口，并着重强调了无意间。 第八百八十七章 腐肉（八） 地下集会？ 不知道是废土提尔无牌照交易所那种？还是都尼斯诡异信仰那种？ 对泰勒提供的信息，付前明显很有兴趣。 前者多少还算正常，后者的话，那位就很有点陨落天才黑化的味道了。 姜恩不肯坐以待毙那是肯定的，毕竟自己的任务就是破坏他的晋升仪式。 而现在看来，这仪式很可能还是有人帮忙的。 “所以那个地下集会在哪里？” 下一刻付前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戴着面具，还是表里如一，含笑问道。 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难得这货姿态放低，泰勒原本还有心拿捏一下，但转念想到自己身上的麻烦，瞬间作罢，快速报了个地址。 “谢谢你提供的信息，那我就先去拜访一下那位姜恩。” 付前认真听完，很有礼貌地表示感谢，不过同时又加了一句。 “泰勒兄应该不是缓兵之计，对打赢我没有信心，把人支走然后准备逃吧？” 我真的…… 泰勒心头杀意又是一阵汹涌，不过转眼间刹住。 毕竟这货虽然嚣张，但就刚才的表现看，他还真没什么把握打赢。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按理说汇聚这么多不同类型的力量，身体早该崩溃失控了，更不用说运用自如。” 不过输人不输阵，下一刻他还是冷冷说道。 “人体的潜力无穷无尽，像洒家这种超凡界奇才，岂是你等能理解的？” 付前毫不客气的鄙视道。 “避而不战的人，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叫我大运明王就好。” 一番让泰勒七窍生烟的发言后，付前双手缩回袖袍内，潇洒地转身走人。 大运明王。 付前拂袖而去，泰勒咬牙目送。 而他脑子里疯狂检索这陌生名头的时候，下一刻突然灵光一闪，从毫无营养的嘲讽里抓住了什么。 人体潜力无穷无尽，还有那诡异的袖袍——他根本不是掌握了这些力量，而是利用接肢的手法把它们强行汇聚到了身上，并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掩饰！ 这个念头升起时，泰勒心中震撼不已。 擅长做这种事情的那个组织最近风头正劲，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真是惊人，几乎被所有超凡鄙视的接肢，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 不虚此行！ 快速穿梭在夜色中，付前对收获十分满意。 这样的消息都能知道，果然对手才是最关心你的人。 不管在那个地址能不能逮到姜恩，集会大概率都跟他的晋升仪式有关，绝对值得参加一下。 万一是什么英雄大会呢，我大运明王岂不是名扬天下？ …… 有点厉害啊！ 大隐隐于市，秘密集会往往都发生在不那么秘密的地方。 根据泰勒提供的信息，付前轻松就找到了目的地。 而第一时间，他不仅确认了集会的存在，甚至发现了奢华之处——看似平常的民宅，仅仅外面的暗哨就足有三人之多，甚至全都有中阶水准，比盯着泰勒的阵容都豪华。 这要是无牌照交易所，交易的得是什么东西才配得起这场面？ 感慨之间，付前直接开启了鲜血征伐。 这个理论上的突进技能，因为他较为过分的血肉强度，已经被开发出了多种用途。 这种潜入行动，现在实在是容易了太多。 …… 连门都没走，直接两点之间线段最短，付前一路长驱直入，来到了建筑内部。 虽然征伐状态下画面虚幻，但还是能看出来内部装饰颇为考究，远没有外面那么平常。 甚至于墙壁之间，似乎都做了特殊处理，能有效地遮蔽异常气息，称得上集会的高端配置了。 当然对于一位半神来说这还远远不够，付前轻松就锁定了目标所在位置。 其实就算不靠位阶压制，这也完全算不上什么问题——这建筑总面积也就那么大，能放一群人的房间能有几个？ 就算气息再遮蔽，随便看一眼结构，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此时此刻，付前已经是进了目标房间。 这是个还算宽敞的客厅，但即便是晚上，仅有的窗户也被厚重布帘遮蔽。 而黑暗之中甚至没有亮灯，只在房间两端各点了一只蜡烛。 而两只蜡烛中间，此刻已经错落坐了十几人。 每个人都披着统一的罩袍，上面连着直接盖住脸的兜帽，帮助隐藏身份。 已经开始了？看来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付前见状相当满意。 不过这布置可太邪教了……感觉随便拍张照片发给执夜人，不等天亮这帮人就得进去。 感慨之中，却听其中一只蜡烛旁边，一个略显老态的声音响起。 “完全开放的幻影花球三朵，仅支持物品材料交换，有人有兴趣吗？” ……好好的地下交易，非得搞成这种画风吗？ 这句话无疑相当有代表性——跟表面看起来不一样，这还真是个正经黑市！ 事实上，主持人刚介绍完幻影花球的效果，下面嘉宾们就已经有人开出加码，明显很有兴趣。 对于超凡材料，付前一向关注度不大，上一次接触还是在废土的时候。 但从腐败林事件不难看出，某些特殊材料之珍贵，足以触发资本家的不怕死天赋。 不过这聚会倒还算和气，有可能是为了尽量隐藏身份，每个人都不会轻易开口，凡出声的，都是反复斟酌后自认为有把握的报价。 而很快的，因为没人能给出满意的代价，幻影花球顺利流拍。 “幼人鱼血清五十毫升。” 主持人看上去倒没有太失望，继续报出下一件物品，居然又是一种材料。 而从他随后的介绍里，能知道这东西对一些特殊的血肉力量有好处，甚至就算专业不对口，也可以简单粗暴地稀释后帮助伤口愈合。 可惜看上去这里面勐男不多，虽然东西可以用任何方式支付，一时间还是没人开口。 “可以分几次支付？” 而在这尴尬的沉默里，付前看向了角落里的一位，而后者真的随即举手致意。 当然不是付前对这东西有兴趣，准备精控谁顺手买下来。 看这位的原因很简单——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不到中阶。 第八百八十八章 腐肉（九） 这位就是姜恩兄吗？ 对于付前来说，不管是黑暗还是兜帽都没多大意义。 在他的视角，能轻易辨认出这位年纪确实不大，跟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 而虽然看似淡定报价，还是能感觉到有一点小紧张。 在付前的判断里，一方面自然可以解释为对材料志在必得，从而导致患得患失。 但同时也可以理解为对自身处境的谨慎，担心暴露底细。 要知道即便是在上京，一下聚齐十几名中阶，也绝对称得上大手笔。 尤其上面坐着的那位主持人，感觉上差不多已经有四阶。 而不论实力还是年纪，疑似姜恩兄都跟这个集会有些格格不入，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落魄天才捡到邀请函，智入秘宝重临巅峰》？ 倒也不算太罕见的剧情。 当然这些都是自己的臆测，付前选择暂且静观其变。 “可以。” 此时面对年轻人的疑问，明显主持人性质的那位略一犹豫，点头称是。 “好。” 年轻人松了口气的样子，表示愿意接受报价。 而这场地下交易看上去还颇为良心的样子，接下来没有出现恶意抬价的角色，血清被他轻松拿下。 “需要提醒一下，这里是上京，我们不希望惹任何事情，如果这东西被发现，解释来源会很麻烦。” 在宣布东西归这位年轻人后，主持人特别提醒了一句。 “多谢提醒，我自有办法处理。” 年轻人微微颔首，语气高深莫测，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 虽然在付前看来，这颇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 “呵呵，好。” 主持人见状低沉一笑，也没有多说。 接下来这位又连续拿出几样东西，物品材料皆有，相对于前面两样明显受欢迎得多，很快就各有有缘人。 如此效率，付前还是非常欣赏的，毕竟对他来说，看戏耗的可是血条。 不过明显这场活动还没有结束，主持人紧接着宣布，接下来嘉宾们可以自由交易，一时间气氛热闹了不少。 疑似姜恩的年轻人并没有急着开口，但在付前感觉中，这位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我带来的还是这个，齿喉。” 很快轮到一位女士展示，而这位嘉宾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她手里举起的那样东西，看上去像一个带刺项圈，只不过那一圈小指长的尖刺是指向内部的。 “超凡物品，主体是深海舔食者喉结，佩戴后可以大大增加血肉活性，只要不是垂死的伤，睡一觉就能基本恢复。” “那不叫增加活性，叫透支生命。” 甚至还没来得及报价，这时候全场第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人群之中有人嗤之以鼻，直接拆台。 “是，而且这个确实不适合你用，毕竟你现在连自己老婆都没力气用了。” 齿喉的主人明显也不是省油的灯，几乎是瞬间反唇相讥，彼此之间俨然是认识。 而这杀伤力巨大的反击，几乎瞬间让嘴贱的这位破防。 忍不住想要发作，可惜在主持人的眼神下，这位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齿喉主人发出同款冷笑，下一刻懒洋洋地继续介绍。 “副作用就是刚才那个，除此之外还会让人变得有些狂躁，所以下决定前建议考虑清楚。”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有声音响起。 沉默了有一会儿的年轻人，居然是直接站起来上前，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女人。 参加了不止一次，并且早有准备。 付前在旁边默默得出结论。 这位的举动明显激起了全场震撼，他却是不动声色地示意女人打开查看。 “东西对的。” 女人只看了一眼，就深吸一口气确认。 “副作用你清楚？” “清楚。” 年轻人语气依旧从容。 “好。” 女人见状，也是相当干脆地把东西塞给了他。 “不一定非要戴在脖子上，胳膊也可以的。” 她甚至贴心地提供了使用小建议。 “谢谢。” 年轻人淡定道谢，重新回到位置上，深藏功与名。 差不多了。 感受到年轻人镇定之下，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付前没有参与接下来的垃圾时间，悄然离开房间，解除了鲜血征伐。 咱的血条也不是无限的。 …… 事实证明，以正常状态隐匿在一旁后，交易没过多久就结束了。 陆续有人从房间里出来，其中赫然包括此行收获颇丰的年轻人。 主持人似乎有意让他先走，而这位看上去也并不惧怕杀人夺宝之类的风险，很快就带着此行收获，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付前却是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在人走得差不多之后，再次开启鲜血征伐，迅速锁定了那位主持人。 作为集会发起人，这地方看上去明显是他的住所。 而下一刻，付前就看到他取出一个深色木盒，递给了一位还没走的嘉宾。 那盒子无疑相当眼熟，没记错的话，正是流拍的幻影花球。 与此同时，卖给年轻人齿喉的那位女士，则是把年轻人的出价以及另一个盒子都递给了老爷子。 全程两人甚至话都没说，微微致意后就匆匆离去。 而眼见很快只剩老爷子一人端坐沉思，付前没有再逗留，转身走人。 这个私人聚会，果然有点问题啊！ 来到外面，没有停留直奔姜恩兄的住址，付前心中感慨。 刚才那一幕，背后的涵义可大了去了。 收下幻影花球的那位嘉宾，还可以理解为不愿意暴露身份，拜托主持人帮忙拍卖。 那位女士的举动，可就无论如何很难解释了。 年轻人的出价勉强还能解释为东西是主持人的，她代为出手，可另一件物品你就算寄拍，好歹也得说个价吧？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所有这些都跟寄拍没啥关系，只是参与者各自贡献出一点东西，左手倒右手一下假装交易？ 这是目睹刚才那一幕后，付前的第一反应。 而聚会的唯一目的，就是让年轻人得到那两件东西？ 那位自以为混入高端局捡漏，殊不知是一群大佬设局等着送东西？ 如果是真的，这得是什么天命之子剧本？ (本章完) 第八百八十九章 腐肉（十） 感慨之间，付前很快就抵达了姜恩住址附近。 很明显这位少年天才近况不佳，住的地方即便跟泰勒的庄园相比，看上去也是寒酸太多。 时间还不算太晚，远远望去却是见不到半个人影，甚至都没有任何灯光亮起，宛若无人居住的废屋。 什么？为什么刚才不第一时间追上去，万一那位年轻人其实不是姜恩，追丢了怎么办？ 咱此行只为劝人迷途知返，又不是杀人夺宝。 那位要不是姜恩，自然就不是目标，追他干嘛？ …… 事实证明，刚才那位确实是姜恩兄。 这座建筑，自然不可能有聚会场所那种豪华配置的，稍一接近，某道熟悉气息就清晰可辨。 并且看位置还颇为谨慎，此刻正位于明显地下室位置的地方。 轻松接近建筑物，付前锁定位置，鲜血征伐再次开启。 并没有直接进入地下室，付前穿墙之后先来到了客厅，甚至第一时间就把征伐状态解除。 收敛气息，付前左右观察了一番。 布置比较简单，基本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对于一个家族子弟，昨日天才来说，多少还是寒酸了一些。 与之相对的，是门窗位置不止一套警报体系，一眼望去，这位对自身隐私相当重视！ 自己如果是开锁进门，百分百要搞出动静。 摇摇头，付前没有再逗留，悄无声息地前往地下室。 与上面相比，地下室明显更是重重防护所在，甚至那扇黑色金属门，看上去比屋门都严实得多。 能感知到姜恩就在门后，里面空间也不大，不管用什么方式开门，都妥妥地会被发觉。 好在付前也没准备再隐藏。 手抵在门上缓缓发力，下一刻后者在痛苦呻吟中被暴力开启，不太亮的灯光照了出来。 “什么人？” 伴随着的，还有一道厉声喝问。 付前没有回答，站在门口打量着地下室里面。 一位身形挺拔，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抄起一件衣服盖住赤裸上身，目光冰冷望着这边。 即便如此，某种遮掩不住的血腥气，还是依旧透了出来。 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付前暗暗点头，刚刚获得的齿喉，这位明显已经是戴上了。 “好说，洒家大运明王是也！” 下一刻他冷哼一声，自报家门。 “大运明王？” 这诨号明显超出了姜恩的知识范围，一时间他盯着付前脸上面具，惊疑不定。 “抱歉没听说过，你为什么闯进我家里？” “这是你家，所以你就是姜恩了？” 对于这位不知自己大名，付前语气间颇有不忿。 “我是，那又怎样？” 姜恩语气愈发严厉，同时也是暗暗心惊。 居然真的是冲自己来的。 “是就好。” 付前哈哈一笑。 “久闻上京人才济济，年轻一代北姜恩南泰勒之名更是如雷贯耳，今日洒家特来讨教一番！”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跟什么泰勒并称，你到底哪里来的疯子？” 面对付前的诡异台词，姜恩再次一愣。 不过跟泰勒相比，这位却是更加不客气，下一刻冷笑嘲讽。 可惜这点儿攻击力实在差得太远。 “有意思，泰勒也是这么说的。” 被怒称神经病，付前却是丝毫不恼，甚至语带笑意。 “所谓姜氏天才他完全不熟，也从来没有关注过。” …… 看得出来姜恩已经竭力控制面部肌肉了，但依旧难掩僵硬。 对于陨落天才来说，怕是没什么比被无视更加刺激情绪了。 尤其是被曾经的对手无视。 “所以你是从泰勒那里来的？” 盯着付前，调试了足足十秒钟心态，这位才终于开口。 “没错，事实证明那位徒有虚名，洒家稍微展露一点实力，就一再推脱避而不战，让人相当失望。” 付前边说边冷笑连连。 “最终我暂且放他一马，先来会会另一位青年才俊，姜恩兄总不会也避而不战吧？” 这什么大运明王到底哪里来的？ 对方如此咄咄逼人，姜恩明显很是不悦，不过…… “泰勒·古拉德身为血族，天赋异禀，我当然是比不了的，阁下如果是想扬名立万，还是去找他吧。“ 下一刻，这位颇有点忍辱负重的姿态，几乎是咬牙说道。 刺激程度还不够是吧？ 看上去姜恩没落多年，这方面已经有点免疫力。 付前没有说话，反而是上前两步，打量着姜恩身上。 “这么晚了，姜恩兄这是在做什么？” “那与你无关。” 姜恩侧过身体，不着痕迹地把衣服穿上，全程没有把左臂暴露出来。 “我来之前倒是有听说，少年天才多年来未有寸进，有些意志颓唐，但看姜恩兄这副样子，刚才莫非是在苦修？” “如果你再不走的话，可能会惹上麻烦。” 姜恩完全没有回答付前问题的意思。 “有趣！” 付前却是点点头。 “不过这种机密，本来也不必告诉我，事实上这份努力倒是让我颇为欣喜，只可惜——” 说到一半他就开始大笑。 “苦练之下，依旧让我连出手的兴趣都没有，上京超凡果然都是些浪得虚名之辈！” “你找死！” 付前话音未落，就有暴喝声传来。 一只筋肉暴突的拳头，已经是瞄准了他的面门。 “来得好。” 面对这含怒一击，付前半步不退，变手为爪后发先至。 眼见乌光掠过，凌厉无匹，某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传来，暴怒的姜恩生生止住冲势，中途变招。 即便如此，胸口已经是一痛，有鲜血飞溅而出。 “这——你也是血族！” 并没有在意这点儿小伤，拉开距离之后，姜恩死死盯着付前右手黑色利爪，惊呼出声。 没办法，这造型实在太有代表性了。 “井底之蛙！” 付前却是冷笑点评，下一刻左手一招。 “那这个呢？” 什么？ 姜恩闻言警惕地望过去，却发现付前那只手毫无变化。 正疑惑这意味着什么，下一刻姜恩惊骇地发现，自己身体似乎受到某种无形牵引，不受控制地向狰狞利爪迎了上去。 第八百九十章 腐肉（十一） 一切都是电光石火间发生，姜恩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是到了付前面前。 然而惊骇之间，那位神秘的大运明王却是并没有痛下杀手。 下一刻，却见对方左手握拳，仅伸出一根小指对准自己。 这是…… 刚刚找回点儿身体平衡的姜恩，疑惑间却听面具下发出了“piu”的一声。 强烈的危机感传来，求生本能促使他把身体扭转到极限。 即便如此，某种无形冲击依旧贴身呼啸而过，擦掉了肩膀上一片血肉。 手在地面一撑，姜恩失去平衡几乎倒地的身体，借着这反冲之力翻滚出数步，再次拉开了距离。 第一时间站起来，他死死盯着付前，脸上是难掩的震惊。 刚才对方如果连续发出那种攻击，自己几乎不可能幸存，然而那一击之后，这家伙却只是站在原地。 这个大运明王，好像还真不想下杀手，亦或是不屑？ 劫后余生，姜恩一时间惊疑不定。 而回想着刚才的种种手段，他坚信以前绝没见过这号人。 这到底哪里跑来的家伙！ 同时虽然知道不能力敌，但胸口和肩膀处传来的痛楚，却是让心底某种暴虐的情绪，越来越难以压制。 …… 虽然是陨落天才人设，但这位的耐性，甚至比泰勒还要差一些呢！ 眼见姜恩一点点变得赤红的双眼，付前心中默默点评。 刚才的交手下来，此刻这位的上衣已经有些破破烂烂。 可以看到左臂位置，撕裂的衣袖下，是一个灰白色，不甚规则的圆环，深深嵌入皮肉里。 甚至在圆环四周，已经有渗出的血迹。 毫无疑问，这就是姜恩刚刚在集会上的收获了，那根根尖刺已经深入血肉之中。 按照那位卖家的介绍，固然可以把姜恩的暴躁，理解成齿喉的副作用。 但从姜恩的表现看，似乎对这种负面情绪已经有所适应，时间有点对不太上…… 除此之外，还是能看出来那位没有卖假货的。 姜恩胸口数道伤口，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至于肩膀的擦伤，不过几口气的功夫，已经不再有血液渗出。 思索间，付前右手利爪也是缓缓收敛。 “北姜恩不过如此，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你到底是什么人……” 而紧接着，他就收到了又一次熟悉的拷问。 “手下败将，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冷笑一声，付前伸出双手，姜恩因为这个动作一阵心惊肉跳。 然而并没有刚才那种无形攻击再出现，对方只是笑声愈发放肆。 “放心，洒家并不是什么血族，不过精通天下超凡绝技而已，刚才上京陈氏的牵机诀，以及有风段氏的劈空指，相信你已经见识到了。” 虽然语气逼格颇高，但这台词内容实在是不忍直视，一时间连姜恩都听傻了。 有风段氏，有风是什么地方？有姓段的超凡者家族吗？ 牵机诀我倒是知道，但效果上跟你这个明显有些不一样吧？ 心头升起难以克制的感慨，不过下一刻意识到胳膊上的齿喉暴露出来，姜恩一下头皮发麻。 “你是为了这东西过来……” 下意识地捂住胳膊厉声喝问，这好不容易入手的物品，他明显不想拱手让人。 听不懂人话是吧？ 付前眉头直皱。 不过时候不早，亮相也亮得差不多了。 “原来你身上有伤。” 下一刻，他压根没有理会姜恩的问题，却是指了指对方身上。 除了刚才的两处伤口，可以看到这位身上其他部位，居然还有条条纵横交错的痕迹，看上去也不过刚刚愈合。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搞成这样子，但洒家向来不是趁人之危的人，有身上东西的帮助，一天时间应该足够你恢复了吧？” “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次登门讨教，希望你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堪一击。” “另外也不用害怕，战败之后你只要跪地承认，所谓北姜恩南泰勒不过浪得虚名就好，不用担心性命问题。” 一番嘲讽之后，付前甚至懒得等对方回应，大笑声中转身离去。 这到底哪来的神经病…… 目送付前消失在门后，虽然无法理解这无妄之灾，但姜恩终究是克制住了杀戮冲动，没有追上去让他赔门钱。 “明天这个时候……” 而确认对方真的离开后，这位低下头，咬牙缓缓重复。 …… 这力度，应该足够姜恩兄今晚上奋发图强用了吧？ 直接大摇大摆地开门，完全没有理会随之响起的警报声，付前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刚才那一番表演，自然不是因为戏精上身。 从姜恩身上遍布的伤痕，就能看出来不普通。 目前的情况，可以确认的是这位正在准备某种仪式，或者已经处于仪式之中，准备一鸣惊人，莫欺少年穷。 然而鉴于自己任务时间有时限，还是需要给他一点压力，让他尽量在这一天之内活动。 什么？自己的任务时限根本到不了明天这个时候，所以刚才的威胁注定不能实现？ 那根本不是问题。 这位对外的形象，明显是失意之下终日颓废在家，大概率跟泰勒兄一样，白天老实宅着，晚上才有所行动。 所以压力给到之后，姜恩但凡愿意挣扎一下，能选的也就是今晚上了。 自己悄无声息就能找上门，他总不见得敢冒仪式过程被撞上的风险，所以肯定是不敢拖到明天的。 至于不在那盯着，待会儿怎么监视姜恩的行动？ 牵挂之丝的效果，还在他身上挂着呢。 …… 等一下。 思索间感受到了什么，付前不着痕迹地放缓脚步。 那是某种注视，来自于位阶不低的一位存在。 居然还有意外收获？付前一时不惊反喜。 九成以上的可能，这是因为自己刚才跟姜恩的“交流”。 考虑到自己表现出的水准也不过初入中阶的样子，这是有大佬准备为姜恩报仇雪恨？ 果然是天命之子的剧本吗！ 不仅有剧本都不敢那么写的拍卖会，甚至还有随身老爷爷？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一章 腐肉（十二） 世事人心皆奇妙，刚才自己那么卖力没反应，反而是这时候出来了。 行走在夜色里，感受到来自背后的注视，付前心中感慨。 刚才姜恩的悲惨遭遇较泰勒更甚，本身就是他有意为之。 包括一开始没有太刻意隐藏行踪也是。 主要是刚才集会里的发现，实在是过于天命了。 在付前的判断里，不管出于什么动机，那帮人能对姜恩做这种程度的安排，没安排个实时监视的概率不大。 然而刚才一番操作下来，居然硬是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看上去那位陨落天才的房子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付前当时多少还有些意外。 现在看来，最初的判断还是正确的。 并不是没人在看着姜恩，只不过用的手段连自己这位半神都察觉不到。 就说嘛，能被仓库盯上的，总会有点反常的。 …… 对于事情的发展十分满意，付前不徐不疾，一路前行。 而他选择的路线也是越来越偏僻，一副暗中行动，不想被人发现的样子。 就这样又行进了几分钟，某一刻付前的脚步凭空一滞，生生停在了那里，没有继续落下去。 而随着这样的变化，在他原本该踩下的位置，居然是多出了一枚纯黑弩箭。 插入地面之后，甚至还往周围散发着黑气。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着实是阴人偷袭的好手段。 只看了一眼，付前停在半空中的脚就猛然后踩。 然而刚退出一步，居然又是一道漆黑弩箭划破夜空，瞄准的却是他的腰间。 角度之刁钻，看上去就像付前主动凑上去的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付前再次变向，堪堪躲过这一击。 “什么人？” 直到这时他才喝问出声，并且站在原地，没有再贸然行动。 “大运明王果然名不虚传。” 话音刚落，角落里就有声音传来。 黑暗中走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 不错，有个五阶的样子，随便放在哪里，也是一方豪杰了。 而且这就久仰了吗？果然出来混的，互相吹捧是基本礼仪。 偷袭者不肯露脸，付前随即把目光落在对方手上。 反差巨大的是，发射出刚才那种漆黑箭矢的，居然是一柄透着和煦明光的手弩。 一眼望去满满澄澈圣洁的味道，让人有种沐浴温暖晨曦之感。 而此刻手弩上面，又一只漆黑弩箭在飞速成型。 这超凡武器有点方便呢，自己的慈悲要是能自动生成子弹，就不用没事儿去敲诈元首席了。 “哪里来的鼠辈，不仅背后偷袭，甚至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而打量数秒之后，付前冷哼一声，语带鄙视。 “……你自己不也带着面具吗？” 对面被这点评有点整不会了。 “那能一样吗，我这么做，只不过因为宵小之辈不配觐见真颜而已。” 可惜这种反问，怎么可能难得倒付前。 “那刚好……将死之人长什么样子，本来也没有意义。” 来人点点头，看上去完全没有跟付前耍嘴皮子的想法，说话间又是一道黑箭射出。 可惜付前有防备的情况下，理所当然没有命中。 “阁下如果只有这种背后偷袭的手段，我可没兴趣奉陪了。” 付前一边盯着对方，一边作势欲走。 发射出第三根箭后，手弩上居然是不再有黑芒汇聚。 “别那么心急……咳咳，你今天是肯定要埋在这里了……咳。” 然而偷袭者一边放着狠话，一边竟是把手弩挂回了腰上，甚至还咳嗽了几声，一副累坏的样子。 “哦？那我倒要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了！” 付前踏上一步，俨然有了点兴致的模样。 然而就在这时，面前红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空中横扫而过。 并没有硬碰硬，付前灵巧地避过这一击，发现那竟是一条仿佛无数细丝汇聚的绳索，夜空中泛着深红的色泽。 而绳索的两端，正是两支黑色弩箭。 “所以刚才射箭是为了这个？” 付前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 “有点手段，不过是不是应该有三条——” 还没说完，却见又是两道深红长锁贯穿长空，跟一开始那条形成了一个三角，刚好把他困在中间。 “说了不要急。” 偷袭者又是咳嗽了两声，似乎气儿终于理顺，姿态也是拿捏得十足。 而下一刻，这位手指舞动，三条长索齐刷刷地往中间抽去。 巨大的压迫力传来，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浓稠。 身处中间的付前，无疑是这压力的中心。 而交错之间，三条长索的配合堪称恰到好处，几乎没有留给他任何空档。 “来得好！” 此情此景，付前看上去也不准备找什么空档了。 直接选择了偷袭者的方向，下一刻他暴力前冲，双手化为一爪一锤，迎向了长索。 强烈的碰撞声响起，冲击之下长索一阵颤抖，甚至溅射出类似于火星的痕迹。 然而即便如此，它最终依旧是顽强坚挺，没有出现任何撕裂的迹象。 这位累得咳嗽召唤出的东西，还是体现出了与之相称的坚韧的。 而突围不成，长索的夹击已经追了上来，付前不得不连续闪避，再次退回三角形中央。 “都说了你今天要埋在这里了，为什么不信呢。” 偷袭者此刻的气势已经快突破天际，低沉的笑声中手掌再动，三条长索上随之飞扬出无数细丝。 细丝飘飘荡荡，转眼间汇聚成网，铺天盖地。 “好手段！” 眼见红色丝网一寸寸向中间迫近，绝境之中的付前，下一刻竟是垂手站住不动，似乎已经坐以待毙。 直到丝网眼看就要缠绕到身上，一道金色明光却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转眼间汹涌澎湃。 那金色是如此辉耀，驱散了周围的每一丝阴暗，几乎让人产生顶礼膜拜之感。 无声无息间，细密的丝网崩解成一块块碎片。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刚伏魔圈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下一刻付前双手合十，台词也是不忍直视。 “另外要特别表示感谢。” “我悟了！”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二章 腐肉（十三） 原本成功困住，已经走投无路的目标，突然一副立地成佛的模样，偷袭的这位明显很受冲击。 关键对方身上那种神圣感真的宛若实质，仅仅是望着，动手的念头似乎都在飞速消散。 而此时此刻，绵密的丝网已经彻底化为飞灰。 什么情况？总不能是困境之下，临阵晋升吧？ 面对脱困的付前，以及身上更盛一分的气势，偷袭者陷入了犹豫。 打还是不打？ 原本对方手段虽多，但最高不过刚刚中阶的样子，所以放心大胆出手。 然而依靠突袭成功困住目标后，眼见形势大好，却是顷刻间被撕扯粉碎…… “怎么称呼？” 就在这时，却是目标帮他做出了选择。 “我大运明王不杀无名之辈。” 面具下的声音说不出的温和平静，然而内容却是截然相反。 看样子就算今天想收手，也未必能轻松走人了。 “达内塔。” 终于下定决心，偷袭者冷冷说道。 …… 刚才那一幕，当然不是什么立地成佛之类。 所谓神圣光辉，不过顺手开了下律令残渣而已。 要知道这技能的介绍里，重点可就是视觉效果。 而随着付前位阶渐高，视觉效果已经是愈发夸张，非常适合用来营造氛围。 至于被撕裂的金刚伏魔圈？ 那东西效果或许有点意思，但在近乎神明权柄的旧日刻痕面前，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而除此之外，付前还顺手把收敛气息的力度稍微放松，最终达成了刚才的效果。 这位名为达内塔的仁兄，年纪明显已经不小，也很有点手段。 放到任何地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甘心来组成一位陨落天才的机缘。 背后原因，可太引人遐思了。 …… “很好达内塔，所以你找上我，是因为泰勒，还是刚才的姜恩？” 眼见达内塔再次偷偷摸向腰间手弩，付前却是不以为意，声音平淡。 “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达内塔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别担心，洒家不过明晰因果而已，超度你之后，那两位依旧只会是我的手下败将，不会伤他们性命。” “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会找上他们……但如果你是希望通过这样的磨炼有所精进，我其实有更好的办法。” 付前的话让达内塔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信，犹豫了一下后换了个话题。 “你的能力很奇怪，虽然不理解本质，但表现这么繁杂，我想晋升起来怕是不容易。” “而请相信，我能提供的方法，绝对超出你的想象。” “哦，什么方法？” 付前听上去终于有了一丝兴趣。 然而话音未落，眼前异变陡生。 只见两道黑芒凭空出现，接着互相环绕旋转如旋涡，一路飞了过来。 却是达内塔快速举起手弩，毫不犹豫发射了。 刚才所谓的更好办法，看上去只是缓兵之计。 而在付前眼里，这黑色旋涡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明显以某种方式锁定了自己，不击中目标决不罢休。 至于威力，从距离数米依旧被撕扯变形的石墙就能看出来，寻常中阶挨上一下怕是不好受。 而发射出这一击之后，达内塔竟是连战果都不看，转身就逃。 …… 闯荡江湖，要的就是这种果断呐！ 付前十分欣赏地点点头，随即一声暴喝。 “得罪了洒家还想走？没那么容易！” 面对已经形如黑龙波的飞行旋涡，付前不退反进，身如旋风，顷刻间就追上了消耗颇大的达内塔。 而不出意外的，漩涡也是调转方向，紧随身后。 眼见逃不掉，达内塔也是果断转身迎敌，双手各持一把短匕，一直一弯。 付前顷刻间陷入腹背受敌的情况。 当然这位并没有急着出手，似乎是想让付前认清形势，知难而退。 “好！” 只可惜这位大运明王完全不领情的样子，半秒钟都没犹豫，直接一头撞了上来。 疯子！ 达内塔狠狠咬牙，果断出手直取要害。 噗！ 下一刻，他的右手直匕深深刺入对方胸口，但与此同时，脖子也是被一把掐住。 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达内塔的脖子并没有被扭断，而是整个人被提起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堪堪追过来的黑色漩涡，再也来不及转向，直接轰到了他的身上。 无声无息间，达内塔背部衣物就被撕得粉碎，同时无数黑色细纹从中招的位置蔓延而出，顷刻间遍布全身，气息随之迅速消散。 付前在最后一刻松开了手，没有让细纹顺着攀爬过来。 哼！ 下一刻他随手拔出胸口匕首，鲜血飞溅。 “还算有点手段，只可惜终究是不敢正面应战的宵小！” 对自身伤势似乎浑然不觉，付前把匕首往达内塔身上一丢，锐评中转身走人。 …… 当啷！ 半分钟后，恢复沉寂的夜色中，黑如焦炭的尸体轻轻一动，匕首随之掉到地上。 “虽然位阶不高，但着实是个难缠角色！” 快速坐起，生命气息也是转眼间浓郁。 达内塔却是忍不住自言自语，语气凝重。 “好在比较托大，否则今天可就麻烦了。” 很明显他刚才是在装死，作为自己使出的手段，达内塔明显有办法规避黑龙波的伤害。 “另外那家伙明显也是强撑，胸口的伤应该让他暂时无力添乱了，姜恩那边最多需要几天……” 把匕首捡起，达内塔哼了一声，看了某个方向一眼，快速走人。 这里可是上京，刚才的动静有些大了。 …… 果然是姜恩兄的老爷爷吗？ 与此同时，坐在不远处墙上的付前也是再次确认。 对于一位受了伤的中阶，他甚至不需要鲜血征伐，就足以隐匿不被发现。 而刚才达内塔的自言自语虽然不甚详细，但还是可以提炼出一些内容的——果然是为了不让姜恩被打扰，才想着处理掉自己。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付前抬头看着刚才达内塔望的方向。 那里可不是姜恩兄的住址，反而是此时此刻，牵挂之丝指引的方向。 姜恩兄在自己的刺激之下，今晚上有所行动了。 而这位达内塔兄，虽然只是中阶，居然也能实时看到这一点。 第八百九十三章 腐肉（十四） 达内塔跟姜恩之间的联系，比想象中还要紧密，真有点随身老爷爷的味道了。 悄无声息落地，这会儿的功夫，付前胸口的伤早已经痊愈。 达内塔装死的技巧或许颇为高明，但想瞒过一个半神还是想太多了。 之所以没直接把人留下，用清澈梦境之类严刑拷打，就是因为刚才的疑惑。 姜恩看样子，明显不知道一群人苦心孤诣，在帮他“成长”。 而如此多的中阶大佬，有功夫安排细致入微的地下交易，居然没有安排实时监控？ 现在答案似乎找到了，并不需要在现场，姜恩的一举一动就处于监视之下。 而从这个角度出发，自己刚才跟达内塔的交流，会不会也处于某些人的监控之下？ 毕竟对于他们如何做到的，目前还没办法确认。 而如果这个猜测属实，自己贸然把达内塔留下，后果可能跟直接拷打姜恩没什么差别。 反倒不如留下他，给罩着姜恩的大佬们带个消息，那就是脑子不太正常的大运明王，暂且要去养伤了。 所以刚才就算达内塔不装死，付前也会以这种宵小之辈不配脏了自己的手为名，潇洒走人的。 至于现在？ 付前没有任何犹豫，循着牵挂之丝的方向，快速前行。 该去见识一下，姜恩兄足以逆天改命的抱佛脚是什么方式了。 …… 不愧为齐名人物，跟泰勒兄的目的地也是如此一致。 看着眼前一片灯红酒绿，付前心中啧啧赞叹。 一路赶来，他很快就发现，姜恩兄选择的，赫然也是一个声色犬马之地。 当然了，跟泰勒兄蹲守的并不是一个。 毕竟这对卧龙凤雏里，好歹得有一个懂得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而姜恩兄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借酒消愁。 付前找到正主的时候，深沉的夜色下，后者正半扶半抱一位窈窕女郎坐上一辆出租车。 而虽然没戴面具那么夸张，脸上却也明显做了修饰，甚至还戴了假发。 困扰元首席的捡尸案似乎有结论了，泰勒兄果然是无辜的！ 啧啧感叹中，付前没有着急，小坐片刻。 等姜恩的位置稳定下来后，他才起身跟了上去。 …… 并不意外，姜恩兄下榻的地方是一家酒店，而房间内这会儿已经是春色无边。 醉酒女郎明显已经完全人事不省，姜恩正一点点帮住其把衣物褪下，甚至还顺手按压疏通。 前者醉酒的不适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得缓解，睡姿都变得舒适。 不过姜恩看上去就完全相反了。 明明猎物当前，他却像是处于一种极度痛苦中。 随着衣物渐除，原本轻柔的动作，都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肯加快速度，颤抖着保持节奏。 …… 虽然姜恩兄太过投入，随便隐匿下他应该也发现不了。 但鉴于之前的发现，付前还是再次开启了鲜血征伐，就坐在旁边细致观察着互动的两人。 此时此刻，姜恩兄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太好。 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五官已经不能用狰狞来形容，说是兽化比较恰当些，就像有某种东西正在从他体内苏醒。 而佩戴齿喉的位置，已经可以看到鲜血渗出。 最终随着目标衣物全部除去，姜恩已经是喘息如牛。 下一刻他俯下身，似乎在呼吸着对方身上的味道，但却始终保持了一点距离，不肯直接触碰。 这是在尝试挑战色即是空？这才是姜恩捡尸的真正目的？ 打量着这一幕，付前默默点评。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在思索，捡尸事件的动机是什么。 在付前看来，元首席应该也有类似疑惑。 超凡者就算再受限制，那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真的对异性有兴趣，花钱解决不就得了？ 甚至除非丑得夸张，说不定大把女性愿意倒贴。 眼前这一幕足以证明，姜恩并不是精虫上脑，而是为了让自身面对“考验”。 但这又有个问题，想要诱惑，正常手段有的是，为什么要做这种风险极高的行为？ 就喜欢酒腌入味儿的口感？ 感受着姜恩身上狂暴的欲念，付前隐隐有了个答案——姜恩要的并不只是女色。 醉酒目标的另一个意义，在于为所欲为。 他需要的是一个认知上毫无反抗能力，可以肆意凌虐的角色。 完全不用在意对方的反应与感受，这样的事实，能从认知上把诱惑概念激发到极致。 至于为什么不花钱找人让她自行喝醉？ 作为刚陨落几年的天才，就算搬出去了，姜氏一族应该也不会允许他这么胡来的。 所以这就是姜恩试图用来突破瓶颈的仪式？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儿？ …… 疑惑间，付前发现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五官已经扭曲变形的姜恩，下一刻似乎再也克制不住冲动，一把扯开了身上衣服。 让人吃惊的场面随之出现。 他的胸口位置，此刻居然是出现了一个硕大凸起。 绝不是什么健美练岔劈了，那东西不仅形似一只硕大蛇头，甚至还在缓缓游走。 行动之间，可以看到身体其他部位的起伏。 一时间似乎真的有一条巨蛇，在姜恩的皮肤下翻滚，并且动作逐渐剧烈。 而皮肤表面的那些旧伤，在这样的剧烈撕扯下很快变得鲜红，隐隐有再次迸裂的迹象。 当然作为半神，付前却是相当清楚，皮肤下面并没有什么奇异生物——所有那些诡异形状，全部是姜恩自身肌肉以特殊规律汇聚的结果。 真是奇妙！ 这条筋肉之蛇，让人相当好奇是如何生成的。 感慨间，付前的视野里，可以看到姜恩体内的“蛇”，似乎终于发现了床上的裸女。 短暂的犹豫后，蛇头一下调转方向，义无反顾地探了过去。 姿态之坚定，力道之大，姜恩胸口皮肤转眼间被拉扯得半透明。 最终随着一声痛哼，终于有旧伤疤坚持不住，再次撕裂开来。 这已经不是色即是空能形容，简直堪比斩三尸了。 目睹这一幕，付前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第八百九十四章 腐肉（十五） 感觉姜恩似乎在刻意引导体内某种东西，然后反向克制。 细细观察着眼前的诡异场面，付前默默点评。 而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猜测，始终站着不动的姜恩，下一刻却是伸出了双手。 并没有伸向床上一丝不挂的醉酒女，相反的却是在身体前方并拢，掐住了“蛇头”。 原本贪婪的攀爬向食物的“蛇”，瞬间起了剧烈反应。 一番疯狂挣扎中，更多的旧伤被撕裂开，鲜血抛洒向四周。 虽然本质上那只是体内混乱的血肉，姜恩的手却依旧如同两只铁钳，死死握住，不肯放松半分。 这场真正意义上的自我battle，持续了近十分钟。 等到“巨蛇”终于力竭，停止不动之后，姜恩的身上看上去已经是一塌糊涂。 除了骨架还算正常，全身的血肉内脏似乎都发生了严重移位。 不仅如此，他的血液也早就飞溅满了身体四周，包括雪白床单以及猎物的身上。 之前聊起来的时候，没有听文璃提到这样的细节，考虑到如此凶残的场面，几乎不可能被忽视，看来之前的捡尸事件，并没有搞得这么惨烈。 一边观察，付前一边思索。 至于原因，其实也不难想到——今天晚上的行动，本不在姜恩的计划之内。 他原本应该在身上伤口彻底痊愈之后，才开始下一次行动的。 可惜面对大运明王的威胁，姜恩不得不临时改了计划。 事实上，交易会上的两件收获，人鱼血清和齿喉，很大可能就是为了加速这个过程。 想必在第一次发现齿喉这件物品时，姜恩应该是捡到宝一样的感受。 尤其是颇为明显的副作用，甚至让这件东西不是那么“好卖”，这给了他凑齐材料，兑换到手的时间。 命运是如此的自然巧妙，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一切都是大佬们的安排。 还真是煞费苦心，亲爹也不过如此了吧？ 做到这种程度，一群人的所图又是什么呢？ 付前想到了任务介绍里“腐肉”一说。 指的就是姜恩？ …… 思索间，已经遍体鳞伤的姜恩，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喘息。 同一时间，盘绕在他体内的“蛇”开始缓缓消融，变形的身体也随之一点点恢复。 甚至齿喉的效果下，再次被撕裂的伤口，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这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最终基本恢复原状的姜恩，打量着四周一片狼藉，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不过虽然惨烈，相比刚才还是能够感觉到，这位似乎多了一丝不一样的超然。 看上去真的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身突破桎梏，达到一种新的稳定形态。 付前在一旁看得啧啧赞叹，深感超凡世界之奇妙。 不过与此同时，他比较好奇的一点是，这种变态仪式，姜恩又是哪里受到的启发？ 莫非也是大佬们提供？ 付前很自然地想到了假死的达内塔。 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另外看上去，姜恩兄的举动似乎还没有结束。 感受了下鲜血征伐对自身的消耗程度，付前表示还能再看几块钱的。 而姜恩也没有让人久等，下一刻就见他上前一步，居然是依偎着醉酒女郎躺了下来。 不过并没有做什么脱裤子之类的举动，下一刻他伸长舌头，把对方脖子上一滴血迹轻轻舔舐掉。 而随着这个举动，姜恩的呼吸肉眼可见地变得急促，口鼻死死贴在对方脖子上，似乎在感知皮肤下血液的味道。 看来这位还真不是故意陷害泰勒兄。 付前默默点头。 此时此刻，姜恩对于血液，似乎也产生了某种进食的渴望。 念头刚起，只见姜恩克制不住地张开嘴，白森森的牙齿咬在了对方脖子上。 比刚才更加剧烈的颤抖出现，看得出来他在依靠最后的意志，对抗着咬下去的欲望。 这样的僵持持续了超过一分钟，最终姜恩还是战胜欲望，硬生生移开了嘴。 不过后者的脖子上，还是已经留下了咬痕。 想必这就是受害者们，疑似被吸血的痕迹由来了。 不过看上去拉扯还远没有结束。 姜恩的嘴虽然移开，却是有一条条粉色肉芽，如同带有吸盘的长虫，从牙齿间硬挤出来，竭力地想要凑到伤口上。 这进食欲望有点夸张啊，简直像整个消化道都活了过来！ 面对此等场面，付前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分析着背后的逻辑。 食色性也，果然是人类升华的巨大敌人。 让人欣慰的是，姜恩兄战胜食欲的速度，甚至比前面更效率一些。 死死咬住嘴里探出的肉芽，不让它前进半分，这样的僵持持续了几分钟后，那造型诡异的一条条就耷拉下来。 用颤抖的手把它们全塞回嘴里，并在阵阵干呕中咽下去后，姜恩一路翻滚下床，手扶着窗户，喘息了好一会儿。 而随着慢慢恢复，那丝非人的气质，似乎又明显了一分。 整个过程，付前并没有急着出手，因为在他的感觉里，仪式或许有效，但距离真正的蜕变，还是有着一段距离的。 主观能动性是有极限的，包括身体也是。 当然了，姜恩看上去并不这么觉得。 稍加恢复，这位闭目感受一番，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失落。 很明显今天晚上的收获，并不足以让他面对明天的挑战。 下一刻，不够满意的这位咬咬牙，试探着又想上前。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脆响却是刺破夜空，把他吓了一大跳。 那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瞬间停下动作，姜恩后退两步，掀起窗帘一角。 刚才他扶着休息的窗户，不知道什么原因，玻璃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心叫不好，然而没等他做出更多动作，整块巨大的玻璃已经轰然碎裂。 碎片如雨点般落下，清脆的声音在寂静夜色中分外刺耳。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姜恩短暂呆滞了几秒钟。 而反应过来之后，这位二话不说，直接抄起地上的衣物，从碎裂的窗户里跳了下去。 第八百九十五章 腐肉（十六） 果断！ 眼见姜恩只花了几秒钟，就完成了去留的决断，暗中观察的付前点了个赞。 对选择的利弊不予置评，但光是这份心性，就颇有天命之子的风范了。 玻璃当然是付前打碎的，刚才他短暂脱离了一下鲜血征伐状态，并以此举动帮助姜恩兄压制了下欲念。 毕竟从任何角度看，这位都不适合继续下去了。 而刚才的动静下，姜恩明显不敢赌没人过来查看，果断选择跑路。 此时此刻，房间里可谓一片狼藉。 除了地上的碎玻璃，四处都是飞溅出来的血迹。 相比之下，一丝不挂的醉酒女郎，反倒是睡相平稳，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姜恩给她脱衣服时的一些疏导操作，明显帮她缓解了部分醉酒的痛苦。 但无论如何，今天晚上的情况，明显比以往要激烈的多。 明天这位怕是要给执夜人那边加压力了。 感慨之中，付前没有解除隐匿状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 落地之后，付前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先来到一个角落，这才解除了鲜血征伐。 姜恩兄还是有排面的，刚才那一番操作下来，消耗比杀个半神都大，至于现在—— 付前整理了下身上，从角落里转了出来，一路走到窗户下打量几眼后，下一刻一跃而上，原路跳回了房间。 虽然灯光暗淡，但映照之下，他脸上的面具依旧狰狞摄人，辨识度极高。 而这个举动，毫无疑问落在了窗外某人的眼里。 “大运明王！” 此时某个无光的角落里，浑身鲜血淋漓的姜恩，声音听起来无比咬牙切齿。 没错，这位刚才脱身之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逃走，而是颇有胆色地潜伏在了一旁。 看得出来，一方面行动被破坏让他相当恼火，同时另一方面，他不甘心被蒙在鼓里。 所以即便受了伤，甚至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他也要留下来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搞自己，到底是谁在搞自己。 而看上去，这冒险还是得到了一份很有价值的收获的。 …… 这个家伙，居然一直在跟踪自己？ 透过窗帘的间隙，能看到付前正在房间里左顾右盼。 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刚才做的事情，很可能全部被他知道？ 愤怒的同时，姜恩心中也升起了无法克制的惊恐。 如果真是那样，代表着只要稍一不慎，自己就是身败名裂的场面，甚至成为执夜人的阶下囚。 位阶明明没比自己高出太多，为什么完全没有觉察的？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惊恐与困惑一时间疯狂折磨着姜恩的神经。 当然对于他来说，还不至于把头埋起来装鸵鸟，去赌对方只是刚刚到这里。 从之前交手的情况看，这家伙确实手段众多，跟踪自己不被发现，并不是没可能。 所以现在的问题在于，后续情况该怎么处理？ 考虑到事情败露的后果，姜恩已经忍不住开始思考，直接冲上前去，把这货格杀在当场，然后事情全推到他身上，以此搏一线生机的可能。 而就在姜恩以疯狂自我暗示的方法，去强行增加这方法成功率的时候，下一刻对方的举动，却是让他一下愣住。 却见左右打量一番之后的大运明王，右手短短几秒内，化为了一只狰狞利爪。 没等姜恩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手臂连连挥舞，在墙壁和脚下留下了一处处爪痕。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饱受震撼的姜恩，某一刻突然反应过来这举动的含义。 故意留下这种痕迹、这家伙……不会是想把事情推到泰勒头上吧？ 尤其是后者已经饱受怀疑的情况下，被执夜人看到酒店内的景象，怕是更加百口莫辩。 所以这是出现幻觉了吗？他甚至是在帮自己掩饰？ 惊骇之中，姜恩却似乎又看到了一线生机。 可为什么，这家伙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等一下——这家伙似乎对虚名相当追逐，不然也不会点名找泰勒和自己的麻烦。 他或许有把握打赢自己，但泰勒现在已经是中阶，他之前接触过一次，很可能发现并没有把握…… 夜色中，姜恩的眼睛亮了起来，感觉一切都说得通了。 果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把这家伙当成个简单的疯子，可就太小瞧他了。 刚才的举动可谓一石二鸟，不仅很可能让泰勒万劫不复，自己也将始终有把柄握在他手上。 不过无论如何，这里的事情，倒是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 想到这里，姜恩长长地吐了口气。 没有继续看下去，下一刻他小心移动身体，悄无声息地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 反应挺快嘛，怪不得姜氏对他那么看重。 这位要不是超凡之路不太顺利，怕是真的可以成为一族中兴砥柱。 清晰地知道姜恩已经远去，而房间里也已经收拾地差不多，同时因为刚才的动静，前来查看的人已经快要抵达房间，付前也是再次跳窗而出。 之所以有刚才的举动，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给姜恩提供一个徐徐图之的理由。 时间还早得很，没必要现在就把他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刚才姜恩表现出来的东西，可以说相当有趣。 在付前的感觉里，再进一步，几乎就是之前自己接触过的“狂喜”了。 当然跟学宫依安教授的伟大发明相比，位阶上还是差出太多。 而且看上去，姜恩走的甚至是完全相反的路线，那就是不仅没有培养这种狂喜，而是在竭力扼杀他。 结果这样的一种行为，似乎反而成了一个另类仪式，一个可能成功，同时仓库想让自己破坏掉的仪式。 另外刚才自己出手阻止了姜恩继续努力，但任务并没有完成，说明这个晋升仪式，跟前面那些事件应该是连贯的，简单中断个一两次没什么影响。 所以要想完成任务的话，最简单的方法似乎还是把人做掉。 总而言之，诡异是诡异了点，但仪式本身，看上去还不算太复杂。 第八百九十六章 腐肉（十七） 事实上相对于仪式本身，付前更加好奇的是，姜恩从哪里悟出来的这东西。 鉴于内容略显变态，很难想象是自己一点点摸索出来。 在付前看来，姜恩兄的逆天改命之法，可能性最大的来源，应该就是以达内塔为代表的那帮贵人了。 事实上刚才那一番操作，主要目的正是做给他们看的。 因为前面的接触，自己猜测过达内塔或者是其他更多人，可能有很特殊的方式，可以随时观察姜恩的一举一动。 而不管是交易会上的众大佬，还是亲自出手的达内塔，明显都卯足了劲儿帮助姜恩完成仪式。 现在姜恩被逼入这样的困境，面对自己这种行踪诡异，动机不明的危险人物，到他们真正显露实力的时候了。 付前相信今晚过后，很大可能自己再现身时，会有相当精彩的场面在等着。 当然那是后话了，这个夜已经够长。 付前抬头看了一眼。 天色不早，大运明王也是需要休息的。 …… 深夜，文璃的豪宅内。 “方先生，你回来了。” 手托着腮，看上去没什么睡意的文璃，面对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有些惊喜地打着招呼。 “幸会，洒家大运明王！” 然而面具下回应她的，却是一个跟想象中不一样的声音，对方甚至微微躬身致意。 “幸会……付先生。” 文璃见状一愣，下一刻却是丝毫不慌，含笑回应，甚至换了个称呼。 没错，刚才的声音，正是她来上京之前，在神秘保镖付先生帮助下晋升六阶时对方的声音。 “记性不错。” 付前点了个赞，随手把面具摘下丢到一边。 “胆子也很大。” “因为我记人并不只靠外貌和声音。” 看着面具之下，少见却是顺眼更多的面孔，文璃脸上笑容更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今天还顺利？感觉你心情不错。” “收获颇丰。” 付前也没有谦虚，在文璃旁边坐下。 “明天以及将来，大运明王之名，必将响彻整个上京。” “……这称号倒是很威武霸气，不过是不是不太符合你低调的作风？” 文璃眨眨眼，把面前一份水果往这边推了推。 这位好像因为自己的真面目，比平时都要轻松了不少？ 问题在于，自己以真面目跟她打交道的时候，这位可没少挨踹。 敏锐地察觉到文璃的姿态变化，付前再次感慨人心之复杂。 刚才隐匿气息绕过守卫后，眼见文璃的五阶已经很是稳固沉寂，付前也就随手测试一下，看看这位能力成长到了什么程度。 事实证明别的不说，在鉴别真伪这方面，文大小姐还是很有些过人之处的。 “所以记得保密。” 付前随手捡起一粒葡萄丢到嘴里，完全没觉得低调这个点评有什么不合适。 “你受伤了？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这时候文璃却是注意到了他胸口的痕迹，有些吃惊地说道。 “无妨，为元首席分忧罢了。” 付前摸了摸胸口，一副为党国鞠躬尽瘁的语气。 那里是为了配合达内塔，故意被刺中的一刀。 “现在有一个问题，你觉得什么情况下，一帮人会费尽心思去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看上去还完全不求回报？” “甚至于送东西都费尽心思隐瞒意图，让对方以为自己是凭本事得到的？” 鉴于文璃很有精神的样子，下一刻付前咨询了一个问题。 “这个嘛……” 面对付前的提问，文璃一时凝眉沉思。 “虽然我长大的过程中，遇到过所谓不求回报的示好并不少，但还是很难想象会做到这种程度，不过——” 文璃顿了顿。 “你提到连送东西都隐瞒意图，我倒是能想到一个可能的原因，会不会不隐瞒的话对方不收？” 有道理。 付前点了点头。 以文璃的条件，从小受到的关照不会少，而此时此刻，她丰富的人生经验终于派上了用场。 不确定达内塔他们是什么时候盯上姜恩的，但很明显，对这位不太如意的陨落天才，理论上来说真要帮他，并不需要费这么大功夫。 只要把一条可能翻身的路展现在他面前，甚至根本不需要说什么。 所以一群人搞这么复杂，文璃这个解释就有点儿道理了——直接摆出来姜恩可能会拒绝。 姜恩跟他们以某种方式打过交道，然后心存忌惮？ …… “当然了凡事无绝对，那仅仅是我的一个猜测。” 此时文璃谦虚之间，却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刚才收到消息，好像昨晚上又出现了新的受害者，脖子上同样有被咬伤的痕迹……真的会跟泰勒有关吗？那古拉德的处境可就更糟糕了。” “泰勒兄的压力确实不小，不过他明显没有放弃希望。” 文璃的问题，让付前一下想起泰勒为自身清白努力的场景。 对于这位商业伙伴，付前其实没什么特别意见，在姜恩的烂摊子上留下血族的痕迹，更是跟落井下石没什么关系。 事实上在付前看来，在形势过分恶劣时，踩一脚油门未必是坏事。 …… 一番闲聊之后，付前返回了自己已经住过两次的房间休息。 很明显文璃又让人临时打扫过，甚至似乎是有意交代，佣人们都刻意避开了房间附近，让这里保持最大程度的安静。 当然了，这个夜晚就未必那么安静了。 有相当大的可能，达内塔诸人看到了姜恩最后发现的那一幕，知道有位大运明王在搅风搅雨。 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允许精心安排被毁掉？ 所以大概率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消除这个不稳定因素。 付前相信，明天只要自己一出门，必定会有很精彩的场面在等着自己。 …… 完全没有倒计时将近的自觉，付前很是惬意地休息了一番。 第二天再见到文璃时，后者正坐在餐桌旁发呆，早餐都忘了吃。 “方先生，我刚得到消息……” 意识到付前调整了样貌，她也是乖巧地改变称呼，接着迫不及待地说道。 “昨天晚上，泰勒好像被人抓了……在作案现场。” 第八百九十七章 腐肉（十八） 当场抓获？ 之前自己怎么说的来着？敏感时期，自证清白的行为可是很有点儿风险的，这不就应验了？ 付前眨眨眼，瞬间就反应过来大概的剧情走向。 “酒店？” 虽然跟自己关系不大，但这早间新闻也颇有点劲爆了。 看文璃的表情，明显也是深受震撼。 “还没到那一步，酒吧外面。” 文璃摇摇头，语气颇为感慨。 “老实说就算是现在，我也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消息来源还是相当可靠的，据说昨天晚上他偷偷溜出家门，隐匿身形寻找猎物的时候被人认了出来，接着试图逃跑没有成功……” 冒险自证清白，被发现后因为不太好解释，索性畏罪潜逃，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让问题更严重，确实是泰勒兄能做出来的操作。 付前点点头，对此毫不奇怪。 “消息就是这帮路见不平人士传出来的吧？” 能把试图逃跑的泰勒留下，还是带着那件超凡物品的，这帮热心人士怎么想都不简单，说不定就是各大组织的队伍，顺势而为蹲守一下。 然后泰勒兄真就憨憨地凑上去了。 “是啊，鉴于执夜人也没有太多立场封锁消息，现在知道的人已经不少了。” 文璃明显懂他的意思，细细地叹了口气。 “总之泰勒这次有些麻烦了，你觉得他是无辜的吗？” “是。” 付前回答得相当干脆。 “泰勒兄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而已，本身还是有点傲气在的。” “另外傻人有傻福，看似形势劣无可劣，说不定绝处逢生呢？” 休息了一晚上，付前无疑胃口极好，闲聊间风卷残云般消灭着面前早餐。 “绝处逢生？” 眼见付前吃得香甜，文璃欣慰的同时，明显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自证清白一向都不容易，但如果人被抓的情况下，还是有新的受害者出现了呢？” 付前随口说道。 甚至现场还有疑似血族的痕迹，这陷害的味道可就一下出来了。 “如果真能出现那种情况，倒确实因祸得福了。” 解释之下文璃瞬间理解，点头称是。 不过与此同时，她心里面也不免有些小打鼓。 付先生怎么会一下想到这一点的？他昨天回来得可也不是太早…… “还有什么新闻吗？” 可惜付前明显没准备解释更多。 “……有。” 一时间文璃表情竟是更加古怪。 “就在今天，姜氏一族曾经的天才人物姜恩，一大早突然大张旗鼓归家。” “不少人猜测他可能瓶颈已破，王者归来，没想到恰恰相反——他表示因为晋升无望心灰意冷，从今天起放弃超凡之路，甚至想要脱离家族。” “姜氏那边肯定是不同意，现在据说闹得不可开交。” “原来如此。” 付前听得若有所思，心里却是默默点了个赞。 姜恩兄这操作，回去之后怕是一晚上没睡吧？ 虽然暂时不用担心事情败露，但因为昨天并没有能彻底完成仪式，达成蜕变，那么自己今天的挑战，势必就是姜恩头疼的一个问题。 面对一个来无影去无踪，实力高强的神经病，最好的应对方式是什么呢？ 在家坐以待毙肯定是不行的，甚至就算躲回家族，师出无名不说，大概也是会被直接找上门，到时候场面说不定更加没法收拾。 鉴于这种情况，姜恩选择了一个另类操作——以脱离家族的名义躲回家族。 首先这么一来，就算他想走，姜氏那边也不会轻易放人。 与此同时，他无心超凡的姿态也摆了出来，人尽皆知。 等到大运明王真的上门挑战时，不管是避而不战，还是上场划水，甚至是直接跪地认输，都可以归结到心灰意冷后的超然上。 甚至于过两天仪式完成，真的晋升中阶，都可以解释成放下执念，反而突然瓶颈自通，说不定都成一段佳话。 这招以退为进属实精妙。 感慨间，付前吃饱喝足，潇洒起身。 “所以姜氏一族的住址又在哪里？” …… 距离任务倒计时结束，已经不足五小时。 离开文璃住所的付前，已经恢复了大运明王的形象，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毫不避讳周围审视的目光。 虽然造型略显诡异，但在上京这种大城市，大家的包容度还是很高的。 而真正知道大运明王其人的，泰勒兄应该还在配合调查没有出来，姜恩则是躲了起来，至于剩下的——付前等的就是剩下的。 姜恩的操作或许精妙，但从来不是重点。 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最有趣的部分。 昨天一番操作下来，以达内塔为代表的一众大佬们，如果不采取行动才就有鬼了。 而局势如此紧张之下，想必他们不会有太多隐瞒，自己大概率将能见识到更多。 …… 事实证明，随身老爷爷还是很可靠的。 步伐不停的付前，某一刻注意到周围在发生着变化。 什么东西这么臭？ 嗅着空气中诡异莫名的味道，付前很快意识到，那是从周围人身上传出来的。 甚至包括自己。 很难具体描述那种怪味，有那么一点点像没保存好的火腿。 总不能这就是任务介绍里说的腐肉吧？ 付前能够明确感受到，周围的行人们，正处于一种无形牵引之下，快速离开这个区域。 当然了，也有人恰恰相反。 行走之间，付前发现某道熟悉的气息，已经迎面走了过来。 虽然造型有所改变，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正是昨天晚上秘密交易会的主持人。 果然是精锐尽出，这位算起来，应该是那帮人里位阶最高的一个了。 付前停下脚步，打量着径直向自己走来的老爷子。 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一举一动间很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事实上这位身上确实没有任何异味，在这一片腐臭之境中，满满的飘然出尘姿态。 “久仰明王大名，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甚至连行动也是洒脱飘逸，径直走到付前面前后，老爷子没有任何停顿，无比丝滑地挥出一拳。 第八百九十八章 腐肉（十九） 看看，什么叫出来混的基本素质！ 付前敢保证大运明王这个称呼，老爷子知道最多不会超过十小时，这会儿却是能面不改色地久仰。 面对毫不客气挥来的一拳，付前依旧表示十分赞赏。 另外老爷子可是四阶超凡，一群人里位阶最高的一个。 如此坚决地出手，足以证明大佬们对行动达成了相当的共识——以最高效率，把自己这个搅风搅雨的神经病按死在这里，保持姜恩的仪式不被干扰。 而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拳头，挥出之后却是转眼间变得金黄厚重，如同青铜浇铸。 再配上仙风道骨的形象，目标又是身上散发着火腿气息的付前，怎么看都是一幅降妖除魔图。 事实上，那拳头似乎确实带有某种精神影响，一望之下，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放弃反抗。 换个意志薄弱点的，怕是早已经束手就擒，认罪伏法。 可惜那只是付前根据感觉推演下效果，那种情绪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 下一刻，老爷子志在必得的一拳，却是打在了空处。 他的目标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出现在原本位置的后方，躲过了这一击。 “果然名不虚传，明王当真是手段众多！” 老爷子脸上毫无失落之色，反而是长叹一声。 “可惜啊，如果你愿意接受邀请，在我们的帮助下，未来成就不可限量的。” “我接受。” 老爷子话音未落，付前直接说道。 “……你接受？” 这意想不到的表态，让老爷子的飘然姿态差点维持不住。 “是啊。” 付前的语气听上去无比诚恳。 “你跟达内塔是一伙儿的吧？我昨天回去仔细想了一下，虽然他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但还是很有道理的，所以我准备接受这份邀请了。” “明王说笑了，像你这么天赋异禀，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这点儿启发。” 老爷子被整不会的同时，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响起。 付前抬眼望去，正是假死脱身的达内塔。 这位正站在一旁某建筑物的顶上，手持散发着晨曦光辉的手弩，已经瞄准了自己。 而他并不是唯一的一个。 在达内塔的附近，乃至于付前的前后左右，或坐或站，近二十名中阶超凡，把这块儿已经团团包围。 不仅如此，所有人都跟前面老爷子一样，身上说不出的圣洁纯粹，跟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 全都在呢！ 付前一眼扫过，就知道昨天地下集会的选手们全部到齐了。 果然达内塔兄也只是他们其中一员。 但却单单是他没有出现在交易会上…… 担心被认出来？ “再次看到我，是不是有点吃惊？” 思索间，达内塔得意一笑。 “是有一点。” 跟付前耍嘴皮子无异于自寻死路，下一刻他就是冷哼一声。 “偷袭都打不赢的手下败将，居然还好意思再出现在洒家面前，这脸皮厚度倒真的让人有点吃惊了。” “别跟他废话了，执夜人随时可能发现。” 付前锐评之下，达内塔脸上似乎有点挂不住，此时人群中更是已经有人在催促。 “我知道。” 微微咬牙，达内塔看着正循声望去的付前，冷冷一笑。 “听了刚才的话，明王是不是准备设法拖延时间？相信我那没有任何意义。” 他指指四周。 “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不用担心，只不过是你在慢慢腐烂而已。” “这里是众多意志加持下的剥皮之境，每个进入其中的人，都可以直视自己的污浊不堪，想出去可不容易。” 剥皮之境？ 然后其他人人均臭皮囊，你们一群人跟圣徒一样？ 你这改叫定向磨皮之境更贴切一些。 吐槽归吐槽，达内塔倒是没说谎，这个古怪的界域强度还确实不错，甚至已经有了点神性的味道。 至于腐烂，虽然能感觉到确实有负面概念在侵蚀自己状态，但照这个速度，付前表示还能烂个一年半载。 “当然你刚才那一招还很有趣，可惜遗憾的是，接下来并不是一对一的公平决斗。” 付前没有说话，达内塔一时间姿态更足。 “抱歉，虽然很看好明王你，但现在确实不是合适的时机，只能说非常遗憾。” 此时最先出手的老爷子，也是语气平淡的说道。 不是合适的时机？这措辞有那么点诡异呢。 付前微微点头，看着把自己包围的一群人。 “你们一起上吧，洒家又有何惧哉。” 还真是不知死活…… 他的嚣张气焰，毫无疑问刺激了大佬团的情绪，一道黑芒当即迸射而出。 达内塔带头之下，一行人各施绝技，降妖除魔。 可惜的是，所有的这些，包括老爷子的又一拳，再次落到了空处。 鲜血征伐面前，不是修蒙那种层次的锁定，想命中付前实在是太难。 而随着身影再次消失，下一刻付前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达内塔身侧，手按在了对方脑袋上。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身为将死之人的达内塔，脸上竟是毫无惧色，甚至还再次扣动了手弩。 一只还没有完全成型的黑箭在他跟付前之间炸开，与此同时，还有其它众多攻击覆盖，一行人看上去丝毫没考虑达内塔的死活。 付前自然也不会客气，随着五指铁钳般收紧，悦耳的颅骨碎裂声中，他的身影也再次消失。 当然多少还是沾染了点儿攻击的，以至于再出现时，他身上的特制风衣已经是千疮百孔。 “就知道你会来。” 而与之相对的，是一脸血痕，但脑袋完好的达内塔。 “你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终于有点儿有意思的活儿了。 付前也是十分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仅仅是磨皮之境加上正义围殴，可实在对不起自己前面的安排和表演。 自己刚才毫无疑问捏碎了达内塔的脑袋，但这位不过转眼之间就恢复了正常，确实神奇的很！ 至于怎么做到的？ 付前看着另一个方向，一位有些年纪的女士。 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卖给姜恩齿喉的那位。 此刻齿喉居士的脸上，同样布满了细密血痕，就像是脑袋碎了重新粘起来一样。 再往远处，她甚至不是唯一一个，只是情况最严重而已。 伤害转移？灵魂锁链？ 这帮人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紧密。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九章 腐肉（二十） 「我承认大运明王颇有不凡之处，但你对世界还是知道的太少。」 似乎看到了对手面具下的震惊，达内塔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不用怀疑，你刚才确实捏碎了我的脑袋，只可惜——」 「跟他废话什么，快点处理完头疼死了！」 然而达内塔一番姿态拿捏下，最先冒火的却不是付前，而是齿喉居士。 这位明显心情很差，捂着脸没好气地训斥。 「原来如此，这就是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死？」 付前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 「只是一部分原因，那个本来也不足够致命。」 达内塔看着还是有些怵那位的，回答的语速都快了不少。 「抱歉有人不高兴了，明王准备好上路了吗？」 「我一向做好任何准备。」 付前声音听不出情绪。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达内塔到底还是没能克制住好奇心。 「所以有什么办法能彻底杀了你吗？」 …… 这问题明显有些出乎意料，后者一时愣住。 「你可以尝试强行把他锤成肉泥看看，应该只需要半神级别的攻击就好了。」 这时候却是齿喉居士忍不住了，狠狠刺激着付前的嚣张气焰。 「这倒是个主意。」 没想到的是，付前略一沉思后，竟是点点头。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再次消失。 又不见了！ 虽然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丝举动，但这诡异的能力堪称毫无征兆！ 强烈的危机感在齿喉居士心头升起，对方刚才的语气神态，这次目标大概率是自己！ 「这里——」 念头出现的瞬间，她直接吼了一声，示意所有人向自身开炮，同时五官都开始变形。 眨眼之间，她的全身似乎失去了骨骼，变成了一团软弹的胶体，甚至身体表面满是粘液。 虽然卖相不佳，但这形态的碎颅抗性，毫无疑问要高出太多。 看来刚才达内塔传达过去的痛苦，让这位心有余悸。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做好万全准备的她，下一刻眼睁睁地发现付前出现在了老位置，再次抓住了达内塔的脑袋。 咔嚓！ 没有给当事人们发表感慨的机会，付前手上用力，达内塔梅开二度。 啊啊啊—— 叫得最惨烈的，竟然还是齿喉居士。 而付前的身形已经再次消失，再现身时已经拉开距离。 …… 「好手段！可惜我说过这是没用的……」 达内塔这次恢复速度明显慢了一些，而听上去好心情也是消耗殆尽。 恢复语言能力的第一时间，这位就冷冷开口。 不过跟之前相比，声音明显有点含糊不清。 这不奇怪，任谁少了半片下巴，说话都多少受点影响。 付前把玩着手里一块带骨肉，那是刚才他从一堆碎片里顺手拿的。 事实证明，伤害能转移，缺失的部分，却是没那么容易长回来。 …… 转移好像并不是随机的。 对于达内塔的狠话，付前没有做任何理会，反而是打量着齿喉居士，得出了一个结论。 连续受创，这位痛苦程度明显增加了太多。 变身软体动物，对被转移的伤害来说， 似乎没什么意义。 此刻满满破碎风的脸上，表情看上去已经是要吃人。 这一次依旧是她的症状最明显。 所以说连续两次，全都是以一个人为转移对象？ 齿喉居士站的位置，甚至跟达内塔还不挨着。 不少人比她离得近多了，看上去毫发无伤。 原因会是什么呢？ …… 「十分遗憾，我们时间不多了。」 眼见达内塔二人齐齐陷入抓狂状态，此时主持人老爷子上前一步，再次主持大局， 跟那两位相比，虽然声音不大，气势却是足多了，似乎已经有了对付付前的手段。 「该上路了，明王。」 「有道理，感谢提醒。」 这话却是提醒了付前，下一刻他看了看视野右上角。 时间已经剩下不足四小时。 虽然不算太紧急，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战前谈话明显已经结束，剩下的时间，这帮人大概不会像前面那样跟自己愉快交流了。 「垃圾时间还是缩短点儿好，半神级别的攻击是吧？」 下一刻，他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心惊肉跳的话。 他真的认为自己能做到？ 莫非这家伙一直在扮猪吃虎，本身真的是半神，所以才要带着面具？ 那也太夸张了，想不出哪个半神会这么无聊！ 一时间众人都是惊疑不定，手中杀招引而不发。 然而没想到是，下一刻那位并没有摘下面具来个华丽变身，而是从口袋里摸索出了某个小巧的东西——口哨？ 目光凝聚之下，一群人很快认出来那是什么，一时间思维都有些打结。 …… 开玩笑，好不容易营造的人设，哪能随意放弃！ 虽然齿喉居士说的明显是实话，借助于特殊方式，一群中阶的抗揍能力联系到了一起，生命力和恢复力甚至比一般半神都强得多。 攻击力不够的话，几乎是无解的。 但谁说半神手段只能半神发出来？ 自己前面可以集各种超凡能力于一身，就不能有几个开挂级的超凡物品？ 看不起谁呢？ 腹诽间，付前把达内塔的半块下巴凑到虫哨边晃了晃，就像是在进行气味训练。 有没有用不太好说，考虑到背后那只虫子敌我不分，算是聊胜于无吧。 「还给你。」 随手把骨头丢向达内塔，付前另一只手把虫哨塞到了面具下面。 不算响亮的蜂鸣中，似曾相识的无形涟漪回荡。 下一刻，震颤与轰鸣同时在脚下出现。 一只足有卡车大小的巨虫脑袋带着无数碎石以及恶臭，亵渎了磨皮之境。 所以气味训练真的有效？ 眼睁睁地看着包括达内塔在内的数人被一口吞下，并随着摇晃的身躯缩回地下，付前对这效果十分满意。 总算是靠谱一回呢！ 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属于达内塔的气息，已经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理论上来说，这应该比锤成肉泥更彻底吧？ 我承认阁下的伤害转移确实很强，但如果我直接把人送走，你又该如何应对？ 带着满满的好奇心，付前看向了幸存者们。 第九百章 腐肉（二十一） 「你把他们……带去了什么地方——」 齿喉居士的反应，可以说充分诠释了什么叫惊怒交加，狰狞的表情，似乎看到了什么无法想象的画面。 与此同时，尖叫声中，她胶体般的身躯，居然是开始了快速融化。 中阶超凡的血肉素质，此刻如烈日下的冰激凌般脆弱。 果然坦诚，确实只有半神级别的攻击，才能对他们造成像样的伤害！ 对于齿喉居士刚才的建议，付前表示了由衷的赞赏。 而除了这位外，身体飞速融化的甚至还有两人。 总共是三个，刚才被吞的也是三个人，一对一的样子？ 付前若有所思，分析着反应现象。 问题在于他已经数过，大佬团总共是十七人，真要是简单的双剑合璧，岂不是要剩下一个？ 另外血肉的融化，明显也在传导到每一个人的身上，只是慢一点而已。 一系列信息在付前脑海里闪过，某一刻他似乎理解了什么——不是一对一，而是一脉单传？ 躲过仙风道骨老爷子的愤怒一拳，付前看着满屏的哀嚎，似乎看到了一条被切成几段的虫子。 ……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物品名字叫做婪虫？ 回想着此行任务，对于超凡世界的物种多样性，付前心中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为什么一帮人可以做到近乎生命共享的效果？甚至伤害转移都是定向的？ 很简单，他们以某种特殊的方式，一个接一个地串联了起来，形成一根统一的链条。 每增加一个新成员，就像一条千足虫多了条新关节，一旦受到伤害，就会按照特定的规律转移。 至于前面两次碎颅，受伤的为什么都是齿喉居士，原因也很简单了——她应该就是达内塔兄挨着的那一截。 而如果这个猜测属实，付前认为达内塔很可能是这个链条的最下端。 理由的话，一方面齿喉居士明显比他资历老的样子，最重要的，昨天晚上自己从姜恩那里离开后，达内塔可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找上了自己。 当时自己就好奇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还感叹他就像姜恩的随身老爷爷。 现在看来，他会不会只是在看着新的下线？ 而正是因为这层特殊的联系，让他明明没在场，还是第一时间锁定了自己？ 其实这个可以直接问。 付前缓缓现身，看着再次失手的老爷子。 「姜恩是达内塔的下线？」 …… 那一瞬间，老爷子飘然出尘的姿态，终于没能再维持下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过紧接着他还是坚定否认。 「如果真不懂，刚才应该第一时间就给我一拳了。」 付前摇头。 「让我想想，你刚才说的时机不到，所以不能吸纳我，是因为每年只有一次机会发展新人对吗？而现在时间已经过了？」 「你怎么知道……」 似乎内心最深处的隐秘被戳破，老爷子脸上终于绷不住了。 还能怎么知道？见的实在太多了好吧！ 付前心中感叹。 这种联系，明显不是一帮中阶能够接触到的概念。 这年头明显大家都没什么信仰的样子，自己也就往誓约那块猜一猜了。 事实证明，还真具有一年一次的标准特点。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定约的那位存在怎么称呼？」 …… 回应付 前的，是铺天盖地的一片金闪闪。 老爷子明显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并对提问者大打出手。 那一片金黄色，是由一根根筷子长短的尖刺组成，一眼望去足有几百支之多。 发射之后，宛如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把付前和周围全部覆盖。 至于老爷子从哪里掏出来此等凶器，答案也很简单——那是他的血肉所化。 因为特殊的联系，这时候风紧扯呼是没有意义的，是以这位搏命起来也是毫不犹豫。 而明显在他看来，事情是这个大运明王搞出来的，杀掉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而他知道付前有特殊的隐匿能力，所以选择了这种范围轰炸。 可惜的是，降维打击的恐怖之处，就在于你根本想不出自己失败的方式。 下一刻，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毫发无伤的付前，老爷子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干枯的身躯也是摇摇欲坠。 心如死灰下，他看上去连问个名字，死个明白这种执念都没有了。 「姜恩需要完成仪式，才能跟你们一样？」 然而付前的求知欲却是很强，抓住机会赶紧提问。 …… 老爷子连眼都闭上了，明显没有任何兴趣回答。 哎，付前摇头感慨。 他之所以这么问当然是有原因的。 按照刚才老爷子的反应，姜恩是他们今年份发展的新人没跑了。 然而从之前的接触看，并没有发现那位有什么伤害转移的能力，对除了达内塔外的这帮人也不认识的样子。 这明显跟自己以往见到过的誓约不太一样。 而且根据之前的经验，一旦订立誓约，超凡本质就会发生变化，晋升仪式这种东西将不复存在了。 但他却是正经在进行着仪式。 这个姑且称之为婪虫的誓约，明显有点与众不同！ 另外这弊端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儿？ 虽然能随便拉条异位面虫子的人应该不多，但真遇上这种事，被送走一个，岂不是意味着全死了？ 思索间，付前突然意识到了异常——满地惨叫声居然是停了下来。 抬眼望去，包括主持人老爷子在内，所有人都是同款震惊，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伤势依旧肉眼可见地在传导，说明生命共享的效果仍在，但那种融化却是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达内塔三人被踢出链条了？ 这是付前的第一反应。 而明显的惊喜后，还能爬起来的人，望过来的眼神里都是满满杀意。 从刚才的意气风发，一下落到这副田地，甚至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付前无疑被当成了罪魁祸首。 现在已经不只是需要杀了他，而是鲜明的私人恩怨了。 只可惜这刚起的杀意，下一刻就在一声熟悉的蜂鸣中支离破碎。 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还能动的人一阵鸡飞狗跳，然而第二只巨虫没有出现。 与此同时，眼前也失去了大运明王的身影。 第九百零一章 腐肉（二十二） 这年头人也太暴躁了，爬起来情况都没搞清楚，第一件事就是报仇雪恨？ 轻松脱身的付前，一边继续赶路，一边感叹人心不古。 婪虫大佬们营造的那个带味道禁制，还是颇有奇特之处的，甚至边界还会随着人的行动变化。 可惜到底是位阶太低，在鲜血征伐的暴力破解面前，脱身可谓比脱裤都容易。 至于刚才的第二声哨响，付前吹的时候就知道不会有效果。 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他能感觉到梦魇蠕虫没有回应，似乎是躲起来消化去了。 不过这没有任何问题，自己知道，其他人可不知道。 最终这个认知反差，成功帮助了这群死里逃生人员，让他们避免了再寻死路的命运。 而之所以如此干脆走人，一方面自然是为元首席分忧，慈悲为怀。 另一方面，前面一番操作之后，继续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 那帮人接下来的唯一姿态，都只会是复仇之魂，不会再愿意做任何交流了。 既然如此，咱也就不作强求，毕竟这次已经是很有收获。 接下来，可以去找那位愿意跟自己语言交流的仁兄了。 …… 确实颇有世家风范！ 看着眼前不算宏伟，却也古色古香，错落有致的宅院，付前默默点评。 此刻的他，已经站在传说中的姜氏门前。 脚下颇有岁月痕迹的大道，很容易让人想起某骨骼惊奇的西原黄氏一族，不过相比后者的人才辈出，眼前这个可就凄凉多了。 姜恩兄能够声名鹊起，自身天赋是一回事，家族怕是也砸了海量资源在他身上……超凡范畴，甚至是知名度范畴。 结果姜恩兄不仅来了个伤仲永，蹉跎几年后甚至干脆一副看破红尘姿态，家族接受不了是很正常的。 此时站在门外，似乎都能感觉到里面的热闹。 空气中的紧张氛围甚至已经传导到门口守卫，付前不过站了五秒钟，对方脸色已经变得很是不善。 当然这可能也跟付前脸都不露有关。 「久闻姜氏一族浪得虚名，我大运明王特来讨教。」 本着以和为贵的精神，付前不等这位发作，就直接自报家门，以示诚意。 …… 本来可疑人士主动开口，守卫还算放心些许，然而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后，这位瞬间一脸怀疑人生，下意识的想法是哪来的神经病。 然而对方说完之后，真就静静站在那里，一副等待他通报的样子。 这份极致淡定的姿态，配合脸上的狰狞面具，竟是把他赶人的冲动生生压制下来。 「在这里不要动。」 两秒钟后，守卫兄最终还是选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继续给雇主添堵。 …… 「大运明王？」 没过多久，远处就有一行人鱼贯而出，个个气度不凡，直奔这边而来。 得到通报后前来迎接的阵仗，看上去隆重至极。 甚至不等走到面前，其中一位就怒吼出声。 「正是洒家。」 付前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甚至微微躬身示意，仿佛对方真的是来迎接的。 说话的这位，是个外貌跟姜恩有些许相似的中年人，虽然气势很足，但撑死了勉强中阶。 甚至包括他身后几位压阵的老爷子，虽然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实际上也强出有限。 怪不得对姜恩这么看重，属实是凋零得可以了。 当然并不是说没有厉害角色 ，人群里还是有几个正经中阶的，可惜从姿态上就能看出跟他们不是一路，满满旁观者姿态， 在付前的判断里，九成九是赶来看热闹的。 「我是姜成清，听说明王刚才直言上门讨教？」 付前的姿态，似乎有点把喊话的人整不会了，下意识地看了守卫一眼后，这位斟酌了下措辞。 「是的。」 付前依旧坦诚。 「做这种事情，总归要有一个理由吧？」 姜成清听得眼角一阵抽搐。 「那还用说，挑战浪得虚名之辈，当然是为了扬名立万了。」 付前的语气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 这都哪来的神经病！ 面对如此诡异的表述，姜成清再度语塞。 他自然不会相信这种离谱理由，问题在于真实目的先不说，对方都这么发话了，你就不可能不做回应。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对方可是指着你的脸表示浪得虚名。 但今天事情已经够乱了，眼前这家伙看不出深浅，真要再添闹剧下去，怕是同样给人笑死。 「真是不巧，今天已经有安排，明王不妨换个时间，到时候我来亲自招待。」 片刻纠结后，姜成清终于开口，语气不卑不亢，内容硬着头皮。 「姜恩是吧？没关系我就是来找他的。」 没想到的是，对方却是以无比自然的语气回道。 「我跟姜恩兄早有约定，听说他跑来了这边。」 「你是来找姜恩的？」 姜成清明显愣了一下，语气变得犹豫。 「是，现在我可以进去了？」 …… 片刻之后，付前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进入了这个古老宅院。 听闻付前跟姜恩有约，姜成清表现出了相当的契约精神，甚至没有找人去跟姜恩确认，直接就把付前押解进门。 付前对此还是相当理解的。 对于这位来说，怎么应付自己无疑相当头疼，不管怎么做，姜氏似乎都是颜面扫地的结局。 然而自己主动提出来跟姜恩有约，却是让他看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可能——让心如死灰的姜恩来应对一个要扬名立万的神经病，所谓以柔克刚。 这种情况下的姜恩不管表现出什么姿态，解读都会变得微妙，不至于太失颜面。 甚至说不定能反向刺激一下。 虽然依旧充满不可控性，但还是能看到负负得正的可能！ 倒也怪不了这位想法过分美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家底不足的家是很难的。 事实上这也是付前要的效果，此刻双向奔赴之下，可以说没花什么力气，就突破了姜恩找的庇护。 「大运明王。」 而片刻之后，静静坐在那里，一副四大皆空姿态的姜恩，打量着进门的付前，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第九百零二章 腐肉（二十三）（为白银大盟“杰昆特”加更 5/5） 还真的认识？ 姜恩这一声感慨堪称意蕴悠长，禅意十足，充分表达了当事人放下执念，心意通达的顿悟之情。 而等着看好戏的观众们，也因此第一时间得出结论。 这么说约定是真的了？ 这个神秘人士原本就跟姜恩有约战，没想到约定时间来临时，后者因为始终难以突破瓶颈心如死灰，选择放弃超凡之路？ 这么一来，似乎没有热闹可看了。 毕竟姜恩现在的姿态，甚至连家族这边的资源都要放弃，完全看不出能兴起动手的念头。 「你来早了一些，也来晚了一些。」 而此时此刻，姜恩的感慨甚至还没结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约定的时间应该是今天晚上。」 「但之所以说晚了，是因为我已经认清自己，放下执念，现在的我，是不会跟你去争输赢了。」 姜恩打量着付前脸上面具。 「如果明王要求，我甚至可以跪在地上认输，表示自己只是浪得虚名。」 这份光棍到极点的表态，明显在姜氏一族里引起了不小骚动。 可惜作为话事人的姜成清，却只是眉头紧皱，没有急着开口。 姜恩这番话看上去极度示弱，然而出现在这里却是恰到好处。 大运明王如果真为了扬名立万而来，硬逼着下跪认输只会有害无益。 而这种合情合理的摆烂，因为姜恩之前的表现，对于姜氏一族的名声也没有太大损害。 一时间他满怀期待地看着付前的反应。 「我或许不会赶尽杀绝，但也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哄骗，这次来上京，避而不战的人可太多了。」 却见大运明王上下打量姜恩一番后，下一刻却是哼了一声。 「你说自己已经放下执念，敢不敢把这一群人遣散，单独回答我几个问题？」 这…… 听完付前的建议，几乎所有非当事人，包括姜成清在内，下意识的反应都是拒绝。 对于姜成清来说，这家伙喜怒无常难以揣度，万一他真把人杀了怎么办？ 那可比姜恩跟家族断绝关系更干脆，从希望渺茫直接归零了。 就算不是这样，万一这货聊完之后，出去说姜恩实际上是贪生怕死才做出前面的姿态，实际两人私下交流时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呢？ 「好。」 然而没想到的是，姜恩在听了建议后，只是略一思索，就点头答应下来。 太干脆了吧！ 「不行，在这里不由你说了算！」 姜成清还在吃惊的时候，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出声呵斥。 「那我就先出去，然后再跟明王私下交流。」 姜恩对此似乎早有预料，面不改色。 …… 一群人顿时语塞。 到外面去，那不是比眼前情况更不可控？ 「看来明王有些话不想让人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这时候姜成清当机立断，直接沉声问道。 「放心，半小时足矣。」 姜恩闻言看着付前，付前没有推辞，直接说道。 「好。」 姜成清再没有多问，直接转身安排所有人退出去，转眼间大厅里就空空荡荡。 …… 咳—— 眼见付前并不急着开口，姜恩终于是清了下喉咙。 「不管明王相不相信——」 「我相信。」 可惜的是，他刚 刚开口就被直接打断。 「看得出来你苦修已久。」 这家伙果然都看到了…… 姜恩的呼吸微微一滞。 「放心，我这人一向守口如瓶，这次过来，只是有几个问题跟你确认而已。」 径直走到旁边坐下，付前示意姜恩不用紧张。 说起来这位也着实不容易，手头能用的资源，俨然已经利用到极致，堪称苦心孤诣的典范。 「是什么问题？」 姜恩自然不会被一句话轻易安慰，有些警惕地问道。 「简单，仪式是谁告诉你的？」 然而即便狠狠做好了心理准备，付前下一刻的问题，还是在姜恩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他知道那是个仪式……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他怎么可能知道？ 所以他制造出爪痕真的是为了帮自己？ 不是什么神经病，他所谓的扬名立万，全都是装出来的？ 「专心思考，你有五分钟的时间作答。」 付前此时却是冷冷提醒。 「没有谁告诉我，是我自己看到的。」 而面对催促，姜恩只犹豫了几秒。 「哦？什么情况下看到的？」 付前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类似于一瞬间的福至心灵，然后我意志里就出现了一些信息。」 姜恩目光失去焦点，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 「我换个问法吧。」 付前摇头叹息，把后者听得目光一凝。 「你有没有在某个时间，面对某个特殊存在，摆过什么特殊的姿势？」 「……有，几个月前。」 姜恩在付前问到一半就开始咬牙，回答终于变得干脆。 「很好，我想我们有一个理想的开始了。」 姜恩兄终于表现出真诚沟通的姿态，付前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是誓约。 「下一个问题，引领你那么做的人是谁？」 「一个叫达内塔的人，我外出时很偶然的机会遇到，短暂接触后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烦恼，表示有一个可能的契机。」 「我一开始并不相信，没想到按照他的提示做完一些古怪举动后，真的收到了关于仪式的启迪。」 「也就是你在酒店里做的那些？」 「……不是。」 就说嘛，姜恩没有再次耍滑头，付前表示非常欣慰。 仪式内容，怎么看都是随便哪里都能做的样子。 这位都提到了外出时遇到达内塔，为什么不直接在外面完成了再回来？一定要在上京找刺激？ 他总不至于几个月前就预料到古拉德要倒霉，然后深谋远虑到借此打击竞争对手吧？ 中间肯定有变故。 「我做不到。」 这次不等付前询问，姜恩直接继续道。 「我第一次得到的启示是完全相反的，仪式内容类似于引导出真实的自我，并让它们发展壮大。」 「一开始我十分兴奋，并在达内塔的帮助下进行仪式，然而随着完成度越来越高，我发现自己开始失去自我，随时可能迷失在被唤醒的兽性里。」 「最终在某个不可挽回的节点前，我偷偷回了上京。」 第九百零三章 腐肉（二十四） 文参谋果然高见。 眼见姜恩终于开始以坦诚的姿态，回忆自己的峥嵘岁月，付前暗暗点头。 很明显这就是达内塔为什么没出现在交易会上的原因了。 姜恩是认识他的，一旦被发现，这份机缘的真实性势必会遭受质疑。 就像文璃说的，东西送不出去了。 不得不说，姜恩比跟他齐名的泰勒兄有脑子的多，做事儿也颇有决断。 只可惜他自以为迷途知返，殊不知引路人早就一路跟着来了家，甚至是组团来的。 “你走了然后呢，达内塔没什么反应？” “早在发现到我不如一开始积极的时候，他就不太高兴，指责我在浪费一生仅有一次机会的启迪。” 姜恩小心地看着付前。 直到现在，他依旧无法断定这位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动机究竟是什么。 但从昨天到现在，连番交锋下来，他已经从对方身上尝到了十足的挫败感。 而此时此刻，直觉告诉他实话实说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但也正是他有点过分殷勤，反而让我心里觉得更加不妥，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姜恩长叹一声。 “老实说这是一个相当艰难的决定，那个突破瓶颈的未来太诱人了……回到上京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可以理解。” 付前点点头。 这一天下来，他对姜恩的情况已经了解了不少。 只能说虽然跟泰勒兄“齐名”，并且也是家族倾力培养，但这位跟前者还是不好同日而语。 寒门贵子的模板，多年瓶颈带来的折磨完全可以想象。 如果不是这样，以这位的认知心性，又怎么会被送上门的“机缘”轻易引诱。 “甚至即便下定决心，我发现事情还没有结束，所谓“真实的自我”造成的困扰仍在。” “我甚至能感受到它们依旧在成长，缓慢但坚定。” “不过世事难料，在我竭尽全力祛除它们的时候，居然再次接受到了类似的启迪，一个完全掌控肉体和精神的仪式。” “但你前面提到，达内塔说这种启迪一生只有一次？” 付前若有所思。 “不排除为了让我专心，所以故意危言耸听，总之我也很奇怪，姑且把它理解为天才的气运。” 姜恩摇摇头，自嘲地一笑。 “明白，然后就有了酒店里那一幕。” 付前也没有深究。 “看上去仪式的内容，就是不断诱导激发“真实的自我”，然后反向压制？” “是的。” 姜恩深吸一口气。 “而那是我想到的影响最小的方法了，没想到误伤了泰勒，只能说很遗憾。” “另外过程很不容易，不止人要发疯，身体都被折磨得近乎崩溃，家族那边不敢让他们知道，我不得不自己寻找维持的方法，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姜恩再次长叹，默认后面的情况付前已经知道。 “我想我已经表达了足够的诚意。” 下一刻他看着付前。 “而我不要求明王你摘下面具，甚至不询问你为什么而来，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不阻挠我完成这个过程。” “其实晋升与否，对我来说早已经不重要，这份执念，实在让我受尽折磨。” 姜恩抚摸着自己左臂。 “做出这副姿态，我不否认是为了躲着明王你，但未尝不是我多年藏在心中的想法，我真的很向往那种执念散去后的平静……” “这话就不够诚恳了。” 认真听完姜恩的诉求，付前却是有些遗憾地点评。 确实是个能屈能伸的狠角色，但后面为了最大限度降低自己戒心，这位未免稍显做作。 放下执念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在屡屡看到希望的情况下。 就这位的成长经历，付前相信很长一段时间内，升级一定是最能让他获得多巴胺的方式。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认知局限，拿放大镜挑毛病没什么必要，能力范围内，这位已经做得不错了。 点完赞后，付前打个响指，开启了回归敕令。 放下执念是吧？其实完全没必要那么麻烦。 …… “什么意思？” 付前的突然举动明显让姜恩一惊，有些害怕他突然来一句“人死了就彻底平静了”之类。 没办法，从前面表现看，这家伙完全做得出来。 “本座潜修清心菩萨咒，一向擅长为人祛除心结，此次正是为度化你而来。” 此行任务目标是破坏姜恩的晋升仪式，所以这位看到的“美好未来”肯定是到不了了。 姜恩刚才的坦诚，最大的意义就是，让付前看到了一个不用杀了他就能完成任务的可能。 他的晋升仪式颇有自斩三尸的味道，仪式主体明显在于这个过程中自身意志的打磨，那自己直接帮他斩了呢？ 看似结果相同，实际仪式应该完不成吧？ 而根据之前的经验，回归敕令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相当的驱散效果，完全可以拿来试试。 有没有用，一切以效果为准。 当然姜恩兄最好祈祷有用，否则可就要物理驱散了。 …… “你做了什么？” 本来还在思索付前的话，下一刻姜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异样。 “如你所愿。” 付前随口应道，静静打量。 回归敕令下，他同样也意识到对方在发生着某种变化……甚至闻到了味道。 一股似曾相识的不快气息，正从这位天命之子身上散发出来。 甚至凝而不散，在周围聚集成一团。 磨皮之境？不过明显强力不少。 付前感到了似是而非的熟悉。 你…… 姜恩明显不想坐以待毙，然而没等他做什么动作，身体就一下僵住。 身上血肉再次诡异流转，眨眼间一只巨大蛇头再次出现在他胸口。 甚至下一刻，“蛇口”居然是直接裂开，血水中抽离出一条条纯白长羽。 片刻之后，一个半透明人形出现在付前面前，而姜恩已经彻底失去意识。 神使？ 打量着人皮表面，条条长羽勾勒出的奇妙图案，付前感受到了超然的压迫力。 一时间连回归敕令的效果，都被死死压制住。 经过孜孜不倦的努力，自己终于开发出了任务隐藏难度吗？ “怎么称呼？” 感慨间，付前随口招呼一声。 “你可以叫我……尾。” 第九百零四章 腐肉（二十五） 「好的阿伟。」 对方如此随和，付前也就从善如流。 「话说你以这种方式出场，莫非是试图让我相信，你一直藏在姜恩兄的身体里？」 「被你看出来了……」 对方比想象中耿直得多，面对付前试探性的一句话，短暂沉默后就直接承认了。 「刚才就有些怀疑，现在看来我现身是正确的。」 「明明身为半神，居然屈尊降贵扮成这个德行，真的很让人好奇你的动机。」 「你能看到我跟所有人的交流？」 付前使用了经典的以问题应对问题大法。 「严格来说，我可以以现在的状态，投影到他们任何一个身上。」 虽然看上去只是一层吹起来的人皮，阿尾甚至是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此时空气中的异味，已经浓郁到堪比鲱鱼罐头，比达内塔他们的磨皮之境不友好十倍。 那种对生命力的侵蚀也是一样。 不过人总不能面面俱到，虽然气味不好，至少这个誓约的角色都还算诚实，比帕奇那帮人可爱多了。 …… 「我想想，你就是姜恩他们的誓约对象？」 「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得祂分享了一点荣光而已。」 阿尾第一时间否认。 「我是祂最忠诚的使徒。」 「懂了，达内塔他们的前辈。」 「你可以这么认为，虽然我们有着本质不同。」 阿尾哼了一声。 「半神之后，将超脱于链接之外，不再受死板的限制。」 「但依旧能从腐肉里得到好处？」 付前点点头，一句话让对方再次陷入沉默。 「别紧张，我只是觉得如果完全没好处的话，你应该不至于这么积极，姜恩的第二次启迪跟你有关吧？」 「我只是代行祂的意志而已。」 阿尾很快就承认了，甚至语带疑惑。 「你知道的比想象中还多，莫非做这些事情，从一开始找的就是我？」 「不是。」 付前摇头，否认了这位的自我感觉良好。 这是实话，任务介绍简单到只有两句，对这种隐藏boss怎么可能提及。 一般来说，这任务的正常完成方式，应该就是找到姜恩一套带走，鉴于那位连中阶都没有，3级物品实至名归。 「只是他提到的第二次启迪，让我有些奇怪而已。」 付前指了指姜恩。 「魔鬼存在于细节，单纯用气运或者天命之类去解释可太托大了。」 「我听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有没有可能是达内塔他们的新花招？就算不是他们，会不会是因为办事不力，导致超出他们认知之外的存在出手了？毕竟实在是太凑巧了一些。」 付前侃侃而谈，讲着他的任务人生。 「而他们追到这里后，意外发现姜恩居然在进行一个新的仪式，当即决定鼎力相助。」 「说到这里，一个新人完成仪式，对你们的好处究竟是什么？」 「……成功的仪式不会成功。」 不得不说，阿尾的坦诚让人感动，只是这内容…… 付前眉头微皱。 「你的意思是说，他原本应该因为成功的仪式完成晋升，但这个反馈实际上并不会到来？」 这才是「腐肉」的真正含义？它们分食的是晋升仪式带来的升华？ 怪不得任务介绍里提到婪虫擅长加速腐烂，达内塔他们的关怀呵护，确 实称得上无微不至。 「没错，它最终会以特殊的方式，一次性为所有人提升。」 阿尾点点头。 原来如此！ 一时间付前只觉得所有事情都连贯了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贪吃蛇，四处寻觅食物，每吞下一颗就会长长一分。 「真是奇妙的形态！」 付前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赞叹。 「但如果晋升不成功呢？」 「他们的嗅觉是很灵敏的，可以问到即将晋升的味道，你说的那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 「当然了，如果真的遇到很意外的情况，就像现在，那就杀掉好了。」 阿尾指着失去意识的姜恩。 「没有完成净化的情况下，他的死亡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 按这说法，达内塔那帮人是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边做着随身老爷爷，一边准备送人重入轮回？ 付前一时间愈发觉得姜恩不容易。 而且按照阿尾的说法，他被达内塔瞄上是因为晋升在即？ 苦心孤诣多年，眼看苦尽甘来，结果直接被带坏走上邪路？ 只能说人生啊！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爱护后辈，不想我坏他机缘呢？」 付前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 「不要在这装疯卖傻了，我现身的唯一原因，就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阿尾却是不吃他这一套。 「那帮蠢货，自以为尽在掌握，殊不知所有行动都被一位半神盯着，就算刚才死了也是活该。」 「原来刚才是你出手？」 付前回忆起那骤然停止的融化。 「倒也是，毕竟也是自救嘛。」 「不，你没有懂我前面超然的意思。」 阿尾却是摇头。 「虽然可以分享反馈，但伤害并不会转移到我身上，就算他们都死了，也最多我需要亲自找猎物而已。」 这就是传说中的只享受权力不承担义务吗？ 你这权限略显流氓了吧！ 听阿尾说完，即便脸皮厚如付前，一时间都不免感慨。 「你说的这么详细，该不会……」 「没错，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成为跟我一样的存在？」 「半神也可以？」 付前再次小吃一惊。 「现在当然不可以，他们太孱弱了，不足以作为你跟祂之间的通道，但可以把他们都杀了。」 阿尾站起身来，做了个手势。 「到时候你跟祂之间将只隔着我。」 「你将不仅获得祂的分享，甚至可以看到自身再进一步的契机，这可是难得的跟，如何？」 「没兴趣。」 阿尾的美好未来刚描述完，就看到付前无比自然地摇头。 「为什么……」 他的语气充满不解。 「中间还隔着你一个。」 付前哼了一声，声调慷慨激昂。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你果然是个疯子，就算位阶再高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沉默片刻，阿尾语气颇为不善。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明知这一点，还是愿意跟你在这废话这么久吗？」 「感谢你贡献的生命力，我现在已经可以真正降临过来了。」 阿尾话音未落，他身上的白色长羽就开始了疯狂延伸。 第九百零五章 腐肉（二十六） 我贡献的生命力……难不成这还是个吸血光环？ 鉴于阿伟前面的耿直表现，付前认为此刻虚张声势的概率还是不大的。 事实上随着他的庄严宣告，付前能够相当清楚地感觉到，这位从外表到本质的双重变化。 不过眨眼之间，那优雅纤细的白色长羽就已经开枝散叶，郁郁葱葱。 不同于原本嵌入身体表面，类似于纹饰的状态，那已经是真正的羽毛。 羽毛迅速覆盖了阿尾身体一半以上的区域，让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而没覆盖的部分，可以看到迅速变得苍白，但明显已经是真实的血肉。 此外面部也是诡异的拉长，一眼望去如同带了个鸟嘴面具。 随着这副造型出现在眼前，付前感觉生命流逝的速度再次爆增数倍。 “大运明王。” 阿伟的声音倒是依然没有变。 “作为半神，你应该知道，超凡世界的窥视，往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既然你不愿稍做贡献成为食客，那就只能做食材了。” “我是很不愿意这么做的，因为实在是太浪费。” “你确定，我怎么觉得你吸得挺开心的？” 付前看了眼自己的手。 即便强悍如他，皮肤也在迅速失去光泽。 就说这十五个字的功夫，怕是已经损失了半甲子功力。 “这是它的本质属性，并没有我的主动意志在里面。” 鉴于这种明显续航无敌的配置，阿尾看起来相当不着急，甚至为自己申辩了一番。 “倒是你，实在是镇定得让人惊讶，莫非你觉得自己不会死？” “当然了，你以为随便就能晃点我？” 付前哼了一声，指指一旁的姜恩。 “那要是磨皮之境的本质属性，这货怎么还好好的，一点都没看出灯枯油尽的迹象？” “虽然那群家伙剥皮之境的称呼蠢得可以，但你这个也未免太离谱……” 阿尾下意识的反驳。 “至于姜恩很简单，我只不过用了一点手段，帮他规避了一下影响而已，毕竟这位也算难得的可口食材。” “你死之后，他将成为我们的一员，对外则以真正天才的姿态归来。” 真正的天才…… 付前若有所思，以姜恩的年纪升个中阶，优秀是毋庸置疑的，但天才的说法…… “莫非那个仪式，并不止让他晋升六阶？” “当然不止，甚至他放弃的那个都不止。” 阿尾发出一阵笑声。 “虽然那种死板的划分方法已经不再适合我们……但我非常确定，他只要完成当前仪式，足以成为四阶超凡——不分享的前提下。” 居然可以跳级的？ 四阶的话，跟主持人老爷子一个水准了，怪不得这帮人如此殷勤。 阿尾无疑提到了一个有点新鲜的概念，付前一时间若有所思。 “你居然好像真的不着急？” 见对手不仅煞有介事地跟自己讨论问题，甚至现场陷入长考，阿伟终于先忍不住了。 “你知道我说这些是故意拖延吧？时间每推进一分，你的状态就差上一分。” “你总不会想着拖到半个小时，让外面那群废物来救你吧？” “你懂什么？朝闻道，夕死可矣。” 付前冷哼一声，负手而立。 “用我会感兴趣的隐秘，兑换一点胜率增加，我能不知道你这点小心思？没点破不就说明我同意这交易？” “胜率换信息，我觉得这个交易很值。” 这货是真特么不正常…… 付前的回答之坦诚，深深震惊阿尾的同时，让后者再次坚定了某个信念。 “所以呢，听完有什么心得吗，要不要总结一下。” 对面都配合到这种程度了，阿尾也就毫不掩饰拖时间的意图，要求付前提供观后感。 “那简直是张口就来啊……今天跟阿尾进行了一场开诚布公的交流，过程中我受益颇多。” 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对方真的一本正经，抑扬顿挫。 “但回顾整个过程，还是有难以忽视的失望——” “失望什么？” 从第一个字开始，阿伟似乎就在承受着强烈的精神冲击，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 “打断别人是很不礼貌的。” 即便隔着面具，付前都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不过看你提问的如此诚心诚意……失望的事情很简单，你其实并不是神使。” …… 面对有些发愣的阿伟，付前摇了摇头。 “刚才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自己在面对一个更高位格的存在，直到你所谓的真身降临，让我大失所望。” “你跟我并不存在本质上的差距，之所以有那样的压迫力，只不过是倚仗某种更高位存在的分享，比如这个……” 付前指着周围。 “这个神奇的，类似于领域一样的存在，造成的负面效果我或许难以对抗，但这力量不属于你。” “当然你具有某种权限，能够一定程度掌控它。” “比如刚才亲口说的，用一点小手段，庇护一下那位未来天才。” 这家伙一直在试探自己……以一种没来由的傲慢姿态。 随着付前的讲述，阿尾的情绪指数每况愈下。 “你还真是学到了不少知识……” 下一刻，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啊！所以是真的吗？” 没想到的是，对方的回应却是透着惊讶。 “上学时候养成的不良习惯，我读后感都是随便瞎扯的，你刚才是承认了吗？” 这话半真半假。 对方刚才的投影实在太过缥缈，现在真身降临之后，确实会有一些更加细节的体会。 感觉上之前那种位阶压制，似乎跟阿尾并不是完全一致，付前猜测可能源于“祂”的注视。 但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叮！ 短暂沉默后，回应付前的是一声奇特的轻鸣。 声音源自被嘲讽对象，阿伟半神手里多出来的一柄月牙状曲剑。 不算太长，优雅锋利的刀刃上，是浓郁的化不开的血色。 “没关系，你现在可以再瞎想一下，怎么利用你的收获。” 冰冷至极的语气，强烈体现了发言者的恶劣心情。 第九百零六章 腐肉（二十七） 聊得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眼前风云突变，付前深叹人心不古。 这年头，平心静气的交流就这么难吗？ 感慨的同时，面对已经抄家伙的半步神使，付前也没有客气，右手平举。 “很简单，既然平辈论交，那洒家就不客气了。” “近日我新学了一招物理黑龙波，请阿尾兄品鉴。” 物理黑龙波？ 阿尾正思索这名称背后含义的时候，视野中真的出现了一团漆黑如虚空，内里金色点线勾连的奇形兽首。 ……还真是物理！ 身为半神，阿尾的观察力自然不是盖的。 他第一时间就发现，那并非什么特殊的力量凝结，压根就是一根根黑色触须扭绞而成。 而触须的尽头，正是从大运明王的左臂上炸出来。 “花里胡哨！” 而面对这明显带有精神冲击力的物理攻击，阿尾不坠神使逼格，迫不及待地表达了不屑。 与此同时，更是不闪不避，手中钩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挥舞。 而随着他的动作，眼前的空间激荡出阵阵脉冲，竟也是汇聚成束，向着付前的攻击迎了上去。 两者甫一接触，无形脉冲看上去并没有形成实质性的阻挡。 然而看上去凶悍无比的物理波，每前进一分，就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摧残，快速凋零。 很快灰烬飞扬中，触须再无法前进一步。 “在这里跟我做纯粹的消耗比拼，我看你是疯了！” 手上不停，阿尾的锐评也适时到来。 “你总不会觉得，我会蠢到因为你一句激将，就不去运用这份馈赠吧？” 很明显对波他的消耗远比付前要小，因为消磨对方消磨的是血肉，而他本质上只是撬动这个领域的力量。 而出于某种心态，他非常乐意让对手知道这一点。 最终一息之间，千百次交锋过后，对方似乎终于认清了这残酷现实，漫天触须一下收敛。 甚至人影都从视野里消失了。 “这一招还是不错的。” 阿尾丝毫不慌，哈哈一笑。 “可惜很不幸，你展示得太早了。” 说话间，进入鲜血征伐状态的付前，已经感觉到了某种限制。 倒不是行动变慢，也不是修蒙那种无形锁定。 一定要描述的话，这片区域似乎成了某种纯粹概念的凝结，排斥一切重叠并行。 自己如果强行保持鲜血征伐，每移动一步都将面临飞速的生命流逝。 甚至于越过某个界限之后，会直接迎来死亡。 还真是神明手段。 毫无疑问，阿尾兄是再次借助于“祂”的力量做到这样的效果。 没有直接锁定自己，而是把整个领域变成了无法逾越的界限。 强行出去会直接挂掉，留在里面，则是侵蚀之下慢性死亡。 这两个选择……好在自己哪个都不准备选。 “感觉如何，这是真正的死亡限界。” 此时的阿尾，面对空气，语调低沉。 “事实上这也是那群蠢货们不知道的，这个领域的真正名字。” “因为死神……正是祂的尊名！” 逐渐慷慨激昂的声调中，数道无形冲击轰向了他的面门。 轻松躲过付前的空气子弹，面对突然现身的对手，阿尾同时挥刀上撩，打飞了一道猩红长鞭。 “花这么大代价接近我，都不敢用自己的手尝试吗——” 最后一个字明显拖了长音，因为这时候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 白色羽毛下面，居然是出现了一道伤口。 “这是什么东西……” 异样的感觉中，阿尾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出现这样的切口，但他非常确定，任何一处都没有利刃划过。 “这是我的手。” 而对手面具下传出的声音，听起来状态也不是很佳。 再次现身的大运明王，居然是真的举起双手，翻转展示。 而上面俨然也是一道道伤口。 就在阿尾感叹这一幕的怪诞时，对方右手染上了刚才触须的色调，毫不犹豫探了出来。 “好。” 阿尾没有躲闪，手中钩剑毫不犹豫切向了对手同样位置。 然而这看似两败俱伤的举动，大运明王的手却是还没接触到他的身体，就已经出现了异样。 道道似曾相识的凋零脉冲，迅速把它侵蚀成灰。 阿尾并不是只有靠手中武器，才能撬动这份力量。 他刚才有意在这方面做了误导。 面对这样的局面，那只转眼间只剩星光点点的右手，却是没有任何收回的意思。 最终暴虐的血光中，阿尾手里钩剑几乎把对手来个腰斩，而大运明王已经不成形状的残肢，也是探入了他的伤口。 …… 漫天飞羽，付前看着阿尾身上内脏暴击的伤口，却是没有乘胜追击，反而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后撤一步。 他腰间的伤口极深，并且有力量正疯狂阻止着愈合的过程。 当然受的最重的伤，还是他以鲜血征伐状态，奔行过来的那几步。 巨量的生命力损耗，怎么看都是百分比掉血。 “很敏锐，怪不得有这个自信来窥探隐秘。” 此时称赞的声音，从中了一记内脏暴击的阿尾口中发出，听上去中气十足。 而随着他的话，内脏暴击留下的伤口里，探出了一条条细长的手臂。 只要晚走一步，付前大概率就被抓住。 当然这种猎奇招数倒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付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的策略很简单，鲜血征伐近身，旧日刻痕制造伤口，然后靠前面的心理惯性引诱对方以伤换伤，最终内脏暴击收尾。 付前一向尊重对手。 不管话语间再怎么鄙视，自己面对的，本质上还是一个近乎神使的存在。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一番运作之下，刚才那一记确实结结实实命中了。 然而连真神都会掉血的内脏暴击，却是并没有起到一击重创的效果。 确切点说，自己那一手掏下去，对方更精神了。 “只可惜……你对死亡一无所知。” 此时的阿尾，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死或生，其中的奥秘和魅力超出你的想象。” …… 这台词你是认真的吗？ 今天医院两进两出……副本要明天结束了。 第九百零七章 腐肉（二十八） 所以眼前这位，理论上来说是死神的工具人，不——工具虫吗？ 虽然心情激动之下，阿尾兄的措辞产生了一些歧义，但一番交流下来，付前表示还是收获颇丰。 这个古怪的誓约背后，居然是死神这样一个经典的权柄概念，不得不说还是有些出乎付前意料的。 从前面表现看，付前更加倾向于什么贪食腐面人体蜈蚣之类。 不过作为等级更高的工具虫，阿尾的感悟明显是更加可信的。 当然他之所以愿意说出来，主要想传达的意思还是“你小子摊上事儿了”，“知道咱是谁罩的不”？ 不妙的样子。 付前长长叹了口气。 真要是什么死神罩着的话，那意味着刚才的情况，很可能不是障眼法，而是真的……一个死不掉的阿尾。 “必须承认，你刚才的攻击很有点意思，怪不得宁愿付出巨大代价，也要跟我以伤换伤。” 打量着付前慢慢恢复的残肢，对于他的沉默，阿尾明显十分满意。 “可惜你之尖刀，我之伤药……死亡主宰的权柄，你根本无法想象……你是准备用那个东西把我也送走？” 姿态满满间，阿尾惊讶地发现，对手居然是从口袋里摸索出了一样东西——一只雪白的骨哨。 “杀不死那就放逐，倒确实是不错的想法。” 下一刻，他几乎忍不住鼓了下掌。 很明显，付前之前对虫哨的利用过程，他全部看在眼里。 “我倒是不怀疑，那东西可能已经能再次激活，问题在于，你觉得那条虫子，能当得起这样的大任吗？” 占据上风之后，这位明显话多了不少。 对此付前也很理解，反正对他来说立于不败之地，继续耗下去自己只会每况愈下，杀得更轻松。 呵呵……哈哈…… 下一刻，面对他的质疑，付前发出了一串嘲讽的笑声，并且逐渐浮夸。 他甚至摘下了大运明王的面具，随手丢到一边。 你这是…… 惨白的面孔，浮夸的笑容，以及涂得五颜六色的头发。 面具下露出的脸，明显对阿尾造成了一定冲击， “这种可笑的手段算什么，所谓大运明王只是个小丑？” “哼，相信伙伴的力量，你这种家伙永远不懂。” 换了形象的付前，连动作都变得浮夸，下一刻直接把骨哨丢到了嘴里，并毫不犹豫吹响。 而虽然姿态张扬，但面对这个让自己屡屡吃瘪的疯子，阿尾明显还是颇为忌惮的。 是以蜂鸣响起的第一时间，他的身影就快速闪烁，拉开距离。 却听轰鸣声中，碎石与尘埃升腾，一只巨型头颅从脚下钻出。 好消息，蠕虫已经消化完毕，再次响应了召唤。 坏消息，它是从付前的脚下钻出来的…… 啊哈哈哈…… 不出意外，阿尾嘲讽的大笑传来。 真不错！ 与此同时，付前轻松躲过狰狞的口器，对这变化也十分满意。 虽然只是半神级别的杀伤，但居然能穿越死亡限界！ 后面对这份柳毅同学的礼物，评级要上调几分了。 而这会儿看上去，对这份力量的最佳应用，就是不要闪避，直接跳到嘴里，让它把自己带走。 即便不确认会被带往什么未知所在，但明显是这无解杀局的一个答案。 “你是想用他打开通道，不是送走我，而是送走你自己……” 此时笑声戛然而止，阿尾兄终于是后知后觉。 “那你为什么又闪开了？” 伴随着的，还有浓浓的疑惑。 因为此时捕食无果的蠕虫已经退去，地上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 通过误导自己，这家伙刚才确实制造出了脱身机会，但他却是又放弃了。 …… 蠕虫兄当真极有原则，每次都只咬一口。 同样打量着地上坑洞，付前赞叹了一声，笑声与表情同时浮夸。 “为什么要走？它最后的波纹，我已经收下了……” 中二度爆表的宣言中，无比深沉的黑暗，从付前每一个细胞里升腾而起。 这位永远不懂，一个准备充分的任务人有多恐怖。 这是……刚才的虫子留下来的？ 打量着仿佛无尽幽暗渗透，连自身存在都变得模糊的对手，阿尾一时惊疑不定。 他当然看得出来，虽然跟刚才物理黑龙波的色调有点像，但眼前这一幕有着本质的不同。 那种深沉的幽邃感，仿佛最阴暗的残渣汇聚，让人不敢直视。 “而你最好……快让你的死亡主宰想想办法。” 此时对方更是发出了堪称亵渎的宣告，甚至是……一声枪响？ 眼见对方真就掏出这种无法理解的武器，对着自己扣动扳机，阿尾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挑战。 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轻松闪避了这攻击，而下一刻，对方已经跨越空间，再次来到了自己面前。 呯呯呯…… 问题在于，即便是近身状态，对方依然再次选择了枪斗术，直接一口气把子弹打光。 这无法理解的行为，配上对方独特诡异的造型，十足十一个黑化马戏团演员。 虽然疑惑，阿尾还不至于被这种装疯卖傻吓到，尤其是在看到对方腰间的恐怖伤口后。 这家伙的状态已经很差了，而刚才他已经证明，确实掌握一些可能逃走的手段…… 心念及此，阿尾甚至连最后几发子弹都懒得闪避，再次以攻对攻。 之所以敢这么做，自然是因为不死之身的最大倚仗。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对方以破碎的骨爪，从肚子上的孔洞掏了一记后，他甚至没感觉到伤口被撕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感觉。 “你是准备用这东西来污染我？” 感受到某种概念的侵蚀，阿尾心中有所明悟。 “倒也是个有趣的方法，但就像我之前说的……在这里跟我做力量的比拼，你是不是疯了？” 说话间，月牙钩剑划过，死亡侵蚀下，对方已经干枯如枯草的脑袋，连同脖子以及大半个肩膀，被直接砍了下来。 阿尾当然知道这并不足以让对手死亡，甚至对方真正的脑袋已经不在那里，但他着实看着那个笑脸不爽。 而与此同时，随着对方再次一掏，那种污染的侵蚀再次出现，甚至比刚才强烈了三倍不止。 这…… 震惊之中，阿尾发现自己的反手一刀居然是空空荡荡，直接从对方身上掠过。 还没有理解怎么回事儿，他就感觉自己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向着某个阴暗所在坠落。 (本章完) 第九百零八章 腐肉（完） “善哉善哉。” “注视”着阿尾从手到脚，一点点变得虚幻幽暗，再无法跟自己产生任何交集，付前胸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感慨，微微躬身致意。 他只剩半片的左臂，通过一个诡异的角度探入断颈，拽出一个五官模糊的脑袋，并顺手画了个十字。 按照正常习惯，他一般会让脑袋自己长出来。 但这次消耗实在是有些大，干脆改手动挡了。 “宿命轮回，因缘果报，此去未见之丘，祝你早日勘破，成就正果，方不枉本座点化之功。” “你到底是……” 一道微弱的意念在脑海中出现，明显来自已经近乎剪影的阿尾兄。 “痴儿！” 付前长叹一声，负手仰望。 “吾名安迪尔，曾挑战因果……”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因为阿尾兄的痕迹已经彻底消散。 几乎是同一时间，浓浓的腐烂气息也消失得不留痕迹。 感受着这变化，付前打量着周围，非常确认不可逾越的死亡限界已经不复存在，只留下遍地狼藉。 不是很活跃的样子。 捏着伪神化生随时准备激发的付前，见状满意地松了口气。 刚才他做的事情很简单，面对一个近乎神使，甚至神明眷顾下免疫死亡的存在，他首次尝试了一下上一个任务的收获，名为授灰的戒指。 没有让蠕虫把自己送走，是因为他认为依旧存在把那位送走的可能。 事实证明，未见之丘的位格果然高得很，名为幽邃的赐福，穿透了死亡限界，超度了这只死神的工具虫。 按照授灰的说明，阿尾现在应该已经被送到了未见之丘，进入了原住民一样的状态，再也无法摆脱。 至于过程之中，小丑的造型和浮夸的台词，动机也很简单——付前觉得这位去都去了，不妨借他之便，向那边的朋友们致以问候。 不确定阿尾兄会以什么状态重生于未见之丘，但明显会对自身来历，一个叫安迪尔的神经病小丑把他送去这件事印象深刻。 这个信息被阿卡莎他们知道后，说不定会被理解为一个成功案例，毕竟自己是否真的是外乡人这一点，他们也没那么确定。 即便是虚假的希望，也是可以有效提升幸福感的。 …… 与此同时，鉴于阿尾颇受眷顾，付前不得不考虑超度他之后神祇震怒的可能，所以第一时间做好了准备。 毕竟万一真来个神降，自己可怜的san值必定再受损伤。 然而事实证明，传说中的死神，没有做出一丁点的反应，一切风平浪静。 这些四处招揽工具人的神明，状态都不是太好的样子…… 付前回忆着之前的数次经历，默默得出一个结论。 总结的同时，付前也没有耽搁时间，先是解除授灰的效果，接着往旁边走了两步，打量着此行的任务目标。 满目疮痍中，姜恩一声不吭地靠在位子上，虽然人没醒，气色倒还算正常。 刚才大部分时间，阿尾的庇护都让他免于死亡限界的效果，而为了避免任务完成导致超度中断，付前也是有意避开了他，否则这位很难这么完整。 不过说起来，阿尾到了最后，跟这个世界的联系快速削弱，理论上来说庇护也会减弱才对，而从那会儿到死亡限界消散，中间还是有点时间的。 理论上来说，暴露的姜恩就算不灯枯油尽，也不至于脸色这么好…… 流逝的生命力需要一个目标？ 针对这个不太合理的细节，付前回忆了下最后的过程，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阿尾被幽邃赐福的过程中，貌似自己的生命流逝也减缓了。 当时没有深究，但现在想想，会不会死亡限界内，因为腐烂而流逝的生命力，是一定要有一个去处的？ 简单来说，只有阿尾在的时候，生命流逝才会出现，就像只有高低落差才能产生瀑布。 有点生死平衡的味道……死亡主宰的权柄形式，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感慨的同时，回归敕令早已开启，血肉的诡异挣扎，已经再次出现在姜恩身上。 而这次没有了阿尾兄，它们很快就败于这清心普善咒下。 “大运……明王？” “真正的自我”奄奄一息中，姜恩兄终于是醒了过来，看清眼前站的人影后，有些不敢相信地发问。 之所以如此惊讶，付前倒也理解。 为了表里如一，让渡化效果达到最好，付前在面具摘了的情况下，选择调运五官，把脸捏成了面具同款。 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见到这样一张脸，精神受到点冲击是很正常的。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面对怀疑人生的姜恩，付前宝相庄严，声音明澈，一副要飞升的模样。 “祛除执念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执念，本座此番渡人，实则渡己，快哉快哉。” 【当前任务已完成，3-0009收容成功】 话音未落，任务完成的提示在耳边响起。 这意味着回归敕令下，姜恩被引导出的“真实自我”已经被碾碎，自己彻底坏人机缘。 这位陨落天才，失去了依靠之前仪式晋升的可能。 而且大概率是永远。 不过总比死了好，不是吗？ 付前对此毫无心理负担，当然他也不需要这位的感激。 另外在他看来，仪式虽然不成了，但这位未必彻底失去晋升可能——神明誓约，哪是那么容易解除的。 此时此刻，这位说不定已经是工具虫的一员了，只不过转正的过程中，没有提供任何贡献而已。 姜氏一族未必不会迎来一位无为而治，但时不时升一级的新概念天才。 当然了，自己也有了一个观察死亡主宰的参照。 甚至包括元首席，都不知不觉间免去一桩麻烦。 可谓皆大欢喜，怪不得都说和气生财呢。 感慨间画面流转，付前回到了熟悉的仓库。 …… “这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那个家伙呢？” 而此时的大厅内，发现死亡限界解除后冲进来的姜成清一行，正看着地上深坑发呆。 呃…… 而面对这个问题，坐着的姜恩眼神茫然，缓缓摇头。 (本章完) 第九百一十二章 辈分 那一瞬间，眼前月光惨白如霜。 似曾相识的感觉传来，并瞬间笼罩四周。 付前再望去时，窗台下的眼球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们最好快一点。” 瑟拉娜依旧站在旁边，见他没什么异样，直接快速说道。 “在外面？” 付前打量了这位一眼，不愧是主场中的主场，瑟拉娜状态看上去更好了。 甚至两只似曾相识的翼膜，都从背后伸展出来，配上一对鲜红双眸，可谓霸气又邪异。 “是的，而且我们只有最多十个小时的时间。” 有点受不了付前这种欣赏特殊造物的眼神，瑟拉娜深吸一口气，从身上摸出一只亮闪闪的怀表，打开看了一眼。 一件超凡物品……这位还真是做了充分准备。 “因为十个小时后天亮了？” 感慨间付前随口问道。 “这么容易失效，我还会用它给你设下陷阱？” 没好气地横了付前一眼，下一刻身影一闪，瑟拉娜已经出现在书店对面阴影处。 “十个小时，是因为超出之后，我已经未必有力气从内部解除它了。” 这种阴影穿梭还真是方便！ 没有用鲜血征伐这种夸张动作，付前轻轻一跃，穿越书店开着的门来到瑟拉娜旁边，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 按照上次的经验，完全暴露在月光下，或者藏在阴影里都没有太大问题，反而让两者交错出现在身上，会导致禁锢的快速累积。 “我们需要找到月光林地。” “树林？” 听着这熟悉的称呼，付前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不是，总之你见到就知道了，就在这片区域的外围某处。” 瑟拉娜摇头。 “复刻的现实世界环境，就只有这一片区域，再往外走是什么都没有的荒芜，很容易就能发现。” 这布局，倒是跟自己用戒指制作的梦境有点像了。 付前心中暗暗点评。 此时的塞拉娜，已经开始了连续跳跃，寻找目标的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少禁锢累积的速度。 而干脆晒月光浴的付前，跟进的也是轻松自如。 “我记得之前有听说，除了古拉德之外，血族还有另外几支？” 而鉴于实在太过轻松，他甚至有余暇闲聊。 “现存的还有两支，不过彼此间关系不是那么和睦。” 连瑟拉娜都要着重强调，看来确实相当不和睦，付前点点头。 “但你们是同一个始祖？” …… 这次瑟拉娜倒是犹豫了一下。 “始祖……你确实可以这么认为，但其实存在一些细微的差别。” “哦？愿闻其详。” 付前一下来了精神。 “你的好奇心还真够旺盛的。” 半边身体融入在阴影里，瑟拉娜一边观察着方向，同时语气克制不住地奇怪。 对于这位主动请缨，甚至不惜威胁都一定要来帮忙的半神，她始终不太确认对方的动机。 不会有人单纯出于好奇心，作死到这种程度吧？ 至于是不是想对自己不利……那更是开玩笑。 对方早就有不止一次机会杀了自己，甚至包括上次艾姆波事件，他就算当时顺手把自己杀了，以元姗对他的纵容程度，怕是也不会太说什么。 “三支血族都认为安娜丽丝是所有血族的始祖，这点是一致的，不同的是始祖和月亮间的关系。” “对于我们来说，月亮就是始祖的象征，完全一致的概念，但有人认为始祖只是月亮的子嗣。” 安娜丽丝不是月亮本身，只是祂的子嗣？ 付前摸摸手上的宠爱戒指。 那红月又怎么说，总不能就是安娜丽丝她妈吧？ 真的是这样，自己的辈分可就夸张了。 就算眼前的瑟拉娜，怕不是也要叫声太爷爷什么的？ 应该不至于，感觉上红月做这个月亮明显不太情愿。 除此之外，还有用亵渎之拥射日之后出现的暗月。 要说其中没点纠葛，也很难让人相信，之前古拉德一家不就是被误导了吗。 这个世界的月亮，感觉是个有故事的神啊。 “了然。” 遐想间付前点点头，感谢瑟拉娜的授业解惑。 而因为他一直没有搭话，瑟拉娜已经又争分夺秒跳跃数次。 付前虽然分心旁顾，却也没有跟丢。 事实证明确实如瑟拉娜所说，复刻现实世界的面积并不大，两人这会儿已经是来到了边缘。 …… “接下来，往前再踏出一步，方向就会变得很难掌控，所以我们要继续一起行动，而能不能找到目标，很多时候也只能看运气。” 瑟拉娜见状快速说道。 “放心，鉴于被你的诚意打动，你达到目的之前，不管尝试多少次，都可以得到我的鼎力相助。” 我的诚意……好像是谁求你来的一样！ 瑟拉娜暗暗咬牙，忍不住从阴影处跳出来，一马当先奔向前方。 …… 现实事件场景区域外，倒不是什么大雾弥漫的混沌之处。 甚至恰恰相反，强烈数倍的月光映照下，怎么看都是一马平川的敞亮所在。 看不到一根草，月色之下，如尘细沙一路向远处蔓延，隐约可以看到一两处断壁残垣，仿佛已经在这里度过了无数岁月。 而跟着走出几步后，付前也理解了为什么瑟拉娜说在这里容易迷失——炽烈月光不仅让禁锢增加的速度暴增数倍，甚至连感知都受到了影响。 这会儿不管向哪个方向望去，都是银白一片。 仅仅走出几步，书店的方向竟然已经变得模糊。 “我现在相信，这里面藏着一位神祇的秘密了。” 面对瑟拉娜的审视，付前做了个手势。 “头前带路。” “好。” 再次验证这位真就铁了心，瑟拉娜没说什么轻轻一跃，滑翔出一大段距离。 怪不得一帮人都这么自恋。 眼见瑟拉娜灰发飘飘潇洒落地，动作优雅轻盈，付前感叹一番，克制住了搞个翅膀出来的冲动。 大运明王风头正劲，还是尽量不要往这方面引导联想的好。 …… 搜寻的过程持续了超过两个小时，在瑟拉娜第五次掏出怀表后的十分钟，这位猛然停下脚步，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运气不错。” 第九百零九章 愚人偶像 【任务评价：灭运圣手】 姜氏一族震怒之时，罪魁祸首大运明王已经是破碎虚空，深藏功与名。 【瞩目中成长，厚望加身的姜恩，从小就深知这份关怀的沉重。 好在借助于智慧和野心，他把这份压力消化得很好，并没有受其所累。 包括面对瓶颈，他也理解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磨炼，事实上大部分观众也是同样看法。 可惜随着时间日久，姜恩的意志受到了考验。 他终于开始自我怀疑，并对过分殷切的期望产生厌恶。 好在这份不良情绪积聚到极限前，一切峰回路转。 一次简单的邂逅，让他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未来。 即便跟想象中略显出入，但他斟酌再三，还是用理智战胜了忧虑。 这让他的引路人，一年前的幸运儿达内塔十分满意。 首次观察姜恩时，达内塔就被那让人垂涎的味道吸引，眼前这位身上蕴含的东西是如此美好，唯一的问题，需要让它腐烂才能分享到。 好在通过他的眼睛，他的引路人同样被吸引而来，并逐层递进，一条隐秘的锁链开始了盘旋，小心翼翼地编织着幸运。 当然锁链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不过是一条觅食的工具，一个庞大躯体上最微不足道的一截，不仅随时可以舍弃，分食的也只是一点残渣。 高高在上的尾，自认为已经超脱这种命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暗中掌握着一切。 三个不同视角的合力下，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美好，这本应该是一个好故事。 可惜所有这一切，都被一个野蛮人摧毁。 甚至死亡主宰的归来，都因此蒙受了巨大损失】 【击杀：婪虫*5】 【奖励：san值+30，晶化泪滴】 【特殊奖励：愚人偶像】 【当前san值88，当前灵感99】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什么叫野蛮人啊？ 作为当事人，付前显然对于部分称呼颇有微词。 难道就没人看出来自己此行在力道上，拿捏得是如何精妙？ 不仅慈悲为怀没有干掉当事人，光一路用的成语数量，也是妥妥的文化人了吧？ 当然对于总体任务总结，付前还是很满意的。 如此详细的内容，再次验证了之前的推测，那就是任务里相关探索做得越多，最终收获的信息也会越多。 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自己进去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把姜恩一巴掌呼死，不管是达内塔还是尾，相关的信息都大概率不会有。 然后其中信息量最大的，感觉还是最后一句。 「死亡主宰的归来」，首先指的是死神没跑了，然后归来的说法就很耐人寻味了。 从哪里归来？ 自己之前遇到的找工具人的神祇可不少，都是类似的情况？ 遭受重创，身陷囹圄，每年只有固定的短暂时间，找机会渗透一点影响力，为自己招揽爪牙，积蓄力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貌似又把一个很有排面的神明得罪狠了。 另外虽然打得精彩，但阿尾兄被送到未见之丘，明显没有被定义为击杀。 而挂掉的五只婪虫，应该是达内塔三人之外，还有两位在随后的牵连下死亡。 挂一人还是挂五人，自己这是无意中来了一次电车难题的选择？ 感慨间，付前还是把重点放在了两个奖励上。 【名称：晶化泪滴】 【类型：消 耗品】 【介绍：眼泪形状，坚硬而闪亮的结晶，本该带来形态升华的超凡之辉在其中闪耀，可惜这份幸运已经注定无法成为现实。 捏碎的瞬间，可以为超凡之路短暂的指引方向，仅限中阶及以下】 【备注：眼泪是遗憾的凝结】 这应该是任务正常的奖励了。 查看完第一个，付前默默点评。 怎么看都是自己毁人机缘的产物，相当符合此次任务主题。 而且价值本身也算合理，毕竟姜恩兄的仪式，最多也就是升个四阶而已。 这东西对自己无疑是没什么用的，但不代表没意义。 摩挲着造型优雅，似乎带有温度的泪石，付前想到了此次献言献策的文参谋。 老实说，付前也不觉得文璃多需要这东西。 作为唯一一个知道文璃晋升真相的人，付前对她的后续发展一直相当乐观。 付前好奇的是，文璃如果捏碎了它会看到什么。 一会儿送给她双赢一下？ 迅速确认用途后，付前查看着下一个奖励。 【名称：愚人偶像】 【类型：特殊物品】 【以红色鸟羽为衣的人偶塑像，没有力量，但却是愚人的神明。 短暂接触后，将彻底消除目标身上超凡力量，并转化为等量的好运，位阶越高，需要的时间越久】 【备注：无知者幸运】 这…… 打量着手里巴掌大小，面容秀美的雕像，付前再次感叹此次奖励之诡异。 四只形态各异的胳膊，从鲜红的羽毛斗篷下探出。 从上面感知不到任何超凡气息，甚至几乎没有重量，然而考虑到它的效果，托着的时候却是莫名扎手。 付前毫不怀疑它高得夸张的位阶，关键问题在于，为什么会掉这个？ 下手太重，把死神打傻了？ 把第二份奖励放到桌上，付前觉得自己的逻辑受到了挑战。 不过有了这东西，之前的某个想法，倒似乎可以实施了。 下次再见罗蕾塔两人时，可以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摸一下。 【本日工作已完成，现在可以离开仓库，本周工作进度4/4】 思索间，提示声再次响起，付前收好晶化泪滴，直接戴上了使者。 …… 又有客人，还是半神？ 书店二楼，感知着外面徘徊的气息，付前恍惚间还以为任务又重开了。 不过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外面那位不是元首席，而是另有其人， 瑟拉娜？ 此等家族存亡之秋，这位不去奔走营救，跑自己这儿来干嘛？ 付前一时皱眉。 总不能这里就是她奔走的地儿吧？ 家族蒙难，不得不牺牲自我，委身执夜人鹰犬，换取——停！ 拍了拍额头，付前把这跟瑟拉娜绝不相干的画面赶出脑袋。 话说自己为什么这么熟练啊？过分博览群书的恶果吗？ 自我吐槽间，却见灰发红眸的吸血鬼半神，已经是一声不吭地在敲门。 第九百一十章 来历 越看越不对劲啊，瑟拉娜什么时候这么礼貌了。 眼见这位血族半神规规矩矩的敲门，甚至神色间还有点犹疑，付前皱着眉头，深感画风之猎奇。 不过咱们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 付前没有让顾客久等，起身下楼开门。 「方先生。」 虽然知道付前在里面，但瑟拉娜明显早有吃闭门羹的心理准备。 付前如此爽快地开门，看得出来她心情放松些许，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欢迎光临。」 回应她的，是付前无懈可击的商业化微笑，力求做到宾至如归。 只可惜的是，这表情落在顾客眼里反而起了反效果，瑟拉娜肉眼可见地紧张了几分。 好在这位此次登门，明显是下了莫大决心的，略一犹豫之后，瑟拉娜还是硬着头皮进了门。 「恢复得不错嘛。」 好在付前的热情也就持续了五秒钟左右，把顾客迎进门之后，他就自顾自的到柜台后面一屁股坐下，上下打量着瑟拉娜。 这话不是客气，上次跟艾姆波的冲突，这位当时的状态都快不太行了。 这才多长时间，看上去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不愧是以生存能力见长的种族。 「马马虎虎吧，还要感谢你上次的帮助，否则情况怕是很难收拾。」 瑟拉娜表情非常认真，看得出来这份道谢还是颇具真情实感的。 「客气了，时局动荡，我们做顾问的，为元首席分忧而已。」 付前摆摆手，满满职责所在的姿态。 ……顾问，执夜人真的有这职位吗？ 付前的诡异话风，把瑟拉娜整得有点不会了。 不过她倒是不怀疑这位跟执夜人的密切关系，元姗明显相当纵容他。 「另外不用妄自菲薄，让情况没有难以收拾的是你，元首席后来的处理力度，相当地参考了这一点。」 此时付前继续说道。 这是实话，这位打发泰勒上门的举动，本质上才是整个事件定性的关键，证明古拉德内部存在分歧。 否则真以为那个天天翘班的购物狂是什么善男信女，觉得多砍几只大蝙蝠血流得太多？ …… 明显很少对人表示感谢，听付前这么说，瑟拉娜看上去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略一犹豫，这位也是果断，直接咬牙直入正题。 还真是来找帮忙的？ 而且这话术…… 付前一时间听得表情诡异，好不容易压制住脑袋里一堆八点档剧情。 「什么事？」 「就在最近，上京这边闹出一些新闻，不知道方先生有没有关心？」 「这我倒有所耳闻。」 付前一下坐起，来了精神。 「听闻包括你们家族泰勒在内的两位少年天才，先后败于一位唤作大运明王的狂徒之手，其中另一名姜恩更是因此道心破碎退出江湖，再不问超凡事。」 手拍柜台，付前话语间满是感叹。 「果然英雄出年少，老夫光是听说就唏嘘不已。」 …… 「事实上，我今天专门去执夜人那边见过泰勒，他卷入了一桩麻烦。」 瑟拉娜这次恢复语言能力，花了更久的时间。 「元首席因此还找我聊了一些新发现。」 不会真为捡尸的事儿而来吧？ 泰勒是无 辜的，希望方先生能帮忙美言两句，只要能保我古拉德家一条血脉，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付前打赌瑟拉娜要是敢这么说，自己铁定要对着脑门来一发空气子弹，看看是不是工作压力过大，遭受了精神污染。 「他提到了一些跟那位大运明王接触的细节。」 又拐回来了……所以重点不是泰勒吗？ 付前点点头。 「这让我产生了一些困惑，所以想找你帮忙。」 大运明王相关的困惑？那你倒确实找对人了。 「我想借古老追忆用一下，确认一些东西，不知道可以吗？」 瑟拉娜终于下定决心，把来意说清楚。 ……就说嘛，这位怎么会无聊到关心下一代。 付前松了口气，终于觉得这个世界走上了正确的时间线。 而且不愧是活了五百多年的半神，比泰勒可拎得清多了，提出的要求直接就是借用而不是归还。 至于之前姿态纠结，也很好理解了，这位深知此番请求最大的难点，是如何让自己相信他仅仅是借用。 「具体是想确认什么，能否说得更清楚一些？」 下一刻付前不置可否。 「跟始祖有关。」 瑟拉娜也是相当干脆，没有藏着掖着。 「你还记得艾姆波死之前的红月？」 那我可太记得了。 付前点点头。 「对始祖这么称呼，可不是太尊重。」 「那是艾姆波的看法，我倒宁愿祂因为我不尊重降下神罚。」 瑟拉娜冷冷一笑。 「可惜这么多年，即便是这种负面回应都没有，唯一见到的一次，还是艾默波被无情抛弃。」 「所以？」 「我想知道红月的来历，以及始祖陨落的秘密。」 瑟拉娜语气十分认真。 「那这个跟大运明王又有什么关系？」 付前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去找泰勒的时候，他非常明确地跟我提到，大运明王表现出了血族的一些能力，并且状态非常特殊，我有点怀疑，那位可能跟红月有一些关系，最终才下定了决心。」 原来如此……那位不仅脑力一般，眼力也是平平啊，自己随s一下就当真了？ 另外您算得真准，我还真跟红月有关。 付前一阵感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何点评。 「所以，可以吗？」 解释清楚之后，瑟拉娜稍显忐忑地看着付前。 跟这位打交道，她吃的亏已经太多。 不管沟通有多融洽，她始终不觉得有多大把握。 咱风评现在这么差的吗？ 付前见状再次感慨。 「还会说你需要一点报酬？」 见他没有说话，瑟拉娜一时眼神微微闪烁。 「都可以提，只要我能做到。」 很明显这位是志在必得。 毫无诚意，人家泰勒兄都做了那么好的示范了，你倒是直接把报酬拎来啊？ 可惜看瑟拉娜凝重的表情，这位女士明显将心比心，认为一个开书店的半神，视金钱如粪土是基本素质，压根没把这个当做可能选项。 罢了！ 付前长叹一声站了起来，把瑟拉娜看得一阵紧张。 「报酬？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古老追忆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代为保管而已。」 「我甚至可以为你的调查尽一点绵薄之力。」 下一刻 他义正辞严。 对于红月的来历，不会有人比自己更关心的。 第九百一十一章 助人为乐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一起？” 明显没想到付前这么好说话，瑟拉娜震惊不已的同时，对方的后一个请求却又让她心生警觉。 “那当然，助人为快乐之本。” 付前眼中满满的清澈纯粹。 “放心吧，绝对免费。” “方先生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我暂时还不需要帮忙。” 确认付前不是在开玩笑，瑟拉娜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不不不，你需要救助。” 可惜的是，对方的语气却是更加坚决。 …… 只花了两秒钟，瑟拉娜就领会到了付前话语间浓浓的威胁意味，充分认清当前形势。 “古老追忆在我的手里已经很久很久，但直到这会儿我才想着去探索，你知道为什么吗？” 深吸一口气，瑟拉娜十分认真地看着付前。 “我想想，这个问题你并不是最近才开始关注……所以动力想必是一直有的，有动力但没行动，因为存在客观困难？” 付前摩挲着下巴，很快得出一个结论。 “你要做的事，即便对于一位半神来说，依然被认为有超出掌控的风险？” “我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元姗对你那么重视了。” 瑟拉娜长叹一声，没有否认。 “所以即便如此，你还是准备过来凑热闹？” “这么曲解未免太让人寒心。” 付前摇头感慨。 “热闹要看，志愿者也是真做的。” “另外深渊笔记也在我这里，你觉得血族还有多少信息对我有保密的必要？” 就自己跟瑟拉娜的交情，付前从不认为，眼前这位有多担忧自己的死活。 自己真要出门被一道雷劈死，这位大概率拍手称快。 所以不愿意自己帮忙，跟恻隐之心是没关系的，这位明显是不想自己知道太多血族隐秘。 …… “好。” 摆事实讲道理之下，瑟拉娜终于被成功说服。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尽快开始。” “没问题。” 付前抬头看了眼外面天色。 “就今天晚上吧，没记错的话，古老追忆需要月光照射才能激活。” “你就没其他事情要做吗？” 这货也太积极了吧！ 志愿者主动到这种程度，瑟拉娜看上去已经不知该作何点评。 “有，不过不着急。” 付前面带微笑，文璃那边随时都可以过去，这种探索隐秘的机会可不常有。 “稍等一下，我去把东西拿出来。” …… 虽然理论上来说，可以直接当着瑟拉娜的面砸瓦鲁多，但付前还是稍微尊重了下这位半神。 让她稍作等待，付前来到二楼才摘下面具，进入仓库，并很快从桌上找到了那只暗淡浑浊的圆球。 上次收下这东西不过顺势为之，主要还是瑟拉娜半神过分热情，直接送货上门。 现在看来，这个操作还是相当值得的。 如果不是这次适逢巨变，瑟拉娜怕是不会吐露其中线索。 而被众多血族视为始祖的红月，现在跟自己关系可不一般。 祂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子？ 这个信息对付前来说，远比一件超凡物品更有价值。 没有耽误功夫，付前直接戴上面具返回书店。 喏！ 在瑟拉娜的注目礼中，付前从二楼下来，随手把古老追忆丢到她怀里。 “现在就给我，你就不怕我反悔直接拿着走人？” 动作之干脆，连瑟拉娜都忍不住发问。 …… 付前没有说话，甚至是一脸惊讶地看过来。 “怎么了？” 这有些诡异的反应，让瑟拉娜几秒钟后，都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人适应现状的能力还真是强大，你这是承认东西是我的了？” 付前这才摇摇头，感慨了一句。 …… 付前提醒之下，瑟拉娜终于意识到了刚才自己话语间的问题，一时间虽然没有吭声，但脸上表情演示了什么叫恼羞成怒。 “开玩笑的，你又不傻，就现在的情况，你从上京哪里再找一个有时间并且乐于助人的半神？” 付前见状笑嘻嘻地摆手，示意稍安勿躁。 “面对一项毫无把握的探索，可以有效提高成功率，代价是信息暴露风险大了一点点，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该怎么选。” …… 付前无疑是很会帮人算账的，随口几句话，就让瑟拉娜再次陷入沉默。 很明显这话戳到了她的痛处，虽然是长久以来的执念，但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属实不太乐观。 毕竟但凡有把握，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刚才下意识地拒绝付前，无疑是不想这个外人知道太多。 但就像对方说的，面对这种性质的探索，一个不求回报的半神助手，即便从家族内部，怕也没那么容易找到。 “好，我们一会儿准时开始行动。” 再没有提出质疑，瑟拉娜手托着远古追忆放到了窗下，接着顺势守在那里，静待夜幕降临。 而眼角的余光里，那位执夜人神秘顾问，已经是靠在躺椅上，惬意地翻着书。 …… “可以了？” 不知道有没有瑟拉娜的影响，今天的月亮看起来格外皎洁。 而就在光线逐渐明亮，照耀在远古追忆上一段时间后，付前听到了瑟拉娜的招呼声。 抬眼望去，这位吸血鬼半神比白天时候明显更显精神，甚至连伤势恢复速度都有明显增强。 “马上了。” 瑟拉娜没有多说，示意付前站到她旁边。 从善如流，付前好奇地打量着即将发动的远古追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东西就颇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饱饮月光之后，看上去甚至已经有些半透明。 “传说中，这是第一位血族的左眼。” 耳边瑟拉娜的声音悠悠传来，诉说着眼前物品的来历。 “而之所以叫远古追忆，是因为它映照过始祖的荣光，并把那一幕永久供奉在了里面，甚至是死后也一样。” 居然还真的是眼球。 听着这远古秘辛，付前微微颔首。 而此时此刻，仿佛感应到了两人的对话，已经是澄澈剔透的眼球上，纹理居然是开始了缓缓流转，并在下一刻，汇聚成了一个面向付前二人的瞳孔。 第九百一十二章 辈分 那一瞬间，眼前月光惨白如霜。 似曾相识的感觉传来，并瞬间笼罩四周。 付前再望去时，窗台下的眼球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们最好快一点。” 瑟拉娜依旧站在旁边，见他没什么异样，直接快速说道。 “在外面？” 付前打量了这位一眼，不愧是主场中的主场，瑟拉娜状态看上去更好了。 甚至两只似曾相识的翼膜，都从背后伸展出来，配上一对鲜红双眸，可谓霸气又邪异。 “是的，而且我们只有最多十个小时的时间。” 有点受不了付前这种欣赏特殊造物的眼神，瑟拉娜深吸一口气，从身上摸出一只亮闪闪的怀表，打开看了一眼。 一件超凡物品……这位还真是做了充分准备。 “因为十个小时后天亮了？” 感慨间付前随口问道。 “这么容易失效，我还会用它给你设下陷阱？” 没好气地横了付前一眼，下一刻身影一闪，瑟拉娜已经出现在书店对面阴影处。 “十个小时，是因为超出之后，我已经未必有力气从内部解除它了。” 这种阴影穿梭还真是方便！ 没有用鲜血征伐这种夸张动作，付前轻轻一跃，穿越书店开着的门来到瑟拉娜旁边，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 按照上次的经验，完全暴露在月光下，或者藏在阴影里都没有太大问题，反而让两者交错出现在身上，会导致禁锢的快速累积。 “我们需要找到月光林地。” “树林？” 听着这熟悉的称呼，付前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不是，总之你见到就知道了，就在这片区域的外围某处。” 瑟拉娜摇头。 “复刻的现实世界环境，就只有这一片区域，再往外走是什么都没有的荒芜，很容易就能发现。” 这布局，倒是跟自己用戒指制作的梦境有点像了。 付前心中暗暗点评。 此时的塞拉娜，已经开始了连续跳跃，寻找目标的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少禁锢累积的速度。 而干脆晒月光浴的付前，跟进的也是轻松自如。 “我记得之前有听说，除了古拉德之外，血族还有另外几支？” 而鉴于实在太过轻松，他甚至有余暇闲聊。 “现存的还有两支，不过彼此间关系不是那么和睦。” 连瑟拉娜都要着重强调，看来确实相当不和睦，付前点点头。 “但你们是同一个始祖？” …… 这次瑟拉娜倒是犹豫了一下。 “始祖……你确实可以这么认为，但其实存在一些细微的差别。” “哦？愿闻其详。” 付前一下来了精神。 “你的好奇心还真够旺盛的。” 半边身体融入在阴影里，瑟拉娜一边观察着方向，同时语气克制不住地奇怪。 对于这位主动请缨，甚至不惜威胁都一定要来帮忙的半神，她始终不太确认对方的动机。 不会有人单纯出于好奇心，作死到这种程度吧？ 至于是不是想对自己不利……那更是开玩笑。 对方早就有不止一次机会杀了自己，甚至包括上次艾姆波事件，他就算当时顺手把自己杀了，以元姗对他的纵容程度，怕是也不会太说什么。 “三支血族都认为安娜丽丝是所有血族的始祖，这点是一致的，不同的是始祖和月亮间的关系。” “对于我们来说，月亮就是始祖的象征，完全一致的概念，但有人认为始祖只是月亮的子嗣。” 安娜丽丝不是月亮本身，只是祂的子嗣？ 付前摸摸手上的宠爱戒指。 那红月又怎么说，总不能就是安娜丽丝她妈吧？ 真的是这样，自己的辈分可就夸张了。 就算眼前的瑟拉娜，怕不是也要叫声太爷爷什么的？ 应该不至于，感觉上红月做这个月亮明显不太情愿。 除此之外，还有用亵渎之拥射日之后出现的暗月。 要说其中没点纠葛，也很难让人相信，之前古拉德一家不就是被误导了吗。 这个世界的月亮，感觉是个有故事的神啊。 “了然。” 遐想间付前点点头，感谢瑟拉娜的授业解惑。 而因为他一直没有搭话，瑟拉娜已经又争分夺秒跳跃数次。 付前虽然分心旁顾，却也没有跟丢。 事实证明确实如瑟拉娜所说，复刻现实世界的面积并不大，两人这会儿已经是来到了边缘。 …… “接下来，往前再踏出一步，方向就会变得很难掌控，所以我们要继续一起行动，而能不能找到目标，很多时候也只能看运气。” 瑟拉娜见状快速说道。 “放心，鉴于被你的诚意打动，你达到目的之前，不管尝试多少次，都可以得到我的鼎力相助。” 我的诚意……好像是谁求你来的一样！ 瑟拉娜暗暗咬牙，忍不住从阴影处跳出来，一马当先奔向前方。 …… 现实事件场景区域外，倒不是什么大雾弥漫的混沌之处。 甚至恰恰相反，强烈数倍的月光映照下，怎么看都是一马平川的敞亮所在。 看不到一根草，月色之下，如尘细沙一路向远处蔓延，隐约可以看到一两处断壁残垣，仿佛已经在这里度过了无数岁月。 而跟着走出几步后，付前也理解了为什么瑟拉娜说在这里容易迷失——炽烈月光不仅让禁锢增加的速度暴增数倍，甚至连感知都受到了影响。 这会儿不管向哪个方向望去，都是银白一片。 仅仅走出几步，书店的方向竟然已经变得模糊。 “我现在相信，这里面藏着一位神祇的秘密了。” 面对瑟拉娜的审视，付前做了个手势。 “头前带路。” “好。” 再次验证这位真就铁了心，瑟拉娜没说什么轻轻一跃，滑翔出一大段距离。 怪不得一帮人都这么自恋。 眼见瑟拉娜灰发飘飘潇洒落地，动作优雅轻盈，付前感叹一番，克制住了搞个翅膀出来的冲动。 大运明王风头正劲，还是尽量不要往这方面引导联想的好。 …… 搜寻的过程持续了超过两个小时，在瑟拉娜第五次掏出怀表后的十分钟，这位猛然停下脚步，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运气不错。” 第九百一十三章 始祖残像 真·月光林地啊！ 瑟拉娜感叹的同时，付前也发现了她指的东西。 就在两人的右前方，不算太远的某处，正矗立着一番奇异景象。 道道亮度夸张的月光，笔直地从天而降，密密麻麻覆盖了一片区域，粗略估计怕是有几百根，一眼望去还真有点像一片林地。 而仔细打量，林地之中似乎还能看到一些特殊痕迹，似乎是某个古老建筑的残骸。 「就是那里？」 付前跟瑟拉娜确认了一下，后者点了点头。 「林地每次出现的位置都不固定，但一定会有，我们抓紧时间。」 话音未落，瑟拉娜的双翼再次伸展，风驰电掣般奔向目标。 距离比视觉上甚至还要远，两位半神都花了点功夫，才赶到了林地附近。 而站在近处，才更能感受到那一束束月光尺寸的夸张，亮度更是灼瞎人眼。 「感受如何？」 在这壮观的景象面前，瑟拉娜短暂失神后，笑容诡异地咨询着付前的观后感。 你骄傲个什么劲儿啊！ 眼见瑟拉娜这副「厉害吧，是不是很吓人」的德行，付前心中忍不住吐槽。 「767根。」 下一刻付前点了点头。 「……就刚才那会儿，你把它们都数了一遍？」 那一瞬间，血族魔法老少女表情惊恐无比。 「数对吗？」 专业顾问付前傲然一笑。 「我怎么知道对不对……关键是你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干什么？当然数得倒是挺快的。」 瑟拉娜忍不住低吼出声，对于付前的无聊举动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不过多少还是肯定了付前的计数速度。 「我没数啊，我瞎猜的。」 然而下一刻，被夸完的付前却是理所当然地摇头。 「我就是想看看你数没数过，很明显，这么多年你从来没这么干过。」 …… 一言不发，瑟拉娜直接迈步走进了月光林地，快速在其中穿行。 「看得出来，困扰你的并不是什么思索不出答案的隐秘。」 付前轻松跟上，继续随意地点评。 进入林地之内，能明显感觉到跟外面的区别。 矗立的光柱，夸张的亮度，整个人仿佛身处手术台的无影灯下。 与此同时，禁锢累积地速度也再次增加。 「为什么这么肯定？」 熟练地躲避着光柱的瑟拉娜，闻言终于还是忍不住反问。 「如果真有什么解不开的机关，数一下树木的总数，比较每次进来数量有没有变化，找一找规律，应该算最基本的操作了，但你并没有这么做。」 付前有样学样，跟着穿行，每一根月光都是静滞在原地的，虽然密集，但躲避起来并不困难。 「这才是你刚才的目的？」 瑟拉娜停下脚步，有些吃惊地看着付前。 接触得越多，才越发现这家伙的恐怖之处。 刚才那看似胡闹的行为，却是从自己这里轻松试探出了信息。 难怪元姗那么依赖他的建议。 「不好说，也有可能我现在才是瞎扯的，当时是真的数了，并单纯跟你交流意见而已。」 可惜付前比她想象中还要恶劣，甚至用下巴比了比前方。 「你数一遍看数目对不对，应该就能确认了。」 …… 瑟拉娜自然不会被这货诓到去做这种无聊事情，扭开头辨别了下 方向继续前行。 「是的，我一直知道它在那里，但它给我的感觉太危险了，同时这也是对始祖的一种冒犯，所以我一直没能下定决心。」 不过接下来，她还是确认了付前的猜测。 「喏。」 下一刻，她甚至十分光棍地往林地深处指了指。 付前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了一个略有起伏的小丘。 确切点说，那是无数银沙包裹的，某座古老建筑的遗迹。 有着类似宗教建筑的尖顶，但已经略有倾斜，立在细沙之中。 「进去里面？」 付前打量了一番，在残骸上发现了类似于门的东西。 「对。」 瑟拉娜没有多说，身影连续穿梭，稳稳落在小丘上，表情肃穆，抬头仰望。 「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不敢进去了。」 跟着站到一旁的付前，已经是能看到入口内的景象。 里面同样荒凉凌乱，但一眼望去，能看到一个相当显眼的石制雕像。 巨大双翼，柔顺的线条，脸上表情温和隽永，明显是位女性。 比较可惜的是，那张脸现在是在地上的。 不知道是不是岁月的侵蚀，石像的上半身已经碎裂了一半。 与此同时，因为角度倾斜，恰恰有一处光柱，从头顶照下来，把石像的半张脸照得雪亮，如同遮蔽的半月。 「你们始祖？不得不说还挺慈祥的。」 能感到雕像上残留的一丝奇异气息，付前看了瑟拉娜一眼。 头颅和月光几乎都堵在必经之路上。 强烈的月光代表强烈的禁锢效率，咬咬牙或许还不是太难承受。 但如果真是安娜丽丝的雕像，瑟拉娜想进去必定要从上面越过，对于层阶尊卑极其讲究的血族来说，这种亵渎行为，还是需要相当的勇气的。 「是的，对始祖的样貌我不能特别确定，但气息绝对是没错的。」 瑟拉娜确认了付前的猜测。 「然后你就在这边瞻仰了这么多年，始终不敢进去？」 「你不懂，对于血族，这种压迫力是不一样的。」 瑟拉娜摇头。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始祖不希望我们进入打扰，想对抗这样的意志，需要莫大的力气，之前我最多也就是靠近门口而已……一定要深入的话，我很可能短时间就失去对抗禁锢的力量。」 「跟我想的差不多。」 付前点点头。 「所以里面还有可以深入的地方？」 「有一条向下的通道。」 瑟拉娜快速说道。 「我想通过它可以进入建筑内部。」 「那你幸运了，有跨界帮手的好处就在这里。」 付前选择当仁不让。 「我去瞧一瞧，你们始祖应该对我没那么大意见的。」 「不……我不可能允许你那么做。」 可惜对于他的热心，瑟拉娜却是想都不想地拒绝。 「我跟你一起进去。」 第九百一十四章 戛然而止 这么坚决？ 面对瑟拉娜生死置之度外的姿态，付前哦了一声。 「不怕死吗？」 这话带有明显的威胁意味，潜台词是你虚弱状态跟我一起进去，不怕我随手干掉你？ 「如果你不想出去了的话。」 瑟拉娜却是哼了一声，怡然不惧。 「懂了。」 付前一脸恍然大悟。 「上次教我的方式是假的……你该不会还想着我哪天把自己困在里面，然后借机收拾我吧？」 「只是不完整而已，我本来就没有义务原原本本都告诉你吧？」 瑟拉娜瞥了付前一眼，面带冷笑。 「可惜啊，你居然一次都没有用过。」 这明显是承认了，只能说这位胆儿还是挺肥的。 事实上对于古老追忆，付前一直没有用和当时选择收下，原因是接近的——他从来没想着把这玩意儿当成什么陷阱使用，让他感兴趣的，就是天上的月亮。 这种明显位阶颇高的压制，给他的印象相当深刻。 而一路走来，自己跟各种月亮打交道已经太多，所以对此格外留意。 加上瑟拉娜盛情难却，他也就顺势收下。 付前原本的计划是先收藏起来，哪天发现了有趣的蛛丝马迹，再进来对比研究。 没想到，瑟拉娜居然是直接把线索送上门来。 不过这话肯定不会跟瑟拉娜说。 「你这点小心思，焉能骗过本顾问。」 下一刻付前也是冷笑一声。 「我如果那么做，你今天还会把秘密告诉我，甚至带我来这里？」 反正没法证伪，反转套娃谁不会啊！ …… 看得出来，本来就压力颇大的瑟拉娜，还是因为这话受了一点精神冲击的。 愣了一下，这位低下头，明显真的在考虑被诱导的可能性。 「你在唬我？」 不过明显大几百年的阅历，这位还是没那么容易忽悠的，很快就咬牙说道。 「是啊。」 付前的表情堪称讨打无比。 「我确实有极大概率唬你，但问题在于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你能承受始祖被算计亵渎吗？」 诛心这天赋，咱一向都是点满了的。 …… 死死盯着付前，瑟拉娜几秒钟内表情数变，看上去甚至已经在犹豫要不要跑路。 「你始祖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会觉得你尊重祂呢，还是不尊重祂？」 眼见瑟拉娜都快宕机，付前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看似敬重，却又被人以祂的名义随便拿捏，如果我是她的话，大概率还是会定义为不肖子嗣。」 …… 「走吧，后面可能会有很长的路。」 瑟拉娜再开口的时候，明显已经沉寂了太多。 甚至在跨过门前断首时，脚都没有太抖。 很不错！ 付前对这个结果，则是感到十分满意。 接下来可是对神明奥秘的探索，一个缩手缩脚的队友怎么能行。 相信经过刚才一番拷打，这位心理层面已经完成了一定脱敏，不容易再胡思乱想了。 「确实是始祖，这是祂的徽记。」 建筑内部面积并不大，几秒钟后，瑟拉娜面对着雕像方向一步步退到旁边角落，那里是一个向下的通道。 而看着通道侧面的标记，瑟拉娜异常肯定地说道。 「所以血 族也会有这样的神殿？我还以为你们更喜欢地下建筑。」 付前则是打量着四周，一副闲聊的语气。 刚才被迫穿越那道光束，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夸张。 这会儿他已经能明显感到压制，行动略显迟缓，甚至身上开始看到无规则的黑色卷纹。 这次动作快，身上并没有留下光暗交界处的阴影，但禁锢还是以这种方式表现了出来。 而刚忤逆了始祖意志的瑟拉娜，状态更是不堪，直观表现就是身上痕迹比自己还重。 「确实不多见，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这里特殊。」 不过这位还是鼓起力气，一边点评一边拾级而下。 这样啊。 付前点点头跟在后面。 可惜的是，这旋转向下的通道内壁，同样腐朽得十分严重，除了几个简单的标记，已经看不到更多东西。 感慨间，付前发现走在前方的瑟拉娜突然停下，甚至能感觉到剧烈起伏的情绪。 有发现？ 付前快走几步，很快赶上。 后者正对着脚下一堆细沙发呆。 原来不是发现了什么，而是发现了没的发现。 瞬间明了当前情况，付前叹了口气，对瑟拉娜的反应表示理解。 「没有路了。」 瑟拉娜明显知道他的到来，下一刻有些僵硬地转身，声音如同梦呓。 「说确切点，应该叫探索完毕。」 付前纠正了一下她过分委婉的表达。 路被堵住，这种困难怎么可能让一位半神失态。 真正的问题是，这幢看似被掩埋的建筑，其实压根就是一种错觉。 这里本质上只是一幢建筑的残余部分，掉在了一座沙丘上而已。 当然从外面看，确实有相当的视觉欺骗性，但内部这个位置已经能看出诸多痕迹。 而这预示着瑟拉娜抱以巨大希望，挣扎再三，终于决定进行的探索，已经在这半分钟内结束。 收获是毫无收获。 「会不会往下挖，能看到建筑的其余部分？」 看着付前，这位试探性地问道。 「你可以试试，不过理论上来说，那种事情的概率，这里只比其他地方高一点点。」 付前自然没有配合这位自我安慰的义务，做了个手势。 瑟拉娜明显还不至于不敢接受现实，抓了一把沙子握在手里后，这位最终没有真的挖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的……」 不过从自言自语能听得出来，希望破灭的打击对这位还是颇大的。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这里面会有你们始祖的信息？」 此时付前在一旁问道。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瑟拉娜没有多说，不过明显对这一点十分坚持。 「明白了。」 付前也没有过多打听别人隐私。 「然后这个月光林地，是你多年来锁定的最可疑所在？」 「不是最可疑，是唯一。」 瑟拉娜咬咬牙，语气异常肯定。 「了解了，那现在的问题其实也简单。」 付前微微颔首。 第九百一十五章 极限 “什么意思？” 鉴于前面打交道的经历，瑟拉娜对付前发言的点评，是绝对的妖言惑众，一句都不想多听。 可惜此时此刻，这一句话直接打破了她的策略。 “你通过多次尝试归纳，确认这里是唯一的异常，理应有着更多的信息在。” 付前伸出一根手指。 “与此同时，你却又发现不了。” “明明在却看不到，唯一的解释就是观察方式不对了。” “你总不会想说，我不应该用眼睛看吧？难不成要封闭视觉，用耳朵和鼻子？” “不不不，从那个角度出发的话，可能性就太多了，而且毫无逻辑。” 付前连连摆手。 “要从具有特色的变量开始。” “想一想，独属于这地方的变量是什么？” “禁锢……” 瑟拉娜瞬间明白过来，不过紧接着就摇头。 “没用的，我不止一次在这里待到极限，从没有特殊的变化发生……你总不会是想说程度还不够极限吧？那可就太可疑了。” 说话间，瑟拉娜都忍不住有些失笑。 “先不说我不可能因为你的一个猜测就致自己于那样的险地，我可以非常负责任地说，到时候很可能还是你先倒下。” “思想不要那么狭隘，我想杀你还要那么麻烦？” 付前一脸鄙视，第一时间就用无可辩驳的事实，让瑟拉娜无言以对。 “你觉得里面这种无所不在的禁锢是源于什么？” “不知道。” 瑟拉娜回答的速度极快。 “虽然经历过很多次，但我确实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如果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从搞清楚它的本质入手，那么我认为不太具有可行性。” “很好。” 付前对于瑟拉娜认知的清晰度十分满意。 “面对明明存在，但无法理解的一个变量，排除法是一个相当有用的手段。” 他指指身上。 “除了你刚才你提到的待到极限，我相信肯定也有过特别幸运的情况，一进来就发现了目标。” “那是当然，不止一次。” 瑟拉娜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所以禁锢从极小到极大的过程，相当于全都经历过了。” “没错，所以还有什么没排除吗？” 瑟拉娜不解。 “有啊。” 付前轻描淡写地点点头，同时一脚踢出。 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瑟拉娜下意识的闪避中，沉闷的声音响起，眼前豁然开朗。 本来就已经是残骸的建筑，在这一脚之下，直接被踢出一个大洞。 碎石同细沙齐飞间，皎洁的月光照了进来。 “你做什么！” 这种对始祖的大不敬行为，差点让瑟拉娜按捺不住动手。 “最小最大最慢。” 付前却是丝毫没有理会，连续伸出三根手指。 “还缺了一项，最快。” 说话间他上前一步，直接从缺口走了出去，让自己站在光暗的交界处，只留下一条胳膊在阴影里。 “相信你一向都是躲着这种情况的，要不要试试用这种方式到达极限，会有什么区别？” 这…… 眼见付前被月光照得界限分明的身体，瑟拉娜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这真的能有用吗…… “不知道。” 就像在回答她心中疑虑，付前微微一笑。 “但来都来了。” 四字咒语果然犀利，瑟拉娜只犹豫了几秒，就学着他的样子上前。 不过方式略有不同，她选择两只翅膀伸展，把它们至于阴影之中。 “孺子可教。” 付前满意地点点头。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沉重的压迫力传来，付前感觉像是被砌进了水泥柱子。 留在阴影里的那只臂膀上，已经有规则形状黑色图案蔓延。 效率果然是要高得多。 “奇怪。” 此时瑟拉娜的声音也是传来，听上去同样有些吃力。 “怎么说？”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越来越清晰……” 说话间，瑟拉娜正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一对翅膀。 “跟以往确实不一样……” 跟付前胳膊类似，这位俨然已经是一对黑翼，甚至原本身上的黑色卷纹，居然也是一点点收束到上面。 “两个部分，好像完全错位了！” “同感。” 瑟拉娜的感慨中，付前也是点了点头。 那确实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明明肢体还在，但中间却是有种奇异的隔阂。 甚至尝试动一下的时候，都有种超时空接触的感觉。 但是付前依旧没有动，而是仔细感受着某种精神层面的变化。 “我好像也听到特别的声音了。” 下一刻付前点点头。 “不行，这里亮度太高，马上到极限了。” 瑟拉娜的声音已经是异常艰涩。 “我们要先出去——你干什么？” 说到一半，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瞪大眼睛看着付前。 后者的手里，正提着一只血淋淋的翅膀，一秒钟前从她背上生生扯下来。 这家伙居然真的想趁这个机会杀自己…… 为什么？想不出有任何理由…… 对方这完全意料之外的攻击，加上身体的禁锢状态已经近乎极限，瑟拉娜刚才几乎来不及做任何的闪避动作。 “你这个疯子！” 惊怒之间，瑟拉娜倒也没有被吓傻，第一时间尝试拉开距离后，直接屈膝蹲下，摆出一个古怪动作。 “干嘛这么急？” 可惜的是，下一刻就被追上来的付前一巴掌打断。 “想把远古追忆收起来？” “可惜啊，你刚才说了，之前告诉我的方法是对的只是不全面，那么似乎只要阻止你摆出这个姿势，你就没办法成功发动了。” 一边说一边面带微笑，付前随手把血淋淋的翅膀一丢，怎么看怎么像变态杀人魔之类。 他身上的禁锢累积同样严重，但相对来说，比瑟拉娜还是好不少。 “而且这就是你所谓的决心吗？恕我直言是不是太脆弱了点？” “随便一点个人安危的威胁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跑路？” “什么意思？” 有家伙的捣乱，跑是肯定跑不掉了，面对嘲讽，瑟拉娜心一横，冷脸质问。 可惜回应她的，是又一道血肉撕裂的声音。 第九百一十六章 古老月光 啊—— 闪避不及，仅存的左翼也是被生生扯下，瑟拉娜身体剧烈颤抖，发出一声应景的惨叫。 然而下一刻，从她张开的嘴巴里，一道猩红无声无息射出。 那是一支鲜血凝聚的短枪，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上面蕴含的黑暗邪异气息也是让人心悸。 堂堂半神，怎么可能坐以待毙，这位的反击手段明显是蓄谋已久，刚才受伤后的表演也堪称天衣无缝。 此刻杀招发动之后，几乎是瞬间就到了付前面前。 可惜付前终究受影响程度要比她浅，虽然来不及完全闪避，但微微侧身后，这隐藏的必杀只是刺穿了肺部。 即便如此，受伤位置也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枯萎。 可惜…… 这样的伤，即便加上诅咒，也并不足以让一名半神陨落。 惋惜之间，瑟拉娜突然发觉了异样。 随着最后一只翅膀被扯下，身体突然变得无比轻松，原本沉重的束缚竟然全部消失不见。 而惊喜之下，她还没来得及继续发动攻击，就发现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虚幻。 而瑟拉娜视野中的最后一幕，是付前把她第二只翅膀丢掉后，竟是反手把自己被阴影笼罩的半边身体也撕碎。 …… 好像还真的有效果。 目睹瑟拉娜的身体逐渐半透明，直至消失，如同融化于月光之中，付前心中暗道。 此时此刻，他的手里也是拎着自己被阴影覆盖的整只左臂。 作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半神，瑟拉娜的拼死一击不可小觑，眨眼之间，中招的位置就干枯如柴。 当然凡事有利有弊，这样带来的好处就是扯起来比较省力一些。 随手把胳膊丢到一边，付前感受着再次变得轻盈的身体。 而某种声音与画面，也是变得越来越清晰。 直到某一刻，炽白的月光完全笼罩了视野。 …… 等到视觉恢复时，刚才的月光林地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旁边一幢似曾相识的宏伟建筑。 背部两道狰狞伤口的瑟拉娜，正侧面对着这边，呆立仰望。 下一刻这位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转头看了过来。 「我们好像进入了一段远古时代的重现场景。」 并没有第一时间大打出手，瑟拉娜咬牙看着付前，情绪略显复杂。 「我也是这么觉得。」 付前随口应和一句，打量着四周。 虽然这个世界的穿衣风格一向混乱，但从周围人的衣着看，堪称货真价实的复古了。 没错，两人现在所处的地方，除了明显残骸复原的高大建筑，甚至还能看到人来人往。 而男男女女的装束，一眼望去颇具古典意味。 「快速累积的禁锢会集中在身体的一部分，直接切割掉后，其余部分会跟月光高度同步，从而成功进入这里。」 瑟拉娜边说边叹息，抚摸着背部的伤口，似乎理解了刚才付前的用意。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的？」 「我不知道啊！」 付前却是摇头。 「说了我们在用排除法。」 「很幸运的，我们的尝试出现了异常的反应，即便依旧不确认具体原因，但尝试放大这种异常，是一名科研人员必备的思路。 他指了指瑟拉娜背部伤口。 「比如说把阴影集中的部分去除，有没有可能让听到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就 因为这么一个想法……你就直接对我出手？我刚才几乎快没有余力脱身了，稍有不慎，我们就都困死在这里。」 瑟拉娜却是越听越震惊。 她原以为这家伙知道点什么，才有刚才的惊人之举，谁能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神经病思路。 「没事我自有分寸，要是没效果，我就不会打断你第二次脱身的尝试了。」 「鉴于你之前表现出的坚定决心，这应该是你能接受的尺度吧。」 付前微微摇头，指着自己左半边身体。 「而且说话要严谨，不只是你，我同样也对自己出手了。」 此时此刻，超高的血肉活性正在不断修补着付前的身体。 但补全了半边胸膛后，曾经被阴影覆盖的左臂，却是怎么都长不回来，跟瑟拉娜的翅膀如出一辙。 …… 而面对这个一脸理所当然的疯子，瑟拉娜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当然了，根据眼前的结果反推，结合这个物品的名字的远古追忆，现在似乎可以得出一些猜测。」 付前指着天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圆月。 「有理由怀疑，那无处不在的月光，是从这久远的远古时代保存下来。」 「而它的照射，会让我们的身体跟「过去」逐渐同步，从而时间错位就出现了，禁锢由此而生。」 「而我们之前站在光暗交界处的加速手段，让这错位的两端在我们身体上界限分明，这也是为什么你当时听到了声音。」 「而进行了一个相对彻底的切割后，我们跟远古同步的那一部分，终于超越了某个界限，得以进入这个特殊的时空。」 「……好吧。」 付前的一番侃侃而谈，把瑟拉娜听得面容呆滞。 不过对方的推断猜测，却是让她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所以这才是古老追忆力量的秘密吗……倒确实是一个精彩的推导，只是这过程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打量着已然独臂，却是丝毫不在意的付前，瑟拉娜突然一点都不羡慕元姗了。 跟这种家伙打交道，或许是难以想象的强力臂助，但迟早被整疯掉。 当然了，做对手就是更加恐怖的一件事了。 「你完全可以跟我说清楚……」 回忆着刚才的经历，下一刻瑟拉娜还是忍不住道。 「你会信吗？因为一个猜测，同意让我扯下你的翅膀？」 付前眨眨眼。 那倒确实不会…… 瑟拉娜一时沉默。 「除了耽误时间和造成误会，最终真正威胁到我们脱身的几率，那种交流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我们现在？」 无言以对，下一刻瑟拉娜小心问道。 「我能感觉到目前状态还算稳定，还是随时能从这里脱身的，但不确认拖久了会怎么样。」 「自然是赶紧继续你之前的计划了。」 付前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宏伟教堂。 「瞻仰一下你们始祖的荣光。」 第九百一十七章 第一使徒 付前的建议可谓完全挑不出毛病，瑟拉娜点点头，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同时两人对话这一会儿，身边不止一个行人路过，但没有任何人因为他们的惊悚造型投以注视。 这基本说明，两人在这帮人眼里是不可见的，想去哪儿不会有任何阻碍。 如此优势，自然是要直捣黄龙了。 当然了，出于对始祖的尊重，瑟拉娜来到教堂宏伟的门前时，还是跟进出的信徒们一样，一本正经地整理了一下身上。 「这帮人的眼睛看上去很正常呢，你确定他们也是血族吗？」 此时付前却是好奇的四处打量。 「我也不知道。」 瑟拉娜明显懂付前的意思，眼前这帮人看不到一个血色眼眸，外表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确实有点让人疑惑。 「但徽记是没错的。」 抬头看着门上精致纹饰，闷声说了一句后，这位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教堂内部，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大型活动，所有人都低眉含首鸦雀无声，唯有空灵的音律回荡。 行走在这样的场景里，虽然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付前似乎依旧能感觉到传说中的信仰之力。 「没有雕像。」 而下一刻，瑟拉娜却是有些发愣地望着前方。 付前顺着看过去，却见某身着黑红长袍，一脸慈祥的老爷子正站在圣坛前面，头顶上赫然是刚才见过的圣徽标记。 然而环顾四周，确实没有任何雕像的痕迹。 「从结构上判断，应该从那里上去。」 付前没有多说，指了指大厅角落。 「嗯。」 瑟拉娜瞬间附议，一马当先。 那个位置上去，就是两人之前探索过的那部分建筑残骸了。 无论如何，那里总该有始祖的痕迹了吧。 …… 锁上了？ 然而事情总是会出乎意料的波折。 在如入无人之境，一路跋涉到目的地后，走在前面的瑟拉娜发现似曾相识的通道上，居然是一扇黑红之门紧闭。 轻轻一推，甚至从里面锁上了。 这属实有点没想到，关键两人虽然状态特殊，处于其他人无法观测的状态，但依旧不能像传说中的幽魂一样，随便来个穿墙之类的。 「让一下。」 瑟拉娜正在思索要不要暴力破解时，付前却是示意她让开个位置。 本来还有些疑虑，但在看到付前手里的东西后，瑟拉娜终于是一声不吭地让开。 而在她的注视下，付前只花了几秒钟，就轻松打开了前路。 …… 对于这位共同调查员的多才多艺，瑟拉娜看上去已经不知道该做何点评，索性一言不发，悄悄把门推开一道缝。 在这个特殊的时空里，两人的感知被极大程度压制，几乎与普通人无异，所以并不能提前确认门后的情况。 而确认通道内无人后，瑟拉娜招呼了一下付前，反手把门重新关好。 眼前的场景已经越来越熟悉，从结构上看，只需要穿过前面的拐角，就是有始祖雕像的房间了。 看得出来瑟拉娜非常谨慎，即便理论上不会被发现，依旧是小心翼翼地一步步上前。 而下一刻，从拐角处悄悄探出头去后，她整个人愣在那里。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了意外了。 付前摇头，跟着上前，快速确认了原因——依旧没有雕像。 相反的，却是能看到两个活人。 其中站着的一位，身着眼熟的黑红长袍，似乎也是神父祭司之类的角色。 而另外一位，则是一身素色长裙，跪伏在那里。 「为什么会这样……」 此刻连续失落之下，瑟拉娜忍不住回望过来，喃喃自语。 付前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打量着地上那位，若有所思。 「安娜丽丝，我无比相信，你就是被选中的人。」 就在这时，却听站着的那位说话了。 什么！ 而瑟拉娜的眼神，闻言几乎是瞬间凌厉。 「怎么可能！」 一个颇为年轻的女声响起，地上跪伏的那位抬起头，一脸惊讶。 当然了，比她更惊讶的另有其人。 寻亲血族半神瑟拉娜，此刻身体已经僵硬近乎石化。 没错，地上跪的那位，不仅名字经典，还长着一张相当熟悉的脸。 这个房间里，虽然没有安娜丽丝的雕像，却是直接有安娜丽丝。 「赫尔伯特，你是在试探我的信仰吗？」 当然了，此时此刻，这位听上去完全没有血族始祖的霸气，只是一个意态彷徨的年轻女信徒。 「怎么会，最开始得到这份神谕的时候，我比你还要吃惊。」 唤做赫尔伯特的祭司长叹一声，直接弯腰把安娜丽丝扶了起来。 「但到现在为止，我已经越来越坚信这份启示了。」 「你是整个教会最虔诚，也最有天赋的年轻人，你自己不是也说，这段时间感觉到跟月亮越来越贴近吗？」 「但那只是作为祂的孩子……我从来没想过你说的那种可能。」 果然是跟月亮信仰有关的教会吗？ 眼前这一幕的意思是想说，被称为血族始祖，月亮象征的安娜丽丝，原本只是月亮信仰的一个普通信徒？ 付前迅速总结着得到的信息，而看得出来，安娜丽丝此刻很有些迷茫。 「我理解，但从今天开始，你会作为祂的转世而存在。」 「我们将看护你，侍奉你，直到你完全觉醒那一刻。」 看着安娜丽丝的脸，赫尔伯特语气无比庄重，下一刻甚至反向跪倒。 「当然了，考虑到大家接受需要时间，这个信息暂时还是对外保密。」 「嗯……不过我真的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情！」 直直地盯着赫尔伯特，安娜丽丝看上去心情复杂，不知道该不该去扶对方起来。 「赫尔伯特……我很迷茫。」 而下一刻她长叹一声，措辞却是有那么点诡异。 …… 「怎么？」 付前也注意到瑟拉娜从刚才开始，就一副饱受冲击的模样，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 「赫尔伯特，那是第一血族的名字……」 而后者略一犹豫，终于是悄声说道。 「古老追忆就是他的眼。」 第九百一十八章 神祇 哦吼？ 总觉得好像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呢！ 而目睹眼前的诡异一幕，再加上瑟拉娜的旁白，付前瞬间脑补出了诸多画面。 眼前的情况，要是硬说这位安娜丽丝跟血族始祖只是重名撞脸，那可有点太过分了。 但如果不是……听赫尔伯特的意思，血族始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且是信奉月亮的信徒，然后成了转世灵童之类？ 这信息要是真的，对以她子嗣们自称的血族，冲击力不可谓不大。 事实上这会儿瑟拉娜看上去就已经略显恍惚。 “不要迷茫……” 而因为安娜丽丝的感叹，赫尔伯特沉默半晌后，此时终于出声。 “你在我心中，从来都是无比尊贵的存在，这一点是永恒不变的。” “我知道……” 面对这略显古怪的表述，安娜丽丝听上去也是心情复杂。 “始祖……不会是的。” 而这旁若无人的对话下，饱受冲击的瑟拉娜终于忍不住感叹。 可惜付前并没有搭理她，而是自顾自地走上前去，在旁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更加近距离地观察。 事实证明，安娜丽丝二人跟外面的众信徒没有区别，同样意识不到付前他们的存在。 而从这个位置看去，这位未来的血族始祖甚至没有二十岁。 绿眸红唇，颜色朴素但造型优雅的长裙衬托下，虽然五官跟雕像上相当一致，但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而此时此刻，这位脸上无疑表情复杂。 付前对此还是非常理解的，我信我自己……遇到这种事情，大部分人应该都是懵逼状态，更不用说这种虔诚的信徒。 “所以……你会一直侍奉我吗？赫尔伯特。” 然而在短暂的沉默后，似乎已经有一点接受现实的安娜丽丝，面对通知她这份神谕的人，却突然又问了一个古怪问题。 “……当然，永远。” 后者似乎也稍稍愣了一下，不过紧接着就语气无比坚定地回答。 “很好……” 安娜丽丝深深看了他一眼。 “我先出去了。” “好。” 刚才还在安慰她的赫尔伯特，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压迫力，简短回答之后，只是有些发愣地目送她离开。 “你是不是觉得她就是始祖？” 此时塞拉娜却是终于忍不住，凑上前来问道。 “是你觉得她不是吧？” 付前看她一眼，不置可否，含笑反问。 “她不可能是！” 瑟拉娜说话间有些咬牙切齿。 “理由，把你认为不可能的理由列举一下。” 付前无意正面反驳她的执念，而是选择了引导。 “始祖是天生的神话生物，整个血族都是她的子嗣。” 瑟拉娜的音调肉眼可见地拔高，可惜自信程度并没有伴随着提升，听上去更像是在自我说服。 “恕我直言，就算是之前得到你认证的始祖雕像，看上去跟你也不是太像，子嗣一说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 付前认真听完，摇了摇头。 …… 瑟拉娜一时无语。 此时安娜丽丝已经是撇下了赫尔伯特，向着两人的来路走去。 “在传说里，你们的始祖诞生于什么时候？” 如此难得的探索历史秘辛机会，付前自然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陪瑟拉娜调整心情上。 一边再次发问，他一边拍拍这位的肩膀，示意她跟上去，继续瞻仰准先祖荣光。 …… 瑟拉娜看上去都有点犹豫了，不过很明显她找不到退缩的理由，无奈之下唯有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始祖是神话时代最古老的神明之一……曾经庇护了这个世界相当长的时间，血族也因此成为一个强大的种族。” “不过后来她降下神谕的次数越来越少，血族也就逐渐凋零，最终各自隐藏起来。” 最古老的神祇之一……付前点点头。 “那红月呢？” “神话时代结束后，跟消逝的众神不同，始祖反而变得活跃了一些，不过形态上有了些许变化……” “按照族内的传说，那是祂为了庇护这个世界受了伤。” 嗯哼。 付前对这说法表示毫不意外。 “属实是一个精彩的解释。” “如此说来，你们始祖真正的活跃时间，甚至还要早于那个漫长的夜晚。” 亦步亦趋跟在安娜丽丝身后，付前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假设眼前这一幕属实的话，算下来活跃的时间似乎不是很长呢。” …… 看得出来，瑟拉娜不是很喜欢付前的结论，但一时也是无言以对。 此时门已经打开，她就这样沉默地跟在身后，三人一路回到了刚才的大厅。 空灵的音乐还在继续，但祈祷看上去已经停止。 而虽然只是远古影像，付前还是从中感受到了某种不太协调的信息。 看似毕恭毕敬的信徒们，似乎有那么一丝失落，身心未能彻底释放的感觉。 没有得到回应？ 付前脑海中很自然的浮现出一个推断。 这个时间点月神已经不太活跃了，所以祭司们才更加相信转世的神谕？ …… 看得出来，安娜丽丝在信徒中确实颇受欢迎。 发现她之后，第一时间已经有人跟她打招呼。 而响应那位慈祥老婆婆的号召，安娜丽丝走上前去坐下之后，周围人的一丝焦躁不安，似乎都随之消散。 这位现在就做得不赖嘛！ 付前心中暗暗称赞一声。 安娜丽丝旁边还有空位，瑟拉娜不用付前提醒，就直接走上前去坐下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前者，誓要找出漏洞。 “赫尔伯特？” 然而下一刻，老婆婆凑到近处，略显暧昧的提问，却是把瑟拉娜听得一阵皱眉。 果然不是错觉呢，那位第一血族跟始祖之间，关系很有点不一般。 刚才的永远侍奉，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付前一边听一边心中暗道。 “嗯。” 安娜丽丝面带微笑，小声承认。 不过下一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态变得有些奇异。 “你说如果眼睛是红色的，会不会更好看一些？” 几乎是瞬间，付前就注意到瑟拉娜的脸苍白了几分。 第九百一十九章 走心 唉！ 此情此景，付前发出了同情的叹息。 自欺欺人也是有限度的，瑟拉娜半神明显是破防了。 主要眼前局面实在太容易脑补——某月神突然开始不再回应，此时虔诚信徒安娜丽丝被认为是神祇转世，最终一步步成就神位。 而因为奇特的取向爱好，她为自己的信徒，或者是子嗣，设计了特殊的造型。 果然过分解读不可取啊，血族特色鲜红眼眸，居然只是因为始祖比较喜欢这颜色。 “红色眼睛……” 安娜丽丝的问题，让对面的老婆婆也有些奇怪。 不过这位明显也是随和的类型，思索了几秒后就点头称是。 “想象一下确实会很好看，就像宝石一样。” “你喜欢就好！” 安娜丽丝闻言笑容愈发甜美，付前心中诡异的感觉却是更加明显——眼前这位的画风，好像跟其他人有点不一样。 从刚才就有这样的感觉了，那是一种类似于表演到位但不走心，游离在这一切之外的异样。 另外从目前的情况看，这古老追忆里的始祖荣光，明显跟想象中不一样，记载的居然是成神之前的场景。 确切来说，是安娜丽丝得知自己将要成神的那一天。 两相结合之下，这位血族始祖是把自身作为“人”的追忆，存到了这里面？ 她的一丝意志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天，成为了一个人性的锚点？ 而这一切，被她成神之前的恋人永远守护？ 突然可以理解，为什么安娜丽丝设下禁令，不想让其他血族进来看到了。 …… “还能撑多久？” 感慨间，付前看着瑟拉娜直接问道。 “我没问题的……” 后者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 “有没有问题我清楚得很。” 付前摇头，举起自己的独臂。 强行卡入这个时空，可不是毫无代价的。 “状态明显在变得不稳定，你应该不会比我好多少。” “如果你实在坚持，我们就再看五块钱的，但我不会等太久。” 付前语气平淡，表达的意思却是相当坚决。 “必要时候我会使用暴力威胁。” “好……” 瑟拉娜明显不敢赌付前这话是不是真的，而且确实如对方所说，自己的状态同样堪忧，随时可能出问题。 有鉴于此，她唯一期望的就是，在接下来有限的时间内，能收获尽量多的信息。 事实证明，安娜丽丝还是很给面子的。 讨论完美瞳的问题，又闲聊几句之后，下一刻她居然是站了起来。 “接下来你也不参加吗？” 老婆婆明显有些吃惊。 一眼望去，包括赫尔伯特在内的众祭司已经再次开始忙碌，很明显对于这场祈祷来说，刚才不过是中场休息。 “是的，我还有人要见一下。” 安娜丽丝笑容温和，毫不掩饰地承认了。 …… 老婆婆下意识地看了眼正在忙碌的赫尔伯特，接着露出一个古怪又暧昧的笑容。 很明显在这重要时刻，安娜丽丝坚持要见的人，在她看来跟赫尔伯特很可能是同样性质。 倒也怪不了她，这是很合理的惯性思维，君不见瑟拉娜这会儿也是宛如石化。 始祖不仅是个人类，甚至还是个海王…… 这个信息，让偶像滤镜实在是崩塌得有点厉害。 但无论如何，跟上肯定还是要跟上的。 毕竟就算她不上，付前肯定也会跟过去。 始祖的隐秘单独落到外人眼里，更是瑟拉娜无法忍受的情况。 …… 安娜丽丝的脚步似缓实快，片刻之后，就带着付前二人绕到了一处静室。 而眼看着面前比刚才还要隐秘的所在，瑟拉娜表情一时更显凝重。 果然有些特别！ 与此同时，付前关注的却是另外一方面。 刚才这一路过来，安娜丽丝可谓表现出了什么叫真正的从容不迫。 只要稍微回忆一下，就会发现她选择了一个近乎完美，最大限度避开人的路线，精准得如同开挂。 至于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她当然不是什么开挂玩家，只不过可能对眼前的场景太熟悉。 付前心中暗道，很自然地想起经典的电影剧情，一个人被连续困在同一天，时间不再向前推进一步，以至于成百上千次重复下来，对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完美把握。 眼前的安娜丽丝感觉就有些类似，这应该也是表演不走心的原因了。 “你的感觉怎么样？” 就在这时，门内安娜丽丝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瑟拉娜跟付前的耳朵。 鉴于眼前房间明显面积不大，即便是有些心焦的瑟拉娜，都没有贸然把门打开。 而此时此刻，安娜丽丝这一句无疑让人浮想联翩。 “我们准备回去？” 瑟拉娜也是果决，下一刻直接看着付前，小声说道。 “可以。” 付前看她一眼，没有表示异议，甚至抬手按在门上。 此刻他的皮肤上，正浮现出一个个诡异螺旋。 稍微凝神望去，就感觉头晕目眩，而瑟拉娜的情况甚至还要严重。 当然付前非常理解，这位之所以主动提出要走，并不是突然想激流勇退，反而说明下定了决心要开门看看。 推开门大概率会惊扰到安娜丽丝他们，而早已接受安娜丽丝就是始祖的她，即便对方只是一个远古影像，依旧不敢在做出这种事情之后继续站在始祖面前。 这才是瑟拉娜要走的原因。 哎…… 然而就在两人的对话刚刚结束，却听里面又传来一声悠长叹息。 其中情绪之饱满，意志之颓唐，可谓感染力爆棚。 ……瑟拉娜愣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付前。 可惜后者已经手上用力，直接把门推开。 微微咬牙，瑟拉娜当机立断，屈膝抬手，尝试收起远古追忆，同时抓紧时间往房间里面看去。 只见光线暗淡的房间里，安娜丽丝正转过身，有些惊讶地望过来。 而虽然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瑟拉娜竟还是下意识的缩头。 不过与此同时，她发现了一个相当挑战想像力的情况——房间里居然只有安娜丽丝一个人！ 没来得及发表感慨，眼前画面已经轰然破碎。 第九百二十章 交谈的对象 “刚才那是……” 书店里，瑟拉娜手握圆球，神情呆滞，一副脑子转不过来的模样。 “你始祖啊。” 付前却是头都没抬，专心摆弄着自己左臂。 从那里面脱身的瞬间，血肉活性就有所恢复，这会儿伤口处已经有粉红肉芽探出。 但即便如此，要想恢复正常，也正经需要一点时间。 “我知道是始祖，但为什么只有一个人。” 瑟拉娜的状态也好不了哪里去，背后的伤口这会儿依旧是血淋淋的。 不过这位看上去明显没心情关注这个，面对付前的回答，小声喃喃自语。 而说到一半，她就注意到付前有些奇怪的眼神。 “所以你承认那确实是你始祖了？” …… 付前的无情提醒下，瑟拉娜站在原地足足傻了五秒。 不过最终她还是以锤炼几百年的意志稳定了心神，接受现实。 “没错，虽然相当出乎意料，但一路看下来，那确实是始祖的旧日影像。” 深吸一口气，瑟拉娜缓缓说道。 能承认这一点不容易，可惜付前看上去对她的内心挣扎完全无感，人已经是去到了柜台后面。 “所以还是那个问题，始祖明明是去跟人会面，怎么屋里面只有一个人？然后她还在跟人对话。” 瑟拉娜却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当即不依不饶地追问。 很好很执着。 付前一脸赞赏，做个手势示意她坐下说。 唯一的问题，真正的执着应该是逼自己开动脑筋思考原因，而不是一个劲儿地逼问他人——虽然咱确实能想到某种解释。 “脑筋不要那么死板，那可是一位未来神祇。” “然后呢？” 瑟拉娜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如此天选之人，会不会不被区区维度所限制？” 付前边说边指着瑟拉娜和自己。 “你的意思是始祖早就发现了我们，然后故意找了个机会，尝试跟我们互动？” 瑟拉娜这会儿终于是理解了付前的意思，然而这另类的解读，却是让她隐隐有些心悸。 “就我个人感觉来说，她本质上不过一段远古追忆里的残像而已，至少我从她身上还察觉不到始祖的气息，这样的存在真的能做到那一点？” 不过她明显还是比较较真的，很快提出了反驳的观点。 “而且始祖如果早就发现了我们，干嘛搞那么麻烦？甚至还特别把门关上？” “不错，终于舍得用脑子了。” 面对这有理有据的反驳，付前却是一脸欣慰。 “不过完全可以放得更开一些——最后的那个问题确实是跨越纬度的，但未必一定是问我们。” “问题指向的，有没有可能是另一个范畴的她自己？” 面对瑟拉娜亮起来的眼睛，付前继续说道。 “安娜丽丝把成为神祇之前的自己，以特殊的方式封存，具体目的我们暂且不说，成为你们的始祖之后，她会不会偶尔去观赏一下曾经青涩愚钝的自己，回味曾经的彷徨？” “而不断重复在得知自己将是神祇转世的那一天，安娜丽丝会不会对未来有所迷惘？” “这两个她之间，会不会产生一些沟通的欲望？” “所以她是在跟成神后的自己对话……这样确实更合理，一位神祇当然有办法回答她，尤其知道这东西存在的，范围本来也很小……” 瑟拉娜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对付前的猜测表示认可。 “遗憾的是，她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收到回应了。” 付前补充了一句。 嗯。 瑟拉娜点点头，想起了安娜丽丝最后那声叹息，对其中情绪似乎有了更多体会。 不过这一次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眼前这位不顾自己的阻止，强行推开门的举动，明显称得上一种回应。 “总之非常感谢，这次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想还是很难有所收获的。” 瑟拉娜也算分得清好歹，虽然不见得喜欢这个结果，依旧一本正经地道谢。 “这样东西，就辛苦方先生继续为我保管了。” 她甚至把古老追忆都递了过来，丝毫没有借机收回的意思。 “我一会儿把完整的脱身方法教给你。” “举手之劳。” 付前则是一语双关，不客气地接过。 这东西确实有趣，他不介意多保留一会儿。 另外瑟拉娜的道谢他也受之无愧。 虽然有运气的成分，但这次要不是自己跟着，就这位的耿直思维，怕不是还要再试个百八十年，才能看到始祖跟第一血族的八卦。 …… 暮色已临，瑟拉娜很快告辞离开。 不过黑暗中这位的背影，甚至比上次还要落寞。 有些东西，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不过对于付前来说，虽然并没有找到红月的具体信息，但血族始祖的崛起经历，在他看来已经值回票价。 首先看上去在那个漫长夜晚之前，月神就已经出事儿了，其中原因值得好好探究一番。 与此同时，有关安娜丽丝的神谕又是从何而来呢？ 让一群虔诚信徒相信这一点，可是相当不容易的事。 这一切的背后，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感慨间，付前来到楼上，换了身衣服。 从恢复速度上看，独臂大侠还是要做一会儿的，没必要这么快回去吓唬秦大少他们。 而继续之前的计划去吓唬文大小姐，无疑是个相当合适的选择。 把古老追忆丢到仓库，装好晶化泪滴后，付前离开了书店。 …… “你这是……” 不久之后，面对一条衣袖飘飘荡荡的付前，文璃一脸怀疑人生。 因为特殊的识别机制，她对付前的身份没有任何怀疑。 也恰恰是因此她才吓了一跳。 姜恩也好，泰勒也罢，怎么可能对付先生造成伤害！ 对于她来说，付前不过是早上出门，以大运明王的身份闹事归来而已，实在没办法不把这些联想到一起。 “小事，我不过失去了一条胳膊，瑟拉娜可是宝贵的信仰都崩塌了啊！” 付前话语间满是深沉，低头瞥了一眼。 笔墨纸砚，各色面具，这位竟然是在复刻大运明王的脸谱。 第九百二十一章 晶化泪滴 文大小姐的生活还真是悠闲！ 不过不得不说，手艺不错。 目光扫过，付前一一点评着文璃的作品，有几只面具看上去已经颇具神韵。 “你走之后，我看着留下的手稿觉得很有气势，忍不住想要试一下，请放心我会把它们收好的，一定不会泄露出去。” 文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着重强调道。 “没关系，大运明王此番名扬天下，说不定这面具过两天成为流行爆款。”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付前却是摆摆手，示意随意操作就好。 “确实名扬天下了。” 震惊之余，确认付前不是在开玩笑，文璃一下放松下来。 把笔放到一边，下一刻这位甚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 “这两天的上京堪称风起云涌，大运明王横空出世，连战泰勒姜恩两位青年才俊，最后更是登门拜访，在姜氏祖宅震慑群雄，无人敢直撄其锋。” 文璃越说越慷慨激昂，只可惜声音还是过分柔美，气势上有所不足。 “我也是听说之后心生向往，才在这里手绘这些面具。” 学老夫的风格吗？妹子你胆子可是越来越肥了。 付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文璃，后者一秒破功，笑容收敛，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抱歉，不过我听到的还真是这样的画风……” 文大小姐的表情管理堪称登峰造极，付前打量着一秒无辜的文璃，下一刻表情也是迅速变化。 “抱什么歉，后面就这么宣传。” 冷哼一声，神情倨傲。 “本座虽然淡泊名利，但也看不得世间全是沽名钓誉之辈！” “好……” 确认付前完全没有什么负面情绪，文璃笑嘻嘻地点头答应。 “你刚才提到的瑟拉娜，是古拉德家那位半神？” 下一刻她又想起什么。 “你的伤是因为她？那位应该不会为了泰勒的事情出头吧？” 文璃说着自己都有点心惊，两位半神的争斗吗，最近上京还真是风波不断。 连瑟拉娜对泰勒的态度都知道？文大小姐八卦天赋果然惊人。 付前毫不掩饰自己的钦佩。 “确实有关，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属于共同探索的关系，话说你怎么知道她不会为泰勒的事情出头？” “相传瑟拉娜半神一直都是古拉德，乃至整个血族的异类，是少有的不觉得自己族群高人一等的半神。” 得知瑟拉娜是友非敌，文璃的称呼都一下变得客气。 “按她平时的风格，泰勒的事情查清前，应该不会有什么过激举动的。” “原来如此。” 付前点点头，回想跟瑟拉娜打交道的经历，那位倒确实有点这意思。 而且经此一役，想必她的理念有了更多的支撑，毕竟始祖都是个普通人变的。 “吃过晚饭了吗，我让人准备一下？” 感叹间，文璃已经把面前东西整理完毕，并且真的没有把脸谱面具收起来。 “不急。” 然而对美食一向热衷的付前却是摆摆手，直接摸出了晶化泪滴。 “想不想试着先升个级？” …… “真的给我用？” 在付前简短介绍了一下晶化泪滴的效果后，即便是文璃一时都不敢伸手来接，而是不可置信地反问。 付先生说得轻描淡写，但已经真正踏入超凡者世界的她，却是深知贵重之处。 给予仪式的启迪，虽然仅限中阶级以下，但超凡者不知凡几，中阶以上又有几人？那已经是与“神”相关的领域。 君不见姜恩作为一个有望中阶的超凡，即便蹉跎这些年，他的家族都不肯轻易放弃。 这样一件物品，绝对随随便便都能卖出天价，任何范畴的天价。 “当然，不过主要是拿你做个实验。” 文璃受宠若惊的同时，付前却是坦诚得夸张。 “我对你使用了它之后会看到什么很好奇，所以看看你有没有兴趣做志愿者。” “因为在我的判断里，这东西对你恰恰意义不大，你就算这么躺着，四阶也是迟早的事情。” 付先生夸我有天赋呢……甚至我还能帮上忙。 付前的话惊人的直白，但颇有乐观天赋的文璃，却是自动提炼出了其中最让自身高兴的信息，一时心情愈发美丽。 “我很荣幸，随时可以配合。” 下一刻她想都不想地答应下来。 “不要跟家长商量一下吗？” “不用。” 文璃回答得相当干脆，神色笃定。 “徒增烦恼而已。” 这位倒是通透，文老爷子老成睿智，但到底已经是两个世界，分寸已经难有切身感受，让他来帮助做判断，确实是徒增烦恼。 “好，那我们直接开始吧。” 付前没有再多说，轻轻一弹，澄澈剔透的泪滴状晶石，划出一道弧线落入文璃手中。 “捏碎就好。” …… 对于付前的建议，文璃执行得不带一丝迟疑。 先不说只是接受启迪，本身毫无风险，甚至这会儿还有一位半神做护法，此等待遇，全世界又有几个人能有？ 相对来说，因为泪石过分夺目，稍微有点不忍心毁掉导致的犹豫甚至都更强一些。 而随着她手上用力，看似坚不可摧的泪石出现了感应，很快布满细密的裂痕，紧接着化为无数碎晶。 而一道璀璨的，凝结其中的光辉随之升起，并转眼间笼罩了文璃。 …… 果然只有当事人自己能看到。 同一时间，注视着如同入定的文璃，付前有些失望地感慨。 刚才的话，绝非为了让文璃心安理得地收下而说。 作为唯一知道文璃晋升本质的人，付前一向看好这位半神前的发展，并把她当做一个珍贵案例。 犹记得这位晋升中阶时，曾出现过一个神秘的存在伊芙。 付前相当好奇，在这半神之下的最后一步，她又会看到什么。 …… “方先生。” 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几个呼吸之后光华收敛，文璃也随之睁开了眼。 而轻唤了一声之后，她的表情明显有那么点复杂。 “看到了？” 付前微微颔首。 “看到了。” 第九百二十二章 回荡 “看到了什么？” 虽然文璃确认了收获，但这位的表情明显有些古怪，付前好奇地问道。 “制造一道情绪涟漪，并让它在两个神性生物间成功完成多次回荡。” 文璃眉头微蹙，介绍仪式内容时明显有些迟疑。 这内容，付前有些理解了她的犹豫。 “对哪种情绪有要求吗？” “没有。” 文璃摇头。 这仪式似乎是拼人脉型？ 付前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虽然内容古怪，但真要说难的话倒也不至于。 神性生物嘛简单的很，半神就是了。 而且只是用情绪涟漪去影响，并不是让你去干掉。 事实上文璃的美少女万华镜，之前已经证明了确实可以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看上去难点似乎在于这个数量上，需要找到两个愿意配合你的半神才行。 对人缘太差的角色，确实有那么点难度。 “其它的还有吗？” 付前想了想继续问道。 “有没有提到让你去吃什么天材地宝特殊材料之类？” “……没有了。” 跟想象中差不多，这位晋升四阶的过程，明显跟姜恩是类似的，不需要吃什么东西，只需要完成一个仪式就好。 事实上自己当时的暴徒也是一样。 当然从目前了解的情况看，这算不上普遍现象，还是有很多人需要有材料辅助的，以及那些早早遇到瓶颈的兄弟。 而文璃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类似于“消化”掉了伊芙，一个很难完全界定为人的生物…… 面对这些各不相同的表现，对于混乱的超凡晋升之路，付前似乎隐隐抓到了什么。 …… “情绪涟漪，你现在应该可以操作？” 思索间，看着抿嘴等候指示的文璃，付前随口问道。 “是的。” 后者肯定地点点头，快速介绍着自己的能力。 “那类似于独立出去的一道冲击，比直接影响多人要消耗更大，但是一旦成型，就算我不引导它也会自行扩散。” “当然了，过程中衰减得比较厉害，尤其是对于提前有认知的目标。” “也就是说如果提前对我做的事情有概念，那么即便主观上并不抗拒，效果依旧会很差。” “另外对于神性生物，我不确定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位倒也没有一直偷懒。 从文璃的话里，能听出来她平时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应该也正因为如此，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个仪式的难度。 需要两位半神配合，甚至是无意间的配合，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让这道涟漪消散。 “没事儿，试试看就知道了。” 安慰了这位一句，付前直接站起身来。 ”让他们准备晚餐吧，丰盛一点，运气好的话会有另一位神性生物过来蹭饭的。” …… 文璃最大的优点，就是对自身处境有清晰的认知。 在有更专业人士的情况下，她果断压制了自己不成熟的担忧，并百分百按照指示行事。 而短暂准备之后，丰盛得夸张的晚宴随之开始。 “我们是在等元首席吗？” 胃口欠佳的文璃，在看着付前享受了好一阵美食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而一番思索间，她明显对付前口中的神性生物有所猜测。 “然。” 付前今天颇为讲究餐桌礼仪，身体坐得端端正正，嘴里食物也是咽下去之后才开口。 “可元首席真的有时间过来吗……虽然之前她确实交代过要配合你行动，而现在你分别去找了泰勒和姜恩，但最近上京的事情这么多，她未必有时间亲自上门吧？” “正常来说是这样，毕竟只是小级别的胡闹而已，不过元首席如果责任心够强，对古拉德高层一直密切关注的话，她就会知道瑟拉娜之前去找过我，并状态堪忧地离开。” 付前指指自己的肩膀。 “比我好不了多少的状态。” 文大小姐作为晋升当事人，还是要尽量减少迷惘，所以他没有卖关子。 “加上这一点，我相信她满足好奇心的冲动就不是那么容易克制了，虽然只是可能性变大，不过已经值得期待一番。” “可实话实说，就算元首席愿意配合，我也完全没有把握，有点担忧浪费你们一番苦心。” 文璃点点头，不过接着笑容苦涩。 “放轻松，本来就是顺势而为，验证下仪式的效果而已。” “另外这次也不需要元首席愿意配合，待会儿且看我摔杯为号就好。” “……好。” 意识到为了增加仪式成功率，付前决定让元姗以不知情的姿态参与，文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不出他准备怎么操作。 而下一刻，她眼睁睁地看着付前的五官，向着另一个陌生的面孔变化。 …… “你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事实证明，元首席蹭饭的嗅觉还是非常可以的。 就在付前吃到第三份烤鱼的时候，这位就成功拍马赶到。 而从她不等通报就直接进门，第一句话就兴师问罪看，这位最近确实不算悠闲。 然而下一刻，屋内的场景就让元姗目瞪口呆。 餐桌前，一个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面孔正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享受美食。 而作为主人的文璃在他的对面一言不发，心事重重地样子。 熟知付前变化能力的元姗，对于前者变成其它相貌并不奇怪。 然而这个造型……苍老了不少的面庞，一条断臂，以及浑浊黯淡，如同石头的左眼。 古老追忆……元姗第一时间认出了眼窝里那东西。 “元首席请坐，等你好久了。” 而面对她的到来，却见付前把嘴里鱼肉咽下，用独臂拿着餐巾擦了擦嘴，方才一脸温和地打着招呼。 “尝一下这个？文璃的厨师最近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方先生……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 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元姗深吸一口气，真就接受了建议，坐在了付前和文璃的中间。 “当然可以。” 付前十分贴心地给她分享了一份烤鱼。 “事实上，你现在可以叫我赫尔伯特。” 第九百二十三章 幕后黑手 “赫尔伯特？第一血族？” 元首席明显在积极调动内存，并最终不负所望，眼睛一亮。 “不愧是执夜人首席，连这种陈年旧事都还记得。” 付前一声叹息，独眼仰望天花板，一副追忆往昔的深沉模样。 甚至还没结束，在元姗开口前，他在眼眶上摸索了一下，两根手指慢慢撑开。 “古老追忆”失去限制，滴溜溜掉到了桌上。 “这段时间，感谢元首席的照顾……和配合。” 做完这个惊悚的举动，付前抬起头来，黑红眼窝对着元姗，满满诚恳地道谢。 “配合……” 元姗的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为疯狂运转的思维降温。 “古拉德家族的事，你一直在背后引导……” 而很快的，她得出了一个惊悚的结论，咬牙说道。 “我跟红月关系不菲。” 付前十分诚实地没有正面回答。 “所以艾姆波受到了古怪的引导……并且你曾经提议釜底抽薪，直接杀了艾姆波……” 而不出意外的，元首席用丰富的想象力，在迅速勾连着逻辑。 “甚至于艾姆波死之前，那种神奇的赐福，因为无法理解的原因消失了。” 一瞬间，种种疑惑似乎都有了答案。 “当时我跟红月聊了两句。” 付前则是点点头。 “但你似乎也并不倾向于对他们赶尽杀绝，比如泰勒和瑟拉娜。” 元首席却是没那么好糊弄，快速找着不和谐的地方。 “别把我想的那么残暴，我的归来需要一点始祖眷者的血，以及另一件东西，没有办法暴力获得，需要一点点的引导。” 付前语气平和，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臂。 “那样东西，需要瑟拉娜的帮助……” 元姗想到了什么，声音中已经有了怒火。 “在你的胁迫之下，她答应了你的要求，帮你完成了最后一步？” “怎么能叫胁迫呢？没有人可以胁迫那样一位真正的血族。” 付前手指拨动了一下“古老追忆”，让它滴溜溜乱转。 “好在我们单独相处过一段时光，让我对她有更多的了解，我只是把一些东西展现在了她的眼前而已。” “这不是古老追忆。” 元姗却是看着桌上，冷冷说道。 “上面已经没有任何超凡气息。” “话要说准确，它现在不是古老追忆。” “它已经完成使命了。” 把圆球托在手心，付前叹了一口千年沧桑般的气。 事实上元姗说的是对的，这当然不是古老追忆。 那东西现在还在仓库的桌子上呢。 手里这只，本来就是付前用自己眼球变的。 一个顺手的仪式而已，他完全没想过特别回去跑一趟。 “你作为赫尔伯特的意志，一直还存在于古老追忆里，寻找归来的机会……” 此时元姗也是一副大彻大悟的景象。 “而你导演了一场戏，把整个古拉德家族都牵扯在内，艾姆波的事情之后你选择火速离开，是因为有些事情不适合在上京做……” 这位执夜人首席说话间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但我不理解，你做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原本你就已经是状态惊人的半神，所谓的血族形态就那么重要？” “我一向是个很随和的人，怎么会有那样的执念。” 付前露出一个堪称讨打的笑容。 “现在的我已经触摸到了更进一步的道路，至于之前离开，我确实去了叶岛……在那里跟红月聊了一下。” “很好……我全都懂了，那你这会儿的目的又是什么？你不可能想不到我会来的。” “那是当然，我还特别叮嘱过文璃呢。” 付前很自然地指指晚宴的主人。 “今天晚上的款待和坦诚，目的很简单，希望这一切能够得到元首席的认可。” “最近的上京，血族搞出来了一些乱子，但所幸没有闹大，而且首恶伏诛，古拉德也付出了巨大代价。” “而因缘巧合之下，某个幸运儿看到了晋升神使的契机。” “所谓世事难料就是这样了！” 付前感叹一声，一脸认真地看着元姗。 “善恶都有报，这件事情就此了结，元首席觉得如何？” “所有的事情都合理地交代过去，甚至于那个幸运儿，还主动找到执夜人报备，态度诚恳……” 付前说到一半，元姗就已经是连连冷笑，这会儿更是语气不善。 “刚才的话，我可以保证句句属实。” 付前眼睛微眯，似乎意识到元首席不太愉快，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承诺。 “真是个绝妙的计划，可谓面面俱到，甚至为了大局考虑，怎么看答应你都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对面的元姗，已经是呱唧呱唧鼓起了掌。 “相信古拉德家族那边，也已经被你驯服，不会有任何疑义……” “我猜你要说可惜……” 元首席的姿态明显不善，付前抓酒杯的手微微收紧，却是再也没有心情送到嘴边。 “是啊，可惜我这人一向不那么称职，做事情经常只看心情，所以你要死……因为我很不爽！” 说话间元姗已经是站了起来，几十根黑色条带在她背后伸展如同光轮，把淋漓杀气体现得极其圆满。 啪！ 随手把酒杯丢到地上，付前脸上笑容收敛得一滴不剩。 “元首席未免太过自私，为求一己念头通达，甘愿把所有人置于冒险下？还是说看我状态欠佳，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是啊！” 元姗十分干脆地承认了。 “我掐指一算，现在弄死你，是对整个世界风险最小的选择。” 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尽量想让声音平和，但考虑到对方的作为，元姗还是觉得心中火气噌噌往上涨，完全压制不住。 “哼，真就完全听不懂人话？执夜人居然有蠢到这种程度的首席！” 没想到的是，对方看上去居然比她还要火大，一脸愤懑。 “人说的话才叫人话。” 没有深究那一丝疑惑，元姗杀意昭然。 “受死吧！”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旁边终于有人喊道。 第九百二十四章 都是误会 文大小姐这一嗓子，虽然情真意切，但因为缺少实质内容，颇有点电视剧里背景声的既视感。 正常来说，接下来冲突不仅不会停，而是会变着法地打出花来，然后喊叫愈发凄厉。 不过那是正常来说。 作为处心积虑的野心家，赫尔伯特表现出了极度地听人劝，不仅瞬间解除战斗状态，甚至是直接坐下吃席。 美食的抚慰下，满腔怒火光速消散。 “什么情况？” 一下没了对手的元首席，很有点儿气氛到了被喊停的难受。 戒备付前的同时，下意识地把注意力分到了文璃身上一丝。 而这个动作，让她瞬间发现了异常。 “晋升了？” 元姗清晰地感觉到，这位的状态就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正在飞速向着一个全新形态转变，或者叫做攀升。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元首席心中一震，意识轰然超频，再次把刚才的沟通心得审视了一遍。 包括付前摔杯子后，某不合理的情绪变化也被扫描出来。 “仪式……你的晋升仪式？” 下一刻元姗灵光剔透，不等文璃回答直接问道。 “是的……方先生说摔杯为号，十分抱歉冒犯了。” 看上去状态还不甚稳定的文璃，忙不迭地道歉。 “你先消化收获。” 意识到事件的另一种解读，元姗微微颔首，示意文璃先不用说话。 而盯着甚至还在吃的付前，这位背后的黑光轮终于是缓缓收敛。 “文璃的仪式需要两位半神配合……” 而被这样的的目光盯着，付前也是在脸上摸了摸，迅速恢复了作为书店老板的本来面目，并详细解释了一下文璃的仪式要求。 “总之就是这样，考虑到如果两个神性生物对仪式都是已知状态，成功率会相当堪忧，所以只能让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忙了。” “这个仪式内容……” 元姗无疑听得非常认真。 鉴于跟文璃关系不错，对于帮前者晋升，她是没什么意见的。 只是形势反复横跳的幅度之大，着实太有冲击力，让她一时间还是疑虑难消。 不过鉴于文璃此刻身上发生的变化是实打实的，这让付前的话可信性提高了不少。 而如果仪式内容确实如付前所说，那他刚才的一番作为，倒称得上是可行性最高的方案…… 一时间元姗已经信了几分。 “所以你刚才那些话都是胡扯了？” 不过下一刻她就瞪眼看着付前，对这位浪费自己情绪的行为表示了不满。 “哪有了。” 付前一边笑眯眯地否认，一边递上餐具。 “边吃边聊吧，文璃应该需要一点时间。” 这家伙…… 前一刻还准备不死不休地开片，下一刻开始递筷子，这画风转换多少还是让元首席有些不习惯。 不过略一犹豫之后，她还是伸手接过。 无论如何，如果让元姗选的话，肯定还是希望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 跟眼前这个货扳命，绝对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之一。 “刚才说了，我一向是个诚实的人，比如这东西确实不是古老追忆。” 付前见状一脸欣慰，摆弄起桌上的圆球。 “也真的完成了自身使命。” 哼！ 元姗并没有急着反驳。 事实上问出刚才的问题后，她心里已经是有了一些猜测。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用似是而非的描述，把理解引导到与事实完全相悖的角度，就算对自己来说，也称得上常见操作。 更何况这个毫无节操的家伙。 “刚才文璃引导的情绪是愤怒？” 心底吐槽的同时，她依旧没有忘记自醒。 刚才这家伙摔杯子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合适，以至于很好的为文璃的举动做了掩护。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的情绪是有点不正常，愤怒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判断。 “是啊，我跟文璃研究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认为相对于快乐，愤怒更容易传染。” 付前确认了她的猜测。 “事实证明，效果确实不错。” “……仪式内容要求多次回荡，也就是说你也要有相对强烈的愤怒情绪。” 元姗却是眉头微皱，上下瞄着付前。 “你这愤怒又从何而来？” “哎……竖子不足与谋！” 付前长叹一声，含怒拍桌。 “想我连个正式编制都没有，依旧为上京的安定鞠躬尽瘁，奈何肉食者昏庸无道，不辨忠奸，不过话说含糊了一点，就把我当做乱臣贼子想要诛杀，怎不让人愤恨难平。” “……这还真的是只有你能做到的操作。” 眼见付前说话间真就怒容满面，似乎受到了天大冤屈，元姗克制住打人的冲动点了个赞。 别人要是这么说她只当胡扯，但这货的愤怒，她真觉得是真的。 而一声长叹之中，刚才被忽视了的一些细节也是浮上心头。 自己跟这货交道也算打了不少了，幕后黑手一说乍一看合理，其实细思之下，很多地方并不是太经得起推敲。 但因为时机拿捏得巧妙，一些疑点还没来得及浮出来，自己情绪就被引爆了。 此时静下心来，对于这其实是文璃仪式的说法，元姗已经信了七八成。 而虽然被这货利用的感觉让人不爽，但到底是给文璃帮忙，一场冲突也是消弭于无形。 元姗一时情绪略显复杂，真的填了块鱼肉到嘴里，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所以你这两天扮成大运明王胡闹，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她紧接着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为你分忧啊，泰勒兄已经回家了吧？” 对这问题，付前也是早有计较。 “最后一次捡尸是你搞的？” 元姗当即又是一惊。 “不是，姜恩兄的修行而已。” 付前把自己看到的某些场景描述了一遍。 “当然某些痕迹是我留下的。” “居然是这样……” 元姗听得一时入神。 “看来你对泰勒那家伙还真没什么偏见，应该不是瑟拉娜找你帮忙吧？” “怎么会，跟她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付前把断臂亮了亮，对答如流。 “我应瑟拉娜之邀，合作探索了一下远古隐秘。” 嘶！ 说话间长长的吸气声传来，却是文璃睁开了眼。 第九百二十五章 望闻问切 短短的几句交流，无疑信息量巨大。 然而作为人的天性，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其它。 文璃这边的动静，让元姗很自然地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 而作为资深半神，她几乎第一时间确认，后者已经稳稳踏入四阶门槛，半神之下的最后征程。 而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晋升六阶还不到半年时间，这速度……相比之下，泰勒姜恩之流，已然是卑微如尘土。 打量着文璃虽然温和，但朝气难掩的面庞，元姗忍不住心中长叹。 这个世界，自己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感觉如何？” 这时候却是付前在一旁问道。 刚刚栽培出了一位四阶呢，你这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点儿？ 听着付前如同吃了吗的语气，元姗忍不住腹诽。 跟文璃这段时间的交道下，对方底细如何，她还是相当清楚的。 进步神速是一回事，但这位明显没有再升一级的准备。 结果两天不见，直接连仪式都准备好了，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肯定是这货一手包办。 “状态已经初步稳定下来，身体素质也有一定程度强化。” 作为仪式的主角，文璃难掩的一丝喜色下，细致入微地描述着自己情况，认真程度堪比写实验报告。 “有没有冒出一些特殊的声音？” 付前也是凝神倾听。 “没有。” 文璃皱眉感受一番后才摇头。 “感知到的情绪，有没有出现不正常的回荡增幅？” 付前继续提问。 “也没有。” 文璃这次回答得就很快了。 “试着用万华镜影响一下我。” 付前点点头，用手指着脑袋。 “好的。” …… 这关注点不太对吧？ 文璃哼起小曲的时候，虽然不是她的目标，元姗依旧忍不住一阵情绪激荡，深刻怀疑人生。 好不容易晋升，关注点不应该在能力的变化上吗？ 原先能力获得了什么强化，或者是新获得了什么能力权柄？ 我们那个年代都是这样的啊！ 心中吐槽的同时，担心自己被时代马车抛弃的元姗，还是按捺住冲动，没有急着出声质疑。 然而眼见付前在那时而闭目感受，时而上下打量，甚至还微微晗首，一副望闻问切的模样，元姗深感吐槽之魂在熊熊燃烧。 “很好，情况还是相当理想的。” 终于漫长的半分钟过去，元姗听到了一个画风毫不出戏的点评。 “坐近一点我看一下手。” 然而刚想说话，付前的诊断居然是还没结束。 …… 文璃原先的位置有点远，在元姗的木然凝视中，已经是毫不迟疑地上前来，在她跟付前之间坐下，雪白纤细的手腕摆到桌上。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耐一下。” 让人无语凝噎的台词中，却见付前指尖缓缓伸展，转眼间尖锐如针，在文璃手腕上戳了一下。 殷红血滴渗出，然后伴随的竟还有一个奇异景象——伤口周围的皮肤，居然是长出了一枚枚水晶般的鳞片，望之如同贴钻。 让人目眩的反光里，甚至能看到扭曲的人脸轮廓。 这是…… 毫无疑问女性对这种布灵布灵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元姗文璃两人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还真有呢。 两位女士出神的同时，付前也是心中感慨。 眼前这一幕他可太熟悉了，伊芙女士被自己抽得四肢着地时，用的就是这个皮肤。 一定程度增强防御，大幅增加精神抗性。 这一幕几乎彻底说明，文璃的晋升路线是承先贤遗泽了。 事实上，这也是付前最想确认的一点，一试之下没想到效果如此之好。 没有再继续深入，付前收回指尖，文璃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水晶细鳞也是缓缓退去。 “看上去你获得了不小的好处，这种鳞片具有相当的抗性。” 元首席还是明眼人的，这会儿终于是忍不住点评。 没办法，这两位的动作实在是太诡异了，再不说两句她感觉脑子都要打结。 “嗯……确实是很奇特的感受，不过暂时好像还不能主动控制。” 文璃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手腕上移开，下一刻站起身，一本正经地向元姗施礼。 “感谢您的帮助，晋升心切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今天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损失。” 元姗十分大度地摆摆手，不过眼睛却是盯着付前。 晋升这种事情固然很有诱惑力，但她依旧不相信文璃有胆量做这样的冒险，整件事情，九成九是这货的主意。 只不过文璃这丫头自认为是受益人，这会儿把锅全揽身上了而已。 “姜恩虽然作为有些奇怪，但整体过程还算克制。” 当然了，元姗是别想指望付前觉醒惭愧这种情绪的。 对视两秒，后者就选择了大歪楼术，并大获成功。 对于他提供的现场资料，元姗略一沉吟。 “你是倾向于，没必要再继续追究姜恩的过错？” “我只提供情况描述，不提供判决意见。” 付前却是相当干脆，无意影响元首席决断的独立性。 “从目前情况看，他确实还是有点分寸。” 元姗对此倒是并无不满，蹙眉自言自语。 “不过我始终要对外有个交代……这话题实在太具敏感性，关注的人可多。” “这个简单，有个叫达内塔的兄弟，可以作为幕后黑手背锅。” 面对元首席的烦恼，付前主动提及了另一场冲突。 这事儿就算现在不说，也别指望元姗会忘掉。 “……总之这个邪恶的传销团伙，四处寻找郁郁不得志的青年，引诱对方加入，堪称罪大恶极……所幸路过的大运明王明察秋毫，引蛇出洞，最终成功重创了他们。” 付前的叙述逐渐激昂。 “最难能可贵的，做完这一切后，大运明王竟是潇洒离去，深藏功与名，淡泊名利的姿态实在让人钦佩。” “确实让人钦佩……不过这到底是你的一面之词……” 面对付前的无耻劲头，元姗已经是无话可说。 “这有何难，找一下达内塔剩下的同党，看他们跑不跑就是了。” 第九百二十六章 超凡之秘 “你还真早都想好了。” 安静的餐桌旁，元姗盯着付前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不得不承认，这货的主意确实有一定可行性。 付前跟达内塔他们的冲突，元姗自然是得到了汇报的。 虽然一帮人行事颇为小心，但这种规模略大的行动，想完全不留痕迹是不可能的，执夜人查起来并没有那么困难。 而如果他们做贼心虚，大概率不会太配合。 这家伙，还真是把事情都计算在内了。 但不得不说，这种计算在内，让自己面对的不少烦恼迎刃而解。 舒服倒是挺舒服的，但总觉得这样次数多了容易老年痴呆。 …… “你说的达内塔那帮人我会查清楚，姜恩那边也会让人保持关注，如果不再有什么过激行为的话，暂时也不会动他。” 思索片刻后，元姗还是接受了付前的建议。 “包括今天晚上，你未经我同意拉壮丁这回事，我也可以并不介意。”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目前的情况，好像没办法完全排除你不是赫尔伯特的可能。” 而下一刻，元姗话锋一转。 “主要你刚才编的故事，逻辑上确实有点通畅。” 果然还是有怨念啊！ 眼见元首席脸上那一抹冷笑，付前心中长叹。 倒也能理解，堂堂执夜人一地首席，情绪被拉扯得鸡飞狗跳，甚至连视死如归的姿态都出来了。 这要是换了罗根老爷子，怕不是早已爆衣裸杀，打穿地球。 说到这儿，不知道那位老爷子近况如何，之前任务总结里只提到了他有所好转。 “这个其实也简单。” 肆虐的发散思维间，付前面容一整，直接正面回应了元首席的质问。 “安娜丽丝作为血族始祖，有些想法还是太欠考虑，为什么血族就一定要统一的红色眼睛？太单调无趣了！” “要是让我决定的话，我会选择瞳孔随着吸食的血液不同，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这样大家见面打招呼的时候，还能省了诸如‘中午吃了啥’这种无聊问题。” …… 付前说完的时候，不只是元姗，连文璃都宛如石化。 刚才那一番胡言乱语，明显对两人的语言处理系统造成了巨大压力。 付前对此也很是理解，随手取过一份甜点，边吃边等。 “这尺度够了吗？” 元首席到底是见多识广，更早一步回过神来。 而面对这位略显复杂的表情，付前直接问道。 “够了。” 元姗长叹一声，终于是彻底放松下来。 刚才这货的话虽然乱七八糟，内容也并不让人信服，但最重要的一点已经表达出来了——对于血族这种位阶压制夸张的族群，直呼始祖名讳并大放厥词，属实是小概率事件。 更何况作为传说中的第一使徒，赫尔伯特可是知名狂热追随者。 眼前这位没有化身赫尔伯特的时候，刚才的姿态还有那么一点可能，现在只能说天平已经无限倾斜。 这家伙还真是给出了一个颇具说服力的理由。 …… “差不多了，我有事情还得回去安排。” 而心满意足之下，元姗也是直接起身告辞，甚至十分光棍地对着付前道谢。 “辛苦了。” 不管姿态是不是讨打，这家伙确实帮自己解决了麻烦。 “感谢款待。” 不等付前客套，她又看向文璃。 作为新晋四阶，后者的姿态堪称淡定。 “超凡之路并不是走得越快越好，充分消化，积累感悟同样至关重要。” 善意叮嘱的同时，元姗并没有强调让文璃有疑惑找自己。 很明显同为半神，一手为她设计晋升之路的付前，绝对比自己更得信任。 虽然文大小姐天天跟这个货混在一起，感觉上太容易被带坏了。 “感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充分消化稳固的。” 好在文璃态度无疑极其端正，非常认真地听完，一本正经地道谢。 …… 元首席确实日理万机，很快就匆匆走人。 “方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测试的地方吗？” 文璃却是对自身定位极其明确，第一时间确认还能不能帮上忙。 “足够了，你可以先庆祝自己收获。” 不过对于付前来说，最重要的信息已经拿到，他直接示意文大小姐可以放松一些。 “好歹是四阶，不用这么含蓄。” 呼！ 付前话音未落，文璃就长长出了一口气，并随即笑容满面。 “真的跟做梦一样，从来没想过我能做到这些！” 她是有绝对理由表示高兴的，从付先生过来到现在为止不过几个小时，对于众多超凡者来说难以逾越的一道坎，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过来了。 甚至于完成之后还有两位半神帮忙检查，确认没有什么明确隐患。 最后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自己帮上了付先生的忙！ 我倒是有可能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与此同时，付前却是心中暗道。 刚才的话并不是跟文璃客气，仪式顺利完成，并且文璃体现出了跟伊芙相当类似的能力，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收获。 付前对超凡之路的某个猜测，再次等到了验证。 为什么很多人，包括自己在内，不需要材料药剂就可以晋升？ 甚至对于文大小姐来说，瓶颈更像不存在一样。 答案很简单——材料可能早已经在身上了。 如果把异能路线的超凡之路，比喻成一个越来越高的建筑，那么付前有一个略显违背直觉的猜测——这个建筑其实一开始就是建好的。 超凡者的自我淬炼，或者是晋升仪式，只是发现它，掌控它的一个过程。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大部分低阶的晋升并没有那么复杂，稀里糊涂就升上去了。 而被自己按死的伊芙，可以看做一个特例——这个建筑自己活了，反过来争夺主导权。 这也是为什么文璃消化掉她之后，晋升如此丝滑，因为建筑本身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掌控了。 至于位阶不高就遇到瓶颈的那帮人，其实也很好理解，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体内的建筑极限就只有那几层，想要继续晋升需要自行添砖加瓦了。 如果这个猜测属实，这超凡之路的天赋一说，还真是实打实的。 第九百二十七章 色轮 最近在科研方面颇有建树呢。 一旁的文大小姐默默消化喜悦的同时，付前也是把这一路测试推导出的结论反复考量数遍，最终一阵心满意足。 至少目前看来，模型本身没有什么明显问题，可以当做一个猜想继续验证了。 针对如此情况，此间事了，不妨择期回学宫一趟。 别的不说，天启院那帮变态，手里面案例绝对不少，可以有效地验证猜想。 与此同时，幸运儿们体内“建筑”的由来，也是让人浮想联翩，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相关经验。 “方先生，你现在要去休息吗？” 思索间，心情十分美丽的文璃却是想到什么，小心开口询问。 刚才付先生跟元首席的沟通内容，她可是都听在耳朵里。 听上去从今早出门到现在，付先生做的事情可着实不少，甚至在这种情况下，回来后还顺手帮自己安排了晋升仪式，光想想都觉得操劳。 “这是属于你的夜晚，可以比平时更自我一些。” 付前却是打个响指，示意文璃听从元首席的指导，专心嗨自己的，不必关心太多。 “这两天我还是住原先的房间，有问题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把剩下的甜点全部丢入口中，付前站起身来说道。 咱可是深得卡司院长赏识的导师，多翘几天班应该没什么影响。 文大小姐现在看来状态不错，但到底是进步过于神速，同时又是这种精神系选手，出岔子往往于无形之中，不妨在这盯她两天。 咱是讲道理的人，小白鼠也是有人权的。 另外刚才元首席虽然没有直说，但明显也有这意思。 “好的好的。” 付前此话一出，文璃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半神保镖再次上任，一时受宠若惊。 ……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文璃可谓虽然谨遵教诲，绝不四处乱跑，闭关消化收获。 即便如此，她很明显还是做了特别叮嘱，付前俨然以上座客卿的姿态，饱受了一番招待。 而考虑到元首席公务繁忙，付前也没有急着找她聊季丰的事情。 最终在这悠闲的日子里，付前的左臂也终于是晃晃悠悠长了出来。 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是够用。 有鉴于此，付前选择在合适的时机，开启了新一周的任务。 【警告，泄漏事故】 【名称：色轮，代号：1-105】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1-105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是否消耗1点san值开始？】 本周任务强度喜人呢。 面对开局一个顶级难度，已然是久经沙场的付前，除了稍有感慨之外，倒也没太多情绪波动。 【是】 而随着他意念确认，晨练正式开始。 【本日工作开始，正在进入1-105收容场景】 【当前san值87，当前灵感99】 【选择你要携带的技能与物品】 不限制能力吗？ 考虑到目前不是满血，似乎应该多做点准备？ 面对熟悉的提示，付前略一思索，也开始了经典的全选确认。 不过装备方面，他倒也没有带一些太浮夸的。 耍了一下左手的慈悲后，他右手把镇静剂抓上。 作为武器，这东西外形相对和善，跟慈悲比较搭配。 【……1%…5%…15%…45%…75%…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这是一个历经漫长岁月的特殊所在。 可惜在无法言喻的邪恶侵染之下，此刻这个静谧之地已经面目全非。 哀嚎嘶吼之中，甚至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当然对于冒险者们来说，这却是一个难得的乐园。 如果你能活着归来的话】 作死勇者对未知邪恶？相当经典的故事类型呢。 任务介绍入耳，付前一时啧啧称奇。 习惯了仓库节操的他，对于这种过分正常的故事，反而是有种莫名警惕。 不知道实际操作过程中，会不会有意料之外的艰难在等着自己——等一下，还真的很蓝的样子。 面对眼前逐渐清晰的画面，这是付前第一时间的感触。 并不是想象中的高墙深渊，僻野山林，他所处的地方，竟是一副颇有生活气息的景象。 不算太直的道路两旁，房屋鳞次栉比，虽然称不上什么都市繁华，但也绝对不算荒凉。 当然此时此刻，街上并看不到什么人影，只是偶尔有怪声怪调的喊叫传来。 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沐浴在一片澄澈通透的蓝色里。 这种无处不在的幽蓝光线不算刺目，但也绝对不黯淡，把一切都照得相当清晰。 最重要的，你甚至看不到这光线的来源，因为幕布一样的天空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又来一个。” 而就在此时，却是有人声从一侧传来。 嗯？ 付前眉头微皱，转身望去，在不远的拐角处找到了出声的人。 那是一支五人队伍，三男两女，看彼此间的神态，说话的应该是其中一位短发青年。 从外表上看这位年纪颇轻，不超过三十岁的样子。 同时引人瞩目的是，他身上穿的并不是寻常衣服，而是一件造型古怪，说不出材质的甲胄。 事实上除他之外，其余四人也是造型各异，无论如何都不太像守法公民。 贪婪的冒险者？ 付前心中默默点评，同时回味着刚才这位的话。 又来一个……听上去把自己当做同类的样子，所以现在是勇者们的组队阶段？ 这剧情未免也太正经了吧！ “不要紧张，当然也不要太放松。” 付前没有急着说话，说话的那位却是笑容满面，再次开口。 “我知道你很特别，但有一个事实需要你明确，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特别。”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付前眼睛微眯，从这句话里品出了特别的味道。 而迎着五对审视的目光，下一刻他清了清喉咙，一脸与民同乐的微笑。 “快别这样说，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嘛！” 这话看似讨打，实际带有相当的诚意。 因为刚才第一时间付前就注意到，自己选择的所有技能，居然是都没有生效。 新的副本开始，抱歉今天一更兽……另外关于最近的更新，还是要跟大家解释一下，左轮从上个月底开始，就出现了二阳的症状，而且无法理解的原因，虽然没有发烧，却是比第一次难受得多，甚至到现在都不敢吹空调。 最终状态不佳的实况下，更新速度不够理想，在这里深表歉意，后面我会尽快调整，争取早点恢复三更。 第九百二十八章 棱彩（一） 没错，这次任务，俨然是遇上了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明明按照提示配置了技能，但此刻的自己，看上去完全是个普通人。 当然了满手戒指仍在，只不过俨然也是普通首饰的样子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因为它代表着一种可能——前面没有提到能力限制，这个任务里大概率有超凡范畴的存在。 然而因为目前不确定的原因，自己却是变成了一介凡人。 反差之下，这可比直接限制能力都要危险得多。 目前看来唯一可以依仗的，似乎就是藏在肋下枪袋里的慈悲了，镇静剂虽然分量不错，但属实有点奇门武器。 相比之下，对面五人就正经多了，不仅刀剑勾爪各种冷兵器明晃晃闪人眼，甚至也不乏造型精致的轻弩短枪。 而现在这些东西，相当一部分正对着自己。 “看上去我们来了一个不是太好交流的队友呢。” 而随着付前的谦虚，最先发话的那位短发青年眼睛微眯，笑容满面地点评。 队友，还真是组队阶段呢？ 对方姿态中的不善可谓溢于言表，付前却是不以为意。 “怎么称呼？” “虽然是个无聊的问题，但我倒刚好可以回答你。” 对付前新的反应，短发青年看上去还算满意，说话间手一抬，居然是直接丢过来一样东西。 速度不快，而虽然是普通人体质，但这点控制力还是有的。 付前精准地一把抓住，发现那竟是一张纸牌，只不过画的东西有点惊悚——造型类似于一个老式马灯，但腹部的玻璃罩内并不是灯捻亮光，而是大小不一的粉色眼球，粗略一数超过两位数。 这东西…… “考虑到大家都很忙，包括名字在内的无聊信息，大家一致认为没什么交换的必要，所以简单一些，各抽一张牌作为代号就好。” 就像是听到了付前的疑惑，短发青年笑着介绍了一下此举的用意，甚至顺手亮了亮手里另一张牌。 而一眼望去，纸牌上是一只造型粗糙的木头面具，不仅不怎么对称，甚至连嘴角眼窝都是下垂，看上去很有点丧。 “假面。” 而付前打量间，对方直接说道。 “红龙。” “星星。” 与此同时，又有两位也各自出声。 手持红龙牌的，是一位颇为壮硕的中年猛男，左脸颊一直到鼻尖，有一条颇为明显的粉红色疤痕，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 而星星则是一位女士，年纪很轻，唇红齿白。 微卷的栗色长发在头顶挽起，浅色长袖夹克配上束身长裤，在兼顾防御以及行动灵便性的同时，最大限度地把引以为傲的身体曲线凸显出来。 而除了这两位积极分子之外，剩下的一男一女年纪也都不是很大，但不管表情姿态都相当木然，看上去连这个简化版的招呼都懒得做。 “久仰久仰。” 付前最近闯荡江湖，跟各种前辈名宿学得也是相当客气，一套呼吸般自然的吹捧后，顺手亮出了自己那张牌。 “这个应该怎么称呼？” “观死先生。” 假面兄只看了一眼，就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欢迎加入。” 观死？这名字不错啊！ 而面对这个略显惊悚的代号，付前却是十分满意。 总感觉有一路躺平，坐看花开花落的美好寓意呢。 而带着对未来的这份美好憧憬，付前上前几步，真的跟五人站到了一起。 而几乎是同时，付前看到假面兄把手里剩余的一沓纸牌撕成两半，随手丢到一边，一副它的使命已经完成的姿态。 “这队伍上限是怎么确定的？这就撕了万一再来一个呢？” 面对此番动作，付前很是好奇地询问。 “怎么会，接下来出现的都是敌人。” 假面兄的回答无比自然，但透露出的信息却是略显惊悚。 剩余四人对此没什么表示，看上去早已就此达成一致意见。 自己似乎因为迟到，错过了一些精彩内容呢。 付前心中暗道，并问了一个最关注的问题。 “刚才似乎有提到，每一个人都很特别？” 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单独针对谁，俨然是愿者上钩的姿态。 “当然，毕竟大家出现在这里，都是来完成任务的。” 这时候却是星星女士接过话题，一边把玩着手里一柄飞刀，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还真是…… 付前眼睛微眯，再次把五个人细细打量一遍。 都是任务人？ 自己一直追寻的前辈痕迹，结果现在一下出来了五个活生生的？ 人生的境遇还真是奇妙！ “原来如此，不过我好像还没有接到任务。” 感慨间，付前也是十分诚实地交流。 “而且状态也跟平时不一样。” “你说的这两个，其实是同一个问题。” 此时红龙壮汉先是看了假面一眼，接着站出来为付前解惑。 “我们都没有接到任务，但很明显眼前的情况，首要任务就是活下去。” “有道理，不过这样一来，我的代号就有点不太吉利了。” 付前一脸认真地听完，第一时间拐到了玄学上。 ……哈哈！ 红龙兄却是比看上去和蔼可亲得多，微微一愣后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往旁边指了指。 “没关系的，我们这位队友的代号可是死囚！” 他指的正是剩余两位中的男性。 而这位代号俨然更不吉利的仁兄，相对其他人确实瘦削一些，甚至连齐肩的金发都有些黯淡，再配上忧郁的眼神，若隐若现的胡渣，还真是最像死囚的一个。 “青。” 与此同时，最后那位，全身裹在繁复长袍里的女队员，也终于是缓缓开口，听不出情绪地吐出了一个字，同时从袖子里翻出一张牌。 牌的内容极其简单，俨然是一团汇聚在一起的青色流光，望之通透而迷幻。 当然了，原先可能也没这么迷幻。 付前跟这位打个招呼，再次抬头看着无处不在的蓝光。 “看上去我们最好找出来这光线的秘密，确认是不是跟身上怪象有关。” 此时假面兄的声音也再次传来。 第九百二十九章 棱彩（二） 合情合理。 假面兄的计划明显没什么毛病，眼前这满满的蓝色妖姬风范，很难不让人觉得反常。 就算退一万步讲，到时候发现这蓝光本身没啥毛病，仅仅当做团建也是有意义的。 新组建的团队，明显是要有个共同目标的，而现在“任务”还没有出现，茫然之下人心很容易涣散。 “虽然刚才一路并没有发现活人，但从周围痕迹看，这地方不久前应该还有人活动，并不是荒废已久的废墟……我觉得没有明确头绪的情况下，接下来咱们最好还是尝试找一下人。” 一众队员们作为成熟任务人，对假面的计划都是毫无意见，星星女士甚至第一个开口，思维缜密地提出了自己的判断。 “确实，目前大家都能力受限，考虑到可能隐藏的危险，循序渐进是个好的选择。” 红龙哥同样赞同了她的建议。 “合理的想法。” 而俨然有点团队话事人角色的假面，一脸认真地听完后，也是面带微笑地认可了星星女士的说法。 听上去前辈们来的时间也不久，而且他们到的时候，周围就已经是这样了。 面对这一番沟通决策，付前很自然地做着推断。 不得不说，眼前这一幕，即便是在一路以来的众多任务里，也绝对称得上新奇场面了。 而让人欣慰的是，队友们表现得还都颇为专业，即便身陷这种诡异场景，也没有过分惊慌失措。 当然了，同样没有轻信他人。 不管是抽牌代替称呼，还是彼此间的策略交流，合作共赢的同时，尺度都是拿捏得尽在不言中。 而作为团队第六人，付前也决定不辜负自己抽到的牌，秉承自身一贯的低调风范，静观其变。 “另外考虑到效率，我们是不是最好分头行动？” 此时假面也已经用眼神征询了青和死囚的意见，并在两位的沉默中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一副大家集思广益的语气。 只可惜经历了刚才他的那番姿态，很难让人相信其中有多少诚意。 “很好。” 事实上假面兄也并没有给大家太多投票时间，下一刻已经是看着星星女士，笑容满面。 “两两分为三队，女士优先，星星你可以先指定一名队友。” …… 对这个建议，星星女士明显并不抗拒，真的是煞有介事地开始思索。 而她的目光在一群人脸上迅速掠过后，最终停到了另一位女队员身上。 “我跟青一起吧，比较方便一些。” “好。” 甚至没有问青的意见，假面就直接上前两步，站到了死囚旁边。 “我们各自负责一片区域，一小时后还是在这里汇合，有什么发现的话，就设法提前通知其他人，如果能把人一起带回这里是最好。” 付前看了红龙哥一眼，安排是没什么毛病，不过假面的姿态可谓相当明确，就是让自己跟这位看上去相对靠谱的兄弟一组。 对此他充分体现了躺平人的随和，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 “总觉得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我们最好还是谨慎一些，记得始终保持对方在视野之内。” 付前与红龙哥负责的，是一块儿不甚平坦的区域，其中有一幢十余层的建筑，俨然是搜索的重头戏。 而红龙哥体现出了跟他外表不符的谨慎，果断领着付前先把周围转了一圈，最终确认一无所获后，方才回到这幢高层建筑旁。 “好。” 付前则是继续从善如流。 一路上转过的这些地方，情况可以说惊人的一致。 正如星星女士描绘的，这地方并不是那种废墟之类，看上去俨然颇具生活气息，除了没有人。 甚至一眼望去，各方面都是井井有条，连个火灾爆炸之类的都没有，就像遭遇了什么变故，这里的居民妥善安排一番后，井然有序地离开了几天。 “我知道看上去可能有些怪，但整体来说，这是对所有人更好的选择。” 看出来付前不是那么积极主动，红龙哥没有急着搜索这最后的区域，而是示意可以稍作休息，并以一种放松的姿态闲聊道。 “理解，距离产生美，知道的少一点，更容易因为共同目的合作行动。” 对于这位的思想工作，付前没有表示任何抗拒，甚至是相当善解人意地补充道。 这是实话，假面兄这种“牌友组队，不问出处”的策略看似无厘头，然而在目前的情况下，是自有其意义的。 可疑的状态，迟迟未出现的任务，危机四伏的环境，这几大元素的作用下，组成队伍共进退，对每一个人无疑都是有好处的。 而组成团队理由充分的情况下，过多的交流已经没有必要，或者说仅会带来反效果。 细节交流得越多，越容易出现分歧。 所以匿名组队，直接每个人连名字都不要提，确实是把这份团结互助维持得尽量久的一个可行策略。 当然了，只是可行，不是唯一。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红龙哥明显颇善察言观色，看出来付前这话并不是单纯的敷衍，一时间十分满意。 “该不会这分头行动的计划，真实目的是一对一做思想工作吧？” 付前看上去却没那么振奋，甚至是面带狐疑地发问。 “哈哈……怎么会！” 红龙哥爽朗一笑。 “不过随口闲聊而已，可没有想那么复杂。” “你确认星星女士也一样？” “……她的话，倒可能确实有这想法。” 红龙哥打量付前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凝重几分，似乎有些惊讶他的敏锐。 “青的态度确实不算积极，星星之所以找她一起行动，应该是想利用同性之间的优势，尽量做一些交流，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红龙表示了对星星女士刚才选人的看法。 “不过无论如何，只要在约定好的尺度内，对大家也算有好处的事情……你不看好她们交流的效果？” “不看好。” 打量着眼前钢筋混凝土版蓝色妖姬，付前摇了摇头。 第九百三十章 棱彩（三） 这么悲观吗！ 看得出来，红龙哥很为付前的看法吃惊。 对于他来讲，星星女士的意图还是很容易看穿的，对此也是乐见其成，没想到付前这么不看好。 “有什么理由吗？” 而这位也颇有不耻下问的风范，当即认真地发问。 “因为我的代号啊！” 而回应他的，是付前的一脸理所当然。 “如果太乐观了，是不是不太符合观死这个称呼？” …… “开玩笑的，随便猜猜而已。” 面对红龙哥略显复杂的眼神，付前表情一秒和善。 “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继续行动？” 这位仁兄付前没什么意见，只是懒得说太多而已。 至于悲观的原因，在付前看来，这支五人队伍里，看似冷静积极的星星女士，其实反而是最慌的一个。 理由也很简单，她表现出了对这个团队的最大在意程度。 虽然以难得的默契，一群人同意各自隐藏自身信息，但从话语间能知道这帮人都是刚刚进来。 如果他们真是跟自己同样性质的前辈，那么骤然遇到眼前这种场面，反而死囚和青的反应是最正常的。 保持距离，审慎甄别，而不是第一时间开始模拟经营。 所以星星女士的行为，除了把“我很想维持这个团队一起行动”这个信息传达出来，祈求一点怜悯之外，并没有什么意义。 而就那位青的表现，付前很怀疑她还剩下多少怜悯之心。 “是得走了。” 付前不愿意多说，红龙哥也没有强求，转而一本正经地审视起眼前的高楼。 “地方很大，就算是最理想的情况，我们搜完这里也需要点时间。” “是啊。” 付前附和一句，跟在了这位身后。 抛开语言表达上的逻辑问题不说，红龙兄还是表现出了值得信赖的专业性的。 除了魁梧的身躯之外，此刻他已经解下了原本挂在身上的武器。 那是一柄造型古怪的刃矛，整体结构复杂得夸张，一眼望去由超过两位数的零件巧妙拼接而成，颇有点朋克风范。 虽然折叠之后整体不过一臂长短，但明显可以继续打开，而刃上寒芒说明它可以轻易切割任何血肉造物。 专业！ 付前一番观察之后，并没有吝啬赞赏。 相比之下自己造型就不甚专业了，这还是破天荒带了武器的情况下。 付前打量着手里的镇静剂，深感气势上不可同日而语，最多算个战斗牧师。 当然了，要是把枪袋里的慈悲拿出来，组成超度两件套还是有点架势的，但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掏不出什么阿姆斯特朗回旋炮之类？ …… 脑中畅想并没有耽搁付前的动作，行动间他也是谨遵红龙的教诲，始终保持两人互在视线之内。 出于谨慎考虑红龙哥并没有走正门，而是选择了货梯路线，可惜依然悲哀地发现电梯已经停止工作。 只能说好在两人本来也是需要逐层搜索。 而虽然立志躺平，但付前也不会无聊到去拖人后腿。 很快红龙哥就发现，不管动作是快是慢，自己搭档总能轻松跟上，欣慰之余，效率也是快速飙升。 没花太久时间，两人已经搜完了近一半区域。 情况非常迹象，堪称一无所获。 从一路上来的见闻看，除了稍显陈旧了些，这建筑竟是幢规格颇高的办公楼。 其中突出表现之一，就是数目繁多的铁锁门禁。 以至于一路过来，付前的开锁熟练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至于门禁，这地方明显备用电源都已经失效，红龙兄解决起来也是毫无困难。 …… “这地方还真是奇怪。” 而在再次检查完一个实验室造型的房间后，红龙兄终于发出了略带失望的感慨。 付前非常理解地点点头。 一路过来这位尽显专业，在保证效率的同时，最大限度地搜索了每一寸区域。 然而过分的是，这里的办公人员们保密工作做得是如此之好，一路下来，居然连个可以提供点儿信息的纸片都没看到。 眼前的实验室里，倒是有一些瓶瓶罐罐，但统一特点就是连个标签都没有。 而考虑到目前的普通人体质，无标签试剂这种大杀器，付前是闻一闻的兴趣都没有的。 此时此刻，面带失落的红龙，已经是来到房间一角，打量着一个灰色保险箱。 “这个你能——” “能。” 刚问了一半，付前就已经干脆地上前。 “这种结构的没什么问题。” …… “大概要多久，我们需要考虑后续时间的安排。” 一路过来，观死先生展现出的才艺，让红龙对这话倒没有多少怀疑。 不过鉴于前面的所见所闻，红龙明显对保险柜是否有开的价值有些犹豫。 “不会比讨论这个问题需要的时间更长。” …… 眼见观死先生娴熟专业的动作，红龙果断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主动担任起警戒的任务。 虽然理论上来说，这周围似乎没什么需要警戒的。 但考虑到搭档正在撬人保险柜，他还是很自然地产生了这种心虚的反应。 好在付前并没有让这种不自然持续太久，很快随着一声轻响，保险柜的锁已经成功打开。 付前站起身来把工具收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理应如此。 意识到对方是让自己来开，红龙也并没有推辞。 鉴于一路过来略显诡异的情况，保险柜里是什么着实有点难说，说不定会有什么隐藏的危险。 而对方已经做了技术工作，由自己来冒这个险理所应当。 而他也是谨慎老到，并没有真的凑到正面，而是站在一旁，用手里武器一点点的拨开。 悄无声息，并没有射出来什么子弹毒箭之类，红龙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失落也是同步出现。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蹲下来，借着窗户映进来的幽蓝光芒，仔细观察着保险柜里。 而几乎是同时，他的心头就是一跳，却见黑暗之中，一双翠绿眼眸灼灼生辉，正死死盯着他。 喵～ 伴随着的，还有一道强而有力的叫声。 (本章完) 第九百三十一章 棱彩（四） 这…… 看得出来，那一瞬间红龙哥有些被惊到了。 如此经典的叫声他自然分辨得出来，但保险柜里怎么会有只猫？ 这实在太有点挑战人的想象力了！ 这要是个标本啥的还感觉稍微合理一些。 而刚才整个过程中，它甚至一声不吭，就那么等着两人撬锁。 满腔疑惑中，没有急着做什么，红龙回头看了付前一眼。 “大概有十斤重。” 后者闻弦歌而知雅意，一本正经地点评道。 …… 关注点怎么会跑到体重上去了？ 这答案明显出乎红龙兄的意料，空气一时间很有点沉默。 “再结合经典的黑白花以及眼睛颜色，能推断出大概出生一年左右。” 付前是没有养过猫狗之类的小动物的，一来他并非这方面的爱好者，二来之前他自己一天的伙食费用，换算成猫粮估计都不够眼前这位吃个半饱。 而之所以对于眼前这种奶牛猫年龄体重曲线有所认知，主要来自于小区里老头老太太的智慧。 之前说过，这帮安度晚年人员喜欢在小区长椅上聊天，而因为不少儿女不在身边，都选择了猫狗相伴，在这方面颇有心得。 作为无业游民，付前虽然不常参与交流，但耳濡目染下，还是学到了不少相关知识的。 “还有呢？” 此时付前的分析让红龙忍不住再问。 “还有啊？这猫有人养的，不是野猫。” 有人养的？ 红龙终于等到了一点感兴趣的信息。 然而正当他准备再看一眼时，爪子在金属上划过的声音响起，那只猫竟然是已经窜了出来。 好在并没有做出什么危险举动，在地上窜了两步之后，猫发现没有人追自己，居然是直接停了下来，步伐都变得悠然自得，甚至做了个标准的猫趴动作。 而借着这个机会，红龙也是注意到，这家伙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巧的铭牌。 这应该就是观死为什么说它是有人养的了。 不过即便如此，红龙依然没有放下手里武器，寒光锋刃始终对准猫的脑袋，并弯腰试图把它拎起来。 可惜这位喵星人的动作却是颇为迅捷，第一时间就跳到一边。 看不出来还是个练家子嘛！ 一旁的付前再表赞叹，当然他指的是猫。 虽然红龙的擒拿不算快得夸张，但也不是那么好躲的，这家养宠物有着跟外表不相称的灵活。 至于为什么不亲近人，原因倒也简单——红龙手里那么大一柄刃矛呢。 他弯腰间，如此凶器也是跟着迫近，不跳窗算好的了。 证据就是喵星人躲开擒拿之后，不仅没有夺路而逃，甚至还凑到了付前脚边，抬头望着他。 过分了！ 而确认那位在看什么之后，付前手里镇静剂甩了甩，深深为其鸣不平。 虽然造型确实和善了一点，但好歹也是武器，你这是把人当成逗猫棒了？ “普通生物，不过确实是我们进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活物了。” 见小猫在付前脚边站着不走，红龙也没急着做什么过激动作，而是十分客观的点评。 “要把它带回去吗？”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很有价值了。” 付前则是继续从善如流。 下一课只记得蹲下，手里镇静剂耍个剑花，趁着小猫注意力被吸引的功夫，直接捏住了后颈皮。 后者骤然被困，当即就是一阵挣扎。 可惜虽然力道不小，依旧无法摆脱命运的掌握。 “我们也抓紧时间。” 此时的红龙哥已经把保险箱里检查了一遍，确认除了这只猫之外什么都没有后，直接冲付前打个招呼，再上征途。 然而就在这时，却是有一串清脆的铃声，带着特殊的韵律传入耳中。 …… 当然不是镇静剂修好了，付前看向窗外，这是刚才众人约好的呼叫手段。 时间还没到，看来已经有人有所收获了。 “先下去？” 红龙哥反应也是快，当即终止探索，看着付前说道。 “好啊，我们甚至还有所斩获。” 付前提了提手里的猫。 后者看上去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不再剧烈挣扎。 然而只要稍微仔细观察，就能从稍显凌厉的眼神中，看见隐藏的蓄势待发，知道切不可掉以轻心。 …… 付前二人赶到的时候，所有人已经都在。 甚至不仅是四位队友，人群里还多了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 那是个相当年轻的女性，盲猜不超过二十岁，半长头发，圆圆的脸上有着不算密集的雀斑。 此刻她正紧靠着星星女士那边，眼神很有些惊惶。 居然是思想工作二人组找到了人吗？果然世事难料呢。 付前见状心中感叹。 而此时此刻，一行人并没有过多交谈，而是目光放在付前和红龙二人身上，一副等他们过来一起交流的样子，可谓充分体现了维护队伍团结的意识。 而不出意外的，最吸引众人目光的正是付前手里的猫。 “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的同时，星星女士第一时间问道。 “后面大楼里。” 见付前没有说话，红龙兄在一旁答道。 “还有别的吗？” 假面打量了一眼付前，又看了看旁边的“斩获”，声音温和。 “阿黛尔，有什么情况吗？” 而经过他的提醒，星星女士循声望去，才注意到唤做阿黛尔的女生脸色涨红，正死死盯着付前手里。 “怎么了？” “亨利……” 这时候阿黛尔终于开口，声音明显都有点儿抖。 “我之所以偷偷留下来没有一起离开，就是为了找它。” 啊？ 看得出来，一时间连那位叫青的女士都有些吃惊的样子，星星女士更是满满难以置信。 “这就是你说的很重要的东西？” “……是的。” “好了。” 一片沉默中，最终还是假面拍拍手，以话事人的姿态主持大局。 “星星和青刚才找到了这位阿黛尔，然后发现现在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他微笑打量着阿黛尔。 “阿黛尔，你能再跟我们讲一下，之前这里发生的事情吗？” (本章完) 第九百三十二章 棱彩（五） 虽然语气温和，但假面的话却有着别样的说服力。 尤其是配上众人武装到牙齿的造型，效果就更好了。 唤做阿黛尔的年轻女性，终于深吸一口气，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亨利身上移开。 此情此景，按理来说付前应该主动把手里小猫送上，以慰对方相思之苦。 可惜付前丝毫不为所动，灵犀一指稳如泰山，导致包括小猫亨利在内，好几个生物都肉眼可见地失落。 “就在几天前，有人预见到了可怕的事情将要出现，就是这种无处不在，无法理解的色彩。” 此时阿黛尔也终于组织起语言，边说边指着四周。 “据说那人经历的未来中，色彩笼罩之下，大批的人会陷入疯狂，最终成为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阿黛尔的诉说里，明显对那个画面很是恐惧。 “听上去很荒谬，但最终确实有越来越多的人被说服了，开始陆续离开这个地方，以避开这即将降临的灾难，然后这个地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只要身处这种色彩里，就会不断累积疯狂？ 听起来还真有点不得了呢。 莫非这也是超凡力量失效的原因？ 付前无疑听得非常认真。 原因之一，就是这位刚说完，脑海里某个提示就响了起来，很有点触发关键词的感觉。 【当前任务已更新，找出虹光的源头】 而没有让人失望的是，眼角的余光里，所有五个队友，都是下意识抬头，打量了一下其他人。 看上去还真不是唬人，居然都接到了任务？ 所以真的是五个前辈？ “都出现了？” 付前正在再次感慨此次任务的神奇时，竟是假面直接发话，内容也是直白得惊人。 “出现什么？” 阿黛尔明显有些愣，不太理解这跟自己的讲述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你继续说。” 假面却是笑着摆手，似乎对局势的发展相当满意。 “……总之我本来也跟着一帮人一起离开，结果中途发现亨利不见了，就不顾大家反对，偷偷跑回来找它……” 说话间阿黛尔忍不住又想冲着猫伸手。 “然后就发现了现在的异常？” 红龙看了一眼依旧不为所动的付前，在一旁插话道。 “……是的，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年，还从没有见过这种场景，明明走的时候一切还是好好的。” 能够感受到红龙语气中的慎重，阿黛尔十分肯定地回答。 “不过虽然神奇，但看上去并没有那人预见的那么恐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撤走了，真要让人疯狂的话，不至于现在这么平静。” “看上去是这样，所以你是住在这附近？” 假面点点头。 “我们找到阿黛尔的时候，她正在一个电影院里到处找。” 这下不等阿黛尔回话，星星女士直接说道。 “亨利比较喜欢跑那里去。” 阿黛尔小声解释。 “所以这只是你养的猫？” 付前这时却是开口，问了一个有点奇怪的问题。 “……不是。” 面对抓着猫脖子的付前，阿黛尔不敢怠慢，然而这位略一犹豫后，居然是摇了摇头。 “它是我邻居保罗的，但是保罗对它很过分。” “诚实是一种美德。” 付前点了个赞，没有再问。 “你怎么知道她现在说的就是实话？” 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却是许久没有发言的死囚兄，突然开口质问。 不知道是不是不爱说话的原因，他声音略带沙哑，但听起来年纪同样不大。 而看得出来，死囚似乎是所有人里团队代入感最差的一个，说话间自带怀疑一切气场。 而众人对付前刚才的问题，似乎也有些不理解，一时间都是选择做观众。 “很简单，猫脖子上有项圈。” 付前没有计较死囚的出言不逊，把亨利提了起来。 后者这会儿略显失落，脑袋耷拉下去，露出脖子上的皮质项圈。 “但上面看不到主人的名字。” 死囚却是没有那么好糊弄，只看了一眼就冷冷说道。 “没错，而且已经磨损得很厉害。” 付前用一根手指把项圈往外勾了勾。 “所以呢？” 这会儿甚至是星星女士都忍不住发问。 “可以看到尺寸已经放到最大，但依旧有些显小，虽然不影响进食，但明显戴着不会太舒服。” “一个不顾自身危险回来找猫的人，如果这是自己的宠物，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呢？” 付前指着沉默的阿黛尔。 “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不是她的猫，她只不过经常照顾而已，而因为猫时不时地还要回家，所以不是猫主人的她，不能随便把项圈摘下来，最多只能对这种不人道的行为感到愤慨。” “而她刚才的回答证明了这一点。” …… 虽然说得详细，但付前语速不慢，很快就把事情解释完毕。 “保罗是个模特……长相很讨喜，但为人很差劲，所以亨利经常跑我这里来。” 而看上去阿黛尔对这推断毫无异议，低头闷声说道。 “他甚至这次都忘了带上它。” “我本来想如果这次能找到亨利，就能名正言顺地把它带回家照顾了。” “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 一旁的假面见状，点点头轻声安慰。 “在电影院找不着的话，你原本计划再去哪里的？” “那边的研究所。” 阿黛尔闻言，无比自然地指向付前二人刚才搜索过的大楼。 “那里冷气一向开得很足，亨利同样喜欢去，也有很多人喜欢它。” “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去那里，是因为那边几乎是最早撤离的，我想它在那里可能不太好找食物。” “原来是这样……” 假面听起来若有所思，下一刻轻拍了下阿黛尔的肩膀。 “放心，亨利会被很好地关照的。” “好——” 阿黛尔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她抬头的时候，假面无比丝滑地取过腰间一柄手弩，对着她的眉心扣动了扳机。 弩箭以惊人的力量，直接穿透了她的头骨。 一秒钟后，惊叫声才随之响起。 (本章完) 第九百三十三章 棱彩（六） “你干什么？” 所有惊叫声中，嗓门最高的无疑是星星女士。 而随之而来的质问，更是满满的惊怒。 至于几分是为了阿黛尔，几分是为了队伍不保，就很难具体确定了。 而看上去同样震惊的青女士和死囚，已经齐刷刷地把武器对准了假面。 上一刻还在好言相劝，紧接着就毫无征兆地痛下杀手，这种喜怒无常的危险人物做队友，无疑让人难有安全感。 包括看上去最老成持重的红龙兄，手同样按在了他的赛博刃矛上。 刚刚组建完成的六人队伍，直接面临了团队危机。 …… “你怀疑她可能在说谎？” 看着仰面倒地的阿黛尔，惊恐还留在年轻的脸上。 红龙略一犹豫，为假面找了一个理由。 很明显对他来说，并不希望这个队伍以如此快的速度分崩离析。 “没有啊。” 可惜的是，假面却是完全不领情，一边小心地把手弩复位，一边拒绝了红龙给他找的理由。 “我认为阿黛尔相当配合，很诚实地诉说了自己知道的信息。” “那为什么还要杀她？” 青女士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手里赫然是一柄短弓，闪着寒光的三角箭头一言不合就会射出。 “没说谎不代表带来的就是真实信息……好在她还可以帮我们测试一下。” 假面这会儿已经收拾好武器，语气温和地摇头，却是无视了这近在咫尺的威胁，目光落在付前身上。 对于刚才的变故，这位居然是毫无反应，以至于让小猫亨利没有找到任何逃跑机会。 “你这是什么话——” 此时因为假面的诡异回答，星星女士的怒火终于遏制不住。 然而她的声音很快就被一声吼叫打断。 伴随着这不太像人类发出的声音，血泊中的阿黛尔，原本只是略有抽搐的尸体，动作居然是一下变得激烈。 两只手以诡异的角度按到地上，下一刻她居然直接把身体撑了起来。 与此同时，某种泛着荧光的东西，从她额头孔洞里奔涌而出。 嗖！ 破空声响起，青手里的弓直接调转方向，毫不犹豫射出。 居高临下，这一箭直接射穿了阿黛尔的右肩，把她的身体钉在地上。 这反应不可谓不果决，然而阿黛尔却是表现出了明显的非人特质，身体弯曲如弓，毫无痛觉地挣扎，试图摆脱束缚。 与此同时，脑袋里流淌而出的荧光，这会儿不仅覆盖了大半张脸，甚至开始在头顶上方蓄积成串。 一眼望去，如同一丛快速发育的鹿角。 “看起来，情况真的没有这位小姑娘想得那么美好。” 面对这一幕，假面边摇头边啧啧赞叹。 星星女士这会儿已经看傻，不过反应过来后，手中也是寒光连闪，两柄小巧的飞刀抛出，定住了阿黛尔的两只手。 呯！ 此时甚至枪声也是响起。 出手的并不是付前，而是话最少的死囚。 很明显眼前的突变说服了他，意识到这色彩并不是无害，某种异变早已蓄积在阿黛尔体内。 不过即便情况反复横跳，一行人却也都体现出了专业性，面对一个不了解的诡异污染，选择的都是远程攻击。 而死囚兄这一枪虽然稍有点歪，阿黛尔的尸体依旧失去了小半张脸。 可惜这看上去并没有太大影响，不仅尸体没有停止挣扎，脑袋里的荧光甚至有喷发之势。 就在这时，刺耳的摩擦声传来。 看上去确实没有阿姆斯特朗回旋炮的红龙兄，也没有贸然上前近战，而是跑到一边，算准角度把一只箱柜推倒，结结实实压在了阿黛尔的身上。 重压之下，后者的动作终于放缓，渐渐没了动静。 但即便如此，从缝隙里依旧能看到那种荧光，像是有生命般在向外蔓延。 “虽然看不出明显的超凡特质，但攻击性略高，以咱们现在的体质，被突袭应该是扛不住的。” 第一个出手的假面，后面几乎是全程围观状态，这会儿面对姿态迅速转变的队友，慢吞吞地点评。 “看来这种无处不在的色彩确实有问题，阿黛尔不该回来的。” 此时红龙兄也是点点头，同意了他的看法。 “而我们需要去找到它的源头。” 而假面接下来的话，直接证实了一群人的任务确实一致。 “按照阿黛尔提到的细节，她回来也不过几个小时，这也是她暴露在这种光线下的时间。” 目光落在阿黛尔货柜下露出的脚踝上，青看上去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声音有些沉重地分析道。 “也就是说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 “凡事要往好处想，至少不是在同行过程中突然发作。” 星星女士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想象着某个可能发生的画面。 “青说的是对的，我们最好赶快行动。”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目光就再次发直，愣愣盯着死囚。 后者手里短枪开过一次火后，这会儿居然是调转枪口，直接对准了付前。 “刚才你为什么不出手？” 下一刻就听这位冷声问道。 就因为这个？不至于吧！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吃惊。 虽然这位第六人刚才属实淡定得过分，就那么站着撸猫看戏，但总不至于刀剑相向。 “考虑到我代号观死。”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付前神色不变，随口扯淡。 “有你们五个在，我还以为站观战位就可以了。”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是抓住慈悲，而镇静剂早已被插到口袋里。 刚才观察下来，这位的射击熟练度并不算高，自己完全可以考虑来个后发爆头。 当然了，死囚兄应该庆幸这一点，如果不是如此，他调转枪口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爆头了。 “好了，现在不是找自己人麻烦的时候。” 面对着骤然又剑拔弩张的局面，星星女士心中不快终于拉满，压着嗓子训道。 “谁说我找人的麻烦了？” 死囚兄却是冷笑一声，枪口略微调转方向，对准了付前手里的猫。 “阿黛尔不过刚回来了几个小时，这只猫可从来没有离开过。” (本章完) 第九百三十四章 棱彩（七） 好像有点道理啊！ 死囚的话很有点醍醐灌顶的意思，一帮人霎时间齐刷刷看向付前手里，那只名叫亨利的猫。 不甚强烈的光线下，这位的翠绿眼睛里，瞳孔却是眯成了一条线。 除此之外，它对阿黛尔的死似乎并没有太多感触，直到现在也不过挣扎稍微激烈了一些。 总结一下就是，看上去多少有些不正常。 “观死……” 一时间，作为共同发现者，红龙哥的态度都有些犹豫了。 “理解，原来你叫亨利。” 在一众人的欲言又止里，付前把猫脑袋举到跟自己齐平。 “放心我会看好它的。” 下一刻他自信满满地说道。 这是看好的问题吗！ 而他的话让队友们一时面面相觑。 现在是要干掉它以免不必要的危险啊，你这意思还要带着一起行动？ “暴露在这种色彩下，很可能跟阿黛尔说得一样会蓄积疯狂。” 手按住死囚手里的枪，阻止了他扣动扳机的冲动，红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老实说对这位第六人，经过刚才的短暂接触，不管姿态如何，他并不会有丝毫轻视之心。 但也恰恰是这一点让他疑惑不解。 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小动物爱好者，然而此刻却是宁愿跟其他人对峙，也不杀这只可疑的猫。 “是啊，所以你们还站在这里？” 可惜面对他的提醒，后者只是眨眨眼，不仅不为所动，甚至反向提醒。 倒也是……虽然这种色彩无处不在，但明显室内要稍好一些，从刚才到现在，一群人已经在外面耽搁太久了。 但正因为如此，你快点给那只猫一个痛快不就得了，大家还用在这里纠结？ 被付前提醒后，针对亨利的杀气一时间竟是更加强烈。 “它是在一个封闭的保险箱里找到的。” 然而没等红龙再说什么，付前却是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理论上来说，它暴露的程度很可能比我们都要轻。” …… 包括假面在内，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红龙，很明显这信息之前还没有交流到。 “那倒确实。” 红龙闻言也是愣了一下，之前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我们是从一个锁好的保险箱里找到它的，在一个看上去像是实验室的地方，不好确定它已经在里面多久了。” 下一刻他略一犹豫，还是诚实地肯定了付前的说法。 “阿黛尔提到的研究所？” 假面若有所思。 “对。” “那又如何，就算假设它暂时没什么威胁，你给我一个一定要带着这个累赘的理由。” 死囚却是有些不依不饶，语气冰冷。 “我认为比较符合我的气质。” 面对这位的不满，付前直接把慈悲抽了出来，一手枪一手猫，摆出了一个相当张扬的造型。 不得不说，一眼望去竟真有种莫名的协调，疯猫枪手既视感。 “而如果让我选的话，我会先干掉你这个累赘。” 甚至还没结束，下一刻付前对着死囚，毫不客气地说道。 “好了，考虑到危险性没那么高，不妨先带着好了。” “在那种地方找到，说不定也是一条线索。” 眼见两人针锋相对，团队话事人假面跟其他人一番眼神交流后，终于提出了最终意见。 “总的来说刚才很有收获，接下来我们最好去室内寻找答案了。” “去哪里？” 被付前手里造型优雅的慈悲指着，死囚略一犹豫，终于是放下了手中枪，并接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事实上不只是他，松了一口气的星星女士几人，看上去也有同样的迷茫。 “那还用说。” 假面微笑示意了一下远处高楼。 “当然是更早得到消息的研究所了。” ……好像有点道理啊！ 几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研究所那边是最早撤离的地点之一，刚才阿黛尔确实提到了这个细节，现在没有其它线索的情况下，倒确实是一个值得思索一番的信息。 “刚才的时间，应该还不足以让你们把那里探索完？” 此时假面继续开口，这是对着红龙问的。 “探索了一半。” 后者确认了他的猜测。 “那祝我们接下来有更多收获。” 假面笑得一脸开怀，示意红龙前面带路。 众人执行力无疑都是颇强，很快紧随其后。 这支随时可能分崩离析的队伍，终于开始了第一次共同行动。 …… 当然了，经过了刚才的一番交流，一行人彼此之间都是加深了了解，导致此刻队内氛围更加紧张。 比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黛尔的死，青女士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沉寂。 而原本就一副谁都不相信的死囚兄，始终用眼角余光在盯着付前和他的猫，似乎很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只可惜后者对此不屑一顾，左猫右枪，癫狂枪手气质尽显。 当然了，刚才之所以不杀手里的猫，造型仅仅是其中很小的一方面。 那一番冲突最大的作用，其实是帮助付前对外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不会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在这个不甚和谐的团队里，付前从一开始给自己的定位就是躺平党。 躺平的最高境界，从来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让人意识到，驱使自己做某件事的代价，要大于这件事的收获。 付前相信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而除此之外，虽然目前亨利看着并没有什么用，但对于付前来说，仅仅这位略显神奇的出场，就完全值得观望一番。 包括阿黛尔也是一样。 虽然刚才那种情况，不管自我感觉有多良好，那位是良民的概率确实不大。 但如果是他的话，在眼前这种缺少头绪的情况下，会选择静观其变，以风险换信息，而不是最大限度地保全自身。 可惜假面兄的理念明显不甚相同，走的俨然是先下手为强，把一切危险消灭在萌芽的路线。 事实上从前面这位提出的代号策略，就能看出来这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假面突然动手，付前毫不吃惊。 第九百三十五章 棱彩（八） 微妙的氛围里，六人一猫以相当的效率，赶回了付前他们搜索过的研究大楼。 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但明显团队成员都是各有心思。 而如此僵硬的氛围下，这支队伍还没有直接散伙原因也很简单——刚才阿黛尔尸体的表现，很难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而在身体素质被限制为普通人的情况下，一帮人明显都斟酌过在这地方行动的生存难度。 就目前的情况，独行侠明显不是个好选择。 所以虽然氛围不算活泼，团队凝聚力其实是增加的。 除此之外，进入室内之后，明显弱了些许的蓝色，也是让人不由自主放松少许。 …… “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红龙哥的记性无疑不错，带着众人七拐八拐，几乎没有走任何冤枉路，就再次到了那个空荡荡的实验室。 而依旧是开着的保险箱，无疑为他和付前刚才的说法提供了佐证。 其余四人打量着这一幕，最终还是假面先开口。 “是的，几乎是找到它的同时，我们就接到了信号，所以后续的部分都还没探索。” 红龙哥简单介绍了一下当时情况。 “而从搜索过的部分看，收拾得极其干净，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钥匙是在哪里找到的？” 青女士明显比较细心，扫了保险箱几眼后突然问道。 “没有钥匙。” 红龙知道她是看着保险箱过于规整了，直接指指付前。 “锁是观死打开的。” 哦？ 一时间众人目光免不了再次汇聚过来。 “生活小妙招而已。” 正在撸猫的付前却是十分谦虚，主要前者再次踏入这个房间后，看起来明显有些不安分了，挣扎的幅度大了不少。 …… 付前的自谦让队员们一时无言以对，但无论如何，这信息确实让众人的姿态有所改观。 正常情况下或许能各凭本事，但如今超凡能力受限，开锁这种技术活儿就一下显得重要起来。 “很好，那让我们继续吧。” 作为团队话事人，假面明显对事情的发展十分满意，直接示意红龙继续带路。 而有了阿黛尔前面的研究所一说，此刻再逛起来，很多东西看上去就顺眼多了。 从各方面的布局以及部分设施来看，这地方确实是个有点年岁的研究机构，一时间六人小队小心观察，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只可惜一路走来，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周围看上去却是比下面几层还要干净。 而一路上付前倒是也受邀再开了几个保险箱，团队价值再次彰显。 可惜打开的保险箱里，除了其中一个放了几瓶标签都没有的药剂外，再没有其它收获。 而面对眼前的红绿蓝三只小瓶，队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虽然是无证药剂，但在这种地方，被这么郑重其事地放在保险箱里，怎么看都比付前手里那只猫有价值。 考虑到现在是团队协作状态，这未鉴定战利品怎么处理，明显需要稍加交流。 “死囚拿着吧。” 让人没想到的是，假面此时却是表现出了相当的决断，不等讨论直接指定了保管人。 而面对这个决定，当事人死囚作为团队最不活跃分子，看上去也很有些吃惊。 而其他人略一犹豫，很快反应过来假面的用意。 从前面的表现看，这家伙的恶劣程度跟观死堪称差不多，然而后者后续表现出的才艺，却是让其重要性大大增加了。 最简单的如果不是观死，眼前这三瓶药剂可没有那么容易能拿到手。 而这种情况下，对观死明显抱有敌意的死囚，在团队中的位置就稍显尴尬。 而假面此举，也是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十分明地表达了自身意志——维持住这个团队的意志。 不得不说，这动作还是挺有必要性的。 一时间没有人表示反对，包括当事人自己。 死囚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里武器默默放回去，确认三瓶药剂都被包装得很好后，小心收了起来。 …… “留给我们的地方不多了是吗？” 不久之后，经过又一番细致探索，假面看着眼前通道，语气间不无叹息。 “只有顶楼最后一层了，看上去这里撤得确实十分干净。” 红龙点点头。 “很好，不过我想我们早已经习惯一无所获了。” 假面感慨一句，辨别了下方向，居然是直接走在了最前面。 “公平起见，轮流探路吧。” 如此合情合理的安排，自然是没有人能提出反对意见。 事实上前面也就是红龙没有计较，陌生环境里一路充当先锋，众人可以说都占了他的便宜。 …… 可惜的是，假面的自告奋勇，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顺利。 这最后一层不仅依旧坐不了电梯，甚至一路试下来，所有的通道居然都是紧闭锁死。 此情此景，兜了一圈的众人面面相觑，眼中兴奋之色难以遮掩。 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家都是专业人士，任何反常都只会带来兴奋。 “可以吗？” 假面看着付前。 这位一路上表现出了相当高的小妙招水准，但眼前的障碍明显复杂一些。 “好说。” 眼见团队氛围热烈起来，付前也是当仁不让，上前操作。 而再次被他挂在腰间后，小猫亨利只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努力。 没过多久，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让人身心愉悦的轻微机括声传来。 而不辱使命的付前，下一刻却是没有急着开门。 “我来吧，后面可能确实存在一些危险。” 此时一旁的青女士见状，十分干脆地说道，直接站到了门边。 付前的反应，明显很容易让人理解为害怕开门杀。 “轮流走前面的话，这会儿我来也是合情合理了。” 付前摇摇头，两根手指夹着自己的开锁工具，举到了青面前。 “这是……” 下一刻，看清楚付前手里的场景后，青艰难开口，声音说不出的干涩。 却见那不起眼的工具顶端，有差不多几毫米的位置正发出特殊的荧光。 而不管颜色和亮度，跟阿黛尔身上的可谓相当一致。 第九百三十六章 棱彩（九） “这是……里面有污染，甚至已经渗透到了门上。” 面对付前手里的异象，青女士目光难以克制地闪烁。 不得不说，这是很正常的理解。 从其他人接下来看到后，齐刷刷远离大门的动作就能看出来，什么叫英雄所见略同。 然而付前却并没有接话，而是转头看向通道尽头处的小窗。 不知不觉间，比室内更加深沉的蓝色里，居然是染上了一抹淡紫。 付前非常相信那不是自己的视觉误差，因为淡紫色还在加深，甚至开始鲜红。 “怎么回事？” 他的动作毫无疑问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这色彩的变化迅速被注意到。 “靠！” 可惜回答星星女士疑问的，是死囚兄的一声怒骂。 循声望去，只见他正快速扯下一只手套，奋力丢向远处。 而第一时间就能注意到，手套上面居然也有熟悉的点点荧光，不仅飞速向四周蔓延，甚至已经沾染到了地上。 事实上这并不是唯一一处，付前刚刚操作过的锁孔里，荧光如同决堤，正汹涌地向四周蔓延，转眼间已经铺满了大半张门。 另外可以看到荧光覆盖之处，甚至形成了一层层明暗交加的波纹，望之有种难以言喻的诡异。 而此情此景，很容易想到死囚刚刚做了什么——他用手抚摸了钥匙孔。 好在足够谨慎还戴着手套，身体上没看到痕迹。 毕竟无论如何，这种荧光看上去都不是什么良善的存在。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么明显的异象，门后会不会就有任务的答案？要进去吗？怎么进？ “走！有东西出来了。” 很自然的纠结情绪中，却是一直在冷眼观察的假面开口，语气坚决。 而似乎为了响应他的话，下一刻一声巨响就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在了眼前的门上。 好在这扇门是向内侧开的，只是一阵震荡，甚至有微微的变形，但并没有直接被撞开。 不过在座诸位都是专业人士，光从碰撞声和颤动的幅度，就能知道背后那东西的力量远超人类范畴。 “快，还有很多。” 此时假面再次催促，并成功打消了一行人最后的犹豫。 因为门内此起彼伏的多声嚎叫，充分佐证了他的说法。 “原路返回。” 而红龙兄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稳重人士，直接低吼一声，示意其他人跟上自己。 …… 不得不说，正常情况下，红龙兄做的是个相当合理的选择。 甚至不用这种战斗专员，只要出差但凡多一点的上班族，几乎都会有一个沁满血泪的心得——如果你有重要的事不容耽误，而时间又特别赶的时候，绝对不要选从未走过的路，不管地图上显示它如何便捷。 熟路带来的可靠力远超想象。 而此时此刻，原路返回还有很重要的一个作用，那就是跟来时的景象做一下对比。 如果能从其中观察到差别，将能够有效地帮助分析，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鉴于此，队伍成员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红龙的建议。 只可惜…… 不久之后，一行人看着面前又一扇紧闭的门，面面相觑。 “怎么关上了？” 星星女士难掩吃惊。 在场的人绝没有路痴，再加上红龙做向导，这绝对是之前的路线没错。 但有鉴于之前土匪入境的风格，可以说所过之处，没有任何一扇门是关着的，眼前这场景跟离开时明显不一样。 而除了这个诡异事件外，更让人心情沉重的是，那种诡异的荧光，此刻已经是一路蔓延过来，传播速度着实惊人。 “锁上了。” 飞快伸手试了一下，红龙回头喊了一声，呼唤技术人员。 呯呯！ 然而没等付前响应号召，已经是有枪声传来。 出手的竟是假面，他直接掏出来一只造型极其艺术的短枪，连续开火。 这位除了之前的手弩之外，居然还有其他远程手段，只能说准备不可谓不充分。 顾不上表示惊叹，红龙上前一步，一脚踹在门上。 好在这边的门跟通往顶楼那扇明显质量差得太多，几乎是应声而开。 然而开路者红龙不进反退，居然直接是就地一个翻滚。 而随着他的动作，一声低吼中，一道黑影直接从门后扑了出来。 好在借助于提前规避的动作，红龙还是躲过了这凌厉的突袭。 甚至在身体失衡的状态下，依然顺势捅出了手里的刃矛。 就像是牛皮纸袋被划破的声音，这一击成功刺中了目标。 鉴于后者突袭的速度，竟是直接把自身撕扯出一道巨大伤口。 伴随着这样的变化，散发着浓烈味道的体液从伤口中喷薄而出，如同下了一场血雨。 红龙毫无疑问在覆盖范围之内，被结结实实浇了半身。 突袭者这时候也发出了一声哀鸣，从空中重重落地。 仔细看去，那竟是一只个头硕大，浑身鲜血淋漓的黑色猎犬，一眼望去凶相毕露。 此时此刻，即便被刃矛划出的伤口从腹部一路蔓延到尾巴，它依旧挣扎着想爬起来，继续发动攻击。 “还有！” 眼前血腥一幕中，青的声音传来，破空声同步响起。 下一刻，又一道从门后扑出的黑影，跟她手中飞出的箭矢，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哀鸣声中，黑影前扑之势受阻，一个翻滚落到地上。 青这一箭，成功帮助已经倒地的红龙，逃脱了被补刀的命运。 而第二个突袭者赫然又是一只黑犬，只不过体型相对略小，此刻正冲着青呲牙咧嘴，露出尖牙中的鲜红肉丝。 射入脑壳的箭矢，明显让它陷入了狂躁。 可惜的是，这份情绪只来得及抒发了半秒。 下一刻风声和枪声就连续响起，这位脑袋瞬间被轰得稀烂，身体也被钉在地上。 “你怎么样？” 星星女士伸手把红龙拉了起来，关切地问道。 然而后者却并没有出声，只是冷冷看着两只狗的残躯。 毫无疑问都是血肉模糊，然而让人惊心动魄的是，血污之中居然是可以看到丝丝缕缕的荧光。 第九百三十七章 棱彩（十） “这……” 青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后退一步，打量着红龙身上。 却见后者左侧肩颈处，血污之中赫然是浮现出了一条亮线。 刚才红龙已经竭力闪避了，然而瓢泼一样的喷溅，还是让他沾染到了一丝荧光。 “有什么异样吗？” 作为专业人士，青很快调整了心中的遗憾，沉声问道。 “暂时没有。” 红龙摇头。 “可惜从之前的经验看，它很可能会让你在某一刻，变成一只疯狂嗜血的动物。” 死囚警惕地盯着门后，同时快速说道。 “所以建议你跟我保持距离。” 黄龙兄明显也不是传说中的老好人，面对这位的质疑直接冷哼一声，弯腰捡起刃矛。 这件逼格甚高的武器上，毫无疑问也遭到了亵渎，点点荧光向着四周蔓延。 当然相对来说，速度并不算快。 “无所谓的。” 这时候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正是技术人员观死。 “什么意思？” “说得对。” 星星女士表示疑惑的同时，假面却是同意了付前的说法。 下一刻他直接越过死囚，一马当先跳进了门后。 “很明显，顶层并不是荧光的唯一来源，它应该是同时出现在每一层的，我们大概率没法在不沾染的情况下从这里逃出去。” 而示意其他人跟上后，他边走边说道。 “你的意思就算我们沿着原路退出这里，大概率也都会被污染？” 星星女士紧随其后，明显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是。” 假面脚下不停，示意观察四周。 却见黯淡的光线里，闪亮的荧光丝丝缕缕，如同墙壁上长了带状疱疹。 与此同时，那种色彩转换已经停了下来，周围再看不到一点蓝色，转而是殷红如血。 “为什么不能是从特殊的渠道蔓延下来，沿着下水管之类？” 对于假面，死囚明显是有所尊重的，不过对于后者描绘的那个场景，他还是从心底里不太愿意接受。 “那两只狗也是吗？还有上锁的门？” 假面对他却是毫不客气，直接冷声质问。 “两只狗脖子上是款式一致的项圈，与其说是某个实验室跑出来的实验品，更大可能是专门喂养来担任警戒任务的，而且刚才咱们一路上来，可是翻遍了下面每一处地方，连一根狗毛都没见到。” “但如果真的是来警戒的，那这就牵扯到一个问题，带它们来的人呢？” 红龙兄明显还是跟得上假面的思路的，一边打量周围一边提出疑问，不过下一刻就是一愣。 “当我没说。” 却见走廊前方不远处，一具无腿的身影匍匐在地，正拖着残肢一点点爬行。 尸体的上半身穿的，赫然是某种深色制服。 而或粗或细的数道荧光，就像是蜗牛爬过留下的粘液，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一条。 最重要的，这痕迹甚至是一路蔓延到远处拐角。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时间连死囚兄都反应了过来。 这是个非常简单的数学题，这位很可能被爱犬啃掉下半身的仁兄，爬行速度比蜗牛也快不了太多。 用身后痕迹的长度除以他的速度，结果至少也是以小时计，这可远远长于众人离开这里的时间。 “不知道，目前唯一可以明确的，如果下面都是这样的情况，那么别说避免被荧光物质沾染，就算是逃出去的概率都很小。” 此时青在一旁快速回答，认可了刚才假面的判断。 “那我们现在的行为有什么意义？” “躲头顶上那群东西，就算出不去也可以尝试找个能固守的位置，以及收集尽量多的信息，明确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眼都没有瞧死囚一下，青抬手拉弓，一箭把半截残躯钉在地上，接着第一个上前，从后者旁边绕了过去，同时小心翼翼得躲避着地上荧光。 挣扎的尸体明显发现了她，几乎是第一时间挥爪，然而身体受限之下，终究是差了一截。 而有了青打前站，其他人也是快速跟上，越过这小小障碍，包括刚刚提出质疑的死囚兄。 与此同时，似曾相识的吼叫从众人背后传来。 正如青所说，顶楼被惊扰的东西，已经突破了障碍，一路追来。 …… “看样子是不行了。” 不久之后，红龙看着眼前略显拥挤的通道，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周围荧光蔓延得很快，即便一路过来尽量小心翼翼，所有人还是不可避免地有所沾染。 一开始还有人选择把被污染的衣物丢下保全自身，然而意识到这并不能延缓多少时间后，很快这种做法就被放弃。 不过这倒证明了红龙并没有撒谎。 身上沾染荧光之后，到目前为止，确实感觉不到什么异样。 这是好的一方面，不好的消息是，眼前这一层，穿着各色衣物的行尸走肉远比之前要多，而且攻击性有着明显增强。 而一路过来，众人的远程手段已经被消耗了不少。 只要稍一估计，就能知道肉身穿越几乎是不成了。 “我们需要找一个能藏身的地方了。” 假面语气平淡地确认了眼前困难。 莫名其妙身陷绝境，一行人却也没有轻易放弃，很快就备用计划达成一致。 片刻之后，在红龙的带领下，众人依次闪进一个房间，反手把门关好后，稍微获得了一点喘息之机。 普通人身体素质下，体力消耗与平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需要抓紧一切机会休息以恢复体力。 “等一下，这里好像有些眼熟。” 然而没过多久，死囚就打量着四周，眉头微皱。 “当然了，你身上的药剂就是从这里拿的。” 见红龙已经懒得解答这位的疑惑，一旁的青缓缓点头。 “是这里？” 死囚一时间若有所思，不过紧接着目光就锁定在了角落。 “那怎么保险箱还是锁着的？” “是啊。” 红龙这时候终于开口，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这就是为什么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保险箱如果也是关着的，那么是不是有必要看看里面有什么？” 第九百三十八章 棱彩（十一） 看得出来，对于眼前发生的诡异变化，所有人都在思考原因。 而一直负责引路的红龙兄，明显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 在一路评估下来，意识到无法顺利逃出大楼后，他果断选择了这个曾经稍有收获的位置作为藏身之所。 而他的想法说起来并不复杂，就是想对比一下保险柜里的东西而已。 理论上来说，相对于锁上的门和冒出来的狗，一个锁好的保险柜里东西的变化，似乎确实更可信那么一点点。 而跟死囚不同，青毫无疑问看出了他的想法，至于其他人…… 死囚下意识地看向四周，发现除了星星女士，不管假面还是观死都懒得瞥他一眼，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不奇怪。 这两个家伙…… 死囚微微咬牙，却见红龙已经是看向了付前。 “观死？” “没问题。” 付前表现出了相当的随和，不用红龙多说，已经掏出工具上前。 当然这是另外一套工具，之前被污染的早就被他丢掉。 而突然恶化的形势，看上去并没有对他的心态造成什么影响，具体表现就是开锁速度又有精进，花费时间逆增长超过一成。 甚至开完之后，付前也是十分讲究地再次退到一旁，把揭晓谜底的工作留给红龙。 …… 虽然对于付前的姿态有些难以理解，但明显他的这份淡定从容，还是无形为团队舒缓了一点压力。 “感谢！” 红龙没有谦让，直接上前打开保险箱，甚至站的依旧是安全位置。 这…… 下一刻，房间里响起了不止一道吸气的声音。 “怎么还有三瓶？” 星星女士忍不住失声。 虽然光线不甚明亮，但还是能够分辨出来，这再次锁起来的保险箱里，此刻又静静矗立着三瓶药剂。 “甚至颜色都一样。” 红龙手伸进去，默默把三瓶药剂取出来摆好，端详一番后才终于开口。 现在的形势，明显不管怎么看，都不是跑来一帮人把门给锁了那么简单。 而围观众里面，感觉最难受的毫无疑问是死囚。 眼前这一幕，让他之前郑重其事收起的红绿蓝三瓶药剂，陷入了有些尴尬的境地。 “观死你怎么看？” 犹豫了一下之后，红龙再次看着付前。 不管是两人之前的共同行动，还是刚才一路下来的表现，都让他对这位第六人的意见不敢有任何轻视。 现在情况危急，不管对方有没有答案，他还是索性点名听一下看法。 “显而易见。” 没想到下一刻，这位不仅没有推辞，甚至直接指了指死囚。 “把那三瓶拿出来。” …… 因为之前的冲突，死囚明显相当不乐意按照付前的命令行事。 然而毫无疑问，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最终在满场注视之中，这位迅速被压力击垮，咬牙把三瓶药剂一一掏出来。 “喏，一模一样的颜色，相信混到一起的话都没办法分辨。” “喏，一模一样的颜色，相信混到一起的话都没办法分辨。” 而在一下又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注视中，付前随手把六瓶药剂摆到一起。 “所以答案很简单，这三瓶就是那三瓶。” 这是什么说法？ 面对付前诡异的叙述，红龙忍不住愣了一下，不过紧接着反应过来。 “你是说我们已经不在那个时空？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来到了另一个时间点的这里？” “确切来说，应该是另一种发展可能的这里。” 付前点点头，很有点孺子可教的姿态。 “我们之前遇到了阿黛尔，她告诉我们这个空荡荡的地方，是因为有人提前预见了即将到来的灾难，然后成功说服其他人撤离了，那现在就有个问题……如果那个人没有预知到，或者说即便预知到了但没能说服其他人呢？” 付前指指外面。 就这会儿的功夫，走廊上竟已经是嘈杂了许多。 很明显那些不友好的行尸走肉们，追踪能力相当不错。 “想象一下那种可能，外面的情况是不是就自然多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虽然付前的话一时有点难以辩驳，但明显也难以接受。 第一个表示反对意见的，甚至是青女士。 这位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眉头紧皱。 “如果你的猜测成立，那意味着我们不知不觉间跨越了时空，这么重大的变化，是不是感觉太不明显了？” “谁说不明显？” 付前下巴往窗户那边示意了一下。 “你是说色彩……” 循着望过去，青几乎是瞬间领悟。 刚才还没有特别注意，这会儿仔细看去，充斥在天地间的已然是一片深沉的红，原本的蓝色荡然无存。 “刚才颜色的交替，就代表两个时空的交叉？” 低声喃喃自语，下一刻青反应过来什么，低头看着身上的荧光痕迹。 “这也是为什么锁孔里的荧光喷涌得那么夸张？因为在这个世界，那里早就已经遍布污染，它只是快速切换到真实状态而已。” “而我们身上蔓延的荧光，才是真正的速度……”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开过的门，又重新锁了起来，因为在这个世界它们压根就没有被开过……” “至于出现了以前没有遇到过的角色——” “不信邪的……勇敢留下的人。” 付前摇摇头，展示着手上因为开锁染上的一点荧光。 “如果这确实是正常的蔓延速度，本质上并不是个好消息，因为它大概率说明了，相对于外面那帮人，我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要感染到一定程度，也会变成那群家伙同样的状态。” “听起来我们好像前途堪忧。” 此时却是假面的声音传来。 这位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吭声的话事人，针对付前的说法，却是提出了一个疑问。 “所以会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两个时空的交叉呢？” “我们的惊扰？对顶楼里面的东西？” 此时却是星星女士下意识地回答，并在下一刻猛地抬头，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这是不是代表着那里面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比如我们要找的答案？” 第九百三十九章 棱彩（十二） 那岂不是说我们刚才其实找对了地方？ 星星女士的话，可以说立即激起了强烈反响，一行人霎时面面相觑。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是这个可能。” 不过紧接着红龙却是缓缓摇头，笑容苦涩。 “确认目标所在固然不错，但如果真是那里，将代表着永远有一帮家伙堵着路……” 看得着吃不到，任务反而永远无法完成…… 红龙的话理解起来并不困难，气氛瞬间为之凝滞几分。 “等一下。” 这时候青反应过来什么，几步奔到窗边，探头向外张望，紧接着身体就有些僵硬。 “外面真的有人，看上去跟刚才遇到的差不多……” 下一刻她回过头来，咬牙说道。 那岂不是说就算逃出去区别也不大？ 青带来的消息无疑相当震撼，霎时间又有三人不信邪地奔过去看。 然而即便离地面有相当的距离，甚至光线也不甚明亮，还是依旧能辨认出下方一个个以诡异路线移动的个体。 “我们好像真正意义上的进退两难了。” 人类的适应力果然惊人，撤回来时，红龙看上去已经接受了付前描绘的那种可能。 “首先就算拼尽全力，我也不认为有一点点机会能够杀回去进入顶层。” “而荧光蔓延的速度虽然慢，但毫无疑问还是在深化的，继续待在这里将也是坐以待毙。” 而接受是一回事，对于目前形势，他表现出了相当的悲观。 “其实也没必要那么紧张，还是有很多尝试可以做的，比如保险箱里的东西可以灌个几瓶下去，赌一下基因变异的力量。” 付前看上去却是不甚焦急，指了指离保险箱最近的死囚。 事实上后者去窗边观摩完之后，目光确实是有意无意落在那些药剂上，若有所思。 “有没有可能你们把问题想复杂了。” 眼见气势狂跌，而始作俑者观死还在那胡说八道，假面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 “这种色彩的转换，为什么一定跟我们的行为有关？会不会它仅仅是到了一定时间节点就自动发生了变化？刚才只不过是恰巧跟我们的动作比较一致而已？” “这倒也是一种可能……” 认真听假面说完，红龙姿态稍微有那么点儿犹豫，明显前者的话不是特别有说服力。 “是最大的一种可能。” 假面却是出乎意料地坚决，说完后甚至指指付前。 “我相信观死也认可这一点。” 嗯？ 这话无疑有些古怪，众人一时间纷纷再次回望付前。 “观死……你的猫呢？” 而下一刻，青终于意识到什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红龙三人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宁肯跟队友冲突也要保下来的猫，已经是很久没有提到手里了。 之前开锁的时候，他曾经把猫挂在腰上，但这会儿很明显，他全身上下看不出哪里有藏猫的地方。 “还要提醒才发现，这可不好！要时刻对周围的人保持戒心呐！” 而面对一众怀疑的眼神，付前感慨一声，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台词。 “它不见了，就在我把东西插进锁孔的前一刻。” 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 一时间红龙几人面面相觑。 当时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门后，再加上习惯了超凡感知，还真没注意到这变化。 最关键的，发生这样的变故，这家伙居然丝毫没有表现出异样，以至于全程居然只有假面注意到了。 “这个不怪你们，技术人员一向就是这么没有存在感。” 付前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安慰着众人。 “而那个时候我稍微注意了一下，这种特殊色彩也是同步开始了变化。”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确实有比较大的概率是时间到了，而跟我们的行为无关……” 说着说着，青眼前一亮。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等在这里，蓝色可能还会变回来……” “而如果我们这次动作快一点，很有可能赶在转换之前就能进入那扇门。” 星星接过话头，越说眼睛越亮，希望之火重新燃起。 “不排除这个可能，甚至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机会。” 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付前，假面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相对于外面的那些家伙没什么特别的，那是不是只要感染到了一定程度，我们就会被认为是同类，然后不被攻击？” “那种情况下就算颜色没变回去，我们也可以直接穿过它们，进入那里面……” 星星女士眼里的光一时间更亮了。 “听上去确实不错，但现在我们没感觉，不代表污染深了还没事。” 这次却是死囚第一个开窍。 “我们甚至不确定到了什么程度，就不会被攻击了。” “不小的可能，我们需要在这里待到跟它们一样疯，才会被认为是同类。” “你说的对，说白了仅仅是存在这样一个可能的时间差而已，甚至想要把握都不容易……但也不是全无办法。” 面对死囚的质疑，青看上去却是早有想法。 “可能需要冒一点险，或者说是分批冒险，就像最初的探索一样。” “只要外面那群家伙攻击性有所减弱，我们就开始分批出去尝试进入顶楼，而不是等到它们彻底不攻击。” “这样的情况下，可以最大化利用污染可能带来的好处，也能避免全部憋在这里疯掉。” …… 青的意思很好理解，但这一次却是没有人急着附和。 理论上来说，她的主意确实是可以放大成功率的一种安排。 但问题在于，团队精神和奉献精神是两回事。 别的不说，第一批出去的人，风险可实在太大了。 “我觉得情况应该不至于那么极端，可以多等一会儿看看。” 甚至红龙略一沉吟，都提出了相对保守的看法。 这位前辈，总给人一种工作强度不是很高的感觉呢！ 付前一时心中暗道。 一路看来，红龙本质上还是偏乐观的，或者说倾向于不认为任务会特别极端。 但对于付前来说，仓库比这没节操的时候可太多了。 “事不宜迟，我来第一个吧！” 而感慨之间，他冷哼一声，在满场怀疑人生的表情里上前一步。 第九百四十章 棱彩（十三） ……啊？ 那一瞬间，付前一句话造成的冲击力，甚至超过阿黛尔被爆头的一幕。 主要这位之前的表现，实在跟自告奋勇这个词搭不上边，更不用说危险性如此高的行动。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一个反应，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观死希望谁跟你一起？” 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付前，作为计划的提出者，最终还是青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本身既是询问也是试探，如果观死真的作出选择，那么一定程度上也能得出他对这支队伍的看法，比如说最信任谁。 只可惜回应她的是……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付前神色不见丝毫犹豫。 “毕竟理论上来说，分的批次越多，成功率越高不是吗？” 倒确实是那么回事，但你这…… 无论如何，青还是不太相信，眼前这位会突然变得如此有奉献精神，事实上大部分人跟她是同样想法。 这位第六人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但跟积极主动绝对搭不上边，要说他是发现了什么危险，准备果断自行跑路，感觉上概率甚至还要大一些。 “那就辛苦你了，观死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却是对付前的行为表示了欣赏。 假面一边点头一边问道。 “情况随时可能急剧恶化，不如就现在？” 付前回答地也是无比自然。 现在？你开玩笑吧！ 一时间假面脸上微笑都有些凝固，红龙更是忍不住上前。 “现在太危险了！你就算主动沾染荧光，污染深入身体可能也需要时间。” “怎么会。” 付前却是摆摆手，说不出的安定从容。 “按照咱们刚才的结论，大概率累积的疯狂越多，越不容易被攻击是吗？” “……是的。” “那不就得了？” 付前已经是走到门边，一边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指指自己。 “我这种行为，难道还不够疯狂？” …… 毫无疑问，付前超凡脱俗的脑回路，给了五位队员们一点小小震撼。 红龙已经是无言以对，而其他人看上去，规劝的念头似乎也发生了犹豫。 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物，在队伍里会不会是个隐患？ “看上去暂时还没有聚集到门口，我出去之后你们把门封好。” 付前却是不关心他们的想法，说完之后回应，已经是直接开门走人，动作之潇洒从容，如同下了班准备去吃饭的实验员。 “我们好像还没有定好该怎么汇合？” 直到这时，星星女士一声惊叫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会以为，他还会回来吧……” 青看她一眼，摇头长叹一声，赶紧上前把门重新关上。 而惊鸿一瞥间，可以看到观死正悄无声息地从两个身穿制服的身影旁边路过。 然而明明没有闹出什么动静，那两个姿势诡异的家伙，下一刻却如同神鬼上身，转头看着他，一步步跟了上去。 “目前还是会被攻击。” 后退半步，青把观死最后的波纹传达给众人，一时间却是无人回应。 抬头望去，却见包括一直跟观死不太对付的死囚在内，这会儿也是面容呆滞。 …… 这满满的生化危机既视感。 感慨之间，付前调整着呼吸和动作，力求以最少的消耗，摆脱来自于身后的追击。 这可不是瞎说的，走廊里的人不算多，但各种姿势神态却是称得上丰富多彩。 用阿黛尔的话形容，妥妥的行尸走肉范儿。 与此同时攻击性也是相当夸张，几乎没有一个与人为善的。 好在这群人变成这样之前，明显经历过一场程度夸张的互相摧残，这会儿已经没有几个零件还完整的，所以动作上并没有那么便利。 再加上这段时间过去，自己身上的荧光也已经稍有蔓延，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它们的敏感度，否则自己子弹肯定是不够用的。 至于现在的话…… 一路冲到走廊尽头，看了下不远处堵着门的几道身影，付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换了个方向。 虽然看上去确实跟任务目标很有点相关，但这时候去顶楼是不可能的。 一方面成功几率渺茫，另一方面，付前还有事情想要确认。 让人欣慰的是，前往下一层的入口处，暂时没有看到站岗执勤人员，而付前稍稍加快速度，成功跟背后跟着的追逐者们拉开距离，掏出了工具。 而这一次，他只用了之前一半的时间，就成功把门打开。 唯手熟尔是一回事儿，最重要的，在一帮各有心思的队友面前，留一手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即便如此，门打开后也没有留给他任何审视的时间，因为追兵已经近在咫尺。 门拉开一道缝，付前直接二话不说闪身而入，连开两枪。 冲过来的两只感染者成功断了三条腿，移动速度大大放缓。 吸取之前面对阿黛尔的经验，爆头之类的对感染者效果并没有那么好，所以付前果断选择了针对移动能力。 而之所以两枪断了三条腿，原因也很简单——其中一位女士的黑丝长腿早已经废掉，看上去甚至有点像被牙齿啃的。 同时毫无疑问，两者的伤口里，都可以看到丝丝缕缕的荧光。 咚！ 几乎是同一时间，身后剧烈的冲击就传来，好在门是反向开的，又有付前的背抵住，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付前也没有耽误工夫，直接随手把门重新锁上，掏出镇静剂走上前去。 咔嚓！ 虽然失去超凡效果，但得益于奇妙的重心设计，镇静剂依旧不失为一把上好的钝器，面前两人唯一的一只好膝盖，已经是被付前直接砸碎。 虽然没有撤离，但明显还是做了一些安全预案的。 无视了对方因为距离徒劳的抓挠，付前默默打量着两个感染者。 跟上面训狗的那位一样，他们穿的是明显一致的深色制服，怎么看都不适合实验员穿的那种。 当然了，丝袜貌似也不适合安保人员穿，看来这里平时还是挺安静祥和的。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一章 棱彩（十四） 看上去即便没有响应号召撤走，这里的人对于可能出现的事故，还是有一定心理预期的。 至少这一层层关得严严实实的门，看上去就多少有点不正常。 付前没有久留，而是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小心搜索了一番二人身上。 可惜的是，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 事件等级明显并不被认为有太严重，两个人身上完全没有配备枪支之类的武器，武器都是清一色的防爆棍。 鉴于以和为贵的风格，付前虽然经常带着慈悲，但一向不会带多少子弹，刚才开过两枪之后，他全身子弹加起来已经只剩九发。 而现在看来，此刻身上这种最犀利的攻击手段，竟是没办法就地补充。 不过这情况属实有些难以预料。 以往的任务里，要么直接限制能力和物品，慈悲压根就不能戴，要么什么都不限制，慈悲的威力远远逊于自己拳脚，属实没有走射手流的道理。 眼前两根防爆棍个头与分量都还不错，但考虑到造型问题，付前还是选择镇静剂。 对讲机早就不能使用，而除此之外，就仅有串一看就是门上的钥匙。 而这对付前来说，明显没什么太大意义。 有挨个试钥匙的功夫，他早已经开门走人了。 最终一番捡尸之后，付前只是带上了一根棍子。 …… 就是这里了。 以相似的方式连开几道门之后，付前站在某个熟悉的走廊里，而不远处，是一个正奋力向这边爬行的断腿污染者。 当然了，鉴于他的胳膊也已经严重变形，所以爬的比较艰难。 而做出此等暴行的付前，也并没有等它的意思，直接掏出工具开门。 他面前的这个房间不是别处，正是装有亨利的保险箱所在的地方。 没错，付前冒险出来为的并不是什么直捣黄龙，而是来这里确认一件事。 咔！ 眼前的门应声而开，比走廊里更鲜艳几分的红色随即透出来。 然而这一次，付前却是并没有急着闪身而入，而是站在门口眯眼打量。 角落里有个人？ 虽然光线不算太强，但付前看得清楚，就在放保险箱的角落里，正有一个人影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 吼！ 打量这一会儿的功夫，一声嘶吼传来。 身残志坚的污染者终于是爬到了近处，并迫不及待地抬头吼了一声。 只可惜目标却是对它爱搭不理，确认这吼叫之中，角落里那道身影依旧没有动作，付前就上前一步，反手把它关在门外，甚至顺手把防爆棍别在门上。 这件一路带过来的战利品，成功让镇静剂免于当门栓的命运。 “怎么称呼？” 而在确认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之后，付前也没有客气，直接走到这位特殊角色的面前，甚至拖了把椅子坐下来。 “奥利弗。” 而他的问题，居然真的激起了地上坐着这位的注意力。 对方埋在双膝间的脸抬起来，声音嘶哑地回答。 不妙啊！ 而看到这位面孔的第一时间，付前就忍不住皱眉。 年纪并不算大，长相也有点英俊潇洒的意味，只可惜此刻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大片大片的荧光遍布，汇聚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 这程度比外面那帮都严重，但却没有表现出攻击性。 另外这位身上穿着的，明显也不是同类型的制服，而更像是某种实验服。 真正的工作人员？ “你在这里找什么？” 思绪飞转间，下一刻付前直接再问。 虽然装束跟这个房间有些相称，但他并不认为奥利弗是在做正常工作。 原因很简单，眼前的实验室跟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区别，干净得根本不像在使用中。 “奥利弗……” 只可惜跟担心的一样，虽然奥利弗在“看”，但眼睛明显是完全不聚光的状态。 而面对付前的第二个问题，他愣了几秒之后，选择了再次自报家门。 “亨利在哪里？” 早有心理准备的付前，直接问了第三个问题。 “亨利……” 这个问题，看上去对奥利弗稍有触动。 可惜也只是在口中喃喃重复几遍，这位就再没有任何反应。 大概率是为猫来的，只可惜已经提供不了多少有价值的信息。 带着自己的结论，付前没有再问下去，直接来到一旁的保险柜旁边，开始了技术工作。 而奥利弗看上去依旧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愣愣地观摩着他的操作。 喵！ 而随着付前把保险柜打开，一声猫叫居然是再次响起。 亨利……还真在。 打量着黑暗中熟悉的黑白花色，付前无声叹了口气。 只不过这喉咙可有点哑了。 没错，神奇的从自己腰上消失之后，虽然依旧跟上次一样坐在保险箱里，身上似乎也没有太多异样。 但这位的眼睛，可比之前亮了太多……甚至攻击性也强了太多。 眼都不眨，一把把扑出来的亨利掐住，付前换另一只手拎着它的脖子。 即便受此限制，跟上次相比，挣扎明显也剧烈了很多。 “果然就算藏在黑暗里，也不能规避这种色彩的影响吗？” 下一刻付前边摇头边感慨。 事实上，这就是他下来想要确认的东西。 虽然刚才跟队员们的讨论中，有一个结论是，污染越深，反而越是完成任务的机会，但对于付前来说，却并不倾向于选择这种方式。 否则的话早在来的路上，他说不定就让污染者们咬自己几口了。 然而在付前看来，这么做类似于在情况不明朗下给自己加一个倒计时，属实称不上好主意。 甚至他思考的，是有没有办法遏制这种污染。 而针对这个问题，付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关在这里的亨利。 虽然换了一个时空，但没有自己解救的话，这位还是有不小概率关在这里面的。 而如果影响来自于无处不在的色彩，那付前想要知道，在这种近乎绝对的黑暗里，有没有可能规避掉影响。 可惜事实证明并不能，亨利的状态，最多只能算比那两只狗略好。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二章 棱彩（十五） 可惜啊，看来自我禁闭这个操作，没什么可行性的样子。 感慨之间付前手上收紧，亨利挣扎的激烈程度瞬间有所降低。 事实证明除了变得狂躁之外，这位的力量也获得了显著增强，控制起来已经远没有之前容易。 其实确认黑暗中的亨利状况如何，付前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缓解污染是一回事儿，付前可是从一开始就在思索超凡力量消失的原因。 而目前看来，最显而易见的同样也是这无处不在的色彩。 暴露在其中，污染会蓄积，超凡会消失。 所以如果绝对黑暗中的紧闭能够消解污染的话，那么付前甚至想过有没有可能通过同样的方式，试着恢复一定的力量。 这个任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明显超凡范畴的力量，但作为专业人士，怎么能只看一时的苟且。 一个明明带有超凡范畴的任务，却又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要说后面没有巨大的危机在酝酿，未免有点儿过分乐观了。 “亨利……” 付前思索间，因为他把猫提到奥利弗面前的行为，后者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果然认识吗？ 眼见奥利弗的注意力被吸引到猫身上并喊出名字，付前点点头，差不多验证了另一个猜测。 这家伙果然是来找猫的，甚至很可能他就是把猫关进去的人。 至于原因，暂时还不得而知，不排除跟自己同样目的，想测试一下黑暗中的猫能不能幸免。 之前阿黛尔曾经提到过，亨利经常来这里蹭空调，被人捉住当实验品肉偿，也很合理的样子。 说起来这个，什么样的研究所会允许宠物，甚至是不明宠物，随便跑进来睡大觉的……这管理是不是也太松懈了一点儿？ 看着空空荡荡的实验室，付前打个响指吸引了奥利弗的注意力，问了第四个问题。 “实验室在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付前帮忙找到了猫，面对这个怎么看都诡异的问题，奥利弗顿了几秒之后，居然真的给了一个答案。 “下面。” 哦？ 付前眉毛一挑，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 “下面怎么去？” 表情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付前非常自然地问道。 “亨利……” 可惜的是，特殊答题机会似乎已经被消耗掉了，奥利弗同学再次陷入了复读机状态。 付前倒也没有多失望，本来也就是多压榨一下试试，其实单前面的信息就已经很值得了，接下来是脑补时间。 想象力是马赛克都抵挡不了的存在。 之所以问实验室在哪里的理由很简单。 到目前为止，自己已经在两个时间维度踏入这个看似实验室的地方，然而几乎都是一样的景象。 当然可以解释成得到灾难将至的预警后，虽然不甚相信，但谨慎起见，还是把各种宝贵资料设备之类的全部搬走了。 但对于付前来说，还是更倾向于没那么复杂的一种可能——这里原本就是这样，研究所的真正实验室另有所在。 而奥利弗对此的回答是下面…… 与此同时，早在第一次探索的时候，自己就跟红龙确认过，这幢老建筑是没有地下室的。 刨除奥利弗是从什么其他科研院所来交流学习之类，解释已经很简单了——这幢大楼下面，以相当隐秘的方式设置了真正的实验室。 猫之所以能出入上面，是因为这里本来就只是障眼法。 这经典的保护伞公司操作！ 付前忍不住一声感叹。 至于怎么下去？ 这个奥利弗回不回答真的无所谓，答案实在是太容易想到——从顶楼。 付前相信刚才没能打开的那扇门后面，很大概率有一个直通地底的电梯。 而刚才撞门的那一大群人，很大可能就是奥利弗的同事。 他们因为下面的变故想要逃出来，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被困在了那里。 眼前这位应该是提前出来的，原因一时还不好说。 “亨利——” 下一刻，奥利弗又一声自言自语中，脑袋上重重地挨了一下，整个人倒在地上。 …… 门禁卡？ 用镇静剂把奥利弗放倒之后，鉴于后者表现出了婴儿般的睡眠，付前也就毫不客气地搜索着身上。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东西都放到了更衣室之类的地方，翻遍这位全身口袋，除了几把钥匙之外，就只有一个造型低调的白色卡片。 从上面的照片和姓名看，奥利弗同学还是没有就个人信息撒谎的。 “怎么看，都应该是进入顶楼后可以用到的东西了吧？” 用力控制住亨利的躁动，付前随手把卡片收好。 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但不管怎么说，这次过来还是很有收获的。 包括现在都还有一个小小的发现，那就是即便受污染严重，奥利弗还是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平和。 说不定作为科研人员，他尝试过使用一些东西对抗污染，有机会可以试着找找。 当然无论如何效果还是有限，他人已经到了实验室，甚至钥匙里明显有一把就是保险柜的，但依旧没能把亨利放出来，说明那个时候他大概率已经是意识模糊了。 ……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 付前低头看着身上，就这会儿的功夫，荧光的痕迹已经是有所扩张。 自己现在有了通行卡片，是不是该趁着脑子还算清醒，冒险去顶楼探索一番呢？ 虽然造型已经有些惊悚了。 付前从一旁的玻璃上，打量着自身的倒影。 痛击中沾染了人体残渣的镇静剂，被色彩染成一片深红的脸庞，再配上全身点点荧光，属实有点变态杀人狂的味道。 不过跟左手里张牙舞爪的疯猫，倒是有那么点儿相得益彰。 其实理论上来说，最合理的选择似乎应该是带着收获，回头去找队员们回归集体。 人多力量大，相信他们现在大概率还守在那里。 但那只是理论上。 付前有些期待他们单独行动的表现，所以并不准备这么做——等一下那是什么！ 思索间，却见玻璃反光里，那深沉的红色居然是又出现了一丝变化。 还来？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三章 棱彩（十六） 付前一向不会盲目乐观，意识到眼前色彩又在变之后，他迅速再看了一眼自身倒影，记下了荧光的位置和尺寸。 而下一刻，他直接拎着小猫亨利重新坐下，并把奥利弗翻过来脸朝上。 如果这是又一次色彩转换的话，他想看看这位会变成什么样子。 此时此刻周围已经十分明显，红色已经快速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明亮到灼目的白光，如同晨曦破晓。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理想，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光强度增长得十分夸张，很快就充斥了整个视野，让人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在视觉完全丧失的一刻，付前毫不犹豫地踢出一脚。 空荡荡的，奥利弗果然已经不在。 …… 几秒钟后，白光渐渐敛去，付前的视觉一点点恢复。 而不出所料，虽然依旧是坐着，但眼前已经不是之前的实验室。 整齐的座位，昏暗的光线，巨大的屏幕，如此经典的造型，自己俨然正坐在某电影院里。 果然又来了一次时空转换吗？当然这一次好像有那么点不一样了。 付前低下头，他的左手此刻正勾着一条磨损痕迹颇重的皮项圈。 至少十斤重的小猫亨利，正耷拉着脑袋挂在上面，一脸无精打采刚睡醒的样子。 正常状态了。 付前心中一动，从这位的神态和外观上得出了同一个结论，同时对当前的处境隐隐有了猜测。 “安吉洛，你到底找到你的朋友了没？” 而几乎是同时，就有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付前回头望去，第一反应是面前多了堵墙。 那是位异常魁梧的中年人，身高怕是已经超过了两米，全身上下也是肌肉隆起，外套都被绷得紧紧的。 距离不足一米的地方，这样一位存在紧盯着你，尤其是表情跟刚才的语气一样不善，无疑具有相当的压迫力。 “你在说它吗？” 付前侧了下身，把手里的亨利亮出来。 “很好。” 墙哥一眼瞥过，神色间却是隐隐有些失望。 “这次还算麻利，但我更希望你能尽好自己职责，让这家伙找不到机会再溜进来。” “否则就像我之前说的，要是再有任何一个客人过来投诉踩到猫屎，你就直接给我卷铺盖回家！” “了解。” 面对这声色俱厉的训斥，付前表示非常满意，因为从其中蕴含的信息，还是很容易总结出当前处境的。 自己目前的身份，明显不再是贸然闯入的冒险者，变成了影院工作人员。 而眼前这位，俨然是主管一类的角色。 前面阿黛尔曾经提到过，除了喜欢跑去研究所外，电影院也是这只猫的活动场所。 而因为它的埋屎雷问题，这位主管大发雷霆，要求自己找到这只猫把它丢出去。 有点神奇，白光之下，自己居然直接成了副本里的人物。 好像让人欣慰的是，慈悲镇静剂之类都还在，看上去自己只是在这帮原住民眼里，变成了他们认知中某个角色。 “好了，现在就把它丢出去，我一会儿再过来的时候，不想看到一根猫毛在这里。” 思索间，墙哥已经再度发号施令，接着看都不看付前一眼，气势汹汹转身而去。 “睡得不错嘛！” 目送领导离开，付前看了眼甚至还在打哈欠的亨利，随口招呼一句，可惜后者明显爱搭不理。 “安吉洛？” 而就在这时，门居然是被再次打开，这次喊自己名字的，俨然是个女性声音。 甚至还似曾相识。 看着头戴红色软帽的阿黛尔，付前居然没觉得多吃惊。 单从影院工作人员还有心情找猫就能猜到，眼前这一幕应该是在事故发生前，阿黛尔自然是活得好好的。 这倒也不是什么坏消息，理论上来说自己有了更多机会寻找线索，勾勒出整个事件全貌，从而确认色彩源头。 甚至从阿黛尔的语气看，她明显跟自己当前这个身份很熟。 “亨利，你又跑这里来了？” 此时阿黛尔已经是走到近处，看到付前手里拎着的猫后微微一愣。 “怪不得谢尔盖脸那么难看。” 原来自己领导叫谢尔盖吗？ 付前打量着眼前这位不久前刚刚惨死的爱猫人士，下一刻摇摇头。 “阿黛尔，你的脸也很难看。” “这不奇怪。” 付前的话了阿黛尔愣了一下，接着面带苦笑。 “你之前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开玩笑？” 嗯？ 付前一脸不动声色。 “什么事情？” “就是你预见到的灾难呐！” 阿黛儿听起来有些急。 “原先听你那么说，还以为只是在开玩笑，结果外面现在很多人都在传，你老实跟我说，那不是你自己做梦梦见的吧？” “不是。” 付前理直气壮地摇头，同时心下一阵了然。 自己眼前这身份，居然还是灾难预兆传播的源头之一？ “那是谁告诉你的？” 付前坦承得阿黛尔都有些愣。 “不知道。” 然而下一刻在她期待的眼神中，付前的回答却是一百八十度转向。 这同样也是实话。 …… “好吧。” 盯着付前看了几秒，阿黛尔倒也没有过分不悦，而是急匆匆地继续说道。 “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要提醒你，不管是不是你先传出来的，接下来千万不要再提。” “据说因为流传得太广，作为故事里混乱源头的研究所，已经在找造谣的人了。” 居然是专门来提醒自己的吗？ 先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果然不管什么时空，都是老少皆宜的常规操作呢。 付前暗赞一声，居然是毫不吃惊。 “总之你自己注意一点吧，亨利我先带走。” 见付前一时沉默，阿黛尔摇头，伸手想接过猫。 然而付前却是手一提，让她落了个空。 “谢尔盖刚才发飙了，表示最近绝对不想见到它，我想还是把它交给保罗，让他那个做主人的好好看管吧。” “嗯……好吧。” 看得出来阿黛尔有些不很情愿，但一时又找不出理由。 “那我跟你一起去。”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四章 棱彩（十七） “那走吧。” 面对阿黛尔同行的要求，付前神色平淡，一副随便你的样子。 当然仅仅是表面如此，事实上对于这位主动请缨，付前堪称相当满意。 毕竟他只是知道保罗这个名字而已，连住哪里都不清楚。 “不过你不是不太喜欢他吗？” 当然满意的同时，付前还是随口抛出一个信息，把整个对话更加自然。 “就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我才要去。” 阿黛尔哼了一声，完全没有否认付前的说法。 “不警告他一下，那家伙说不定直接把亨利锁柜子里。” 别的不说，你对亨利命运的预见还真是清晰，这位确实早晚锁柜子里。 感慨了一番阿黛尔的远见卓识后，付前做了一个女士优先的手势。 …… 果然是邻居。 不久之后，跟着阿黛尔一路穿街过屋，眼见阿黛尔随手掏钥匙开门，付前默默站在一旁。 眼前明显是阿黛尔自己家，至于这位为什么这么做，很快付前也知道了原因。 却见阿黛尔进门之后一路走到窗边，摆弄了下一只架好的单筒望远镜，接着把窗帘撩开了一道缝。 付前看得清楚，单筒望远镜对着的是街对面的建筑，楼层比这里略低。 “他在家，我们直接过去。” 几秒钟后，阿黛尔回过头来，语气肯定地说到。 “没办法，那家伙不太愿意见到我，听到我的声音很可能装不在。” 解释了自己刚才动作的缘由后，阿黛尔示意付前跟上自己。 看得出来，事故发生前这个地方还是挺热闹的，而阿黛尔的人缘无疑也很不错。 跟着阿黛尔穿过两栋楼间的窄巷，短短几步路，就已经有三个人跟阿黛尔打招呼。 不过当事人明显情绪不佳，勉强稍作回应之后，直接一路上楼，来到一扇门前咚咚咚开始敲。 “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点开门。” 没有给房屋主人多少思考机会，敲门之后，阿黛尔直接把耳朵贴在门上，侧耳倾听数秒，意识到里面没动静后，直接出声喊人。 彪悍！ 付前赞赏一句，有如此给力的先锋，果断选择静观其变。 而并没有让人失望，在第二轮敲门声过后，房间主人终于坚持不住，眼前门被打开。 阿黛尔说的倒也不错，她这位邻居确实称得上高大挺拔，相貌端正。 一头半长金发披在肩上，颇有点文艺气息，做个男模绰绰有余。 当然此时此刻，这位脸色明显欠佳，很是不善地打量着阿黛尔。 而在看到后面的付前后，这位明显愣了一下。 “安吉洛你找我有事儿？” 一时间保罗甚至没有理会阿黛尔，直接看看付前，惊疑不定。 这种受重视的感觉，还真是……可疑。 “有。” 感受着保罗兄稍有些夸张的反应，付前很自然地回应，表情意味深长。 “我当时不过随便说说而已，其实不用太当真的。” 付前的语气，明显给保罗再加了一点心理压力，后者微微咬牙，下意识地说道。 哦？这话信息量可就大了。 数个猜测一下出现在付前脑海里，督促着他笑容更加诡异。 “我没有当真，但有人好像想太多了。” “你们……” 阿黛尔这时候似乎也回过味儿来，难以遏制心中震惊，目光在付前二人脸上逡巡。 “灾难的事情，是这家伙告诉你的？” 这位脑子还是转得快的，很快推导出了一个结论。 “你们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而阿黛尔明显不知情的话，也反向震惊到了保罗，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失言了。 “哦，我在电影院的座位底下发现了这个。” 眼见场面一度陷入纠结，目光中心的付前提起手里的猫。 “鉴于它的随地大小便行为，谢尔盖很是震怒。” 就为这个？ 那一瞬间，保罗表情简直复杂纠结到极点，不可思议地盯着付前看了良久，他终于无言伸手，要把亨利拎过去。 “无论如何，你要是敢把它锁起来的话，小心我去举报你。” 虽然依旧沉浸在刚才的信息冲击中，阿黛尔明显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 关键看保罗现在的精神状态，对于他会如何处理这只给自己惹麻烦的宠物，实在很不容乐观。 “很不幸这是我的猫，我怎么做跟你没有关系。” 可惜的是保罗明显也没什么好心情，面对邻居的强硬警告，他直接硬邦邦地顶了回来。 你…… 阿黛尔脸色一时相当难看，甚至下意识的上前，想要拦着保罗带走亨利。 可惜后者压根不怕她，冷笑之中，甚至刻意放慢动作，赌的就是她不敢真动手。 怎么莫名演出了三角恋的感觉？ 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幕，付前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他跟阿黛尔过来的方向。 虽然退化成普通人，但耳听八方已经近乎本能，而就在刚才，他捕捉到了一丝略显急促的上楼声。 而相对于阿黛尔，保罗明显更关注付前的反应，下意识地循着望了一眼，接着手就僵在了半空。 却见楼梯口处两道身影正转上来，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奔向了这边。 “你……” 保罗第一时间回头看着付前二人，语气俨然已经变得凶狠。 “你们骗我。” “他们是……因为传言的事情？” 阿黛尔这时候也顾不上申辩，下意识地看着付前。 “应该是来处理造谣人员。” 付前看到了其中一位熟悉的制服，肯定了阿黛尔的猜测。 当然了，在阿黛尔二人眼中，那两位应该是都穿着制服。 因为其中一位，正是不久前自己的搭档红龙兄。 看上去在这个时空，他似乎扮演了研究所安保人员之类的角色。 而且不仅是他。 付前又转头看向走廊另外一边，赫然是发现了星星女士的身影。 当然跟红龙兄相比，她的一身造型明显协调多了。 而此时此刻，这两位的表情可谓相当一致，都是一脸惊诧地打量着这边，很明显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 第九百四十五章 棱彩（十八） 对于红龙和星星女士的震惊，付前还是相当理解的。 毕竟按理来说，以自己之前的作死行为，牺牲在大楼里绝对称得上正常发展。 结果不仅没挂，甚至还跑到外面来，跟阿黛尔都混熟了的样子，确实有些挑战想象力。 不过大家作为训练有素的任务人，情绪掌控可是必备能力。 最初的震惊过后，红龙二人不约而同地压制住情绪，继续扮演起各自角色。 “保罗？” 人还未至，红龙直接低声喝问。 “你们是谁？” 而确认目标真是自己后，惊慌之下，保罗采用了很不专业的应答。 “在你的故事里死掉的角色。” 眼睛盯着保罗，红龙冷冷一笑，径直走到他面前。 “有人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麻烦你跟我们来一趟吧。” “你们不是警察，没有权利这么做。” 果然是因为之前的“谣言”而来，保罗明显不愿意听命行事。 只可惜这种徒劳的争辩，除了变相承认自己确实是谣言源头外，再没有任何意义。 “没关系，你的故事里警察也死了。” 这时另外一个方向，星星女士也已经来到面前，笑眯眯地说道。 …… 面对这位的说法，保罗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而跟红龙他们一起的两位同事，明显对于二人的表现十分满意，一时间话都懒得说了，直接站定，亮了亮腰间武器作为后援团。 “安吉洛，你带他们来的？” 明确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保罗当然也没有做愚蠢的尝试，果断选择了最安全的行为——迁怒于人。 “是不是傻？” 而面对怒目而视的保罗，付前一脸看傻叉的表情。 “就你这破地方？需要我亲自带过来？” ……倒也是，自己这又不是什么隐秘地方，这货真要出卖自己，只要报个名字出去就足够了。 保罗一时沉默，不过下一刻反应过来什么，猛抬头看向红龙他们。 “是奥利弗？”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有些不一样，听上去痛惜多过愤怒。 似乎闻到了心碎的味道呢…… 付前并没有太多八卦的时间，因为下一刻红龙已经看了过来。 “安吉洛？” 现学现卖的本事不错嘛！ 感慨之间，付前十分配合地点点头。 “是。” “如果可以的话，辛苦你也跟我们来一趟？” “当然可以，我已经认识到之前的错误了，想让我指证谁随便说。” 付前答应地无比干脆，并表现出了十足的污点证人诚意。 “哦？那她呢？” 红龙直接冲着阿黛尔示意了一下，皮笑肉不笑。 这语气神态看上去明显像是调侃，但付前却是理解他的意思。 红龙想确认这位有没有价值，要不要一起带走。 …… 她？ 面对付前的审视，阿黛尔一时间略有些紧张。 毕竟只是个年轻人，眼前此等阵仗，还是很有些震慑的。 “小动物爱好者而已。” 而这位的诚惶诚恐中，付前略一思索摇头说道，甚至顺手把亨利丢了过去。 阿黛尔一时间还有些愣，甚至险些被亨利跑掉，手忙脚乱接住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走吧，安吉洛先生。” 此时不用红龙授意，星星女士已经是站到了付前身边，姿态十足。 ……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跟他们混在一起？” 而一路下楼，巧妙地让两位同事负责前面的保罗后，红龙和星星女士一起“押”着付前进入另一辆车，快速问出了两个问题。 “可能因为我也是爱护小动物人士？” 而付前对此早有答案。 “反正白光一闪之后，我就在电影院里找猫了。” 付前比了个提着的动作。 “然后阿黛尔就来了。” “好吧。” 付前丢猫给阿黛尔的动作，红龙他们都看在眼里，而前面行动中，他也确实一直提着亨利，两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其他人呢？” 付前也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机会。 “不知道。” 星星女士下意识摇头。 “同样是突然出现的白光，消散之后我就发现自己跟一帮制服人员待在一起。” “而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接到命令来抓人，整个过程中我只见到了红龙……” “我也是。” 一旁红龙也是点点头。 “目前正常运行的情况下，安保人员明显受限制很多，我尽量扩大了活动范围，但还是没发现假面他们三个。” 说不定他们有些人，压根儿不在大楼“里”。 付前心中暗道，不过并没有急着说出来。 “但白光亮起的时候，你们是在一起的？” 嗯…… 应这一声的时候，星星女士看上去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这意味着观死走后，一群人就那么侯在原地，始终没有派出第二个人。 “看上去进入角色没什么太明显的规律。” 好在观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而是若有所思地分析道。 “我们也是这么觉得。” 红龙赞同了他的看法。 “总之目前的情况，应该是灾难预见刚刚传播开，红蓝两种情况则是后续的两种不同发展，你觉得呢？” 下一刻红龙用咨询的语气问道，明显对付前的意见比较看重。 “合理的推断。” 付前微微颔首。 “所以你们决定顺其自然，按照当前角色行事，一切以尽量获取信息为目的？毕竟这会儿连色彩都没有，任务很可能压根儿完成不了。” “是的，我们怀疑后面还会发生颜色的转变……” 星星女士神色有些惊讶。 这是她跟红龙碰面之后，反复考量得出来的共识，居然是被观死一眼看出来。 不对……在这之前，他甚至采用的就是同样的做法，他早就这么觉得了。 怪不得之前红龙提醒，千万不要轻视这位第六人。 “说起来观死你之前离开后，有什么特殊发现吗？” 这时候红龙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星星女士闻言也是一下精神不少。 “有啊。” 面对求知若渴的两位，付前很自然地应了一声。 “我遇到了奥利弗。” 第九百四十六章 棱彩（十九） “奥利弗？” 付前的答案让红龙二人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主要这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刚刚才听保罗说过。 “就是那个奥利弗？” “应该是，反正他自我介绍是这么说的。” 自我介绍…… 红龙二人忍不住对视一眼。 “那里面还有神智正常的人？” “其实也算不上正常，不过跟那帮行尸走肉还是有点区别的。” 付前叹了口气。 “除了自我介绍之外，他还提到了一个有趣的信息，真正的实验室在下面。” …… 看得出来，这个消息带来了强得多的震撼。 一时间甚至就连老成持重的红龙兄，表情也是好一阵变幻。 “下面……我们要找的东西在那里，而入口就在顶楼！” 而略一思索之后，红龙一拍大腿，嗓门险些压制不住。 很明显这位的逻辑能力还是过硬的，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所以说我们看到的那些，都只不过是一些无用的摆设而已，怪不得……我就觉得那帮工作人员有点太悠闲了。” “奥利弗就是工作人员之一，另外他身上受到的污染相当严重。” 看得出来两位队员都没有摸鱼摆烂，付前继续提到另一个重点。 “污染严重，但并没有变成行尸一样的怪物。” 红龙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发呆了，这次遇上观死，简直获得了超乎想象的收获，事情一下都在面前清晰起来。 “这同样是一个重要信息，说明实验室人员很可能掌握一定污染下保持清醒的手段，如果能想办法找到的话，关键时刻会有大用场。” 还这是典型任务人的思维呢！ 付前心中感慨。 正常来说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寻找的应该是对抗污染的方法。 但对任务人来说，只追求在极限之内，做完自己该做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是的，虽然我们现在身上的污染消失了，但如果色彩再变化，很多东西还很难说。” 此时一旁的星星女士也是附和。 虽然说法不甚乐观，但并非没有道理。 刚才第一时间付前已经观察过，身上之前沾染的点点荧光，这会儿已经一点痕迹都没有。 但真说这么简单清除了，也属实有点过分乐观。 “观死你觉得我们现在是继续，还是尝试一下？” 这时红龙语气一下严肃。 嗯？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星星女士一时难掩吃惊，眼巴巴地看着付前的反应。 “你是觉得他们的安保情况一般？” 付前倒是理解红龙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一个主意。 “是的，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虽然人数不算少，但配备的武器相当简陋，同时我们还有天然的障眼法优势，我想如果找到合适机会溜进下面的话，还是有一定把握能掌控形势的。” 红龙分析得很认真。 “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过你觉得假面他们去了哪里？” 付前同样听得认真，接着随口点评一句。 假面他们…… 参考前面跟付前的交流，红龙明显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你是说他们就在下面？” “所以对那里的情况，他们很可能有更加确切的了解。” 付前点点头。 “但是目前看来一切还是风平浪静。” “……我懂了，要相信他们判断是吗？” 很快理解了付前的意思，红龙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有点鲁莽了。 确实如观死所言，假面他们去了“下面”的概率是很大的，然而到现在为止他们看上去并没有采取什么激烈行动。 这一定程度说明，他们也倾向于保持原状，搜集信息。 “目前的情况，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控制住谣言源头并带回研究所，看上去大概率有高层想交流一下，待会儿你的情况我会尽量汇报得严重，然后我跟星星会在一旁保证你的安全。” 否定了前面的思路之后，红龙迅速就另一个行动方向展开安排。 “好。” 故意汇报的严重，增加跟高层接触的概率，红龙的做法可谓相当妥贴，付前没有任何意见。 …… “安吉洛先生。” 看起来研究所对于有损形象的谣言，还是相当重视的。 被带到某个空荡荡的房间里没多久，就有一位既不穿制服也不穿工作服的中年女性开门进来，一脸微笑地打着招呼。 有点高管那意思了。 “你好，怎么称呼？” 打量着对面脸上的精致妆容，付前也是礼貌回应了一声。 “你倒是比想象中镇定得多！” 女高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米歇尔。” “好的米歇尔，不如你告诉我，我为什么应该不镇定？” 只用了两句话，付前就开始反客为主。 “在没有做任何亏心事的情况下。” “安吉洛先生这么理直气壮吗？擅自传播未经证实的谣言，真的不算亏心事？” 意识到付前的顽固，微笑不减的同时，米歇尔的语气一点点变得冰冷。 “相信我，公司可以以很多罪名，让警察来把你带走。” 公司？这味儿可越来越正了。 付前心中赞叹，下一刻哈哈一笑。 “未经证实的谣言，你们就是这么评价自己正在做的研究？” “奥利弗……” 米歇尔脸上笑容彻底散去，有点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名字。 “不用试探我，奥利弗是保罗的爱人，这一点我从来都知道。” 付前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配上一脸嘲讽意味的冷笑，堪称任何人看了都会血压上升的姿态。 当然了，奥利夫和保罗的关系，他只是根据前面的种种迹象猜的，并没有那么确定。 但此刻说出来，他也压根不担心被戳穿露马脚之类。 古往今来，这种类型的传闻，你见过哪个能掰扯明白的？ “你在这个谣言里面，扮演的角色似乎比想象的还要重要……这一点倒没有听那个保罗提到过。” “那是当然！” 看着面罩寒霜的米歇尔，付前笑容逐渐狂放。 “本来就是我告诉他的。” “下面有什么东西，我可是一清二楚。” 第九百四十七章 棱彩（二十） 下面有什么…… 付前说完之后，米歇尔沉默了相当长的时间。 “我看你怕是疯了——” 而良久之后，这位终于重整姿态，挤出了一句话。 “就这？” 可惜还没说完，就被付前的叹息声打断。 “这就超出你的级别了？要不换个人来聊吧。” “没关系，我不介意多听一会儿你的疯话。” 可惜虽然肉眼可见的情绪激荡，但自尊心驱使之下，米歇尔最终还是咬咬牙，决定继续接受精神污染。 “疯话……我喜欢这个词，嘿嘿嘿！” 而面对这位的坚持，付前一脸嘲讽的点评，并以一串恶意满满的奸笑结尾。 要不说快乐是最有感染力的，一时间整个氛围都为之一变。 此刻的付前，俨然一个面对受害者质问毫无愧疚的恶棍，米歇尔脸都气得发白。 这番交流，不得不说力道激烈了一些。 但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付前考量之后的选择。 从之前的经验看，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次发生转换，在眼前这个时空还会停留多久。 这种情况下，虽然前面跟红龙二人商量的是探索消息为原则，但也不能纯粹的徐徐图之。 不然说不定刚把这位哄开心了，转头就换个场景，白忙活一场。 反正最坏的情况，不过是跟红龙他们联手发动恐怖行动而已。 “话说保罗对他的疯话是怎么解释的？” 一番刺激拉满之后，付前终于止住笑声。 “字面解释。” 不忿落在下风，米歇尔冷冷回应。 “他表示自己做了个神志不清的梦，然后就说了那些疯话，没想到其他人当真了。” “当然他着重强调了，他只告诉了少数几个人，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跟他没有关系。” “那种蠢货当然想不到。” 付前一脸不屑。 “就像他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一样。” “那家伙的唯一价值，就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能让奥利弗心动的脸。” “有这层关系在，以他的名义传播的信息，可信度会大大增加。” “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如果事实如此的话，安吉洛先生，你可比他疯狂太多！” 竭力保持着镇定，米歇尔目光如刀。 “你有没有想过，做出这种事情后，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不管什么下场，都比变成疯狂的怪物要好不是吗？”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付前不仅没有丝毫畏惧，甚至是脸凑到米歇尔面前。 “我知道你们在把玩什么危险的玩具。” “而保罗不知道，他所承认的疯话，是一定会到来的现实。” …… “不得不说，安吉洛先生今天真的带来了很大惊喜。” 要不说人善变呢，眼见在付前的连番信息强暴下，米歇尔表情沉重得如同意外怀孕。 结果仅仅几秒钟，她整个人就一下放松下来，不仅声音变得闲适，顾盼之间甚至有了烟视媚行的味道。 只可惜相对于这位的年龄，这风范多少还是有点勉强观众。 “你不妨再教教我，除了谣言里面，无所不在的颜色，人类变成的行尸走肉，我们的玩具还有什么效果？” “把人身上染上荧光？” 付前指指米歇尔的脸，现学现卖之前的经历。 “不知道你们测试过没有，那种特殊的荧光蓄积到一定程度，甚至还能变成鹿角呢！” …… “另外你确定只有人变成行尸走肉？” …… “勇气可嘉。” 眼见脸色再次反复横跳的米歇尔想说话，付前却是直接摆摆手。 “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刚才给你说悄悄话的那位进来聊吧。” “虽然你已经很努力了，但明显还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传声筒。” “你怎么知道……” 米歇尔人都忍不住站起来。 “你刚才的情绪转换也太突兀了。” 付前指着米歇尔的耳朵。 “前面一点点确认，我真的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后，你的反应无疑紧张得很。” “后续该如何处理我，这难题让你越来越犯愁。” “然而在这份忧愁到达顶点后，你却是奇迹般放松下来，甚至说话也变得没有顾忌。” “我对此的理解是，那个时候有人在你耳边下达了一个极其明确的指示，让你确认我不可能再走出这个地方，把今天交流内容告诉任何人了。” “当然了，你现在的反应，再次证实了这一点。” 咣当！ 咬牙听完付前的点评，米歇尔再没有做任何回应，直接摔门而去。 对于此番交流，这位“公司”高管明显心情很不美丽。 不过几分钟后…… “安吉洛先生。” 着实顽强的米歇尔去而复返，情绪居然是再次复活。 当然跟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她身后跟着一位年纪更大，穿着实验服的人物，脸上甚至带着金丝眼镜。 一眼望去，满满专家风范。 “不好意思，那位对你的拜会没什么兴趣。” “但你也不用太失望，因为有人对你感兴趣。” “安吉洛先生你好啊。” 随着米歇尔说完，老专家走上前来，灼灼目光打量着付前。 “陌生的面孔，完全想不出来你从哪里知道的那些东西，不过没关系，接下来我会带你去我的实验室，为你做更细致的讲解。” “我相信我们相处得一定会非常愉快。” 这里的男人怎么说话都这么变态的。 老专家的话把付前听得一阵皱眉。 不过措辞不当是一回事，此情此景，自己大概率要成为某种实验品了。 另外果然位置越高越怕死吗？ 都这种情况了，公司在这边的最高负责人都不跟自己正面交流一下的？ 叹息间，付前欣然站起来。 遗憾归遗憾，眼前的发展比那个可好多了。 老专家居然有意拿自己当实验品，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能直接见到任务目标呢！ 只可惜，这份好心情在下一刻就有所变质。 在那一瞬间，付前眼角余光里，突然意识到米歇尔精心涂抹的红唇变得有些暗淡。 靠！ 半秒钟都没耽搁，付前掏出慈悲，一把掐住了老专家的脖子。 第九百四十八章 棱彩（二十一） 谁能想到，形势大好之际，居然又开始变天。 付前一时间很能体会，丞相在上方谷的心情。 “你干什么？” 而他突然暴起的举动，也顺利激发了米歇尔的尖叫。 说起来这位高管也真不容易，今天情绪的反复横跳实在是拉扯得不会玩了。 而这里的安保虽然装备不咋地，素质还是不错的。 付前枪顶在老专家脑袋上后几秒钟，已经是呼啦啦冲进了一帮人。 “你们干什么吃的？他怎么会有枪在身上！” 米歇尔第一时间就化恐惧为愤怒。 “不可能啊，我的人检查过的，门口探测器也是毫无反应……” 训斥之下，一位看上去队长一样的人物，低声做着无力辩解。 “东西在哪个位置？” 付前却是懒得理会他们的迷茫，直接对着老专家冷声质问。 “不许说！” 脸被掐得发紫，老专家还没来得及开口，米歇尔就直接喝道。 “枪是假的，抓住他！” 与此同时，安保人员的反馈也是让她一下振奋，重新掌控局势。 呯！ 可惜话音未落，一发子弹就炸裂了她的颅骨，甚至带着整个身体往后摔飞。 “东西在下面哪里？” 无比自然地收回手，付前再次用枪抵住老专家，在满屋震惊中又问了一遍。 呃…… 珠玉在前，刚才还腔调拉满的老专家，这会儿迫不及待地张口，可惜喉咙间愣是只挤出了一点儿杂音。 看得出来，他回答问题的主观意愿还是很浓的，一方面枪是真的，另一方面付前干脆利落地爆头行为，证明这位恐怖分子并不太考虑后果。 只可惜惊恐之下，这位竟是短暂失语了。 噗！ 好在对于这种过分紧张导致的小毛病，付前一向有特别的治疗技巧。 他没有再次提问增加当事人的紧张情绪，而是直接一枪托呼在了老专家嘴上。 虽然造型优雅，但慈悲呼人也是很给力的，老专家一阵抽搐之后，干脆利落地喷出几枚白生生的牙，cos了一把裘千尺。 “你别乱来！” 短短几秒钟内，付前的动作无疑震慑群雄，数根防暴棍遥指之下，有人忍不住吼道，只不过多少有点底气不足。 对于一般连枪都没配的安保人员来说，眼前场面属实有点太刺激了，被爆头的米歇尔甚至还在抽搐。 一位普通年轻人突然化身杀神，有时候比一个悍匪更能让人震撼。 包括围观群众里的红龙也是。 没错，刚才趁乱的功夫，这位跟着一起挤了进来。 不过眼见付前控制住局面，并没有急着跳反。 而他应该也是一群人里，唯一理解付前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人。 当然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被这位的手段惊到。 “第三区……底层。” 事实证明，付前的医疗技术相当过关。 缺了半边牙齿的老专家吃力但快速地回答了问题，甚至感受得出来，每一个字都竭尽全力保持清晰。 “很好。” 此时此刻，这位颤抖的面皮上，已经是映照出丝丝幽蓝。 而默默估计了下时间后，付前点头赞赏一句，换了个角度扣动扳机。 哼都没哼出来，老专家的头盖骨瞬间被掀飞，露出里面红白混杂的一片。 而在满场惊叫中，付前仔仔细细地寻找一番，确认剩下部分里没有任何荧光的痕迹。 “长时间接触的专业人员也没有。” 喃喃自语间，面对失去的人质的他，安保人员明显有些蠢蠢欲动。 付前没有理会，抬头看了眼窗外，下一刻浓郁的色彩笼罩了所有东西。 …… 手中一轻，拿来当盾牌的老专家已经是不见踪影。 “蓝色。” 而整个房间里，唯一还在的红龙看了一眼四周，也是吸了口气走上前来。 “蓝色。” 付前点点头。 周围这一切，确实如初见阿黛尔时的情况，安静得很。 “位置没变，我们还是在大楼里面。” “刚才你得到的信息很重要，如果那家伙没有在撒谎的话，我们可以按照之前的想法，尝试趁着这会儿下去找了。” 看得出来，虽然有些惊到，但对于付前最后暴力行为所获得的成效，红龙还是很满意的。 “撒谎的概率应该不大。” 付前随口应了一声，眼睛却是盯着门的方向。 一脸警惕的星星女士，正悄悄把门推开，看到付前二人后明显松了口气。 “看上去像是一个循环，两种色彩以及白光，刚才里面有什么情况？” “一点小冲突，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付前没有多解释，却是关注起另一个问题。 刚才他似乎听到了这位过分做作的尖叫。 “赶过来一队特殊人员。” 星星这才一下想起来什么。 “我跟红龙约好，他进来然后我在外面接应，没想到就在这里面枪响后，一下冒出来五六个人，看上去比这些安保专业太多。” “原来如此。” 付前若有所思。 “真正的安保人员？” 红龙的反应却是很快，用征询的语气问道。 “不奇怪，有真假实验室，自然也有真假安保人员。” 付前表示同意。 “这可能也就是假面他们没有闹出动静的原因。” “有道理，那我们现在怎么说？” 红龙似乎体会到了之前处境的凶险之处。 “作为一个团队，当然是先找齐队员们了。” 付前眼神坚毅，来了一句正派得不行的台词，只可惜看上去没什么人相信。 “你的意思是去顶楼？毕竟他们可能就在下面。” “然。” …… “目前只知道是人员撤离的时空，具体时间无法确定，电梯依旧没用，然后我刚才特别看了一下……阿黛尔的尸体也没有在那里。” 虽然算不上团队大脑，星星女士的执行力也还是可以的，三人一路上行中，这位快速汇总着目前的发现。 “看上去即便是同一时空，我们行为造成的影响也不是连续的，或者现在是比那更早的时间点。” 红龙则是分析着发现的内容，不过下一刻猛地站住，有些吃惊地看着远处一个身影。 “青？” 第九百四十九章 棱彩（二十二） 素色长袍，精致短弓，红龙说的没错，离一行三人不远处的，正是走失队员之一青女士。 而此时此刻，这位目光毫无疑问锁定在付前身上，难掩震惊。 这并不奇怪，毕竟在正常论断里，这位先锋存活率不应该太高。 “你们在这里。” 不过相对于星星二人，青明显更加镇定，迅速收敛情绪，招呼一声走上前来。 “你没有在下面？” 反而是星星女士迫不及待表示震惊。 “真正的实验室在下面？” 青先是一惊，接着瞬间反应过来什么。 “怪不得……看来你们很有收获！” “还好，不少信息都是观死得到的。” 刚才这会儿的功夫，付前对米歇尔和老专家做的事情，星星女士也是从红龙那里做了一定了解，导致对付前甚至有点不敢直视，更不用说抢占功劳。 “是吗？” 深深看了付前一眼，青倒是没有太怀疑的样子。 这位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早已经证明了太多。 “我们边走边说。” 这么快就找回一名队员，红龙看起来略显振奋，不过他没有急着叙旧而是提醒道。 “入口在顶楼是吧？那我们确实要快一点，从之前表现看，蓝色未必能持续多久。” 看得出来，寥寥几句再配上三个人的行动，青已经有了不少猜测，这会儿并不算吃惊。 “假面和死囚是有概率在里面的，一旦变成红色，情况会很不妙。” “好。” 红龙深感跟聪明人交流的舒畅，直接继续开路。 …… “所以你跟红龙成了安保人员，而观死甚至去到了外面？” “是啊，观死猜测这可能是他跟猫接触得比较多。” “不是没这个可能，但明显比较随机。” 面对星星的说法，青微微颔首。 从观死离开到色彩变化时间并不久，就算他直接下楼，也远不足以跑出去。 “不过无论如何不是坏事，你们掌握了相当重要的信息。” 下一刻她叹了口气。 “跟你们相比，我的收获就少得可怜了！” “没出事就好，我们其实以为你去了下面，所以没有到处找，幸亏凑巧遇上。” 最有团队意识的星星女士，对目前情况已经相当满意。 “我原本也是准备去一下上面。” 青微微点头。 “不过只是因为大概猜到外面实验室只是摆设，毕竟跟我坐一起的那帮同事，怎么看都没在做事情。” “你变成工作人员了？” 星星难掩惊讶。 “嗯，一开始意识到这一点后我还挺高兴的，没曾想可能是因为传言的原因，我们的活动范围被限制的极严，彼此之间也不允许过多交谈，就那么一直被困到现在。” 青叹了口气。 “还是在发现那帮人什么事都不干之后，我旁敲侧击才确认他们‘出来’休息。” “而结合之前顶楼那么多人，我猜测入口可能在那里，刚才转换前的动静是观死搞出来的？” 讲完自身的经历，青看了付前一眼。 这并不难猜，眼前四个人里，只有观死带着枪。 “考虑到转换在即，就尽量多了解一点儿信息。” 付前没有谦虚。 “从反馈的情况看，这家‘公司’对目前研究项目的安全性明显很有信心，所以面对传言，首选处理造谣人员，也就是阿黛尔的邻居保罗。” “至于我们要找的东西，可能位于下面第三区最后一层。” “你们的收获还真是不少……” 消化着付前提供的信息，即便淡定如青女士，一时间也是表示了由衷的感慨。 “到底只是来自于外围的推导，如果顺利的话，一会儿我们应该能得到更进一步的资料。” 付前指的是假面他们。 “嗯，希望他们能带来更多好消息——我们到了。” 青摇摇头，下一刻往前方比了一下。 说话的功夫，一行人已经是再次站到了未曾打开的那扇门前。 “观死。” 红龙稍作检查，确认门依旧是关着之后，冲着付前招呼一声。 “好。” 作为技术人员，付前当仁不让。 而他操作的时候，红龙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里面的动静。 虽然已经解释为巧合，但上次开门时过分夸张的反应，还是让人心生警惕。 幸运的是，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没有荧光，没有吼叫，随着一声轻响，付前跟上次一样退了下来。 红龙见状手上用力，下一刻门应声而开。 …… “看来上次真的是巧合。” 一时几人都是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而期盼已久的门后顶楼，实在称得上空旷，一眼望去空无一物。 唯一显眼的就是角落里一架电梯。 而最让人欣喜的地方是，跟外面不一样，这电梯此时此刻居然是开着的。 “怎么看都是相信对灾难的预见，选择全员撤离的时空，怎么会单单这个电梯还开着？难不成有什么留守人员？” 然而这过分方便的一幕，反而却让一路摸索过来的探险者们投鼠忌器，围到电梯前后，并没有急着去按。 “不要那么悲观，也可能是我们的人。” 面对星星女士的担忧，青却是表现出了果决的一面。 “假面他们做的？” 红龙微微一愣。 “至少如果我在下面的话，肯定会这么做，想办法发动电梯，为外面可能进来的人提供途径。” 青点点头。 “那我们最好快点。” 红龙明显对这个看法十分认可，快速上前试了一下。 “似乎需要刷卡来激活。” 而下一刻他就发现了问题。 “这就是麻烦的地方了。” 青叹了口气，声音几乎有点咬牙切齿。 “我身上没有，最让人郁闷的是，意识到色彩开始变之后，我攻击并放倒了一位同事，结果那家伙居然也没带。” 这位也是杀伐果断，可惜……为什么摸个鱼就这么难呢！ 眼见三位队友愁眉苦脸，付前心中感慨一句，摸出一张卡片丢给了红龙。 那是奥利弗的通行卡，这种被自己收起来的物品，并没有随着时空转换而消失。 第九百五十章 棱彩（二十三） 这又是从哪里搞来的…… 看得出来，鉴于前面的表现，红龙对于付前已经是前所未有的重视，但此时此刻付前丢出的通行证，却还是让他怀疑人生。 事实上不只是他，两位女士也是一样。 主要这堪比许愿树的效果，有点儿过分夸张了。 大家都是身经百战，熟知事出反常必有妖，从信息到道具都是如此丝滑，实在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有意引导。 “捡尸。” 而面对呆住的三人，付前很能体会他们的疑虑，并深知毫无解释的必要。 自己跟这几人不过半天不到的交情，单纯想靠语言交流消除疑虑，那是儿童动画片剧情。 所以他直接给了一个敷衍无比的答案，一个字都不多说。 还不是你们不给力？否则咱一向淡泊名利，怎么会无聊到出这种风头。 人性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当你被苛刻的人苛刻以待的时候，心安理得程度会大大上升。 面对付前的答案，三人明显回忆起了他前面在团队中的表现，形象连贯起来之后，对于事情解释清楚的诉求淡了不少。 “假面他们可能已经在下面等了。” 很快红龙咬咬牙，握紧卡片上前一步。 而果然顺利得让人心慌，奥利弗的通行证刷过之后，电梯应声启动。 而不等几人再说什么，付前直接第一个走了进去。 至于这举动有没有让三人心情再次复杂，他并不关心。 …… 电梯下降得平稳而漫长，看得出来这地下工事体量很有些夸张。 而作为专业人士，虽然气氛略显压抑，但红龙三人还是默契地做好了戒备，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危险，尤其是电梯终于停下的时候。 “三？” 而下一刻这份警惕指数更是飙升，因为电梯虽然停下，但门竟然是没有打开。 与此同时，一个沙哑中带着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三？ 意识到外面竟然有人，一行人第一反应是快速闪到两侧，不过紧接着青女士就反应过来什么，高喊一声。 “红龙。” 而她话音未落，电梯门应声而开。 “到得很快嘛！”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角落里闪了出来，边说话边收起手里造型精致的枪，正是久违的团队话事人假面。 而看得出来，这位对此刻的发展相当满意。 “刚才的三……指的是加入队伍的顺序？” 这时候松了一口气的红龙，却是终于反应过来那个数字的涵义。 “是啊。” 假面肯定了他的猜测。 “想办法开启电梯之后，我不太确认会不会有危险人物下来，所以对个暗号。” “可问题在于，队伍里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压根没几个，难不成答不上来你还真开枪？” 跟着走下电梯，星星女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上去对于刚才的险境有些难以接受。 “脑袋不要那么死板，正确答案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回答。” 红龙看她一眼。 “只要让假面听到我们的声音，就没有问题了。” “不一定哦。” 没想到的是，面对这说法假面却是微笑摇头。 “答错了我可能真的会开枪呢，毕竟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因为污染过重失去理智？” …… “我们还是快一点吧，看上去这地方面积很夸张。” 红龙被假面搞得无语的同时，刚才回答问题的功臣青女士，却是直接面无表情地催促。 而这话明显也不是瞎说，刚才的电梯，不过是把众人送到这地下工程的一角而已。 此刻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前方四通八达的通道，结构堪称复杂。 “说的没错，我们面临的工作量不小，好在人手方面，比我想象中还充裕。” “按照我前面经历里掌握的信息，下面总共分为五个区，现在我们可以考虑一下，从哪个区域先开始——” “第三区最下层。” 青直接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假面。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看，类似于污染源头的东西就储存在那里。” 面对假面惊讶的眼神，她快速解释道。 “要不你先带路，我们边走边说？” …… 虽然平时话不算多，但关键时刻，青还是表现出了值得信赖的控场能力。 面对她的诉求，假面稍一思索就答应下来。 “死囚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此时团队爱好者星星女士，已经是迫不及待地关心最后一人的下落。 “完全没见到，但考虑到下面人很多，不能排除他也在这里。” 假面一边走在前面警戒一边回答。 “话说你怎么得到那个位置信息的？”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满足一下好奇心。 “不是我，是观死。” 青却是没有抢占他人功劳的意思。 “哦？” 假面有些惊讶地回头，打量着一直保持低调的付前。 “是啊，我受到了一名米歇尔女士的亲切接见。” 付前点点头。 “米歇尔……淡金头发？中年？” 这次假面看上去是真吃惊了。 “你认识？” 没想到还有这种发展，同样见过米歇尔的红龙，一时忍不住抢答。 “她是我刚才扮演角色的上司。” 假面很是自然地回答。 “虽然还没来得及面对面交流，但她明显不是一个太好相处的人，有些偏执顽固。” “怎么会，那位头脑还是挺开放的！” 然而付前听上去却是不太认同，一时间假面忍不住再次回头，却见前者拿枪在脑袋上比了比。 哈哈…… 瞬间心领神会，假面表现出了不少职场人士对于上司不幸的常见反应，笑得十分开怀。 …… 看得出来，假面对于自己刚才的履历没有吹牛。 对这地下工程的结构，他明显很是下过一番功夫，几乎没有耽搁时间找路。 而在反复穿行之后，一行五人已经到达了相当深的位置。 而随着电梯门再次打开，假面略做观察之后，跟众人确认目的地已经到达。 “这里就是你们说的地方了，不过面积依然不算小，我们最好抓紧时间——” 话音未落，居然是有连续的枪响，从某个方向传过来。 第九百五十一章 棱彩（二十四） “看上去我们知道从哪里先开始了。” 面面相觑间，假面第一个开口，不惊反喜。 不得不说，事情的发展简直顺利得过分。 尤其那边如果是死囚，而他又没有在这枪声中挂掉的话。 “我们得快点。” 而对于他的建议，队员们明显没有任何意见。 说话间红龙已经一马当先，手中刃矛甚至都第一次打开，展现出造型狰狞的完全体。 呯！ 然后就在转过第一个拐角的一瞬间，这位却是脚步骤停，脑袋一缩。 碎石飞溅，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在身后墙上砸出一个坑。 “是我们。” 骤然遇险，红龙姿态还算镇定，第一时间吼了一声。 “快走！” 第二枪没有飞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对吼，转眼之间一道身影冲到了跟前。 果然是最后一位团队成员死囚兄。 只不过此时此刻，这位看上去很有些狼狈。 除了身上斑斑点点的荧光，最引人注目的是腰间的恐怖血迹，一眼望去血肉模糊。 “先撤，那边很危险！” 冲到近处后，死囚才发现跟在后面的四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之余，他直接示意队伍后撤。 而考虑到这位腰上还在渗血的证据，众人没有任何质疑，从善如流。 …… “没有人追来。” 不久之后，负责警戒的青撤下来，示意所有人可以稍事休息。 再度集齐的六人队伍，此刻正身处一个办公室样式的地方。 门自然是技术人员付前负责打开，而接替她职责的红龙，这会儿正藏身门后，小心戒备。 办公室面积不大，东西也不算多，受伤的死囚兄，正用星星女士找来的急救箱，自行给伤口止血。 “你是说那边有一整只全副武装的队伍，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坐在一旁的假面，则是因为死囚带来的消息若有所思。 “是的，人数未必太多，但训练有素，火力夸张。” 疼得发出吸气声，死囚的语气相当肯定。 “不确认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攻击性无疑极强，见面直接开火，不做任何交流。” “居然有这种事情。” 青一时听得也是眉头紧皱。 单从前面的表现看，死囚算不上一个太可靠的角色，但配上此刻他身上伤口，却是有相当的说服力。 虽然弹头没有留在里面，但枪伤并不难辨认。 “这不是你的枪？” 此时假面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看着死囚放在桌上的武器。 “我抢的。” 死囚对此的解释却是干脆而霸气，说话间甚至掀了掀衣服，露出了另一柄枪。 抢？这么彪悍的！ 一时间连红龙都忍不住回望瞻仰。 “刚才……抱歉。” 而迎着他的目光，死囚略一沉吟，居然是一反常态，郑重其事地道歉。 甚至稍一犹豫之后，他直接捡起桌上的武器，向红龙丢了过去。 “你应该会用？” “会。” 没想到死囚竟然会如此干脆地送自己武器，红龙一把接过，检查着子弹的情况。 “那就好，我这边还有一些子弹，一会儿给你。” 死囚一边说，一边终于是把伤口处理完毕，长舒一口气瘫在位子上。 不得不说，他此番行为很是敞亮，大有为刚才的险些误伤的一枪致歉的意思。 但老实说以他的描边枪法，刚才红龙不管缩头不缩头，都铁定是打不中的。 死囚此番慷慨送枪，未尝没有借道歉的姿态结个善缘的说法。 对自身的战斗力，他明显还是有点分寸的，更不用说现在还受了伤。 手持两把武器，先不说根本用不起来，情急之下被友军干掉舔包都是有可能的，还不如大大方方送出去。 而所有人里面，一番交道下来，红龙明显是相对厚道的一个。 送武器给他，关键时刻挺自己的概率明显比其他人要大一些。 这些缘由并不难想通，但现在问题来了，以这位的枪法，又是去哪儿缴获的武器？以及比众人还麻利地来了这个地方？ 一边不厚道地揣摩着死囚的行为，付前推导出了一个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 好在不用他问，已经有人帮他开口。 “很简单，我不知道你们刚才各自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我扮演角色的目的地。” 死囚状态看上去依旧萎靡。 还有这回事？ 这答案属实是有点挑战想象力了，提问者星星女士跟青对视一眼，都是难掩震惊。 “而我在短暂了解之后，意识到这里可能也是我们的目的地。” 而死囚兄称得上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所扮演的是类似于商业间谍的角色，目的是混入这里，找到一种正在被秘密研究的东西，带走或者毁掉，它的名字是‘棱彩’。” “考虑到这个称呼，我感觉它可能跟我们的目的很有些接近，所以我就一路摸索下来。”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容易，一直到刚才我才接近目的地。” “可惜万万没想到的是，明明是在这个全员撤离的时空，居然还有一群该死的守在那里……” “看上去我们险些就可以休息了。” 死囚讲述间，假面听得相当认真，并最终发出一声感叹。 “不过有一个小问题，白光亮起之后，我们每个人似乎对自身角色的信息都不了解，你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的？” 此时青却是在一旁皱眉，提出了一个小小的疑问。 好像是有点怪…… 而经她提醒，一行人也是疑窦再起。 “那还不简单。” 死囚哈哈一笑。 “这是一个两人行动，我的搭档告诉我的，包括那把枪就是从他身上缴获的。” …… 这话无疑信息量很大。 在场诸人瞬间对死囚做了什么脑海中有了画面。 这也是个狠人呢，武器都在这儿的话，他那位搭档的命运可想而知。 “大家果然都没闲着。” 此时假面拍拍手，终于就此发表了总结讲话。 “但现在有个问题，从死囚的经历看，咱们该怎么进入那个地方？” 第九百五十二章 棱彩（二十五） 怎么进去？ 面对话事人的集思广益，队员们看上去都有些皱眉。 “我们对这里的布局并不熟悉，另外那支队伍看上去火力有点夸张。” “不用看上去，就是很夸张。” 死囚直接修正了红龙略显委婉的说法。 “虽然人数不一定更多，他们的火力比我们可凶残多了。” “最重要的，他们明显是无差别攻击，只要有人靠近直接下死手，刚才要不是我见机的快，就不止现在这点儿伤这么简单了。” “正面不好抗衡的话，有可能把他们引出来吗？” 星星女士略一思索说道。 “他们现在都没有出来……” 这次不等死囚说什么，青直接叹了口气。 而她的提醒，成功让现场气氛为之沉寂。 是啊，面对可疑人士直接开火，对方受伤逃跑都不追。 那支队伍明显有着相当明确的目的，甚至大概率就跟里面的东西有关，很难想象用什么手段能把他们调虎离山。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机会如果错过的话，未免还是太可惜……” 但沉默之余，红龙的喃喃自语，还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是啊，看上去想达到目的属实艰难，但众人一路殚精竭虑，好不容易拼成当前的局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 更不用说现在身上代表污染的荧光依旧在缓慢而坚定的扩大，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失控的局面。 “实在不行，只能试试找其它的路了。” 略一犹豫之后，最终死囚咬牙说道。 “刚才那边肯定不能走了，我之前的尝试已经让他们有了防备，没追过来不代表没人盯着。” “也不要太悲观。” 面沉如水，不过青女士还是试着找出乐观的地方。 “就像死囚说的，因为他之前的行为，那帮人肯定会在那条路上安插人手，这意味着不可避免的力量分散，如果我们能集中人手找到另一条路，甚至派出最多一个人去刚才那边吸引火力，说不定反而不是坏事。” “……观死怎么看？” 眼见众人一时沉默，都在低头沉思青的话，假面终于开口，问的却是一直没吭声的付前。 “死路一条。” 而付前没有愧对观死的代号，开口就直接宣判死刑。 “……你真的觉得完全没机会？” 首先表示震惊的就是付前的老搭档红龙，现在的他无疑相当看重付前的判断。 而其他人虽然没说话，看神态明显也是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点评。 这帮人是真没被守过包啊！ 付前看得一声长叹。 “如果是我的话，在知道一帮人图谋不轨，且人数不明，目的明确的情况下，我才懒得搞什么追击或者分开防守呢，直接让兄弟们就地守着扯淡聊天就得了，以不变应万变，依靠火力优势战损永远拉到最低。” “无论如何，只能说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或许你有什么好主意？” 即便轮回一圈，死囚明显对付前观感依旧不佳。 “有啊。” 然而让所有人震惊的是，付前竟真的点了点头，手指四周，言简意赅。 “等到变红。” “……你疯了？” 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后，第一时间就有人反驳。 “那种情况下所有人都没有撤离，这下面很可能是遍地怪物！” “是啊，但怪物未必还会扣动扳机。” 面对忍痛拍桌的死囚，付前一副你自己选的语气。 …… 看得出来，付前的建议带来了相当程度的冲击。 但初听荒谬之余，仔细思索下来，却并非完全没道理。 按照之前的经验，蓝色切换为红色的时候，所处地点是不会发生变化的。 到时候固然可能因为污染遍地行尸走肉，但里面那只让人棘手的队伍，却未必还在了。 甚至就算在，失去神智的情况下，大概率也比眼前容易对付。 真正死中求活的感觉。 “而且凡事要往好处想，万一到时候咱们身上的污染没救了呢？大家一片其乐融融也说不定。” 其乐融融，你这个描述真的是…… 虽然心中难忍吐槽之意，但很明显这番思维火花的碰撞，还是以这位第六人最为清奇闪耀。 “我同意观死的看法，那样还会有一个好处是就算最后不成功，大概率也能得到更多的信息……红色状态下这下面的情况。” 红龙第一个跳反，表示支持自己搭档。 “是的，甚至等的这段时间，那支队伍如果采取据守战术的话，我们都能有相当大的操作空间熟悉周围。” 微微颔首，青也跟上做了补充。 “我也同意，多休息一会儿可能更好一些。” 而甚至不等剩下两人表态，假面也是干脆利落地表示了支持。 “当然了，根据咱们之前的经验，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大家保持耐心，毕竟时间会有点漫长——” 思想工作做到一半儿，假面的声音却是戛然而止，冷冷盯着眼前沾了死囚血的桌面。 柔顺细腻，档次颇高的木纹，原本被无处不在的蓝色沁染得如同窦尔敦，结果一个呼吸的功夫，居然是有那么一丢丢泛红。 同时出现的，还有桌面上流水般涌动的荧光，而源头似乎在桌对面—— 呯！ 枪声响起，一道黑影直接被轰得倒飞出去，摔到桌对面的椅子上。 假面的反应称得上极快，而这会儿看得清楚，吃了他一枪的目标赫然是一个人。 形如丧尸，除了胸口被假面轰出的洞，脑袋甚至也缺失了一块，桌面上流淌的大片荧光，正是从里面流出来的。 而即便如此，这东西依旧只花几秒钟就重新站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成功施展出又一次攻击，因为下一刻他的两个膝盖都已经被分别敲碎，倒在桌上。 这家伙出现得毫无征兆，如果不是假面反应够快，很可能已经中招。 而眼前的情况显而易见——色彩以比想象中快得多的速度转换到了红。 也就是说，一行人现在所处的，已经是没有人成功撤离的世界，并且就在污染的源头旁边。 第九百五十三章 棱彩（二十六） “还真是……处处惊喜！” 骤然遇袭，假面看上去精神状态倒是不错，口中啧啧有声的同时，打量着双腿折断，依旧奋力向自己爬行的怪物。 当然了，鉴于面目全非，能得出来的信息实在是不多。 “工作人员，甚至可能还是个小主管。” 即便如此，假面还是快速做着总结。 “毕竟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嘛。” 尸体身上穿的是研究人员的衣服，假面的判断明显是有一定道理的，只不过这冷笑话属实效果一般，队员们看上去都没什么敷衍下的意思。 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就是面无表情的红龙挪动旁边柜子，准备故伎重施，把这家伙也压起来。 “观死，你怎么看？” 假面倒是颇有领导的镇定，眼见无人给面子，直接点名索要。 而此时的付前，却正打量着手里染血的镇静剂，若有所思。 刚才正是他跟红龙一左一右，处理掉了两只膝盖。 而此时面对假面的问询，他沉思数秒，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身材不错。” …… 很明显他的点评比眼前这突变的形势还有冲击力，一时间竟是无人吭声。 “你们不觉得吗？” 付前一脸惊讶。 “平心而论虽然瘦了点，但比例还是不错的。” 这家伙脑子指定是有点毛病！ 某个念头在队员们脑海间回荡，一时间连假面都忍不住轻咳一声，选择换一个咨询对象。 “青你怎么觉得？” “我同意你的看法。” 青女士依旧是靠谱得让人心情舒畅。 这位一边顺手帮助红龙把尸体压住一边点头。 “这家伙可能属于相对高级的研发人员。” “另外头上也是枪伤，结合这周围的状态，很容易理解为他出于恐惧自杀了。” “但有一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整个房间里并没有武器，另外门也开着。” 下一刻青指指四周。 随着弥漫四处的色彩变得鲜红，整个房间也已经大半被荧光笼罩。 不过确实如她所说，桌上及四周都没有看到枪支的痕迹。 “固然可以理解为有人在他死后进来拿走了武器，但我想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他并不是自杀，而是有人冲进来给了他一枪，然后拿走了什么东西？” “通行权限？” 刚做完体力活儿的红龙瞬间一惊，反应过来什么。 “是的，为了高级人员的通行权限，我们这次可能还是要面对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不一定是原先那支，但目的大概类似，比如出事儿之后，接到命令专门来善后的。” “很有道理，好在我从来就没有过分乐观。” 红龙听得有些发愣，不过转眼间哈哈一笑。 “至少就目前的情况，他们明显没有解决问题不是吗？这说明东西大概率还在。” “是的，所以我们得快点出发，这个地方离源头太近，污染蓄积明显在加快。” 青看了眼因为跟地面接触，已经是变得荧光闪闪的双脚。 “我同意。” 假面的表态也是极其干脆。 “事实上我们也没有拖延的资本，听外面的声音。” 似乎为了映照他的说法，话音刚落一声非人的哀嚎就从外面传来，很明显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一时间队伍再无疑义，纷纷收拾行装。 然而就在一行人小心翼翼溜出这个房间，来到荧光映照之下，堪比魔幻城堡的走廊上时…… “祝你们好运。” 因之前言论过分魔幻，被大家不自觉地孤立在最后的付前，突然摆了摆手，送上美好祝福。 “观死你……”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红龙看上去已经不太会组织语言。 明明是你提议等变了颜色行动…… “太危险了，请容我做一次逃兵。” 围观下的付前却是一脸坦然。 “没办法，之前走第一个让我受了一点心灵创伤。” 此话一出，包括假面在内，一行人竟是无言以对。 这确实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之前一群人躲在实验室的时候，正是这家伙以近乎作死的姿态第一个冲了出去。 但恰恰是这样，实在很难相信这种人会有什么心灵创伤问题。 “时间紧迫，你们得抓紧了。” 而笑眯眯地再次提醒后，付前没有理会众人的回应，直接脱离队伍走人。 “我们继续吧，这么诡异的地方，说不定观死会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呢。” 而目送付前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假面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意味深长地感慨一句。 …… 一路返回的付前，展现出了真正的言行合一，看上去对下面的东西不再有任何兴趣。 对于青的判断，他其实还是大部分认可的。 房间里那位应该不是自己爆头。 而如果真的有一支队伍，在出事后从外面赶来处理善后，那么很容易就能发现相关痕迹……比如现在。 此时此刻，付前正站在一部电梯前。 一路走来这个地方无疑是最热闹的，视野内就有超过两位数的工作人员。 理论上来说，以现在的凡人体质，想无双还是很有难度的。 然而此时此刻，密密麻麻的残肢，以及遍地脑浆，无不说明他们早已被荼毒过一遍。 看上去刚好印证善后小队的说法。 同时利用这一点，自己完全可以循着这条路反向行走，从而以最小的阻力到达外面。 早已打定主意的付前没有犹豫，直接乘电梯往上，并一路循着断肢残脑逆行。 而最终在进入一条陌生线路，并走出不短距离后，他赫然发现自己来到了地面上。 果然是有捷径吗？专业！ 付前暗赞一声。 街上依旧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活动个体，但躲起来并不是太困难。 而看着不远处的研究大楼，好不容易脱身的付前竟是迈步上前，再次自投罗网。 “还真没在……” 而片刻之后，再次打开了一扇熟悉的门后，付前发出一声感慨。 这里是发现亨利的实验室，而这一次，本该在那里发呆的奥利弗，却是并没有出现。 所以刚才队伍进的真是奥利弗的办公室？怪不得砸膝盖的手感那么熟悉。 …… 付前把玩着手里的镇静剂。 没错，刚才之所以夸身材不错，就是因为他意识到那具残躯有些眼熟，甚至敲膝盖的手感也是似曾相识。 而如果那真的是奥利弗，背后透露出的信息可有点不对劲儿——在自己办公室里被爆头，而不是跑出来偷偷看猫，几乎可以说明这两次红色不是一个时空。 只是很像，或者说伪装得很像而已。 第九百五十四章 棱彩（二十七） 如果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眼前的局面真的是被刻意误导，那目的又会是什么？ 三顾实验室的付前，针对本该被忽视的细节，问出了一个相当深刻的问题。 事实上提出问题的同时，某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已经在他心头浮现。 就像之前说的，一个本该有超凡但没有超凡的任务，背后很可能是正在酝酿的巨大危机…… 思索间，付前手指在保险箱上轻轻敲打。 而没有让他失望的，几秒钟后略显狂乱的抓挠声就响起。 果然在呢。 没有犹豫，付前随手在保险箱上操作了一下。 一声略显低沉的呜咽。 被惊扰到的亨利明显情绪有些不佳，门只开了一条缝儿就冲了出来，然后被结结实实掐住了脖子。 “你好啊。” 笑眯眯地打个招呼，付前无比娴熟地把猫提在手中，疯猫枪手再度登场。 看来这一次，奥利弗虽然还是把它关在这里，但并没有来看望它。 而这个行为，也让那位遭遇了被爆头的命运。 这就是不爱护小动物的下场？ 另外从亨利身上能看出来，在这不断变换的时空间，活物明显是唯一的。 每次颜色切换，这位都是第一时间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就像是不断串场的演员。 与之相对的，是死囚郑重其事收起的三色药剂，理论上来说那东西多卡几轮，要多少有多少。 只要还有命的话。 以同样节奏敲打着亨利的脑袋，后者虽然面目狰狞，却也无可奈何，反而给疯猫枪手的气质平添了几分癫狂。 事实再次证明不忘初心的重要性，如果不是享受工作，对技术精益求精，还是很容易忽视粉碎膝盖那一丝熟悉感的。 …… 刚才之所以目标近在眼前突然放弃，正是因为意识到尸体可能是奥利弗。 而凡事都喜欢问为什么的良好习惯，让付前对整个事件的背景，一时间产生了深刻怀疑。 在队员们眼中，这里毫无疑问是第一次红色的延续，最多是不同的时间点而已。 甚至于就算自己告诉他们差别，他们也未必认为有什么影响。 但现在有个重要问题，从自己离开到现在，时间可谓不长不短，而任务完成的提示始终没有出现。 与其认为大家任务虽然一致，但需要各自完成这种设定，以及五名训练有素的队员出身未捷身先死，付前宁愿相信假面他们费尽辛苦找到的东西，并不是想象中的色彩源头。 那个目标，也是润物细无声误导的结果。 实际的色彩源头，甚至可能压根不在这幢大楼里。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呢？ 下一刻付前想到什么，停止了虐待动物行为，把亨利提到了眼前。 “走吧，咱们去见一下你的主人，跟他好好聊一下他的那个梦。” …… 亨利的主人，指的自然是保罗。 一队人马忙活到现在，结果证明很可能那些信息都是误导后，形势着实不容乐观。 任务失去头绪是一回事儿，重要的是如果你在错误的路上行走了太久，同时又自我感觉良好，那么很有可能前面是不可承受之重。 甚至远不止一次任务失败的概念。 好在无论如何，除了可能的狗血感情纠葛外，自己至少查到了第一个预见灾难的人是谁。 …… 可惜，世事难料是永远的真理。 单手开着路边捡来的车，一路来到保罗的住处后，付前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尝试推了一下，门应声而开，房间里赫然空无一人。 这位也出去了？这兵荒马乱的他能去哪里，被公司“辟谣”？ 这倒不稀奇，但除非自己之前那种主动作死的情况，公司大概率没必要做得太激烈，一般来说公开承认错误，大概率就能回家了。 莫非对预见到的画面过分自信，自己跑路了？ 怎么看保罗也不是这么果断的人。 默默思索间手里异样传来。 定睛望去，却是手里的小猫亨利，似乎因为到了家后略显激动。 等一下……莫非是传说中的双向奔赴？保罗去找这货了？ 迅速想到一个可能，付前没有满足亨利下来放纵一番的想法，下楼直奔电影院而去。 位列亨利的两大流连之地之一，如果保罗真的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有了主人的觉悟，跑去那边找它的概率还是明显高的。 当然人依旧没在那儿的话，自己也不能继续大海捞针了，说不得还得回研究大楼那边，了解一下假面他们的探索成果。 如果还有时间的话。 …… 事实证明，即便谣言汹涌，人们的观影热情依旧不低。 付前站在电影院入口处，能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嚎叫。 不过凡事要往好处想，正常来说如此热闹的场景，多少能刷个小boss。 激情澎湃的背景音中，付前奉行着哪儿热闹就往哪儿去的原则，很快就找到一个放映厅门口。 却见昏暗的光线里，身上各种荧光勾连的男男女女们，正蜂拥在一扇门前想要进去。 关键是他们并没有达成愿望，门明显被锁上了。 付前眼睛一亮，把镇静剂插了回去，换上慈悲，二话不说开了一枪。 随着人群中一位幸运观众被直接爆头，原本热闹的场景也安静了一瞬。 不过几秒钟后，观众们终于有所反应，纷至沓来。 而身为经验丰富人士，付前只花了几分钟，就带着这一群巧妙地兜了个圈子，自己绕回紧锁的门前。 而在一片血污之中找到钥匙口，付前一个呼吸的时间直接打开。 可惜的是，推动间却是沉重的摩擦声传来，门只开了一道缝，里面似乎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堵上了。 我就知道。 身后动静已经越来越近，付前目光穿过杂物的间隙，在昏暗的影厅内快速扫描，最终成功发现了一个蹲在那里，双手抱膝的身影。 阿黛尔？ 那明显瘦弱不少的身形，竟然不是保罗，而是他的邻居阿黛尔。 很好！那一时间付前不惊反喜，直接把手里猫提起来展示了一下。 喵！ 而后者甚至也相当配合地叫了一声。 (本章完) 第九百五十五章 棱彩（二十八） 不愧是目前印证下来的真正爱猫人。 看得出来阿黛尔的状态已经很差，但这一声猫叫之下，依旧像是被唤醒般抬头看了过来。 而只把手里亨利展示了一秒钟，付前就咣当一声把门关上。 从最后一瞥中，可以看到阿黛尔已经猛地站起冲过来，接着就是堵门的东西被推倒的声音。 倒也不是恶劣到玩什么欲擒故纵，主要时间来不及了。 付前展示猫的时候，之前被带出去兜圈子的观众们，已经是近得快要看到鼻毛。 而里面那一大片障碍物，不知道阿黛尔花了多久才堵起来的，就算现在的她动力无限不知道累，清除起来也要很花一点时间的。 …… 事实证明爱心的力量是强大的，带着观众们兜了两个圈子后，付前欣喜地发现，阿黛尔的拆迁工作已经卓有成效。 没有客气，付前直接推门，从崎岖的通道间挤了进去，并顺手把疯猫丢给了扑上来的阿黛尔，同时反手关门。 不得不说，就算是化身行尸走肉，猫科动物依旧强大。 刚刚脱手到半空，亨利已经是晃动着身子疯狂摇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虐了一路，它并没有试图转头对付前报仇血恨，而是第一时间选择逃窜。 只可惜阿黛尔貌似也证明了女人的猫属性，动作敏捷程度居然是不遑多让，一时间一人一猫上蹿下跳。 而等到亨利终于难逃魔爪，被阿黛尔一把扑住之时，付前已经把那堆障碍物重新垒起，甚至做了加固。 而眼见亨利被阿黛尔死死抱在怀里亲昵，付前没有急着打扰，而是坐下休息同时观察四周。 除了阿黛尔之外，整个放映厅里还有两具尸体。 甚至虽然全都血肉模糊，但其中一位付前居然还能认出来——正是他此行的目标保罗兄。 不过此时此刻，这位模特小哥已经是容颜不再。 不仅脑袋上一个巨大破洞，甚至四肢也是各种断折。 与此同时，还有一具造型同样凄凉的尸体，正跟他纠缠在一起。 相当年轻，陌生面孔，但付前似乎隐隐能猜到他是谁——自己之前扮演的安吉洛？ 他跟阿黛尔和保罗明显都熟，这个可能性不小。 而从周围的其它痕迹看，貌似是这两人发狂之后，很是互相折磨了一番，然后被阿黛尔补刀了。 人的潜力果然巨大。 赞赏了一句，付前看着因为撸猫，情绪稍稍平静的阿黛尔。 现在问题在于，保罗这个当事人挂了，计划中的详细了解该如何进行呢？ “阿黛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了想，付前决定先从三岁水平的问题开始。 “我看到保罗回来之后接了个电话……又急匆匆的出门……担心他来找亨利，我就跟着来了……” 而让人惊喜的是，虽然断断续续，阿黛尔的回答居然还是略有条理。 担心过来找到猫后揍它？ 你这份爱心我倒是理解，问题你们这群人是不是有点太闲了？一个个的都不需要上班是吧？ 吐槽归吐槽，付前还是迅速分析着自己得到的信息。 阿黛尔和保罗那个时候还有心情关心猫，说明异象还没有出现。 当然也不会太久，毕竟两位的家离这也没多远，保罗如果找不到猫，肯定不会在这久留。 “然后保罗怎么了？” 趁着阿黛尔情绪稳定，付前继续问道。 “他……疯了，我们没有找到猫……他突然扑倒了安吉洛……咬他……我上去帮忙，然后安吉洛也疯了……后来他们两个都不动了……但所有人好像都疯了……” 随着讲述，阿黛尔的情绪逐渐激动，喉咙里甚至开始发出咕噜声。 “我很害怕……” 另一个果然是安吉洛。 “没什么好怕的。” 付前随口安抚一句，看样子阿黛尔的三岁答题水平维持不了多久，下面的话就是重点了。 “保罗给过你什么？” 下一刻他直接问到。 “给我……” 这问题明显稍难，阿黛尔喃喃自语中，付前没有急着催促。 “一瓶药。” 而阿黛尔最终没有辜负期望。 “很小的一瓶药……喝下去之后能对抗，污染……保罗告诉我那是别人给他的，但他不想喝……” 有人给的不想喝？ 付前眉头微皱，阿黛尔的回答，把某个可能的事情经过，在他脑海中迅速勾勒出来。 刚才之所以那么提问，就是因为他隐隐感觉到，阿黛尔能够保持目前的状态，跟奥利弗的原因很可能是一样的。 事实上这也是在目前的情况下，还想着找到保罗聊聊的原因。 作为高级研发人员，如果真有什么能够遏制污染的手段，那么奥利弗很可能有所接触，第一次见到时他与众不同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而作为他的“爱人”，保罗小承余荫的概率并非没有。 现在看上去八九不离十。 虽然这个时空的“公司”不接受保罗的预警，但奥利弗还是提供给了他一点心意。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跟自己想象中略有差别，那两位似乎闹了些别扭，导致保罗不愿意接受这份心意。 而或许是阿黛尔纯正的爱猫之情让他有所触动，竟然是转赠给了她，最终让眼前这个对话得以发生。 “保罗还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保罗还说过……灾难发生之后，尽量躲在黑暗的地方……可能会更安全。” 黑暗的地方更安全，奥利弗似乎也做过这方面的验证。 付前啧啧感叹，感觉整个事件越来越清晰。 问题在于，这对自己来说已经是证伪的信息，亨利身上效果并不明显。 “后来我就一直躲在这里……外面他们都想进来……我很害怕，脑子也很乱……不知道还能躲到哪里，让他们找不到我……” 而此时阿黛尔的感慨还在继续，甚至揉搓亨利的力道都在变大，看上去随时可能失控。 是啊，这无孔不入的色彩，还能躲到哪里——等一下！ 付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按照以往经验，“我”都是怎么让别人找不到的？ (本章完) 第九百五十六章 棱彩（二十九） 乍一看去，除了理顺了一番爱恨情仇外，此行的收获算不上大，关键信息几乎都是已知的。 但阿黛尔最后自言自语的感慨，却是让付前灵光一闪。 而下一刻他没有再逼迫阿黛尔答题，而是直接起身来到门边，快速清理着之前搭起来的障碍物。 而阿黛尔看上去理智已经残留不多，只是低头默默撸猫，对于付前的危险行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很快的，付前就再度清理出一条通道，接着小心翼翼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因为刚才他整出来的动静，门外这会儿已经又有观众聚集了过来。 第一时间，就有一只细长的手探了进来。 不过这位反应过于迅捷的观众，下一刻就直接被付前一枪轰飞。 而等到他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付前手里镇静剂已经敲碎了另一个脑壳，以及对应的两只膝盖。 而就在后者倒下时，付前用力一拉，竟是直接把他扯进了门内，接着反手把门关上。 这位被选中的观众，虽然身高不算特别夸张，但体型实在有些浑圆，幸亏付前提前开辟出来的通道足够宽敞。 最终在付前的引导下，后者用两条还没断的胳膊一路艰难爬行，最终把自己安置在了付前早就选好的宽敞处。 连续咔嚓声响，付前没有再客气，把这位两条胳膊同样敲碎。 虽然这种程度的伤，对于已经异变的怪物并不足以致命，但行动无疑大大受限。 “早知道就带上阿卡莎的肢尖了。” 自言自语一声，看着在地上滴溜溜旋转，依旧没有放弃捕食的幸运观众，付前走到一旁，在安吉洛和保罗身上摸索了一番。 可惜的是，最终他只找到一把刃长不超过五厘米的小刀。 够了。 付前并没有过分贪心，带着小刀回到猎物面前，下一刻各种人体解剖知识在脑海中闪过。 “遮住猫的眼，接下来的画面不适合小朋友观看。” 眼角余光留意到，从刚才开始，阿黛尔似乎被自己举动所吸引，正在打量着这边，付前随口提醒了一句。 而阿黛尔明显还是很听劝的，居然真的是把猫捂到了自己怀里。 确切来说，是跟猫做抱头痛哭状，再不好奇付前要做什么。 “那我们开始吧。” 失去观众的付前，手中刀锋寒光闪烁。 鉴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有趣的想法要尽快尝试了。 …… 搞定！ 不算太短的时间后，付前把手术刀一丢，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地上被引诱进来的幸运观众，这会儿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动静。 而他的庞大身躯上，已经多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付前下刀已经尽量小心翼翼了，但鉴于工具实在太简陋，切口实在算不上美观。 而在身躯一旁，则是一堆荧光缠绕的内脏骨骼。 此时此刻，这位的腔体内已经被清理出了一定空间。 “失礼了。” 而略微整理了一下身上后，付前礼貌招呼一声，尝试把手从创口探了进去。 …… 有点闷热。 克服了中间出现的种种困难后，花了相当的功夫，付前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设想，整个人钻到了伤口里。 没错，这就是刚才阿黛尔提醒下的灵光一闪。 如果无所不在的色彩，正是让自己失去超凡力量的元凶，那“我”还能藏在哪里——以往自己隐藏身份，都是给自己搞个马甲。 而从前面的印证可以看到，不管猫还是人，都跟物品不一样，表现出了作为一个单独概念被对待的性质。 所以有没有可能试着找一个物理马甲？ 把自己彻底藏在另一个活着的个体内部，从而躲避色彩的影响？ 很难说效果如何，但试一下又不花钱。 团成一团，小心控制呼吸确保可以坚持尽量长的时间，付前开始了耐心等待。 …… 就在付前数完第一个六十的时候，某种久违的感觉终于到来。 感受着一点点活跃，流淌在体内的力量，憋气对付前来说再也不是问题。 居然真的有用。 逐渐舒适的付前，面对此等重大突破深感欣慰，并再次赞叹了干一行爱一行的重要性。 这办法还是有点难想到的，要不是咱旺盛的探索欲，摸索出来怕是要很费一番功夫。 当然了，舒适归舒适，留给自己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在理论上随时都可以用这种方式隔绝色彩，让超凡力量恢复的情况下，前面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 猜测中的，可能无法承受的风险，很可能已经借此蓄积得差不多。 要尽快开始行动了。 唯一的问题，现在这个马甲并不是太适合行动…… 好在付前早有计划。 “安吉洛的主管谢尔登，你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吗？” 下一刻付前直接发声，对着阿黛尔的方向问道。 “就在那边……” 阿黛尔这时候终于抬起头，而虽然没有看到人，但明显还能分辨出付前的声音，没怎么犹豫地往其中一面墙后指了指。 “谢谢。” 已经恢复些许力量的付前，并不需要“看”就能收获这份信息。 下一刻一只血迹斑斑的手伸出来，几发无形子弹轰向了她指的方向。 墙面稍高的位置，瞬间被轰出来一个洞。 而下一刻一个身躯凌空飞起，直接从洞里跃了出去。 “幸会！” 又是一发空气子弹轰烂门锁，付前见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尔盖。 这位堪称金刚风范的壮汉，最终并没有尝试做什么英雄之类，而是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 而付前的招呼声明显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位怎么看都是个小boss的角色，第一反应是跳过来张口就啃。 只可惜下一刻，他张开的嘴就被一只手掐住，再也动弹不得。 “以前没做过这种事情呢，让我想想。” 感受着因为暴露在色彩中，快速流逝的力量，付前自言自语了一句。 与此同时，他露在外面的那只手居然是缓缓拉长，甚至连五指都一点点消融，如同失去骨头般汇聚成一条。 下一刻，这条血肉扭曲如蛇，从谢尔盖大张的嘴里涌了进去。 (本章完) 第九百五十七章 棱彩（三十） 其实付前找谢尔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效仿邪修先贤，换个新的容器。 不过考虑到现在只能物理附身，缺少过分魔幻的手段，所以块头巨大的谢尔盖才成为首选。 而直接把自身骨肉消融，拧成一条软体动物后，从腹腔到食道，付前很快完成了一个寄居蟹换壳的过程。 鉴于缺少这方面的经验，整个过程付前做得小心万分，甚至把慈悲和镇静剂都先取下放到一旁。 即便如此，最终完成后谢尔盖的体型依旧膨胀了一圈。 当然了，这只是第一步。 此刻的谢尔盖，可谓纯纯的行尸走肉，不受控制。 总不能就这么挤在一堆内脏中间跟着他游荡。 好在不久之前，咱目睹过执夜人议事团成员，半步神使，暴躁天王罗根老爷子的诡异表现。 仔细回忆了下在未见之丘，这位老爷子亲身示范的一气化三清，下一刻付前扭曲成团的身体上伸展出了无数细丝。 细丝刺穿血肉，缠绕骨骼，快速蔓延了谢尔盖的整个身体。 不过短短几分钟，在看不见的黑暗里，付前身体已经彻底发散开来，形成了类似于血管一样，遍布全身的一个体系。 传说中的猩红天使再次降临。 “感……觉……岑……不错……” 小心调动身体，付前完成了一个握拳的动作，甚至同时还测试了一下语言能力。 而很快完成发音纠正后，他没有再耽搁时间，上前一步抓起了自己的超度二件套，对着一旁玻璃摆个造型，冷哼一声。 “二十一世纪是生物的世纪！” 让人颤栗的死亡宣告中，付前控制着已经匀称许多的身躯离开了办公室，甚至不忘随手关门。 此时的走廊里，因为前面的连番动静，俨然聚集了不少观众。 不过相对于付前，他们明显对观影厅里的阿黛尔更有兴趣一点。 可惜付前刚才在墙上开洞的时候，刻意选了高一些的位置，他们明显有心无力，只能兴趣驱使下聚拢在那里。 而此刻暴君降临，无疑瞬间惊扰到他们，一时间纷纷转过身来。 下一刻因为刚出现的目标成分过分复杂，他们产生了相当程度的犹豫。 幸运的是，这份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 离得最近的一颗脑袋，瞬间就被一发无形子弹轰得粉碎。 这只是开始，付前动作不停，手指连点。 到底还是血肉之躯的行尸，在空气子弹下顷刻间化为齑粉。 我就知道，咱的枪法不是白练的。 冷哼一声，付前对着手指吹了口气。 在自己所有手段里，空气子弹算不上威力太大的一种，但此时此刻，却成了自己最好用的手段。 毕竟虽然力量依旧在飞速回复中，但这个物理马甲本身还是太脆弱了，经不起像自己平时那样造，不小心出现个小破损可就糟了。 感慨间，满地血浆之中，新晋暴君谢尔盖微微屈膝，直接从墙上的破洞里跳了进去。 黑暗之中依旧是一人一猫，只不过此刻异常安静。 脸贴在亨利身上的阿黛尔，对于暴君登场都没有任何反应。 之前还算灵动的眼睛，这会儿最后一丝神采已经消散。 不过或许是使用了药剂的原因，即便神智已失，她依旧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攻击性。 而居高临下“打量”两秒之后，付前没有打扰这位的安宁，而是直接伸手把亨利拽了出来。 后者原本蜷缩在阿黛尔胳膊上，倒也是少有的安静。 此刻被付前打扰下几乎是瞬间炸毛，开启了狂暴挣扎。 可惜暴君淫威之下，它的挣扎明显没有多少意义，很快脑袋就被付前捏住，被迫对准了后者的脸。 从外表上看上去，亨利除了比之前更加狼狈一些，身上染了更多血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但很可惜，付前现在做不到只看外表。 即便强悍如他，尝试调用谢尔盖的喉咙发声，已经是颇有点儿麻烦的技术活，真要连个视神经之类，属实有点儿过分精细了。 所以事实上暴君现在的眼睛，对于付前来说仅仅是个摆设而已，他一路靠的都是超凡层面的感知。 而此时此刻，这份不便却是带来了奇妙的效果。 在付前的感知里，亨利的眼睛不再是绿色，而是红得如同鲜血。 不仅星辰般璀璨，甚至与无处不在的色彩，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呼应。 【任务完成，当前任务已更新】 【把色彩源头沉入深渊】 还真是你啊！ 听着脑海中出现的悦耳提示，付前发出了深深的感慨。 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只猫，但一路下来，除了隐隐透着的爱恨纠缠外，实在是没表现出更多的异常。 然而就在刚才，力量恢复到一定程度时，感知里的这位却是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那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超凡范畴的存在。 所以获得新载具的第一时间，付前就直接进来查看。 事实证明，喵星人真的没有让自己失望。 而与此同时，付前依旧难忍对仓库的吐槽之意——提示稍微详细点能累着是吗？ 就算不告诉自己找物理马甲，好歹任务里加一句设法恢复力量也好？ 前面自己提着猫的时间可是相当不短，但却完全没有触发任务。 原因想想也很简单，自己必须“看”到它的超凡一面。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不设法恢复超凡，那么这任务是别想完成的。 …… 当然了，吐槽不过随口，付前真正的关心的，是仓库过分不负责背后，体现出的某个最坏可能——有东西限制了它。 新的任务条件里，可是提到了深渊这种夸张的地方。 加上又是个一级物品，很难不把眼前的局面，跟一些上位力量联系到一起。 如果猜测成真，那将代表着自己前面担心的，某种正在酝酿的巨大危机，幕后黑手很可能强到不讲道理。 满满的死星在闪耀的感觉。 “看上去咱们得一起去趟深渊了。” 感慨之间，付前提起亨利，“望”了一眼研究所的方向。 第九百五十八章 棱彩（三十一） 没错，对于任务里提到的深渊，付前的第一反应就是地下实验室里众人之前的目标。 要学会发掘事物的共同点，深渊这东西，一向和污染混乱之类的结合到一起。 而这一路下来，目前接触到的所有元素里，怎么看都是那种荧光最具污染性。 虽然在死囚得到的信息里，那东西是叫棱彩。 事实上这也是付前感觉不妙的重要原因。 “公司”对正在研究的东西，起什么名字确实是他们的自由。 但在任务是寻找色彩源头的情况下，如此有误导性的称呼，单纯认为是巧合未免太乐观。 随便哪个人在听到这个称呼后，大概率也是放下心来，卯足了劲儿往第三区最下层冲锋。 比如自己的五位队友。 平心而论，这几位都表现出了自身专业的一面，并且任务风格各不相同。 结果诱导之下，一帮人齐刷刷地选择了孤注一掷，效果可见一斑。 如此手段，阴谋味道实在是有点重了。 感慨之间，付前没有开门，而是直接从墙上的洞里跳了出去。 放映厅里三位好歹也算熟人，就不开门让他们受打扰了。 …… 不知道队员们现在进展如何。 没过多久，付前站在之前脱身的秘密出口处，打量着不远处的研究大楼。 从痕迹上看，并没有人再从这里离开。 虽然第三区底层跟深渊的关系目前还只是猜测，但绝对值得一探。 不过理论上来说，最稳妥的方式还是莫过于直接来一发超脱，直接化解掉可能的无形危机。 事实上来的路上，付前就认真考虑过这个可能，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究其原因，付前想看一下自己的队友们，在眼前情况下的表现。 这种几乎没有办法再重现的场景下，他们会做的一些选择。 …… 操纵身躯打开暗门，付前再次进入了通道。 截止到目前，他的力量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所以即便空间狭窄身躯庞大，行进速度依旧是远超从前。 不过几个呼吸间，他就已经故地重游，再次进入电梯下行。 不过当电梯门打开时，眼前景象却是跟离开时有了根本不同。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地面上荧光已经如同屎坑爆炸，看不到几处可以下脚的地方。 甚至波纹荡漾中，还能看到一簇簇枝芽，造型让人想起曾经在阿黛尔头上出现过的那一幕。 搞出这么大动静，看来大家都很拼嘛！ 付前控制身体走出电梯，踏上了这奇妙的场景。 不过半秒钟后，他的身体就突然加速，往旁边踏出一步。 清脆的枪响，两发子弹击中了他背后没来得及关上的电梯门。 火星四溅中，付前脚下不停，连续变向，并在心中默默计数。 最终让差不多一梭子子弹全部遗憾擦边之后，付前猛地跃起，横跨十余米的空间，一把从某掩体后面提起来一个身影，并随手打掉对方手里的枪、飞刀、匕首。 没错，刚才开火的这位，正是队伍成员之一星星女士·荧光至尊版。 此时此刻，这位颇为注重形象的队员，俨然是从头发光到脚，就像是刚刚炸过屎坑。 虽然那种事情只有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想着去干，但眼前这位看上去确实脑子不正常。 “你是……什么怪物！” 明显目光迷茫不说，星星女士精神欠佳的突出表现是，试图让一个刚才被她扫了一梭子子弹的人回答问题。 “姓名？” 付前自然不至于闲到给她授业解惑，当即拿出以问题应对问题绝学，同时手上收紧。 “斯……黛拉！” 事实证明，相对于表露身份，眼前的交流方式更快更准确地获得了信息。 付前甚至第一次知道了星星女士的真名。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欣慰之下，付前继续问道。 “……亨利！” 可惜星星女士摇头晃脑中，居然是瞄到了付前另一只手里的猫，当即反应一阵剧烈。 “你是观死？” 嗯？这就是团队精神的力量吗？ 星星女士明显是队伍里比较不敏感的一个，然而此刻却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逃跑的成员。 “其他人呢？” 默默点赞中，付前并没有否认，而是直接顺势问道。 “其他人——假面疯了，要快点逃！” 星星很配合地被引导着思考，不过转眼之间想起来什么，呼吸一下急促。 “假面疯了？” 付前眉头微皱，这倒是比较难想象的一个情况。 在他看来，那五个人里，假面绝对是最功利无趣的一个，就算真陷入了什么绝境，他绝对也是最后疯的。 “是的……他突然发疯，杀了青，还要杀我们其他人……死囚和红龙都逃了，我也逃走了——” 星星语气相当急切，生怕付前不相信的样子。 青女士已经死了？ 付前闻言一愣。 这位绝对算得上团队中流砥柱的角色，居然是第一个挂掉，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难料。 “你们找到了那地方？” 想了想他继续问道。 “是的……找到了，那支队伍都已经失去理智……我们缴获了武器，然后假面就疯了。” 星星女士的表达居然是逐渐顺畅。 “假面的受污染程度比其他人都高，那些怪物不攻击他，场面很混乱，我们不得不先逃。” 合理，否则一个发疯的队员而已，再怎么说也是三对一，直接乱枪打死，有什么好逃的。 “青说过，那支队伍进来的时候，一定会清理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待会儿出去的时候可以走……所以我就循着痕迹一路到了这里——等一下你不是观死，观死没有这么高！” 说着说着，星星女士声音突然尖锐，甚至伸手掏向付前的眼。 “斯黛拉！” 付前暗叹一声，轻松闪过攻击，直接喊星星女士的真名。 “嗯……” “你是什么位阶？” 位阶…… 后者成功被打断，陷入了艰难的思考。 “半神……” 最终在星星女士给出答案的一瞬间，一发空气子弹直接轰炸了她的脑袋。 第九百五十九章 棱彩（三十二） 没有变成白光消失之类的呢。 提着手里无头的尸体，等了几秒钟之后确认没有变化，付前才放到了一旁。 这位距离疯掉只有一步之遥，几乎已经不具备逃出去的能力。 不过即便如此，付前依旧可以选择不开这一枪，但他依旧给了她一个解脱。 原因也很简单，他想确认这位队友死亡后的表现。 这本来就包含在这次过来想确认的东西里面。 …… 斯黛拉。 默念着这位阵亡队员的真名，属于暴君的庞大身躯在通道间快速穿行。 理论上来说，这条路线已经被包括自己、星星女士，以及那支队伍在内清理过三遍，所以一路上行走得相当顺畅。 而五人留下的痕迹同样非常好找，很快眼前怪物密度就越来越高。 轻巧地躲避着它们本能的攻击，付前庞大身躯没有收到任何阻隔，最终痕迹尽头，一个向下的楼梯赫然在目。 周围所有东西，看上去都是由特殊的金属制作。 而此时此刻，上面已然是长出一片郁郁葱葱的鹿角林，连通道都封闭起来。 完全没有隐匿行藏的想法，付前直接几发空气子弹轰出一条通道，踏入了这传说中的第三区最下层。 不过几步路，一扇洞开的大门就出现在面前，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面积夸张的实验室模样房间。 而此时此刻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一株液态，荡漾着荧光的巨树。 无数鹿角状的枝杈勾连成片，在头顶上形成一个巨大伞盖。 而伞盖之下，久违的假面兄浑身荧光，面容狰狞。 不过跟想象中不一样，周围并没有太多的断臂残肢。 因为一具具尸体，不管还在不在动，正在被假面以僵硬的动作一点点拖到实验室中间，丢进“树”下。 这棵树并不是从地板上长出来的。 它的底部俨然是一个圆形的，类似于井口般的存在，承载着荧光的液体，就是泉水般从其中涌出。 而即便已经被假面填了众多的尸体，残肢涌动间如同传说中的地狱入口，但这团杂物也不过起到稍微阻隔的效果。 面对这猎奇的一幕，付前并没有急着动，而是站在外面，默默打量劳作的假面。 以他现在的造型，这么干无疑也极有压迫感，但假面恍如未觉，似乎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只是机械性做着自己的工作。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房间内的尸体已经搬无可搬，假面终于停了下来，缓缓回头。 仅仅一个瞬间，他脸上呆滞已经一丝不剩。 “观死？” 目光锁定在亨利身上，下一刻这位冷冷说道。 …… “也可以叫我t-233。” 对方不装了，付前也是十分干脆地承认身份。 “t-233？” 下意识地重复一遍，明显对于代号这种无聊的东西，假面没那么在意，他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失去理智的？” “我遇上了斯黛拉。” 付前的话依旧诚恳。 “斯黛拉？” 可惜假面看上去明显有点懵，微微一愣之后终于反应过来。 “星星？” 果然执行得很坚决，就连这位也不知道其他人的真名。 把假面反应收入眼底，付前赞叹了一下这组织性。 “星星那个蠢货告诉你我没有失去理智？你以为我会信？如果是青还有可能。” “这就是你为什么第一个选择杀她？” 付前哦了一声，边说边“注视”着那个井口。 青女士的尸体，大概率已经填进去了。 甚至以假面的谨慎，她很可能是第一个被填进去的。 但这东西，却是有着超乎想象的不凡，即便以付前现在的状态，竟然依旧感知不到里面。 刚才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时，回馈的仅仅是一波又一波的混乱与阴暗，如同堕落汇聚之渊。 位阶相当之高呢！ 这就是“深渊”？ 跟自己之前获得过的深渊之雾，感觉上还真有点像。 理论上来说，自己现在只要冲过去，把猫往里面一丢就好。 但付前没有那么做。 “你无疑很了解自己的队员们，星星确实认为你疯了，对此深信不疑。” “只可惜在我看来，你这个人堪称无聊透顶，跟疯这种状态是没什么关系的。” “甚至星星描述里你的‘疯狂’举动，反而再次印证了这一点，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先杀青。” “而首先干掉最难缠的角色，这行为可太不疯了。” “你果然跟那些蠢货不一样……我应该第一时间杀了你的。” 对于付前的称赞，假面看上去却是不怎么高兴。 你未必有那个选择权。 付前心中暗叹一声。 “不管对手还是队友，都要允许人有愚蠢的权利，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 假面发出一串冷笑。 “让我想想……我走之后，你们一路闯进这里，并发现前来执行任务的清道夫们，也已经变成行尸走肉。” 付前居然真的开始猜测。 “而松了一口气之余，你们却发现一个无法接受的情况，那就是任务没有完成。” “这明显大大打击了队伍士气，你们尝试更激烈地触碰了地上的‘棱彩’。” 付前指着实验室中心的“井”。 “然而这个行为，却导致污染瞬间加剧，你们的理智开始接受考验。” “当然值得欣慰的是，不久之后任务居然真的完成了……虽然新的任务让人无法理解。” “毕竟你们面前的东西，怎么看也没法搬走，丢到什么深渊里。” “继续说。” 盯着付前，假面没有否认他的说法。 “在几乎无法解决，甚至无法理解的困难面前，内讧是很正常的。” 付前从善如流。 “但你的动作无疑过分激烈，居然是直接出手杀人，这可不像一个成熟的领导会做的事，让人忍不住猜测背后的原因。” “哦，你可以多猜一会儿。” 假面发出一阵冷笑。 “不过我倒是想通了一件事，也就是刚才的任务是怎么完成的。” 第九百六十章 棱彩（三十三） “哦，怎么完成的？” 假面难得话多，付前十分配合地做了个捧哏。 “谁能想到，当时随口一句话居然成真了。” 上下打量着付前，假面毫不掩饰语气间的感慨。 “巧合总是容易误导人，当时我们五个人的冥思苦想，现在看来完全是走错了方向。” “当时并不是我们找到了色彩源头，而是观死你找到了。” “你现在这副形象，也是从中获得的好处吧？否则很难想象你能活到现在。” “瞧不起谁呢！” 付前对这个说法就有意见了。 “我能有现在的成就，完全源自于个人的努力好吧。” 这毫无疑问是实话，但听众们明显不怎么信。 呵呵……呵…… 假面边听边是冷笑连连。 “你着实是一个骄傲自负的人，即便我们五个，都被你视作累赘，宁愿单独行动。” “甚至现在看来，我竟是没有办法反驳这一点。” “让我再想想，你在那种情况下都果断离开，断然不会有什么回头拯救其他队员的无聊念头的……所以你去而复返，一定是别有目的。” “这东西……其实是深渊？” 低头看着手边的“井”，假面得出了一个结论。 “色彩源头又在哪里呢？你不可能不带在身上。” 不愧是团队话事人，这位展现出了相当敏锐的思维能力，居然是真的把事情经过理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聪明人有时候也往往被自身判断迷惑，一番上下打量中，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亨利身上停留超过半秒。 很明显这只大部分时间都被付前提在手里的猫，已经被他从逻辑上完全排除色彩源头的可能，归类为付前出于爱好挑选的挂件。 毕竟这东西如果是色彩源头，任务早该完成了。 “你藏的东西，想必并不好找。” 很快假面就放弃了这方面的努力，不过感叹的同时，他的身体居然是猛地矮了下去。 随着一个迅捷无比的翻滚，等到再站起来时，他手里已经多了一杆长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付前。 “不过没关系，一会儿一起丢下去就好。” 语气瞬间变得森冷，刚才的动作，让假面全身最后一点干净地方都已经消失，现在他俨然成了一个放大版的绿色兵人。 甚至还是战损版的。 假面的一侧肩膀有一处明显的枪伤，想来大概率是青女士临死反击留下的。 然而这位看上去精神状态却并没有受太大影响，不得不说非常神奇。 要知道刚才星星女士斯黛拉比这程度差多了，都已经迷糊得人都认不清了。 面对枪口，付前丝毫不慌，甚至一阵啧啧称奇。 “让我给你介绍一下，在你不在的时间，你的队员们的一点小小收获。” 敲着手里的枪，假面笑得十分开心。 事实上他脚边的枪并不止这一把，很明显是故意丢在那里，方便随时取用的。 毕竟端着枪假装神智失常，效果还是很受影响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生化兵器的模样，但我想只要是血肉之躯，都不会对这东西无动于衷。” “所以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展现一下你在外面的发现？” “就为这？我一向乐于分享的，干嘛搞这么紧张——” “假面！” 付前语带惊诧的发言，被一声高亢的吼叫打断。 这声音略显耳熟。 付前控制身躯做了一个转头的动作。 声音传来的方向，露出了死囚浴血的身影。 这位的武器明显也是经过了升级的，跟假面手里同样水准。 而此时此刻，他的枪口对准假面，表情狰狞。 “真不错，居然还有胆量回来！” 被人用枪指着，假面却是镇定自若，不仅枪口依旧对准付前，甚至还用言语刺激对方的神经。 所以此情此景，自己是不是该把慈悲掏出来对着死囚，让场面比较戏剧一些？ 突生变故，被打断的付前选择静立看戏，发散思维。 “你根本就没疯，你是计划好了杀人的！” 而在假面的挑逗之下，死囚愈发激动，一边逼近一边吼。 “为什么？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红龙呢？” 可惜的是，假面明显也是熟练掌握以问题应对问题绝学的，而死囚看上去精神状态已经不甚稳定。 “他死了。” 瞬间被歪楼，死囚略一思索，咬牙说道。 “而看上去我也没有清醒着逃出去的可能了，好在……你也是！” 说话间，死囚已经来到了付前右手边。 “我那么做是有理由的！” 面对这红眼复仇者，假面看上去姿态正经了一些，枪口也终于调转对准死囚。 “是吗……不过抱歉的是，我并不准备听。” 死囚脸上露出一丝略带神经质的狞笑。 “去死吧——” 而伴随着这死亡宣告，死囚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付前，并成功发现自己也被对方手指对准。 扳机还没来得及扣下，这位的脑袋和胸膛就一起炸成了烟花。 而直到这时，假面枪口才刚刚调转回付前身上，并以无上意志，生生刹住了扣动扳机的动作。 “超凡力量……你恢复了？” 下一刻他终于从容不再，声音干涩。 …… “哪里，不过借助于被病毒增幅的力量，手指高速压缩空气以释放出的攻击而已。” 付前却是不愿意打击这位的自尊心，十分谦虚地胡扯。 呵呵…… 假面自然不可能相信，一连串抒发荒谬的笑声中，居然是咣当一声，直接把枪丢到一旁。 “谁能想到……费尽心思，居然冒出你这种怪物……所以你早就知道死囚的目标是你？” “是啊，虽然看得出来这位已经演得很卖力了。” 看着死囚的残肢，付前没有否认。 “但无论如何，逃跑无望回来为民除害这种行为，还是太不符合他的人设了。” “在我看来，唯一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就是被你杀了的青，以及被他杀了的红龙。” “事实上他刚才二话不说直接开枪，反而是个更好的选择，只可惜他明显对自己枪法不太自信，以及对自己演技太自信。” 第九百六十一章 棱彩（三十四） 哈哈哈…… 伴随着付前发表他的主观臆断，假面的表情称得上精彩纷呈，并在充分的面部肌肉运动后仰天长笑。 “果然……只有你，你才是配和我合作的那个人。” “可惜啊，你到得太晚了。” “到早了也没用啊，就算我表示同意建立这种秘密合作关系，你就真敢相信我？” 虽然假面的感慨情绪充沛，但付前还是毫不客气的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确实，聪明与可靠往往是反义词。” 假面终于止住笑声，微微颔首同意了付前的看法。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跟死囚有特别约定的？” “太做作，当然主要是死囚，一路上，你们毫无疑问扮演了团队里两种截然不同的角色。” 付前摇摇头。 “本质上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两种截然不同的姿态，话事人与问题角色，几乎可以最大程度引导团队行动。” “同时你还能以安抚的姿态，把一些重要的物品交给他，从而让团队带来的收益最大化。” “可惜的是，死囚的演技还是太差了，一方面，某些不需要开口的场合话多了点，而只要仔细一想，就能发现他看似唱反调，但本质上还是促进了事情往对你有利的方向发展。” “而或许意识到自己某些行为的不妥当，这位甚至后来还来了一个被团队精神打动，逐渐融入的表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是要理解某些戏剧情节的夸张性的。” “甚至在我看来，他这么搞之后，不仅是我，青也应该有所怀疑，这说不定是你身上挂彩的原因。” “青应该意识到了对于随时放弃团队这件事，一直在你的考量之内，所以戒心重了点儿。” “她倒确实算得上一个厉害角色。” 付前一番侃侃而谈后，假面沉默了略长的时间，最终同意了他对青的看法。 “只可惜她来得也晚了点，同时有些莫名其妙的道德观。” “你说的没错，我跟死囚确实一直在默契行事，他是第二个出现的，我们很快就约定好，最大限度的互相配合，确保掌控局势和规避风险。” “甚至纸牌代号的主意，也是我为了效果最好提出来的。” “当然就像你说的，这个蠢货虽然可靠，但实在太蠢。” “好在还有一个跟他不相上下的星星。” 组织委员被鄙视了呢！ 假面的点评，让付前对挂得稀里糊涂的斯黛拉表示了深深同情。 “最终形势发展得还是比较顺利——除了你。” “你毫无疑问是个危险角色，屡屡让事情超出掌控，好在看上去我们目的至少还是一致的，否则我应该早就采取措施——不过那都是无意义的假设了，现在你赢了，我投降。” 假面一脸释然的姿态，甚至面带微笑。 “队伍只剩我们两个了，你是准备执行正义，为死去的队友们复仇呢，还是尽显大度，带我完成任务？” “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你这投降的姿态，未免有些不够诚恳。” 说话间付前注视着实验室中间的“井”，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丢进去的东西有了效果，这会儿安分程度似乎又有增加。 “……比如？” 而他的点评让假面微微一愣，忍不住沉声问道。 “比如你承诺要给死囚的东西？” 对这种抱有侥幸心理的姿态，付前可以说没有任何意外。 “说白了那家伙跟你合作，无非为了求活和完成任务而已，前面还好说，让他在你发疯的情况下依旧配合你，主动找到红龙走一路，并找机会偷袭干掉他，总要给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吧？比如污染下保持清醒的办法？” “如果我没猜错，之前你在这里面做米歇尔下属的时候，除了背熟这下面的结构外，应该还想办法获得了某种药物，可以让自身在污染严重的情况下依旧保持清醒的药物。” “在你把那东西展示给死囚之后，他坚定了决心跟你一条路走到黑，这样才合理一些。” “还有吗？” 目光一阵闪烁，假面最终低头摸索口袋，取出了一只圆柱形小瓶，晃动间金色液体在其中荡漾，看着确实比死囚收起来的那三瓶正点多了。 “还有……刚才你为什么发疯？” 这个问题一出，假面表情彻底转冷。 “你这么聪明，不妨再猜一猜？” 很明显，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是太想回答。 但毫无疑问，这一点确实相当古怪。 团队合作而已，散伙堪称家常便饭，远没有必要下这种辣手。 “再猜啊……” 随手轰烂几片碍事的鹿角丛，付前一路走到实验室中间，居高临下打量。 那一堆残肢，已经大部分沉了下去。 “我猜那个时候，出现的某个信息让你确认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自己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而他们都是障碍。” “这个信息一定是相当可靠的，比如说一个特别的任务？” 对于假面，付前同样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缓缓说道。 喵～ 假面再次表情剧震，然而最先作出反应的并不是他，而是付前手里的亨利。 面对脚下的“深渊”，一声凄厉的叫声后，这位开始了剧烈挣扎，似乎想拼命逃离。 当然即便如此，也不过一只疯得更厉害的猫而已，可惜在付前的“视角”里，却远不止这么简单。 那一瞬间，无所不在的红色似乎受到了剧烈扰动，转而疯狂向这边汇集。 只不过汇集的对象却像是打偏了一样，最终并没有锁定亨利，而是涌到了旁边的假面身上。 不过短短一瞬，某种东西似乎被解放开来。 “故事的主角……你说的没错，甚至现在我还无比相信这一点。” 假面话语间已经没有一丝彷徨，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清冷肃杀。 “问题在于，我是在等待奖励兑现，你又在等什么呢？” “那还用说。” 眼见毫无疑问超凡力量在体内涌动的假面，付前再次摇头。 “我当然是在等你等的东西。” 第九百六十二章 棱彩（三十五） 这是传说中的声东击西吗？ 看似力量要灌注到猫身上，吸引自己注意力后，突然改变目标，转而解除假面兄的束缚，这微操属实拉满。 果然任何时候都不可小觑呢！ 但众所周知，指望靠微操救命的时候，就说明暴兵a过去已经不成了。 所以虽然眼前假面气势肉眼可见地攀升，转眼间已经是半神层次，付前的心情却是相当欣慰。 背后那位，看上去已经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虽然不知道假面兄怎么想的，但付前从来没有把他看做为什么对手之类。 不仅缺乏想象力，甚至一点风险都不敢冒，以把所有威胁扼杀在萌芽的风格行事。 这种典型的虐菜无敌风格，看似凌厉无匹，但付前并不认为在很多场合，这位能比青更强。 …… 想要完成任务很容易，刚才只要给假面脑袋上来一枪，然后直接把猫丢“井”里去就好。 但对于付前来说，自从暴君研发完成，目标就早已不是简单的完成任务了。 从那一刻开始，他已经有资本探索这个任务背后的本质，以及确认那可能在酝酿的巨大危机是什么了。 虽然现在不过半神位阶，甚至形态还受限制。 但就算一位真神降临在面前，付前也完全自信有应对的后手，可以从容发动超脱。 “你这份从容让人敬佩，但也属实讨厌！” 而此时此刻，俨然已经完成变身的假面，中气前所未有的充足。 甚至包括付前的疯言疯语，他也是一笑置之。 “居然也是一位半神呢，失敬。” 上下打量着付前，他的称赞听不出一丝诚意。 “所以这个任务真的讨厌是吗，没有这莫名其妙的限制，六位半神直接分分钟完成了。” 对那几位的水准也很有信心嘛！ 关键也确实是事实，加上星星女士，目前能确认的就有一半了。 付前只觉得心中某个猜测越来越清晰。 “过奖了，勤练带来力量而已，所以你多久进行一次任务？” “一个月，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看得出来，对这个问题假面是真有点吃惊。 一个月…… 我！就！知！道！ 而他的回答，也是引发了付前好一番感慨。 果然咱是受命于危难之际，不得不加班加点维持运行吗？ 没错，从一开始在意识到自己有五位队友的时候，付前就设想过一个可能——他们或许确实是前辈，但不一定是真人。 先不说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合作任务，单单是这几位的画风，感觉让就跟自己有很大区别。 刚才确认斯黛拉女士居然是半神之后，这个怀疑就越发浓重。 毕竟实话实说，以那位的风格，付前很难想象易地以处，她该怎么活到半神。 果然辉煌已经是过去时吗？ 前辈们钱多事少升职快，轮到自己的时候一片断壁残垣，赤字红得如猴屁股。 付前一时间心情很不美丽。 “不过观死你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太正常呢！” 而与此同时，假面也是很不看眼色地凑上来拉仇恨。 “变成这个样子，虽然位阶恢复，但似乎也让你受到很多限制，甚至刚才你自始至终只用了那一招。” 他比划了一下空气子弹的动作。 “该不会是你现在只能用这一招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好像又占据优势了。” 说话间假面打了个响指，一个璀璨光球在手掌上方顷刻间成型，并迅速游荡出几十上百枚长枪。 有点酷炫！ 面对这骤然爆发的弹幕，付前一边感叹，一边动作精巧地闪转腾挪。 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谓四处都是阿喀琉斯之踵，说不定磕破点皮就开始力量狂泻。 在付前的判断里，周围对于超凡的限制并没有解除，假面的变化，感觉上更加像是某种力量的强行灌注。 而很明显，这力量背后很大概率不友善，所以给自己也灌注一把的可能几乎没有。 好在闪避的同时，漫天弹幕之中，另一个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刚才慢慢沉寂下去的“井”，里面那蓬巨树开始了疯狂涌动，甚至有原本沉寂其中的残肢断臂，也如火山喷发般被抛了出来。 妙啊！果然是这样！ 那一刻付前不惊反喜，如同解出附加题般舒畅。 …… 从刚才到现在，其实有两个很重要的问题。 首先如果假面他们五个只是前辈的一缕残影，他们出现的原因又是什么？ 首先付前并不认为，仓库能强力到把已经挂掉的员工拉起来继续打工还债，所以他们大概率来自于刚才灌注力量的上位存在。 而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出现是不怀好意的。 事实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从开始到现在，五名队友看似卖力，起到的作用却几乎全是误导，让自己朝着错误的方向去思考行走。 如果自己是星星女士那种团队爱好者，大概率一直在沟里出不来。 但与此同时，假设这帮人真的有问题的情况下，那就像之前思考过的，他们完全有机会，一开始就直接围殴把自己干掉，阻止自己完成任务。 但他们没有做……这是为什么呢？ 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自己如果那么死了，结果是损失一点san值，然后认清五个人的真面目，开始下一次尝试。 而背后那位存在，认为那么死太便宜自己了，祂在筹备一个远超让自己掉一点san值的恶意。 比如说掉光？ 之前自己曾因为亚瑞尔的原因直面过真神，结果是san值直接掉了大几十点。 而自己现在的san值，同样不超过两位数。 如果没有伪神化生，再来个真神降临，被直接清光很正常。 而这就牵扯到第二个问题，祂这么厉害，干嘛不直接降临呢？ 这是付前一直疑惑的问题，但刚才的突然“井喷”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井是深渊力量的象征，而祂跟深渊明显不是一伙的。 目前的情况是一种微妙的平衡，祂的力量渗透进来一点，深渊也会随即作出反应，而祂无法承受那个结果。 刚才假面的行为，看上去就很像在利用手段对深渊稍作安抚，从而为祂争取机会，稍微渗透一点力量进来。 第九百六十三章 棱彩（完） “跟外表不相称，你真的很怕受伤呢！” 付前这边整理收获的时候，假面也是得出了试探的结论，并对此很是满意。 眼前这个家伙虽然恐怖，但明显限制多多，不仅攻击手段单一而且害怕受伤，位阶没有差距的情况下，优势在我。 至于对方莫名其妙的疯言疯语，更是休想对自己造成任何心理影响。 “所以从你接到第一个任务开始，已经过去多少个月了？” 不过看上去对方却是不肯放弃，依旧试图言语干扰。 “你再猜啊……” 假面自然也不是逆来顺受之辈，不仅不回答，甚至借机反向影响心态。 果然这位虽然脑子清醒，但没那么配合。 付前心中摇头，换了个问题。 “所以你刚才接到的任务，是搜集血肉把那个井堵起来，然后奖励是可以一定程度解除力量的禁锢？” 呱唧呱唧！ 假面直接鼓起了掌。 “猜对了，一百分。” “没错，虽然出现得晚了点儿，但我相信如果你是我，也会选择按照指示行事。” 果然是类似于源代码的存在吗？ 没有理会假面的嚣张气焰，付前只觉得思路越来越清晰。 首先假面五人是曾经的前辈，这一点几乎没什么疑问了。 但他们出现在这里，确实不是什么跨越时空的协作之类。 他们大概率早已经死了，或者只剩一缕残魂，就像源代码里的柯尔特上尉，掌控在某位对仓库相当熟悉的上位存在手中。 而在上位存在认为可能被仓库注视干扰的时候，他们就被放了出来。 利用他们前任管理员的特性，不仅同步接收任务，实时掌控动向，甚至团队协作之下，把真正的清道夫带沟里。 乍一听或许有些夸张，尤其要搞到足足五个傀儡。 但仔细想想就能知道，这种工具人只要有了第一个，操控诱导之下后面的难度就小得多！ 太过分了！ 付前越想越是义愤填膺。 人家仓库本来就傻，好不容易忽悠个员工，你们这群家伙还可着劲儿地薅羊毛。 前有帕奇恶意诈骗san值，这个甚至直接开始拐带员工了！ 当然还是前面说的，所有一切目前都只是猜测，确切的信息需要仓库告诉自己。 虽然“傻”，但咱已经验证过，只要在任务里收集的信息越多，触及更加隐秘的世界本质，仓库最后的反馈就越多。 如果不是这样自己干嘛这么辛苦？早点完成任务回去休息多好！ 组织靠不住，只能自己拖着走了。 “当然，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 感慨中，付前同意了假面的说法。 “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按照特殊提示行事，才恢复到眼前状态的。” “你在胡扯……” 假面微微一愣，接着几乎是瞬间反驳，不过脸上笑容也有些涣散。 这货也是按照特殊任务行事？ 这话自然是胡扯，但很明显对假面造成的冲击颇大。 一方面他很不想相信这一点，因为那代表着他故事主角的身份不再唯一。 但如果不相信的话，反过来就还有一个问题——对方不需要提示就找到了恢复力量的方法。 相比之下，在这里沉迷于团队管理的自己，一下就显得很蠢。 能力还是气运，一时间形成了颇为艰难的抉择。 “道友不必紧张，大家虽然路线不同，但都是为党国办事，接下来还要勠力同心才好。” “是吗？那太好了。” 付前的胡扯中，假面看上去终于从内心抉择中摆脱出来，而他的答案是—— “因为我接下来的任务是送你上路，希望你能积极配合。” 果然还是成王败寇那一套吗？ 大家都各有宣称，谁活到最后谁是真的？ 庸俗！ 吐槽之中，视野中的假面已经是全身光芒流灿，状若天神。 不得不说，这位的力量形式，视觉效果确实颇佳，比自己看上去要正派太多。 甚至包括原本蔓延全身的荧光，都已经被悉数驱散。 红龙他们就算活着，面对此情此景，怕是也很容易倒向那边。 好在形象管理这东西，咱也是精修过的。 面对全身光芒缠绕，一拳轰来的假面，付前冷哼一声，险之又险地躲过，顺手开启了律令残渣，以及—— 【san值减10】 除了挂在外面的慈悲和镇静剂，自己的物品已经全部可用，包括伪神化生。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这个最后保障，又怎么会搞这么极限。 …… 事实证明，意志不够坚定的时候，不仅见了真神要拜，伪神也是一样。 虽然律令残渣并没有脱离半神层次，但全力激发以及神明位格的加成下，假面的攻击瞬间就有点变形。 从略显涣散的眼神里，能看出来他的信仰正在遭受考验。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惜的是，付前并没有理会他的疑问。 再次轻松躲闪后，他最后一次以问题应对问题。 “你收容的最后一个物品，名字是什么？” “最后一个物品……” 明显失神的假面并没有反抗，真的开始回忆。 而与此同时，付前察觉到整个空间都不堪重负般开始战栗，似乎随时可能崩解。 “编号是……” 而在这不稳定中，假面似乎终于想起了答案。 “闭嘴！” 然而他刚一开口，一道似乎直接呈现在意识层面的声音，直接横扫整个空间。 一时间就算付前，也发现自己竟是同样受限。 与此同时，假面眼中迷茫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漠视一切的超然。 光芒内敛，却又无法直视，似乎有什么超越一切的崇高存在，直接降临到了他身上。 终于来了？ 对于这份变化，付前一阵兴奋。 假面的答案本身其实并不重要，他之所以问，本来就只是想看看，假面想要回答问题的时候，会不会有人阻止。 事实证明，背后那位竟直接闪亮登场了。 从这表现看，如果不是开着伪神化生，san值清零并不是梦想。 而引起的副作用就是——同一时间，整个实验室的地面轰然炸裂，露出下面难以窥视的混乱深渊。 甚至原本的荧光，这会儿也已经转化为浓稠如液体的红雾，并以吞噬一切的姿态在疯狂翻滚。 深渊的反应也被引发，现在是三足鼎立了，当然自己明显是最弱的一方，随时岌岌可危。 好在已经不需要继续维持。 抵抗着附身假面的恐怖威压，以及来自脚下的混乱侵蚀，付前举起了手里的亨利。 下一刻，一只硕大的三角脑袋从红雾中一点点探出，接着是两只鼓起的眼球。 青蛙？ 红眼绿皮，这浑身似乎由纯粹混乱疯狂组成的造物，俨然是个青蛙的模样。 惊叹之中，后者已经张大了嘴，而付前十分配合地把猫丢了进去。 对自己来说，现在这是友方阵营。 【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1-105收容成功】 “怎么称呼？” 恢复语言能力的一瞬间，付前不忘对着假面那边问了一句。 可惜对面没有搭理他。 惯例月末小放送，下一章要稍微晚点儿 第九百六十四章 耀变之虹 没有得到回应，虽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带着些许遗憾，下一刻付前出现在了仓库里。 而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仓库的点评稍微慢了那么一点点。 “别客气。” 感受着回归体内的力量，付前背靠在高背椅上，随口说道。 【任务评价：暴虐无光】 像是在回应他的要求，任务评价终于出现，仓库开始娓娓道来。 【作为世界的支柱之一，充斥诅咒的深渊，因为本质上的混乱与狂暴，反而保持了较为完整的状态。 而虽然它的力量难以驾驭，但始终有上位存在没有放弃尝试。 这次祂采取的方式，是在这极致混乱之中，强行创造出一个有序的，完全由自身把控的世界。 色彩守卫着这里，色彩禁锢着这里。 其中的每一个个体，都被作为一个独立的概念创造，共同组合成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 对于深渊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一种侵蚀。 然而在连祂都需要遵守的禁锢下，深渊只能化作可以被容纳其中的概念，例如生物污染来腐蚀这个世界。 当然这仅仅是开始，因为任何有序，在深渊中都难逃扭曲湮灭的命运——除非无法被识别出来。 作为诸光的主宰，祂对此的计划是直接以自身的方式扭曲。 以不同的色彩，映照出不同发展的未来。 色彩变幻间，世界不同的未来交织，周而复始，如同一个精妙的齿轮。 然而这只是表面，事实上真正的同一个未来里，所对应的色彩一直在发生细微的变化。 在祂的操控之下，这变化未来本身都无法识别，并因此从本质上被扭曲淆乱，变成另类的无序。 如果无人干扰，在经历足够循环之后，错位程度将让这个世界可以稳定抵挡深渊的侵蚀，而祂将反过来获得对深渊的掌控。 为了确保这一点，祂甚至释放了不该存在的五个亡魂，以特殊的方式充当守卫，虽然这一切的努力，还是被畸形的暴君毁灭。 耀变之虹的尝试失败了，深渊恢复了混乱】 【击杀：斯黛拉的旧日之影】 【奖励：san值+22，辉煌暴君】 【特殊奖励：微缩宇宙畸彩】 【当前san值99，当前灵感99】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暴虐，畸形，真的是极尽溢美之词呢！” 静静听完任务总结，付前发出了完全听不懂好赖话的感慨。 并没有急着查看奖励，这次最大的收获，甚至也是自己最关注的东西，其实就在任务总结里。 而在自己保姆级的帮助下，仓库总算是给力了一次，透露出了相当多有价值的信息。 首先自己终于得到了一个名号——耀变之虹。 如斯霸气，上古神明？ 无论如何，坏事做得不少的样子。 当然野心也不小，这位竟是想着吞并深渊。 其次则是任务的本质。 色彩轮换错位，不愧是神明手段，这一点属实有点挑战想象力了。 所以当时自己相当于反向发现了色彩和世界错位的问题？ 从奥利弗的两种不同命运里，自己判断出前后两次红色映照之下，颜色相同，本质上却是两个世界，从而察觉到了危机。 现在看来，那俨然是耀变之虹的刻意安排，同样色彩下的不同世界，实在太有迷惑性了。 不知不觉间让自己对情况造成误判，从而最大限度地浪费时间。 而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自己兜兜转转中，祂真的掌控了深渊，那么怕是第一件事就是降临到自己面前，直接把san值清零。 所以除非中途自杀重开或者超脱，自己本质上只有那一次完成任务的机会。 好手段，这位“耀变之虹”应该至少是神明级别的存在了。 跟着仓库混，得罪的大人物还真是不少！ 尤其是这位大人物看上去甚至状态良好。 不仅搞出谋划深渊这种大手笔，甚至还是个仓库管理员收割机。 这一点绝对不算主观臆断，仓库可是明确说了祂释放了五个“亡”魂，要说不是祂打死的付前是不太信的。 但即便如此，付前却是毫不后悔。 耀变之虹、空蚀权杖、耀变体、1-005…… 还有被灌注之后，假面释放的极具视觉效果的能力。 要说这位跟当时把自己坑进焚炉的那件物品一点关系没有，付前是不信的。 而红龙五人再加上焚炉门后困死的埃德拉尔，光自己知道的，就有六位前辈葬送在祂手上，这耀变之虹跟仓库的交情可见一斑。 这种情况下，绝不是你想与人为善就有用的。 感慨间，付前直接站起身来，走进了茫茫货架之中。 “这次居然真的有……” 而没过多久，他自言自语地打开了面前的银白方盒。 跟上次无影无踪的1-005不一样，这次他真的找到了这件被称为色轮的一级物品。 当然跟其它盒子相比，这东西体积实在不大，袖珍得如同灰姑娘的首饰盒。 而下一刻，付前也看到了这东西的真面目。 称为色轮，但却是个圆球。 完全没有实体的感觉，似乎是纯粹的色彩汇聚而成，上面的每一个点，仿佛都诠释了光华流转这个词，无时无刻不处于变幻之中。 仅仅几秒钟，付前就意识到自己对颜色的认知开始变得混乱。 最终移开目光后，他能给出的描述，已经仅限于“苹果大小，一个多彩的圆球”。 “当然了，比较像个毒苹果。” 自言自语间，付前把东西放了回去，终于开始查看这次的奖励。 【名称：辉煌暴君】 【为你的律令残渣添加一个新的形态】 【介绍：吾即天意，开启后身体自动放大，以暴君的姿态莅临世间，成为规则淆乱的核心，周围一切存在形式，将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扭曲崩解，恶灵，亡魂，意识体等不稳定的存在受到的影响加倍】 【备注：无惧无悯】 这…… 查看着第一个奖励，付前一时间都感慨了那么一会儿。 名字就先不说了，甚至开启后还身体自动放大？ 开个玩笑而已，这还真成t-233了？ 第九百六十五章 宇宙畸彩 过分霸道以至于不能低调使用的技能，但某些特殊场合可能有奇效。 感叹世事难料的同时，付前快速对自己的第一个奖励作出点评。 而鉴于是律令残渣的新效果，安全性上应该也是没太大问题，于是乎—— 感受着意识里新增的东西，付前打了个响指，毫不客气地直接发动。 理论上来说，仓库应该也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不知道暴君莅临，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 奇妙的自我膨胀感觉传来，不过半秒钟付前的视线就拉高了一大截。 只是与此同时，刺啦声也是不绝于耳。 付前意识到什么，低头望去，发现不管衣服裤子都已经被撕扯成布条。 ……果然人不能太膨胀吗？ 付前好一番长吁短叹，在这儿可不比任务里，这损伤可恢复不了。 而如果这形象出去被人看到，可实在有损我大运明王的威名。 不过事已至此……付前还是把注意力转回到身上的变化。 辉煌暴君状态下，远不止体型膨胀到两米多那么简单。 虽然没什么华丽的特效，但付前能清晰感觉到，层层难以描述的无形波纹正围绕着自己。 这就是吾即天意的具象化？无时无刻不扭曲四周，让所有存在臣服？ 霸道！ 付前负手而立，摆出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 可惜不甚完好的裤子，让这份威严略有失色。 除此之外，不管脚下的仓库，还是旁边的桌椅，看上去都毫无所觉。 很明显不管傻不傻，仓库的位格还是高的，面对小小暴君稳如泰山。 这应该也是刚才自己没有被阻止的原因。 下次换个稍微没那么高端点儿的地方试试，而且不能忘记同步变出骨甲。 操练完技能，付前总结了下心得，解除了效果。 而随着身体收缩，他开始查看自己的特别奖励。 【名称：微缩宇宙畸彩】 【类型：特殊物品】 【一只老旧的提灯，不仅无法点燃，甚至已经无法打开，一道映照着宇宙亘古光辉的畸变之彩盘踞在灯腹内，让它透出些微光亮。 使用时连续敲击三下，被惊扰的畸彩会让提灯亮度飞速提升，并随机映照出一个崇高的宇宙神明幻影，旧日权柄残留其上，旧日神威亦然。 每次使用后沉睡一周，期间无法再被惊扰】 【备注：来自宇宙深处的崇高，帮助认清自身的渺小】 这个……有点厉害了！ 宇宙神明幻影？敲三下叫出一只灯神然后许愿吗？ 很难想象会是那么美好的场景，介绍里可是说得清楚旧日神威尚存，大概率没那么好交流，同时甚至还是随机出无法指定。 但即便如此，还是太强了，一个拥有权柄的神明幻影。 以这个超凡世界的尿性，感觉用了之后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另外宇宙神明这个称呼，也很有点意思，对应的是本土神明吗？ 不好说，不过找到合适的放映厅的话，自己可以把这当个幻灯片放一下，多学点知识。 另外这东西的造型，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付前打量着手里的物品。 黑筒圆腹，个头不算大，没认错的话，跟自己抽到的观死牌上，明显是一个厂出品，除了里面没有那堆粉色眼球。 而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微弱的，有着难以描述色泽的光华在其中飘荡，一眼望去，跟之前研究过的1-105有点像。 从耀变之虹身上薅的羊毛？因为自己的卓越表现？ 付前一时心有所悟。 倒也合理，只是不知道现在如果敲一敲，会不会直接是那位显形，然后一剑劈来？ 念头刚起，勤于作死的付前就很自然地伸出手。 可惜他很快就发现，某种无形的限制，让他竟是敲不下去。 这个不能在这儿用是吗？ 付前瞬间了然。 看来仓库虽然同意暴君莅临，但神明幻影尺度还是有点大了。 好吧，看来自己的幻灯片学习计划要暂停了。 略带遗憾地收回手，付前把提灯放到一旁的桌上。 此一行虽然过程稍显凶险，但收获也是排得上号的丰富。 两个奖励明显都是特殊时机可以派上用场那种，而最重要的是，自己还知道了一个尊名——耀变之虹。 对于这种恶意昭然，威胁巨大的存在，只是被动挨打怎么可以，接下来该发动一下情报系统，确认一下到底何方神圣了。 【本日工作已完成，现在可以离开仓库，本周工作进度1/4】 熟悉的提示声中，付前抓起使者面具戴到脸上。 当然了，以往没有任何感觉的提示，这会儿却是不可避免地激发了内心惆怅。 原以为三休已经是天下无敌了，这一月一次又是什么神仙日子！ …… “方先生你这是……又有行动？” 再次披上特制风衣的付前，成功把文大小姐看得惊疑不定。 大轮明王再临，她第一反应就是上京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你这好歹也是半神之下第一梯队了，紧张什么？” 回应她的，是付前鄙视的目光。 这是在这边当保镖的第三天，考虑到有自己这种强力党在，文大小姐消化得那叫一个舒心。 不仅状态肉眼可见的稳固，心理层面的影响更是润物细无声，到了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地步。 这份收获的喜悦，甚至因为她的能力，顺利传达给了里里外外所有人。 就连给付前打扫房间的阿姨，行动间也是步履轻松，眉宇有光。 这位唯一的问题，就是还缺少点儿强者的自觉了。 或许是身边有大运明王这种惊才绝艳之人，给的压力太大了？ 倒也并非没有道理，不过必要性着实不大，咱一向是压迫众生的。 “也是……不过一时间还不是太习惯。” 文璃一向勇于承认错误，当即不好意思地笑笑。 “需要我帮忙准备面具吗？” 这位对面具这茬还是挺热衷的，甚至相信她现在就有库存。 “暂时不用。” 付前却是谢绝了这份好意，顺手掀开风衣一角，露出下面破破烂烂的裤腿。 “只是刚才膨胀了而已。” 第九百六十六章 最直接的试探 “膨胀了？” 付前的表述，毫无疑问谁听谁迷糊。 不过文大小姐蕙质兰心，敏锐地注意到裤子还真像是从里面撑裂的。 最关键的，肯定是不能再穿了。 “我让人送几套衣服过来？” “然。” 付前微微颔首，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开玩笑，半神保镖什么价格？通通从工资里扣！ 当然了，即便文璃满眼好奇，付前依旧没有就为什么膨胀作详解。 “君临”这词还是有点儿太羞耻了，说出来实在有损大运明王的形象。 …… 文璃的辅助能力还是登峰造极的，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有人把衣服送到。 虽然并非定制，但每一套各方面都颇为考究，明显价值不菲。 而穿上暴君新衣后，付前也没有耽搁功夫，表示文璃根基已稳，可以尝试游历四方闯荡上京了。 可惜虽然没有表示异议，但文璃明显对于外出闯荡有些迷糊，付前最终叹息一声，表示暂且代其外出闯荡。 …… 在这里应该不用担心把文大小姐的豪宅给毁了。 片刻之后，付前站住脚步，抬头望天。 耀变之虹？ 下一刻他心中默念一个称呼，静待几秒。 没有任何反应，任何层面。 果然都躲起来了吗？因为那个漫长黑夜？ 以来信砍的姿态冒犯了一把之后，付前验证了心中某个猜测，心满意足地继续赶路。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冒失？ 后面还要找人帮忙调查呢，难道还能一直不提这个称呼？ 咱是讲道理的人，真要念个名字就被劈死，就不拿去坑那帮情报人员了。 …… “元首席忙着，让我在这里稍待片刻？” 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肖明玥，付前面带疑惑地把她带来的信息重复一遍。 “甚至还专门安排你在这看着我？” “怎么会……首席最近一直很忙，她刚才说一会儿就好……” 近期一系列经历后，小明同学明显成熟多了。 而正因为如此，付前的审视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心理压力，解释得可谓字斟句酌。 “你确定？你从给她做秘书以来，她有让自己连续忙超过三天吗？哪怕一次？” 可惜的是，这份慎重付前却是并不领情。 开玩笑，这段时间上京热闹程度拉满不假，但大事早已经尘埃落定，以那位的摸鱼成性，正常来说还坐不坐在办公室都成问题。 事实上付前来之前，早有心理准备小明同学告诉自己某商场的名字。 “那个……还是有的……吧。” 果然面对付前的质问，肖明玥支吾一番后，回答得很缺少底气。 “所以她现在来还是在的……” 好在付前也没有继续为难她，而是自言自语分析道。 “而特别把我安排别处去等，而不是办公室外……她在接待什么客人，我不太方便见到的？” 很快的，付前隐隐猜到某个可能。 “放心我没那么爱捣乱的，就在这里等——” 付前话音未落突然愣了一下，看向门外某个方向。 “怎么了？”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小明同学，被这个动作搞得瞬间紧张。 可惜她并没有等来回答，下一刻这位她眼中的顶级危险人物，居然是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而再出现时，已经是以无法理解的手段跨越空间，一条胳膊插豆腐般穿过墙壁。 而随着收回手，一道灰色剪影居然是在其中挣扎。 “这是哪来的？” 虽然不懂怎么回事，但小明同学明显意识到那是一团超凡造物，当即勃然变色。 除了眼前这位，什么人敢在执夜人基地撒野！ 而她的这份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 随着付前手中剪影泡沫般消散，门被从外面无声打开。 抬眼望去是一连串熟悉的面孔——元姗、格兰瑟姆、瑟拉娜，以及多次成功合作的商业奇才泰勒兄。 “能解释一下？” 跟付前四目相对，鞠躬尽瘁元首席叹了口气。 不过这话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一旁脸色僵硬的瑟拉娜。 作为三位血族里位阶最高的角色，这位看上去反而状态最差，很有些失魂落魄之意。 但无论如何，用刚才那东西窥探，除了她没人能做到了。 关键问题是为什么？ 堂堂半神，在执夜人基地里做出这种行为，跟随地大小便有什么区别？ 元首席疑惑的明显也是这一点。 “抱歉……” 而满是不解的围观中，瑟拉娜终于开口，第一件事就是向元首席表达歉意。 “感觉到古老的气息……忍不住想是不是跟始祖有关，就看了一下……” 说话时她几乎一直盯着付前捏碎剪影的手。 还真是这样……血族脑子是长在翅膀上的吗？ 上次被自己手撕后，瑟拉娜半神智商掉到这程度了？ 付前回以看傻叉的眼神。 元姗接见的是古拉德一族，刚才他已经差不多猜到。 这两天各方面都尘埃落定，元姗应该是想跟他们彻底做个交待。 而鉴于自己在整个过程中的作为，元姗明显吃不准要是碰上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可控的情况。 说白了就是不想自己吓到他们，节外生枝。 可惜即便自己已经如此配合，貌似还是吓到人了。 刚才意识到有东西在窥探，动手抓住后那造型就让他怀疑了。 没想到还真是瑟拉娜搞的。 至于她感觉到的异常？ 自己在古老追忆里，受到的特殊伤都还没好利索呢，多少有点“古老”痕迹残留。 按理说平时瑟拉娜肯定能反应得过来，可惜自从见识到始祖的真面目后，这位受刺激颇大还没缓过来。 “不用管它了。” 面对瑟拉娜的道歉，元姗明显能体会到她的异常，略一沉默之后，表示这茬儿揭过去。 而她的大度也让格兰瑟姆松了一口气，古拉德可再经不起什么波折了。 “你们先回去，记住我刚才说的。” 而元珊也没有再跟他们多聊的意思，直接冷脸示意小明同学送客。 直到四人神态各异地离开，这位脸上瞬间冰消雪融，很没有仪态地一屁股坐下，笑眯眯地看着付前。 “最近很乖哦！” 第九百六十七章 意外答案 那还用说？ 对于元姗这份舒畅，付前还是相当理解的。 先不说这两天自己本来就敬业得很，一直在文璃那边好吃好喝没出来。 甚至瑟拉娜刚才的失态，也几乎彻底否定自己是赫尔伯特的可能性。 这位刚才如此大度地一笔揭过，说不定都有这份好心情的一丝作用。 “去我那边聊吧，这里视野不舒服。” 而心头事了的元姗，再次体现出了对于工作环境的高要求，只坐下两秒钟就示意付前跟她走。 …… “刚才他们几个在这里，我担心吓到他们，就委屈你在旁边等一会儿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元姗的心情看上去愈发舒畅。 而她对前面情况的解释也不出所料。 “主要还是瑟拉娜的状态太不对劲儿了，你到底给她看了什么，把人刺激成这样？” “血族始祖安娜丽丝的往日荣光，只不过看上去这位虔诚的子嗣也难逃八卦之心，忍不住还想再看。” “血族始祖的八卦？” 付前随口胡扯之下，元首席却是眼前一亮。 “从古老追忆里得到的？方便分享吗？” “不方便，瑟拉娜希望我帮助保密。” 付前干脆地摇头。 一方面确实有点过分私人，同时这东西牵扯太多，他暂时也不需要元姗就此提供情报。 “好吧。” 元姗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你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考虑到你最近的表现，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提。” 马上又可以摸鱼了，看得出来这位心情颇佳。 “简单的，我想了解一个名号相关的所有信息。” 付前也没有客气，礼尚往来才能长久，自己单方面出力多了，元首席怕是反而有不必要的担心。 “这个好说，什么名号？” 元首席果然是潇洒地摆摆手。 “耀变之虹。” …… 付前说出此次任务的收获之后，时空仿佛静止了一息。 刚才还神态慵懒的元姗，身体直接静滞在原地，满脸笑容瞬间涣散。 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出意外了！ 眼前这一幕，付前怎么会意识不到自己刚才提供的名号有些不得了，一时间兴致大增。 其实原本的设想里，元首席大概率会再来一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辛苦下资料室那帮人，看来这次她自己就知道答案。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称呼的？” 以凌厉至极的眼神审视了付前半分钟后，元姗终于开口，语气比准备以身殉职的时候还凝重。 甚至不等付前回答，她又是眉头一皱，想到了什么。 “你怎么会知道……我知道这个称呼的？” 这个问法就有意思了。 元首席这追问，明显体现出了太多含义了。 首先看上去这名号应该属于极端的隐秘，其次她似乎是为数不多知道的人之一。 再次，连谁知道这个名号，似乎都是需要保密的东西。 跟执夜人有关？那自己还真是找对人了。 “你说的啊！” 中奖般的感觉里，付前很自然地回答道。 这可是实话，元首席明显太激动了影响提问水准，她的问题本身就是答案。 …… 元姗对此自然是不可能轻信，又是咬牙盯着付前看了好久，可惜对方的眼神表情永远都是那么纯真。 “……忙过这段时间，你要跟我回去一趟。” 元首席最终也放弃了这方面的努力，神情放松下来，指指付前说道。 “另外记得不要跟任何人再提到那个称呼。” 回去…… 付前眨眨眼，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执夜人老巢？” 老巢你个鬼……会不会用词啊！ 元姗当即就想一口血吐他脸上。 “执夜人北方总部。” 深吸一口气，元姗还是坚持住没有被带沟里。 “好啊！” 眼见元首席前所未有的认真，付前没有拒绝。 当然在他的估计里，自己应该也不能拒绝。 刚才那个称号，明显属于某种相当的禁忌，自己只要问出来就已经扯上了干系。 “这也是在古老追忆里得到的？有些东西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哦。” 付前答应得如此干脆，元姗看上去稍微安心了一些，不过依旧不忘端详着他，善意提醒。 “放心吧，瑟拉娜不知道。” 付前委婉地否定了她的猜测。 “我想确认的是在那之前，我应该不用禁足什么的吧？” “……那倒不用，你又准备出去？不是刚回来吗？” 元姗有些疑惑。 座下第一毒士又要乱跑不好好看店，上京的安全指数感觉一下下降了好几个点。 关键这位死活不肯接受编制，对此自己堪称无可奈何。 “然。” 付前回答简短得吓人。 原以为从元姗这边得到一点耀变之虹的信息，没想到居然是意外捅了马蜂窝。 看元姗的样子，自己跟着她自投罗网之前，肯定是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既然如此，不妨把之前定下的学宫日程提前一下。 “……好吧，记得回来后过来找我哦！” 元姗看上去倒不是太担心付前跑路，不过对于耀变之虹的事情明显也是相当慎重。 “没问题。” 最终这番涉及多方隐秘的交谈愉快结束，元首席甚至没有让小明同学帮忙，亲自把付前一路送到基地外。 当然了，这位之后还回不回去就不好说了。 …… 这是什么个情况？ 而直奔多日未开业的书店，付前却是在门外街头，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苍白皮肤，深邃眼眸，竟然是刚刚见过面的泰勒兄。 这位应该不会是刚好逛到这里休息，问题在于他来想干什么？ 发现了大运明王的真实身份，决定登门讨教一雪前耻？ 注意了下这位手边没有上次那种钱箱，付前一时间兴趣缺缺，不是很想搭理。 “方先生！” 然而泰勒兄却是一如既往的没眼色，不等付前开门就冲了上来。 “进来说吧。” 感受到这位的神态之间竟是少有的拘谨，付前倒也没有态度过分恶劣，甚至做了个请的手势。 咱们生意人，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 第九百六十八章 吃瓜 看得出来，对于付前的反应，泰勒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好在血族的天生骄傲下，这位最后还是挺直身板保持了姿态。 “方先生，我这次过来打扰，主要是想为之前的一些不礼貌道歉。” 不过坐下之后，这位语气间的小心翼翼，还是不可避免的体现出来。 “好说，我们开店做生意的，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的。” 南泰勒并不是来讨回过节，甚至语气间还颇有诚意地道歉，付前惊讶之余，很自然地延续了和气生财的话风。 而且这也是实话，几次合作自己都收获颇丰，又怎么会有负面情绪。 …… 付前姿态实在跟想象中实在不一样，泰勒明显都有点不自信了。 小心观察一番后，确认对方不是在说反话，他当即狠狠松了口气，解释自己此番动作的来龙去脉。 “前两天家族长辈特别找我聊了一下，对于上京这边最近发生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了解到一些细节……感谢整个事件里您对家族提供的帮助。” 又是道歉又是感谢，虽然并不是太怀疑其中诚意，但以泰勒兄的性格……付前眉头微皱。 “客气，格兰瑟姆让你来的？” “……是的。” 一下被猜到，泰勒稍一犹豫就承认了。 果然如此，看样子应该是瑟拉娜跟格兰瑟姆做了交流，让这位古拉德上京负责人知道了她通过泰勒暗示的事情。 不奇怪，格兰瑟姆作为整个事件的亲历者，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元姗执法尺度的拿捏，肯定会设法确认其中缘由。 而理论上来说，自己闻弦歌而知雅意，理解瑟拉娜的暗示，对古拉德这次倒也确实颇为重要。 格兰瑟姆明显还是拎得清的，不过想来见识到自己的低调风格后，这位不会专门派人来骚扰自己…… “其实我这次过来，是还有一个家族的决定想向您转达。” 果不其然，泰勒兄低调姿态的词汇明显不多，付前审视之下，很快就转到了重点上。 “之前您从我这边……买走的深渊笔记，家族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合作，冰希望它能对您有所帮助，然后对于其中一些血族隐秘，如果能够代为保密的话就更好了。” 泰勒用词明显相当斟酌。 果然啊，这是来自于古拉德的示好吗？直接表示深渊笔记从此归属于自己。 虽然自己本来也没准备还，不过这份诚意还是有的。 至于血族隐秘，自己倒确实知道不少，其中一些也确实有损血族威严。 作为非八卦爱好者，适当保密这种要求，对自己来说没什么难度。 “我知道了，代我向格兰瑟姆问好。” 没什么迟疑，付前直接点头道。 跟古拉德的互动一下良性起来了呢，满满尘埃落定，冰释前嫌的画风。 “那我就不打扰了。” 把家族意见传达到，而付前的姿态又是出乎意料的随和，泰勒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是选择赶紧告辞。 而再次让他震惊的是，那位性格恶劣的书店老板，居然是亲自起身相送，甚至一直送到门口。 “泰勒？” 迷迷糊糊中，还没等他想明白什么情况，一旁已经冲上了一位妙龄女郎，声音带着哭腔地唤了一声。 本就精神恍惚的泰勒，一时间姿态终于拿捏不住，差点蹦起来。 “你是谁？” 而端详了下这张带着泪痕的脸后，泰勒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并下意识地向周围解释。 “我不认识她啊。” 可惜女郎刚才那一声轻唤属实感染力到位，被吸引过来的众多围观群众，对他的狡辩明显不感冒。 其中就包括看得津津有味的付前。 而留意到他的姿态，泰勒似乎突然理解了这位为什么坚持要送自己。 他早就察觉到了，就是来看热闹的。 “泰勒～” 而没等他表示更多看法，女郎已经是发出了更加凄婉的一声呼唤，甚至冲上来想拉他的手。 当然对于一位有防备的中阶超凡来说，她这意图是不可能成功的。 眼见泰勒刷地撤到八米开外并严阵以待，女郎终于放弃了努力，露出一个无限心碎的微笑，喃喃自语。 “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 捡尸受害者？ 泰勒还在迷糊的时候，吃瓜群众付前却是意识到什么。 从刚才开始，付前就留意到这位在往书店里张望，情绪明显不太稳定。 而泰勒兄因为情绪同样不稳定，并没有及时察觉到，直接被逮个正着。 而付前倾向于相信泰勒的说法，他是真不认识眼前这位，再加上这诡异的台词，怕不是之前的捡尸受害者之一？ 而看上去她并不为那件事愤怒，反而对于不是泰勒做的很是失望？ 作为传说中的血族，卖相也是不错，南泰勒有这种粉丝倒也不奇怪。 付前边分析边啧啧赞叹，而此时的泰勒也终于反应过来。 “那个跟我没有关系，执夜人已经澄清过，是一个叫达内塔的人干的，他们已经在全力通缉。” 看上去泰勒还是挺有应对这种事情经验的，语气平和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给对方留一点念想。 而元首席也是狠人，这脏水往死人身上泼得是真溜。 …… 明显泰勒的应对颇有成效，满满心碎之意中，女郎不舍地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掩面泣不成声，狂奔而去。 “我真是被陷害的……” 虽然明知对方是在看热闹，但被付前撞到这一幕，泰勒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尴尬。 “我甚至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做这种事情，那个达内塔真的莫名其妙！” 提到这名字的时候，泰勒明显有些咬牙切齿。 “最后一次甚至还专门留下爪痕，幸亏那时候我已经在执夜人这边，反而因祸得福。” “总之他最好一直躲着，否则遇上了我饶不了他……我真的是非常自信的，从没有亲密接触过任何一位人类女性！” “没事，亲密接触也没关系的。” 面对泰勒的辩解，付前却是不置可否，并提供了一个生活小妙招。 “别忘了用大蒜就好。” 第九百六十九章 学者归来 与泰勒作为代表的古拉德一族进行的会晤，因为前者找上门的粉丝，最终以一种颇为尴尬的场景结束了。 当然这种细枝末节并不重要，不算长的过程中，双方还是充分友好地交换了意见，并达成了尽释前嫌的共识。 而对于付前提供的生活小妙招，泰勒同学明显早已掌握，甚至即便没有亲自验证过有效性，但也绝不敢质疑。 最终围观之中，这位小声道谢后夺路而逃。 “问世间情为何物！” 面对这意料之外的小插曲，付前唯有啧啧赞叹一番，并顺手大开店门，挂上了营业中的牌子。 乐子戛然而止，围观群众原本一下没了目标，正处于怅然若失中。 此刻一下面对洞开的店门，不少人虽然不爱学习，还是下意识地想找点事情做，顾客转化率一时高得吓人。 当然了，他们很快得到了宾至如归的待遇。 …… “本店打烊了。” 抱怨声中，把坚持到最后，心理素质最强大的几位客人驱赶出门，再次商海浮沉一番的付前堪称心满意足。 而接下来，他花了两分钟的时间整理出门装备，然后锁门踏上征途，呸——归途。 咱可是学宫正经导师，天启院长卡司心腹爱将，惩戒部隐秘践行者。 除了有点小小案底，评个感动学宫十大都绰绰有余。 更不用说此番投案，甚至也是出于一片尚学之心。 …… “呀，不好意思！” 在稍显狭窄的位子上坐下不过几分钟，淡淡香气里，付前就被一具绵软身躯靠了一下，接着是诚意不是很足的道歉。 跟叶岛相比，学宫离上京要远得太多，并且走海上要绕路，所以这次付前选择了不一样的出行方式。 这个世界的飞行器造型还是相当标准的，不过相比之下个头就小得多，即便价格昂贵，空间也是狭窄，不小心碰到人实属正常，不过这声音…… 看着在旁边顺势坐下的短发女士，又打量了一眼稍远处两鬓斑白的中年人，这一幕是何等的似曾相识。 付前稍稍检索了一下内存，回忆起一个称呼。 “小枝？” 没错，这两位正是之前去蜂猴市的路上，把自己当成危险分子想要逮捕的执夜人二人组。 当然自己最后牺牲了元首席的清誉，顺利取得了信任。 对这两位付前印象还是不错的，敬业而专业。 问题在于咱今天可是妥妥的守法公民，甚至考虑到一些装备比较有辨识度，所以慈悲之类通通放在了仓库，这位还能发现什么凶器？ “嗨，还记得我们？” 好在小枝同学很快为付前解惑，忽闪着眼睛指了指自己跟同事。 “当然，这么美好的意外可不多。” 付前点点头，示意刚才被靠了一下的地方。 “真的很巧！这次要路过上京，我还跟默叔提到你。” 而他隐晦的恭维明显很有效果，即便是一副飒爽姿态，小枝也是一时捂嘴而笑，很是受用。 “上次的事情真是抱歉，如果有再用得着的地方请随时开口。” 开心的同时，这里不忘嘴唇附到付前耳朵边小声说道，话语间诚意满满。 居然是专门为了这个吗，这两位也是实在人啊！ “好的我记下了。” 付前微微颔首，也没有客气。 “上次后来还顺利？” 而他的回应，让一直关注这边交流情况的中年人也放松不少，笑着打个招呼。 “收获颇丰。” 付前十分诚实地回答。 “这次是私事还是公务？” 小枝明显对上次付前的说法印象深刻，见他出乎意料的和善，也就随口追问一句。 ……这东西还是有点难解释的，好在咱对此已有经验。 “上京最近多事之秋，首席也是殚精竭虑。” 下一刻付前叹气摇头，语气深沉。 “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做了。” 用完全没有上下关系的两句话，成功的让元首席又背了一口锅后，小枝二人也很有眼色地没有追问。 接下来一路也算相谈甚欢，而到达目的地之后，双方互祝顺利就各自分头行动。 而又是数小时的路程后，付前终于在夜色之中到达了目的地。 并没有急着直奔学宫，他随便找了个热闹的地方吃起了晚餐，并在享用完毕后跟着人流，悠闲欣赏着城市夜景。 当然做这一切之前，他已经恢复了自己真正的面貌声音，也就是学宫导师付前的形象。 …… 人未必总是害怕黑暗的，静谧深沉的夜色里，往往蕴含着白天所不及的躁动与活力。 甚至就连学宫周围，也看不到什么学术氛围，唯有各类男女或有意或无意地放飞自我。 一路走来，付前已经收获了不止一个火热大胆的眼神，甚至还有冰冷摄人的…… “拉娜娅教授。” 褐发蓝眼，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熟悉面孔，付前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还真的是你……” 回应他的，是惩戒部负责人的咬牙切齿。 …… 直接回学宫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否姿态上存在分歧，一位学宫导师的死亡牵扯还是太大。 而如果直接回去的话，毫无疑问要面对鸡飞狗跳的局面。 有鉴于此，付前选择给拉娜娅他们留点反应时间，才故意挑人多的地方露个面。 现在看来，学宫最初的混乱应该已经过去，甚至最后的姿态对自己还算友好。 不管语气如何，拉娜娅没有带其他人手只身前来，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饭前。” “还有兴致吃饭……你把老娘坑苦了知不知道？” 而接下来的对话，无疑证明了付前的推测。 拉娜娅虽然怨念堪比祥林嫂，杀气却是没多少，看上去也并不担心自己这在逃凶手突然暴起伤人。 “抱歉当时比较赶时间，是不是打扰你喝酒了？” 付前这道歉是真心实意的，说话间上下打量。 “没事回头我请你。” 拉娜娅身上明显透着淡淡酒气，加上之前的先例，很容易推测出这位正在享受美好夜生活。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章 半路家事 那特么是喝酒的事吗！ 虽然那天晚上自己确实也被打断了。 “跟我来吧，路上说。” 狠狠剜了付前一眼，拉娜娅叹了口气。 甚至当时赶到现场看到的东西，让她很有一段时间没什么胃口。 “下次搞事情之前好歹通知我一声啊，知不知道老娘花了多少力气处理你的烂摊子……” “另外要不是有人拦着，天启和灵灰差点儿都要来个文斗……就连管理层好几次会议上都要动手，不对卡司那家伙已经动过手了……” “总之那段日子好一阵鸡飞狗跳，我现在想起来都头晕……” 跟着拉娜娅一路上了她的车，在这位好一番咆哮体中，付前对于自己干掉灵灰院导师依安之后的盛况，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而看上去镰仓家力挺自己的卡司，竟是早在学宫这边就动过手。 “所以莉莉那个样子确实是依安搞出来的，想借此成为半神？” 思索间，拉娜娅却是冷不丁语气一变，轻声问道。 “是。” 付前点头，这位知道这一点不稀奇。 依安死后，只要倒查自己的行动路线，发现那个银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乔岩川和莉莉的异常，肯定也瞒不过他们，一些东西很容易猜到。 “杀得好！” …… “不过无论如何，你还是会有点麻烦。” 毫不避嫌地表示依安该死后，拉娜娅开始介绍起付前面临的困境。 “虽然没人直接看到，但你骑摩托车的英姿还是被沿途一些监控记录下来，杀人者这个身份你是跑不了的。” “另外证据确实倾向于那家伙死有余辜，但灵灰那帮人还是不愿意认可，一直在扯皮。” 没人看到？就算被扇进墙里那位没看清自己的脸，也应该还有一个人。 拉娜娅的说法，让付前想起某剑心通明天才。 看上去即便自己直接表示要去杀人，季流霜还是选择了保密。 “执夜人呢？” “他们知道得不算多，或者假装知道得不算多，毕竟依安已经死了，而日常主事的袁方，跟这边还算有点儿交情。” 袁方……拉娜娅说出的这个名字，竟让付前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当然知道拉娜娅指的是那位出身袁氏的执夜人，但未见之丘与之重名的那位先知，着实让人好奇来历。 “总之执夜人虽然倾向于让我们内部处理，但严厉的警告还是少不了的，这让整个学宫对灵灰那边意见很大，所以他们对你的态度也是相当极端。” 付前没吭声，拉娜娅继续说道。 “他们坚信依安是无辜的，正想尽办法自证清白。” “人之常情。” 付前对此毫不奇怪，之前遇到的倪化渊明显不是特例。 “所以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摩拳擦掌了？” “不只是他们，我是接到执夜人的通知过来的，毫无疑问要有一份报告要交过去。” “但无论如何，你没有直接回去是个明智选择，一方面没有给机会让灵灰那帮人瞎搞，另一方面先在执夜人眼皮底下亮个相再回去，学宫的立场也更自然点儿……只要你刚才说的是实话。” 拉娜娅以相当严肃的目光看着付前。 “放心吧。” 付前堪称坦然无比。 “我一向不爱撒谎。” …… 说话间，两人已经正式进入学宫范围。 看着眼前不甚熟悉的一草一木，付前深感自身的不敬业。 不过这条路线，倒是有那么点眼熟。 “这是去你的住处？” 他一时好奇问道。 “不连夜三堂会审吗？” “大家都很忙的，你以为协调时间那么容易？而在那之前为了避嫌，你最好不要见任何人——等一下你怎么知道这是去我的住处？” 说着说着，拉娜娅一下反应过来，瞪大眼睛。 “有没有可能，你有次酒后把我带回来了？” 付前随口说着实话。 …… 对于付前的解释，拉娜娅自然不会信。 不过这种些微小事，她也没有过多纠结，直接把付前押到楼上，甚至指定的还是同一间房。 “你就在这里，事件搞定之前哪里都不要去。” “相信我，你绝不会想跟倪化渊他们遇上的，那帮家伙恶心人可是很有一手，当然了，更不能跟天启那帮人遇上……” “这又是为啥，我不是卡司钦点良民吗？在天启的名声应该很正才对？” 付前一脸不解。 “就是因为太正了！” 拉娜娅长叹一声。 “作为学宫名声最差，尤其经常被灵灰鄙视的一帮人，你直接拍死对方一位教授的行为，毫无疑问收获了大量支持者，当然最关键的，死掉的依安留下了相当难得的实验素材，不少人乐得跟过年一样。” “总之考虑到那帮人脑子多少带点不正常，我不想又搞出什么闹剧。” 总感觉后一个才是重点。 付前点点头。 “感谢提醒，辛苦了。” “分内的事情而已，而且就像我刚才说的，那种畜生死了最干净。” 拉娜娅冷哼一声，紧接着想起来什么。 “不过有一个人你确实要感谢一下，参剑院的季流霜，那小姑娘因为剑意的特殊，专门被找来帮忙分析鉴定宴会那帮人的精神状态。” “本来这个活儿灵灰那帮人做得最合适，不过立场问题，还是尽量让他们避嫌了。” “而那个小姑娘做得相当认真，从头到尾没有放过任何一人，帮了很大的忙。” “要知道那可是一帮远不止精虫上脑的家伙，中间恶心之处你可以想象。” 那倒确实。 付前脑海里浮现出乔老爷子抚摸身上伤痕的画面。 上次倒是没听季流霜说起。 “好啊，这边事情搞定后我就去，另外光说说是不是不够诚意？你觉得收她为徒怎么样？” “你别再给我惹事了！” 正准备走人的拉娜娅当即就是一个哆嗦。 上门收人家明星学员为徒，你这不是往死里得罪人？而且你会用剑吗？ “另外她现在也不在，不用那么急。” “不在？” 付前没有掩饰惊讶。 “是啊，前不久有个去叶岛的调查活动，结束后她就没一起回来，据说是家里出了点儿事。”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一章 哭面 家里出事儿？叶岛之行后就没回来？ 拉娜娅带来的关于季流霜的信息，倒是有些出乎付前的意料。 当时那位还专门找自己确认会不会再来学宫，没想到竟是自己没回来。 看来只能晚些时候再感谢了。 至于家事，这种级别的豪门家族，已经很难讲具体指的什么。 犹记得第一次跟季流霜碰面时，就有一位杀手兄在旁虎视眈眈。 当然了，今非昔比。 当时季流霜不过一位有潜力的年轻学员而已，就算真出了事，只要过了家族那一关，大概率不会起什么难以承受的波澜。 而现在她俨然已是学宫高足，剑意加身的正式中阶，类似手段再用在她身上的概率已经小得太多，否则学宫很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你先休息，记得千万别半夜溜出去。” 见付前若有所思，拉娜娅再次提醒一遍后表示接待完毕。 “了解。” 知道对方不是危言耸听，付前也没有让拉娜娅为难，比了个手势让她但请放心。 “我既然以这样的方式回来，又怎么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那倒是……这一句瞬间说服了拉娜娅。 这家伙如果心虚，有太多其他的选择了。 “有事随时找我。” 拉娜娅吐了口气，转身离开。 不过临下楼时，这位略一犹豫，还是扶门感慨一句。 “虽然每次都惹麻烦，但是……欢迎回来！” 就说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咱感动学宫十大人物可不是自吹自擂。 目送拉娜娅下楼，付前一时间有种声望刷正的感觉。 当然了，从目前的情况看，学宫这边的声望明显是各机构独立的。 …… “所以你不要上班的吗？” 在学宫惩戒部负责人的镇守下，付前很是享受了一番睡眠，缓解旅途辛苦。 然而一直等到他起床，拉娜娅看上去竟也完全没有出门的意思。 “我今天的工作就是狱卒。” 后者心情看上去也不是太美，瞥他一眼闷声说道。 “已经优厚到软禁了，总不能连个人都不留吧。” “倒也是。” 付前一边吃起早餐，一边认可了她的说法。 可惜堂堂学宫导师，竟也跟文大小姐一样，菜色青翠得要喂兔子。 “所以大概什么时候提审？” “最晚不超过今天晚上。” 拉娜娅迅速回答。 “那结束后我请你喝酒。” “你给我认真点儿，事情未必有那么容易。” 拉娜娅哼了一声。 “而且我酒钱一向很贵，你确定要请客？” …… 付前一时间竟是被这话触动。 鉴于苏糕之前把工资全拿走了，这次出门自己已经是搜刮了书店里所有现金。 理论上来说，自己在这里虽然是堂堂半神，甚至有科研院所编制，但居然是比另一个世界的该溜子更穷。 不过这点小问题自然不可能难得倒付前。 “没关系，走我科研经费。” “你连这个都懂？” 拉娜娅倒吸一口凉气。 “略懂。” …… 意识到拉娜娅真就老老实实守在楼下后，付前没有再打扰这位的工作，吃完饭就上楼休息。 作为学宫导师福利，拉娜娅的住处虽然面积不算大，但不论设施还是视野都是相当可以的。 站在窗户旁，甚至可以看到某座雄伟高阁的一角。 没认错的话，那正是参剑院圣地，之前流连过两次的剑阁。 从这个角度望出去，别有一番霸道之气。 “还是被挡住了一点，感觉前面那幢视野会更好一些？” 眺望一番之后，付前很自然地回过头去，对着一旁的空气说道，就好像那里坐着一个人。 “那边倒确实是空着的，不过对你来说，可能需要再任职几年才能申请一下看看。” 片刻之后，那个位置居然真的传出一个声音。 而伴随着回应，那里的空气居然是一阵模糊，接着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而这位的造型属实有点诡异。 虽然躯干四肢比例跟人类相近，但干尸般枯槁的身体上，不仅看不到一点儿人类服饰，甚至全部笼罩在岩石般的嶙峋皮肤下。 而皮肤表面，不甚均匀的黑灰色勾勒出难以描述的纹理，一眼望去似乎承载了无数时光冲刷，满满沧桑感。 至于脑袋上，甚至戴了一个黑白色，做哭泣状的面具。 那东西明显不是普通物品，付前只看了一眼，刹那间就感觉窗外美景虽在，但只想感叹繁花易逝，人世无常。 有点厉害！ 对抗着意志层面受到的一波波冲击，付前点点头。 “理解，工作年限，配偶子女什么的，总归要按规矩来的。” 哈哈……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接着放声大笑，似乎毫不担心会背下面的拉娜娅发现。 没错，惩戒部负责人依旧在楼下，但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眼前出现的这东西，已经不是半神之下可以抗衡的了。 “付教授还真是与众不同，今天要不是我主动过来，谁能想到四院较劲这么多年，居然是天启出了第一个新半神。” 这口吻，果然是灵灰的人吗？胆子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拉娜娅对他们的揣测还是没错的，只可惜低估了力度。 “过奖了，怎么称呼？” 付前随口谦虚一句，从窗边撤回来，示意对方坐下聊。 “你不知道我是谁？” 然而这样一个问题，对方的反应却是远比想象中大。 怎么了？咱作为新晋教职工，认不全面孔也很正常吧，尤其你这连脸都没露呢。 不过这位的惊诧，付前倒也能理解。 如此稳定的神话形态，眼前这位至少是半神级别的存在。 就算学宫人才济济，也很难说灵灰院那边能拖出几位半神来。 所以正常来说，这位应该已经习惯了如雷贯耳的职业生涯，随便到哪都是亮个相四夷咸服，更不用说连神话形态都憋出来了。 “不知道，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人际关系一向不是我的强项。” 当然理解归理解，下一刻付前还是很不给面子地摇头。 第九百七十二章 因源之空 付前刚才说的是实话，对于学宫的人事这一块，他是真没怎么研究过。 “维隆。” 而似乎是意识到付前没必要在这方面撒谎，以神话形态莅临的这位，稍加沉默之后终于自报家门。 确实是陌生的名字。 “灵灰？” “灵灰。” 名字都自曝出来，对于付前的后续问题，对方也是大大方方地承认。 “半神？” “半神。” “那你这个可有点厉害了！” 付前指指维隆身上。 “神话形态保持地是不是太丝滑了？” 罗根老爷子曾经曰过，即便是他，也是因为半步神使的原因，才能随时随地神话形态作战。 但论轻松写意程度，依旧是被眼前这位完爆。 维隆兄给人的感觉，神话形态上两节数学课似乎都没问题。 哈哈…… 维隆又是一阵低沉的笑声。 “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半神，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心灵才是一切存在的基础。” 褒奖之后，维隆语气平淡地解释，看上去一点都不急。 “你如果能理解这一点，神话形态所带来的负面效果，对你来说将更容易承受。” “当然我知道，对于你们天启的人来说，更愿意研究的是如何用一滴血培育出一头巨龙。” “不止。” 付前回忆着无意间看过的某同事研究课题。 “还有人致力于怎么把巨龙变成一个少女呢。” “无聊至极！” 维隆冷哼一声，不出意外地表现出满满鄙视。 “如果我愿意，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让巨龙认为自己是个女人。” 这位更是重量级！ 对方以如此理直气壮的姿态，描绘出那样一个变态画面，把付前听得都叹为观止。 “你也是。” 不过维隆明显不是为了秀下限而来，下一刻话锋一转，直接吐出一句威胁拉满的话。 “心灵之力，恐怖如斯！” 付前一脸惊叹。 “那你们的导师怎么被我打死了呢？” …… 付前的反击无疑杀伤力巨大，面具下的维隆虽然一声不吭，却似乎有某种无形激荡出现。 “依安的天才不是你们这群家伙能懂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不愧是灵灰院半神，就在付前以为对方忍不住要动手的时候，没想到维隆以绝强的心灵之力克制住了冲动。 “可我知道啊，他被我打死了。” 付前连半秒钟都没犹豫。 唯心主义，永远不知道实事求是的力量。 …… “我今天在这里，就是因为依安的事情。” 付前用几句话，就成功让维隆半神放弃了无意义的情绪表达，坦诚来意。 “我知道现在是一个默契的局面，灵灰注定要去背这个锅，从而把学宫受到的影响降到最低。” 神话形态配上哭泣面具，比刚才更加强烈的精神影响里，维隆的语气平淡中透着凌厉。 “甚至你现在回来，很可能就是早已达成默契的结果，但很可惜——我是个较真的人。” “来之前我还有所疑虑，但杀人者居然是一位隐藏实力的半神……这个发现让我再没有理由怀疑了。” “我需要知道真相，我拒绝让灵灰受到这样的侮辱，还有依安……” “恕我直言，对依安教授来说，侮辱说不定能让他更兴奋。” 虽然意志上的压力更甚，但付前依旧没有着急对着开启神话形态，而是一本正经地分析。 就那货的所作所为，他认为这个概率很大。 “不过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拉娜娅在楼下居然感觉不到？” “呵呵……这就是精彩的地方了。” 似乎被问到了得意之处，维隆低沉一笑。 “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直接以神话形态前来，在我的设想里面，这段对话本来只会发生于你的潜意识。” “这是因源之空。” 手在空中划过，所过之处似乎激荡起层层涟漪。 “以我为中心，命运不再千丝万缕，而是变成了层层包裹的球。” “我们两个这会儿，与周围超凡概念上的联系已经降到最低，再适当报以一点认知上的干扰，还没有神性的拉娜娅，发现不了很正常。” 因，源之空？ 这世界一帮人起名字的风格真是无话可说。 虽然维隆姿态再度拉满，付前却是难忍吐槽欲望。 “现在，让我们直面心灵，好好探讨一下。” 维隆自然是意识不到付前内心想法的，见他没有说话，这位冷笑声中，举手轻拍两下。 下一刻，付前意识到周围景象在飞速变化，转眼间已经从阳光明媚的卧室，变成了空旷苍白的一个房间。 甚至有点似曾相识，依安教授的实验室？ 略一打量之后，付前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 “那天我赶到时，看到的场景让我终身难忘。” 维隆声音低沉，杀气深重。 “而我想故地重游，应该能帮助你的记忆更加清晰。” “老实说你很幸运，跑得很快。” 不，是你很幸运。 付前心中暗道，不过眼前这没见过的手段，却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梦？” “怎么会，我还不至于自大到催眠一位神性生物。” 维隆再次冷哼一声。 “只不过心灵和现实的界限变得模糊而已，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尤其是面对一位半神，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跟你废话那么久。” “这并非对认知的侵扰，而是意志的调谐，而现在这种程度的同步，已经不是随便可以脱离的了。” “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够坦诚自己做过的事情。” “这个好说。” 感受着内心微妙的变化，付前意识到似乎因为场景的重现，当时的意志和情绪居然也是随之涌来。 这样的情况，真做了什么想完美伪装还是很难的，付前一时啧啧称奇。 “按理说灵灰应该有一些更直接的手段吧？比如倪化渊直接重现死亡影像，为什么搞这么麻烦？” “你说的没错，不过依安死亡时的状态比较特别，那种方法没有用……好了不要废话了，付教授，你是不是因为依安发现了你的秘密，担心泄露所以杀人嫁祸？” 这故事编得居然还挺圆，灵灰那边没少为这个颅脑论破吧？ 感慨中，付前毫无压力摇头。 “不是。” 第九百七十三章 你可知罪 心灵与现实交杂之所，一切都很平静，除了维隆半神的心情。 付前无比自然地表示否定之后，面对依安时不可撼动的杀意，竟是再次回荡在心头。 不过也仅此而已，周围的场景并没有再发生变化。 可惜看上去这份没有变化，却是深深震撼了维隆。 “怎么会这样？” 连续几遍转头四顾后，这位才终于发出了惊叹。 “按理说任何与潜意识相悖的言语动作，都会造成不稳定，进而引发难以预料的变化……” “有没有可能变化已经发生，只不过不是表面？” 面对维隆的疑惑，付前贴心地提供着建议，说话间用脚踩了踩地面。 回响清脆，看不出任何不真实的地方。 不得不说，维隆作为精神系的半神，这番操作还是很有两下子的。 “有没有可能因为我刚才撒谎，这里面的钢筋标号已经缩水了一圈，变成了豆腐渣工程？” …… 维隆当然不可能真跟付前讨论施工问题，面对他的胡说八道一声不吭的同时，面具下的头脑明显在疯狂开动。 苦心人天不负，最终在某一刻，他猛地得到一个答案。 “差点被你误导了！身在天启院并不代表你一定是玩弄血肉的莽夫，你走的本来就是精神路线，所以才能对这样的精神影响应对自如？” “怎么可能！” 看得出来维隆想这个解释不容易，都快要脑溢血的样子，可惜付前还是很不领情地光速否认。 “咱一向都是闭着眼点力量的。” 而随着这第二次否认，周围依旧是稳固如初。 “不可能！” 有了经验的情况下，维隆这次受到的冲击，无论如何还是少了一些。 而随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下一刻他脸上哭泣面具的眼角居然一丝丝裂开，延伸向下，如同抽象的眼泪滴落。 事实上真的滴落了。 眼角只是开始，眨眼之间，整个面具如同被来自不同方向的力量牵引，一点点撕扯变形，渗透入全身的纹理，如同在皮肤上涂抹了一片黑白色。 不过面具下的脸总算是显露出来，而那明显不是一张人类的面孔。 整体呈倒三角状，利齿尖吻，淡金眼眸，条纹沟壑更是比身上沧桑百倍。 而此刻被这双眼睛盯着，付前只觉得内心瞬间被纯粹的悲伤填满。 这种负面情绪是如此汹涌，俨然有碾碎一切多巴胺的气势。 传说中纯粹的悲观主义者，也不过如此了吧？ 叹了一口逆流成河的气，付前没有花一点儿力量去对抗，而是充分品味着这份感受。 很早之前就说过，精神抗性从来不是规避冲击的护盾，而是直面冲击的能力。 上次在都尼斯的时候，自己就曾被无边狂喜淹没，花了好大力气才平息。 现在另一个极端来了，焉有逃避的道理。 自我淬炼，热淬完了还有冷淬嘛！ …… “现在的话……付教授！” 寂静之中，维隆的声音传来，沙哑中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看上去他把哭泣面具全力激发，并融入当前的因源之空后，效果是不分敌我的。 不奇怪，毕竟不好精准控制的原因，往往是因为威力过大。 连维隆这位发起者都这反应，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我想……现在的你应该跟某个人，有话要说。” 仿佛压制着无尽忧伤，下一刻维隆再次拍拍手。 吱呀！ 角落里的门应声而开。 身着黑衣，样貌不过三十几岁，一道满脸书卷气的人影走了进来。 付前一眼认出来，正是灵灰院半步半神依安兄。 当然此时此刻，这位怎么看都是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样，跟银趴之类完全绝缘。 这样一位角色，想要引诱一个凡人怀春少女的话，属实不需要什么超凡手段。 而如果平日里都是这副学术精英风范，也难怪维隆半神如此痛惜。 “付教授，好久不见。” 而以自信从容的步伐，一路走到两人跟前后，依安并没有双眼赤红，血泪控诉，而是优雅坐下，甚至不忘冲着维隆颔首示意。 “依，安……” 然而后者就没有那么淡定了，如同鼓胀到极限的膀胱又挨一拳，说话都已经不利索。 甚至付前能感觉到，周围场景都开始变得不稳定。 “稍微控制一下，不然一会儿拉娜娅要上来一起聊了。” 下一刻他很自然地出声提醒。 “一个女人看苦情剧，你也知道后果的。” 呵呵……呵…… 笑声中透着满腔悲愤，维隆猛转头看向付前，声音骤然变得严厉。 “我承认……你很有些不一般，付教授……甚至在面具的压制下，还能做到这种程度，但是现在……直视他，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想说的！” 而随着他的话，依安也是笑容略微收敛，转头望了过来。 不过对视了几秒钟，付前意识中就出现了眼前这位被自己碾成碎片的场景。 如同倒放的录影带，碎片很快又一点点收拢，最终组成一个裂痕满满的依安，跟眼前形象重叠在了一起，如同再也无法还原的破碎艺术品。 而作为凶手的付前，内心中的悲伤随之汹涌几倍，甚至有一种名为忏悔的情绪出现—— 下手是不是太狠了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而所有的参与者本来就是自愿的——不是！ 付前用比念头出现更短的时间直接将其否定，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留下。 灵灰这帮人，在心灵层面倒确实有一些有趣的手段。 只可惜啊，越是想的太多，他们越是无法体会纯爷们的境界。 “呵……依安。” 下一刻，在两双极具压迫力的注视中，付前长叹一声，狠狠拍在了桌面上。 “你可知罪？” …… 此话一出，维隆半神明显受到了剧烈的精神冲击，不太能接受这发展方向。 而浑身血痕遍布的依安，一时也是神情呆滞。 “我有什么罪？” “你有什么罪？” 付前冷笑一声。 “聚众淫乱判几年，还是这个人数，你敢告诉我你搞这些之前没有查过相关法律法规？” 第九百七十四章 帮助 茫然一点点浮现在依安破碎的脸上，挥之不去。 看上去不管是它，还是支撑它存在的维隆，面对付前的义正辞严，全都不知该做何反应。 最终片刻之后，依安教授居然是直接无声垮塌，一寸寸化为飞灰。 而这毁灭的过程，毫无疑问激发了阵阵忏悔之潮，疯狂冲击着付前的意志。 一时间他深感自身罪孽之重，已经是尽长江之水都洗不清。 而面对这样的情况，付前的反应是不浪费一丝力气，去自我说服自身行为是正义的之类。 冷淬呢，严肃一点。 …… “你……混进学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时维隆的声音也终于传来。 可惜面对付前怎么看都是问心无愧的表现，这位的理解好像再次出现了偏差。 “这根本不是正常半神能做到的事情，我想……你应该隶属于某个特殊的组织吧？” “你被以特殊的方式提升为半神，然后隐藏实力加入学宫？” 站起身来，步步紧逼，维隆语气间已经是明确的杀意。 “我原以为依安是撞见了你的胡作非为，才招来杀身之祸。” “现在看来，真就像他们说的，依安怕是撞破了你的秘密，才被以这样的方式灭口，为求稳妥，干净到连一点痕迹都不留……够狠！” 老爷子没完了是吧！ 你这已经不是理解偏差，压根就是偏执了！ 面对维隆的新版本指控，付前心中长叹一声。 说到底，这位就是从根本上不愿意相信依安的真面目，认为他一定是受害者。 而在预设这个大前提下，不管自己如何展现反例，结论只会越来越离谱。 当然了刚才这位的结论里，误打误撞下还是有一点正确答案的。 不过感受着逐渐消退的忏悔，淬火进行得差不多的情况下，付前决定结束这已经略显无聊的纠缠。 “今天这件事情必须有一个了结，相信我，在那之前你绝不可能从这里脱身……” 此时此刻，维隆老爷子的宣告还在继续。 “知道了。” 付前直接打断了他，并顺手打个响指。 想要一个答案是吧？这还不好说。 随着他的动作，手上戒指蓝光闪烁，一道帷幕瞬间扩展，把二人包裹在内。 升级过的清澈梦境开启。 维隆没自信催眠一位神性生物，自己可是有把握的。 …… 维隆老爷子的因源之空果然厉害，虽然出现了明显激荡，但一阵摇曳之后，居然硬是在清澈梦境里保存下来。 当然这可能并非完全出自他本意。 作为心灵领域的专家，维隆明显意识到了清澈梦境的出现，似乎有尝试解除因源之空跑路来着。 可惜就像他前面说的，为了把付前拖入这个心灵与现实混杂之地，他花了很大力气去调协同步，此刻单方面想结束并没有那么容易。 正是有这层联系在，虽然有所防备，这位精神类半神还是直接中招。 “你做了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后，维隆也是迅速冷静下来，甚至脸上面具都快速恢复。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鉴于你有点激动，所以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供你思考。” 因为已完成的伪神仪式，洞察晋升到神明级别后，付前作为梦境主宰，把控已经是更加得心应手。 精准地掌控着范围，避免把楼下拉娜娅也拉进来，下一刻在维隆的震惊中，他的身影竟也缓缓消失，只留下维隆一人。 “好好思考，没有答案前可是没办法脱身……” 重复了一遍维隆之前的话，意志从梦境脱出的付前，起身再次走到窗边看风景，以免拉娜娅疑惑他怎么一直不动。 而依旧保持神话形态的维隆老爷子，此刻正默默坐在位置上。 虽然偶尔出现一次挣扎，但在付前的掌控下还是很快消弭，清澈梦境依旧稳固。 得不到答案就没法脱身，付前刚才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目前的清澈梦境，核心当然是唯一参与者维隆老爷子。 而付前给他设置的结束规则是——找出陷害付前教授，杀死依安的真正凶手。 这么喜欢脑补，那咱帮你上点强度。 当然此刻的梦境里，维隆老爷子明显还在尝试暴力破解。 但付前相信，他很快就会遵循之前的信条，相信心灵的力量。 …… 呵……啊…… 不算短的时间过去，付前背后终于传来一声梦醒般的长叹。 与此同时，清澈梦境也是泡沫般破碎。 回头望去，坐着的维隆，脸竟然已经是恢复了人类模样。 还算是有点礼貌，知道身上没穿衣服，所以只解除了面部的变化。 一边打量，付前一边默默点评。 灰发褐眼，面容阴鸷，虽然没有胡子，但确实年纪不算小的一位老爷子。 当然此时此刻，这位老爷子眼中是满满的疲惫与释然。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还真是处心积虑……” 喃喃自语一番后，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对着付前点点头。 “今天过来冒犯了……我想刚才，我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居然真的被人当成老糊涂了呢。” “好说！” 付前颇有姿态地摆摆手。 “天启灵灰二院同气连枝，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希望是帮忙而不是误导。” 可惜的是，维隆老爷子到底是年纪大了，对正能量满满的话近乎免疫，只是冷冷一笑站了起来。 “我需要回去确认一些东西，但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我还会随时拜访的。” “不送。” 面对不算客气的发言，付前脸上笑容不减。 房间再度恢复平静，几秒钟后座位上已经不见了维隆半神的身影。 老爷子确实是老了呢！ 虽然退场的姿态依旧华丽，付前却是一声叹息。 一直保持神话形态哪那么容易，老爷子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 回去别说确认真相，怕是得先打坐调息一下。 所以大概率暂时没什么热闹可看。 但与之相对的，今天下午的场面，付前的期待指数已然飙升。 毕竟连他也不知道，老爷子找到的“真凶”到底是谁。 第九百七十五章 逆转真凶（一）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无限畅想之中，背后的门已经打开。 付前回过头去，惩戒部负责人拉娜娅站在那里，面带狐疑，目光锐利。 最后维隆老哥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情绪不佳，因源之空力道明显减弱，让拉娜娅察觉到了异常。 “有吗？” “当然，我绝对听到你说不送！” 拉娜娅语气坚定，目光瞥向刚才维隆坐过的位置，明显不得到一个答案不罢休。 直接否认是肯定不行的，虽然未到半神，但这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忽悠起来没那么容易。 然而现在就闹大的话，到时候热闹必定失色，也将是付前不愿意看到的。 哎！ 面对拉娜娅的逼视，付前长叹一声，负手而立，眺望远处。 “刚才看着大好景色入神，突感这些年满手血腥，所造杀孽此生怕是难以洗净，一时心魔激荡。” “一句不送，即为略平心意，也为祭别过往，不过……” 付前摇摇头。 “又哪有这么简单，忙过这段时间，我准备找个地方好好静思忏悔，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 你是认真的？ 前面满手血腥之类的我毫不怀疑，但你确定是因此心魔激荡，而不是愈发兴奋？ 这说法跟你的画风完全不搭好吗？ 付前一番感慨下，拉娜娅毫无疑问傻了良久，然后表示自身情绪也开始激荡。 “适合你忏悔的地方？好啊我刚好知道一个。” 片刻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出口嘲讽。 “地狱怎么样？其它地方我担心消受不起。” 嗯…… 眼见惩戒部负责人在自己帮助下居然学会了吐槽，付前表示不愧是学宫，简直是光速找到了导师的感觉。 “听上去有点儿道理，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下一刻他真的一本正经点点头。 “……总之不要瞎搞，甚至要时刻提高警惕，灵灰那帮人手段多得很，想做小动作的话很可能不小心着了道儿，还完全意识不到。” 虽然对付前的胡说八道不怎么信，但在一番插科打诨之下，拉娜娅刚才的疑惑也被冲淡少许。 再加上确实没什么异常的痕迹，她也就没有继续纠缠，小心提醒一下作罢。 “包括天启的人，现在也不要跟他们有什么交流，那帮人或许是你的粉丝，但大部分疯疯癫癫的，做事可没你那么周密。” 拉娜娅对咱的评价还挺高嘛！ “明白。” …… 灵灰的人甚至比想象中还活跃，相比之下，自己的迷弟迷妹们呢？ 拉娜娅走后，付前姿势不变，同时却是想着另一个问题。 维隆搞出这样的手段，虽然激烈倒也还算正常范畴，反倒天启的人是不是太低调了点？ 从昨天到现在完全没有一点动静，有点不太符合这帮人的人设了。 付前从中嗅到了古怪的味道。 不过没关系，再加上这一点，今天的公审大会，说不定会更加有趣。 …… 事实证明，直到太阳开始西落，都没什么巨龙少女团来声援。 “该出发了。” 而开门的拉娜娅虽然也称得上成熟艳丽，但此刻一脸严肃，明显不希望在这最后一步出篓子。 “好。” 让她颇为欣慰的是，当事人经过一天“大彻大悟”后，居然真的自带一股感伤沉寂之气，满满放下屠刀的范儿。 当然了她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冷淬的后遗症而已。 虽然比热淬程度差得多，消散也是需要时间的。 …… 似曾相识啊！ 夕阳之下，跟着拉娜娅一路前行，付前很快来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地方。 毕竟虽然没人记得，但事实上自己这已经是三进宫了。 只不过这次公审大会，陪审团的规模夸张得太多。 总而言之，好戏开场了。 在拉娜娅的示意下进门，付前一脸淡淡忧伤，随意打量着四周。 除了主席台上三位外，下面前前后后还坐了差不多三四十人，看上去都是学宫导师。 不止数量庞大，实力也是毋庸置疑，一眼望去，居然光半神就有足足四位。 当然其中少不了今天刚刚见过面的维隆老爷子。 而看得出来，因为强度颇高的头脑风暴，这位确实有点儿累着了，堪称四半神里精神状态最差的一个。 不过这位似乎通过特殊的方法，把冷萃的副作用快速祛除了，不至于一脸悲愤交加。 而除了维隆之外，剩下三位半神是两男一女。 之前打过交道，作为当事人直属上司的卡司赫然在列，心情也是相当不错的样子。 事实上不只是他，上次共游无名神祇之墓的，看上去几乎来了一多半。 而剩下两位半神，对付前来说都是生面孔。 事实上学宫有此战力，付前倒不奇怪。 毕竟也是多年积累了，尤其还是这种学术机构。 甚至于在付前看来，今天没个神使之类的压阵，阵容都有点偏单薄了。 要知道那可是死了一个天才教授，就在学宫内部，甚至还受到了执夜人的严厉警告，理论上来说多重视都不为过。 莫非学宫精英已经都在这里了？ …… 总的来说，台下这三四十人虽然没有严格的座位次序，但还是大概坐成了三个部分。 其中维隆老爷子的位置周围，几乎各个都是怒目而视，苦大仇深的感觉。 这一群，毫无疑问皆为灵灰院精英。 而与之泾渭分明的另外一边，卡司多少还是注意影响的，神情勉强称得上严肃。 周围一帮人就奔放多了，随着付前出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拉个横幅出来的样子。 反应最小的一边，无疑就是参剑院了，也是那位唯一的女半神所在的地方。 此时此刻，一帮人统一的都是没什么表情，很有点儿平等鄙视每一边的意思。 至于四个学院，为什么是三拨人？ 来自善咒院的阿凯，此刻正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打盹。 这群最具神棍气质的家伙，很明显就来了他一个代表。 “付教授。” 感慨间，台上三人之一李惟玄已经是面色平淡地开口。 “无论如何，很感谢你今天能在这里，让我们开始吧。” 第九百七十六章 逆转真凶（二） 上次一别，精气神恢复了不少嘛！ 对于李惟玄的话，付前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甚至顺便打量着这位参剑院院长。 这位本来已经迈入半神门槛，然后被自己生生踹回去的天才人物，看上去不仅没有留下心魔，甚至修养这段时间后，隐隐又有百尺竿头的迹象。 如此韧性，有这样的竞争对手，怪不得依安教授最后走歪门邪道。 “那我们直接一点。” 付前如此配合，李惟玄看上去颇为欣慰，翻阅着面前的一沓资料。 “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不久之前付教授你硬闯灵灰院，打伤工作人员，并亲手杀死了依安教授，我想确认一下，这件事属实吗？” “没错是我干的。” 李惟玄刚说完，付前就干脆利落地承认，并顺利激起灵灰那边一片躁动。 “理由呢？” 李惟玄表情严肃。 “那个嘛……” 付前回答之前，先往灵灰那边看了一眼，无视众多愤怒面孔，目光锁定在维隆身上，似笑非笑。 “恪尽职守。” 下一刻，他无比理直气壮地回答。 为民除害那种，可不是什么成熟的说辞，付前果断没有采用。 …… “能详细解释一下？” 这答案无疑十分考验想象力，满座皆惊中，李惟玄旁边那位把手里资料哗啦啦翻了一遍，终于忍不住插话道。 “很简单。” 付前一副追忆往昔的深沉模样。 “自从进入学宫，不仅有机会与各路同好交流，深知还得到了拉娜娅教授赏识，特邀我加入惩戒部……” “而一直以来，我始终告诫自己不可以辜负这份信任，坚守职责！” “然后就在一次乔装调查里，我很不幸地发现了依安教授在做的事情。” “虽然对这位的才华天赋一向有所耳闻，但考虑到职责所在，我最终还是无法泯灭自身良知，选择做了该做的事情。” “中间如果有不明真相的工作人员被我打伤，那我只能表示十分抱歉……” 你这个思路，还真的是没想到…… 付前一番诉说完毕，评审团堪称面面相觑，甚至连李惟玄都不自觉地看像一旁的拉娜娅。 而本来认为职责履行完毕，正一脸轻松的后者，这会儿已经是宛如石化。 这都什么世道？ 几句话的功夫，自己成了当事人的直接领导了？ 而且你这货哪来的坚守职责，九成以上的时间根本找不到你人好吧？ “胡说八道！” 就在拉娜娅面带哀怨地看着付前，而后者目光坚毅，一脸请组织放心的时候，观众席上却是有人首先坐不住了。 而这略显低沉的一声怒吼，毫无疑问来自灵灰那边。 凝神望去，说话的人比维隆年纪更大，五官却是颇为中性，俨然是灵灰的另一位半神。 而此时此刻，这位前辈正死死盯着付前，气势摄人，一副听不下去的模样。 “依安就算死了，也不是任你在这里编排的！” “阳教授！” 可惜这位的怒斥，很快就被李惟玄打断。 一脸严肃地喊了一声后，在李惟玄的审视下，这位阳半神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付教授，你能详细说一下你的发现吗？依安究竟做了什么行为，让你认为他非死不可。” 维持住秩序，李惟玄找到付前继续说道。 这么提问题吗？看来今天还真是没有执夜人在场呢。 眼见李惟玄的提问如此不委婉，明摆了让自己来个详细阐述，付前瞬间闻弦歌而知雅意。 “其实也简单，就是把普通人当成庄稼了而已，然后再拿他的此生挚爱当做收割机。” 冷哼一声，付前把当时宴会上的见闻以及后续调查结果详细介绍了一遍。 当然了，整个事件里，他不再是误闯银趴的任务人，而是一个明察秋毫，乔装潜入，最终掌握证据后正义执刑的惩戒部精英成员。 而鉴于依安所作所为过分奇葩，甚至不需要添油加醋，大会现场的气氛就被点燃。 尤其是代入能力强的女导师们，付前已经看到不止一位在咬牙切齿。 “当然了，我不怀疑依安教授对他爱人的感情，他曾亲口对我说过，就算他的爱人粉身碎骨，他也会带着跟爱人有关的记忆不朽。” 此情此景，作为一个实事求是的人，付前并不会刻意只提恶劣的一面，选择强调了一下当事人的深情。 “李院长……” 而这番话说完，付前亲眼看到担任记录官的常墨手都在抖。 众所周知，听证会只要人数一多，辩论就将再不是重点，煽动情绪才是王道。 而对咱来说，这根本不存在难度。 “付教授，你说的情况我清楚了。” 用凌厉的眼神压制住灵灰那边的骚动，李惟玄示意常墨如实记叙。 “我暂时并不就内容做质疑，不过这里有个问题，你既然说自己在履行职责，那发现异样情况后，为什么不先找拉娜娅汇报？而是直接自己行动？” 好一个暂时不做质疑。 付前心中暗赞一声。 直接一笔带过，强行推进到下一个话题，李惟玄明显不是什么脑子都练成肌肉的武痴啊！ 而与此同时，即便性质如此恶劣，依然让常墨如实记叙，也是把姿态表达得非常明确。 执夜人或许默许学宫自行处理此事，但过错就是过错，绝不借机掩饰。 全部如实记录交上去，让执夜人决定如何处理，以此来最大限度体现自查的诚意。 袁方兄没有白白信任这位啊。 维隆老爷子说的没错，很多东西，早已是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灵灰唯一的翻盘机会，就是提前确认“事实真相”，并且找到证据。 可惜啊，咱专业打逆风局的，现在打这种顺风局，已经不是信手拈来可以形容了。 “为什么不汇报……很简单。” 付前冷冷一笑，把拉娜娅看得一脸紧张，生怕这货来句当时负责人在喝酒找不到。 “来不及了，依安当时已经在做晋升的最后冲刺，晚一秒情况都可能没法收拾。” 第九百七十七章 逆转真凶（三） “无法收拾……付教授不妨说得更清楚一些。” 随着付前给出理由，拉娜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李惟玄双眼微眯，示意他继续。 “依安教授亲口说的，他的发现不仅安全高效，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利用对于超凡者来说本来无用的资源——普通人。” 付前也是当仁不让。 “等到最后一步走完，背后的意义将远远不止一位半神。” “我不确认灵灰其他导师对这种学术伦理问题如何看待，但我能想到执夜人对此的看法，以及他们对灵灰院态度的不确定。” “所以在我的判断里，只要依安证明他的方法确实可以成就半神，那么不管之后是死是活，灵灰院都大概率都会不复存在。” “危言耸听！” 付前话音未落，阳教授就忍不住点评，不过底气已经不复之前的足。 一个可重复、高效、以少数普通人为原料就能完成的半神仪式…… 对于同属精神范畴，又找不到路的灵灰院人士来说，诱惑简直大到难以想象！ 甚至就像这家伙说的，可能知道秘密的人能不能抵抗诱惑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执夜人会怎么看。 以及自己这些人，认为执夜人会怎么看。 这是一个几乎无解的猜忌链，争口舌之利已经没有意义。 事实上随着付前说完，整个灵灰院都蔫了下去，就已经非常说明一群人心中答案了。 “你说的，我了解了。” 最终一片沉寂中，却是李惟玄叹了口气。 “事实上今天让这么多人来这里，是我主动提议的。” 下一刻他却是看向了观众席，扫视着灵灰院众人。 “甚至可以坦诚的说，付教授描绘的内容，之前我们已经部分有所猜测。” “而鉴于背后代表的恶劣涵义，其实今天这个活动应该秘密进行，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原因很简单，我决定让你们每个人都成为知情者。” “你们都有很重的好奇心，我不想花力气一直防备。” 不知不觉间，李惟玄已经展现出了学宫副院长的威仪。 “伱们以后在一些方面，将因此受到极其严格的限制，但灵灰院至少能保留下来。” “不要说什么脱离学宫的自由之类，就算你们那么做了，唯一的区别也就是限制你们的从学宫变成了执夜人，而大家也知道他们的风格……” 还真是杀伐果断。 付前在一旁听得一声感叹。 李惟玄的态度已经相当明确，也就是赞同自己对于严重后果的看法。 事实上对于灵灰其他人来说，原本还有一个选择的，那就是在不知道依安研究内容的情况下离开学宫。 但那种其实意义也不大，这事情背后的性质实在太恶劣，执夜人对他们的监视，最多也就是力度稍差而已。 而李惟玄明显也没有征求他们意见的意思，直接帮他们否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刚才的信息如果有哪怕一丝泄露出去，都会被执夜人和学宫合力追究到极限。” 很快李惟玄的警告就扩大化，面向了在场所有人。 虽然还不是半神，但气势之足，一时竟是几乎无人敢直视。 但毕竟是几乎。 “李院长的意思我清楚了，你所描述的那种严重性我也认可，但我只有一个疑问。” 下一刻，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 面孔白净，眼神妖异，一眼望去正是合作过的调查组成员，跟卡司多次针锋相对的倪化渊。 而不愧是唱反调专家，此刻硬顶着李惟玄的威压，这位硬是咬牙站了出来。 “付教授讲了一个好故事，但就像你刚才亲口说的，依安距离半神只有一步之遥，而你甚至连帮手都没有叫，又是怎么杀掉他的？” “从掌握的情况看，从你闯入到最后，中间最多几分钟，依安甚至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似乎仅仅这一点，刚才的故事就无法成立了？” 下一刻这位手指付前，冷笑连连。 “我想当时出手的，应该并不止付教授一人吧？” “怎么说？” 面对如此指责，付前不仅没有急着反驳，甚至是主动咨询探讨。 有趣的部分终于开始了吗？ “让我告诉你们真正的故事。” 倪化渊却是目光如刀，语带悲愤。 “我确认过，那个古怪的舞会开始时间并不长，甚至就比这位付教授加入学宫晚一点点！” “而它真正的主人，也就是我们的付教授，一直以来对自身行为并不担心，因为没出事的情况下，不会有什么超凡者特别去关注普通人的状态。”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有一个人，把普通人和超凡者一视同仁，去探索心灵的奥秘，并因此跟一个叫莉莉的女性发生交集。” “发现这一点后，付教授顿时慌了手脚，他知道所作所为暴露的后果。” “为了避免那种情况，他最终决定使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并为之找来了帮手。” “最终依安教授的探索精神，以及对普通人一视同仁的尊重，反而为他招致了杀身之祸，甚至尸体都被刻意污染扭曲。” “而事情发生之后，为了以最快速度给执夜人一个交代，展现姿态，灵灰被选做了牺牲品，而屠夫变成英雄……” 一番娓娓道来后，倪化渊死死盯着付前。 “只可惜，我身为灵灰的一员，绝对不允许它遭受这样的冤屈。” “除非付教授解释清楚是怎么一个人杀掉依安的，否则你的故事，我认为没有任何可信性！” 这番诉说堪称慷慨激昂，倪化渊话说完后，一时竟是无人反驳。 甚至从表情上看，不少人已经在思索这种可能性了。 而对于他“尖锐”的质问，付前作为当事人，即便是迎着满满怀疑的目光，也是毫无回答的意思。 不需要的，接下来咱的任务是好好做观众就好。 “蠢货！” 下一刻，一道声音从灵灰那边传了出来，竟是一直沉默的维隆。 喟然长叹，这位半神盯着倪化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原来我还有些怀疑，没想到你迫不及待地自己跳出来。” “贪心又愚蠢，果然是取死之道。” “真正害死依安的人，是你吧？”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八章 逆转真凶（四） 维隆的突然指控，毫无疑问震撼全场。 大家都是会一点察言观色的，这位从坐下到现在，明明神色不虞却又一直隐忍不发，甚至灵灰另一位半神站出来时，他都没有声援。 这样的姿态绝非释然，反而让人觉得心忧，如同定时炸弹，担心什么时候会猛然爆发。 事实证明这种担心是没错的，只是这爆发对象——怎么冲着自己人去了？ 刚才还一己之力提出质疑的倪化渊，这会儿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您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不理解……” “真的不理解？呵呵……” 面对倪化渊咬牙中甚至带点委屈的疑问，维隆冷冷一笑，丝毫不为所动。 “你原本也不错，虽然性格稍显偏激，但依安来之前，在整个灵灰称得上是我最看好的人之一，谁能想到居然狭隘到这种程度！” “维隆你到底什么意思？” 突然被背刺，倪化渊整个人已然懵住，刚才被要求闭嘴的阳教授，却是终于忍不住了。 “不想被利用而已。” 维隆冷冷瞥了一眼，目光之凌厉凶暴，阳教授竟再次被强行沉默。 “李惟玄的天赋你自知比不了，这些年在各种场合也算低调，然而依安的加入，却让你无法忍受。” 再次转头看向倪化渊，维隆的说法明显戳中了这位心思的样子，后者一时间脸色胀红。 而被维隆暗捧一把的李惟玄，这会儿正皱眉若有所思，倒是没有急着阻止这逐渐失控的局面。 “付教授刚才提到的那个宴会，其实是你搞出来的吧？” 这种情况下，维隆毫不犹豫地开始了自己对于故事的猜测。 “之前被执念蒙蔽，现在想想真的不奇怪，急功近利又缺少自信者，往往选择歪门邪道。” “你妄图用这种方式，强行压依安一头，可惜本来一切很顺利，然而某一天你发现，居然有惩戒部的人在暗中调查。” “而你的应对，刚才甚至已经自己说出来。” “考虑到可能面临的严重后果，你灵机一动，决定一石二鸟。” “熟知依安各方面情况的你，想模仿他实在太容易了，甚至有可能你一开始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最终付教授循着你留下的虚假痕迹，目光被一步步吸引到了依安身上，甚至于你还刻意把情况塑造得危急无比，让付教授来不及考量太多。” “心思真是缜密呢，无愧我灵灰院的大名！” 维隆边说边是冷笑连连。 “可是维隆教授，刚才付教授已经明确提过，依安亲口承认事情是他做的……” 反转实在太过凶残，作为当事人的倪化渊，看上去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辩驳。 反倒是李惟玄旁边那位，主动指出维隆推导间的矛盾，让一群人眼睛一亮。 好像还真是这样！ 毕竟爱人在记忆中不朽这说法，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呵呵…… 面对质疑，维隆老爷子笑声苍凉。 “这就是自己人算计的恐怖之处了。” “依安看似温和，实则自有他聪明人的骄傲，面对无端指责，好好配合解释的可能不大，在加上形势危急，很可能会起冲突，当然了最重要的……” 维隆看向倪化渊的眼神已经是有了杀机。 “像你这么心思缜密的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怕是已经提前在依安身上动过手脚了。” “这并不难，找他帮忙测试某个想法，他大概率不会拒绝的……而一些心灵层面的暗示，在没有主动怀疑的情况下，事后发现的概率也不大。” “最终危机解除，甚至还消灭了一个碍眼的竞争对手，完美结局不是吗？”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面对如此严厉的指控，已经懵了良久的倪化渊终于爆发，声音尖锐。 “先不要说话。” 当然这种毫无意义的喊冤，很快就被主席台上一位制止。 而直接示意已经成为当事人的倪化渊闭嘴后，这位又皱眉看着维隆。 “可如果真的按你所说，倪化渊刚才似乎没有必要跳出来？” 毫无疑问这是个相当明确的疑点，真要一切都是这位的阴谋，刚才都快盖棺定论了，他应该已经在想去哪儿庆祝才对，又怎么会突然出来唱这么强烈的反调？ “那是因为他很清楚，灵灰不会接受那个结果的……” 维隆老爷子毫无卡壳迹象，明显早就想通答案。 “不管看上去如何大势已定，我们都一定会找出真相，那意味着他随时都会有暴露的风险……而最重要的是，付前教授在履行完职责后突然不见了。” “我相信这段时间，倪化渊应该已经为此纠结了无数次。” “这种明显超出掌控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做最坏的考量，而最终他选择故技重施……而我们，全都成了被他利用的工具。” 盯着倪化渊，维隆厉声说道。 “付教授这次回来的消息一传出，整个灵灰你的反应是最大的，我一开始还觉得，你是为依安洗脱冤屈心切……” “甚至其他人只是建议提前找上付教授搞清真相的时候，你直接提出来，就算付教授不承认，也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信息印在他脑袋里，从而让灵灰受到的影响最小……你敢说你没有这么建议过？” 居然还有这回事？还真是倪教授的风格呢！ 全程吃瓜的付前听到这里，一时啧啧赞叹。 从之前在镰仓家的接触就能看出，这位确实杀伐果断，而且唯结果论。 另外心灵的力量果然强大，清澈梦境的督促下，维隆老爷子脑补得真是到位！ “但你知道吗？你千算万算，犯的最大错误是什么？” 维隆这会儿气势俨然已达顶峰，指了指付前。 “你利用了一个不该利用的人，你刚才自以为找出来的，付教授无可辩驳的疑点，答案其实很简单——一位半神全力出手，本来就可以那么快的速度杀掉依安。”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九章 逆转真凶（五） 半神？ 反应过来维隆说了什么后，房间里除了个位数的角色，剩下的人都是齐刷刷吸了口气，堪称气压都为之一轻。 这位“惩戒部成员”是半神？精英过头了吧！ 天启从哪儿招揽的这种狠人？ 而且之前居然完全没听说，故意保密还是天启的人也不知情？ 一时间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到卡司身上。 而看上去，后者竟是没有半分惊讶之色，似笑非笑，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果然是故意保密吗？ 观众们瞬间有所猜测。 如果这家伙真是半神，那维隆刚才描绘的情况无疑就自然太多了。 半神与四阶，看似只有一步之遥，但差距之大很多时候难以想象。 依安就算再天才横溢，面对这样对手的突袭，也很难有幸理。 …… “怎么可能！” 看得出来，这个信息对倪化渊造成了相当的冲击。 而虽然动机仅仅是震惊，但这声不可置信的呼声还是过分应景，让他如同阴谋功亏一篑的反派。 相比之下，李惟玄反倒是平淡得多。 因为使者面具一定的隐藏效果，即便是在场半神，也并不是都察觉到了付前的异常，一直相对活跃的阳教授就是一个。 而虽然还没有踏出那一步，但阮烁事件里，李惟玄却是跟付前打过交道，而那时候付前还没有半神。 所以付前一进门，他就察觉到这位身上有所变化，现在不过验证了其中某个猜测而已。 “不相信？你待会可以去挑战一下。” 呵呵冷笑，刚刚做过类似事情的维隆老爷子，似乎很乐意见到那样的场景。 “虽然不理解付教授为什么要隐藏实力，但很明显，你选了一个不该选的嫁祸对象。” “我真的没有……” 从不可置信中反应过来的倪化渊，还是意识到了现在的首要问题，开始忙不迭地地否认。 “灵灰的人都知道，语言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维隆老爷子却是已经不想再废话，缓缓举起了一只手。 下一刻，这只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下去。 公共场合直接开神话形态，这位也是狠人啊！ 之前的猛药是不是稍微强了点儿？毕竟老爷子年纪也大了。 付前的自省中，观众席上已经是鸡飞狗跳。 虽然是学宫精英，但在场大多数还是半神以下，对这东西可做不到视若不见。 有反应快的，意识到维隆语气不对，已经是提前采取手段隔绝感知。 而稍微迟钝一点的，受影响之下，也是各种道具被动激发，场面一时间精彩纷呈。 而原本的公审对象，此刻正在角落里感叹这场面值回票价，意态之悠闲，再次证明了半神的说法。 “你真是半神？” 此时悄悄凑上来的拉娜娅，也是下意识发问。 作为惩戒部负责人，她的战斗经验相对丰富不少，对这种东西的抗性要强一些。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根本没必要，想了想指着维隆。 “你搞的？” 这位老爷子原本姿态如何，她可是非常清楚的，绝对算得上灵灰这边最激进的之一。 甚至之前卡司动手，就是因为跟他针锋相对。 哪可能一天时间就转换得这么快！ “别瞎说，维隆教授铁面无私，誓要找出事情真相，怎么被你说得这么龌龊？” 可惜回应她的，是付前一脸的义正词严。 …… 信是不可能信的，但对方咬死不认，拉娜娅明显也毫无办法。 “好了！” 眼见局面顷刻间快要无法收拾，李惟玄终于是出面制止。 “事情一定会查清楚，但你现在没权力做这种事情。” 似乎是为了响应他的话，同一时间，参剑院那位女半神站起身，如同执着无形利刃，向半空中随手一斩。 叮！ 明明没有任何武器，却是有金铁交鸣的声音出现，一道无形涟漪横扫整个房间，所过之处几乎人人打个激灵。 因为直视神话形态所导致的混乱，竟也是瞬间被压制。 甚至包括维隆老爷子，冲击之下看上去似乎也冷静不少。 低头打量着自己的手，这位似乎也意识到了某种不妥，转眼间解除了神话形态。 “继续。” 一剑震慑全场的女半神收回手，对着李惟玄示意了一下就坐回去，再没有多说。 霸气！ 这一剑的风采，大部分有志青年只要见了，怕是都要心生向往。 再次感叹了一番逼格差距，热闹刚到点就被熄灭，付前倒也没什么意见。 作为惩戒部成员，咱职责是把邪恶绳之以法。 帮助维隆老爷子颅脑论破，也不过为了真理越辩越明。 看热闹不过附带小福利而已。 “维隆教授，听刚才的说法，你之前去找过付教授？” 自家半神镇场后，李惟玄再度掌控局势，并看着搞事的这位若有所思。 半神或多或少会有点脾气，但维隆的表现还是太不寻常了。 “是的，今天早些时候。” 皱眉看了付前一眼，维隆坦承了自己之前的违规行为。 “付教授，是这样吗？” 没有问他去做什么，李惟玄直接找到付前确认。 “没错，我跟维隆教授探讨了一些比较严肃的问题。” 付前没有否认，当然话说得同样含糊。 “比如？” 然而却是有人不愿意领会领导精神，维隆同僚阳教授直接追问。 明显不管结果如何，今天的剧情发展，灵灰院已经是颜面扫地，这位情绪很是不好。 比如…… 付前倒也不惧，略加思索。 “聚众淫乱判几年？” …… 有维隆的前车之鉴，阳教授忍住了没有拍桌子。 “明白了。” 而没有给他再添乱的机会，李惟玄直接出声结束这个问题。 “另外付教授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隐瞒实力加入学宫？” 这个关键又刺激的问题，李惟玄到底还是问出来了。 一时观众们都是精神一振，目光炯炯。 “当然可以，事实上这个问题压根就不成立。” 付前却是依旧丝毫不慌。 “我加入学宫的时候还不是半神，最近刚升级的。” 第九百八十章 逆转真凶（六） 最近刚晋升？ 很明显付前的答题思路，超出了大多数人的预料，乃至期待。 意思是没有什么猛料，只是因为低调？ 失望的观众们下意识地看李惟玄，而后者也是眉头紧皱。 “卡司院长？” 随着李惟玄的场内咨询，一群人才猛然意识到，这位之前甚至为了这事跟人大打出手的天启院长，今天居然是出奇低调，全程都还没说过话。 嘿嘿！ 甚至这会儿被李惟玄问到，卡司也是先一阵怪笑，蛇一样的褐色竖眸盯着付前看了几秒。 “吸纳付教授加入天启的时候，就是因为发现他天赋奇才，潜力惊人，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太低调了。” “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 明摆着是为自己人站台啊，果然还是那个护短的卡司。 观众们一时腹诽。 问题别的不说，这家伙的所作所为，怎么看也不是什么低调角色吧？ “原来如此。” 李惟玄却是没有提出太多异议。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他心中也差不多是同样答案。 之前自己可是险些跟这位动过手，那时候的他确实没有神性一说。 隐藏实力或许不是因为低调，但明显跟加入学宫的初衷没太多直接关系。 “既然这样，付教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杀掉依安之后为什么要离开？你应该知道这个举动会导致的误会？” “我加入学宫的时间比较短，虽然问心无愧，但对学宫可能的反应没有把握，就离开先观望一下。” 这个问题根本难不倒付前。 “……付教授还真是坦诚！” 付前的回答，跟前面义正辞严的画风明显有所出入，但细思之下却又有说不出的坦诚。 李惟玄也是一时发愣。 “眼前的局面，我还真没有办法反驳你，今天的事情比想象中要复杂。” 深吸一口气，李惟玄看了眼被折腾的有点萎靡的观众们。 “好在我想我们总算确认了一点，那就是付教授之前的作为，确实是出于恪尽职守。” “这代表了学宫有成员犯错的情况下，我们自行完成了纠错，最大限度制止了危害的扩大。” “我想这一点，是完全可以拿去跟执夜人说明的。” “辛苦付教授了，后续事情彻底搞清楚后，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直接给付前来了个官方背书，李惟玄又看向另外一边。 “另外此次事件里，我很高兴地看到了天启的克制，相比之下灵灰明显存在相当大的问题，你说是吗，阳教授？” 撇开了倪化渊和维隆两位当事人，李惟玄直接咨询灵灰最后一位半神。 嗯哼…… 局面吊轨成这样，后者含糊地哼了一声，虽然不忿，却也无话可说。 “事情彻底查清楚后，对于灵灰的具体处罚，我会组织人另行讨论。” 李惟玄见状，跟其他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表示维隆和倪化渊留下，其他人可以退场，公审大会就此落幕。 付前在李惟玄的示意下先行离场的时候，后面甚至是一阵欢声雷动，天启不少人已经懒得掩饰。 而作为惩戒部的负责人，拉娜娅毫无疑问被拉了壮丁，看上去今天晚上的夜生活再次泡汤。 …… 毫无疑问，外面天色已黑。 从谋害同僚的凶手，到杀伐果断的惩戒部精英，短短时间换了身份的付前，离开会场后悠闲地散着步，并没有走太远。 没多久，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一侧。 骨骼惊奇，站姿怪异，赫然是整个公审大会上，最沉得住气的半神卡司。 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付前，这位微微颔首。 “允？” “然。” 付前点头。 …… 嘿嘿嘿！ 嘿嘿！ “其实我也有行走专用身份，改天给你见识一下。” 很没品地对笑一番后，还是卡司率先开口。 听得出来老爷子确实很高兴，以至于措辞都略显不得体。 “我都忘了当时是为什么把你招进来了，但毫无疑问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到的吗？” “因为我主动问到了我自己？” 付前回忆着当时的打交道经历。 “确实是其中一方面，但最重要的，还是那位季流霜同学。” “哦，怎么说？”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对你的姿态却很有点不一般。” “其他人或许会理解为对于剑道前辈的向往和尊重，但在我看来，她对你的信任远超那个概念，于是最后我稍微关注了一下……” 卡司上下打量着付前。 “你走之后，她同样也消失了一段时间，应该是去找你了吧？” “这倒确实。” 付前没有否认。 “不过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什么意思？” “逻辑上确实说得通，问题在于你又不是倪化渊他们，真有闲心去时刻关注一个小姑娘的神态变化？我不信。” 付前一脸你骗傻子的表情。 “被发现了吗？” 略显惊讶地看他一眼，卡司竟是笑得更家开怀。 “没错，我刚才说的确实是事实，但漏了一个前提——季流霜加入调查组，本来就是我故意指定的。” “依安死了之后，因为你无影无踪，我可是正经了解过你这段时间的作为。” “而从得到的信息看，你跟那个小姑娘关系明显不一般，所以我想带着她说不定能钓个鱼。” “就因为这点儿虚无缥缈的猜测？你有算过概率吗？” 虽然早已猜到，付前一时间还是忍不住吐槽。 之所以质疑卡司的解释，是因为在叶岛的时候，付前就觉得那支队伍的组成实在太古怪。 一个调查行动，除了各种专业导师外，硬塞了一个刚刚中阶的学员，不知道的还以为各路高手陪大小姐出游。 不管卡司给参剑院的理由是什么，付前都认为这个货肯定别有所图。 即便如此，用这种方法来钓自己，也未免太不正经了。 “嘿嘿……低又怎么样，你觉得对我来说，这种事情需要算概率？” 而面对他的吐槽，卡司声音虽然稍显猥琐，回答却是尽显霸道风范。 第九百八十一章 终身教职 倒也是，堂堂学宫半神，一院院长，这种稍显任性的操作根本算不了什么。 付前很快就认可了卡司的解释。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回来之后，只见灵灰的人上门的原因？” 感叹之余，付前吐槽着之前的遭遇。 “只有那样效果才最好嘛！” 卡司依旧没有否认，嘿嘿怪笑。 “了解过你的所作所为后，我就对你充满信心，再加上后来有了半神的猜测……你现身的消息传来后，我第一时间就严令他们老实待着，不许乱来。” “今天伱也看到了，我们跟灵灰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相信我，这将绝不是什么口头认可的虚名，事情彻底结束后，回报绝对值得。” “而作为第一功臣，绝不会让你白辛苦的！” 这才对嘛！ 眼见卡司如此讲究，付前很快决定不再追究。 当然与此同时，他还是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惜，还以为会有巨龙少女团应援呢。” 啊？ 卡司一时间听得有些愣，不过紧接着就皱眉思索。 “巨龙没有，巨蛇怎么样？” 还真有啊？ 这下轮到付前惊了，对天启的变态之名，一时间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有尾巴吗？” 下一刻他想了想。 “都少女了，哪来的尾巴？” 卡司皱眉。 “没尾巴我怎么知道是什么蛇？” …… 扯淡归扯淡，很明显作为刚刚捣毁银趴的惩戒部精英，这种活动是不可能参加的。 否则卡司跟自己默契配合为天启营造的良好形象，怕不是顷刻崩塌。 “谁能想到，灵灰和参剑一直暗中较劲，却是天启最先出现了新的半神。” 不过不甚正经的卡司，这感慨听上去还是挺诚恳的。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天启终身教授，薪资福利直接最高档，研究资源经费支持什么的尽管开口……出勤，产出之类都不做要求，行动不受任何约束。” 而看上去这位相当懂得人才的重要性，各种优厚条件不要钱一样开出来。 “还有我回去就安排一下，明天让人带你去选个住处。” “学宫政策不是优先考虑已婚教职工？” 付前听得连连点头，不过还是提出了跟维隆交流过的内容。 “已婚？” 卡司反应过来什么，若有所思。 “配偶也给你分配一个？” 还真是福利满满！ 领导对于工作和生活上的关切，让付前由衷感受到了来自学宫的温暖。 这年头一份稳定的薪资流水有多重要，更不用说还能套取经费之类。 “说到半神，其实我比较感兴趣一个问题。” 婉拒卡司关于配偶的提议后，付前终于聊到了之前的疑问。 “对于学宫来说，今天到场的阵容是不是单薄了一点？” “你还真是没关心人事方面啊！” 卡司这次的惊讶是实打实的。 “确实不多，原因其实也简单，学宫现存的，平时愿意动一动的半神，就只有我们四个了。” 现存……莫名有点悲壮的味道呢！ 看着卡司稍显沉寂的脸，付前心中暗道。 按理说获得神性之后虽然不至于不老不死，但基本寿命还是获得了相当程度的延长的，大概率不是老死成这样的。 “主要源于一次特殊事故。” 似乎看出了付前心中所想，卡司点点头。 “具体内容目前还是绝密，后续有机会的话，我尽量让你能接触到。” “总之自那之后，学宫高层或死或散，最终凋零到现在这种程度。” “现在四个院，光院长空缺的就有两个，这可能也是依安那么心急的原因之一。” “理解，灵灰院两位半神老爷子明显都已经退居幕后，只要他踏出那一步，院长之位顺理成章。” 付前点点头。 “学宫院长呢？” 因为之前遇到的封云鸿老爷子，这方面付前还是稍加了解过的。 而从公开的信息看，自从李惟玄的祖父李赫卸任之后，学宫这个位置貌似就一直空着。 当然以目前四个院的独立性，影响倒也没太大。 “那个依安就不用想了，每个人都有各自局限，就算他成了史上最年轻半神，也没有那个能力胜任的。” 那倒是，李惟玄相比之下明显比那位大气太多。 不过胜任是一回事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从两院的关系看，天启大概率不会支持来自灵灰的人。 相对来说，李惟玄明显是众望所归，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副院长。 现在就是实力还稍差一点，一旦半神，到时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了解了，不过你就那么确定事儿是依安做的？维隆和倪化渊两位教授对各自的故事，可都是自信满满。” 呵呵！ 卡司冷冷一笑。 “倪化渊那典型的偏执风格就不说了，看似勉强说得通，但只要稍稍仔细考量，就会发现漏洞百出，我们这帮人也不是吃干饭的，至于维隆……” 他瞥了付前一眼。 “他那副样子，你搞的吧？” “这么明显吗？” 付前没有过分谦虚。 “废话，不仅会上直接动手甚至动用神话形态，就算年纪大了也好歹是半神，维隆可没糊涂到这地步。” “李惟玄明显也是同样想法，不点破而已，毕竟是他搞事在先。” “不过看维隆那样子，精神明显受了不小摧残，一时半会怕是恢复不过来，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一位专研心灵力量的半神搞成那样？” “哪里哪里。” 院长谬赞，付前一脸谦虚。 “就是交流中互相启发了一下而已，关于案件的过程细节都是维隆教授自己努力思考的结果。” “看着也是，很难想什么办法能把他强行洗脑成那样。” 而卡司看上去竟是并不怀疑，也没有过多追问。 下一刻他突然站住，注视着不远处，若有所思。 “这是哪里？” 顺着望过去，付前打量着夜色之中，透着点点微光的高大建筑，随口问道。 “实验室。” 卡司看上去完全不介意终身教职人员，连实验室都不知道在哪里，解释一句后直接走在前面。 “天色还早，走带你去看看。” 这是哪门子天色还早？ 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夜色里，付前没有多问，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二章 夜勤教栋 “有情况？” 不得不说，眼前这栋建筑，跟付前想象中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虽然略显老旧，光线昏暗，甚至行走间能听到脚下吱呀作响，但气味竟是出人意料的清新，闻不到一丝诡异的腐败。 这直接导致付前很自然地发问。 完全不是天启的风格嘛，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管往哪个方向反都一样。 “看看。” 而面对他的询问，卡司老爷子竟是没有直接否定，当然也没过分严肃。 实验事故这种事情，众所周知只有频率高低的区别，永远都别想着彻底杜绝。 最终在卡司的带领下，两人一路走上第三层楼梯，那种清新感瞬间更加明显，但一眼望去依旧是安静得很。 “看上去还是挺正常的嘛！” “罗布那家伙在加班，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卡司没什么情绪地点评一句，直接走到一扇门前敲了敲。 领导果然有过人之处啊，对每个人的科研习惯都这么了解。 付前自然知道这扇门后，是刚才下面能看到的亮灯房间之一。 而随着卡司敲完后直接开门，一位半长头发，身穿宽大罩袍的中年人回头望了过来。 严格来说，这位长相甚至称得上浓眉大眼，只不过略显神经质的表情，把气质破坏掉大半。 而此时此刻，他明显对卡司的到来十分惊讶。 “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看上去他对于最近的学宫风云，也并没有太做关注。 “罗布教授是吧？幸会，刚刚拿到天启的终身教职，卡司院长带我来实验室转一转。” 好在付前也没有需要卡司帮他介绍，笑眯眯地打个招呼，一副迫不及待为科研献身的样子。 “你这两天一直在这里？” 付前的氛围烘托之下，卡司也是边打量四周边闲聊，俨然一副慰问一线工作人员的模样。 “是的，我有个新的想法……” 似乎被卡司的问题一下激起兴致，罗布欣然承认。 “请跟我来。” 示意付前二人跟上，罗布领着他们来到一旁，打开了一扇看着就安全等级颇高的侧门。 下一刻却见侧门之内，房间一角矗立着一个椭圆形透明罩子。 而罩子内部，一团氤氲的雾气正在翻滚。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雾，而是无数飞舞着的，细小至极的灰白小虫。 而在这虫群缠绕之中，一只雪白的伞盖亭亭玉立，看上去竟是个手掌大小的蘑菇。 “这两天，我意识到我们之前思路的一个误区……” 招呼付前二人靠近观察，不等卡司询问，罗布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 “从之前的经验看，没有任何东西能在承受神性的同时，抵抗随之带来的诅咒。” “我们试过了超凡血肉，植物，甚至于精神体，但诅咒实在太强了，只要时间一长，最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永远都是血肉模糊，没有规律可言的一团。” “但就在前两天，我偶然想到了一个思路，如果一个没法对抗，那一群呢？尤其是可以不断分裂增殖的一群，比如说这种飞虫。” 说话间，罗布不忘脸贴在罩子上，仔细欣赏自己的杰作。 “虽然是超凡生物，但单只个体称得上弱小无力，生命强度不高，它们唯一倚仗的，就是快速分裂增殖的能力，只要资源供给得上，它们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出。” “而在我的帮助下，这一点甚至有进一步的增强。” “用这个去替换掉我们之前选择的测试对象，虫群跟血肉融合获得神性，接着因为诅咒而异变，但因为新的虫子在不断产生，所以虫群还在，并可能长时间维持一个平衡！” “我尝试之后，效果甚至比想象中还理想，最终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等待后，我得到了这个。” 罗布兴致勃勃地指着中间的蘑菇。 “无法想象，居然会形成这种完全无关的生物形态，源源不断补充上去的飞虫，让它真的呈现出了“成长”这个过程，并且没有表现出污染性。” “我相信再培养一段时间，我们会得到更有趣的东西。” …… 罗布兴奋地介绍完他的伟大发现，卡司看上去脸色却是不怎么好，下一刻他转头看着付前。 “你怎么看？” “蘑菇确实没有污染性。” 付前随口点评，关注的却是罩子四周。 这种满满科技风的装置旁边，居然是以极其标准的角度，放置着风格完全不搭的四样物品，其中就包括一块儿橙黄色，散发着微光的蜡烛状晶石。 善咒院代加工？用来限制里面的东西的？ 他一时间有所猜测。 “那是当然。” 罗布哈哈一笑。 “这两天我不知道盯着看了多少次了，如果真的有污染性，我怕是早就中招——” “他说的只是蘑菇。” 可惜卡司却是冷冷打断了他。 下一刻甚至没有废话，一只燃烧着黑焰的手直接抓住了罗布的左臂。 咔嚓！ 面对半神，这位明显没什么对抗能力，胳膊被齐肘扯断。 让人震惊的是，断裂的伤口两端，居然能看到无数细丝拉扯，如同淆乱的菌丝。 而几乎是瞬间，那种清新的味道强烈了几倍。 “这是——” 罗布这个时候也没有坠了天启老师的名头，即便胳膊被一把扯断，依旧是忍痛思索原因。 “我被污染了？怎么会？” “那还用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奋过？” 卡司哼了一声。 “蘑菇没有问题，但你就没有觉得那些虫子飞舞的路径有些奇怪？” 没有再给罗布说话的机会，下一刻他一拳轰在了这位肚子上。 几乎是瞬间，罗布全身火焰暴起。 从他的惨叫和快速成灰的皮肤看，这下明显是痛苦得很。 好在焚烧并没有持续太久，大约五秒钟后，卡司把已经焦黑的他往旁边一丢，手伸到了付前面前。 “这是什么？” 付前看着卡司摊开的手心，竟是有一团蠕动的血肉。 不过一只蜗牛大小，却是透露出了惊人的混乱。 “卡劳朵拉……天启某不愿意动的半神。” 卡司哈哈一笑，语气间却是没有多少喜意。 第九百八十三章 尘归尘 “卡劳朵拉几乎是跟我同时加入学宫，而毫无疑问，她是个天赋惊人，前途无量的年轻人。” 没有理会地上的罗布，卡司明显陷入了某段久远的回忆里。 “而她的这份才华，也得到了应有的赏识，在学宫一次重要行动里，她被选中随队参与，并最终带回了一个超出想象的收获。” “那似乎是一种污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招的，而最重要的是，这份污染竟让她逐渐获得了神性。” “除此之外，任何药剂，乃至于超凡肢体，在她身上都可以没有任何排异地吸收融合。” “当然代价就是，她的存在本身，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层面，都在一点点混杂消弭，慢慢变成一个没有神智的肉团。” “卡劳朵拉的理智很快受到了冲击，但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她在耗光所有资源后终于逃了回来，并用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拒绝了我们给她治疗的尝试。” “她认为自己被污染的程度，已经不可能恢复，最终要求我们把她切割成一份份，培养，测试，探索这份神性的来源。” “要知道从中阶到半神，一直都是如同天堑的一步，困扰了无数超凡者，而卡劳朵拉相信这份污染对此有无与伦比的价值。” “她拼尽全力回来的目的，就是把这份标本带给我们，我最终尊重了她的意见。” 一番追忆往昔后，卡司看着付前。 “现在的卡劳朵拉，已经是绝对的半神位阶，并以这种形式继续存在，学院所有符合要求的导师，都可以申请取用测试，你当然也可以。” 对所有超凡范畴都不会产生排斥效果？ 听上去简直是重生俱乐部的神呐！ 付前无声点头，同时心中感慨。 “这么诡异的东西，是你提到的那次事故吗？” 前面卡司提到过，学宫精英在某次行动中损失惨重。 “这个我不能回答你。” 不出意外的，卡司拒绝了他的问题，而就在这时，一声痛苦呻吟也从地上某条焦炭上传了出来。 “它们飞舞的痕迹上，展现出了类似于神性花纹的信息。” 一只手撑着身子艰难坐起，罗布不忘分析刚才的情况。 “真是一点都大意不得啊！” 卡司刚才那一手净化，明显还是掌握了分寸的，并没有直接把这位送走。 而罗布一边说，一边清理着身上的焦痕，不过断臂和肚子上的巨大伤口，看上去还是有些严重。 “去找人治疗一下，最近不要再接触这类东西。” 卡司语气倒是不算严厉，听上去没有追究这位责任的意思。 “这边我会安排人帮你盯着。” “好。” 对于卡司的处理，罗布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摇摇晃晃间站起来就往外走。 “别紧张，并不是经常有。” 目送这位出门，卡司示意付前一起出去，边走边解释。 “怎么会，我只感受到了浓郁的学术氛围。” 付前表示这完全不是事儿，而且他绝对是实话实说。 这会儿随着罗布导师被“净化”，建筑内部的清新气息已经飞速消散，而取而代之的味道堪称难以描述。 嘿嘿嘿！ 卡司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觉得的样子。 “欢迎加入。” …… 今天真是收获满满呐，真正的娱乐学习两不误！ 参观实验室并学习了一番院史后，鉴于卡司明显还要为闯祸的导师处理麻烦，付前没有继续劳烦他做导游，很干脆地告辞回去休息。 当然付前所谓的回去，是去拉娜娅的住处。 倒不是一定要折磨这位上司，主要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现在住在哪里。 而一路回到拉娜娅的住处，果不其然这位惩戒部负责人还没回来。 并不奇怪，维隆和倪化渊那边，大概率还要折腾好一阵子。 而拉娜娅明显对学宫风气很是放心，并没有安排什么特殊防护，大师级开锁技巧下，付前花了不到半分钟就回到自己房间。 甚至于中途他还顺便想好了，被拉娜娅回来撞上如何解释——事情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即便是拯救学宫的英雄，我作为当事人之一，还是觉得不宜过分搞特殊，所以回来继续自我软禁。 所谓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识嘛！ 而回到房间之后，付前也没有急着休息，今天一路顺风局，本来也不算辛苦。 黑暗之中，付前坐在椅子上，闭目感受一番冷淬后遗症，确认后者已经几乎完全消散后，默默开启了回归敕令。 那位卡劳朵拉半神，无疑是个传奇存在，不管是所受的污染，还是她对此的应对。 费尽千辛万苦逃回来，只为让同僚把自己当做实验材料，增加一丝窥探神明奥秘的可能。 是个狠人啊，倒是有些理解天启那帮人略显疯狂的姿态了。 每一份无知背后，可能都是厚重的血糜。 说到这个，罗布教授的想法，虽然险些酿成实验事故，但确实还是有点意思的，后续可以关注一下进展。 还有让学宫精锐团灭的那场事故。 总的来说，自己这个终身教授的职位，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当然现在的话……时机差不多了！ 切断思绪，付前大概感受了一下，直接摘下了使者面具。 夜色已深，虽然一周刚开始，今天晚上不至于午夜十二点被强行拉去做任务，但学宫如此良好的氛围感染下，付前表示深受触动，当奋发向上。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熟悉的仓库和提示几乎同时出现。 【警告，泄漏事故】 当然泄露也是如期而至。 【名称：尘归尘，代号：3-1041】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3-1041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3开头的？强度起伏略大呢，莫非这是仓库变相提醒自己要劳逸结合？ 可惜了，如果是以前说不定还会有这种猜测，现在见识过员工福利的演变史之后，付前表示对仓库节操已经不做什么期待。 【是否消耗1点san值开始？】 【是】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四章 福音（一） 【本日工作开始，正在进入3-1041收容场景】 随着付前的确认，今日份任务正式开始。 【当前san值98，当前灵感99】 【选择你要携带的技能与物品】 3级物品不限制能力吗……那似乎可以试一下了。 提示声中，付前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目光锁定了桌上一盏老旧提灯。 考虑到不可控的效果，这东西在级别太高的任务里，测试起来无疑风险太大。 现在的话，倒是可以试试找个机会。 很快打定主意，付前直接把提灯抓在手里。 而略一思索之后，他又捡起旁边的教宗御赐面具，同时把慈悲抽出来放下。 搞大了被通缉的可能性明显存在，要尽量减少辨识度。 【……1%…5%…15%…45%…75%…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配置好物品之后，随着技能的全选确认，任务介绍出现。 【每一个生灵，都有权利聆听福音，接受怜悯。 而作为福音小组的成员，你们承诺随时随地，为陷入苦难的可怜人施以援手，确保他能最大限度感受生命的美好。 作为擅长治疗的超凡者，你们在探索与搏杀中并不占优势，但这方面无人能及。 唯一遗憾的，拥有你们这类能力的人还是太少。 好在有资格成为可怜人的，数量同样稀有】 福音小组？最近咱的形象改善这么大吗！ 任务介绍入耳，付前一时啧啧称奇。 先是教书育人的学者，现在都开始救死扶伤了？ 为了确保自己能够胜任这份职责，以往工作中积累的丰富解剖学知识，瞬间在付前脑海中复习了一遍。 与此同时，眼前画面也是变得清晰。 这是……现场教学？ 而下一刻出现在眼前的场面，让付前都忍不住感叹。 就在他面前三米左右，一具大半皮肤被切开的人体正摆在那里。 不仅肌肉筋腱清晰可见，甚至胸腔腹腔都各被开了一道教科书般的窗口，最大程度呈现出内脏的位置……以及活动。 没错，虽然看起来如斯标准，但这明显是个真人，而且还活着。 事实上此时此刻，一片血泊之中，正有头戴面罩，身穿白色制服的一位，俯身检查着他的状态。 而整个房间里，同样装束的还有四人，付前就是其中一个。 除了他跟另外一位站着掠阵，剩下两人正围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旁边，同样为其做着检查。 当然了，付前一眼就看出来根本就没啥必要。 这位虽然浑身浴血，但身上唯一的伤，就只有胳膊上插着的一把手术刀。 “沃森先生，能解释一下吗？” 此时付前旁边那位突然发话，对着中刀的中年人说道。 “没什么，你们来得很快！” 须发浓密，但明显精心修理过，唤做沃森的人低沉一笑，听上去十分满意。 此时为其检查伤口的其中一人，已经取出一小瓶药剂，打开后倒在上面。 诡异甜香中，澄澈剔透的光芒在那位手上亮起，随着轻轻拂过，沃森胳膊上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直至消失。 “可以为他也治疗一下吗？” 痊愈后的沃森，指着躺着的那位。 “可以，不过你要承担额外的费用。” 负责交涉的这位，语气间听不出情绪。 “另外我们需要确认他的身份。” “放心，跟我一样都是普通人。” 沃森摆摆手。 “他健康上存在一点问题，承担医疗费用有些吃力，所以我们就做了一个小赌约，他帮我寻找一点乐趣，并能活到最后的话，我就给自己来上一刀。” “明白了，稍等一下。” 行动指挥模样的仁兄点点头，交代一声后直接出门，明显是做请示去了。 “给他处理吧。” 而不过十几秒，指挥兄就推门而入，示意救人。 这位的伤势自然严重得多，不过超凡医疗小队明显训练有素，很快各种手段下去，伤口开始一点点恢复。 当然同时恢复的，还有他的惨叫。 考虑到自己如果上去，手段会比较惊世骇俗，付前并没有急着出手。 好在指挥兄看上去也并不介意。 片刻之后，躺着的那位终于初步有了人样。 相比沃森，这位看得出来年轻不少，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他的小问题已经顺便搞定，随后会有人跟你联系费用问题。” 伤者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后，指挥兄看上去也无意逗留，对沃森交代一番，直接示意收队走人。 而离开这幢建筑物后，一群人登上一辆印有红色标志的车，快速驶离。 …… 从任务介绍看，这应该就是福音小组了，而很明显有资格聆听福音的是那位沃森先生。 果然就像里面说的，不是谁都有资格做可怜人。 不过不得不说，有超凡力量的存在，这种治疗行动简直方便至极，大部分问题当场就能搞定。 “233。” 思索间，坐在旁边的指挥兄凑了过来。 “一会儿回去不要急着离开，我刚才接到通知，你有客户提出面谈要求。” 233，自己的行动代号？ 面对这个称呼，付前忍不住回忆起不久前的暴君造型。 另外面谈要求？ 付前手指敲了敲面罩。 能力没有受限的情况下，他早已意识到自己的相貌跟平时不同，包括身形也是一样。 很明显仓库直接帮忙做了一定伪装，省了自己的麻烦。 但即便如此，自己依然没有任何相关记忆，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谈的。 不过无论如何，收容条件还没出来，不妨顺其自然。 …… 很快的，五人乘坐的车就驶入了一幢红白两色的大楼地下。 而处理了一下身上，换上便服的付前，很快就收到了接客的通知。 通知甚至还特别提醒他戴上房间里的面具，以便隐藏身份。 注重客户隐私的公司不少，如此注重员工隐私的，倒是第一次见。 感慨间，付前很快按照指示来到一个会议室，见到了已经在等待的客户。 只是这人…… “你好，233先生。” 长桌对面，回家探亲的季流霜同学，一本正经地打着招呼。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五章 福音（二） 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谁能想到季流霜同学明明不在学宫，居然还能以这种方式碰面。 她是自己目前这个身份的客户？看上去可不像。 “你好！” 招呼一声，付前打量着换了一身装束的季流霜。 不再是学宫里那副剑道精英范儿，回家的她换上了一身绿色长裙，锐气内敛，恬静优雅。 但那只是表象，本质上这位甚至比叶岛时更有精进。 自从领悟剑意，季流霜同学也是走上了坦途呢。 这种锐意进取的状态，很难想象最近受过什么损伤。 而没记错的话，拉娜娅提到过季流霜是因为家人出事，才半途改变行程的。 “我知道这样的会面要求有些突兀，但请理解一个做女儿的心情。” 思索间，季流霜看上去也无意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 “这次过来打扰的目的很简单，你们的顾客季雪女士不久前突然晕倒，我想知道具体细节。” 果然是为她妈妈的事情而来吗？ 付前暗暗点头，回想着季流霜描述中，那位喜欢月下漫步的季氏长公主。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事情已经差不多清楚了。 叶岛的归途中，季流霜接到了母亲晕倒的消息，临时改变行程赶回。 而那位季雪女士，很明显也是福音小组的顾客，而自己作为人员之一，曾经因为这意外情况出动。 所以传说中的银雾庄园，应该离这里不远了？ 付前回忆着季流霜交代过的遗言。 问题在于，虽然这个福音小组有些过人之处，但还是很难想象，身处世界顶级家族势力的保护下，季雪还需要购买这种服务。 甚至看上去他们还真冲进了银雾庄园救人。 福音小组跟季氏的关系，怕是没那么简单。 “抱歉，但我想我们公司有专人联系，出具过详细的报告甚至费用？” 快速推导着当前处境，虽然对季流霜的问题脑袋一片空白，付前依旧是不慌不忙地回答。 事实上这个回答恰恰符合刚才通知里的交代——顾客的任何问题，都建议她去参考报告就好。 “我自然是看过报告，只是不相信而已。” 可惜面对这标准答案，季流霜同学一秒钟都没犹豫，直接表示了不信任。 “那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内容，母亲虽然是个普通人，我依旧不相信她会像报告上一样，单纯因为身体虚弱晕倒。” “我要知道全部细节经过，以及任何可疑的地方。” 不愧是剑道高足，季流霜同学的表述堪称清晰明了，直指核心。 甚至于说话间，这位平淡如水的双眸，也透出洞悉一切的明澈，即便隔着面具，都让人觉得任何谎言与掩饰，都在这样的审视下难以遁形。 传说中神识通透，直觉惊人的剑心通明，甚至自己之前都被迫掉过好几次马甲。 果然是有备而来。 倒也合理，否则明知道这边什么德性，白跑一趟毫无意义。 只可惜……咱这次也是一样。 仓库的伪装效果明显不错，再加上自己的刻意收敛，季流霜明显没能再次完成识破。 “抱歉，本公司一向以良好的信誉著称，一切请参考事故报告就好。” 即便戴着面具，付前还是完美调动脸部肌肉，做出一个微笑。 …… 看得出来，季流霜明显有些惊讶于他的表现。 凝眸打量数秒，意识到不可能让对方就范后，下一刻她竟是直接起身，干脆利落地走人。 “你知道我是谁？” 不过临近出门时，她却是想起来什么的样子，转身问了一句。 “当然。” 付前非常诚实地回答。 “很好。” 季流霜点点头没有多说，在工作人员陪同下离开。 “做得很好，现在可以去休息室整理个人物品，等候下班通知。” 很快就有新的通知传来。 “另外休息期间，请勿谈论任何工作内容，永远不要忘了，救人比杀人更容易惹麻烦。” …… 这公司理念，细思之下倒是莫名有道理呢！ 听完通知，付前一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返回休息室，一边默默感慨。 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出去救个人，都要穿得这么夸张了，甚至所有交流都以代号相称。 此外今天跟自己一起进行任务的，看上去明显也没有参与季雪的事，有理由认为每次行动中，人员都可能是随机分配的。 所有这些古怪规定，看上去是在最大限度保护员工隐私，避免惹上麻烦。 或许有人疑惑为什么明明是在救人，还要搞得这么紧张。 其实换个角度就很好理解了，同样都是生死大事，杀人无论如何都是在精简利益相关方，而救人则是增加。 而众所周知，利益相关方一多，情况就会变复杂。 所以有的时候该死的人没死，招致的怨恨反而更多。 思索间，付前已经成功回到独立的休息室，捡起了放在一旁的提灯。 虽然刚才行动中，几名队友都没有对他手里这古怪的物品表示惊讶，但刚才去接待顾客的时候，还是要求他放下所有可能标示身份的东西，最终这大杀器就被他留在了这里。 至于满手戒指，行动时就已经被他收纳入血肉，否则季流霜同学怕是早就认出来。 把包括提灯在内的私人物品都装进一只黑色皮箱，付前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终于接到了可以离开的通知。 而通过私密性颇佳的员工通道一路下行，电梯门再开时，已经有车等在那里。 作为唯一乘客，付前按照提示继续头戴面具坐好，车很快驶出地下，并在大约二十分钟后把他丢在了路边。 世风日下啊，一个救死扶伤的企业都给逼成啥样了！ 感叹中，付前摘下面具收好，辨识着眼前的路。 虽然没有相关记忆，但刚才整理个人物品时他发现了一本便签，上面最新的一页，工工整整记载了一个地址。 认真程度，就像是初来乍到，担心忘记住处一样。 而就在刚刚锁定可能的住所位置时，耳边居然也有新的提示出现。 【当前任务已更新】 【收容达成条件，消灭灰降内的寄生者】 今天有点晚了，先更后改。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六章 福音（三） 比想象中还顺利，甚至还是个击杀任务。 收容条件终于出现，付前听得一阵满意。 至于灰降，这个他当然不陌生。 季氏家传绝学嘛，之前在废土的时候已经打过交道。 甚至包括安圭半神的变异版本。 而看上去这次要继续找季氏的麻烦。 只是目标是寄生在那种特殊存在里的，怎么找需要好好思索一番。 强迫他们全部发动能力，让自己挨个检查？ 也不是完全不行，直接坦诚自己干掉了季亦成，绝对足以招致围殴。 思索间，付前已经按照便签上的地址，找到了一处公寓前。 而试了下私人物品中一张卡片后，果然验证通过。 好一个身怀一技之长，孤身到大城市打拼的经典场景啊，跟查英俊兄何其相似。 当然了，具体发展理念还是有所不同，而目前看来英俊兄明显更成功一些。 付前一时感慨。 当然无论如何，这地方档次看上去还是可以的，福音小组给的薪水应该不错。 …… 一番对于职业规划的思索中，付前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号。 房间相当干净，明显是独居的痕迹，付前审视一番后关上门，第一时间打开箱子把提灯取了出来。 这次的任务类型，无疑是自己最喜欢的。 唯一的难点，就是要先找到目标。 毕竟从字面意思理解，血洗银雾庄园，把这边所有能够发动灰降的人直接干掉应该是不行的。 而直接以杀害季亦成凶手的身份挑衅，感觉总会有些人胆子太小不敢出手。 所以是不是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先设法缩小下范围？ 一边思索着当前处境，付前一边看着门口方向，快速调整着面部肌肉。 咚咚！ 两秒钟后，敲门声突兀响起，而付前的脸上，已经是无比自然地惊讶。 而敲门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他终于上前几步，把门打开。 “233先生。” 熟悉的声音传来，刚刚招待过的顾客之女，一身绿色长裙的季流霜，正笑盈盈地站在哪里。 …… “打扰了。” 上下打量着付前，不再掩饰的锐利目光似乎可以刺穿人心，季流霜微微颔首致意。 “你认错人了。” 付前眼睛微眯，表情迅速冷静，无比自然地说道。 “这种事情确实时有发生，所以你希望我站在这里跟你讨论明白吗？” 而对他的反应，季流霜似乎毫不意外，甚至还随口附和一句，转头往走廊两边看了看。 “……请进。” 付前“沉默”良久，终于侧身让开一个位置，而后者毫不客气地走进来。 “为了让接下来的交流更加顺畅，首先我介绍一下是怎么找到你的。” 找到位子坐下，注视着付前认真把门关好，季流霜手轻轻一翻，下一刻手里已经是多了一柄银白细剑。 很明显不是她平时的风格，应该是为了配合这身装束，选了一柄便于隐藏的。 付前快速得出结论。 而手中有剑的一瞬间，季流霜气势凌厉程度再次暴增。 不过也仅仅是那么一瞬，转眼间她就把剑放到面前桌上，回归了温婉淑女的形象。 当然这种反差，某种意义上反而带来了更强烈的震慑。 “看来公司所谓的原则不过是说说而已，对上季氏这种庞然大物，根本没有意义！” 不过付前看上去并不想被完全压制住，哼了一声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甚至背后的实际掌控者确实是季氏，但也不用过度怀疑福音小组的独立性，大部分时候他们都还是可以坚持原则的。” 而认真倾听完他的点评后，季流霜示意不用紧张。 果然！ 关于福音小组怎么能进入银雾庄园的疑问，一时间得到了解答。 说白了这压根就是季氏旗下业务，只不过被赋予了相当的独立性而已。 季氏配合他们展现这一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至于我为什么能找到你，其实也很简单。” 此时季流霜指了指付前身上。 “我去公司那边时，本来就没有指望你会回答我的问题。” “你在我身上留下了记号？” 付前看上去似乎明白了什么。 当然了，只是看上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几乎是一离开就被盯上，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回住处。 自己不回住处，这位又怎么会这么快现身。 事实证明，剑心通明果然犀利。 虽然在仓库和自己的双重伪装下，季流霜并没有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锁定个把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要知道自己可是按要求在公司等了一会儿才离开，前面也已经走了不止一个人，可惜很明显都没有分散这位的注意力。 “怎么会，我只是一旦锁定目标，就不容易被一些表面迷惑而已。” 季流霜摇头。 “所以233先生，相信你对目前的处境已经有了了解，并为此减少了一些担忧。” “这场谈话公司并不知情，所以你的生活目前并没有受到影响，而我需要你帮住解除疑惑，否则你的生活会真正的受到影响，并且我不保证程度。” 最后一句话说得堪称杀意凛然。 季流霜这次过来的姿态，绝不是请求帮助，而是把一个冷冰冰的抉择摆在面前。 不错嘛！ 付前对此还是相当欣赏的，另外看得出来，母亲的事情让季流霜相当不快，现在的她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誓要荡平一切阻碍。 “所以告诉我，季雪女士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晕倒？” “你刚才提到不要怀疑福音小组的独立性，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报告呢？” 付前却是没有急着回答，当然他确实不知道。 “是大部分时间不用怀疑。” 季流霜纠正了他，同时再次抓起了银白细剑。 “你在吓唬我，就算是季氏，这种情况下杀了我也很麻烦。” 付前盯着她的动作，却依旧是“嘴硬”摇头。 “确实我眼前的举动，大概率只是为了让你觉得恐惧从而屈服。” 让人意外的是，季流霜竟然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可惜遗憾的是，你对这一点并不足够自信，表现就是你忍不住把它说了出来，以此来给自己打气。” 季流霜神色平淡，包括握剑的手都没有任何动作。 “你有三十秒的时间，再审视一遍自我。”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七章 福音（四） 不得不说，季流霜同学也是深谙极限施压之道。 短短几句话下来，就把情绪增压到极点，并随后一言不发，凝眸审视。 随便换个人来，怕是都很难承受住这份压迫力，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可惜付前不是随便谁，并且也确实不知道。 最终面对她的建议，付前的反应是眼观鼻鼻观心，真的数了三十秒。 “抱歉我并不介意帮助你，但你的问题我确实不知道答案。” 数完之后，面对季流霜依旧完美的表情，付前缓缓说道。 “我刚加入不久，很多时候只是个充数的，比如今天的行动。” “你可以动手了，人生的境遇就是如此难料，不是吗？” 说完之后，他甚至没有站起来，一副已经认命，任人宰割的模样。 …… 付前的反应明显出乎意料，季流霜盯着他的脸没有急着说话，不过握剑的手却是紧了一分。 “打扰了。” 良久之后，让人窒息的沉默中，季流霜手轻轻一翻，细剑已经被收了起来，而她也是同时起身。 很明显她放弃了出手。 当然动机是相信了付前真不知道，还是在这场意志角逐中败下阵来，就很难说了。 “这场会面会被严格保密，不会有任何其他人知道。” 似有若无的叹息声中，没有得到预想收获的她，却也没有再做任何纠缠，有些落寞的起身走人。 不管是付前还是屋里其他东西，似乎都已经对她失去了意义，懒得再看一眼。 ……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啊！ 目送这位的背影，付前却是心中感慨一声，手在旁边提灯上轻轻摩挲。 下一刻，他掏出教宗御赐面具戴在了脸上，招呼了一声。 “请留步。” 那一瞬间，手抓着门，半边身子已经离开房间的季流霜，身体居然是出现了一丝僵硬。 而保持了这个动作几秒钟后，这位终于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奇怪举动，接受了建议。 “我以为我们的沟通已经结束了。” 回过头，看着付前脸上优雅洁白的面具，季流霜深吸一口气，把门关上退了回来。 “我也差一点以为，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付前敲了敲脸上面具，声音温和。 “第一次坐下的时候。” 微微咬牙，面对这个奇怪的问题，季流霜终于还是回答道。 “那么早，你表现得很好呢！” 付前由衷地夸奖一句，指了指手边。 “因为这只提灯？” “嗯。” 季流霜点头。 “刚才一眼扫过，我的直觉在疯狂提醒我不要看，很危险。” “那时候我反应过来，这是个位阶相当高的超凡物品……” “所以掌控他的，应该是个更加危险的人物。” 付前低沉一笑，帮她补上了后半句。 …… 之所以为季流霜同学的机智点赞，自然是有原因的。 刚才那一番交流，怎么看都是这位费尽心思找上门来，然而一番要挟不成，最终铩羽而归。 而季流霜全程对于情绪的演绎，无疑也是相当到位。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对桌上这只古怪的提灯，好奇心弱了那么一点点。 甚至最后离开时，还刻意目不斜视。 虽然于情于理也还算自然，但提灯毕竟是自己故意摆在那里的，对此更在意一点也很正常吧。 …… 实际上刚才季流霜的行为，完全可以有另外一种解读。 在利用面谈的机会，锁定相关人员之后，她顺利追踪到了对方的住址，并安排了这场私下会面，甚至提前想好了可以拿来谈判的条件。 然而就在一切顺利进行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发现，却让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很可能并不是普通的福音传播者，而是实力高得夸张的神秘超凡。 隐藏实力，混入其中，目的不明。 甚至很可能自己的跟踪行为也早已被发现，对方配合行动，不过是在观察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而茫然不知的自己，说不定随便一个让对方觉得危险的举动，下场就是尸骨无存。 而不愧是学宫高足，意识到陷入这样的险境，季流霜同学并没有不敢接受现实，而是瞬间决定完美扮演自己原本的角色。 克制住恐惧，避免每一个动作的瑕疵，甚至连咄咄逼人都完美呈现。 最终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施压不成，失望离去。 从而让危险人物确信，自身并没有暴露。 此番应对不可谓不机智，所以付前的点赞也是真心实意的。 但一码归一码，如果是平时付前还挺愿意成人之美，配合着把戏演完的。 但一方面这次的任务明显跟季氏有关，同时刚才那种情况，没法保证季流霜不因为多想回家族喊人……甚至是喊执夜人。 一旦出现那种局面，对自己的任务里来说可就有点麻烦了。 事实上这几乎是一定的，一个去过他母亲晕倒现场的福音小组成员，居然是个隐藏实力的危险人物。 这样一个信息，就算只是为了保证母亲接下来的安全，她也绝对不可能等闲视之。 有鉴于此，付前决定还是把情况点破，从而以一种更加坦诚的姿态跟她交流，甚至合作。 “233先生，对我来说唯一关心的就是母亲的安危，其它的都不重要，如果给你造成了什么困扰，我十分抱歉。” “我刚才说的依旧有效，这场会面的任何内容，都不会有人知道，我以我妈妈的名字起誓。” 付前的无声打量，无疑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季流霜也是快速组织着语言，最大限度的体现自身诚意。 并没有二话不说动手一搏，刚才她选择回来而不是直接尝试逃跑，明显是已经衡量过，认为非语言交流的任何行为都是希望渺茫。 当然了，此时此刻语言也同样显得苍白，这种承诺性的东西实在是很难取信于人。 “我相信。” 没想到的是，下一刻面具下那位居然是非常干脆地应了一声。 “而且不要紧张，虽然我确实没有关注当时的事故经过，但今天明显是你的幸运日，因为我决定帮你调查这一点。”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八章 福音（五） 帮我调查…… 反应过来眼前这位说了什么后，季流霜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震惊。 “为什么？” 无意间捅到马蜂窝，没能骗过对方全身而退，她原本已经做好相当不乐观的打算。 诚然自己是所谓的季氏千金，但对方的作为，以及难以揣摩的位阶，让她很怀疑这个身份能有多少震慑力。 事实上，他是在明知道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喊住了自己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居然表示要帮自己？ “很简单，你刚才提到除了你母亲的安危，其它的你都不在意，所以我想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季流霜的心情，付前自然是非常了解，甚至针对她的疑问，也早已经想好了回答。 就像前面说的，相对于仇恨拉满，直接吸引尽量多的季氏人员出手，然后一一辨识寻找寄生者这种笨办法，适当做一下筛选是个值得考虑的选择。 而因为对母亲处境的怀疑，流霜同学明显在尽一切力量去调查。 在利益相关没有冲突的情况下，很合适作为一个切入点。 这是合作共赢层面的考量，事实上纯粹喜好层面讲的话，以自己跟这位的交情，这种事情顺手帮个忙完全不在话下。 “我明白了。” 面对付前给出的理由，季流霜思索半晌后，看上去居然还真有点相信。 虽然意识不到交情这个层面，但就纯粹的厉害角度来讲，对方如此隐秘的行为，明显是在筹备什么计划，而且很可能跟季氏有关。 所以现在被自己撞破，对方反应完全可以理解。 但与此同时，直接杀掉自己可能也是对方不愿意做的选择，毕竟那大概率意味着他的计划破产。 所以他最终似乎想让自己成为同谋，借着帮助之名，让自己处于掌控之中，甚至为他提供情报。 可以接受。 季流霜几乎是瞬间打定主意。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这远不是最差的结果。 至少自己还能活着再见母亲一面，甚至还有周旋的空间。 “好，你需要我做什么？另外该怎么称呼，233这个代号可能会不太方便。” “我喜欢有礼貌的年轻人。” 季流霜这么快走完心路历程，付前表示非常欣慰，示意她可以先坐下。 “不过就像前面说的，现在我是在为你的调查提供帮助，所以问题应该是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另外称呼的话，叫我安迪尔就好。” 需要你帮我做什么…… 虽然付前的表述十分符合逻辑，但季流霜明显还是被震撼到。 不过她反应也是快的，略一思索，就猜测对方可能是不想太快暴露意图。 “我这边的情况说起来还是简单的，我也只是暂时有所怀疑，所以才想着调查一下。” 下一刻她直接说道。 “母亲不久前在独自散步时突然晕倒，家里人和福音小组几乎是同时赶到，把她救了起来。” “目前没什么大碍，包括后续报告里也没有提到任何可疑情况。” “不过我回来之后跟她交流，她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是怎么回事，这让我怀疑有信息被隐藏了。” “被你的家族隐藏？” 付前认真听完，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说？” “你自己说过，福音小组背后是季氏掌控，充其量不过是有相对的独立性而已。” “然而即便如此，你都被迫要拐弯抹角利用它们这一点点独立性，说明在你看来，家族那边已经没什么可信的人了。” 付前随口解释着对方的困境。 “没错，我担心他们在这方面集体做了隐瞒，并授意福音小组配合。” 而稍一沉默，季流霜就承认了他的猜测。 “我现在越来越相信，我们能够合作愉快了。” 付前笑声颇为开怀。 “不过凡事都要讲动机，你怀疑家族做这样的事情，他们总该有个目的吧。” “这也是我不理解的地方，虽然母亲这些年近乎被软禁，但我想不出任何做这种事情的理由。” 季流霜摇头。 “但我的直觉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在这件事上他们有所隐瞒，而且是所有人的默契，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争取这场线下会面。” 妹子，你这是越来越往神棍方向发展了啊！ 不过剑心通明的直觉，确实还是值得重视一下的。 感叹之余，付前若有所思。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我接触到的信息本来也有限。” 所以说这是季流霜归家之后，发现的唯一异常？ 以她对母亲的关切程度，这方面想必是竭尽所能，不会有什么折扣。 银雾庄园最近这么太平吗？ 无论如何，看上去如果想从异常事件入手筛选，这是唯一选择了。 “首先很遗憾，我前面说的都是实话，当时事故我确实没有关心，所以提供不了你什么信息，不过我们可以尝试换个角度。” 付前很快打定了主意。 他好像真的在给自己出谋划策？ 而他这副样子，明显也有些把季流霜惊到。 “什么角度？” 下意识的提问后，季流霜瞬间又想起来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尽量不要把母亲牵扯进来。” “放心，只会牵扯你而已。” 付前摆摆手，指着自己的脸。 “你在调查心中怀疑的过程中，被神秘人袭击。” …… 付前的主意无疑很有他的特色，主打一个浑水摸鱼。 而从季流霜剧烈变化的脸色看，明显是在认真考虑可行性。 眼前的调查几乎已经陷入僵局，看不到任何有意义的进展，似乎对于所有人来说，事情都已经被当成过去式。 但如果自己调查中出事了的话，事情毫无疑问就要再摆到台面上来。 “但如果那么做的话，你的麻烦可能比较大。” 不过下一刻她还是皱眉看着付前，不理解这种高风险建议是出于什么动机。 “别忘了还有执夜人。” “当然不会忘。” 付前听上去却是毫不在意。 “对你来说，季氏会不会因为这种事找执夜人帮忙，恰恰也是验证怀疑的重要一点不是吗。”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九章 福音（六） 这倒确实。 付前关于执夜人的说法，明显得到了季流霜的认可。 如果直觉中被隐藏的事情真有什么蹊跷的话，那么自己遇袭后，家族大概率倾向于自行解决问题，避免执夜人参与。 确实是个验证的办法。 只是还是那句话，这家伙为什么要置自身于险境来帮自己？ 还是如此到位的建议。 总不能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感化，让自己真心实意帮他做事吧？ 这种心性手腕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一时间季流霜感觉智商受到了挑战。 果然还是对动机有所怀疑啊！ 与季流霜乌溜溜的眼睛对视，付前心中感慨。 其实理论上来说，自己这会儿直接亮明身份，表示天降正义来助她。 这小姑娘怀疑归怀疑，大概率不会拒绝，甚至主动帮忙做任务都有可能。 但那样的话，一方面日后不好解释怎么同时穿梭两地，另外这位的行为性质也会完全不同，从被迫带路变成了化身内鬼。 虽然前面表示对季氏感情淡薄，但这地方对她来说，至少还是个家的概念，没必要急着让她做这稍显残酷的抉择。 而且目前看来，季流霜同学冰雪聪明，就算是利益胁迫的合作状态，效率上也并不差。 …… “好，所以到时候你就以这副形象出手？” 事实上，这会儿打定主义的季流霜已经开始考虑行动细节。 甚至没有掩饰对付前脸上面具的赞叹。 “真是神奇的物品，感觉上你完全就是个普通人了。” 很明显她还是识货的，知道这种效果的价值。 “过奖了，教宗御赐，方便低调行事。” 付前随口谦虚一句。 “怎么出手你不用担心，只要确定伤到什么程度就好。” “……伤可以重一些，否则不够逼真，不过最好不要过分影响行动力。” 吸了口气，季流霜直接说道，对此明显早有计较。 “懂了，视觉冲击力要好。” 付前点点头。 “包在我身上。” “地点的话，可以选在从福音小组回去的路上。” 压制住了对自己未来遭遇的担忧，季流霜快速转移到下一话题。 “这样的话，可以最大限度避免你被过度盘问，行动受限。” “后续我该怎么跟你联系？毕竟通讯工具可能会被监视。” “不用那么麻烦，而且在这附近动手就好，毕竟单纯的去福音小组吃个闭门羹这回事儿，直接为你惹来杀身之祸还是有点夸张了。” 付前摆摆手，季流霜的思维固然周密，但明显还是太保守了，主要她对自己合作对象的力量一无所知。 “你的意思是……” 季流霜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受害者完全可以有两个，你算一个，233先生也是。” 付前指着自己。 “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这个身份的行动都会受限的，所以已经没有多少价值。” “到时候会有一个戴面具的超凡者，在危急关头救下你，然后把你送回银雾庄园。” 这…… 季流霜之前还在疑惑不麻烦的联系方式是什么，万万没想到这位竟然是直接要跟着自己回去。 这才是他为什么给自己展示面具吗？ 还有刚才关于怎么称呼，他直接报了一个名字…… 一瞬间引狼入室的感觉很自然地浮现，伴随着的还有下意识的担忧。 “我母亲她——” “我前两天已经去过一次了。” 付前直接打断了她。 而很明显这个理由无可辩驳，季流霜瞬间沉默。 对方之前已经是作为福音小组的成员深入银雾庄园，真要对母亲不利，何必等到现在。 “放心，我可以承诺不轻易惹麻烦。” 见季流霜已经有些想通，付前轻笑一声，主动承诺。 “而你现在需要做的，是为我想一个合适的身份。” “这个倒是没问题……可就算家族那边能蒙混过去，执夜人来了怎么办？” 季流霜咬咬牙，说出了自己的最后顾虑。 “执夜人能这么干脆地叫过来，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付前轻笑一声。 “你家族这么问心无愧，你的担忧不应该是随之消除？” “说得有道理……那我们开始吧。” 季流霜深吸一口气，虽然有种被套路的感觉，但从小就习惯独立的她，认清现实几乎是第一课。 跟被套路并列的选项，并不是不被套路，而是死在这里。 …… 总觉得这造型似曾相识呢！ 约好时间地点，季流霜先走一步后，付前很快把全身上下收拾了一遍，改头换面。 而在提灯找了块厚布蒙上时，出现在眼前的造型，让他恍然间想起自己在都尼斯提笼逛街的一幕。 时光荏苒呐！ 感慨声中，他以同样的姿势拎起提灯出发，甚至不忘随手把门关上。 …… 夕阳渐斜，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道身着绿色长裙的身影正缓步前行。 而仔细看去就能发现，这位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侧脸上眉头微蹙，似乎有心事困扰。 这静谧一幕，让路人都下意识的拉开距离，担心惊扰到她。 然而就在某一刻，那道身影却是猛的一震，迈到一半的步伐硬生生停住，同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扭转。 这骤然的变化让路人一时都看得发呆，然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缘由，那道翩然身影已经化作断线风筝，翻滚着飞了出去。 甚至她身后墙上，都是一阵尘土飞扬，似乎被躲过的某种东西击中。 不过下一刻银芒一闪，落地的身影居然是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一瞬间让自己蹲起，同时手里多了一把细剑，做出防御姿态。 只可惜就跟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样，袭击者的痕迹也是半点都看不着。 “什么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呵斥声中，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旁边一辆违停车的车头瞬间被踩下去半个，各种碎屑齐飞。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担心动静太小缺少目击者？ 感觉半边肩膀已经碎掉的季流霜，看得一时无语。 “你没事吧？” 此时一脚踹塌半面墙，结果没追到人的天降正义已经去而复返，蹲下来关心地问道。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章 福音（七） 傍晚街头，一出极限营救正在上演。 而随着神秘人搜索凶手无果，围观群众也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尖叫声中，却见地上蹲着的那位已经一阵摇晃，接着吐出一大口血，胸口一下红绿交加。 “我还好，要尽快离开这里。” 而即便意识模糊，季流霜还是咬牙说道。 这家伙下手还真是重，要不是自己躲得快，这会儿都未必还能出声。 “流霜，你怎么了？” 而就在神秘人点头称是，为其稍微处理伤势并扶她起来时，已经又有人急匆匆地赶到，并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后勃然变色。 …… 果然就算没有实时跟着，也是一直用各种方法确定着行踪呢。 打量着只比自己略慢一筹的援手，付前心中感慨。 来人身材中等，眼眸幽深，望之跟天国的季亦成有些神似，再加上这称呼，毫无疑问是季氏来人。 成分正确且如此及时，单纯用巧合来解释还是有些勉强了。 季流霜的行动大概率处于监视之下，而她私下拜访233先生的行为，很可能已经处于掌控之中。 地点选在这里是对的。 “这位是？” 此时此刻，来人也是有些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付前。 问得好！ 付前瞥他一眼，理都没理。 “抱歉添麻烦了。” 知道来活儿了的季流霜艰难地喘了口气，对着来人招呼了一声。 “幸亏你们及时赶到。” 在及时两个字上，她着重加重了语气，以至于后者都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 “我刚好在附近处理事情，注意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不过来人似乎不想，或者不屑解释太多，下一刻只是哼了一声，给了个相当敷衍的理由。 “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位又是？” 与此同时，他明显没准备放过付前，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实力不明，扮相古怪，最重要的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可疑，不搞清楚是不行的。 …… 家庭地位果然堪忧呢！ 付前不算意外地看着眼前交流，暗暗感叹。 “这位是安迪尔教授，刚才我突然遇到袭击，幸亏他赶过来救了我。” 对于来人过分敷衍的解释，季流霜平淡地应了一声，下一刻转头看着付前，一本正经地做起介绍。 “安迪尔教授是学宫导师，一直很照顾我……没想到会在这边遇到他。” 学宫导师…… 对着付前微微致意，不过上下打量一番后，来人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怀疑。 “学宫我也去过，怎么不记得参剑院有叫这名字的导师？” “安迪尔教授归属天启院，只是常来我们这边。” 季流霜很自然地解释道。 “他还不止一次觉得我在参剑院辱没了人才，邀请我做他的学生呢。” 姑娘……你这到底什么天赋！ 季流霜同学还真是早就想好了答案，只是这人设…… 来人是什么想法不好说，付前一时间表示目瞪口呆。 编都能编这么准？照着某个现成模板改的吧？ …… “安迪尔教授……感谢你出手相救。” 很明显，来人虽然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久居上位者，但依然不具备认识每个学宫导师的社交圈。 略一犹豫之后，他暂时还是接受了季流霜的解释，主动自我介绍。 “我是季明哲，流霜的叔叔。”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付前微微颔首，甚至懒得搞什么久仰。 “先不说这孩子我很喜欢，如果我对参剑院的明日之星见死不救，回去之后李惟玄怕是会砍死我。” …… 虽然态度略显高冷，但这回应无疑自然得很，无比贴和季流霜给的人设。 从季明哲的反应看，这位一时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试探。 “安迪尔教授怎么会刚好在附近的？” 略一犹豫之后，他尝试换了个角度。 “刚好在附近处理事情，意识到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而后者连半秒钟都没犹豫，直接复制粘贴了他刚才的回答。 “可惜被那家伙跑了。” “……有看到什么外形特征吗？” 这个安迪尔无疑敷衍到极点，然而自己也刚用过相同的说法，季明哲一时竟是没有立场质疑。 “没有。” 对方不出意外地摇头。 “位阶很高，袭击的手段也非常隐蔽，我赶到的时候，附近已经完全没有痕迹。” 付前说到一半，季明哲已经有些听不下去，忍不住直走到一旁，去查看背后墙上的痕迹。 不过这略显泄愤的举动后，他却是得出了相似的结论。 “力道夸张，简直像是重锤击中一样，但又看不到任何痕迹……幸亏你躲过了要害。” 回头又稍一查看季流霜的伤势，挑不出毛病的季明哲吸了口气。 “流霜的伤需要马上治疗，我现在就带她回去，这里我安排人来处理。” 果然是急着离开，不想跟执夜人打太多交道吗？ 季流霜和付前默默对视一眼。 “好，安迪尔老师的事情办完了吗？” 面对季明哲不由分说的安排，季流霜并没有表示异议。 不过与此同时，她很自然地对着救命恩人发出了邀请。 “方便的话请一定来家里坐一坐，母亲一定会很想对您表示感谢的。” …… 面对季流霜的举动，季明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 就算再怎么对眼前这人有所怀疑，邀请救命恩人到家里招待这种事情，还是让人找不出任何理由制止。 季流霜尤其还提到了她妈妈，都知道一旦涉及到季雪，她的姿态就会异常固执。 只能指望这家伙自行拒绝了，不过同样听说过学宫天启院风格的他，深知这帮人的行事不可以常理计。 “办完了。” 果然在他的凝视中，下一刻后者很是爽快地点了点头。 “好啊，那打扰了。” 季流霜同学，你这季氏千金的日子，过得当真不甚爽朗啊！ 眼见自己接受邀请后，季明哲话都没有再多说一句，直接扭过头去，付前心中长叹。 不过没关系，且看为师带你龙王归来，威镇寰宇。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一章 福音（八） 传说中的银雾庄园，却是并没有之前出现在脑海里的景象那么霸气。 虽然还算宏伟，但严格来说不过几幢山间别墅的样子，而且看上去明显颇有年月。 维护情况自然是良好的，但依旧感觉住不了太多人。 当然，在季流霜大概介绍了一下它的范围后，付前还是从另一个角度意识到了霸道之处。 不过无论如何，这地方最多算个祖宅之类，而季氏产业遍布全球，还留在这里的人应该没有多少。 果然跟季流霜同学刚刚合作，就收获了一个好消息。 季氏这边人不多的话，意味着自己需要确认的目标个数大大缩减，更不用说不会每个人都继承家族天赋。 不过虽然付前深感满意，两位同行者脸色却都不是太好。 季流霜本来就是伤员，神色憔悴的同时，这会儿也看不出一丝归家的喜悦。 至于季明哲，不管是季流霜遇袭，还是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看上去都让他不太满意。 而很明显的，他早已把这份情绪传达了出去，表现就是带队迎接的一男一女，表情跟他是一样的。 …… “安迪尔教授你好。” 队首二人中的男性，年纪明显要比季明哲大不少，样貌也只能说是神似。 不过到底是多了几十年修养的样子，神态还是要客气得多。 “我是季勋，感谢你对流霜的帮助。” “客气了，举手之劳。” 付前保持了知识分子的高冷风格，客套一句后再没有多说。 而见他甚至没有把脸上面具摘下来的意思，季勋眼神微微闪烁，也是直接看向旁边的季流霜。 他旁边那位一脸干练的女人，则是正指挥着一帮人给季流霜检查伤势。 “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去那里的？” 而接下来，季勋甚至没有过多表示关心，而是话语间尽显长辈之严厉。 “如果不是安迪尔教授，你这次可就危险了知不知道？” 甚至后面这句虽然理论上是好话，但听着味道却总是有些不对。 “没有告诉母亲吧？” 面对训斥，季流霜倒是神色如常，甚至还关心了一句她妈妈的情况。 “她不知道，身体刚刚恢复，我们不想刺激到她，当然看上去你并不介意。” 此时却是那个女人面无表情地回答，语气间很有些不阴不阳。 流霜同学，你这都什么家庭地位啊！ 眼见被用母亲的名义刺激，季流霜脸终于白了一丝，付前心中感叹。 这女人虽然也是超凡者，但水准明显次得很，而从她跟季明哲之间的交流神态，能看出来甚至就是一个管家之类的角色，居然对季氏千金这么说话的？ 按理说不至于啊，就算是私奔的结果，但好歹也是季氏长公主自己生的，血缘关系这一块完全有的保障。 会是什么特殊原因吗？ 如此看来，要不是自己来了，季勋老爷子都未必会出现。 果然学宫的名头还是好用啊，毕竟是超凡世界为数不多的研究机构。 当然了，效果也差不多到点儿了。 “你先去处理身上的伤，好了之后过来，情况需要搞清楚。” 眼见季流霜没有再吭声，季勋倒也没有追问到底，而是示意一帮人把她带进去处理伤势，并回头邀请付前一起喝茶。 不过似乎因为付前不甚礼貌的表现，他的神色也比一开始冷淡更多，尽显顶级世家的傲骨。 当然了，这位也确实有这样的资格，一副统领庄园事务模样的季勋兄，俨然是位货真价实的半神，比季明哲强出不少。 如此实力地位，对一个学宫导师，倒也没有什么害怕得罪的，不过是给学宫面子而已。 半神级的灰降啊，不知道会不会跟任务目标寄生者有关。 付前对此自然毫不介意，一边思索着此行任务目标，一边很自然地摇头。 “谢谢不用了，我还是不太放心，先去看一下流霜的伤势。” “好。” 对于他的婉拒，季勋倒是不太吃惊。 毕竟戴着面具似乎也没法喝茶。 …… 跟着季流霜的医疗队伍进入建筑内部，就在付前欣赏顶级世家的低调奢华时，他毫不意外的因为处理伤势要避嫌，被要求在外等待。 而在几个人的注视下静坐片刻后，终于那位扑克脸女人开门出来，表示伤已经处理好，季流霜正在稍做休息，可以进去了。 “安迪尔老师，今天辛苦你了。” 房间里仅有季流霜一人，已经换上了一身宽松衣服。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她要求的，一帮人甚至搞了一个造型古典的轮椅让她坐着。 而付前进门探望的第一时间，这位疲惫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再次道谢。 当然了，这句话真实的目的，是提醒付前二人的谈话处于监视之下。 “应该做的。” 瞬间领会精神，付前走到一旁坐下。 “……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 季流霜幽幽叹了口气，话却隐隐有些双关的意思。 “休息一小会儿，我还要去把情况说清楚。” “没问题，不过你们这季氏家风，对晚辈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 …… 反应过来付前的意思，季流霜忍不住一愣。 没想到自己提醒之后，眼前这位说话依旧毫无顾忌，直接点评起季勋一行之前的表现。 完全不准备低调一点吗？ “季氏对子弟的约束一向比较严厉，再加上最近接连出现意外，长辈们可能心情不是很好。” 而略一犹豫之后，她还是解释道。 “意外？” 付前却是一下颇感兴趣的样子。 “除了你母亲和你，之前还出过什么事情？” “……之前有家族子弟在废土遇害，凶手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明显不理解付前为什么会这么关注这个，不过犹豫了一下之后，季流霜还是如实回答。 废土吗？那跟自己任务应该是没什么关系了。 付前表示略显失望，不过下一刻却是反应过来什么—— 季氏子弟，废土遇害，凶手逍遥法外？ 在自己帮助下殉道的肥天使季亦成？ 第九百九十二章 福音（九） 虽然不过是满手血腥其中一滴，但对于爱材之人季亦成兄，付前还是印象深刻的。 主要那位破茧而出后的肥天使造型，属实有点撑爆眼球。 年纪轻轻实力不差，损失这么一位子嗣，季氏心疼倒也可以理解。 所以自己现在是作为凶手，乔装打扮自投罗网？ “季亦成？” 感慨中，付前丝毫没有心虚的意思，直接问道。 “你知道？” 季流霜暗暗心惊，眼前这个人，对于季氏的事情果然调查得清楚。 “废土那么特殊的地方，搞学术的怎么可能不关注。” 付前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他可不相信二话不说，直接卖掉季亦成的安圭半神，在事后不会大张旗鼓的寻人。 所以这事儿大概率不是什么绝密，说出来震慑没什么问题。 不着痕迹的就强调了身份，真是个厉害角色！ 心中警惕更甚，季流霜下意识地点点头。 “没错，事实上季亦成，正是你刚才见过的——” 咚咚！ 下一刻她的话被敲门声打断。 “那边想确认可以过去了吗？” 女管家的催促跟着传来。 “可以。” 看了付前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季流霜直接回道。 这是听不下去了？ 这略显急切的催促，付前似乎能体会背后那帮人的心情。 …… “我推你？” 见季流霜依旧稳坐轮椅上，他很自然的问道。 “辛苦您了。” 付前主动提出来，季流霜也没有客气。 这家伙越看越是恐怖，能主动留在眼皮底下不是坏事。 “有安迪尔老师照顾我就好，麻烦回复那边一声，我们马上就到。” 随着付前站到身后，季流霜冲着进门的女管家挥挥手，示意她带人先走一步。 后者脸绷得紧紧的，目光依次在二人身上扫过。 “那就辛苦安迪尔教授了。” 冲着付前微微致意，女管家十分干脆地带队走人。 …… 吱呀！ 虽然保养得还算不错，但轮椅的年岁到底是有些久了，推动间甚至有着轻微的噪音。 付前小心控制着方向，在季流霜的指引下，行走在这古老建筑里。 虽然四处都是难掩的低调奢华，但冷清感依旧是扑面而来。 结合季流霜之前的说法，她母亲这些年相当于被禁足在这里了。 “是季明哲吗？” 观察间，付前想起了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季流霜的意思，季亦成跟刚才见过的某个人关系不菲。 “不是……季勋。” 没想到季流霜却是摇了摇头。 那位季勋老爷子？年纪是不是大了点儿？ 付前微微一愣。 “儿子？” “儿子……可能因为家族血脉的影响，季氏子嗣一向不算兴盛。” 季流霜小声解释。 居然是这样，怪不得会有安圭那种角色出现。 付前对名人轶事一向不太关注，一时啧啧称奇。 不过这么一看安圭半神也着实够狠，人家好不容易老来得子，他卖得却是干脆利落。 当然了，自己作为诱导犯，以及直接凶手，现在看来更不宜暴露了。 …… “辛苦了，安迪尔教授。” 路程并不算远，很快二人就抵达了一扇有人把守的门前。 而等在外面的女管家招呼一声后，见付前依旧没有把季流霜交给她的意思，就直接帮忙把门打开，一时间十余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 不愧是顶级超凡势力，高手如云呢！ 赞叹中，付前泰然自若地推着季流霜走了进去。 这话真不是夸张，屋里这帮人实力水准可谓相当出色。 甚至除了季勋之外，还有一位年岁更长的老爷子，明显比他还要强出一线，快有罗根老爷子的压迫力了。 而剩下的人里也是以中阶为主。 单纯软禁人员看守的话，阵容是不是稍显强大了点儿？ 疑惑中，付前注意到季流霜对于第二位老爷子的出现，明显也有些吃惊。 非常驻人员？ “安迪尔教授，请坐。” 思索间，还是季勋第一个开口，不冷不热地招呼一声。 事实上从其他人眼神里，也能看出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很受警惕。 可惜作为袭击亲历者，季流霜的救命恩人，他推着季流霜过来参会，他们明显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好。” 付前完全没有在意气氛这回事，把工具人季流霜推到一边，欣然入座，并顺手把提灯放下。 从进门开始，新来老爷子的目光，几乎一直在这东西和面具间徘徊。 “那边已经有人在处理善后，同时也知会了执夜人，接下来我们会全力追查凶手。” 见付前依旧是大大方方坐在季流霜身后，为其撑腰的姿态毫不掩饰，季勋面沉如水，没有给付前介绍的意思，直接交代了一下当前形势。 无论如何，毕竟是家族人员遇袭受伤，不做反应是不可能的。 “不过鉴于留下的痕迹很少，我们目前需要做的，还是确认袭击者的动机。” “好，给大家添麻烦了。” 季流霜点点头，神色平淡。 “所以今天你为什么会自己跑出去，并且出现在那个地方？” 果不其然，下一刻季勋就直接发问。 “我去了福音小组，调查之前的事故。” 季流霜回答得也是十分干脆。 “果然……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了，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个？” 季明哲第一时间忍不住插话。 “我对他们的信誉有些质疑，觉得报告里可能有遗漏。” 面对质问，虽然状态不佳，季流霜也毫无退缩之意。 “你质疑的只是他们？你当时甚至不在场——” “好了。” 季勋打断了季明哲。 “就算是去福音小组，你遇袭的地方明显也偏离路线，你还去哪里了？老实说不要有任何隐瞒。” 下一刻他看着季流霜，语气严厉。 “其中一名行动人员的住处，我认为私下会面会好一些，就设法跟踪了他。” 而后者看上去非常听劝，瞬间坦白。 你还真是胡作非为！ 季流霜的诚实似乎激发了众人震怒，季勋一时也是表情更冷。 “所以呢，有什么发现吗？” “有，就在这里。” 季流霜指了指自己破碎的肩膀。 第九百九十三章 福音（十） 对于前面制定的策略，季流霜明显执行得很是坚定。 卖相最凄凉一刻，不拿来说服人更待何时。 而调查后紧接着就遇袭，幼儿园小朋友都能对两者间关系有所联想。 “你是想说之所以有人想杀你，是因为你去找了那个行动人员？” 季勋自然不是幼儿园小朋友，不管是不是愿意，话说到这份上，肯定不能视若不见。 “不是可能，我有相当大的把握就是这件事引起。”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季流霜，这会儿却是语气坚定。 “我甚至怀疑那位233号行动人员，现在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 “事实上可以去验证一下，如果他真出了什么意外，反过来就能证明我的说法。” …… 季流霜的话说完，房间里竟是短暂沉默了几秒。 “你们已经去看过？” 季流霜敏锐地把握到了这一点，露出一丝无比自然地惊讶。 “真的出事情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失踪了，不过现场倒是没有打斗的痕迹。” 这时候季明哲终于开口，语气不复之前的强势。 “对方一次出手，我就变成现在的样子。” 然而他最后稍显无力的辩解，却是被季流霜瞬间否决。 “如果不是安迪尔老师赶到，我绝对撑不了多久，那位233先生或许是治疗的行家，但位阶摆在那里，我不认为他有什么资本让对方留下痕迹，您说呢？” 据理力争的季流霜，表现出了跟平时完全不同的强势，被他反问的季明哲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对这份风格变化，其他人同样也是难掩吃惊，并很自然的把原因归结到背后给她撑腰的人身上。 有点那意思了！ 眼见季流霜尽显凌厉，成功把事情往计划中的方向引导，付前赞赏之余，面对众多审视也是负手而立，满满孤傲之色，为眼前龙王归来一幕充当坚实后盾。 “流霜的怀疑还是有道理的，事情确实有些蹊跷。” 眼见季勋都有些沉吟难答，却是一直旁边观望的老爷子缓缓开口，并第一时间表示了认可。 “不过我看过季雪的情况，倒确实是一切正常，同时我们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不着急下论断，接下来重点还是找到那个失踪人员以及袭击者。” 说话间他很自然地看向付前。 “如果再遇到袭击者，安迪尔教授有把握能认出来吗？” “好说。” 付前语气充满自信。 “虽然那家伙手段不错，但如果不是被手头事情耽搁了一下，我完全有把握留下他。” 你以为我们会信吗，你压根就是从学宫赶过来专门助拳的吧？ 付前的表述虽然霸气，但却是引起了不止一人的心中吐槽。 从学宫来这么远的地方办事，还刚好路过然后把人救下来，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怎么想都是季流霜感觉势单力薄，从学宫搬的救兵，不过倒是能看出来，她在学宫真的颇受关注。 “好，不愧是学宫导师。” 这时甚至是那位老爷子都忍不住感叹。 “说起来安迪尔教授的面具真是神奇，似乎能够隐藏超凡气息，方便我看一眼吗？” …… 这对话倒也不算突兀，但一时间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动，知道这话的真正目的，是想看一下这位学宫导师的真面目。 真遗憾，还以为会选提灯呢！ 眼见季流霜都回头望过来，付前心中感叹。 对身份的怀疑是应该的，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哪能那么轻信于人。 只可惜面对两件诡异物品，老爷子最后还是选择了务实。 “当然可以。” 下一刻付前很干脆地把面具摘了下来，托在手上。 啊—— 明显观众们已经提前做过各种预案，但面具下的真面目，还是激起了压制不住的惊呼。 却见略显蓬乱的头发下，是一张白得吓人的脸。 五官造型都略显诡异不说，最重要的皮肤甚至不是平滑的，而是由一层层纤薄且半透明的皱痕交叠而成，乍一看如同蘑菇的菌褶。 甚至伴随着说话和呼吸，这些菌褶还在以特殊韵律的摆动。 “希望没有吓到大家。” 付前等了几秒才打破沉寂。 “因为平时的一些小测试，所以一般出门习惯戴上这个。” “另外请放心，这上面的纹理并不携带什么污染……只是我受罗布教授的启发，做的一点小尝试而已。” “……天启院的探索精神，真是让人钦佩，是我冒犯了！” 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提出要求的老爷子率先开口。 而道歉之后，他低头看向眼前面具。 刚想伸手，没想到后者竟是同步收回戴在脸上，表示分享结束。 老爷子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我知道你所谓的看面具只是托词，所以如你所愿给你们看一下真面目，面具你就不要碰了。 倒也不奇怪，这种级别的人物，都是有点脾气的。 刚才对方摘下面具时，他已经意识到这位叫安迪尔的实力相当不错。 包括风格，也相当符合学宫那帮人的做派。 所以对于对方的身份，一时间已经没有太多怀疑。 千里迢迢跑来给学生助拳，结果反被质疑并试探身份，没点脾气反而不正常。 “感谢分享，安迪尔教授如果不急着回去的话，不妨在这里住几天？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你帮忙辨认。” 迅速把事情理顺，老爷子毫无愠色，甚至主动开口邀请。 这家伙走是不可能走的，与其让他在外面捣乱，倒不如住到眼皮底下来。 “确实不急，那就打扰了。” 而面对他的邀请，付前毫不推辞地答应，一副懒得装了的样子。 “流霜受了伤，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爷子对此呵呵一笑，转头看着季流霜。 后者正看着付前重新戴上的面具，表情有那么一丝的诡异。 怎么会…… 刚才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这会儿突然觉得真的有点那个人的影子。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季流霜心中摇头，迅速把那一丝软弱收敛。(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四章 福音（十一） 季流霜微微有些失神的表现，看在一群人眼里倒也没觉得突兀。 无论是不是自找的，遇袭受伤又不得休息，折腾到现在，精力不济很正常。 事实上反倒她这个样子让人舒服一些，刚才的锋芒毕露属实有点扎眼。 “推你到外面散散步？” 付前见状摆摆手，招呼了她一声。 “嗯……好。” 季流霜瞬间回过神来。 还真的是爱护有加…… 眼见季流霜毫不客气地答应，而那位安迪尔教授真就单手推起轮椅向外走。 一时间直到两人离开，众人都没有吭声。 …… “所以这里为什么叫银雾庄园？” 看得出来季流霜对这里相当熟悉，在她的指引下，两人很快来到建筑外面。 不管人文如何，景色还是没得说的，付前一边欣赏，一边闲聊般问道。 “我也只是听母亲说……在庄园建立之初，最东边山下经常弥漫着水银色泽的雾气，冒然进入甚至会遭遇种种幻觉。” 季流霜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这么神奇吗，那倒是让人想见识一下。” 付前顺着望过去。 “早已经是传说了……而且那边离这里可远，我现在的状态没法奉陪了……走这边。” 季流霜无声一笑，下一刻示意付前走旁边的岔路。 这边可是明显有点绕…… 付前往四周打量一下，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怕你母亲看到？” “嗯……再继续往前走，就会进入她房间的视野。” 季流霜点点头，抚摸着自己肩膀。 “你下手有点重了。” “主要还是对你的实力有信心，我相信你不会两下全挨上的，另外你这么确定现在说话不会被听到？” 季流霜语气的转变，说明她认为目前处境是安全的，两人的谈话不至于泄露。 “所以我特别让他们找了这个轮椅给我。” 低着头，季流霜抚摸着轮椅扶手。 “我小的时候身体弱，在这上面坐了不短时间，对它的每一处都十分了解。” “我很确认上面没有被装任何东西，至于其它手段……” 她叹了口气。 “这个距离如果都能被听到，那我们在你房间里的对话也是一样，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头脑很清楚嘛！” 付前没有吝啬称赞，接着好奇地咨询。 “说起来这个，刚才那边全是你们的人，你干嘛不振臂一呼直接点破我的身份？围攻之下我还是很难活下来的吧？” “难不成你对我这么有信心，觉得他们加起来都对付不了我？” “当然不是。” 季流霜轻轻一笑。 “对付你，我对他们自然是有信心的，毕竟连季桐都在，我只是没信心他们能确保我从你的反击里活下来。” 人缘差到这种程度吗？觉得他们甚至可能见死不救？ 付前一时吃了一惊，想起之前的那个疑问。 “你跟你妈妈的家庭地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有啊。” 季流霜笑容不减。 “记得我说过季氏的祖训非常严格？” “记得。” “关于继承权，也就是所谓的家主之类，季氏其实也有着非常简单明确的规定，比如传长不传幼，不论男女。” …… “也不论超凡天赋，比如说我外公……” “而妈妈是外公唯一的女儿……” “……了解了。” 付前心中长叹一声，真是失敬啊，居然是下任家主阁下。 虽然不知道季氏先辈们为什么要立下这种政治正确到极限的规矩，但毫无疑问，眼前这位正是头号继承人。 “因为我妈妈之前的离家行为，现任家主理论上算是代为掌管，而鉴于我已经成年，对于某些事情他们可能乐见其成。” “明白。” 付前点点头，想起在某熔炉里遇到的杀手兄。 怪不得水准那么次的选手，都有胆量接下那种活儿。 如果有些东西大家是有默契的，杀手水准太高了反而让事情不美。 “好的闲聊结束，总之事情发展还是符合预期的，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就在付前为大家族的温暖感叹时，季流霜迅速调整表情，一脸正色地说道。 不管真实目的是什么，对方提供的建议明显还是有效的，因为自己的“遇袭”，调查将不得不开展。 当然了，这位借机混入季氏的目标也同样达成，所以她非常好奇对方接下来的打算。 “下一步啊……听你刚才说，要看我面具的那位老爷子叫季桐？” 付前摩挲着面具下巴，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 “是的。” “看你的反应，他不常来这里？” “嗯。” “会不会就是因为你母亲遇袭的事情过来的？感觉上他们确实有事情瞒着你呢。” 还真的是在为自己分析情况吗……你这是不是也太投入了一点？ 见付前真就一本正经出谋划策的模样，季流霜一时感觉相当古怪。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搞清楚。” 不过现在不是抒发情绪的时候，下一刻她认真地点点头，表达了依旧不乐观的看法。 “不过名义上查是一回事，我怀疑他们会对此相当敷衍，对我来说最大的意义，可能也就是一些行动少了阻碍而已。” “你倒是没有盲目乐观，不过我想应该还有一个收获，就是你成功表明了不接受敷衍的姿态，甚至还多了一个组织为你撑腰。” 付前指着自己。 “所以你说他们对你的策略，会不会有所改变？” 对我的策略…… “单纯威慑不好用的时候，很多人就会开始讲道理，看他们一直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样子，可能会有不小的概率，他们会找到你好好谈谈了。” 付前语气间充满自信。 “所以你不妨稍微有点耐心，静待花开。” 果然是想留在庄园里吗，这家伙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不否认付前说得有道理，但季流霜明显想到了另一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真是难缠！ 眼前的情况，怎么看都是上了贼船的感觉，但无论如何，自己是不可能放弃的。(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五章 福音（十二） 看得出来，会议上直接不装了，旗帜鲜明代表学宫支持季流霜后，付前受到的尊敬程度甚至有所上升。 但即便如此，一帮人对于季流霜直接让付前住她隔壁，还是表现出了由衷的震惊。 散步归来后，季流霜干脆地拒绝了女管家让人安排好的客房，直接表示希望付前贴身保护。 让一个陌生男人住隔壁，对于季氏千金来说，这行为多少有些不太妥当。 只可惜季流霜态度之坚决，看上去毫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最终在她远超平时的强势面前，即便是抬出季勋的名头，女管家还是败下阵来，按照要求去做。 当然作为应对，刚刚住下的付前，外面已经是有人敲门。 …… “您好。” 开门之后，却见两个佣人模样的年轻女人站在外面，其中一个恭恭敬敬地开口。 “这两天我们被安排照顾您的起居，会一直守在外面，有事请随时找我们。” “好的谢谢。” 看着年轻标致，言语动作却是一板一眼，清冷堪比深闺怨灵的两人，付前十分礼貌地表示了感谢。 这两位当然不是为了照顾自己起居而来，受伤的季流霜也不过一个人在看护，毫无疑问这是来盯着自己的。 付前甚至有相当的把握，这不是季勋他们的主意，而是那位女管家自行安排。 眼前两个女佣不过普通人，一位学宫导师，想料理她们可是有太多办法了，这种安排除了招致自己反感，没有任何意义。 啊—— 此时自我介绍完毕，正准备退下的女佣，目光无意中瞥到付前按在门上的手。 因为衣袖宽松，后面一截小臂也露出来。 可以看到上面居然是没什么皮肤，肌肉筋腱裸露在外。 甚至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鲜红的根本就不是肌肉，而是几十上百条肉色细蛇扭绞缠绕。 随着目光扫过，已经有几条调转方向，用无眼的脑袋对准这边。 看得出来季氏的培训还是相当到位的，可惜这声尖叫终于是没有压制住。 “抱，抱歉……” 当然第一时间她就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应该是我道歉才对，后面还要劳烦你们照顾。” 付前另一只手安抚着蛇头，成功把另一位也吓得小脸煞白，接着随手把门关上。 虽然咱虚怀若谷，不跟这种小动作一般见识，但为了防止得寸进尺，不经同意就私自进房间啥的，还是要稍作警示的。 …… “安迪尔老师，她们也只是听命行事，有些冒犯请见谅。” 而片刻之后，隔壁就有人轻声说话，很明显刚才的动静都被季流霜听到，知道付前并不高兴。 当然了，如果她亲眼看到，或许会有更多想法。 “放心，我们天启院一向不跟普通人一般见识。” 付前笑了一声。 这是真心话，从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看，天启跟灵灰最大的不同之处，可能就是永远只关心超凡范畴的存在，对普通人不感兴趣。 “说起来，福音小组是不是只为普通人服务？” 你都在那上班了你问我…… 没想到堆放会问这个，季流霜一时腹诽，但也不得不佩服对方这随时随地的扮演。 “是的，就像母亲一样，福音小组所有顾客都是普通人。” “超凡能力对普通人的治疗，尤其是精神层面的，因为一些难以界定的行为，一直都是很敏感的领域，把它搬到明面上，难度甚至不亚于接肢。” “季氏花了相当大的力气，包括极其严苛的业务范围，一系列条款确认运行的独立性，才获得了这样的许可，并且仅限部分区域。” “当然了，作为仅此一家的机构，它的生意相当好。” “不奇怪，很多时候治疗的资格比治疗的能力更难得。” 付前对此表示理解。 “你听上去对它相当熟悉？” “因为母亲是普通人嘛，费用也还负担得起，所以从一开始就在关注。” 季流霜轻轻一笑。 季氏倒确实不用担心费用问题，但应该也不仅仅是普通人的原因吧。 付前则是心中暗道。 刚才散步中的一番交流，让他对这对母女的处境，俨然有了更加清晰地了解。 有的时候，身世过分显赫也不是好事。 鉴于季氏严格的祖训，很难说她们出点意外，没有人乐见其成。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季流霜听到母亲出事儿，毫不犹豫地赶回来，并誓要查出真相的原因。 思索间付前没有再问，季流霜那边也没有再吭声。 闭目养神，半睡半醒，力求以最高效率恢复伤势。 …… 这就是半神级别的灰降吗，还真是迫不及待！ 这样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等到夜色初临，付前坐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月亮后，某一刻他意识到了隔壁的变化。 躺椅上打盹的季流霜，神态动作依旧没有变化，甚至呼吸都相当平稳。 然而付前却知道，那不过是种另类的假象。 真实的季流霜，此刻已经陷入某种深沉幽暗的侵蚀里，连一丝挣扎都没有。 发动无声无息，范围也控制得相当好。 如果不是离得近，就算自己也不容易发觉。 应该是那两个老爷子其中一位到了。 那么问题来了，已知那边正在对季流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自己除了一脚踹破墙表示有刺客，还有什么委婉办法能参与一下吗？ 等一下……跟季亦成那种初级版不同，这感觉有点似曾相似啊！ 意识到什么，下一刻一枚造型粗糙的戒指出现在付前手上，并随之发动。 这是从未见之丘得到的授灰戒指。 跟季丰老兄一个姓倒是没什么，但再加上这种仿佛终极阴暗凝聚的幽邃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随着授灰发动，付前身上再次如同无尽阴暗渗透，化身幽邃使者。 当然在魔女面具的效果下，这变化完全被隐藏。 下一刻，隔壁房间季流霜休息的画面烟雾般消散。 而一片黯淡灰白中，付前听到了模模糊糊的几个字。 ……重生俱乐部？ 第九百九十六章 福音（十三） 季勋老爷子果然谨慎，灰降内说话都这么小声。 再加上付前本质上并没有进入其中，状态类似于勉强调频后的接收器，音质属实有点差。 不过即便如此，付前依旧确认自己听到了那个如雷贯耳的组织名字。 季氏的不正常反应，居然跟这个有关吗？ 属实是世事难料！ 啧啧感叹之余，付前侧耳倾听下去。 “这个组织的名字，相信你也听到过……” “原先不过是蜷缩在群岛的小组织，短短不到半年，就已经声名鹊起……” “之前瞒着你，实在是因为牵扯太大，目前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事实上庄园所有人里，知道的也不过个位数……” “可惜没想到，你居然执拗到这种程度……” “现在你想知道的也知道了，袭击的事情我们也一定会查清楚，同时作为季氏子弟，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所以这是重生俱乐部跟季氏有什么合作？ 季勋老兄声情并茂的思想工作中，付前很快提炼出了一些关键信息。 果然看似小小的不正常背后，往往都另有隐情。 当然这隐情……咱身为重生俱乐部之光，身兼数职纵横捭阖，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知道？ 太过分了！ 付前一时表示强烈愤慨。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重生俱乐部把母亲迷晕，不过是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引起注意？然后你们接受了这个玩笑？” 当然不满的不止他一人。 季流霜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冷得几乎是掉冰渣子，甚至看上去已经不准备尊重长辈。 “季桐也是专门为这个事情赶过来的？” “……是的。” “一些具体细节暂时不方便跟你说，但我可以保证的是，季雪绝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而我们跟重生俱乐部之间，已经基本确认会有一些合作……” “所以希望你不要再任性下去，也约束好你的那位安迪尔老师，老实说他给我的感觉目的并不单纯。” 季勋的话似乎戳中了季流霜某些心思，后者一时间没有吭声。 “我想见一下那个造访的人。” 良久之后，听上去经历了漫长心理斗争，季流霜终于开口。 “不行。” 可惜的是，这要求几乎是被季勋瞬间否决。 “至少现在不行。” “想到了，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合作内容是什么？” 这下轮到季勋沉默了。 “告诉你也没关系，但你切记保密，尤其是对那位安迪尔教授。”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季氏会协助他们掌握福音小组。” “明白了……” 季流霜的话听不出情绪。 “谢谢告知，我有点累了，要不今天先这样吧。” 不过紧接着她就长叹一声，满满心力交瘁，再不想说话的样子。 “你可以现在不明确答复，但这段时间最好约束那位安迪尔教授，不要让他四处乱走。” 见识到季流霜的执着后，季勋似乎意识到不能逼之过急，语气变得缓和。 “先休息吧，明天好好考虑一下。” “谢谢，你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的要求，会有助于我们尽快达成共识。” “……好。” 季勋闷闷地应了一声后，付前顺手解除了授灰状态。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隔壁的半神级别灰降也是消散。 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房间里再次只剩季流霜一人，抬头望着窗外月亮出神。 这个动作持续了相当久的时间。 …… “安迪尔老师，你睡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月亮已经爬到头顶，雕塑般的季流霜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经历了复杂的心理斗争。 “没有。” 付前没有装睡。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流霜花吗，有没有兴趣去看一下？” 你什么时候又跟安迪尔提到过流霜花了？ 付前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位并不是看穿了自己真面目，只是在假定有听众的情况下，让整个对话听起来更自然。 只是这歪打正着的天赋，属实有点霸道了。 虽然理论上来说，这位的过往经历里，甚至也没有跟天启院付前导师提到过流霜花。 但在某个她不知道的时空里，倒确实交代过相关遗言。 “好啊稍等。” 清澈梦境开启，把门外两位兢兢业业的女佣瞬间席卷在内，付前开门来到外面。 稍加等待，隔壁同样传来开门声，季流霜自行摇动轮椅出来。 “麻烦你了。” 看了一眼外面正在迷糊的几位，她微微颔首，礼貌地说道。 “好说。” 付前上前两步，再次站到了轮椅后面。 …… 付前倒不觉得刚才的事情能瞒过季勋，应该是他考虑到季流霜的思想斗争，默许了这场交流。 具体表现就是，付前一路推着季流霜下楼，来到最下面的时候，只被女管家一个人截住。 “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里？” 没有提到两位女佣的情况，她警惕地打量着两个人，直指重点。 “去东面散散步。” 季流霜很是自然地回答。 “……那边太黑了，不安全。” 脸崩得紧紧的，女管家说话时一直盯着付前。 “没关系，我有灯。” 付前却是一副会错意的姿态，直接把提灯上的厚布掀开。 跟介绍中一样，那一缕畸彩属实有点些微，比萤火虫强点有限。 …… 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凝视季流霜的女管家，最终还是在对视中败下阵来。 “那边有点凉。” 咬咬牙，把手里一件东西丢到季流霜腿上，这位头也不回地走掉。 直到两人踏入月下夜景，再没有人来阻拦。 这次季流霜并没有要求走岔路，主要作为普通人的季雪，就算还没休息，黑暗中也是没这个视力的。 “那位其实对你还不错。” 而一边真的拿能投影神明的提灯照路，付前一边点评一句。 “米勒阿姨可能是怕我重蹈母亲的覆辙。” 季流霜语气幽幽，没有否认。 “安迪尔先生，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不过紧接着她话风就是一转，已经听不到一丝迷惘。 “我要找一个人。” 第九百九十七章 福音（十四） 很明显，季勋对于这位家族晚辈还是不够了解。 此刻的季流霜，语气间不见一丝迷惘，明显不存在什么内心挣扎之类。 “哦，刚才他们找你了？” 付前对此倒是相当赞赏，很自然地配合着问道。 “嗯。” 季流霜完全不准备隐瞒的样子。 “季勋亲自来找的我，就在刚才。” “不愧是半神级的灰降，隐蔽性真是好！” 摇摇头，付前赞叹一声。 “确实，就算在所有继承了血脉天赋的家族成员里，他也是顶尖的那一批。” 季流霜明显没有怀疑付前真听到了什么。 她从不敢看轻面前这位的实力，但身为半神，季勋对于灰降的掌控程度绝对值得信赖。 就算安迪尔实力强于他，像偷偷潜入不被他发现，也是一件概率极找的事情。 这是非常理智的判断，只可惜季流霜不知道，眼前这位有特殊的调频技巧。 “所以你要找谁？” 此时付前甚至非常讲究地没有问沟通内容，而是直接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重生俱乐部，这个组织你听过吗？” 明显体会到了其中讲究，季流霜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 “那是当然！” 付前语气一下正经。 “这个组织最近可是活跃得很，据说他们早已有人成功晋升半神，并暗中主导了不少事情。” “你是想说这次你母亲的意外，居然也有他们的参与？” “嗯……看上去他们跟季氏有一些默契，而在一次小事故中，母亲被殃及了。” “原来如此。” 付前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 “怪不得季勋他们这么藏着掖着，重生俱乐部虽然没有被执夜人列为打击对象，但一直也是红线边缘疯狂摇摆，季氏要是跟他们有什么合作，保密一些是应该的。” “而且这对你来说似乎是好事情，你母亲的事只是个意外，不用额外担心什么了，季勋应该也是这么劝你的吧……不过看起来你不是太认可？” “没错，我要找到那个人。” 季流霜的回答平淡而坚定。 “母亲没有受到伤害这件事，我早在很久之前就确定，而有意或无意，本来也并不重要。” “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要确保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即便是误伤。” “在季勋他们眼里，你这可是妥妥的不够顾全大局。” 付前感叹一句。 “大局……” 季流霜冷冷一笑。 “这确实是个相当好用的词，问题是由谁来定义呢？” “如果一个理论上来说的现任家主，都可以因为这样的名义，被人随意戏弄欺侮，那我觉得这个家族在决策方面可能出了些问题，需要有人纠正一下。” “缺少原则，纯粹的唯利是图，既无法赢得尊重，也不能长久。” “现在听上去，倒是有点下任家主的味道了。” 付前认真听完，煞有介事地点评道。 “里面有路……” 他的点评让季流霜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指挥付前走上一条湖中步道。 步道不算太宽，照明的除了月亮，仅有付前手里萤火虫一样的提灯，但对两人来说都不是问题， 从出来到现在，两个人真就是一路奔向远方山脚下，丝毫没有在意距离这回事儿。 …… “家主，继承权，这些在我看来无聊得很……就像米勒阿姨担心的事情一样。” 对于付前手里提灯，季流霜现在已经没那么恐惧，注视着其中无法言喻的色彩。 “我希望把人找出来，是要帮助他们明确类似事情再次发生的代价，不管是不是误伤。” “这种事情，用说的是没有任何力量的。” 这话我倒是认可。 季流霜的意思很简单，不接受任何解释，我只要确保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而确保的方式，就是让类似的事情对“大局”的影响是负的。 “你的要求我懂了，所以你的出价呢？” 对于季流霜的说法，付前没有再多做点评，而是直接一副谈价钱的姿态。 都说黑暗会让人敞开心扉，夜色之中季流霜话确实多了不少，情绪也没有之前那么收敛。 但作为一个聪明的姑娘，这位可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柔弱。 大晚上邀请自己出来，光这份胆量就已经堪称过人。 此时这份直抒胸臆，顺手为之试探自己反应也很正常。 “很简单，我帮你找到你想要的。” 似乎略有些失望，不过稍一思索之后，是季流霜还是十分认真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东西？” 付前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费尽心思进入这里，但又明显对大部分人并不熟悉，而见识到至少两位半神的阵容之后，依旧没有任何要放弃的迹象。” 知道对方是在考验自己，季流霜快速分析道。 “综合起来，我判断你大概率不是想对某人不利，而是在找什么东西，就在这个庄园里。” “所以我想没有比我更合适帮你的角色，对这里每一处我都非常熟悉。” 季流霜说得非常自信。 “有道理，但还不够。” 付前点评得同样自信。 “……还有理论上来说未来家主的身份。” 对于付前的难缠，季流霜并不是太奇怪，略一犹豫继续说道。 “或许要打折扣，但依旧可以拿来交换很多东西。” “成交。” 付前一口答应。 “良好的自我认知是合作的基础，还有什么要求吗？” “……除非必要，请不要杀人。” 季流霜松了口气。 “可以。” “所以你有办法吗？” “有。” 这就有了…… 季流霜再次沉默了一会儿。 “什么方法？” “首先我们两个不可能自己挖地三尺，尤其行动受限的情况下，还是需要借助于你家族把压力给出去，让对方自己冒出来。” “现在的问题是，重生俱乐部跟你母亲这两边，你家族明显认为重生俱乐部分量比较重，倾向性明显。” “要改变这一点，我们也加点砝码就好。 “所以我们能加什么？” 季流霜点点头，认可付前的判断。 “重生俱乐部。” 第九百九十八章 福音（十五） 付前的答案，明显对季流霜很是造成了一番震撼。 好在付前也颇为讲究，没有让这位伤员继续折磨脑细胞。 “两个原因，第一，这个砝码的分量绝对足够。” 下一刻他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这我还真是没法反驳…… 腹诽中，季流霜依旧没有吭声。 “第二，我刚好对重生俱乐部比较熟。” “比他们自己还熟？” 季流霜这次终于忍不住了。 “没错，我不是喜欢自我吹嘘的人，但应该确实比他们自己还熟。” 后者一本正经地点头。 “……如果安迪尔先生有信心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盯着那张白色面具，只是简单的五官轮廓，月光下却是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季流霜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同意如此荒谬的计划。 因为刚才那一丝熟悉的跳脱感，跟某人有些像？ 迅速否认了这一点，她把原因归结到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上。 “孺子可教。” 付前看上去并没有在意她的内心斗争。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重生俱乐部的圣女了。” “接下来，让我们展示一点儿真正的重生俱乐部震撼。” 这个称呼…… “好。” 季流霜下意识地想拒绝，不过稍一犹豫后，还是认命地答应下来。 “所以具体计划是什么？” “简单，如果你想低调行事的时候，反而遇到别人冒充自己，正常应该怎么做？” “表明身份，摊牌揭穿对方。” 季流霜下意识地回答。 “说得好！” 付前再次称赞一句，直接摘下了面具。 你…… 季流霜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却见月光映照中，面具下已经不复之前的扭曲面相，而是一张形容枯槁的老者面孔。 “这是重生俱乐部的某个重要人物？” 一阵发愣之后，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 “确切来说应该是元老之一，从事故中脱身，以接肢成就半神，活跃世界各处，执夜人认证危险分子——陆明。” 神情倨傲，付前冷哼一声，把面具收起，同时伸出右手。 皮肉迅速蠕动，顷刻之间，上面已经是爬满一团肉色细蛇。 而这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还远没有结束，下一刻对方用这只畸形手臂，在头顶缓缓抚过。 所过之处，一头乱发悉数飘落。 不过一息之间，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已经是在月下熠熠生辉。 居然真的是半神…… 而不愧是季氏下任家主，季流霜同学硬是没有蹦起来，咬牙坐在轮椅上看完了全程。 甚至迅速锁定了重点。 刚才看到那个提灯时，她就猜测对方实力恐怖。 现在对方放松了掩饰，那种异于常人的气息，终于是让她确认了这一点。 “夜游银雾庄园，果然别有一番韵味，不过时候不早，我们可以往回走了。” 下一刻付前哈哈一笑，连声音都变得苍老。 “好。” 季流霜深吸一口气，理解他的意思。 “不过鉴于你之前已经表现出了改变外貌的能力，就算是以这副姿态回去，他们也未必一定会信。” “不需要他们相信，证明是竞争对手的责任。” 付前摇头。 “如果我是季勋，面对这样的变化，一定会找他们的合作对象，让对方证明我们是假的。” 说话间，数十条细蛇从他手上伸展出来，无声无息攀上轮椅后背。 “然后你的目的就能达成了。” “那你的目的呢？” 季流霜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方的计划，听上去确实有一定可行性。 恰恰如此，却是让她越发迷惑了。 一位来历成迷的半神，在自己近乎无计可施时突兀出现，一路为自己出谋划策，甚至不惜身陷险境，然后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对自己提出过任何要求。 简直就像是专门来帮自己的一样…… “你想让我帮你找什么？” 压制住某些过分单纯美好的想法，季流霜快速问道。 “做好重生俱乐部的圣女。” 然而后者的话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以及想一个一开始隐藏身份的理由。” 陆老半神一副眼里不揉沙子的神态。 “我现在对狐假虎威的那帮人很感兴趣。” …… 付前说的是实话。 季勋和季流霜的交流里，很明显还是保留了不少东西。 一个实力超群，四处活跃的组织，或许值得季氏重视，但合作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以重生俱乐部的所作所为，季氏不可能不考虑背后风险。 然而季雪出事儿甚至都没几天的时间，双方看上去已经是穿一条裤子，属实快得有点不可思议了。 同时季勋只提到季氏会帮助重生俱乐部掌控福音小组，对方的回报，可是一点都没透露。 如此多的异常，在付前的判断里，这帮家伙跟自己任务相关的可能性怕是很高。 “所以你真的是陆明？” 当然了，他开出的过分优厚的条件，明显再次把流霜同学整不会了，努力思索一会儿才憋出个问题。 “不是。” 干脆利落的否定中，盘桓在轮椅上的细蛇游动，后者悄无声息的调转方向。 “所以传说的最后，那些银雾后来去哪了？” 而季流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付前最后望了一眼夜空下的群山，想了想问道。 “……据说它们凝结到地上，变成了只会在晚上开的花，漫山遍野，非常漂亮。” 季流霜下意识地回答，下一刻注意到对方真在眺望，忍不住说道。 “还要再过去一些才能看到。” “那真是可惜了。” 付前收回目光，专心推着轮椅返程。 到底还是有所保留呢，没有说福音小组的事。 与此同时，他心中感叹一声。 自己如果是用真实身份，流霜同学在这一点上，怕是会有些为难。 …… 两人返回的时候，果然依旧守在暗处的米勒女士，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是如此明显。 不过紧接着，这位目光就被付前光溜溜的脑袋吸引，整个愣住。 事实上付前非常确认，有此反应的并不止她一个。 这就是智慧的魅力啊！ 即便黑暗之中，依旧熠熠生辉。 感慨中，付前潇洒自如地走完了全程，甚至差点想挥手向观众们致意。 第九百九十九章 福音（十六） 直到返回各自房间，都没有任何阻拦出现，付前和季流霜也没有再做任何交流。 这个夜，注定有人难以入眠。 当然了，付前睡得挺好的。 虽然对于他来说，睡眠已经不是那种对周围彻底失去感知的状态，但其中惬意并未稍减。 而旭日初升中，付前正在品味这份惬意的余韵时，等待的反应也终于到来。 随着敲门声响，季流霜略显疲惫的脸出现，表示季勋老爷子有请。 “好。” 付前完全没有异议。 作为邻居，他自然知道这位昨天晚上完全没睡，但即便如此，恢复得依旧不错。 季氏作为顶级豪族，储备多少还是丰富的。 …… “我们发现了疑似袭击者的痕迹。” 古朴典雅的静室里，季勋看着被邀请来的付前二人，一本正经地介绍进展。 “对方很狡猾，我们目前只是盯着他，没有打草惊蛇。” 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有意无意地看了眼付前。 只可惜他并不能看出什么。 出门的时候，付前早已经把面具戴了回去，仅留一颗光溜溜的脑袋供人遐想。 分寸的拿捏很重要，过犹不及。 像咱这种高手名宿，即便表露身份，也是讲究姿态的。 “在哪里？” 季流霜则是神色一凛，直接问道。 “离你遇袭并不算太远的地方，很明显那家伙胆子很大。” 无奈收回目光，季勋点点头。 这就是空想之力啊。 眼见季老爷子眼都不眨地快速回答，付前一阵赞叹。 多方配合之下，那位当街行凶，胆大包天的暴徒，俨然已经真有那么回事。 “那我们还等什么！” 季流霜已经是直接站起身来，语气间杀气腾腾。 “你也要去？” 季勋看了眼她提剑的手，微微皱眉。 “我不会做无谓逞强的，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季流霜没有丝毫犹疑。 “对于这场会面，我可是非常期待。” “好，安迪尔教授呢？” 季勋没有多劝，转而咨询付前的意见。 呵呵…… 面对这依旧没变的称呼，付前发出一阵怪笑。 “会担心我下手太重吗？” “怎么可能？” 似乎没想到付前答应得如此干脆，甚至关心到力度问题，季勋稍一愣后快速表态。 “安迪尔教授不用有什么顾忌……敢对季氏做出这种事情，就算是执夜人也保不了他！” 最后这句话，多少有那么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 行动确认之后，季氏别动队的阵容堪称豪华。 除了季勋季桐两位半神之外，昨天晚上房间里的人物少说出动了一半。 也正因为如此，在一步步把目标位置包围的时候，作为客人的付前，以及伤员季流霜，被相当照顾地分配到了单独一组，充当掠阵的角色。 季勋对此还特地一番叮咛，拜托付前照看好季流霜，不要让她冲动行事，后者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看上去还是我们受到的怀疑更多呢！” 现场仅留下他们两个后，付前一边摘下面具露出苍老的脸，一边感慨着说道。 “不奇怪，先不说我们明显更加突兀，单纯从倾向性上，他们应该也不想看到我背后站着重生俱乐部。” 季流霜轻轻叹了口气，努力把注意力从付前手里纸杯上移开。 那是这位刚才去路边买的早餐。 摘下面具来居然就为了喝杯豆浆？ 追凶呢，严肃一点啊！ “你也想来？” 付前却是会错意的样子，从手边又拿了一杯递上去。 “刚才季勋老爷子说了，让咱们尽量表现的日常一些，不要吓到人。” 问题伱这也太日常了！ 季流霜很想拒绝，但对方略显惬意的姿态居然是有种莫名的感染力，整晚上都未造访的饥肠辘辘感，一时居然是突然鲜明。 “甜的还是咸的？” 不过下一刻她还是确认了一下。 “原味。” “谢谢！” 季流霜终于是伸手接过，小心打开喝了一口。 虽然地位略显尴尬，但好歹是季氏千金，对于这种平民食品，季流霜明显涉猎不多。 然而此刻淡淡香气中，心情居然是被抚慰了不少。 “虽然为了看起来自然，他们把地点安排在这里，但大概不会愿意惊动执夜人。” “所以目标冲出来后，大概率会跟我们稍作冲突，然后逃到别的地方去。” 一边按时吃早餐，季流霜一边把注意力集中到不远处，打量着那幢有红色尖顶的房子。 对于“嫌犯”会选择这边的逃跑路线，她跟付前一样，都完全没有任何怀疑。 肯定要真假重生俱乐部碰个头，要不然辛辛苦苦安排这些干嘛？ “当然了，目标一定会留下线索，到时候要辛苦你直接追下去，加速整个事情的节奏。” “我的话，人逃出来的时候我会跟着全力出手，然后以牵动伤势的名义留在这里。” 季流霜静静思索着细节，提出自己的安排。 “我也确实不喜欢墨迹，不过你待会儿就不要出手了。” 付前已经是喝完豆浆，并把面具戴了回去。 “堂堂重生俱乐部圣女，哪有亲自做这种粗活儿的道理。” “另外我有个更好的，加快节奏的方式——直接在这里诛杀冒牌货。” “……真那么做动静会很大的，执夜人很可能都会被引过来！” 万万没想到这位居然是如此疯狂，直接准备在这里大打出手，季流霜一时吃了一惊。 “到时候场面怕是会很难收拾！” “场面问题，那就是主办方的责任了。” 付前低沉一笑，对于季流霜描述中的情况似乎乐见其成。 “我重生俱乐部办事，怎可能受人摆布！” 搞得跟真的一样…… 被这霸气侧漏的一句震到，季流霜一时竟是无话可说。 略一沉吟后，判断出自己无力改变眼前这位的想法，她最终没有做徒劳的劝说，而是眯眼目视前方，认真思索圣女的姿态该如何拿捏。 不过仅仅几秒钟后，她身体就是一震。 视野里面，一道身影居然是从目标建筑里走了出来，意态悠闲。 (本章完) 第一千章 福音（十七） 真是装都懒得多装一点啊！ 季流霜能看到，付前自然也是早就发现。 而眼见那道身影略一辨认，就不徐不疾向着两个人的方向走来，付前对季氏这帮人的敷衍表示了强烈鄙视。 正常来说，应该是季氏别动队一拥而上，结果对方警觉之后利用包围圈的漏洞，一路慌不择路冲到这边，刚好跟自己二人碰上面。 但很明显季勋并没有这么操作，而是选择对方实在太过狡猾，没等突袭人员冲进去，就已经乔装打扮逃跑，然后刚巧选了这边的方向。 虽然也勉强说得过去，但里里外外透着老子不装了的傲慢。 先是隐瞒身份，然后霸道展示是吧，我季氏也是有脾气的！ 付前代入着季勋老爷子的思维。 当然了，这是以最坏的恶意揣测。 还有一个和气点的可能，就是季氏是真不想闹出大动静把执夜人引过来，三流剧本也就三流剧本吧。 这就是家大业大的弊端呐！ 感慨间，付前毫不迟疑地迈步上前。 一时间不管是旁边的季流霜，还是迎面走来的那位，都齐刷刷地被牵动心神。 而下一刻，却见付前把装豆浆的纸杯捏扁，潇洒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 面对此等变化，很明显双向奔赴的那位，情绪一时间都有些不连贯了，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移开目光的样子。 好在付前很快帮其做出了选择。 维护完环境后，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一边打量对方一边直直迎了上去，就像要去处理下一片垃圾。 目标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灰色衣裤，身形也不算魁梧，奇妙之处在于，以付前的视力，这个距离竟是看不清楚样貌。 明显是某种超凡效果。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因为在付前的杀意展示之下，那兄弟已经是不甘示弱地迎了上来。 同样的还有未能完成任务的季氏精英们。 “安迪尔教授，你好啊。” 很快两人距离已经不过几十米，下一刻对方突然站定，语带笑意地打个招呼。 “你好啊，怎么称呼？” 付前却是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迹象，边走边应道。 “这是个好问题。” 对方哈哈一笑，手在脸上一抹，那种模糊感随之消散。 而那一瞬间，付前似乎听到了来自流霜同学的一声惊叫。 原因很简单，形容枯槁，皱纹密布，头发眉毛胡子一根没有，出现在眼前的，赫然又是一张陆明老爷子的脸。 有点嚣张呢。 对方这招，明显不是为了证明自身是陆明，而是想强调一张脸没有任何意义。 “看上去有点儿巧，我也姓陆。” 真正的贴脸嘲讽中，此时这位的嚣张指数俨然已经到达极点。 “你姓陆？” 两人间的距离已经不到十米，付前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是啊，不可以吗？” 嚣张兄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下一刻眼前居然是失去了对方的身影，以及任何气息。 强烈的危机感从心头升起，这位再顾不得保持风范，身体迅速膨胀，变得臃肿滑腻。 啪！ 可惜没等他做出更多动作，一道清脆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毫无征兆消失的对手，此刻已经是站在眼前，无比自然的一耳光把他的脸抽歪。 “混账，你姓陆？” 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具已经摘下，同属于陆老爷子的面孔脸罩寒霜，声色俱厉，似乎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也配姓陆？” …… 嚣张兄的理智明显正在经受考验。 诡异近身的对手，没有趁机攻击要害，而是抽耳光外加训斥，这画风实在是有点不对劲。 他也完全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这么关注姓氏问题。 不过输人不输阵，下一刻他死死锁定对手，冷笑一声。 “抱歉，但我确实姓——” 啪！ 又是一声脆响，后半截话被生生呼了回去。 事实上这一次嚣张兄已经是万分警惕，第一时间就开始闪避。 然而对手无比奸诈，跟第一巴掌相比，居然把手悄悄延长了一截儿。 这一下力道就有些大了，半个脸的骨头都为之变形。 “你也敢姓陆？” 与此同时，训斥声再次传来。 混账东西！ 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嚣张兄终于是心头火起，杀气升腾。 然而下一刻，对方的身影居然是再次消失。 不好—— 深知这一招厉害的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几乎是瞬间收手，闪身后退。 这反应不可谓不及时，然而刚拉开距离，消失的身影居然是在原地再次浮现。 这家伙压根就没动，他在耍自己！ 领悟这一点的同时，对手已经是负手而立，冷哼一声。 “再让我听到你说自己姓陆，就不是两耳光那么简单了！” …… 刚才还热闹的街头，此刻是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陆老太爷风范尽显之时，错失嫌疑人的季勋一行也是终于包围过来，并成功跟嚣张兄一起，收到了一份小小的陆家人震撼。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季氏族人下杀手？” 不过季勋老爷子到底是老成持重，迅速进入角色，先是厉声呵斥，紧接着对两人一样的相貌表示了震惊。 “等一下，你们两个……” “跳梁小丑而已，杀他都脏了我的手，滚吧！” 气势正盛的付前，当即一脸不屑地说道。 你特么…… 嚣张兄一时间眼睛都变得赤红。 原本的计划，确实是小施手段嘲弄，让对方身份受到质疑后走人，引诱对方追赶。 然而这会儿怎么走？ 话都没说两句直接挨了两耳光，然后被当狗一样赶，还削弱个屁的对方气势？ 被捅两刀都没有这么恶心的，这个混蛋！ “冒牌货还在这边嚣张……给我死！” 嚣张兄脑子还是灵活的，刚才的经历让他深刻意识到耍嘴皮子肯定不是对手，直接选择暴力破解。 无论如何，人数优势在我。 死亡宣告中，却见这位的两根胳膊诡异拉长，鞭子般贯穿长空。 甚至与此同时，数道血光后发先至，直接撕裂了付前的残影。 似曾相识啊！ 利用鲜血征伐轻松躲过攻击的付前，见状一时若有所思。 刚才他看得清楚，那是一枚枚带血的指甲。 都尼斯的时候，自己顺手料理的某原生议会成员，似乎也用过这样的招数，没记错的话叫马尔科？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章 福音（十八） 事情可是越来越有趣了！ 这真假重生俱乐部之争，果然背后另有隐情吗？ 倒也不奇怪，毕竟人红是非多。 迅速猜到某种可能，付前冷哼一声。 不过这原生议会也是胆大包天，连我重生俱乐部的事情都敢插手。 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到时候别怪陆某辣手无情，等一下—— 作为一个讲道理的人，下一刻付前突然领悟到什么。 好像是自己先插手他们计划的？甚至次数还不少。 所以是对等报复吗？那倒是情有可原了！ 再次闪过抽来的两条胳膊，付前一时间怒意稍霁。 还是要允许别人有报复的权利的。 当然了，死罪可免，死罪难饶。 姑且就从轰杀至渣，从轻到碾为齑粉吧！ 罪刑已定，付前的右手开始筋肉攀附，骨甲凝结。 转眼之间，已经膨胀成足有两个脑袋大的重锤。 “不愧是来自未庄的纯白之兽啊！” 念着诡异的台词，付前终于不再闪避，杀意昭然。 “阿桂！” “刚才你的鞭法或许精妙，但接下来，陆某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天龙人武学。” 阿桂，是个名字吗？这俩人还真认识？ 未庄又是什么地方？ 眼前目不暇接的变化，围观群众们已经是有点处理不过来。 尤其付前提到的几个名词，更是让人遐想万千。 一时间别动队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了此次行动指挥。 本以为就是一个照面的事情，接下来将是轻松自如的白日追凶，结果现在两个人在这生生对上了。 一时间别动队的处境就很尴尬，因为理论上来说你得做点啥。 “事情有些蹊跷，我们先静观其变。” 身处目光中心，季勋老爷子的尴尬程度自然也是顶尖。 场面已经很难看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安排在庄园里面。 但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不能白忙活这一通。 一时间季老爷子面容一整，迅速找了个观战理由。 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用余光瞥了旁边的季流霜一眼。 原本杀意昭然的后者，这会儿居然是完全不同于想象中的冲动，就那么站在那里，静谧而庄严。 嘭！ 就在这时，击鼓般的声音传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却见战团中心，陆老太爷和阿桂已经是正面对上。 刚才的声音，就来自于那黝黑拳锤，轰在了阿桂鼓胀的腹部。 在场众人还是有眼力的，虽然没什么夸张的视觉效果，但看得出来拳锤上面的恐怖威势，几乎可以轰塌一幢楼。 事实上也确实轰塌了。 被这一拳捶成一只炮弹，阿桂的庞大身躯直接沿着原路飞了回去，消失在藏身的红顶房屋里。 巨响声中，顷刻间建筑已经塌了一角。 不过看上去陆老太爷并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是一手重锤，一手提灯，冷冷注视着那数十米的惨烈痕迹。 “真不错……自从晋升半神，你还是第一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果不其然，几秒钟后，沉闷的轰隆声再次从建筑里传来，就像是有一只巨球在其中滚动。 确实有。 下一刻，一只超过一层楼高的巨型肉球，从被轰出的破洞里原路撞了出来，甚至依旧能看到上面层叠的褶皱。 轰隆！ 那幢房子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包括沿途所有阻碍，都被碾得粉碎。 而面对此等威势，陆老太爷看上去并没有傻到硬碰硬，身形闪烁间，已经快速让到一旁。 来不及转换方向的肉球，则是狠狠撞进地面，生生犁出一道深沟。 靠！ 那一瞬间，付前似乎听到了季勋老爷子的怒骂声。 下一刻，天地变色。 初升的太阳，外加所有光采瞬间消失，黑白灰色弥漫所有。 半神级灰降再次出现了。 毫无疑问，付前二人的破坏行为，已经是突破了季勋老爷子的心理底线。 而如果没记错，灰降笼罩之下，有特殊的破坏和恢复规则。 季勋老爷子毫不犹豫使用能力，应该是为了把实际破坏效果维持在一定限度，能够跟执夜人交代的范围内。 而不愧是顶级世家的立族之力，第一次真正身处半神级灰降，付前很快感受到其中恐怖之处。 那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屏障，更不是幻觉，感觉已经近似于某种因果淆乱。 就像是笼罩范围内，“存在”这个概念出现了一支分叉，介于真与假之间。 所有东西，似乎都由那种永恒而幽邃的残渣组成。 果然是跟未见之丘有点关系呢。 “不得不说，还真是有点儿疼。” 感慨中，深沟尽头的圆球已经是再次动了起来。 伴随着阿桂熟悉的声音，上面层层叠叠的褶皱一阵游动，迅速汇聚成一张脸。 别说，因为一根毛都没有，陆老爷子的脸这么等比例放大之后，看上去居然是毫无违和感。 而在这张脸的下巴位置，甚至能看到一个水缸粗的深坑，内部血肉交叠，明显是付前那一拳的效果。 当然此时此刻，那臃肿油腻的皮肤，已经是在迅速回卷，很快弥补回来。 “然而很可惜，依旧是没有用——” 最后一个字说完的瞬间，肉球竟是以比原先快了一倍的速度，再次冲撞出来。 这么近的距离，陆老太爷终于是避无可避，被迫正面硬刚。 肉球上毫无疑问再次被轰出一个深坑。 但与此同时，拳锤也被随即涌上来的皮肤层层包裹，不让其顺利脱出。 而下一刻血光飞溅，却是肉球的褶皱中，探出了数只颜色惨白，如同浮尸的细爪，深深刺入了对手的胸膛。 “感觉如何？你可以击中我无数次，但我只需要击中你一次。” 细爪撕扯着陆老太爷的身体，似乎要把对方拉入体内。 然而很快的，阿桂的声音就变得有些犹疑。 对方的身躯居然是在快速膨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也是清晰地渗透过来。 “哼，终于有点意思了。” 下一刻，开启辉煌暴君的付前，发出了一声中二度爆表的宣言。 “只可惜，我陆某即是天意。”(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章 福音（十九） 这两个货有完没完！ 付前给自己配的中二宣言之下，最先崩溃的竟是季勋老爷子。 前面的肉球还好，后面视觉效果远不及的身体膨胀，却是造成了夸张得多的压力。 无数个岁月淬炼下，控制起来已经吃饭喝水般自然的血脉能力，居然是有把握不住的迹象。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这变化，身为源头的付前自然也能感受到。 虽然是半神级，但终究不是真正的现实。 暴君的混乱核心效果，俨然给灰降造成了倍增的压力。 当然付前对此不会有任何不好意思，这本来就是他有意为之。 虽然此行涉及重生与原生之争，已经不是单纯的任务性质，但如此良机，怎么可能不利用一下。 如果眼前这灰降里面真的寄生着什么，自然是要给点压力，才容易暴露出来。 ……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灰降尚且如此，与暴君贴身肉搏的阿桂明显压力更大。 此时此刻，甚至切入对方血肉中的细爪，都因为某种无法理解的扭曲，变得不复之前锋利，再也无法扩大战果。 与此同时，对方的变化甚至还没有结束。 以恐怖的力量强行抽回手臂后，成百上千条无鳞长蛇正从上面轰然炸出，并迅速膨胀拉长。 被细爪撕裂的伤口附近也是一样。 其中不少甚至已经沿着细爪，反向攀爬到了肉球上面。 而在一圈圈缠绕收束后，长蛇没有眼睛的三角形脑袋，生生撕裂出长满尖牙的嘴，狠狠咬了下去。 “你问我是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充满威严的声音传来。 “辉煌暴君，原罪贤者，血肉苦弱，血肉飞升，你们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是谁，也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的利害，所以——说出我的名字。” 甚至没有在意身上插着的尖爪，付前笔直站立，单手高举，吸引得肉球上的双眼都忍不住仰视。 却见二人头顶，成百上千条无鳞长蛇，正攀爬纠缠在一起，汇聚成一柄狰狞巨锤。 …… 这样的生物兵器属实挑战人类想象力，尤其当点点星芒从中亮起时，更显迷幻。 “陆——” 一时间，阿桂都发出了一声不自觉的慨叹。 声音戛然而止。 毕竟是半神之阶，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摆脱了暴君的威慑，转而语带讥讽。 “你以为靠这种东西就能对付我？力量分散，除了看起来吓人没有任何意义。” “是吗，那这样呢？” 并没有在意对方只答了一半，下一刻嘶鸣声中，无数蛇头嘴长成一百八十度，根根尖牙交错之下，瞬间让巨锤表面如荆棘密布。 而这变化完成的瞬间，针刺巨锤也是轰然落下。 汤汁四溅。 这是一个最贴切的描述。 随着巨锤落下，准备靠着防御硬扛的阿桂吭都没吭一声，直接变成一只破碎的撒尿牛丸，并深深陷入地下。 血，肉，骨，以及其它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从四分五裂的肉球表面飞溅而出，横扫周围一圈。 哼，真以为咱是靠把力量集中在一拳上，才能打穿你的防御？ 一击奏功，付前的生物重锤也是随之崩裂，长蛇缓缓收敛回手臂。 他则是冷冷瞥了远处观战人群一眼。 同样被染成黑白灰色的季氏别动队，一时间竟无人敢直视。 “他刚才好像提到一个名字，可惜没有说全。” 虽然完全偏离了原本计划，但季勋还不至于不敢面对现实，咬牙中委婉承认了刚才听到的内容。 当然咬牙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在暴君降临外加过分狂暴的冲突下，灰降已经是摇摇欲坠。 “你……很不错！” 一个陌生的声音此时却是响起，而听上去似乎来自四面八方，跟刚才飞溅的血肉一样。 “你完成了，连神使都难以做到的创举。” 而随着第二句话说出来，分散在四处的血肉已经是纷纷收拢，团聚成大大小小的球体，声音来自它们中的每一个。 “可惜那距离消灭我，还是差得太远。” 随着又一句，四散各处的肉球，居然是纷纷往地下钻去，明显是想逃。 “哦，有多远？” 面对这诡异场面，付前随口说道，顺带看了季勋一眼。 后者表情肉眼可见的尴尬，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做什么动作。 “竖子敢尔！” 好在付前也没有让他尴尬太久，下一刻雷霆般的暴喝响起。 却见刚刚打爆宵小的陆老爷子，身体竟是再度膨胀，同时随手一扯。 刺啦声响中，刚才已经伤痕累累的衣服直接被撕碎。 轰隆！ 没有任何废话，爆衣开大的陆老爷子，直接一拳轰穿了地面。 霸道，可是对方那么多个…… 疑惑在观众心头回荡时，恐怖的轰鸣声却是接连响起。 却见一条水桶粗的无鳞巨蛇，竟是从其中一枚肉球下潜的位置冲天而起。 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血肉随之飞溅。 靠！ 这次季勋老爷子是真骂出声来了。 眼看这狂暴一击之下，黑白灰色居然是被拉扯出了道道裂口，很明显他已经到达极限。 “稳住。” 不过下一刻，伴随着一道苍老的声音，原本破碎边缘的灰降居然是瞬间稳固，裂口也是随之修补。 一直旁边掠阵的季桐老爷子终于出手。 而看上去，这灰降居然是能够合力施展。 怪不得季氏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了。 赞叹之中，黑白灰中已经是血花朵朵，只可惜颜色被和谐下，少了几分绚丽之感。 “有意思……” 然而如此残暴的攻击下，那个声音居然再次响起。 却见付前前方，深坑里的那张皮一阵蠕动，接着闪电般跃起。 刺啦声响中，那张皮一分为二，居然是伸展成两只翅膀，就那么滞留在半空。 而翅膀下面，赫然是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妖异的裸男。 不过身体只有半截，下半身是一团虫子一样的长鞭。 这声音，这脸？ 跟马尔科还真像，那货不是死了吗？ 此刻的付前，记忆却是迅速被激活。 如果不是什么秽土转生之类，那倒是有个很简单的答案——这货是马尔科的亲戚，说不定叫马尔福？ 总而言之，背后有原生议会的概率越来越大了。 “有两下子，怪不得敢冒充本座。” 思索间，付前笑声竟是愈发响亮。 “但是你以为飞起来就安全了？人体的潜力无穷无尽。” 熟悉的台词里，刺啦声响，付前背部皮肤裂开，生生撕扯出两只狭长的血肉翼膜。 与此同时，他轰入地下的手臂也猛地抽出，条条巨蛇扭动间地动山摇，砖石崩飞。 靠！ 那一瞬间，似乎连季桐老爷子都骂了一声。(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章 福音（二十） 很明显，这场白日追凶的激烈程度，已经超出了季氏别动队任何一位的预估。 其中主要原因，自然是自称安迪尔，实则陆半神的暴力拆迁行为。 关键这位看上去俨然越玩越嗨，最后一下甚至是连两位半神合力的灰降，都有些难以克制的震荡。 好在大家也是见惯风浪，一时间以季明哲为首，凡是继承血脉能力的，纷纷加入维持稳定。 而与此同时，堪称癫狂的重生俱乐部半神，背后双翼已经是彻底撕扯出来。 每一只都有数米长，看不到一根羽毛，即便是灰降之下，依旧能感觉到其中邪异。 再配上血光流灿的巨大身躯，一时间真如魔神降世。 半神裸男的脸上，甚至已经有了一丝绝望。 当然他其实有点儿惊弓之鸟了。 跟瑟拉娜那帮血族还是有区别的，付前这次的翅膀参考的，是废土天使地牢里那只无羽干尸。 所以这东西主要是视觉效果，飞嘛还是不能飞的，需要好好调试。 但是视觉效果已经够了，不是谁都学过空气动力学的。 “继续跑！” 爆笑如雷，似乎是为了故意戏耍对方，却见安迪尔教授双翅轻轻一拍，身体甚至没有飞起，天上那位已经忙不迭地闪向一旁。 而就在他意识到不好的时候，一道无法理解的力量出现，身体居然是克制不住地被拉扯。 几乎是瞬间，他就被拽到那个好不容易远离的家伙面前，迎面撞上一只恐怖拳头。 轰！ 这一拳，直接把这位残存的上半身近乎打散，只留一个脑袋被翅膀裹着，在空中滴溜溜乱转。 但付前很确认对方依然没死，很明显这位的生命力相当强悍。 当然也很明显，再来一拳就差不多了。 然而就在脑袋滴溜溜乱飞时，无处不在的黑白灰，居然是出现了一丝不稳定，接着迅速扩大，轰然碎裂。 原本无处可逃的目标，借着这个机会疯狂远遁。 “今天玩得真是尽兴，我们下次再会！” 甚至到了这时候，对方不忘留下一串狂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哈哈……何必下次！”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声癫狂大笑。 地上这位居然依旧不准备放过他。 下一刻却见两只血色巨翼倏地回缩，把巨大身躯严严实实地包裹，并伴随着诡异蠕动。 这家伙居然还有杀招！ “陆……安迪尔教授。” 季勋终于是忍不住冲到付前面前。 灰降破碎之后，这位俨然一副破功模样，此刻面对聊发少年狂的陆老爷子，更是一脸上下五千年的沧桑。 而他斟酌一番后，决定还是使用对方的自称，以示礼貌。 “没有灰降压制，动静太大可能会引来执夜人。” 这位话语间俨然是一副“大圣，收了神通吧”的感叹。 可惜明显已经嗨起来的陆老爷子理都没理他，翅膀下的身体还在扭曲膨胀。 “流霜……” 这次季桐都忍不住看向一旁。 从冲突开始，这位就安静地站在那里，不管上风还是下风，没有一丝插手的意思。 “陆老，暂且休息吧。” 此刻季桐略显殷切的目光下，虽然季流霜依旧没看他，但终于是微微颔首。 然而就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翅膀内的变化居然是瞬间停了下来。 而在让人窒息般的两秒钟后，血色双翼开始快速收缩，敛回体内。 那魔神般的巨大身躯也随之缩小，很快恢复原样，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当然了，已经爆掉的衣是回不来的，全身上下，仅有从伤口里伸展出的十余条长蛇缠绕遮挡。 后者看上去对此毫不在意，又从伤口里摸出一只面具戴在脸上。 这么听劝地…… 一时间季氏别动队已经看傻。 没办法，这对比实在太强烈了。 把半神生生锤烂，一群人合力出手的灰降都控制不住，甚至连季勋的话都无视的角色，就因为这位轻飘飘的一句直接收手？ 还有前面的招之即来，甚至昨天还让对方充当护工，推着自己出去散步…… 一时间季流霜的表现引发了无数遐想，原本柔弱的形象也是无限拔高。 …… 哪天裸奔要戴着它，之前跟教宗大人的承诺，好像一不小心做到了呢。 而作为当事人，此刻付前心中感慨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此外对于刚才最后灰降的破碎，他可不觉得是真到了极限。 到极限的应该是季勋他们的心理状态。 过分刺激的局势变化，让他们最终决定缓一缓，放开限制给了阿桂一条生路。 不过即便如此，付前对此倒是并不介意，因为自己做的也是同样的事。 本来就只是见面认识一下，真要杀人，刚才就不是用生物重锤而是内脏暴击了。 当然了，这次出手固然一展重生俱乐部的雄风，最大的收获还是对任务目标的验证。 刚才整支队伍都加入进来，相当于一次性检验了所有人的灰降，而那种极限情况下，有所保留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结论就是，并没有发现任何疑似寄生者的东西。 也就是说几乎能确认，自己的目标并不在这些人之内。 这可就有点意思了，毕竟理论上来说，庄园这边的季氏精锐基本上也都在这里了。 思索间，付前打量着四周，刚才一塌糊涂的战场，除了一开始被肉球撞塌的那半个建筑，其他的居然是完好如初，如同破坏完全没有发生过。 倒确实是神奇的能力。 这应该也是季氏为什么有自信安排这场行动的原因了。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此时别动队的震惊中，却是季流霜打破沉寂，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得走了。” 季勋第一个反应过来，微微点头。 “要赶在执夜人来之前，否则会很麻烦。” 说完他叹了口气。 “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如此难杀，辛苦一场还是被他跑了。” “没事。” 下一刻付前却是摇头，口中啧啧有声。 “慢慢来，才会有大餐。” …… 什么意思？ 那可是半神啊，被你锤成那样了，居然还只是前菜？ 看着付前始终抓在手里的提灯，季勋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 第一千零四章 福音（二十一） 实力永远是赢得尊重的最好办法。 返程的路上，没有任何一位别动队的成员，就任何问题跑来打扰付前二人。 即便他们心头，有着诸多震撼和疑惑。 一位明显以血肉力量为主的半神，被生生锤扁轰烂，只剩一个脑袋勉强逃跑，听上去还可能是被故意放走的。 一时间即便是季桐老爷子，脸色也很不好看。 明显就算对他来说，那也是一个高挑战性的操作。 还有那番话，血肉苦弱，血肉飞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虽然看得出来都是依靠血肉力量，安迪尔可是强悍太多了，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无比符合传说中拼接超凡力量的人设。 甚至他的对手，都已经认可了这一点。 所以真的是冒牌货遇上了本尊？ 可如果是真的，岂不是预示着季流霜在重生俱乐部的地位尊贵得夸张？ …… 颇有收获的付前，丝毫没有在乎一帮人的复杂心思。 接过季流霜帮忙买来的衣服换上，避免吓到行人后，两个人才不徐不疾地往回赶。 而一路上似乎是为了保持人设，季流霜话并不多，不过心情看上去倒是不错。 “所以你们的先辈里，有没有一个叫季丰的？” 有鉴于此，付前想起来一件事情，随口咨询道。 季丰？ 看得出来，流霜同学已经十分努力地思索了，可惜最终还是摇摇头。 “抱歉，我确实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名字。” 不奇怪。 付前倒也没什么失望之意，本来就是随便问问。 未见之丘里那位季丰兄，不仅位阶夸张，那种特殊状态背后牵扯的东西怕是也很不寻常，名字被超凡手段隐藏都不奇怪。 “所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付前主动开口，季流霜也就顺势问道。 刚才一番操作明显颇为理想，此刻周围没什么其他人，刚好确认一下下一步计划。 “简单，回去休息，然后等你要找的人上门。” 付前回答得无比自然。 “……所以刚才那个不是惊吓到母亲的人？” “这是在咨询还是在考我？” 把玩着手里面具，付前似笑非笑地看了季流霜一眼。 “你心里应该也早有答案吧。” “就刚才那么个货，偷偷溜进庄园，然后以惊吓普通人的方式打招呼，最后表示要互惠互利，这种交流技巧怕是已经超过半神级，别说快速达成合作，不被打死就算轻的。” “所以做这些事情的，感觉大概率另有其人，一个有必要那么做，甚至做了不仅不会招致反感，反而有助于交流的人。” “你说的对。” 季流霜叹了口气。 “第一眼看到那家伙的时候，我就直觉他不是目标，原因就像你说的，那种诡异举动本质上应该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不是单纯的挑衅，可究竟会是什么目的呢？” “这个就不太好说了，毕竟我对这里不熟，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什么人可以在家里打人后，反而有助于交流？” 这是什么问题…… 季流霜微微皱眉。片刻后眼前一亮。 “……自己家的人。” “他甚至还知道母亲的处境。” 不愧是从小豪门世家熏陶出来的，这种脑筋急转弯都能做对。 付前赞赏地点点头。 “而季氏跟重生俱乐部有关的，我刚好知道一个叫季平的。” “季平……” 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季流霜眼神逐渐凌厉。 “我知道这个人，他年纪应该跟母亲差不多，同样也没有继承血脉天赋，但相对幸运的是他也没有继承权。” “当然他自己不这么想，似乎因为对现实难以接受，多年前离开了家族，他加入了重生俱乐部？” 跟流霜同学的母亲差不多年纪？那位倒是保养得不错。 付前回忆着曾半夜敲自己的门，跟珍妮马女士一起邀请自己加入重生俱乐部的季平。 而流霜同学对于家族事务果然不甚关注，季平加入重生俱乐部这件事，连死掉的季亦成明显都知道。 “我在群岛的时候，曾经跟他一起喝过酒。” 付前诉说着往昔峥嵘岁月。 “不过事故之后，他的行踪就不甚清晰了。” 你跟他们还真的是很熟呢…… 心中下意识吐槽一句后，季流霜迅速集中精神到正事上。 “所以这次事件，本质上可能是季平带着重生俱乐部的合作意图回到季氏，然后母亲成了他展示手段的道具？” “概率不小，当然答案应该也会很快揭晓。” 付前指着银雾庄园的方向。 “他们不会蠢到再安排一场追捕了，那意味着陆老爷子很可能再度狂化，场面继续失控。” “而轻易放弃也绝不可能，所以接下来，大概率会有一场相对文明一点的交流。” “我们可以路上走慢一点，给他们点时间讨论确认这个计划。” 付前没有提到原生议会，虽然在他的判断里，季平大概率是因为他们才有了这等底气，扯着重生俱乐部这张大旗搞事情。 而这个计划，一方面或许是为了掌控福音小组，另一方面，未必没有针对重生俱乐部的意思。 就像之前说的，自己可是坏过原生议会不少好事了，他们以任何方式报复都不奇怪。 “好。” 对于付前的分析，季流霜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疑问，一时间步伐都放缓几分，甚至分神出去，打量着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也没有再问对方想要什么回报。 …… 不愧是顶级世家，决断效率颇高。 付前二人一路回到银雾庄园的时候，明显已经有人在翘首以盼。 “安迪尔教授，流霜，这边有人你们可能想见一下。” 不仅是季勋亲自等待，甚至没有什么废话，直奔主题。 “好的，我们稍等就过来。” 这次却是季流霜直接回应。 之前的交流之下，她对眼前的发展并不意外，回答时甚至没有咨询付前的意思，姿态尽显。 “好，那我去让他们准备一下。” 这份圣女风范，也让季勋一时间眼神更加凝重。 第一千零五章 福音（二十二） 在确认付前不需要换一身衣服后，季流霜拜托他稍作等待。 片刻之后，开门出来的季流霜，已经是换了一身造型。 之前方便行动的衣服已经是换掉，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纯白蕾丝长裙，相对保守的款式下，花朵形状的金线点缀其上，显得华贵而优雅。 倒是很少见到季流霜这种风格，她似乎在以自己的方式诠释圣女的概念。 与此同时，这位明显看上去更像一位豪门千金了。 当然在付前的判断里，长裙里很可能还是藏着一柄剑。 “我们走吧。” 季流霜本身倒是没什么感觉的样子，冲着付前微微致意，就直接走在前面引路。 …… “流霜、安迪尔教授你们来了。” 人靠衣装还是有道理的，虽然平时的流霜同学也并不会失色半分，但此刻的造型下，几乎有种震慑全场的味道，连付前一时间都被衬托得如同跟班。 证明就是进门的第一时间，季勋老爷子不自觉地把对她的称呼都放到了前面。 “让大家久等了。” 语气温和，不过也听不出多少歉意，季流霜微微颔首，在一旁坐好后，才看向房间里多出来的一张陌生面孔。 男性，外表不过三十岁左右，与其他季氏族人神似的长相，两只手都戴着黑色手套，正一脸微笑地打量过来。 “流霜你好。” 而见她望过去，这位不等介绍，就直接打了个招呼，满满人生无常的感叹。 “你对我可能有些陌生，但我却是能一眼认出你来。” “跟你妈妈长得可真像！” “我确实不认识你，怎么称呼？” 可惜的是，流霜同学看上去并不想跟他一起感慨人生，而且直接问道。 虽然因为和付前的沟通，大概能知道眼前这位是谁，但她还是选择让对方自报家门。 还真的是季平兄呢！ 而此时的付前，打量着这张略显熟悉的面孔，也是确认了自己的推测，果然是游子归家的剧情呢。 不过跟上次相比，这位变化倒确实不小。 作为一个缺少天赋，最终只能借助于接肢的角色，上次季平给自己送重生俱乐部徽章的时候，也就是勉强中阶的样子，只能依靠手心一只灰白眼球制造类似灰降的幻觉。 而现在明显突飞猛进，比之旁边坐着的季明哲都不落下风。 所以这才是打动季氏的点？ 能让季氏冒这么大风险，季平背后的“重生俱乐部”带来的，必定是意义重大的东西。 比如说让他这样的季氏子弟，能够轻松达到眼前这种水准的手段。 对事情的轮廓大概有了猜测，付前却是丝毫没有开口打招呼的意思。 …… 用眼角余光瞄着付前反应的季平，一时间难掩失落，下一刻不得不硬着头皮自我介绍。 “我是季平，按辈分算，你妈妈都要叫我叔叔了。” “离家这么多年，前两天好不容易回来，就想跟她开个玩笑，没想到有些把她吓到了，一直还没来得及跟她道歉。” 季流霜的审视中，季平保持住笑容，尽量淡化着之前事故的性质。 “我本意也只是想给她展示一下，一个让人欣喜的收获。” “什么收获？” 季流霜听得十分认真，没有任何情绪地追问一句。 “一份对于季氏来说，价值难以估量的收获……陆老还记得我吗？” 似乎并不愿意被一个小辈掌控节奏，抛出一个震撼但含糊的回答后，季平直接转头看着付前脸上面具。 而随着他的提问，观众们也是齐刷刷地望过来。 “当然记得。” 付前的反应是低沉一笑。 “不过跟之前相比，你的变化可大。” “变化更大的应该是陆老才对。” 季平摇头。 “当时群岛事故里，我还以为您已经遭遇不测，还是到后来接连听到消息，才知道您不仅没事，甚至正式踏出半神那一步。” “不止是我，其他人也都很受鼓舞……伱们知道前段时间叶岛那边的新闻，安井跟塞壬的冲突？” 一番吹捧之后，不等付前回答，季平转头看着其他人。 “原本占尽上风的安井公司，突然收缩行动，变成被动挨打的局面，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 “那个也有重生俱乐部的因素？” 这次季勋的震惊神色，完全不像装出来的，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那是当然！” 季平冷冷一笑，难掩对组织的自豪之情。 “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是难以置信，然而这就是事实……千不该万不该，老眼昏花的安井皇帝，惹上了我们的人，吃了大亏之后被迫蛰伏，最后连好不容易策反的半神都再次反叛，这才大好局势瞬间崩坏。” …… 还有这回事情？这才是之前叶岛冲突的真相？ 太夸张了吧！ 季平诉说的时候，眼睛几乎是一直盯着付前，引得其他人也是同样凝望，并因为过分惊世骇俗的内容，都是各种惊叹号乱冒。 不管状态好不好，安井皇帝可是毫无疑问的神使，真正的二阶。 眼前这位再强，也还没到那个程度吧？ 更不用说那还是在叶岛，作为安井公司最具掌控力的地区，高阶超凡远不止安井时之一人。 但安井的异常，却也是实打实的。 “陆老这事当真？” 季勋终于忍不住直接发问，刚才跟季平的对话里，这位已经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这个称呼，他也就不再遮掩。 呵呵…… 一帮人的凝视中，面具下的付前发出了一串怪笑。 “虽然有点儿不礼貌，但那小子确实做得不错。” 那小子……所以甚至不是眼前这位出的手？听着还是组织里的晚辈？ 越说越魔幻了，这要是真的，重生俱乐部的实力得强到什么程度？ 这话里的信息量，连正在帮忙吹嘘的季平都有点儿脸色僵硬。 “三个月内，你们是见不到安井时之露面了。” 可惜付前没有多解释的意思，下一刻继续冷冷说道。 当然三个月后也是一样。 心里补充一句，他有意无意地看了季勋一眼。 第一千零六章 福音（二十三） 对于叶岛的事情，季勋刚才的反应，虽然情理之中，但在付前的感觉里，还是稍稍超出了看同行热闹的范畴。 不排除利益相关的可能呢，比如塞壬之前的行动里，有季氏的暗中支持？ 个人升级到组织的最大好处，就是脸皮厚度可以直接提升一个维度。 虽然在废土那边针锋相对，但面对同一个对手时，媾和一下也很正常。 否则塞壬一己之力，跑到安井的老巢撩拨，属实有点太嚣张了。 三个月内，如果是真的…… 此时他的话也是让季勋一阵怦然心动，忍不住看向季桐。 后者明显更加老成持重一些，倒是没做出什么反应，但这一幕都已经落在付前眼里。 “当然了，你也不错。” 虽然隐隐验证猜测，付前却是没兴趣关注太多，下一刻直接话锋一转，对着季平说道。 “你提升的似乎不仅仅是位阶，让我看一下你真正的收获。” “什么收获……” 没想到付前这么直接，季平明显犹豫了一下。 “你从原生议会那边拿到的，足以打动季氏的东西。” 付前却是懒得周旋。 原生议会？ 然而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却是瞬间再次引发强烈反应。 相对于重生俱乐部，这个称呼性质可严重多了。 作为顶级势力之一，季氏怎么可能不知道执夜人最近正四处找这个组织的踪迹，姿态也是相当的坚决。 所以说刚才那个半神就是…… 因为之前的表现，付前此刻的话无疑可信性更足，一时季勋脸色相当不好看。 “我没有，我怎么会跟原生议会接触……” 作为当事人，季平万万没想到委婉了一下，就出现了这样的变数。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他赶紧忙不迭地否认。 “所以你是想说，是我让人找上你，让你到这里来，证明我是冒牌货？” 付前哦了一声，点评一句。 很明显，不管季平是如何解释的，这次的乌龙是个绕不过去的坎儿。 “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平再次无力辩解后，表情一阵挣扎，似乎在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 “事实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组织，我只是隐隐猜到，他们可能不是俱乐部的人……” 最终这位咬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 “群岛那边的事故之后，我侥幸逃了出来，但跟俱乐部几乎失去了联系。” “包括陆老，我也一直以为您已经不在了……” “直到不久之前，突然有人以俱乐部的名义找到我，并告诉我在接肢方面，已经有了更多的进展。” 说话间，季平缓缓摘下右手手套，摊在桌上。 掌心赫然是一个干涸的孔洞，可以看到内部黑红色的血肉，如同被挖掉眼球的眼窝。 事实上那应该确实是。 上次见面的时候，里面还有个可以帮他施展盗版灰降的眼球。 “那人长什么样子？” 眼见他终于上道，付前语气稍见和缓。 “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季平却是很干脆地摇头。 “那人有种很神奇的能力，明明是站在我面前，但只要一扭开头，我就完全不记得她的长相。” “我唯一记得的信息就是她是个女的，穿着制服一样的白色衬衣……” 还真是那位啊！ 涅斐丽，付前脑海里很自然地浮现出一个名字。 看来这位前善咒院院长，还真是原生议会的技术担当。 “后来呢？” “后来她给了我一个选择，挖掉这里的眼球，然后……” 季平又脱下另一只手套。 跟他的年龄不符，手套下面，是一只干枯苍老，几乎与死人无异的手。 “接上这只手。” “当然就像前面说的，我并不是那么信任他们，原本是想拒绝的，直到她跟我说……这只手可以让我掌握真正的灰降。” 季平长长地吸了口气。 “对我来说，这是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而事实证明，她的话貌似是真的。” “不用这么谦虚，我相信真实性已经经过严格论证了。” 付前冷冷一笑，看着旁边的季勋。 “我说的对吗？” 很明显，这才是说服季氏合作的真正理由。 单纯的接肢登不上大雅之堂，季氏大概率不屑一顾。 但如果有办法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原本没有天赋的家族成员，同样激活这份血脉力量呢？ 季平无疑带来了这样一个神话，并经受住了考验。 否则还真以为对于季氏这种庞然大物来说，一个废柴族人的浪子回头能值几个钱？ “没错，那确实是真正的灰降。” 此等摊牌时刻，季勋老爷子也没有掩饰的意思，很干脆地提供鉴定结果。 “难以理解，但他确实展示了这一点，而这个对于季氏的价值，坦白讲远超一名半神。” “让我想想，展示的道具之一，就是那位喜欢晚上散步的夫人？” 付前完全不奇怪的样子，转而关注到了另一个话题。 “季雪出事的时候，我们是跟赶来的福音小组同时到达的。” 季勋略显小心地看了季流霜一眼。 “然后我们发现了开启的灰降，她晕倒在里面。” “我只是想分享一下喜悦，没想到她有些难以接受，没搞清楚情况就晕倒了……” 季平对此供认不讳，并尽量淡化事情性质。 “理解的，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尤其是在还没有富贵的小伙伴面前展示一把。” 视野里季流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付前点点头，一副很懂的语气。 “现在我们知道了背景故事，所以可以展示一下了？” “好的，其实我一直对他们有所保留，从来没有出卖过俱乐部的关键信息，这次能够遇到您实在是太好了……” 越说声音越小，季平似乎意识到面具下面的不耐烦，征询性地看了季勋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很明显对于季氏来说，是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奇迹的。 季平深吸一口气，黑白灰从那只干枯的手上迅速蔓延，笼罩了整个房间。 应该就是这个了。 下一刻，身处其中的付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千零七章 福音（二十四） 季平此时此刻发动的，已经不再是那个攒出来的障眼法。 付前非常确认，自己所处的是货真价实的灰降。 甚至跟季勋他们相比差距都没那么大，隐隐还带了一丝神性的味道。 季勋说得没错，眼前这一幕，确实比一个半神更有价值。 通过简单的接肢手段，就能让一个没有天赋的家族成员，一举蹿升至触摸神性的地步。 对于本来就人丁不旺的季氏来说，这才堪称真正的福音，甚至大胆点想，不排除批量制造半神的可能。 这样的诱惑摆在面前，就算明知道可能有风险，也很难忍住不去尝一尝的。 更不用说目前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 不过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对手。 对于原生议会的技术水平，付前一向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自己的目标就在这里，只是没那么容易观察到。 既然如此，那就来点儿压力测试。 “陆老，你感觉怎么样？” 同样被灰降包裹在内的季勋等人，注意力无疑全在付前身上，此时忍不住发问。 “我们反复确认过，这确实是真正的灰降，甚至于就算是我，在这个年龄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跟原生议会那边肯定是不能合作了，危险系数已经超标。 季勋明显相当希望重生俱乐部能够接受迷途知返的季平，最好能以他为样本继续操作，皆大欢喜。 “确实，英雄出少年！” 面对他的问题，付前很是诚恳地点点头，一副后生可畏的感叹。 然而没等观众们因此松一口气，他的声音已经陡然高亢， “看得老夫都忍不住燃起来了——” 刺啦声响中，今天的第二套衣服再次报销。 靠，你这也一大把年纪了，这么容易冲动的吗？ 眼前一秒钟暴君降临的陆老爷子，季勋已经是无话可说。 季平虽然神异，但暴君的恐怖压迫力，对他依旧到不了半神级别的灰降来说，还是强度过高了。 黑白灰色几乎是瞬间摇摇欲坠。 “陆老……” 不过看上去，季平似乎把这当成了对自己的考验，即便说话的声音已经在颤抖，脑子随时会抽筋的模样，依旧用最后一丝力气咬牙坚持。 找到你了！ 虽然这位理解错误，但好在付前也没有让他坚持太久。 某一刻，暴君的身形突然闪烁，一把撕裂了头顶的某处虚空。 被吓了一跳，众人不解的注视中，居然是有东西从那里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一人大小，纺锤形状的茧，一条长长的线从顶部向上延伸，直到消失在虚空。 这东西，似曾相识啊！ 付前第一时间就表示眼熟。 不过跟天使地牢里季亦成那只不同，这只上面居然是布满了金灿灿，形状古怪的火焰痕迹。 本身也是半透明，里面微微蠕动的那东西，从轮廓上看就不是什么人类范畴。 这就是自己的目标寄生者了？ 这个称呼倒还是有点贴切。 刚才借着暴君对灰降的压力，付前感知全开，终于是察觉到了这一丝异常。 大概率干掉它就能完成任务了。 不过此刻打量着自己的发现，付前却是没有急着动手。 “陆老，这个是？” 刚才第一时间，季勋就察觉到了异常，当即加入帮助维持灰降稳定，同时冲过来查看。 眼前这东西给人的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邪恶癫狂，隐藏的形式也是诡异。 这样一个存在，之前居然一直没发现？ “可能是寄生虫。” 面对他的震惊，付前随口答道。 “陆老，我真的不知道，这东西……” 此时看上去已经傻住的季平，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也是下意识地凑上来。 “废话少说，安静在旁边维持住，我们先解决这东西！” 季勋直接喝道，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好——” 似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季平被这一声吓得后退一步。 然而就在他张嘴答应的瞬间，一团东西居然是从他嘴里喷涌而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奔向了付前。 因为之前的后退动作，他不仅离得付前更近，甚至还刚好处于视觉死角，让这骤然的变化隐蔽到极点。 啪！ 然而这几乎不可能被闪避的一击，下一刻竟是被直接一巴掌扇飞。 而甩出这一巴掌的陆半神，甚至连头都没回。 …… 被扇飞的那东西，在空中一下挺直膨胀，飞快变成了一张压扁的脸谱。 而它的四周，如同草履虫的鞭毛，也是伸展出无数细丝。 即便已经面目全非，还是能认出正是妄称陆家人的阿桂。 啊…… 直到这时，惊呼才此起彼伏地响起。 “阿桂——” 付前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盯着空中的那张脸，冷哼一声。 “不是早就让你滚了，居然又舔着脸凑上来？不自量力！！我陆家人的头皮屑，都不是你这种货色能舔一舔的。” …… 虽然五官扭曲，但还是看得出来阿桂兄很忿怒。 但对方的说法似乎也不是那么好反驳，因为他刚才确实是用一张脸在往对方的脑袋上凑。 “混蛋……” 偷袭失败的阿桂，果断放弃了申辩。 伴随着一声怒骂，他的残皮化作流光，居然是一头撞到了那只茧上。 而后者似乎终于受到了扰动，下一刻顶上的悬丝快速拉伸，如同撕裂空间，居然是连同阿桂一起生生扯了出去。 “你是不是想说，你同样不知道刚才那东西，一直藏在你的胃里？” 静静目送任务目标消失，付前转头看向这次真正呆住的季平。 “你怎么能……” 后者看上去依旧对偷袭没有成功难以置信。 班门弄斧！ 付前见状心中冷哼一声。 演技虽然不错，但陆某行走江湖多年，就算遇上刨腹自证，都会优先怀疑是不是有两个胃，岂会轻信你的小作文。 至于为什么能如此精准地一巴掌呼飞阿桂，原因也很简单。 之前在那货身上留下的牵挂之丝，从季平一进门，就精准地指向他的胃部。 就像现在指向外面一样。(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章 福音（二十五） 不得不说，阿桂为什么要拼死顺走自己的任务目标，还是很是值得深思的。 好歹是个半神，理论上来说他自己跑并不会更困难。 总不会是想跟它困觉吧？ “季平，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意识到目标已经顺利逃窜的季勋，也是果断没有继续花力气维持灰降。 随着世界色采回归，他看着季平厉声问道。 刚才那一幕，就算那瞬间没反应过来，这会儿也不难想明白。 季平那一番表演，目的就是为了接近陆老爷子，方便他嘴里的东西发动致命一击。 从开始到现在，他所谓的老实交代，翻然悔悟，压根就是为了这一刻，他从来都是站在原生议会那边的。 这一招不可谓不阴险，至少在季勋的感觉里，如果易地以处，自己怕是也很难逃脱。 然而重生俱乐部这位陆半神，几乎是以戏耍的态度随手破解。 甚至包括季流霜，全程反应也平淡得不正常…… 作为合并维持者，季勋对灰降内每个人的动静更加体察入微，知道即便刚才陆明被偷袭的那一刻，季流霜也不过是气势陡然凌厉，依旧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似乎对前者充满信心。 这样的表现，让他对这个神秘组织的实力愈发不敢怠慢。 呵斥季平的那一句，与其说是质问，倒不如说是表明态度立场。 “我——对不起，我也是被逼无奈……” 而此刻众人围观之下，被抛弃的季平，很快意识到没有辩解的余地，果断认错甩锅二连。 “他们威胁我必须要这么做，对方是两个半神，我完全没有办法抗衡。” 还有一位半神？ 季平的自我辩解没什么营养，倒是带来了一个略显惊人的消息。 除了刚才那家伙外，居然还有一个半神始终没有露面。 一时房间里气氛都紧张了不少。 “因为自己面临生命危险，你就把季氏拖入危险的境地？家族如果真的跟原生议会掺和到一起，被发现你知道什么下场？” 一直旁边掠阵的季桐老爷子，话语间的杀气已经是不加掩饰。 “不要告诉我你早知道会在这里遇到陆老。” “没有的……我只是觉得虽然有很多不妥，但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奇迹，无论如何对家族还是意义重大……” 季平的辩解略显无力。 “最终纠结很久后，我还是决定冒一定风险把这个信息带到，然后再找机会摆脱钳制……” 是对你自己意义重大吧！ 面对季平的说法，当即就有不止一人心中不忿。 说得冠冕堂皇，不还是第一时间提出条件要掌控福音小组。 对于这种家族叛逃人员，如果不是身上的奇迹，哪来的资格提要求。 不过眼见季桐季勋两位大佬都若有所思，一群人也就识相地没有吭声。 “陆老，这个季氏不肖子弟，就交给你处置吧。” 季勋二人也没有沉默太久，眼神略做交流后，季勋就直接找到付前，进入铁面无私状态。 “他既是俱乐部的人，刚才又暗中偷袭，请随意处置就好，我们绝没有任何意见。” 哦？ 付前看了季勋一眼没有接话。 话听起来没毛病，但如果真要有那么坚决，直接以季氏长辈的名义清理门户，不同样名正言顺？ 很明显季平身上的东西价值还是太大，两位老爷子的杀心并没有那么坚定。 君不见季平兄虽然一脸灰败，但远没有涕泪交加吗？ 一朝天赋觉醒，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欺负自己原本同类的人，真死到临头哪会这么坚强。 生死时刻，每个人的嗅觉都是很灵敏的，这位明显感觉到家族的温暖了。 当然了，相信自己真要强行处死这家伙，应该确实不会受到阻拦，季勋老爷子这点信誉付前认为还是有的。 但这可是在季氏的地头，作为一个外来者真强行那么做了，相当于配合着让季氏狠狠展现了一把姿态。 季平一条命，换后续自己不好再追究其它的不说，再要胡作非为，不礼貌的可就成了自己了。 甚至决定权交过来后，就处置的交流情况，还可以再摸一摸自己和季流霜的关系。 不愧是世家精英，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利益最大化的良好习惯。 只可惜…… 下一刻付前冷冷一笑，竟是没有理会任何人，而是看向了一直稳坐在那里的季流霜。 两人对视数秒，虽然没说什么，季流霜却似乎明白了付前的意思，下一刻微微颔首。 “陆老，去送一下朋友吧。” 送一下朋友？ 这说的明显不是送季平上路，所以她的意思是…… 下一刻，却见陆老半神再没有多说一个字，直接迈步出门。 背影虽衣衫褴褛，但难掩骇人威势。 不是处决季平，他是处决那两位半神去了，就一个人…… 这也太霸道了吧！ 关键那种过分的淡定，居然让人隐隐觉得他真能做到。 “些微小事，就不劳陆老费心了。” 此时季流霜再次开口，把观众们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边我来代为处置就好。” 谦虚了，明明是经过你的首肯，那家伙才不费心的……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这点能感觉不出来？ “些微小事”留给自己，一向都是领导的标准操作。 然而季流霜清冷柔和的声音，传到季氏族人耳朵里，却是引发了诸多腹诽。 当然也只是腹诽，此时此刻，已经没人敢轻视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了。 她甚至还是理论上的下任家主…… 这一直被刻意忽视的一点，一时间都有不少人想起来。 “所以，流霜你觉得该怎么处置呢？” 短暂沉默中，最终季桐老爷子轻咳一声，语气平和地征询意见。 “另外我刚才跟季勋聊了一下，福音小组那边因为性质微妙，后续怕是会一直有人算计，最好是有可靠的人掌管，确保它不会变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管理方面，可以安排人专门到学宫那边辅助你，不会过多分散你的精力。”(本章完) 第一千零九章 福音（二十六） 条件很优厚，并且特别在作出决定前提出来。 与其说是开给自己的，倒不如说是给重生俱乐部的。 季流霜神色平淡地看着季桐。 很明显，这位在期待一个皆大欢喜的可能。 季平能力中的隐患看上去已经移除，季桐明显倾向于把它留下来，作为一份不错的战力，以及标本。 交换的条件，就是福音小组的控制权。 可以想象，在季氏内部这几乎不会存在太大阻力。 因为本质上它跟原计划是一致的，只是从假的重生俱乐部变成了真的重生俱乐部而已。 这应该也是季桐敢直接这么开条件的原因。 唯一一点顾虑，反而可能在自己身上。 毕竟一直以来，自己一直被下意识地排除家族事务之外，但现在重生俱乐部圣女的光环，应该可以抵消掉这一点了。 付前离开，处于目光中心的季流霜凝眸沉思，不见一丝怯场，也并没有急着回答。 下一刻，她目光落到了季平那只手上，语出惊人。 “这是只死人的手。” “……它的原主人应该确实已经死了。” 季平明显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这上面，忍住了抽回手的冲动，强笑着解释。 “不是应该，你知道的。” 季流霜摇头，又看着季勋他们。 “你们也知道。”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程，但接上它之后的神奇效果是如何实现的，还是能想到一些可能。” “这只手来自于一个死掉的，拥有血脉天赋，本身就能激活灰降的季氏族人尸体。” 她目光依次从众人脸上扫过。 “你们都能猜到这一点，只不过心照不宣。” …… 如果这是传说中的诱敌深入战术，可得对手相当配合才行。 银雾庄园内，付前身影忽隐忽现，在一片静谧景色中快速穿行。 借助于鲜血征伐，即便是顶级世家的安保，此刻也形同虚设。 而循着感知中牵挂之丝的痕迹，付前确认自己在快速接近目标，也确认自己已经奔袭了不短的距离。 此时此刻，他已经越过昨天晚上跟季流霜回头的位置，而目标看上去已经不远。 当！当！ 下一刻付前手指连弹，击飞了两支似乎从虚空中探出的尖刺。 洁白而不闪耀，那两柄尖刺更像是骨头胜过金属，触手力量也是大得出奇。 哼！ 越接近目标，人越容易变得急切，正是偷袭的好时机，以为咱不知道？ 然而这阴险而隐蔽的偷袭，却是被付前轻松挡下，甚至都没有用鲜血征伐闪避。 当然轻松的代价是，那两根指头已经是化为血雾。 而手指快速重生之间，付前的速度没有减缓哪怕一丝，堪称无情的追杀机器。 得罪了陆某还想跑。 今日之后，天下都将知道与我重生俱乐部作对的后果。 五秒钟后，这场死神脚步般的奔袭，终于在一片碧波之上结束。 身影骤停，站在几乎与水面齐平的石台上，付前毫不犹豫一脚踩下。 轰！ 如同引爆了一颗炸弹，石台与幽深湖水同时向四周炸开，层层恐怖波浪的中心，湖底细石甚至都重见天日。 “陆半神，年纪大了，火气就不要这么大嘛……” 下一刻，某个不知死活的声音，从一只半空中飘荡的巨茧上传出。 那只半透明的茧，这会儿似乎因为过早暴露在阳光下，表面的金色火焰已经是愈发灿烂。 甚至随着里面那东西的剧烈挣扎，还在跃动成诡异的图案。 这东西似乎有点不太适应外面的环境呢，所以才要寄生在灰降里吗？ 付前默默总结观察心得，接着喊了一声。 “马尔福？” “你怎么会知道马尔福这个名字？” 对面声音当即就是一愣。 “你还真叫马尔福？” 付前一时间也是有点惊讶。 “不是，我叫马尔卡……” “那马尔福呢？” “我是马尔福……” 下一刻，一道鬼魅般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伴随着的又是不同角度的两柄尖刺。 当！当！ 又是两声脆响。 付前刚刚长好的两根指头再次化成血雾，而两次受创的尖刺也终于不堪重负，双双碎裂。 一道超过两米，瘦如麻杆的身影也随之虚空浮现。 而从那狭长的马脸上，付前居然再次看出了马尔科兄的影子。 居然还是三兄弟吗？ 一门两半神，父母起名废？ 这种人才家族居然也被原生议会网罗到了？ “陆老果然名不虚传。” 自称马尔福的这位，现身之后先是称赞一声，同时低头打量。 刚才被付前两连击碎的尖刺，居然是他两条狭长胳膊的顶端。 并不是手指，而是整只胳膊扭曲收拢成了那个样子。 此时此刻，同样也是在自动恢复。 当然跟付前相比，效率还是差了太多。 “只可惜到底还是差了一点，没有把马尔卡那个废物直接捶死。” “别急，这不是来了吗？” 没有理会那边马尔卡“你死了我都不会死”的叫嚣，付前再次复原的手指直接变成尖爪。 “居然真的准备以一敌二把我们都杀了？” 马尔福看上去终于有点吃惊。 “你对议会的成见似乎有些深啊！” “啊？” 付前同样报以吃惊。 “你们假冒我重生俱乐部的名号，不是为了引我出来切磋，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吗？” “……那倒确实是预案之一。” 马尔福深深看他一眼。 “不过对于你会不会来，一开始并没有太大把握。” “懂了，所以最理想的情况，莫过于一切顺利，轻松掌控福音小组，从而成功把议会的影响力渗透到普通人主导的势力里。” 付前摩挲着面具下缘，若有所思。 “没错。” “就算不成，运气不好被季氏发现，或者被执夜人针对，还能同时帮重生俱乐部招惹两大势力的仇恨？” “没错。” 听上去，马尔福对付前思路之清晰相当赞赏。 “所以现在是第三种情况，操作过程中被直接找上门了，你们准备怎么办呢？” “那还用说。” 面对付前的问题，马尔福发出一阵怪笑，然而还没等他抒发情感，却是另一边的马尔卡抢了先。 “当然是……引出来，杀掉。” 只剩一张脸的这位，声音中透着凶狠与癫狂。 “你以为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即便是再微小的可能，我们也会做充分准备的。” “两个半神或许你不怕，那一个神呢？” 第一千零一十章 福音（二十七） 马尔卡最后一句说完，原本游离在巨茧表面的五官，快速聚拢到一起，并随之隆起。 与此同时，根根触角般的细丝，也是一点点从脸的边缘拔出，转眼间一只真正的脸虫已经是出现在茧的表面。 稍加抖擞身体后，脸虫闪电般一跃而下。 当然之前的悲惨经历，让它没有试图直接扑到付前身上，目标反而是马尔福瘦骨嶙峋的胸口。 对此后者不闪不避，任由马尔卡一脸撞到身上。 脸虫瞬间撕裂他胸口衣物，然后钻入皮肉。 没有一滴血渗出，下一刻马尔卡的脸在重新在胸口浮现，似乎已经彻底融入。 全程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静待这一切完成后，马尔福默默摸出了一件东西。 小臂长短，弯曲的刀刃形状，色泽金红，舞动间似乎有无数金色火焰翻滚。 这东西，位阶相当不低啊！ 付前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不寻常，那东西与其说是武器，更像是一枚形状特殊的符咒。 而其中蕴含的摄人气息，目前给自己同样感觉的，几乎只有另一位原生议会成员，加缪老兄的神血诅咒符咒。 原生议会的家底还真是丰厚啊！ 此刻胸嵌马尔卡的马尔福已经双手握住刀刃符咒，高高举过头顶，上面的金色火焰如同火炬。 没有犹豫，下一刻他直接狠狠斩下。 付前也并没有躲，因为对方这架势十足的一刀，目标压根不是他。 甚至不是那只茧。 刀刃符咒几乎是挥出一瞬间就轰然破碎，其中蕴含的力量爆发成一道超过四米的火焰刀刃。 刀刃撕裂长空，直接斩断了巨茧头顶上那条线。 那一瞬间，付前似乎听到了某种愤怒的哀嚎，同时有某种难以描述的概念在侵蚀肉体。 就像无数无形种子，想从温热血肉内滋养出来。 当然在贤者的洞察外加暴君的霸道之下，它们悉数失败。 而下一刻，一缕巨大金色火焰沿着被斩断的细丝一路向下，如同导火索般涌到巨茧上。 这次是真的哀嚎了。 茧里面那东西几乎瞬间开始了狂暴挣扎，甚至把自己的襁褓都撕扯开口子。 然而即便如此，它依旧是难逃焚身厄运。 从裂口中钻出后，连路都没走出一步它就直接瘫倒。 似乎被无形压力笼罩，很快蜷缩成一团。 一直到全身被火焰笼罩，这位疑似眼睛的部位都埋在胸前，没有睁开。 “混账东西！” 目睹这一幕，付前目光落到马尔福胸前那张脸上，愤怒训斥。 “你看看你把吴妈害的！” “对人家做那种事情，你让她怎么见人！” …… 看上去不管是马尔福还是马尔卡，都对这训斥的内容有些不得其解，不过作为半神强者，他们也没有过多纠结。 “呵……陆老胡说八道的同时，最好看清楚。” “我当然知道啦。” 马尔福提醒之下，付前却只是摇了摇头。 此时吴妈的尸体上，金色火焰已经是缓缓熄灭，本身也是在一点点湮灭成虚无。 然而就在这变化中，却是升腾起了一朵深沉到极致的暗色火焰。 癫狂，混乱，无可阻挡。 这是它给人第一眼的感觉。 甚至看上去，吴妈不过是引燃它的木柴，它本身可以焚尽一切。 这会儿不过转瞬之间，一条条暗色火线已经是攀爬到半空之中，似乎把空间都烧出沟壑。 接着火线快速编织成一只巨大牢笼，把付前和马尔福他们全部笼罩在内。 …… 不简单啊！ 付前打量着这一幕，默默做着点评。 这暗火牢笼只是表象，自己现在更像是被以某种特殊概念困住，远不是从火线间隙钻出去就能脱身的。 甚至此时此刻，身处其中的状态也很特殊。 硕大的银雾庄园里，所有东西似乎都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甚至能看到层层墙壁之后的季勋一行人。 这种超越维度的感觉属实神奇，这就是神明的视角？不知道那帮人眼里又是什么样的？ “很多时候，人一旦获得力量，对世界的理解就会变得偏执……” “如果陆半神认为议会就只会跟你这样打打闹闹，就实在太天真了！” 随着马尔福的声音，已经完成的暗火牢笼内，道道火线勾勒汇聚，某个形状赫然成形，俨然是一只巨型黑色尖爪。 出现的瞬间，其中两根指头就从付前身上拦腰掠过，就像有个巨人站在牢笼之外，对着里面的虫子给了一爪。 速度之快，即便付前一直全神贯注，最后也只能凭借鲜血征伐闪避。 而付前随之确认，眼前跟遇到执夜人修蒙老爷子时一样，牢笼笼罩之下，鲜血征伐依旧可用，但移动大大受限。 最夸张的是，进入那种状态的自己，居然依旧受到了一丝创伤。 跨越维度的攻击？所以这才是本体吗？ 眼见又一只巨爪成形，夹击而来，付前叹了口气。 虽然没看到脸，但这种感觉莫名熟悉——未见之丘的最后，那个用盘外招强行干掉自己一堆san值，似乎远在星空之外的存在。 如果真是祂的话，那可是新仇旧怨一起了。 所以一开始编个笼子是怕自己跑了？誓要把自己按死在这里？ 哼，天真！ 纯爷们怎么会怕牢笼这种东西。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的，有些鸟儿是注定关不住的。 因为再细密的笼子，也锁不住一滩烂泥。 “陆老还满意吗？” 此时马尔福的声音继续传来，伴随着胸口马尔卡的难听笑声。 “直面这伟大力量，是不是有点出乎意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那只茧亲密接触过，还是提前做了准备，暗火巨爪居然是没有攻击他们，导致此刻看热闹的姿态十分明显。 “意外？所以你以为我会专门为你们两个货色跑一趟？” 然而面对这幸灾乐祸，付前的回应却是充满鄙视。 下一刻他冷哼一声，举起了一直拿在手里的提灯，轻轻敲了三下。 “议会鼠辈，安敢轻视我重生俱乐部！” 绚丽畸彩，冲天而起。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旧日亵渎（一） 本来此次任务带上提灯，想的就是找个机会测试一下。 没想到原生议会居然搞出了类似的东西，在付前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我重生俱乐部，怎可落在下风。 有那么一瞬间，那团难以描述的色彩几乎通天彻地。 甚至连暗火牢笼都阻挡不了分毫。 不过紧接着它就快速收敛，最终凝结于前方不远处一点。 而在那几乎灼瞎人眼的色彩暗淡下来后，出现的东西让付前都小吃一惊。 那里居然是站着一个自己。 没有面具，没有伪装的自己。 …… “那又是什么东西……” 庄园的会议室里，季明哲望着那突然亮起的绚丽光华，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 刚才那混沌的暗火，以及超越空间和维度的异象，已经让他饱受震撼。 但判断出实际位置在庄园深处后，一行人倒也不是过分担忧。 很明显，这应该是陆半神追出去之真找到了目标，开始动手。 虽然这份凶残与手段着实骇人，但怎么看都是两败俱伤之局。 一时间大家都是默契地选择静等结果。 谁能想到，这会儿居然是又出现了新的变化，还是这么夸张的。 “朋友们叫来了贵客而已。” 此时却是季流霜淡定开口，收敛目光。 虽然位阶不高，但剑心通明独有的敏锐，却是让她意识到那里先后出现了两个崇高之极的存在。 所以从刚才到现在，对追出去的“安迪尔教授”的命运，她自然是关注的。 但此刻那里被力量笼罩，除了暗火与炫光，并不能看到任何其它东西。 知道插不上手的她，唯有把安迪尔教授做的选择，发挥出最大的意义。 “放心，陆老会招待好他们的。” …… 所以后来的异象，是那个陆半神搞出来的？ 虽然有所猜测，但季流霜的话还是给一行人带来了由衷震撼。 重生俱乐部，甚至有这种近乎神祇的手段…… 其他人或许缺少清晰的认知，但对于两位半神来说，那对抗的力量，以及这超乎想象的时空状态，唯有神明可以形容。 甚至越是触摸过神性，越是能感到那份难以抗衡。 此时已经是有人在敲门，请示对外面异象的应对。 “流霜？” 季勋用征询的目光望了一眼。 “让他们不要靠近，一会儿就好。” 季流霜点点头。 “好。” 季勋当即表示没有异议。 其实之所以这么咨询，本来目的也只是找人，或者是组织为这个决定做背书而已。 他个人自然是不想插手的，但庄园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完全无动于衷又稍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我们最好还是快点儿解决这边的事情。” 一旁的季桐老爷子见意见达成一致，直接开始催促。 “所以你刚才的意思是什么？拼接逝者肢体的行为登不上大雅之堂？” “我就不说什么万物有灵的话了，凭心而论在我看来，如果能帮助到后来者，季氏先辈自己应该也不会介意这一点的。” 刚才季流霜一句季平的手来自于某个死人，明显戳破了一群人的心思，他终于是坐不住出来统一思想。 “您可能想多了，这件事从来不在乎道德，而在于愚蠢。” 迎着一众审视，季流霜却是依旧摇头。 “你们有没有想过，那只手的主人是怎么成为死人的？” “刚才灰降里那东西，跟灰降本身的关系，是不小心引入的祸患，还是达成的必要？你们有确定过这份因果关系吗？” “你是想说用这样的方式达成的灰降，出现那东西不是偶然，甚至即便已经清除掉，依旧存在危险？” 被季流霜的话稍稍震撼到，不过看了一眼明显担忧自身命运的季平，季勋还是决定继续为他站台。 “理论上来说，我们在这方面应该比你更有发言权，如果仅仅是这样一个理由，我不得不怀疑其中有过多你个人好恶的因素。” “个人好恶吗，我确实不喜欢他，不过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面对指责，季流霜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厌恶。 “我现在只是指出来，在看起来很美的收益面前，你们决策的幼稚程度如同赌徒。” “所以你拒绝主持福音小组？” 被一个后辈这么点评，在场大部分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季勋季桐一阵眼神交流，前者当即就硬邦邦地问道。 “不，我接受福音小组。” 然而季流霜却是继续摇头。 你又接受了…… 所以绕了那么大一圈子，只是为了拿捏姿态吗？ 一群人面面相觑间，原本神色暗淡的季平却是一下振奋。 “我之前的做法确实欠考虑了，一会儿我就去找你母亲，向她认真道歉。” 他以最快的速度表达着诚意。 “包括流霜你担心的问题，我刚才认真想了一下，确实再微小的风险也不能大意，在进一步的验证完成前，我可以接受最严格的禁足。” 虽然无法理解陆老跟眼前这位到底什么关系，但此时此刻，她毫无疑问变成了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角色。 自己身上的奇迹虽然珍贵，但没有重生俱乐部的帮忙，意义也会大打折扣。 风险得失，家族里这帮家伙可是一向算得非常精。 “流霜你看……” 眼见峰回路转，感觉火候已到的季桐，希望季流霜最后明确姿态。 然而众望所归中，后者却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缓缓站了起来。 “所以你是在跟我做交易？” 盯着季平，虽然位阶要低，但季流霜气势上居然是完全压制住了对方。 “不是……” 季平下意识地否认。 “你还是没有搞清楚情况，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季流霜缓缓摇头，抽出一柄银色细剑。 “你以为你有立场这么说话？” “如我刚才所说，对你的厌恶是另一个故事，选择开玩笑的那一刻，死亡就是你唯一的命运，我无比确认这一点。” 你…… 感受到对方不带一丝转圜的杀机，季平再也来不及辩解，黑白灰从他的手上迅速扩展。 “流霜！” 季勋反应过来后，也是厉喝一声。 然而此时此刻，后者心念已经完全集于一点。 没有迟疑，没有彷徨，一道凝结了最纯粹杀戮的银芒，贯穿了季平脑袋前面的一切阻碍。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旧日亵渎（二） 没人能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种局面。 对于自承开个玩笑的季平，季流霜竟是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人。 甚至于都不是暴起偷袭，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处决，然后直接斩出一往无前的一剑。 完全不担心人阻拦。 事实上也确实没人阻拦。 虽然对于季勋二人来说，眼前季流霜这一剑固然骇人，但作为半神，想救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然而就在那瞬间，来不及交流的两个人，竟是不约而同地没有动。 倒不是被声势所摄之类，季流霜那番斩杀宣言的重点，看似是“无论如何，我个人的意志让你死”，但稍一细思就知道，真实意思其实相当简洁——福音小组我要了，但季平你没有资格拿这个换自己的命。 听起来霸道，但“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她是在以理论上的下任家主身份，强势提出这个要求。 而或许换在以前，他们只会感叹一句后生可畏，然后随意敷衍过去。 但再加上重生俱乐部呢？ 家族跟原生议会做的蠢事，理论上来说还是重生俱乐部帮忙擦的屁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是借着这个机会回来，想要宣示自己的存在吗……关键还真被她抓住了机会。 这个晚辈，比她妈妈可厉害多了！ 现在季流霜的意思很简单，作为下任家主，福音小组我要，人也得死，没有人存在让我二选一的资格。 甚至毫不犹豫地付诸了行动。 噗！ 下一刻血光飞溅。 从开始到现在的分寸拿捏，也随之变得可笑。 …… 季平惊骇的脸在眼前破碎的时候，季流霜手里细剑也是一声悲鸣。 本来就是以轻便隐蔽为目的，算不上什么神兵利器，这一击下自身也是碎裂，不堪再用。 好在也不需要。 季平看似还完好的头颅，此刻已经不再有一丝生机。 出手的时候，季流霜就非常清楚这一点。 剑心通明，自己之前还真没有如此纯粹的把它当做杀人技巧。 季流霜默默握着手里断剑。 现在看来，真的是种不一样的感觉。 刚才那一刻，她无比知道季平会死，中间的过程，只需要自己斩出这样一剑。 而她没有任何怀疑自己能不能斩出。 现在她做到了，甚至剑心通明似乎也随之更加澄澈剔透，不受迷惑。 当然代价也是有的。 当啷一声。 随着季流霜把断剑丢到尸体旁，她的肩膀上血迹也在飞快渗出。 这一剑对身心的负荷实在太大，就算状态完好都难以支撑，更不用说之前重伤未愈。 “人我已经杀了。” 不过她依旧站得笔直，转头看向鸦雀无声的众人。 “福音小组的事情，我接受你们沟通后的任何决定。” “不用有太多顾虑，我跟重生俱乐部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鬼才信你！ 没有人想到季平居然真被一剑斩杀，然而震撼之余，季流霜最后一句话却是让不少人忍不住腹诽。 当然眼见肩胛映血，却酷烈如同女战神的季流霜，却是没人真的吐槽。 虽然这话其实是真的。 因为“安迪尔教授”说过，他不是陆明。 季流霜没有再理他们，转头看向那时空交叠处的绚丽幻象。 愈发通透的感知里，之前种种在心头飞速掠过，某种前去确认一下的冲动逐渐强烈。 不过最终她还是遵循了那位的安排，站着没有动。 …… 这个就有意思了。 暗火牢笼内，付前打量着畸彩收缩成的人形。 除了没戴面具，没有任何掩饰，最神奇的是那个身影甚至稍显瘦削，赫然是没有变成暴徒前的自己。 而几乎是自己打量的时候，对方也是同时看过来。 “想起来了吗？” 对视数秒之后，这另一个自己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想起来什么？” 注意到虽然暗火牢笼仍在，但一时间巨爪的攻击都停了下来，付前一边啧啧称奇，一边随口反问。 “不要问。” 没想到对方却是摇头，完全不准备解答。 “要想。” “那是原本就属于你的记忆，要用力想，不要被自我限制。” “超越自我限制……你该不会是指所谓三岁之前的记忆吧？” “不。” 对方依旧摇头，甚至拿手点了点太阳穴。 随着这个动作，一个画面突然在付前脑海里展开。 无边无际的灰白，恒星爆闪般的灼热中，崇高存在带着哀嚎坠落，染成一片火海。 事实上那真的是海。 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赫然是发生在一片汹涌的海面上。 只不过其中涌动的并不是水，而是感觉不到一丝生机的灰烬。 而就在这地狱般的场面里，某个淹没于灰烬里的存在，却是在湮灭的同时，喷洒出了一股股庞大的信息流，仅仅是窥视一眼，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繁杂。 虽然大部分转瞬即灭，却是有一缕穿透不可思议的时空壁垒，印到了一团正在快速分裂的细胞上。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限制之外的记忆？‘我’真正的来处？” 这些东西阅读完似乎只是一个瞬间，付前抬头看着那个自己说道。 “说过了，不要问，要多想。” 没想到对方神棍气质十足，居然是依旧摇头。 “包括这个问题，你也知道答案的。” 没有急着回应，付前却是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那团淹没于灰烬中的东西。 在看到的第一眼，他就感受到了那种超越血肉，乃至灵魂的联系，那种因果汇聚，终将归一的密不可分。 “你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个答案，说出你真正的名字。” 那个“自己”声音柔和，如同在抚慰刚刚苏醒的婴儿。 “亵渎……” 引导之下，付前终于发出了叹息般的一句。 “不过那是你真正的名字。” …… 对面那个自己，表情几乎是瞬间凝固。 “转世神祇，一步步唤醒自我，拿回属于自身的东西，是个好故事。” 付前的声音里已经有不加掩饰的鄙夷。 “但很可惜，真正的纯爷们儿，不需要那种东西。”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旧日亵渎（三） “亵渎，真是个好名字！” 付前语气如同在百岁宴上喝酒。 “十分贴合你的能力，或者叫权柄？” “不愧是神明范畴的存在，就算只是映照出的一个残影，第一时间想的也是如何让自身延续。” 眼见马尔兄弟这会儿也是呆立在那里，付前口中啧啧有声。 “他们看到的东西，跟我眼里应该不一样吧？” “你似乎因为一些遭遇变得过分谨慎，连自我都不敢相信了吗？” 对面那位面目已经缓和下来，静静听完后，发出一声满是怜悯的叹息。 “你是想说你就是我？那现在有个问题，我脑袋里刚才出现了什么？” “告诉我。” 敲敲太阳穴，付前十分干脆地问道。 对面十分干脆地沉默。 “每一个关键问题的答案，都是让我自己多想，看似是绝不干扰，让我自行得出最正确的答案，事实上是你压根看不到吧？” “当然真正的你说不定可以做到，只可惜眼前只是一个投影。” “你跟其他人不一样，状态绝不正常！还有你脸上的面具……” 对面那个自己，或者应该尊称亵渎君王了，在付前淬炼多年的嘲讽之力面前，终于放弃了努力。 “这个啊……” 付前摸了摸脸上面具，再次对教宗大人感恩涕零，要不是这贴心御赐，自己这种低调社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出门。 “所以那边那两个你能看到更多是吗？也就是说半神并不能抵抗你。” 下一刻他哦了一声。 亵渎君王陷入沉默，明显是默认了。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论断，原因也很简单，付前这会儿并不是半神。 直面寻仇的神明，外加如此危险物品的测试，怎么可能不早做准备。 这次直到现在，咱可是一点san值都没掉过，因为一开始，十点san值就花出去了。 暴君只是表面，真正的变化是伪神化生。 …… 眼前这个货，毫无疑问神如其名，可以直接亵渎一个人的本质自我。 那几乎是最本源的污染，亵渎这项权柄的直接体现，甚至不需要主观编故事，认知会以最自然而然地方式勾连混淆。 这也是为什么祂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污染，但祂不知道污染成了什么样。 只可惜的是，同样的神明位格下，付前一直都可以清晰分辨出，哪一部分才是真实的自我。 外加带有强烈唯我独尊性质的暴君形态，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受任何影响。 当然马尔兄弟就未必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但毫无疑问现在那两张脸之间有些纠结。 “这么多年……原来是这样！” 下一刻，马尔卡略显尖利的声音就响起。 “原来我才是马尔福，你窃取了我的命运！” “你早就应该烂在肚子里！” “蠢货！不要为你的废物找借口，而且你现在就在我肚子上。” 马尔福的反驳也是毫不迟疑，怨恨宛若实质。 “合二为一，我们两个才是完整的亵渎君王！” “您又怎么称呼？” 眼见那边两位拉扯得火热，付前感叹兄弟如手足之余，又对着两只暗火巨爪问道。 刚才几乎是第一时间，对方就停止了对自己的攻击。 甚至这会儿一只巨爪撑地，暗火牢笼的顶端居然是勾勒出了张似曾相识的脸。 还真是未见之丘用盘外招儿的那位？ 看来那边的异常祂果然逃不了关系。 然后再加上自己这次又把茧找出来，妥妥的新仇旧恨。 可惜上次是你不讲武德偷袭，现在你大可以多瞪两眼。 付前潇洒自如地抬头仰望，甚至颔首打个招呼。 没有神罚降下。 这位伟大存在，似乎处于相当的警戒状态。 付前默默得出一个结论。 明显不是针对自己。 看来提灯里钻出的这个亵渎君王，效果还真是不错。 这张脸的位阶至少不会比伪神化生的自己低，按理说应对应该轻松，亵渎君王大概率把更多力气用到了这位同行身上。 倒也不奇怪，畸彩映照出的或许只是个幻影，这位也强不到哪儿去，明显是通过那支巨茧的最后波纹，勉强投影过来寻个仇而已。 如果真有机会，反向污染一个同级别的存在，对亵渎君王来说肯定比自己这些小虾米有价值得多。 嗯？ 就在付前的点评间，却听到一直没吭声亵渎君王咦了一声。 付前循着望过去，发现了咫尺天涯的所在，正呆立在那里的季流霜。 而下一刻，后者已经是上前一步。 你这还是绝户网呢，连这样的小虾米都不放过？ …… 理论上来说，以流霜同学的层次，应该完全入不了这种神祇法眼的。 更不用说暗火牢笼之下，亵渎君王的影响力明显难以向外渗透，她应该也看不到什么不该看的，想影响她也没那么容易。 但这会儿，付前已经意识到流霜同学为什么会被瞄上——她升级了。 斩杀季平的那一剑，似乎让她经验值飙升。 没错，即便与两大邪神对峙，付前还是稍微分心关注了一下会议走向的。 而看上去伴随着位阶同样升级的，还有她的剑心通明。 不愧是参剑院院长都惊叹的剑意，效果着实拔群，第一时间就让她看到了不该看的。 …… “你们慢慢聊，我去看一下陆老。” 某一刻心中多出的一缕奇特冲动，叠加在原本的渴望上，终于冲破了某个阈值。 季流霜头都没回，直接推门而出，并留下淡淡一句。 “你们也可以一起来。” 一起来？ 去那种明显上位存在对峙的战场？ 原本震惊得都有些疲劳的众人，依旧是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位阶越高，越是知道超凡之路上的危险。 眼前这种情况多小心都不为过，你却还要凑上去？ 对你家陆半神如此自信吗？ 一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她。 而季流霜明显也并不在意，迈步出门后，她抬头仰望那极远又极近的战场，几秒之后似乎触摸到什么，向前一步，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旧日亵渎（四） 这就是传说中的福兮祸所依吧？ 面对眼前始料未及的变化，付前心中感叹一声。 空间被不可思议地跨越，迈出那一步的季流霜，已经是直接踩到了这暗火牢笼之内。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自投罗网了，剑心通明的高灵感，再加上升级之后，依旧洼地级别的位阶，面对邪神的免疫力怕是几乎为零。 好在牢笼之内，邪神并不只两位。 付前摇摇头，清彻梦境扩展开来。 这是…… 随着一步迈下，季流霜发现已经跨越过一道门的自己，眼前竟是又出现了一道门。 甚至这扇门的样式还很有些陌生。 庄园里有这样的地方吗？ 季流霜努力试图去回忆，却发现思绪如同泡水，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甚至不记得原本要做什么。 这种重病一样的恍惚，上次体会似乎还是在小时候。 吱呀！ 不过下一刻，她还是遵循本能，推开了眼前的门。 没有开灯，傍晚般的昏暗光线，雾蒙蒙的窗户，各种一眼看去就用了多年的家具。 门后赫然是一个客厅，面积不大，看上去却有种莫名温馨感，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小小庇护所。 而就在客厅中间，一道身影正懒懒靠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往这边望过来。 相当熟悉的面孔，虽然想不起名字在内的更多信息，但季流霜非常确认这一点。 “回来了？” 而对方目光扫过，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后就回过头去，透过窗户看着外面，似乎在观察雨什么时候来。 嗯。 这过分随意的姿态，让季流霜也跟着放松下来，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后，她不由自主地循着望出去。 从刚才开始，那边似乎就有东西在召唤着自己。 啊！ 不望不打紧，下一刻季流霜直接低声惊叫。 跟想象中的暴雨前夕明显有出入，虽然确实是天地一片昏暗，但仔细看去竟像是有黑色火焰在烧。 甚至头顶天空上，道道跃动的火线交流成网，似乎把一切都笼罩在内，隐约能看到有特殊的形状垂下来，如同神明的手。 而如果说这还可能是眼睛的错觉，那在更近的位置，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却是无论如何都是真的了。 其中高的那位浑身细长，两只胳膊尖锐如锥，在胸口位置，似乎还能看到另一张脸嵌在那里。 至于矮的，赫然是一身白裙，肩膀映血。 虽然面目模糊异常，但毫无疑问正直直地看着自己，甚至张嘴说了什么。 “那是什么……” 那一刻，外面噩梦般的场景，似乎让眼前变得都有些不真实。 喃喃自语间，季流霜无法克制地上前，想要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站住！” 这时候沙发上声音传来，甚至已经明显透着不悦。 “看看现在几点了？刚才跑哪儿去了？” 接下来的语气压根就已经是训斥，季流霜的脚步被生生按在原地。 “还有，你身上这什么衣服，哪个老师教你这么穿的？” “我……” 这种被管教的感觉，对季流霜来说着实有些陌生，但一缕积累许久的期待，却又让她下意识地不想反抗。 一时间她如同挨训的小学生，头都垂了下来。 不过与此同时，某种似乎发自心底的呼唤，让她还是忍不住看向窗外，确认那噩梦般的场景是不是还在。 “瞎看什么，你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训斥不出意外地传来，她的态度明显引发了不满。 “过来站着，顺便帮我捶捶肩。” 下一刻，坐在沙发上的人拍了拍自己肩膀。 …… 这以孝心避免挨训的场景是如此自然，季流霜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就乖乖照做。 同时因为对方完全没有坐起来的意思，她唯有绕到沙发后面。 一边生涩地捶打着肩膀，季流霜偷偷往窗户望去的时候，发现面前身影刚好坐在自己和窗户中间，视线被遮挡住一块，已经是看不到说话的人影。 “那是什么……” 莫名的安全感里，往旁边让一让的冲动终于被压制住，季流霜下意识地问道。 “什么是什么？” 沙发上的人明显有些疑惑。 “窗户外面，好像有怪物，他们还跟我说话……” 说到一半儿，季流霜自己都觉得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要下雨了而已，哪有什么怪物！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沙发上的人很自然地又往窗外望了一眼，接着回头皱眉打量。 “还是烧迷糊了？” 下一刻对方意识到什么，有些吃惊地伸手摸摸她额头。 “还真是有点儿烫……你在这边躺着吧，我去给你拿药。” “好……” 面对这命令式的语气，季流霜不敢反驳，按照要求直接在沙发另一端躺下。 “好苦……” 而片刻之后接过水和药，丢到嘴里之后，她几乎是眉毛都皱起来。 “良药苦口，不苦不管用。” 对方老气横秋地训斥一句，盯着不让她把药吐出来，直到把一杯水喝完。 “睡一会儿吧。” 接过空杯子，对方拎过一条毯子给她盖上，又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好。” 从这个角度望出去，窗户已经是被完完全全地挡住，刚才看到的诡异场景，这会儿似乎再也伤害不到自己分毫。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发挥作用，季流霜的意识愈发迷糊，终于是把那呼唤也赶出脑海。 …… “有趣的能力，难怪那么狂妄。” 某一刻，从坐在那里的季流霜身上收回目光，牢笼中央的亵渎看着付前说道。 “本座的手段，岂是你们这些花式寄生虫能比？” 对此付前冷哼一声，毫不谦虚。 刚才为了最大限度保证清澈梦境的稳定性，他不仅把覆盖范围缩小到了极限，甚至再现的都是自己居住多年，无比熟悉的场景。 即便如此，对抗两位神祇的侵蚀也没那么容易。 好在自己对流霜同学还是比较熟的，选择了最能降低她内心抵抗的角色扮演。 现在的话，眼前的亵渎君王，应该已经到极限了。 找自己寻仇的这位也是一样。(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旧日亵渎（完） “有趣的接触，有趣的形式。” 面对付前的霸道宣称，顶着同样脸的亵渎，露出一个非人的笑容。 “我不否认寄生虫的说法，但你的存在形式，远比我更加邪恶。” “怎么个邪恶法？” 意识到有新知识点，付前瞬间不耻下问。 呵呵呵…… 可惜对方反派恶习难改，一串冷笑之后，直接泡影般消失。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头顶的巨脸也是快速远离，就像生怕被飞溅的狗屎沾上。 或者是已经粘上了，要快点回去清洗。 “我才是真正的——” 而就在巨爪也只剩下最后一截的时候，快如闪电的一记横扫，直接打断了马尔兄弟的争执，拉扯出了某种无形混乱，快速消失。 果然干脆，正合吾意。 眼见对方连句狠话都不撂，付前表示十分满意。 主要伪神化生同样也快到极限，再不走自己说不得要搞点暴力操作了。 现在的话…… 再次确认了一遍季流霜一切正常，甚至周围那种特殊的空间状态也不复存在，下一刻无穷无尽的无鳞长蛇，从暴君的身躯上爆发，把刚刚恢复正常的马尔兄弟淹没。 面对这火力全开的一击，马尔兄弟如同小朋友的存钱罐，瞬间被敲得粉碎。 而飞溅出来的甚至不是血肉，每一个可以称之为空间的位置，甚至包括牙齿里，都挣扎出大小不一的茧内造物，并顷刻间燃烧成金色烈焰。 “想跑！” 而下一刻，两张由一条脊椎相连的脸刚刚试图隐入虚空，就被一道血线拽了出来，被迫直面风雨。 嘭！ 这最后一部份也是彻底粉碎。 坚硬的颅骨炸裂开，大脑舒展成诡异的形状，被金色火焰燃烧成灰。 【任务完成，编号3-1041收容成功】 就知道你不会无聊到帮忙祛除污染！ 长蛇收束回身上，付前冷哼一声。 可惜我重生俱乐部说到做到，说要把马尔兄弟碾为齑粉，那就是要碾为齑粉。 刚才巨茧燃烧成灰之后，任务并没有跟着完成，他就知道寄生者没有彻底死亡。 结合自己当时的感受，再加上简单运用排除法，他就基本已经锁定了马尔兄弟。 而暗火神祇这临走前的一爪，固然是为了帮他们祛除亵渎的影响，保护里面的种子，却也再次暴露了这一点。 现在自己无疑第二次坏了这位的好事，这仇无疑是结大了。 眼前画面开始流转，付前顺手解除了清澈梦境。 …… 仿佛从一个模糊但惊悚的梦里醒来，恢复意识的时候，季流霜发现自己坐在水边，眼前一片平静。 除了原本探入湖中，与水面齐平的石台无影无踪。 她尝试回忆梦里的细节，但除了暗中窥伺的危险，以及身处保护之下的安全感，却是再想不起更多东西。 结束了吗？ 手按住肩膀，依旧没有消散的无力感下，季流霜缓缓站了起来。 即便只是模糊的感觉，她依旧尝试把所有的痕迹印在脑子里。 “流霜，你没事吧？” 季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而不需要回头，她就知道旁边季桐也在。 “没事。” 虽然很难说身后两位希望的答案是什么，转身颔首的时候，季流霜已经收敛起了所有心思。 “安迪尔教授让我代他向两位道别，些许损毁还请见谅。” “安迪尔教授言重了。” 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季流霜的神色，季勋二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的震惊。 结束得实在太快了！ 异象消失的瞬间，他们两个几乎是第一时间奔过来，然而眼前依旧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别说刚才那种位阶的对峙，就算他们二人之一随便动手，一个破损的石台也根本算不上什么动静。 最重要的，进入那样的战团，眼前的季流霜看上去居然是毫发无伤。 不仅召唤出近乎神祇的投影，那位陆半神收拾掉对手的同时，居然还有余力庇护她？ 这真正的重生俱乐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甚至即便有此实力，依旧相当低调。 刚才季流霜那番话，看似是没有营养的客套，真正涵义是那边会保密此次事件。 他们的答复里用安迪尔称呼，意思也是一样。 接下来只需要考虑，如何应付可能被动静吸引来的执夜人。 “福音小组的事情，我会尽快联系确定，最晚不超过明天答复你。” 一番思绪飞转，季勋终于是干脆地说道。 “另外季平的尸体，我已经安排他们严格封存。” 哦？ 季流霜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你走之后，尸体发生了很奇怪的变化，看上去确实有某种东西残留在上面。” 季勋并不确认这丫头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选择如实描述，给事件彻底定性。 “这次幸亏你的当机立断。” “另外你母亲找人来确认情况，刚才的异象让她有些担心，你要不要去见她一下？” “好的，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听说母亲担忧自己，季流霜没有耽搁工夫，干脆告辞。 而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季勋二人再次对视一眼，似乎能看到彼此眼中一丝宽慰。 无论如何，总还是把季氏当成自己家的。 …… “流霜你来了？” 临湖的房间里，随着换了一身衣服的季流霜进门，一位面貌跟她有七八分相似，神色娴静的美妇人回过头来，脸上担忧随之消散。 “这你都能听出来。” 小心把门闭上，季流霜走到母亲季雪旁边，略带惊讶。 “那是当然！” 季雪有些得意地指指自己耳朵。 “你的脚步声我什么时候都能分辨出来，你没事吧？刚才是什么情况？看上去有些吓人。” “是吓人，不过已经没事了。” 季流霜学着母亲从窗户看出去，想起真的信守诺言，完全没有过来打扰的安迪尔教授，下一刻嘻嘻一笑。 “不要怕，你这么漂亮，说不定有骑士一直暗中保护你呢！” “是吗？” 季雪捂嘴轻笑，女儿心情不错，她也彻底放下心来。 “虽然不太敢信，但真说不定哦。” 我一开始也不敢信的。 季流霜摇摇头，心中叹息了一句。(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神子克星 【任务评价：神子克星】 流霜同学威震银雾庄园的同时，付前也是回到了仓库，聆听着响起的点评。 【在季氏一族漫长的延续中，曾经出现过一批幸运儿。 从某一个时刻起，他们开始不断地接到神秘的启迪，从血脉中获得的能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成长。 他们把那份启迪称为福音，并随之铸就了家族以及自身的辉煌。 然而这命运眷顾的黄金一代，多年之后却是迎来了他们的偿还时刻。 不幸与厄运紧随着他们，直到生命迎来彻底的终结，就连触碰神性者也不例外，福音也随之彻底消散。 直到多年之后，有人利用他们的残躯，再次唤醒了那份赐福，也同步招来了本已切断的注视。 悖谬之种得以绕过屏障，在灰降中滋长。 而发现这一点的野心家们，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测试，滋生了一个更加高效的计划。 这个计划最让人满意的一点是，即便最终失败，责任人也早已经找好，随时可以转变成一场复仇。 可惜的是，身处这重重谋画保护之下的神子，最终还是因你而暴露，湮灭于规则下。 甚至它的母亲，福音之母冒险投影到你面前，都没能阻止这一点，反而自身都被亵渎玷污。 已经不止一个神明子嗣因你受创，仇恨与不甘因你而响彻】 【击杀：无】 【奖励：san值+20】 【特殊奖励：福音震爆】 【当前san值108，当前灵感99】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啥？ 这情况不对吧，三个人头自己一个没捞着？ 还以为这次san值能够大丰收呢！ 听清楚任务奖励的内容后，付前好一阵目瞪口呆。 所以自己这一通辛辛苦苦是为了啥？ 就算福音之母的子嗣先不说，按照任务总结自己只是让它暴露，从而在规则之下湮灭，而不是直接击杀。 马尔兄弟两位半神呢？ 那可是自己亲力亲为，人头总不能归到别处吧——等一下，除非他们没死。 下一刻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俗话说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就算再离谱也是真相。 本身就是生命力强横的半神，而原生议会手段众多，莫非在什么地方留了护命匣阑尾之类？ 有意思，当时用内脏暴击应该效果会更干净。 不过马尔兄弟这一对儿还是挺特别的，少几点san值也就少了吧，下次遇上说不定还会带来什么有趣的东西。 更不用说这次回去，还可以最大化传达我重生俱乐部的威名。 付前冷哼一声，傲然睥睨。 另外，这次最大的收获，其实早已经拿到。 甚至没有急着查看特殊奖励，付前敲了敲脑袋，选择了事件回顾。 通过意念快速选择到亵渎让自己想那一段，重温了一把那无尽灰烬中传来的，那超越血肉乃至灵魂的密不可分。 连福音之母都犯恶心的亵渎，能力肯定不是给你讲个假故事那么简单，为了让真假彻底混淆，祂所勾连的认知，很可能都是有意义的。 比如这灰烬中的因果汇聚感。 那么问题来了，除了那就是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能产生这种感觉的联系？ 比如说——神性特质？ 事实上早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付前就隐隐有这样的猜测。 伪神仪式里提到过，自己走上绝对的歧途，甚至对应的神性特质都不存在，不过它会很快产生，并与自己产生神秘联系。 这次自己用提灯摇出来的是亵渎君王，算不算是这神秘联系的体现？ 无论如何，自己似乎该去灰烬海一趟，寻一番机缘了。 思路理顺，付前满意地结束回放，终于开始查看自己的特殊奖励。 【名称：福音震爆】 【介绍：效法福音之母权柄的力量形式，可以直接对本质灵性造成启迪，但因为只是模仿之作，效果狂暴难以遏制。 使用时发出超脱声音范畴的咆哮，直接撕扯目标的灵性自我，造成恐怖震荡，同时巨额累积启迪和疯狂，如果不能及时稳固，目标超凡能力可能发生不受控制的畸变，他的自我也是】 【备注：福音仅赐予可怜人】 福……爆？ 不设功率上限的暴力启迪？ 别管疯没疯，就说有没有变强？ 这技能看着有点像任务总结里，季氏那帮幸运儿遭遇的傻大黑粗版啊！ 有点儿意思，虽然咱一般是君子动手不动口，但考虑到跟福音之母之间有那么点不愉快，代为传播一下福音，说不定能缓和一下关系？ 付前边想边连连点头。 作为一个三级任务，能有这样一个收获，他表示已经相当满意。 更不用说还拿到了疑似机缘所在的情报。 另外这任务总结的内容也是相当详细。 季氏黄金一代的幸运儿，福音启迪下突飞猛进，后来连续遭遇厄运身亡。 总感觉好像知道了一些了不起的信息。 幸运儿们的尸体，应该是有一具落在了原生议会手里，也就是季平那只手的来源。 而他们假冒重生俱乐部的名号找上他，一开始估计就是想做个测试，发现效果绝佳之后才有了后续的计划。 另外获得了神性的灰降，明显跟未见之丘存在联系，福音之母也是一样。 而未见之丘的主宰季丰，虽然不在季氏族谱上，但不排除存在血脉联系…… 付前似乎看到了一个曲折的侵蚀计划，福音之母一直在设法腐蚀未见之丘，也就是幽邃化身，但是遭到了后者的强烈抵抗。 最终祂另辟蹊径，循着与季丰有关的血脉联系，引导启迪铸就了黄金一代，并在其中种下种子。 后续幸运儿们的离奇死亡，应该是事情被发觉了，具体操作的，倒不好说是哪个势力。 而时隔多年，原生议会让这种畸变的赐福，在季平身上复活了。 这帮神祇就没点别的事儿吗，天天搁这儿跟小朋友们过不去？ 一番推导间，付前啧啧感叹。 不过其中缘由，刚才仓库其实是有提到一点的。 绕过屏障……果然人类还是天选吗，一直处于某种保护之下？(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弹冠相庆 所以啊，人还是要快乐一点的好。 习以为常的无趣生活，可能是无数心血乃至真血之下，好不容易呵护出来的一点平静。 自觉又窥视到一点世界真相的付前，发出了要热爱生活的深深感慨。 总的来说此行收获颇丰，不仅见证到了一缕机缘，更是破坏了原生议会的罪恶阴谋，并让重生俱乐部的魔爪顺利探入季氏。 流霜同学还是让人放心的，自己留下的余威，足够她拿来换很多东西了。 而相信就算只是为了保护母亲，她也会那么做。 【本日工作已完成，现在可以离开仓库，本周工作进度2/4】 生活真美好的感慨中，仓库的贴心提示也是适时响起。 意识到夜已深的付前从善如流，随手戴上了面具。 一直保持用回归敕令熏陶的使者，不出意外的把他带到了离开的卧室。 拉娜娅教授还没回来，真是太辛苦了！ 一方面固然这是个漫漫长夜，最主要的还是刚才那一番夜间运动，本来也跟这边的时间流逝不相关，理论上现在还是自己离开的那一刻。 即便如此，付前依旧带着对努力工作领导的钦佩之情，开始享受起真正的今日份睡眠。 …… “昨天睡得好吗，付教授？” 打开家门，看着餐桌旁一本正经的刀叉在手，安享早餐的付前，拉娜娅感觉一晚上的疲劳一扫而空，转化为满满的打人冲动。 “还不错，晚上这里很安静。” 付前头都没抬，毫无自觉地回应。 “就是冰箱里的东西有点少，只能凑合着对付一下，不用客气。” 说话间他往一旁指了指。 “忙了一晚上还没吃吧？空腹睡觉对身体可不好。” 这好像是我家吧？你这款待的姿态又是闹哪样！ 拉娜娅恨得牙痒痒。 “不用了，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这样啊…… 付前终于抬头，略一思索。 “那早酒？” “那边也有的，可以自己去拿。” 那也是我的收藏…… 腹诽的同时，拉娜娅却是终于被这个建议打动，真的去搞了瓶酒过来，给自己灌了一杯。 “不顺利吗？” 见拉娜娅这副一醉解千愁的模样，付前有些好奇地问。 “不，很顺利。” 冰凉酒液下肚，拉娜娅顿感心情好了些许。 “倪化渊虽然偏激，但还是要命的，唯一有点儿麻烦的，就是帮维隆克服执念。” 说罢她狠狠瞪了付前一眼，完全看不出对新晋半神的尊重。 这都怪谁？ 她是绝不相信这货无辜的。 尤其现在知道他也是半神，有心算无心之下，维隆中招实在是太正常了。 “所以最后处理结果是什么？” 可惜付前脸皮厚如城墙，不仅坦然自若，甚至尝试打听小道消息。 “很快你就知道了！” 拉娜娅却是颇有原则，接着叹了口气。 “总之这次灵灰亏是吃大了，当然也是他们自己作的！” “而天启院和你自然是最大的赢家了，是不是？终身教授阁下！” “这伱都知道？” 付前一脸吃惊。 “你应该说还有谁不知道？” 拉娜娅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真是完全不知道低调，卡司一大早就把公告贴出来了，甚至特别说明是为维护学术环境做出卓越贡献的奖励，有没有想过灵灰那边看到是什么感受？” “这么一来，虽然你本质上救了他们，他们也未必会感激你。” 卡司院长还真是个妙人呢。 付前品鉴着这理由，口中啧啧有声。 “感激？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需要哪种东西？” ……倒也是，这货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感受。 拉娜娅叹服。 “对了，鉴于你的职阶改变，已经不用再做义工，可以随时从惩戒部这边脱离，决定了跟我说一声就好。” “那怎么行，怎么能轻易放弃维护学术环境的责任？” 付前当即义正词严地拒绝。 开玩笑，可以名正言顺暴力操作的身份，哪能这么容易放弃！ “你不准备离开？” 拉娜娅一脸惊讶，这位看上去不太像瞎扯。 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多了一个半神打手？ 自从学宫成立以来，惩戒部的顶级风光也不过如此了吧！ “那当然！” 付前冷哼一声。 “虽然现在工作日益繁忙，但就像以前一样，付某随时听候差遣。” ……搞得好像之前能随时找到你人一样。 无论如何，对方态度总是比想象中积极得多，拉娜娅没有直接反驳，当然还是忍不住吐槽。 “所以您这位终身教授，昨天晚上除了霸占我的住处，还忙了什么？” “……女学生课外辅导？” 想了想，付前很快回答。 拉娜娅终于是无话可说，又往嘴里灌了一杯。 甚至两杯凉酒下肚，看着眼前金黄的煎蛋，一时间她竟有了几分食欲。 不过刚才话已出口，这会儿再伸手似乎有点儿尴尬…… 好在很快就有人帮她消除了这个顾虑。 下一刻突兀的敲门声响起，拉娜娅皱眉开门后，卡司院长的尊容赫然出现。 “拉娜娅早啊，我来找付教授。” 这位此刻称得上满面春风，语气都比平时温和太多。 “去挑选他的新住处。” …… “真的需要劳驾你带我去看房子？” 辞别拉娜娅，付前一边走在卡司身侧，一边好奇发问。 他可不觉得堂堂天启院院长，会有闲心做这种琐事。 “当然不是，我连哪幢房子空着都不知道。” 卡司坦诚得也是极其干脆。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真正好处？” “那是当然。” “带你去验收一下。” “验收，所以作为处罚，某件东西从灵灰交给了天启？” 付前瞬间领悟。 “到底是什么？听拉娜娅的说法，很有点儿了不得的样子。” “禁忌区域。” 卡司没有卖关子，发出一串猥琐笑声。 “掌控在灵灰手里已经相当久的时间，如果不是这次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直接一块禁忌区域？ 付前有点理解卡司的好心情了。 有执夜人的存在，完全归属其它组织掌控的禁忌区域可没那么多。 “原来如此，恭喜院长。” 领导心情大好，付前也就烘托下气氛。 “哪里哪里，恭喜天启。” 卡司当即一脸严肃地纠正，表示这并非他自己而是天启之福。 最终两人一阵开怀大笑，满满弹冠相庆的味道。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上门科考 “看着眼熟吗？” 卡司明显不是墨迹的人，弹冠相庆之后，很快头前带路。 没过多久，这位指着不远处的一幢灰白建筑问道。 “这可是传说中学宫最忙碌的地方之一。” “不眼熟。” 付前瞄了一眼直接回答，完全不介意暴露自身的不务正业。 “不眼熟是正常的，因为这是灵灰院的地盘，嘿嘿嘿嘿……” 天启院院长发出了一串奇贱无比的笑声。 “所以是进入那地方的手段还没送到天启？” 付前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卡司领着自己往学宫深处走而不是出门，他倒不至于理解成禁忌区域就在这里，而是推断进入的方式可能有些特殊。 问题你就这么上门，玷污灵灰平时摸都不给你摸的宝贝，跟当面给人戴绿帽有啥区别？ 院长不愧是性情中人啊，甚合吾意。 “没有，这不是迫不及待嘛！” 卡司继续贱笑。 “不过那个理论上来说已经属于天启院，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借他们的场地进行一下科考活动，灵灰想必不会介意的。” “言之有理。” 付前深以为然。 说话间两人脚步不停，已经是绕过拐角来到正门。 近距离看，不同于参剑院的巍峨灵秀，以及天启的傻大黑粗，眼前这幢建筑着实别有一丝诡气。 明明是通体纯白的石头筑成，然而此刻光线照耀之下，却是自带一层难以描述的浅灰，把整个建筑完全包覆。 甚至从某些角度望去，深浅不同的灰色甚至组成了类似于木纹一样的图案。 似乎是某种超凡效果的防护，把整个建筑都覆盖在内的。 付前默默点评。 霸气！ 灵灰平日傲气凌人，也是有它的道理的。 甚至这门前迎宾，都是——四阶超凡？ 付前打量的时候，原本站在门内的一个身影似乎是发现了两人，当即直直走了过来。 体形高挑，身着仅有黑白两色组成的裙袍，脸上甚至还戴了一个无框眼镜。 来人似乎在竭力把自己打造成一个高知女性形象，但那婀娜扭转，灵动如水蛇的腰肢，以及朦胧修长的双眼，却是把这份努力生生扭转成了制服诱惑。 “你们迟到了。” 此时此刻，制服女郎已经是走到两人面前，盯着卡司哼了一声，语气不善。 迎宾应该不是这造型，也大概率不会这么跟卡司说话。 付前没有吭声，等着卡司介绍。 “昨晚上太兴奋，不小心睡过头了。” 面对质问，卡司脸上笑容不减，给的理由也是张口就来。 “这是莉莎导师，以后你的实验室就在她隔壁，她会一起参加今天的科考活动，结束后帮忙带你去看一下。” 毫无诚意地敷衍后，卡司转头看向付前介绍。 “莉莎，这位我就不用给你介绍了吧？” “不用，你好啊半神阁下。” 唤做莉莎的导师，这会儿已经是打量了付前一番，招呼间却也听不出多少敬意。 很明显半神的名头并不能震慑住她。 “至少应该跟我说一声吧……这么嚣张的跑人家地头，偏偏让我自己早到这么久，你能想象刚才我站在那里的遭遇？一个个跟看到后妈一样！” 与此同时，莉莎明显余怒难消，听起来刚才确实不容易。 “有道理，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们开始吧。” 卡司对此打个哈哈，一个极其生硬的逻辑递进后，直接走在了前面。 付前跟着进门，感觉像是穿透了一层屏障，甚至一股无比混杂的“味道”扑面而来。 说是味道，本质上其实是意识层面的，类似于文璃之前制造出的那种情绪涟漪，只不过更加诡秘，种类也丰富太多，一股陈年老窖的风范。 考虑到灵灰的性质，大概率是经年累月的测试，在那层屏障包裹之下酝酿而成。 当然相比天启院，观感多少还是优雅少许的。 内部布置也是相当庄重，不论男女老少，所过之处几乎都是穿着某种礼服式长袍，甚至比参剑院都要一本正经。 感受着这不同的院系文化，前面的卡司已经是一路下行。 而果然如莉莎所说，一路上三人收获了相当的注目礼，其中情绪之复杂，犹如上班族看着向家门走去的壮汉。 “最烦来这里，每次都要花好几天清静。” 有人吸引火力，莉莎明显放松太多，不过行走间依旧不忘吐槽。 “尤其是这下面，越往下走就越恶心，就像……” 这位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有什么比喻。 “脑子吃了大便一样？” 鉴于对方下意识地盯着自己，付前略加思索，提供了一个参考项。 “没错，就像脑子吃了大便一样，关键你还不知道怎么吐出来。” 艾丽莎眼睛一亮，果断采纳了建议。 “不愧是半神，感知敏锐。” “见得多了而已。” 面对同事谬赞，付前一脸谦虚。 “就是这里了，注意大便可能有点多。” 听着两位学院精英的锐评，卡司看上去完全没有破坏院系友谊的担心，甚至善意提醒目的地已至。 眼前通道尽头，是一扇形状很有点儿不规则的门。 卡司上前一步刚要敲，门已经从内部打开。 昏暗的光线里，露出了一张略显发福的脸，冷眼打量三人。 有点眼熟。 付前第一时间点评。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他也是观众之一，甚至位置坐得还相当靠前。 这位实力不错，刚才三人的对话应该被他听到，所以这浓浓的负面情绪，完全可以理解。 事实上不等敲门直接打开，已经是在展现这一点。 “卡司院长你们来了。” 目光依次从三人脸上掠过，其中在付前身上停留尤其久，最终这位冷冷招呼一声。 “请跟我来吧。” “辛苦了，施恩教授。” 对于对方的不良情绪，卡司恍如未觉，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 “我们最多只需要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还最多？ 本来背后说人坏话被抓现行，莉莎还稍微有那么点儿尴尬，此刻看着上司的无耻表现，包括旁边的新晋半神也是毫无愧色，情绪瞬间坦然了太多。 能成为半神的，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高效 “跟我来。” 有信心独自接待的施恩教授，看得出来早已充分做过心理建设。 此刻面对上门强盗般的行径，他硬是靠着强大的精神力忍了下来。 而领着三名强盗一路前行，穿越古老而复杂的地下通道，很快众人就来到一处特殊所在。 居然还是个活的？ 而随着施恩又打开一扇门，出现在眼前的东西，让付前一时间都啧啧称奇。 却见门后层层叠叠，一大堆古怪的禁制下，居然是蹲坐着一个肥硕的身躯。 几乎快有五米高，体表泛着金属色泽，从头到尾如同青铜铸就，但却是个活的，只不过层层禁制之下被压制住了。 付前无比确认这一点，甚至能感到眼前这东西带有一丝神性。 还以为会有个传送门之类，禁忌区域的入口在它身上？是不是有点儿抽象了？ 付前上下打量，目光最终落在那肥硕的肚皮，以及是毫不比肚子小的巨嘴上。 “它的意识长期处于沉睡状态，需要通过精神层面建立联系，获得认可后才能让它张开嘴，这点卡司院长应该知道？” 施恩很快解答了付前的疑惑。 “比较抱歉的是，平时都是维隆教授操作，我的位阶不够暂时帮不上忙，只能你们自己来了。” 这位紧接着又说道。 而虽然嘴角压得很好，但付前依旧从中品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建立精神层面的联系，明显的是灵灰所擅长的事情。 甚至还要获得认可，怎么想怎么费劲。 此时此刻，施恩教授这么提出来，很有点维护灵灰最后一丝尊严，你虽然得到了她的人但是得不到她的心的倔强。 甚至卡司的眯眼审视之下，施恩也是毫无心虚之色，看得出来确实没有撒谎。 可惜啊，无谓的挣扎。 强盗居然敢上门，开锁就从来不是问题。 “没关系，之前维隆在我面前展示过。” 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自责，下一刻卡司上前两步。 鉴于巨兽实在太高，这个举动之后，他俨然是站在胯下，肥硕的肚皮高悬头顶上方。 而果然如施恩说的，面对一位半神的仰视，后者依旧是不为所动，继续冷冷施加胯下之辱。 呵呵…… 卡司看上去竟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随着低沉一笑，他的右手上已经是燃起了汹涌的黑色火焰。 “等等！” 施恩意识到什么，当即大惊失色。 可惜这阻拦是如此苍白无力，卡司燃火的胳膊已经是五指并拢，毫不犹豫捅向了那金属般的肚皮。 咚！ 甚至真的有金铁交鸣声出现，那肚皮似乎确实坚韧异常。 然而即便如此，在半神一击面前依旧有些不够看，如同热刀切黄油，卡司的胳膊生生插了进去，直没肩膀。 那一瞬间，青铜巨兽的庞大身躯终于有了点儿反应。 不过轻微的颤动后，转眼间还是归于平静，看不出醒来的迹象。 “这是进入那里的唯一钥匙，你怎么能……” 而面对此等暴力操作，反倒是施恩教授急了，直接跳出来指责，连对方是半神都有点顾不得了。 可惜卡司丝毫没有理睬他的意思，灰色竖眸盯着巨兽。 下一刻，后者庞大的身躯，直接被爆燃的黑焰淹没。 吼！ 身体一下站起，然而在重重禁制下很快被压制住，巨兽口中发出了惨叫声。 伱说你装什么呢，都这处境了还拿捏姿态。 眼见巨兽全身都在黑焰中挣扎，甚至暴凸的眼睛死死盯着卡司，然而两只巨爪硬是没敢拍下来，付前心中叹了口气。 沉睡认可一说，明显是投灵灰这帮文人雅士所好，大家共举高端形象。 可惜时过境迁，碰上天启这种不解风情的莽夫时，最好还是改变一下策略。 “把嘴张开。” 此时莽夫之首卡司也是完全不废话，直接冷冷说道。 后者堪称瞬间照办，一只硕大的嘴巴抵在地上，张开几乎超过一百八十度，露出森森尖牙下的巨喉，甚至能看到内部也是那种金属般的质地。 没有丝毫实质性的异味，但那种脑子吃了屎的感觉，却是瞬间浓烈了超过十倍。 而巨喉深处，居然能看到一团明亮的碧色漩涡。 这就是禁忌区域的入口了？ 事实证明，建立精神层面联系的方式有很多种，从肉体入手甚至更加高效。 “感谢提醒，已经打开了。” 卡司终于是把手抽出来，巨兽身上的黑焰随之熄灭，但后者依旧是保持姿势，一动不敢动。 “就像之前说的，最多几个小时我们就出来。” “……我跟你们一起！” 眼见卡司已经在示意付前二人，让他们穿过巨喉深入漩涡，已经看傻的施恩突然醒过神来，忙不迭地提出要求并强调理由。 “里面诡秘危险，灵灰这么多年的研究探索，我想还是有很多经验可以分享的。” “施恩教授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是一场比较私密的学术科考，另外你们的经验……” 卡司看了一眼巨兽肚子上的洞。 “我想我已经学到很多了。” …… 被毫不犹豫地拒绝，施恩很有些失魂落魄，内心稍作挣扎后，终于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施恩教授饱受打击呢。” 目送这位的背影，付前感叹了一句。 “这帮家伙心高气傲太久，甚至已经有点儿走火入魔，不帮他们认清一下残酷现实，依安那种事儿说不定还会出现。” 卡司却是毫无怜悯之意。 “咱们走吧。” “好。” 付前点点头，转头迎上莉莎投来的目光。 后者眉毛肉眼可见地皱起，明显对进入这样一张嘴里有些排斥，想让付前先走。 “女士优先！” 瞬间领会精神的付前，颇有绅士风度地做了个手势，以示尊重。 …… 不相信眼前这货真不懂，但对方摆明了如此恶劣，莉莎明显也没什么办法，当即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付前紧随其后，穿过一排排匕首般的尖牙后，触碰了那团碧色的漩涡。 这场足有两位半神参与的科考活动正式开始。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章 骨殖 流光飞转。 随着触碰漩涡的动作，付前明确感知到自己似乎游走在空间之隙，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维度。 这个世界虽然超凡力量纵横，但能够实现空间跨越效果的，至今见得不多。 按照施恩教授刚才的说法，青铜怪物的嘴是进出的唯一通道。 也就是说这个禁忌区域，在现实世界应该是找不到的。 毫无疑问很有些特别，值得仔细探索一番。 思索间五感已经恢复，付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山洞之内，四壁的材质跟刚才巨兽身上完全一致。 而先走一步的莉莎教授，就站在前方不远的地方。 付前走上两步，顺着打量出去，发现洞外远处，一片迷雾笼罩中，点点类似于刚才漩涡的碧色幽光旋转闪烁。 “谢谢。” 莉莎却是看他一眼，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为什么谢？” “刚才付教授的绅士风度啊，让我感受到了由衷的被尊重。” 说到最后，莉莎明显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过奖了，不过基本素养而已。” 付前随口客气一句。 此时身后碧色光华一闪而逝，却是卡司也已经赶到。 见付前望过来，后者冲他微微颔首。 “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灵灰院似乎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莉莎也是跟卡司打着招呼，讲述着自己的发现。 “不奇怪，毕竟他们强调所谓心灵沟通，施恩想跟着进来，无非也是跟我们讲摸索出的所谓禁忌。” 卡司冷笑连连。 “在他们看来，这里面可都是优雅高贵的灵魂，比无趣的人类要珍贵得多！” “那帮人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莉莎叹了口气。 “不过我想刚才你开门的方式，应该已经让他们明确了天启的态度了。施恩怕是做梦都想不到，门还可以这么开启。” “不管存在形式怎么样，只要还有存在这个概念，那就有很多交流方式。” 卡司语气冷酷异常，指了指旁边的付前。 “不信你可以问问付教授，我相信刚才就算我不出手，他同样也能做到。” “真的？” 原本吃瘪之下，莉莎还有些抗拒跟付前交流，这会儿听卡司这么一说，忍不住配合地望过来。 “那倒是，毕竟只需要它张开嘴而已，直接扯开不就得了。” 神性是不是会影响性格，一个个都这么残暴的吗？ 听着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愈发暴力的方案，莉莎很有些目瞪口呆。 “你确定那样能行？那你刚才怎么不出手？” “为什么不行？肢体语言的交流效率往往更高，不需要说什么，那家伙很快就会意识到，需要在张嘴和死亡之间作出选择。” “至于为什么不出手？付某一向敬老尊贤，院长已经出手，我怎么会那么不礼貌地捣乱呢？” …… 面对道德标兵付半神，莉莎沉默数秒，最终深吸一口气。 “不好意思能不能问一下，你平时是通过什么方式，把自己熏陶得如此尊重人的？” “侮辱人啊！” 付前一脸理所当然。 “要不我怎么会对如何尊重人了如指掌呢？” …… “所以计划是什么？” 莉莎决定不能把宝贵的时间这么浪费了，直接对着卡司问道。 “把握机遇，加强学习，保持进步。” 后者一脸严肃。 这两个货就是学院现在的战力担当？我天启何以沦落至此啊！ 莉莎体内气息一阵汹涌，有种撂挑子不干了的冲动。 好在两位大佬还是有点儿良心的，卡司说完之后已经是先一步出发，而付半神也是紧随其后，没有继续让她开路。 “付教授，你怎么看？” 随着三人从洞中出来，眼前称得上豁然开朗。 相当开阔的领域里，可以看到萦绕的迷雾之下，遍地交错的沟壑甚至是建筑的痕迹。 同时最惊人的是，中间居然还有一个深坑。 深坑面积相当夸张，甚至整个截面上，还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沟壑建筑，似乎整个地面下都是立体结构。 而沟壑迷雾间，此刻点点碧色幽光游走，甚至一路向上盘旋成一个巨大球形。 而仔细看去，能辨认出点点幽光的真正形象。 那是以各种形状的纯白骨骼，遵循特殊的规律，拼凑而成的种种造物。 之所以说拼凑而不是拼接，是因为肉眼可见的，这些骨骼大部分甚至不相连。 其间闪烁的碧色幽光仿佛才是本体，它们不过是盔甲。 而这些特殊造物，有的背生双翼，有的仅是一长条，有的干脆就是一坨。 但不管哪种造型，共同特点是全部水母般肆意飘荡，像幽魂更胜过实体。 卖相确实不错，怪不得能征服灵灰院那帮人。 怎么看？ 而此时面对卡司的问题，付前略加思索，指着其中一条。 “像一条蛆。” …… 有心理准备这货的答案可能不正经，万万没想到居然还附带恶心。 “一长条就是蛆？为什么不能是蛇？” 莉莎第一时间忍不住反驳，甚至指着迷雾中飞出的另一个造物。 “刚才是蛆，那这个是不是像苍蝇？” “确实像。” 付前只看一眼，就赞同了她的说法。 “那我们这科考似乎不需要来这里，找个公共厕所就好了吧？老头？” 面对卡司，她甚至已经不再使用敬语。 “说得好，我也是同样的看法。” 没想到的是，后者表情居然是少有的严肃。 莉莎的目瞪口呆中，卡司眯眼打量着前方。 “它们是尸体上的蛆虫，从很多年前我就这么认为，可惜没有人相信我，灵灰那帮家伙更是被侮辱了一样。” 你们说真的…… 无论如何都是知识分子，吐槽之欲被引爆之后，意识到眼前这两位可能并不是在胡闹，莉莎也是瞬间严肃起来。 “那岂不是说这整个区域可能都是一具尸体？作为入口的那只怪物是个守墓的？是不是太夸张了，什么存在的尸体能有这样的效果？” “这个不好说了。” 依旧目不转睛打量着眼前一幕，付前摇摇头，用征询的目光看了卡司一眼。 “比如说神？”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立地成功 “神祇尸骸这种东西，一直都是个敏感话题。” 付前的询问引发了不短的沉默，最后还是卡司先开口。 “因为很长时间以来，神明已经更加近似于一种概念，对应权柄的象征。” “而所谓的新神，也不过是完全掌握某类权柄而已。” “至少在我看来，一个一阶死亡，不足以留下这样一个所在。” 跟感觉中差不多。 付前摩挲着下巴。 不管是降临到亚瑞尔身上的“太阳”，还是被自己掏肾的哈马杜斯，跟后来遇到的安井时之，总觉得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卡司的说法无疑印证了这一点。 “但它确实像一具尸体。” 与此同时他坚持着自己的看法，事实上在付前看来，这应该是卡司迫不及待把自己拉来的真正原因。 哪里像了…… 付前二人突然变得正经，莉莎震惊之余，已经不会想当然去否认，但即便已经很认真在观察了，她依旧表示领悟不到。 “禁忌区域里不都是有各种古怪吗？” “腐败，分解，异化，却又浑然一体。” 见卡司没有急着回答，俨然有些考教的样子，付前也没有客气。 “即便某些神性层面的东西你感受不到，有一点还是很明显的。” 他指着漫天飞舞，各式各样的造物。 “极小到极大，它们的力量本质几乎完全同源，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全都以骨甲以及下面灵体一样的存在组成。” “甚至把这几只打碎混在一起。” 付前连续指了几个目标。 “用它们的骨甲，我有把握拼接出一个完整得多的骸骨巨龙，它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不同种族那么疏远。” 还拼接起来，你这是小朋友玩积木呢…… 付前的话再次引发莉莎腹诽。 不过对方说得直白，并没有故弄玄虚之类，一时间她还真的仔细去看那几个目标。 其中一只全身仅有几片骨甲勾勒，散发着凋零气息的飞龙般生物，身影一直在迷雾中快速穿梭，不是那么容易捕捉。 不过一番努力之下，她最终还是成功把所有骨甲轮廓印在脑子里。 好像还真的可以……虽然造型稍古怪了点。 脑海中一阵排列组合，颇费了一番功夫后，莉莎还真的拼接出来了一个有点顺眼的形象。 这就是半神的力量吗？ 自己费了老鼻子劲，这位居然是一眼看出来，他平时都在家干嘛…… 惊叹之间，对于尸体的说法，莉莎已经信了几分。 “说得好啊，可惜有些人硬是对如此明显的东西视若不见，甚至把那些骨头解释为一群高贵生物的最后枷锁。” 旁边卡司也终于是冷哼一声，支持付前的观点。 …… 虽然知道院长指的是灵灰那帮人，但考虑到自己前面不甚专业的姿态，莉莎一时还是有点不自然。 “总之这次科考能够大获成功，要感谢付教授的鼎力支持。” 卡司却是没有计较的意思，一秒钟就笑容满面，毫不掩饰兴奋之意。 这就大获成功了……你不会想说行动已经结束了吧？ 莉莎当即目瞪口呆。 “客气了，所以急着拉我过来，是因为之前我不知道这里？” 付半神却是并不意外的样子。 “是啊，我需要一个第一次进入这里，最好在之前完全没有概念的半神，来印证我的判断。” 卡司痛快承认。 “现在目的已经达成，具体验证的工作，我们有很多时间和人手。” “接下来是实地考察时间，这地方景色还是相当独特的。” “有道理，理论永远要联系实际，院长请！” 所以真就看一眼直接结束了？那我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之前虽然对行动有些奇怪，但考虑机会难得，自己还是做了很多准备的…… 眼见前方两位半神，真就以老大爷遛弯儿的姿态，沿着巨坑边缘谈笑风生，刚刚对行动严肃性有所改观的莉莎，这会儿忍不住又一阵气血翻腾。 总感觉此情此景，跟在后面的自己，手里端个果盘之类的更合适一点。 “小莎伱呢，这次过来，有什么学习收获吗？” 思绪发散间，只见前方边走边聊的两个人里，付半神突然回过头来，含笑询问。 你这一副温厚长者的姿态是要闹哪样啊？论资历老娘比你来天启可早，论年龄几乎也是一定…… 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后，莉莎一时忍不住咬牙。 “看来莉莎老师刚才有点开小差了。” 付半神见状爽朗一笑，摆摆手跟一旁的卡司打趣。 “没关系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帮你理顺一下思路，以免回去卡司院长考你。” “付教授，这可是当着我的面帮莉莎作弊喽！” 莉莎听得人都有点傻住的时候，没想到付前旁边的卡司先是一愣，接着居然也是哈哈一笑。 “没事莉莎，大胆说说看，难得的机会，付教授的理论水平可是很高的。” 我真的…… 完全笑不出来，莉莎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始挤学习心得。 鉴于那两个货过分油腻的表现，她完全没有重复他们观点的欲望。 “没有必要把超凡生物神圣化，那种遵从喜好的执念，反而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就像灵灰的人一样。” 事实证明，莉莎导师还是颇为不凡的，努力片刻之后，居然真就挤出了不足一百字的心得。 “它们应该永远都只是研究对象。”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有种异样的冷漠。 “说得好。” 这次是卡司直接点评。 “还有呢？” 还有？莉莎一阵道心激荡，决定终止这种自我虐待行为。 “抱歉……我暂时想不到更多了。” “哦，那付教授有什么想指导我们莉莎的吗？” 嗯…… 付前边打量边做沉思状，直到把莉莎看得都有些心虚。 “已经说得很好了，我就再补充一句吧。” “有些东西是相对的，轻易神圣化一类东西的人，往往也会轻易鄙视另外一种，灵灰这次的最大问题，就在于把普通人完全当做了材料，所以……” 付前呵呵一笑。 “天生高贵固然无聊，但也没必要妄自菲薄。” …… 卡司也不容易啊！ 清楚感受到莉莎身体一僵，付前心中感慨一声。 天启院的妖魔鬼怪实在太多，这思想工作做起来确实不容易。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书友们中秋快乐，在这个很容易美好的日子，希望大家都有一份好心情。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言而有信的卡司 莉莎教授很可能不是人类。 从一开始，付前就隐隐有这样的猜测。 主要是这位出现在这里的动机。 卡司不至于这种事情上说谎，想要得到自己的意见，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这种情况下，他特别叫上莉莎的行为就很有些费解。 帮忙带自己去实验室这种小事，完全可以等事情结束后再做。 也总不可能真是这场学术科考缺一个服务员。 此外还有莉莎教授身上，明显有些矛盾的装束。 先不说气质问题，刚才那番细细打量，付前其实大部分时间在看莉莎教授的脖子。 明显走学术风格的造型中，那里赫然是一只亮黑色的金属圆环，风格实在有点不搭。 另外虽然刻意做了修饰，但付前非常确定，那是件超凡物品。 一件宁愿破坏整体风格，都要坚持佩戴的超凡物品，重要性必定相当高，甚至忍不住让人想起什么压制，变身之类。 说不定要借助于这件东西，莉莎教授才能保持目前的状态。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付前果断化身专家，关心起这位女导师的学习心得，可以说即是验证，也是配合。 而从卡司的反应看，应该不是自己想多了。 莉莎教授对于一些物种之类的话题，似乎格外敏感。 乃至于现在还愣在那里，一副受到剧烈冲击的模样。 本身不是人类，然后平时自我定位可能有些偏激，这是付前做出的一个判断。 卡司这次带她进来，应该是想利用这公认“高贵优雅”生物堕落成大蛆的反差，好好做一番思想工作，帮助其树立正确的人生观。 而再加上自己的指导，莉莎教授明显领悟到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果不是人她到底是什么？ “感谢付教授的指导，我想我这次得到了很多收获。” 就在付前好奇的时候，莉莎终于开口，满满立地成佛的语气。 不过虽然是在感谢付前，她眼睛却是看着卡司的方向，明显理解了领导的一番苦心。 “所以付教授到底多大年纪？” 而下一刻，莉莎又转头过来。 “刚才那番话，在我看来智慧阅历可是缺一不可。” 妙啊！ 不愧是知识分子，拍领导马屁，以及从年龄层面找回场子，一箭双雕的不着痕迹。 这问题听得付前忍不住都要拍手叫好。 当然这还不是最赞叹的——莉莎教授这次转头，跟之前是同样方向。 也就是说她这会儿的脖子，旋转角度早已超过四百，甚至悄无声息间探出一截，距离自己的脸不超过二十公分。 我好像知道是什么种族了……卡司院长果然是信人呐！ 类似的场面，咱早在当年勇闯腐败林地下通道时就遇到过。 付前第一反应是绕开眼前的脸，往莉莎身后看了看。 真正的水蛇腰下，毫无疑问没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还真没有尾巴啊？” 下一刻他一脸惊讶地看着卡司。 天启院巨蛇少女一说，居然还真不是瞎吹的。 …… 这个问题一出，眼前二人堪称双双黑脸。 “尾巴？” 下意识地伸手遮掩身后，莉莎脖子又多扭了一圈看着卡司，语气间煞气难掩。 不仅吓唬人没有结果，这货在看到自己样子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背后对应一场什么样的谈话，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呃，这个，上次……” 看得出来莉莎在天启内部地位还是不低的，平日里威武霸气的卡司院长，这会儿被抓现行之下，一时间竟有些支支吾吾。 “小心！” 好在三人这会儿已经是靠近巨坑边缘，说话间竟是有一只光翼舞动，面覆骨甲的巨蝠发现了三人，一头扑了过来。 好在付前提醒之下，卡司瞬间警觉，一道黑火长鞭直接缠了上去。 半神手段果然神奇，明明几乎没有实体的存在，巨蝠的身体却是依旧被缠住，甚至火鞭还在不断收紧。 而后者凶性却是不减，脸上骨甲张开，拼尽全力只咬了一口空气后，浑身碧色幽光居然是开始了震颤。 “它在试图把其它东西叫过来。” 莉莎意识到什么，瞬间提醒。 “放心。” 卡司哼了一声，另一只手毫不犹豫探出，带着黑焰握在狰狞凶恶的面甲上，生生一扯。 原本凶戾骇人的巨蝠哼都没哼一声，浑身光华崩解，消散于无形。 “感觉既没有多高贵优雅，这骨甲也不是桎梏呢！” 把玩着手里洁白的骨头，卡司哼了一声总结了刚才的测试结果，并在下一刻直接把这只面具样式的收获递给了莉莎。 “这次本来没准备狩猎，没想到它自己撞上门来，先拿回去初步测试一下。” …… 眼见院长强行用战利品发动大歪楼术，莉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伸手接过，甚至掏出一个有着异样花纹的口袋装好。 不会是褪下来的皮吧？ 付前隐隐有了猜测，倒没有急着拉仇恨。 刚才的巨蝠虽然攻击性确实很足，但其实并不是主动撞上来，而是被拽过来的。 眼见局面有些僵硬，他随手用了一下牵挂之丝，帮领导分忧而已。 这会儿再刺激莉莎，院长怕是承受不住。 “所以尾巴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的是，莉莎教授竟是自带科研人的执着，把东西装好挂在腰间后，依旧是没有放过卡司。 “之前我好奇，跟院长问过的一个小问题而已。” 卡司眼中再现求助神色，付前清了清喉咙，缓缓开口。 “我问他天启院有没有传说中的巨龙少女，院长跟我说巨龙少女没有，但有巨蛇少女，而且没有尾巴。” “原来是这样……” 明显没想到付前回答得如此诚实，卡司愁眉苦脸之余，却听莉莎轻轻喔了一声。 “怪不得你一点儿都不害怕，还想吓唬你一下的。” 说话的语气，听上去竟是没有多少怒火。 少女，关键词一定要提到。 看着惊诧莫名的院长，付前心里叹了口气。 这可是咱从刚才莉莎教授的问题里，提炼的重点中的重点。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学术界清流 其乐融融的环巨坑散步中，为期数小时的学术科考活动，终于圆满落下了帷幕。 全部三名与会者，纷纷表示收获颇丰，不仅纠正了长久以来灵灰院的一些错误认知，也为学宫求实创新的超凡之路，奠定了又一块重要基石。 尤其被成功定义为最年轻成员的莉莎导师，虚心接受了两位前辈的耐心指导后心情颇佳，带着唯一收集的测试材料，一马当先原路返回，从巨兽喉间钻出来。 当然外面列队迎接的人员，就不是很能体会这份喜悦了。 除了去而复返的施恩教授，现场俨然又多了几位灵灰院成员。 而面对三位专家学者，他们的反应相当一致，齐刷刷地看向莉莎手里的蛇皮口袋。 轻松认出来里面物品的来源后，一个个脸都快要拉到地面上。 “我们尝试解除了其中一个的束缚，并准备带回去测试。” 可惜精神境界得到升华的莉莎教授，已经是能轻松应付这样的审视，甚至提着口袋，淡定自若地跟几个人介绍。 你…… 看得出来施恩教授很想说点什么，然而后续走出的天启两大柱石，却是让他把话生生吞了回去。 “辛苦了。” 卡司院长堪称比来时更加春风满面。 施恩第一反应就是不想理会，第二反应，则是意识到这话居然不是跟自己说的，因为对方顺便拍了拍巨兽的嘴巴。 后者这才缓缓闭合，恢复了之前的庄严肃穆。 …… “付教授，现在有时间去看你的实验室吗？” 示意付前二人可以先走，卡司独自留下，跟灵灰院诸人商议交接事宜。 有鉴于前面的情况，想必不会有太大阻力。 而跟付前一起出门后，莉莎教授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似乎想把脑袋里的脏东西尽快消融，接着笑吟吟地问道。 “可以啊。” 付前很是干脆地答应。 作为半神学者，终身教授，超凡科研带头人，连个实验室都没有，实在是太不体面了。 “那我们出发吧，我刚好也把东西放回去。” 莉莎再次晃了晃战利品。 …… “我们到了。” 穿行了很有一会儿，前面带路的莉莎终于停下脚步，指着一个方向。 “你确定？” 顺着看过去，下一刻付前表示了由衷的震惊。 这画风为什么不大对啊？ 却见莉莎指的方向，林木掩映之下，一座圆形尖塔耸立其中。 不算特别高大，但古典的造型，配上周身华丽的浮雕纹饰，却让它倍显庄严。 尤其最上方的尖顶，一眼望去竟是浑然一体，如同用整块琥珀雕成。 加上其间点缀的黄金纹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之前跟卡司一起去解决罗布教授的问题时，虽然建筑老了点儿，但好歹还是比较明显的实验室风格，眼前这个稍加改造，感觉都可以做魔法师塔了。 “当然了。” 莉莎含笑点头，似乎很满意付前的反应。 “半神级别的导师，跟其他人当然不一样了。” “更加私密的实验场所，一方面可以最大程度避免打扰，与此同时，一些危险操作也不容易影响到他人。” “眼前这幢虽然是古董了，但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的。” “明白了。” 付前很快接受了莉莎的解释。 因为涉及神性的质变，某些操作确实可能伤及无辜，独立实验场所的说法倒也合理。 但即便如此，眼前这过分夸张的建筑，还是由衷体现出了卡司院长的厚爱，以及天启的底蕴。 都说是古董了，总不可能没人用过，说不定曾经隶属于某位已经挂掉的半神。 “不过卡司好像说过我在你隔壁？” 表示笑纳之后，付前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是在隔壁啊！” 莉莎笑容不减，胳膊略微偏转了一个角度。 “再过去一点。” 按照提示，付前很快发现了稍远处，看上去甚至还要高的另一座尖塔。 “没错我不是半神。” 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莉莎直接主动解释。 “那是卡司让给我的。” 卡司果然对这位很是照顾呢！ 感叹天启员工福利真不错的同时，付前倒是有点理解院长此举的用意。 因为种族原因，莉莎教授明显有一些心理方面的问题，跟其他人相处得未必那么融洽。 “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参观一下？让我对付教授刚才的工作指导表示感谢。” 此时莉莎教授声音却是突然放低，甚至说话间随手把眼镜摘下来，修长双眸眯成一道优雅弧度。 “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放心把脖子上的东西也摘下来……付教授之前不是在找尾巴？” 没来错地方呢，天启院果然个个都是人才。 面对面前这过分魅惑的建议，付前一阵赞叹，接着一秒严肃。 “小莎啊！” 他的神态堪称满满语重心长。 “你还年轻，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可能还是太简单，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能清楚地明白一点——对于真正的学术研究来说，任何捷径都只会是歧途。” “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院长那边我也不会透露半个字的，以后不要再提了。” 好一副不受诱惑的清流姿态……怎么搞得自己准备用特殊方式上位一样？ 那一瞬间，蛇精教授莉莎的表情堪称斑斓多姿。 不过是不忿对方刻意做出的那副油腻姿态，想着反将一军找回点儿场子，怎么就一下解读成这个样了。 关键自己还压根没法辩解。 这货简直恶劣，灵灰那帮人被坑是真的不冤！ 年轻人还是太年轻！ 把莉莎反应收入眼底，付前心中冷哼一声。 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付教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想在咱的学术成果上加名？白日做梦！ …… 对于付前心中所想，莉莎明显知道得不是那么清楚，所以最终还是稳定住了情绪。 不过深吸一口气后，倍感无趣的这位刚想告辞，下一刻却是一愣。 “卡司让你再过去一趟。” 嗯？ 付前一时间也有些惊讶。 “刚才那里？” “不是。” 莉莎摇头。 “昨天那里，执夜人到了。”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名单 有点奇怪。 付前惊讶的原因很简单，执夜人好像来得太快了点儿。 即便通宵努力，李惟玄那边的报告，这会儿都未必整理完。 如果是急着来督促的话，似乎跟之前的姿态又明显相悖。 “感谢指路，那我就先过去了。” 疑惑之中，付前没有耽搁工夫，直接告辞走人。 通过这种方式通知自己，卡司明显也是觉得不寻常。 …… “地方还满意吧？” 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卡司早已经在楼下等待，第一时间笑眯眯地问。 “意料之外的满意。” 付前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那就好，我一直觉得那里荒废着可惜。” 卡司感慨一句，接着一秒钟转换话题。 “执夜人的态度有些奇怪。” “是奇怪，还叫了谁？” 付前点点头，赞同对方的看法。 “昨天的所有人，给的理由是复核事件的调查经过。” 卡司也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 “姑且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吧。” 所有人…… 付前飞快回忆着诸多面孔，若有所思。 “听上去很适合灵灰再来一个当庭质疑，担不担心？” 下一刻卡司表情却是变得古怪，挤眉弄眼地说道。 “他们要是有这个本事，依安也就不会死在我手上了。” 付前哼了一声。 “与这个相比，执夜人认为事件性质恶劣，纠结大批人马，准备把所有知情人都灭口的概率都更大一些。” “是啊，想不通……咱们上去吧，人应该很快到了。” 对付前的反应十分满意，卡司直接做了个手势。 …… 会议室里，气氛甚至比昨天还要压抑。 李惟玄都不在的情况下，连个交头接耳的人都没有。 大部分人都是左顾右盼，若有所思，并在付前二人进门后，齐刷刷地盯着他。 作为刚刚钦点的学宫英雄，横空出世的新半神，执夜人的姿态突然发生这种变化，让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迎接。 其中以拉娜娅的神情最为惆怅，通宵一晚之后，预想中的假期竟是再生波澜。 不过惆怅是一回事儿，她的姿态还是颇为坚定的，第一时间冲着付前微微点头。 这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付前二人落座，很快门就再次打开，李惟玄带着几个人进来。 其中一位，赫然是曾经打过交道的袁方兄，看上去神态也是如常，但是旁边那位…… 中年模样，白面无须，病病恹恹，居然是之前遇到过的修蒙老爷子？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神使！ 对于修蒙老爷子的手段，未见之丘里付前早有领教，评价是称得上一个难缠角色。 他为这事专门跑过来？ 那位傀儡半神，应该也被布置在附近了吧？ 不得不说，如果执夜人真是来灭口的，成功率绝对上升了几个百分点。 这…… 都是出来混的，在座导师们明显有人认识修蒙，惊疑不定中，紧张指数飙升。 可惜修蒙老爷子却是颇为低调，不仅人走在一旁，对某些尝试性的招呼，也仅仅是微微点头致意，没有开口的意思。 “抱歉各位。” 很快落座之后，袁方兄话倒是说得客气，甚至是主动致歉。 “刚刚赶到的修蒙阁下，有意了解一些信息，所以才又邀请所有人过来，请放心不会耽误太久时间。” 越说越吓人了。 观众们面面相觑。 这句请放心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一位神使特别赶来，还特别强调所有人都到场，总有种要一网打尽的感觉。 …… 对于付前来说，形势其实也称得上紧张。 虽然在未见之丘的时候，用的是安迪尔的名字以及另一副形象，但这种二阶选手感知都相当敏锐。 而自己作为突兀冒出的半神，以及杀人事件主角，受关注那是肯定的。 教宗御赐面具这种物品，以及一些特殊手段，断断是不能显露出来了。 事实上此时此刻，修蒙就在打量着自己，目光幽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在心虚这个词是不存在于付前的字典的，神态自若地应对着这份注视，他浑身闪耀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凛然正气。 而李惟玄和袁方那边，则是已经是开始了整个事件的复盘。 版本毫无疑问是学宫副院长剪辑版，付前在其中扮演明察秋毫，杀伐果断的惩戒部成员，李惟玄甚至坦言了后续对他的奖励。 而明显神色萎靡的倪化渊，以及更萎靡的维隆老爷子，这次都再没有提出异议。 这三位看上去都有点心不在焉呢。 而很快的，付前就从中察觉到了一丝诡异。 李惟玄和袁方还好说，他们大概率早就通过气，这会儿为敷衍上面来人，兴致不太高也算正常。 但这位修蒙老兄，总觉得不太符合刚才宣称的人设，对内容没那么关注的样子。 表现之一就是，他甚至没有过多在自己身上纠结，很快就转换目标，竟然是依次打量着每一个观众。 付前相信发现这一点的并不止自己一个，观众席的气氛甚至比昨天还紧张。 “大体就是这样的情况……受害者那边，人员名单也已经明确，我们正在设法积极治疗，目前看来除了少数人员，效果都还不错。” 李惟玄明显不喜欢废话，很快就把事情交代得差不多。 “这次事件的责任完全在于学宫，我们虚心接受执夜人的任何意见……” “了解了。” 袁方不置可否，转而看向修蒙。 “修蒙阁下您看？” “这里的人员名单，再给我看一下。” 后者则是略一思索，说出了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不是受害者，而是这里的人员名单？这是准备干嘛呢？ 窒息般的沉默中，一群人眼睁睁地看着袁方抽出一张纸递了上去。 “都在？” 修蒙一眼扫过，又问了李惟玄一句。 “……都在。” “那就好。” 修蒙老爷子手一招，淡淡光华亮起。 哦？ 付前瞬间就认出来，这是未见之丘的那间酒吧里，修蒙用来锚定目标，不死不休的手段。 下一刻他心中一动，在标记生效前，直接摘下了面具。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耳朵 画面一闪，付前已经是坐在仓库里。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每日例行问候中，付前动作麻利无比，飞快摘下一枚戒指放在桌上。 本来考虑到在学宫这边活动，除了几枚戒指他几乎也没带什么别的东西。 而这次他摘下来的，正是自己最后获得的那枚【宠爱】。 完成这个举动之后，他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又把面具戴了回去。 【警告，泄露——】 直到这时，泄露提醒甚至都还没说完。 而不出所料，眼前画面依旧快速流转，并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作为金牌任务人，仓库明显没有计较，再指派权限不按照标准流程运用问题。 …… 坐回会议室的瞬间，被标记的感觉几乎一起到来。 修蒙老爷子果然是故技重施。 当然同时出现的，还有满场惊呼。 虽然不是谁都像付前这么敏锐，但随着修蒙的动作，这满场亮起的微光，无论如何有点太吓人了，怎么看都是准备爆杀全团的节奏。 甚至他还专门核对了名单…… 回忆着修蒙的前置动作，有人终于坐不住了。 “修蒙阁下，请问这是做什么？” 发问的赫然是灵灰院半神阳教授。 “不用担心，只是简单检查一下。” 修蒙看他一眼，给了一个敷衍至极的答案。 检查？ 什么检查值得一位神使千里迢迢赶过来？ 这解释明显没什么说服力。 …… 作为高手名宿，阳教授多少还是要点面子的，被搪塞之后到底是没好意思继续追问，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李惟玄。 事实上将近一半人，跟他都是同样动作。 可惜的是，脸色沉寂的后者，甚至连话都没说，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虽然李惟玄平日里颇有威望，但此等生死关头，这反应无疑说服力并不强。 好在不少人已经留意到，刚才李惟玄脚下同样有标记的痕迹闪过。 意识到这位也被一视同仁，一帮人终于是按捺住了体内洪荒之力。 嗯？ 然而这份儿勉强镇定持续了不过几秒，下一刻众人惊恐的目光里，修蒙手腕一翻，居然是摸出了一个青黑色，表面纹饰精致以极的金属圆筒。 虽然能感觉到圆筒封装得极其严密，但依旧有一种让人不适的扭曲感传出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 咔！ 没有过度折磨大家的神经，下一刻金属圆筒直接向一侧打开。 耳朵？ 付前第一时间看清了那里面的东西。 那赫然是一只常人大小的左耳，形状都称得上标准，宛如刚刚从某只脑袋上扯下来。 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莫过于一半肿胀一半干瘪，两者交织成了一种特殊的扭曲感。 而就在付前观察的同时，他感觉到这耳朵循着修蒙的标记，“看”到了自己。 没错，虽然是只耳朵，却是那种眼睛看人的感觉。 这还没结束，下一刻中间耳道一阵蠕动后，居然是嘴巴一样倏地张开。 轰！ 某种无法理解的呓语刹那间响起，疯狂的撕扯感，一路从意志蔓延到肉体。 甚至与此同时，以这呓语为通道，付前感觉某种堪称崇高的注视一闪而逝，眼前似乎出现了似曾相识的一片夜空。 不过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呓语就戛然而止。 咔嚓声中，金属圆筒已经是被关上，那只耳朵被严严实实地再次隔绝。 当然注视并没有完全消失，因为修蒙老爷子还在看着这边。 面对这位神使略显凝重的审视，全程控制住自己，没有做出任何特别反应的付前，这会儿也是任由对方打量。 修蒙这一番诡异操作，加上刚才那疯狂的呓语，他已经隐隐猜到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了。 把宠爱戒指收起来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眼角余光注意到窗外一切如常，红月并没有出现，付前再次为自己的果断点了个赞。 从之前的经验能知道，虽然平时没什么表现，但自己那位“妈妈”可以说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任何加诸于自己身上的，高位范畴的存在形式都有可能引发她的反应，上次的安井时之就是例子。 事实上当时自己就是借助于这一点，把握安井时之的到来的。 …… 修蒙当然不会真是来灭口的，执夜人还不至于脑抽到那种程度。 虽然一时无法确认修蒙到底所为何来，但对方的那份标记操作，却是瞬间引发了付前的警觉。 这诡异又奇妙的手段明显只是前置，而未见之丘里，接下来可是斯托斯老爷子的杀招，近乎权柄性质的一击。 手上的宠爱戒指，力量毫无疑问来自红月，怎么想带在身上的情况下，红月的注视都只会更紧密敏感。 这种情况下，如果后续接的依然是某种高位性质的东西，天上亮起一轮血月的概率怕是不小。 而这样的异象，几乎一定会被执夜人注意到，并跟叶岛的事联系起来。 现在把戒指放回去之后，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注视，明显没有激发“妈妈”作出反应。 甚至与此同时，付前还反向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刚才隐约看到的那一幕竟是似曾相识，就在按顺序送出四份镇静剂的任务里。 而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份任务总结中提到自己的行为本质，其实是协助蒙蔽执夜人安插在某个邪恶之源的信使，避免安井时之的晋升受到干扰。 时隔多日，执夜人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 修蒙刚才那番举动，似乎是拿取自邪恶之源的东西，来试探所有人——他压根就不是为依安的事情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对李惟玄他们的沟通内容并不关心。 迅速考量着这个想法的可能性，付前却也没急着说什么，因为自有人会帮他验证。 此刻的会议室里，已经是轰然炸锅。 “这到底怎么回事？” 阳教授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修蒙阁下，我需要一个解释。” 旁边的李惟玄语气也是十分认真。 解释？ 修蒙扫视一周，缓缓点头。 “安井时之死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不死之死 安井时之死了？ 修蒙带来的消息无疑是个重磅炸弹。 安井皇帝的大名，超凡届人士应该没几个不知道的。 作为多方认证的二阶，距离传说中的新神只差一步的存在，虽然状态一直不佳，但很少会有人把他和死亡联系在一起。 这个消息属实有点劲爆了，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不过动容归动容……我承认阁下带来了震撼人心的信息，但那货挂了关我们屁事？ 以至于要一大早听这种魔音贯耳，难不成还能是我们杀的？ 作为讲道理的知识分子，短暂的震撼过后，对这个答案明显不够满足，群情一时间反而更加激愤。 …… 对又没有完全对，不过现在对上了。 受害者们的自由发言间，新晋半神，学术氛围维护者付前教授，却是瞬间融会贯通，理顺了整件事情。 还真是为了安井时之的事儿而来，只不过最初的驱动力有点出乎意料。 诚然不管安井公司愿不愿意，安井时之没了这事儿迟早要暴露出来，但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闭关，抱恙，辟谣，缅怀，一套流程走下来，这种大人物拖个一年半载没什么问题吧？这才几天就捂不住了？ 而至于修蒙来这里的目的，当然不是一番神机妙算之下，查出凶手就在这里，从而千里追凶奔袭而来。 他们要有这本事，就安井时之那擦边擦得冒烟的行为，早就被剁成馅儿了还需要麻烦自己？ 学宫这帮人，大概率是被人举报了。 …… 安井时之挂掉之前，学宫曾经有一支阵容豪华的调查队伍，前往叶岛镰仓一族，帮助确认家族诅咒的原因。 而叶岛那边，有个平时逼格拉满，出事了甩锅一流的执夜人首席，前两天见势不好，甚至还想从元姗那边拉壮丁。 这种人大概率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任何可疑人士都会被记录在案，关键时刻方便找责任人。 此次安井时之的事情，学宫调查团大概率是没能幸免，被列为可疑人士。 而从刚才那份试探看，执夜人应该并不是怀疑调查队伍是凶手，而是想排除其中是不是有人做了屏蔽警示的小动作。 真巧，都是咱。 当然更巧的是，自己肯定不在那个调查队伍的名单上。 借这次会议之便，而不是把调查队伍直接叫到一起，应该是想最大限度的避免警觉与掩饰。 而咱作为陪跑人员，收到的关注度多少还是要打个折扣，更不用说当时是以任务的方式进去。 按照以往经验，任务过程中可能留下的痕迹，完成的那一刻几乎都会被仓库抹除。 这时候愈发看出刚才收起宠爱戒指的必要性，自己在试探下露馅的可能性不大，但“妈妈”真露个面，事情必定更加复杂。 “修蒙阁下确实带来了一个相当惊人的消息，但能否说得更清楚一点？” 此时此刻，最初的喧闹过后，李惟玄已经是掌控住了局面，举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这跟学宫又有什么关系，您这次并不是为了之前事件过来？” “没错，这次事件的处理，来的路上我已经初步了解过了，你们做得很好，尤其是付教授。” 修蒙十分干脆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甚至对着付前微微晗首。 “害群之马不可能杜绝，重要的是要有自我纠错的能力，而这次事件里，我看到了最果决的手段，以及并非推诿责任的求证过程。” “之所以坚持今天来这里，我确实是借着这件事情的名义，找大家确认一些问题，不礼貌的地方请见谅。” …… 堂堂执夜人神使，如此光棍大方地致歉，甚至还顺便为之前的事件定了性。 而且回想一下，刚才的试探虽然带着让人心悸的污染，但明显把握了分寸。 恶心归恶心，那么短的时间，还不足以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一时间学宫众导师们，心中怒火已经熄灭一大半。 “所以是因为之前的调查活动？银和弘怀疑我们跟安井时之的死有关？我突然很想知道他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此时卡司更是呵呵一笑，毫不掩饰嘲讽之意。 “而且安井时之死亡的消息传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又是怎么确认的？” “简单，就在昨天夜里，叶岛一个半公开的露面中，安井时之被人当场刺杀。” 看得出来，修蒙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难以描述。 当场刺杀？这特么的得是什么刺客？ 先不说安井的安保，好歹是一个二阶，就算再拉垮还能逃都逃不掉？ 听众们脸皮一阵抽搐，理解了修蒙古怪表情的由来。 “具体过程，差不多是前两天塞壬那边又开始散布安井时之已经死亡的消息，安井那边则是惯例辟谣。” “但由于最近安井公司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为了安定人心，就安排了这场露面，结果被人当场击杀，整个人只剩一蓬灰，连个伤重的理由都说不出来。” “也不存在长时间封闭消息的可能，因为我们的人甚至都受邀在现场。” “这……应该是替身吧？” 有人忍不住小声说道。 “安井那边后续确实是这么宣称的。” 修蒙点点头。 “但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反而说明安井时之可能死得更早。” 旁边李惟玄叹了口气。 “局势不利，对手散播谣言，要么闭门装死，要么真人出镜。” “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做出这种决定，安井时之就算没死，大概率也不存在可以交流的神智了。” “一群耍小聪明的蠢货。” 卡司哼了一声。 “不过我还是不理解，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简单，我们早在几天前，就应叶岛首席银和弘的要求前往协助，结果发现安井时之这次不再露面前，曾经有过明显的违规行为，而很可能有人帮他掩饰了这一点。” “对此银和弘提供了一份名单，我们正在一一核查。” 修蒙快速解释着。 “当然，你们没问题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乱葬岗 “感谢解释，所以刚才的动作，是因为帮安井时之掩饰的人，身上很可能留下某种痕迹？” 修蒙一番解释之后，气氛一时间缓和大半，他旁边的李惟玄也是微微点头。 “不过实话实说，刚才你拿出来的那东西，给人感觉很有点邪恶，那居然跟安井皇帝有关？” 与此同时，他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竟是希望能解释更多。 作为学宫的负责人，李惟玄早已经意识到今天事情有蹊跷，虽然斟酌后选择配合，但事情的发展，却是让他想为学宫众们争取更详细的交代。 “老实说，那东西还真的跟安井时之无关，只不过是被他的一些行为顺带惊扰到。” 修蒙略一犹豫，明显同意了李惟玄的要求。 “否则他不会今天才死。” 平淡但坚定地点评完安井皇帝，修蒙掏出刚才装耳朵的金属圆筒，放在面前桌上。 “这东西的背后，代表着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虽然早已经死亡，甚至最后一点残灰都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但我们从来没有放松过对祂的监视。” “结果就在不久之前，祂出现过一次异常，但我们预留的一些手段却是完全没起作用。” “后来发现这一点后，我们很是花了一番功夫去寻找原因，而就在把痕迹锁定在叶岛的同时，我们也接到了一份从那边交上来的报告。” 修蒙长叹一声。 “而在一番调查之后，我们发现了安井时之的违规行为，并确认很可能是由此引起。” “但这也是神奇的地方，安井时之行为造成的惊扰，几乎可以归类为纯粹的意外，很难想象能提前针对预防，结果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这背后代表的东西，某种意义上比安井时之的行为更严重。” 这倒确实。 虽然某些地方说的含糊，但大部分人还是理解了修蒙的意思。 一个初衷完全不相干的，意外暴露的风险，居然有人能恰到好处的遮蔽化解。 这种开挂级别的诡异操作，难免让人产生有一双眼睛背后注视的担心。 与此同时，这也意味着执夜人为了防备那个危险存在所做的安排，随时可能失效。 不知道安井时之具体做了什么，但如果他已经死了的话，执夜人更关注这事当真不奇怪。 一时间对于修蒙刚才不礼貌的试探，众人最后一丝怨念也烟消云散。 “里面的耳朵源自于一具被污染的尸体。” 修蒙却是把玩着手里的金属圆桶，继续做着介绍。 “从我们的经验看，不管跟那个危险存在以什么形式接触，都会不可避免地留下印记，再次面对这种污染物的时候，反应会有所不同。” “当然事实证明，大家都很干净……还有什么问题吗？” 修蒙扫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付前身上。 付前对此处之泰然，毫无心虚之意。 一个晋升得有些突兀的半神，吸引目光再正常不过，只要咱行得直坐得正，那就无所畏惧。 “修蒙阁下刚才提到，那个危险存在的残灰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所以是什么地方呢？” 下一刻，他甚至把来自修蒙的审视，当成了讲解后的提问环节，很是干脆地问出了关心的问题。 “既然有被污染的尸体，我想肯定还是有办法发生交互的，很奇妙的状态，通过心灵世界吗？” 人明显客套一下，你还真问啊？而且还是这种敏感话题…… 付前的发言让他成为焦点的同时，有导师的眼中已经有了哀怨。 我不想知道更多奇怪的知识了啊！ “不愧能成长为半神，付教授这份求知精神让人钦佩。” 修蒙看上去倒不是太介意，愣了下后哈哈一笑。 “但很可惜这个问题我确实不能回答，只能告诉你那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地方，类似这种状态的存在也远不止一个，不亲自行走其中，根本无法想象有什么东xz匿在里面……总之最好不要发生任何接触，当然我们也禁止任何接触。” 最后这一句，堪称平和中霸气尽显，翻译过来就是我们盯着呢，别找死。 “懂了，感谢解答。” 对此付前一本正经地表示了感谢。 回答看上去没什么营养，但其中两个关键点却是让他心中一动。 非现实世界，不可知的隐匿。 那位藏起来，让仓库都没法抓壮丁的前辈好像叫莉莉亚娜？ 而当时自己吃下那枚耳钉后，曾经反向触摸到一个特殊的地方。 那会是修蒙老爷子口中，这乱葬岗般的存在吗？ 思索间再没有其他人提问，李惟玄也是干脆地结束了会议，放导师们走人。 …… “抱歉，职责所在。” 而在人走得差不多后，修蒙竟是走了下来，颇为随意地跟卡司打个招呼。 作为调查组带队者，后者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离开。 “这种完全不可控的东西，就没什么道歉的必要了。” 卡司哈哈一笑。 “事实上你今天的解释，甚至还帮我想通了一些事情，称得上意外收获。” 他指的是镰仓一家身上发生的怪事。 虽然当时问题以镰仓家族失去超凡力量的代价解决，但发生异变的原因，始终是调查队伍没能搞清楚的问题。 而按照修蒙说的，不久之前安井时之曾经做过某些事情，形成了大范围的影响。 会不会镰仓一族也被这影响扭曲，从而导致“神明”认为他们不再虔诚？ 如果真是这样，为镰仓治疗的“允”，对此知情还是不知情呢？ 若有所思地看付前一眼，卡司倒是没有怀疑他跟修蒙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动机先不说，刚才那一番测试，早已经为他洗清了嫌疑。 “名单上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除了一个半途回家的学员，要召她回来吗？”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袁方兄终于凑上前来。 “算了，有关的概率实在不大，我也没那么多时间。” 修蒙摇头。 “让我想想，银和弘给了你一串相当长的名单？” 卡司听得嘿嘿怪笑。 “是啊。” 修蒙叹了口气。 “而且上面明显有些人不太好找。” 惯例月末小放送，祝每一位书友有一个美好的假期。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归乡 修蒙阁下确实行色匆匆。 此间事了，与卡司叙了两句旧之后，他甚至瞄都没瞄一眼依安事件的最终报告，直接告辞走人。 而看得出来，此行一无所获，不可避免的有些落寞的同时，也让他稍稍松了口气，不需要对还算熟人的卡司动手。 当然对于付前来说，修蒙老爷子这次过来还是相当有意义的。 安然度过这次测试后，目前学宫导师这个身份，已经算是盖了官方钦定的良民证了，后续做一些事情会更便利。 除此之外，今天学术上的收获也是意外的多。 不仅成功完成了一次科考活动，修蒙老爷子提到的那个神明乱葬岗一样的存在，同样很让人开眼界。 之前一些凌乱的信息，隐隐快要串联起来的样子。 当然了，修蒙老爷子的警告也很清楚，那地方是执夜人的绝对忌讳。 一旦触碰，砍死你没商量那种。 所以有什么办法可以再次触碰呢？ 目送修蒙老爷子的背影，付前已经大概有了一个可以尝试的思路。 …… “卡司院长，付教授，拉娜娅教授。” 随着修蒙离开，李惟玄也是走上前来，神情放松不少。 “这次辛苦你们了，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这位并没有刻意拿捏姿态，掩饰烦恼尽去的舒畅。 “修蒙阁下这次过来，实在是意料之外，我能隐约意识到他别有目的，但就目前的情况，除了配合也实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别看我，我并不比你知道更多，包括安井皇帝死了的新闻。” 见李惟玄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旁边的袁方露出一起苦笑。 “不过无论如何，皆大欢喜的结局不是吗？修蒙阁下刚才都这么说了，伱们大可以不再有什么后顾之忧，然后付教授……” 袁方转头看向付前，语气出人意料的认真。 “老实说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我之前对你的作为并不欣赏，不过这次……非常感谢你的处理。” “不只是杀了依安，还有舞会上做的事情。很明显不止一个人因为你的帮助，避免了陷入无可挽回的境地。” “后面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袁方兄这意思，当时竟然还真净化了几颗污浊的心灵？ 意识到袁方指的是自己随手开启的律令残渣，付前一阵感叹。 这个马甲的功德值是不是刷得太高了点儿？ 不过看得出来袁方兄诚意满满……付前略一思索。 “其实我刚好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 你还真是完全不懂客气这回事啊！ 眼见付前梅开二度，不仅观众感慨，一时间连袁方都有些呆，不过旋即就哈哈一笑。 “客气了，只要不是违背原则的问题，请尽管问。” “放心不会的。” 付前摆摆手，示意不用紧张。 “我就是觉得你的名字有些特别，你们家族除了你，还有人叫这名字吗？” ……你觉得呢？ 此话一出，屏气凝神的倾听众们纷纷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你这是什么问题？都一个家族了会有那么起名的吗？ “呃……其实，还真有。”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明显同样震惊的袁方，犹豫了一下之后竟是点点头。 嗯？ 场面一时更加抽象。 “我父亲行事有些不拘一格，甚至称得上家族中的异类。” 面对众多目光，袁方略显尴尬地解释。 “据他说家族曾经的先辈里早有人叫这个名字，而且年纪轻轻就惊才绝艳，是公认的天才人物，父亲听闻他的一些事迹后十分向往，力排众议坚持给我起了同样的名字。” 居然还真有啊！ 本来不过有枣无枣打三竿子，面对这意外收获，付前一时间若有所思。 “所以那位现在已经不在了？” “确切说已经不在多年……据说那位先辈三十岁时感受到无上意志的呼唤，闭关潜修并于十日后顺利超脱自我。” “超脱自我？” “是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一点随身物品，其它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 你爸还真的是不拘一格……就不怕你也来个超脱？ 面对袁方的解释，听众们一时间尽皆叹服。 “明白了，感谢解答。” 付前也是满意地终结了话题。 不愧是传说中的知识殿堂，这次过来学宫堪称收获满满。 虽然不确定袁氏那位超脱自我的先辈，是不是真跟未见之丘里的先知有关，但有这一条线索已经足够，问太多容易惹人怀疑。 更多的内容，还可以借助元首席那边的资料库嘛。 …… 意料之外的紧急集合，最终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彻底结束。 “终于搞定了。” 一同出门的拉娜娅，第一时间伸了一个无比舒畅的懒腰。 可惜这份感慨并未引来共鸣，旁边的付前早已走出几步，毫无闲聊的意思。 “这么着急干嘛去？” 鉴于烦恼尽去，拉娜娅很有兴致的跟上两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去实验室。” 实验室？ 拉娜娅眉头微皱。 “你确定没走错方向？” “当然。” 付教授傲然睥睨，把自己新实验室的地址报上。 “卡司还真是大手笔啊！” 拉娜娅听得一阵咋舌。 “你这连住处都省了，所以这是急着回去休息？” “实验……危险的实验。” 付前摇头，留下一个铿锵有力的答案，飘然远去。 “真理之路上，容不下一丝懈怠。” …… 即没上锁，也无禁制。 不久之后，付前推开面前略显沉重的门，踏入了自己的实验室。 目之所及相当空旷，不过倒也干净整洁。 而付前甚至没有多看，直接摘下了面具。 【警告——】 这次提示只来得及说了两个字，付前已经捡起了【宠爱】再度返回。 知识分子当创新求实，所谓实验的说法当然不是瞎说，至于创新的部分—— 下一刻，宠爱戒指上光华闪烁，眼前的一切再次变得朦胧。 获得之后，付前首次使用了宠爱的第二个效果归乡。 不让看是吧？等我喊人。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我要这个 没错，付前想到的可以尝试的方法，就是找红月帮忙。 虽然状态不佳，但毕竟位阶摆在那里，本身又保守估计存在近千年，知道那个诡异所在的概率并不小。 思路要打开，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与上次离开时相比，半步月亮上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一片冰冷寂寥中，天上的红色月亮和蓝色星球以奇妙的方式交相呼应。 “孩子……” 几乎是第一时间，那熟悉的甜美呼唤就传来，其间似乎有无尽的喜悦。 而顺着一下炽烈许多的红色月光，付前观察着上面隐现的诡异轮廓，很快从中辨认出代表着安井皇帝的圆球。 虽然时间不算太久，但看上去跟周围已经愈发协调，红月似乎在一点点消化祂。 某种意义上，自己这算不算正在饲育邪神？ 跟自己“比邪神更邪恶”的身份，倒也相得益彰。 一番发散思维中，付前用意念打了个招呼，同时手上蓝色光华闪烁。 半步月亮这种本身就非现实，由神明意志主导的存在里，清澈梦境的展开并不容易。 得益于神明层次的洞察，才没有第一时间破碎。 而接下来付前做得也堪称小心翼翼，就像是一点一点的征求许可。 经过漫长的努力，他才把梦境扩展到一间公寓大小。 甚至即便如此，都能感觉到有特殊的意志渗透入梦境，投下注视。 这才是真正神明的位阶啊！ 并没有介意红月的行为，付前细细调整着梦境的内容。 这一次他并没有重现自己的家，而是一座宏伟建筑的一角。 寂静幽暗，东倒西歪的木架，随地洒落的书籍，可视度完全来自于空气中游离的点点光辉。 没错，付前重现的正是前辈莉莉亚娜藏身的地方。 鉴于对要去的地方所知甚少，而红月的神志状态又欠佳，语言描述很难得到结果，所以付前选择把当时经历过的场面重现给红月看。 我就要这个！ 场面有了，接下来就是感情了。 尽全力做到分毫不差地还原，下一刻付前意志完全集中于一点，回忆着自己当时感受到的注视和压迫力。 自我压迫还是个颇有难度的活儿的，付前反复调整几次，才算达到稍感满意的效果。 而就在压迫之下，身体的微妙失衡保持数秒后，下一刻他心有所感，回头看向左手边，一扇位置有些突兀的门。 付前非常确认，原本这里空空如也。 甚至门的风格也明显有区别。 漆黑如墨，表面遍布血槽一样的沟回，组成一个满满狰狞之气的图案，里面甚至真有血一样的液体在流淌。 既满足自己的要求，又在提醒很危险？ 默默领会着其中含义，付前上前推开了门。 …… 神奇！ 打量着门后的场景，付前第一时间感慨了一句。 正面对自己的方向，是一个延伸出建筑外的露台，精致的造型，色彩游离的天空，风格跟自己塑造的梦境相当相似。 唯一的问题，那早已超出了清澈梦境的覆盖范围。 手从眼前一抹飘荡的流彩中划过，自身存在明显出现了一丝波动，有种隐约的失衡感。 好像真的成了呢！ 不仅真给自己打开了一条通道，甚至准确定位到了描述的地方，实在是太贴心了。 没有辜负这一番心意，付前直接迈步进了门。 作为清澈梦境的主宰，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范围，但后者并没有消散，而是跟那扇门一起，组成了一个稳定的出口，等待着自己归来。 …… 上次造成的破坏，好像已经没有了痕迹。 故地重游，付前一边谨慎行走，一边打量着四周。 自己当时开大招轰塌的墙壁，这会儿竟然已经是恢复原样，再次证明了这地方的不真实。 当然了，前辈莉莉亚娜已经不在。 循着记忆中的痕迹，付前很快找到楼梯，一路向下。 他无意再遍历这个地方打个怪之类，他想去看一下外面。 虽然宏伟，建筑高度倒不算太夸张，很快付前就接近了地面位置。 不过越是往下，眼前景象就越是诡异。 原本还能称得上破旧的建筑，如同血肉被侵蚀的骨架，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破碎。 等到与地面相接的位置，已经连完整的骨架都几乎称不上，仅残留两根斑驳的支柱。 然而即便如此，居然依旧没有影响上面的稳固。 倒是跟想象中一样安静。 从半空跳下，落入看似沙尘，却又如云雾般搅动的地面，付前静待半响，默默点评。 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从刚才到现在，这里似乎只有自己一人。 不算太奇怪，毕竟是前辈选来作为藏身之所的地方，安全指数高很正常。 而从莉莉亚娜残留的怨念看，她唯一担心的，也只是某种“潮汐”的冲刷。 付前反应过来什么，看着头顶上破碎的建筑。 该不会就是被潮汐冲刷成这样的吧？ 念头甚至还没结束，付前心有所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种微妙的失衡感，居然是顷刻间放大了千百倍，如同有澎湃的激流撕扯冲刷。 而抬头望去，刚才四处游离的光华，也如同被惊扰的羊群，速度暴增，化作肆虐的流光。 但它们并不是“潮汐”，付前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冲刷是瞬间出现的，中间也跟这流光不同，不存在任何空隙。 它们充其量，不过是被潮汐裹挟的几蓬泡沫而已。 而在这突然的异变中，似曾相识的注视与压迫感竟然也是同步出现，而且不管数量还是强度都夸张了太多，就像海浪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卷上来了一样。 一时间即便跟上次相比，自己已经固化半神职业，某种名为失控的概念也在快速滋长。 前辈的摸鱼环境真心艰苦啊！ 感叹中，意识到运气不好，似乎应该换个时间再来的付前，正准备返回建筑内，下一刻却是从混乱的注视里，分辨出了一丝超越血肉的联系。 ……这里也有机缘？ 惊讶中，付前直接开启了伪神化生。 第一千零三十章 侦查与反侦查 最近很有点气运加身的味道啊！ 不过一次非法闯入，居然也能发现神性特质的信息？ 没错，刚才那一瞬间，付前一下反应过来那种联系，居然是跟之前“多想”时的感受很有点儿相似。 而这个发现，让他果断决定再看个10点san值的。 虽然不是真的神明，但伪神化生之下，潮汐中的纷乱注视却是瞬间消散大半，压迫力骤减。 付前也得以更加清晰地辨认那一丝信息。 这满满的命定感，貌似还真不是错觉。 身影闪烁，下一刻付前直接循着那一丝联系，快速奔行。 这样的意外线索，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伪神化生的持续时间有限，中间也需要缓冲不能连续开，每一秒都不能浪费。 他甚至顺手开启了回归敕令。 按照之前的经验，这一招可以有效的驱散异常，潮汐冲刷导致的失衡应该也可以试试。 事实证明效果还是有一点儿的，失控的累积有所缓解。 …… 还真的是混乱。 随着时间推移，付前越来越相信，这地方真可能是修蒙老爷子口中那个绝对禁忌之所。 时空状态明显不对劲儿，奔行间他尝试以身后遗迹为坐标，结果离开稍远之后，发现相对方位居然是在不断跳跃。 离遗迹越远，混乱无序的程度似乎在变得越高。 迅速得出一个结论，付前却是脚步不停。 混乱不一定是绝对的坏事。 如果程度足够的话，脚下这看似广袤的地面，说不定不会浪费太多时间——还真不多。 下一刻不可思议的感觉传来，剩余漫长路途竟是被一步跨过。 付前感觉自身似乎穿透了某种屏障，陷入虚无。 但潮汐却是没有停止，同时一片光怪陆离的虚影也是在眼前铺展开来，如同一团交叠的肥皂泡。 潮汐中的众多“信息”，就是从这虚影中渗透出来。 与此同时，身体似乎也发生了某种奇妙变化。 付前发现自己能清晰地看到每一条血管筋络，甚至是血流的横截面。 仿佛整个人都被二维化，均匀铺展开后得以游走于肥皂泡的间隙。 而这些肥皂泡虽然虚幻，却似乎又蕴含着真实，可以真正踏入其中。 这么说并不是毫无依据，自己的来处，现在俨然也是泡泡其中一个。 “应该并不都是危险的，否则执夜人怕是忙不过来。” 飞快追踪着那一丝联系，付前能感觉到所有泡泡里，渗透出压迫力的比例并不太高。 当然不幸的是，锁定目标后，疑似神性特质所在的位置，就是它们其中之一。 应该还是可以看一眼的。 针对这种情况，略一计算时间，付前快速做出了决定，并向着目标迈出了一步。 …… 没有任何阻碍，付前无比自然地从那种延展的状态中脱离，漫天光怪陆离随之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无处不在的浓郁猩红，以及一股无比挑战想象力的恶劣味道。 与此同时，脚下空荡荡地不甚受力，似乎陷在了一滩粘稠的液体里。 好一副腐败到流汤的景象呢。 轻松稳定住身形，付前打量着眼前，感慨了一句。 首先确实如触感反馈，自己正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猩红浓稠的“湖”水中。 目之所及，还可以看到不止一根耸立出湖面，足有几层楼高的柱状物，以及同如血肉材质的其他形状。 它们无一例外，表面都被花朵形状的深红锈迹掩盖。 而那股已经远远超越“臭”这个概念的味道，就是从所有这一切中挥发出来。 即便第一时间封闭呼吸，那一丝丝余韵依旧让人感觉肺都要烂掉。 位阶相当不低，真就是被人锤烂了抛尸在此的神明？ 付前很自然地想起今天的科考活动。 作为一个严谨的学术工作者，刚才面对那重重虚影，他同样有留意灵灰院圣地的气息，不过并没有收获。 考虑到后者进入方式还是简单太多，推断应该还是一个相对独立的所在。 当然无论如何，高位阶遗骸的感觉还是有点像的，甚至这里面同样存在着生物范畴的东西。 付前低下头，凝视着毫无透明度可言的湖面。 高位阶外加极度的混乱凝结，即便处于伪神化生状态，对下面的感知依旧无限模糊。 但即便如此，付前还是确定下面有活着的东西，至于原因…… 下一刻一条黑红触须破水而出，举到半空。 这是他最初为了稳定身形变换出来的。 不得不说，尝试过众多形态后，还是这个样子最得心应手，不费力气。 而就在此时，触须上却是多了几条长短不一，体表滑腻的白色条虫。 很明显这些东西应该是湖水里的原住民，而它们觅食的速度堪称快到不可思议。 至于如何发现自己这个“食物”的？ 付前这次抬起了一只脚。 这强度远胜触须的本体，没于湖水下的部分，有地方已经腐蚀到可以看到骨头。 甚至有同样造型的条虫，在其中愉快地钻来钻去。 对自己现在的位阶来说，这地方靠肉体硬抗还是太勉强了。 轻轻一跃落到一处凸起上，咔嚓声响中，付前两条腿齐刷刷的断掉，把血肉留给原住民们享用。 那条触须也是一样。 而依靠新的触须支撑身体，两条腿快速恢复的过程中，付前打量着欢快的原住民们，没有任何打扰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借助伪神化生的效果，他的感知状态最大程度保持了不受干扰。 而此时此刻，这些条虫虽然外形类似，但部分给人的感觉却是透着古怪，让人怀疑并非全部原住民。 要知道如果真的找对了地方，这次探索中最需要防备的，将永远都是可能存在的，执夜人安插的警报，所以任何异常都不能大意。 刚才之所以计算伪神化生的时间作为行动标准，而不是肉体能够坚持的极限，为的就是保持感知异常的能力。 甚至为了最大限度不对周围产生扰动，进来的瞬间，付前连回归敕令都直接取消了。 不好意思，今天忙到比较晚，下一章要明天上午才能更新了。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目标手段皆纯粹 虽然这地方对于半神的压力极大，但要想对抗那份侵蚀，也并不是毫无办法。 但付前甚至连神话形态都没有用，化身极端环保主义者，为的就是最大限度降低触发警报的概率。 不久后自己还要去值夜人老巢一行，摸清楚耀变之虹相关的信息。 这会儿还是低调一些，不能因为区区升级契机坏了大事。 思索间，甚至没有等双腿完全恢复，付前直接用触须把自己高高弹起，快速在一个个凸起物间跳跃。 刚才断腿的同时，他已经分心二用，明确了那一丝联系的方向。 而时间可能比想象中还紧迫。 因为他已经发现，即便是及时自断双腿，身体表面各处，绚丽到妖艳的锈痕也在飞速滋长。 这是堪比加缪老爷子的神血诅咒的，纯粹血肉层面的侵蚀。 而这次自己甚至不是任务人身份，而是直接肉身盗墓，可没有仓库帮自己清除污染。 就算咱是血肉飞升的高人，到时候程度深了也不是扒张皮就能解决的。 尤其这东西简直是一个覆盖全图的光环。 不管是下方的血湖，还是落脚的凸起，乃至于无所不在的恶臭，明显都在累积这一点，根本无处可躲。 综上所述，在伪神化生结束前，自己的肉体甚至可能先扛不住。 感慨间，重新长出的双腿落地，付前的速度再快一分，甚至把触须都收了回来。 …… 就是这里了。 奔行并没有再持续太久，某一刻，付前注意到情况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不再是无形联系，那种互相牵引的感觉突然明晰。 自己似乎正式进入了目标的影响范围。 虽然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区别。 眼前依旧是无边无际的血湖，甚至连落脚地都变得稀少。 但那只是表面，变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 付前停下脚步，左手前伸，中指翘起。 有东西在呼唤着自己下去。 但付前完全没有跳水的意思，而是打量着自己手背。 一直在飞速滋长的红锈，扩散的速度慢了下来。 确切来说，是跨过某道无形界线后，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似乎正在某种奇妙的作用下凝固。 永恒。 下一刻，一个极少会用到的词汇从付前的脑袋里冒出来。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他一向不相信有什么东西会永恒不变。 但此时此刻，他却是真正意义上“体会”到了这个概念。 付前毫不怀疑，只要在这里停留的足够久，自身的存在将被永远的固化在这一刻。 不管是腐蚀还是晋升，对自己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有趣的力量形势，所以压力来到了苏糕同学这边了。” 面对这不太妙的变化，下一刻付前依旧没有动，而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默默计算着时间。 1，2，3…… 时间并不是很快的流逝，但依旧在越过预估中的一个个临界点。 付前的姿势，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直到某一刻，伸出中指上的一枚白色指环，发出了一道轻微的震颤。 成了！ 没有任何犹豫，付前直接放弃了近在眼前的目标，转身狂奔。 没错，作为一次尝试性的探索，付前从来没把此行的性质，设置为天命之子，散个步获得天材地宝，一举成为武林至尊这种。 在他看来，自己真要天真到去追逐那份“机缘”，成功概率不会比悬崖跳下去找白猿更高。 自始至终，他的目标都很纯粹——尽可能利用牺牲掉的十点san值，锚定一个可能对红月有用的坐标，作为下次行动的起点。 此行有所发现，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潮汐的存在，让神性特质的信息“飘”了出来。 但本质上，潮汐还是一个极端的负面影响，草履虫都懂得趋利避害。 唯一的问题，在没有潮汐的情况下，怎么再定位到这里。 就算红月再次极度给力，帮自己定位到这个“泡泡”，就这环境，没有信息牵引的情况下想找到目标，就变成了一个运气游戏，说不定状态比这次还差。 所以这次最合理的选择，是通过牵引初步锚定位置，下次直接以全盛状态出手。 这才是付前追求的极限，目标从未改变。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这极限操作下找到的目标位置，堪称毫无参照物可言，想准确开门，总得给“妈妈”来点辨识度吧。 对此付前的选择是，尝试利用白环，记录下存在的奇妙影响，比如说“永恒”。 这样做的好处是，如果成功了可以有效帮助自己复现，并且在尝试的过程中，触发执夜人可能存在的监视的概率极小。 坏处是，一方面不确定“永恒”是否算是攻击，同时按照白环的使用说明，面对这种位阶，成功的概率应该也是极小。 但没关系，真正的专家，争取的本来就是有限资源内的最大可能。 如果不成，就再付出一份资源。 事实证明，“纯粹的力量”经受住了考验。 在可承受范围的尝试次数后，它真的记录下了一丝“永恒”的效果。 …… 目的达成的付前，不仅循着出口所在世界的气息飞速奔行，甚至手上光华闪烁，再次使用了归乡。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在这个地方，自己跟半步月亮的联系似乎被切断了。 果然是危险所在！ 对这个结果，付前并不算太意外。 红月的提醒是一方面，早在刚刚进入这里，他就尝试过鲜血征伐，反应是没有效果。 下一刻，他直接摘下了使者。 没有效果*3！ 果然厉害，好在自己为此准备了余量。 虽然这两种手段如果有效，都可以让自己行程化为单程。 但有过跟安井时之打交道的经验，付前已经很难做一个理想主义者。 最终在全身被红色锈迹铺满前，那一片光怪陆离再次出现在眼前。 “果然东西都是要比较的，转了一圈，这地方实在是可爱太多了。” 再次踏上那一片广袤之地时，付前发出了由衷的感慨，并在奔出几步后，清晰感受到了位阶的跌落。 伪神化生结束了。 不过没关系，毕竟这里已经不用担心对执夜人的惊扰问题。 刺啦声中，付前扯下了自己整张皮，直奔遗迹而去。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盲眼（二） 刚才切掉的手指和手，这会儿已经完完整整地恢复，不过那种痛感，竟是没有完全消散。 总觉得刚才的幻境，迷题要是解错，不是没法脱困那么简单呢。 而亚马逊女战士的提问，也侧面说明了每个人遇到的谜题是不一样的。 付前打量了一圈，确认除了自己，居然是仅有两个人醒着。 亚马逊女战士是其中一位，另外还有一个阔面浓须，双眸碧蓝的老爷子。 虽然外形粗犷了点，但五官奇妙的组合下，一种圣徒般的祥和感，即便同样款式的作战服也完全无法遮掩。 奇怪的感觉，似乎不像超凡者，但又有种精神层面的非人。 默默点评中，醒着的两个人似乎因为付前的答案有那么点儿吃惊。 “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感觉，看上去你很好掌握了见证的知识。” 以一种玩味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付前，并最终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亚马逊女战士语意含糊地点评一句。 知识？ 解决迷题用的倒确实是知识，但总觉得跟这女人指的并不是一种。 如果这群人针对此次行动做过什么特训的话，那很明显自己目前是零分选手。 “老实说，我感觉自己遗忘了一些东西。” 最终付前点点头，坦诚描绘了自己的真实情况。 …… “状态很好，甚至连精神影响都没有什么遗留。” 就在亚马逊女战士笑容稍霁，眯眼审视的时候，却是圣徒老爷子冲她微微颔首，在一旁做出了点评。 甚至说这话的时候，老爷子手里一柄节杖顶端，四片交叉的黄金飞翼，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缓缓旋转。 很明显刚才没有出声，是在以某种方式默默对自己做出评估。 而不是那么确定的，那种方式是超凡手段。 明明更像是普通人的样子，却偏偏有疑似超凡的手段……面对疑似拥有超凡手段的对手，偏偏却又限制了自己的。 这次任务还真有点特别呢！ “艾丝。” 思绪飞转间，考虑到眼前女人明显话多，付前正准备设法再试探一点信息，房间一角却是有新的声音唤道。 “果然还得是你！” 这次醒来的兄弟，比圣徒老爷子就年轻不少了，跟靠墙的女人差不多的样子。 肤色略黑，有点鹰钩鼻，两侧是深深的法令纹，似乎惯于发号施令。 不过他的第一句话，却是一句跟形象不太相符的称赞。 “不仅这么快醒过来，看上去甚至没有留下什么负面情绪。” 这位边说边摸着自己的鼻子。 “虽然明知道是幻觉，但对我来讲，还是觉得多了一段很不美好的回忆。” 亚马逊女战士的称呼是艾丝？ 付前听得眉头直皱。 你这个最好是真名，或者平时不打牌，否则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点评了。 “当然了，不愧是我！” 默默吐槽间，艾丝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明显知道对方是在故意夸自己，但这位依旧表现得十分受用，同时指指付前。 “你也不差，毕竟我们第一次真正面对这种东西，除了超常发挥的左手，你已经是最快的一个了。” 这女人，挑拨天赋点满了啊！ 被艾丝这么指着，付前心里皱了下眉头。 他可不觉得艾丝有多真心想夸自己，这么说话更加近似于一种本能，希望保证对全场影响力的条件反射。 而果不其然，刚站起来的阿右兄顺着看过来，脸上阴沉一闪而逝。 “干得不错。” 不过这位兄弟似乎也知道掌控情绪的重要性，下一刻冲着付前微微点头，甚至夸奖了一句。 目前醒着的四个人里，他的“黄金圣衣”，无疑是覆盖面积最大的一个。 从造型凌厉，甚至隐隐看出骷髅形状的肩甲开始，一路覆盖整只右臂。 …… 跟自己的手套，很明显并不是一套。 或者说所有人身上的部位，风格都不是太搭，几乎可以判断是一堆散件。 面对夸奖，付前一边打量点评，一边谦虚了一句。 “运气好而已，我遇到的谜题比较简单，甚至即便这样，还是有很多东西想不起来。” 虽然没做过什么对比，但很明显阿右就是这么觉得的。 没有再做任何表示，他就直接走到艾丝前面的石桌旁坐下休息。 “知识，伴随一些不美好的记忆一起忘掉并不是坏事。” 刚挑拨完的艾丝，这会儿像是想起什么，微笑安慰了付前一句，下巴比了比他的黄金左手。 “只要没忘记手套怎么用就好。” 问题就在这里，咱确实不知道手套怎么用。 付前心里叹了口气。 而这明显是个很大的问题。 就在这会儿，他已经隐隐想到一个可能。 如果刚才圣徒老爷子用的是超凡手段，那么力量来源，说不定就是手里的黄金节杖。 或者说，这每人一件的黄金圣衣，都会是某种超凡力量的来源，也是这场探索行动的底气。 老实说，这是一种相当有趣的情况。 虽然一般来说，超凡物品的使用限制确实没有那么多，不少高阶物品，就算是位阶不高的超凡者也能激发，无非是能不能承受一些负面代价而已。 但完全以凡人之躯驱使，甚至类型都如此一致，就实在让人好奇是怎么做到的了。 果然学无止境！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自己的任务目标，盲眼圣杯是什么，以及跟这群人的目的是否一致。 “比估计中要顺利，时间还早，耐心等待吧。” 此时话不算多的圣徒老爷子再次开口，甚至把节杖放到一边。 从善如流，付前也是原地坐下摆弄手套，同时观察着剩下的五个人。 每个人都是双目紧闭，似乎深陷某种思维困扰。 不知道老爷子口中还早的时间真到了之后，会是什么情况。 刚想到这里，角落里一位扎着黄金腰带的兄弟，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长长喘息，同时身体软软瘫倒。 而随着这变化，他脸上五官如同被推倒的积木，毫无规律地颠倒流转。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被迫放松 门仍在。 事实证明，不愧是能干掉新神的存在，红月当真强力。 一路奔行，中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付前再次回到了露台。 此刻的他堪称一副完美的肌肉标本。 原本被扒掉的皮重生并没有那么麻烦，但一路累积的失衡，此刻终于爆发出来，连回归敕令都有些难以抵挡。 竭力掌控之下，一时间也只能保证不多长出什么东西。 不过这都是细枝末节，来自血湖的那份神性污染，随着刚才的动作已经被清理掉大半。 搞定这一点，此行已经是圆满成功。 就算不想这样回去吓到人，也完全可以在半步月亮上多休息一会儿——等一下。 就在付前要迈步进门时，却是察觉到了某种变化。 潮汐停了？ 跟出现时一样，让人失衡的冲刷瞬间平息，漫天流光也是一秒静止，进入那种四散游荡的状态，如同一切都没发生。 唯一的变化，就是眼前遗迹似乎又凋零了一分。 现在完全可以理解，莉莉亚娜前辈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了。 感慨间，付前本来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随手打开另一扇门，在一张宽大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在这里恢复也是一样的。 …… 偌大的遗迹内寂静异常，流光轻舞飘荡。 皮肉，毛发，骨甲，一分一秒的流逝中，形象点点恢复。 付前这次没有四处乱走，而是靠在那里，倾听自己身上每根纤维舒展的声音。 莉莉亚娜的残念里，曾经提到过意识体的形态难以对抗潮汐，需要转化为实体。 所以她大概率没有这样的乐趣。 事实上，这也是付前为什么会问修蒙，是不是通过心灵世界可以进入这里的原因之一。 至于原因之二，则是蚀脑任务里的户岛志贵。 作为一介凡人，他无疑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壮举，通过范畴接近的梦境。 可惜面对自己的突然试探，修蒙反应却是相当笃定，回答也是滴水不漏。 但这并不代表毫无意义。 付前对这份自信的理解是，原本或许确实是一条路径，但修蒙非常自信已经被堵死，即便是一位半神的尝试，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但这样一来，户岛志贵的情况又该怎么解释？ 被污染，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点。 那位相当于先跟这里面的东西达成了联系，才能通过梦境进来。 而自己这种在修蒙老爷子眼中“干净”的角色，是不会有这种境遇的。 除了这些之外，关于入口还有一个简单粗暴的信息——灰烬海可能存在进出这里的途径。 否则就有些难解释，本不存在的神性特质，为什么一下出现了两份。 不过这依旧仅仅是可能之一。 慢慢梳理着此行收获，良久之后，付前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上。 明面上的损伤已经恢复，污染也清除得差不多，甚至体表附上了一层骨甲。 但巨量损耗以及失衡带来的不稳定，消除依旧需要一点时间。 无论如何，此行堪称圆满，可以走人了。 摩挲着重新出现在手指上的白环，付前起身跨过了门。 …… 重归清澈梦境，付前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注视。 不奇怪，在半步月亮上这么做，红月本身就拥有清澈梦境的权限，更不用说自己离开之后，几乎完全是祂在维持。 不过虽然关注，这一次红月却是没有出声，更没有点评自己的危险行为。 下一刻，虚幻的遗迹化为泡影，眼前凭空又出现一扇门。 打量着略显眼熟的造型，付前伸手推开，赫然看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这是示意可以走了吗？ 挥手招呼了一声，付前干脆地接受了建议。 …… 跟离开时相比，塔内已经是暗了太多。 自己最后休息的有些久，这会儿俨然已经入夜。 倒也不是坏事，否则现在的造型，出门多少还是有些引人注目。 念头刚起，付前意识到眼前光线的亮度在飞速增加。 不过转眼之间，所有东西都被笼罩在明亮的绯红里。 …… 红月到底还是闪耀在了学宫。 刚才发现自己状态不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选择以这种方式注视？ 感受着似乎在温柔抚慰自己的月光，付前一时不知该作何点评。 倒不是担心给自己惹麻烦。 只要不是在修蒙验证时发作，因果关系的可能性就有太多种了，更不用说咱现在已经是官方认证良民。 不过被这么一本正经地“盯”着，总觉得接下来不太好胡作非为。 红月的状态，导致祂的反应有些难以预料。 万一自己什么动作大了点，祂反应过度来个神降之类，拉娜娅教授的夜生活怕是又要泡汤。 罢了！ 面对这意料之外的变化，付前稍加思索后，觉得此等夜色，不妨也过个学阀该有的夜生活。 迅速打定主意，付前甚至没有检视实验室的其它部分，对身上骨甲稍作处理后，直接开门走人。 …… 犹记得上次夜游学宫，还是化身终结者，送依安教授上路时。 晚上的学宫称得上冷清，不过付前很快就找到一条眼熟的路，一路逆行。 出来学宫，没过多久眼前就人气渐浓，付前甚至发现了疑似当时化身终结者的地方。 可惜这次不见骑士跟他女朋友的身影了——等一下，好像有更熟悉的！ 下一刻，某条小巷一个人影急匆匆出来，并在走了两步之后意识到什么，缓缓转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下打量着付前，拉娜娅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 “夜生活。” 言简意赅的回答后，付前随口反问。 “这么早就回去休息？” ”我也不想啊……本来好好的，谁知道又出现这种情况。” 拉娜娅抬头望着天上红月，瞬间一肚子苦水。 “总觉得要出事情，我得回去盯着点儿。” “我刚从那边过来，能出什么事情？走请你喝酒。” 付前哦了一声，语气无比闲适。 “……好。” 这份情绪似乎有着莫名的感染力，拉娜娅稍一挣扎就被说服。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夜生活 “真请我喝酒？” 迅速放弃职责的拉娜娅，在旁边引路走出一段后，终于是放松下来。 “怎么，不相信我的信誉？” “信誉什么的另说……我只是好奇你这造型，请客的钱放哪里？” 可惜拉娜娅到底见多识广，借着路边微光上下打量，没有轻易被糊弄。 这问题还是很尖锐的，因为后者此刻俨然是一身笼罩全身的黑色战甲，线条流畅，造型凌厉。 甚至背后还专门加了一个飞翼状的披风，一眼望去如同漫展归来。 “虽然我知道天启这边一向比较随意，但你这造型是不是太浮夸了？” 一时间拉娜娅都忍不住吐槽。 “酷炫吗？” 付教授连连点头，认真听取着惩戒部负责人的意见，并最终问道。 ……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纯从设计角度来讲，这套紧身战甲确实别有一番优雅霸道。 “酷炫……但我刚才的问题，你身上有放钱的地方吗？” 咬牙表示认可，但拉娜娅同样不忘初心。 哼！ 付前一副算你有点眼光的样子，下一刻身体转了转。 还真有…… 而随着他的动作，拉娜娅一眼就在战甲右侧腰边发现了一个隐蔽暗格，一时无话可说。 “走吧……带你去一家味道还不错的。” “他们会觉得我的造型酷炫吗？” “放心，半夜出来喝酒的，不会被轻易吓到的。” …… “你确定是这里？” 片刻之后，付前看着眼前小店，眉头紧皱。 “你这还真是味道不错啊！” 以他的知觉，自然分辨得出里面传出的不是什么香水假酒荷尔蒙，而是满满煎炒烹煮的气味。 还以为你天天醉生梦死呢，跟我搁这深夜食堂？ “酒真的不错的。” 面对鄙视，拉娜娅娴熟地推门而入。 …… 面积属实不大，经典的u型吧台内，里面忙活的是一对中年男女，气质神态迥异，但站到一起却又莫名协调。 “回来了？” 看到拉娜娅进来，老板娘模样的那位温和地打个招呼，下巴往旁边比了比。 “可惜你的东西刚刚收掉。” 拉娜娅刚才应该就坐在那里喝酒，这会儿位置已经被一个新顾客占掉，是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女人。 “没事我们坐这里。” 拉娜娅却是不以为意，拉着付前在角落里唯一一张小桌坐下。 而紧接着，老板娘就端来两只精致的细釉瓷瓶。 不用问，这就是传说中的店好酒了。 甚至没有招呼，拉娜娅迫不及待地灌了一杯，续上之前的情绪。 她还真没说错，对于付前的酷炫造型，吧台那边大部分人仅仅是一开始打量几眼，反应也是以欣赏居多，接着就开始继续高谈阔论。 而两人所在的地方，无疑是最佳的窃听位。 付前侧耳倾听了几段，几乎都跟突然出现的红月有关，而核心思想也很简单——全怪超凡者。 当然各种花式吐槽中，隐含的羡慕是必不可少的。 “你说这月亮是怎么回事？” 拉娜娅很快加入其中，以同样的八卦语气说道。 【那个女人认识你】 与此同时，蘸了一下酒水，她几根手指在桌面一通灵活抓挠，居然是留下了一行字。 【会不会是因为我的造型】 付前学着她的样子，同样留下一句。 搞这种机密动作的原因很简单，那女人跟别人不一样，是可以听到他们对话的，那赫然是一位超凡者。 付前甚至知道她叫什么——加可可。 去叶岛的时候，这位出手护船的同行人员，付前还是有印象的。 而拉娜娅确实没看错，从自己进门开始，加可可就明显吓了一跳的样子，到这会儿已经不动声色地瞄了好几眼。 但问题就在这里，她认识自己不奇怪，但认识的应该不是这张脸，这反应实在有些特别了。 夜生活果然有趣！ “应该跟安井皇帝有关。” 感慨中，付前一本正经点头，回答了拉娜娅的问题。 ……这货在瞎说什么！ 这次轮到拉娜娅被吓一跳。 虽然付前声音不大，高谈阔论的食客们听不到，但那女人可是肉眼可见的呼吸都细了——他是故意的？ 拉娜娅突然反应过来。 一个能把公审大会搞成辩论场的人物，怎么会犯口无遮拦这种错。 “怎么说？” 不过即便如此，她的捧哏依旧小心翼翼。 这货坑起人来如吃饭喝水，不小心被他一道阴了都说不定。 “战局不利，躲到了月亮上。” 这答案……还真是有点符合你这造型。 “不可能吧！以安井公司的实力，就算一时情况不利，也到不了这种程度吧？” 默默吐槽间，拉娜娅语气自然了不少。 “单纯，不要只看表面那一点新闻。” 哼了一声，付前压低嗓音，眼神凌厉。 “你以为这次安井的对手就只有一个塞壬？如果没有相当的把握，塞壬会冒失到把动作搞到叶岛去？” “这些年安井早就树敌无数，而我有可靠消息，至少还有另外一个集团在暗中支持塞壬，联合算计之下，安井吃的亏很可能比表面还大。” 这话我倒是无可辩驳，毕竟连安井皇帝都疑似不行了…… 眼见付前说得神采飞扬，兴奋处自斟一杯一饮难尽，完美融入当前氛围，拉娜娅对这份演技深表佩服。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但具体是哪个？你的可靠消息知道吗？” 氛围如此之好，拉娜娅一时间也深受感染，把喝到一半的酒放下，表情将信将疑。 “不知道！” 然而后者爽快摇头。 “那你这——” “但我知道怎么找。” 拉娜娅鄙视表情做到一半，付前已经再哼一声。 “看你的样子，肯定觉得我是喝多了，但我这么回答，就是让你知道我不是瞎掰。” 下一刻付前声音压得更低。 “我有一个姓贾的朋友，之前去叶岛做生意，刚好目睹了安井的船沉掉……然后他回来之后跟我说，他在游轮上遇到了奇怪的人。” “在我看来，那里面很可能就有其他集团的影子，只要抓起来严刑拷打，大概率能得到有趣的信息。” “真的假的？” 付前的语气神态实在是太有感染力，拉娜娅这句疑问里面，甚至已经是没有了表演的成分。 “请问……您是付前教授吗？” 可惜没等付前回答她，却是一道身影凑了上来。 “在这里叫我付前就好，请坐。” 面带惊讶的看了一眼终于坐不住的加可可，直到后者勉强的笑容更加勉强，付前做了个手势。 “我们见过吗？” “没有没有，我叫加可可，之前看过您的一些资料。” 只敢坐上半个屁股，加可可的姿态无比小心翼翼。 嗯？ “请不要误会，我是受人之托，有东西要交给您。” 眼见付前目光陡然凌厉，加可可忙不迭地解释，并从手边包里取出一样东西，小心递了上来。 情书？ 看到加可可手里的雪白信封，拉娜娅眼都瞪得溜圆。 虽然看得出来保存得很好，但明显不像是什么机密文件，而这年头用这个通信的可不多了。 最终缜密的推理之下，她得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一封信？ 付前也是略显疑惑，不过还是爽快接过。 没有急着拆开，他把信封放到鼻边闻了一下。 一缕极淡，却又与众不同的香气。 不是香水，而是最纯粹的花香。 对于寄信者的身份，他隐隐有了猜测。 “听说您晋升的好消息，季流霜女士让我转达她最诚挚的祝贺。” 加可可一本正经地解释。 “她还需要几天才能返程，让我先走一步把这封信转交给您。” （第五卷化生【上】完）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1-029 “季女士现在已经成年，按照惯例需要负责一些事务。” 转交信件之后，见付前二人一时没说什么，加可可继续解释道。 “为了尽量节约她的精力，后面我会作为助理留在这边。” “我今天也是刚刚赶到，太晚了想着明天再去拜会您，没想到会在这地方遇到，只能说太巧了……” 原来如此，倒也合理。 对于季流霜的背景，拉娜娅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所以说这次回家，其实是因为这个事情？ 她给学宫这边的理由是家里出了点事情……这种级别的庞然大物，涉及到分配的问题往往不会那么简单，中间有些曲折并不奇怪。 拉娜娅暗暗点头。 不过这也仅仅解释了加可可的来历，甚至还让另一个推断变得惊悚——情书，来自季流霜的？ 一时间她忍不住盯着付前。 女学员课外辅导，这货不会是说真的吧？可这离得十万八千里……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间，却见付前低下头，居然已经是把信打开。 如此奔放，但不管是拉娜娅还是加可可，都是下意识地转开目光。 好在付前阅读速度够快，不到十秒钟就把手里信放下，没有多折磨她们。 “辛苦了，以后流霜还要劳烦你照顾。” 然而看完信后他的第一句话，就瞬间让气氛变得诡异。 “您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满满地长辈嘱托风范……加可可看上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协助处理事务，所以流霜同学这是获得了福音小组的控制权吗？ 眼见加可可这反应，付前心中默默地道。 在银雾庄园的时候，季流霜斩杀季平的那一剑他是看到的，但一帮人的沟通内容，他还不至于关注到那么细致。 不过只要季勋一行人不傻，拿福音小组来做交易条件，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自己可是全程拎着提灯，后面更是完全没做掩饰，他们只要查得稍微细致一点，就能知道福音小组的233号人员，同样也提过类似的东西。 堂堂半神做这样的潜伏，足以证明重生俱乐部对福音小组的兴趣了。 而对于季流霜来说，接受这个条件，将从不止一个角度，有效提升母亲的安全系数，断没有放过的道理。 另外流霜同学的这位助理，以及塞壬针对安井皇帝替身的坚定刺杀行为，可谓双双证明了，季氏在这次针对安井的行动中所扮演的角色。 “还有事情要劳烦你，请代我回复流霜同学，信我收到，随时欢迎她来我的实验室。” 付前摆摆手，姿态却是愈发客气。 “为了表示感谢，这顿我请。” “那怎么行！” 加可可当即差点站起来。 “消息我一定会转达到，但怎么能让您请客呢。” “没事我可以报销的。” …… 加可可到底是没敢继续客套，而初来乍到，她对两位半夜混迹小酒馆的学宫教授，很明显也不知道聊什么合适，很快就告辞回了自己位置，并在几分钟后走人。 “专门写信给你，季流霜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而她一走，拉娜娅就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 “没有啊，就是表达祝贺，以及对学术研究的向往而已。” 付前把信纸重新迭好，随口说道。 这是实话，让一个不甚熟悉的助理转交，流霜同学怎么可能把重要信息写到里面。 信的内容还是很简单的，总结一下就是恭喜晋升半神，她那边的事情也很顺利，不久就可以返回。 另外着重强调虽不能做自己学生，但对自己的学术研究很感兴趣，如果有任何实验或者探索行动需要志愿者，希望能优先考虑她。 对此付前让加可可转达的回复，自然是“没问题”。 …… 对天启学术研究的向往……让菅景政他们听到，怕是担心得晚上睡不着觉。 拉娜娅则是感叹一声，虽然刚才反思了一下情书的理解有点荒谬，但付前的解释，她也不是那么相信。 如此郑重其事，就写这么不痛不痒的问题？ 甚至还专门让人提前带过来，生怕晚点找不到人了一样。 不过毕竟是别人隐私，甚至就算是真情书，学宫这边也没什么禁止条例。 摇摇头，深感这下酒八卦十分劲道，拉娜娅又给自己灌了一杯。 不知不觉间，一瓶酒已经是喝光，此时外面的一片绯红，也是渐渐散去。 看上去还真没什么事情发生。 …… “已经付过了？” 拉娜娅倒也不算太嗜酒，接下来只又喝了两瓶，就起身打道回府。 然而就在准备让付前破费时，老板娘的回答却是让她吃了一惊。 “你们朋友走的时候，压在碗下的数额足够付这边的酒钱了，我想我应该没有理解错她的意思。” 老板娘笑吟吟地解释道。 “……这才是你刚才说请客的用意？” 反应过来什么，顾不得老板娘就在面前，拉娜娅瞪眼看着付前。 “你不提这事她反而未必敢这么积极……这就是你请客的方式？” “学术带头人不都是这么请客的吗？” 付前一脸诧异，转头又看着老板娘。 “麻烦帮我开张收据。” “你暗格里的钱呢，拿出来我还要再来两瓶酒。” 对方居然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拉娜娅咬牙说道。 “空的，我只是让你看我身上确实有放钱的地方而已。” 付前拍拍腰间。 “不过再来两瓶没问题，需要你垫付一下，然后让老板娘多开一张收据。” 事实上，他原本的请客计划就是这个。 …… 【警告，泄露事故】 宾主尽欢的夜生活终于结束，辞别了深受震撼的拉娜娅，付前在午夜之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红月已经褪去，他却是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随着面具摘下，提示迫不及待地窜了出来。 【名称：盲眼，代号：1-029】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1-029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是否消耗1点san值开始？】 果然是个大活儿呢。 【是】 感慨间，付前确认得毫不迟疑。(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盲眼（一） 【本日工作开始，正在进入1-029收容场景】 【当前san值97，当前灵感99】 【……4%…6%…10%…18%…34%…66%…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一阶物品限制能力？不错。 眼见直接跳过配置环节，付前反而默默点头。 自己状态本来就不是全胜，也算某种意义上的扬长避短嘛。 乐观主义辩证思维中，付前整理了一下回来路上，拉娜娅教授赞助的衣服，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像脑力工作人员，此时任务介绍也已经出现。 【你的眼睛会欺骗你】 嗯哼？ 品味着这同样哲学的一句话，付前意识到自己的五感已经恢复。 一级，限制能力物品，介绍只有八个字？ 果然夜生活一不小心就太刺激啊！ 啧啧赞叹间，付前打量起眼前的处境。 不太妙！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自己现在所处的，俨然是一个石墙环绕的建筑内部。 面积不大，不管头顶还是脚下，都是古老而斑驳的痕迹，同时连个窗户都没有。 门倒是显而易见，就在面前正对的墙上。 可惜不光闭得严丝合缝，甚至从上到下连个把手都没有，直接劝退蛮力破解。 与此同时，在自己和石门之间，是一张看上去同样古老的石桌，上面摆了几样东西。 只可智取的感觉呢！ 鉴于元素过分精要，付前一眼扫过，就直接走到了石桌前。 祭祀的桌子？ 这么判断是有原因的，石桌上摆着的，俨然是一只只大小不一，造型精致的金属高脚杯。 而最边上，还有一只小臂长短，刀身狭窄的曲刃。 跟杯子相反，这把刀的材质，反而更像是动物的骨头，大部分地方布满深色痕迹，如同被血液侵染。 即便如此，似乎依旧能感觉到它割裂血肉的锋利。 这造型可太经典了！ 赞叹中，付前随手把这些东西都移开，露出压在下面的东西。 应该是某种动物的皮，看不到毛发，不少地方已经破损出大大小小的洞。 这是……天平？ 不过上面的图案倒是异常的清晰，付前轻易地分辨出了绘制的主体。 相当经典的天平造型，而天平两边，金属杯移开后的位置，分别绘制了六颗星星，一边五颗，一边一颗。 【当前任务已更新，破解谜题幻境，与现实世界的队员汇合】 而就在刚刚观察完，耳旁任务提示居然也是同步响起。 迷题幻境，果然现在不是现实世界吗？ 这就是介绍里面你的眼睛会欺骗伱的含义？ 倒也不算太隐晦，不过你这个谜题…… 看着天平两边，下一刻付前眉头皱起。 1+1+1+1+1=1？ 我知道眼睛会骗人但数学不会，但改编也不能乱编啊！ 面对眼前的安迪尔猜想，付前摇摇头，直接把桌布掀开。 空空如也，再没有别的内容。 看来这确实是所有迷题的元素了。 情况倒是不难理解，这一副生灵祭祀的景象，做题的道具肯定是要从身上取了。 把桌布铺了回去，付前捡起那把祭祀骨刀，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 作为享誉盛名的学术带头人，焉有搞不定十以内加减法之理。 简单的等号说不通的话，引入个集合的概念怎么样？ 而一边五颗星星，手指无疑是最容易想到的东西之一。 甚至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手指是做数学题的重要工具。 …… 骨刀锋利得不可思议，没费什么力气，左手小指就已经被切下来。 有血流出，但不多，痛感也比不上正常情况，一定程度再次印证了身处幻觉。 当然对普通群众来说，依旧会有些刺激就是了。 默默评估中，付前顺畅地把剩下四根指头依次切下，一一放到摆好的金属杯中。 眼见杯底迅速被手指上的血浸润，付前稍微费了点力气，把整只左手手掌也切下，丢到了天平另一侧的杯子里。 做完这一切，付前把骨刀摆回原位，默默等待了几秒，直到六颗星星依次亮起。 极其沉重的声响中，对面墙上的石门一点点打开。 搞定，数学果然不会欺骗你。 满怀对知识的尊重，付前没有犹豫，直接从石门走了出去。 【任务完成】 【当前任务已更新，找到盲眼圣杯】 画面破碎中，几乎是同一时间，新的提示也是响起。 这……就是要会合的队伍？ 视觉恢复的瞬间，付前眯眼打量着眼前。 昏暗的光线，惨白的照明设备，外加浑浊的空气，毫无疑问幻象破除之后，依旧身处类似的地下。 而就在比刚才稍大一些的空间内，总共九个人或坐或站，寂静无声。 这不是重点，关键在于一群人的装束。 不论男女，统一的专业利落，功能齐全的作战服之外，肩膀头盔手臂大腿等，每个人不同的身体部位，居然是各有一件金光闪闪的装备。 圣斗士，还是黄金的？ 一时间连付前都表示了由衷的魔幻。 没办法，这可实在太像把某位黄金圣斗士分尸之后的收获了。 甚至自己身上也有。 付前低下头，同样款式的作战服之外，刚才用来做题的左手，这会儿居然是戴了一只冰凉的手套，金芒晃瞎人眼。 “已经有一个出来了。” 就在他感慨设计得不错，手指运动居然还挺灵活的时候，一声轻笑响起。 那是一名女性队员，这会儿正抱着肩膀，背靠在一边墙上。 三十几岁的样子，无论五官还是头发都收拾得堪称精致。 而她身上的黄金装备，是一件造型独特，从左肩一路斜跨到右边腰间的胸甲，表面甚至能看到造型优雅的花纹。 听上去他们对谜题幻境居然是早有预计？ 同时对自己这么快能醒过来，有些出乎意料。 “做得不错，左手。” 默默推导间，女队员已经是招呼了一声，笑吟吟地说道。 “你遇到了什么问题？” 果然早有概念，不过这代号称呼，是以装备的部位来命名的吗？ 那我就不得不好奇你的代号是什么了？ 亚马逊女战士？ 再次验证心中猜测，付前同时暗暗吐槽。 “确实是比较简单，数着指头就能做完的数学题。”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盲眼（二） 刚才切掉的手指和手，这会儿已经完完整整地恢复，不过那种痛感，竟是没有完全消散。 总觉得刚才的幻境，迷题要是解错，不是没法脱困那么简单呢。 而亚马逊女战士的提问，也侧面说明了每个人遇到的谜题是不一样的。 付前打量了一圈，确认除了自己，居然是仅有两个人醒着。 亚马逊女战士是其中一位，另外还有一个阔面浓须，双眸碧蓝的老爷子。 虽然外形粗犷了点，但五官奇妙的组合下，一种圣徒般的祥和感，即便同样款式的作战服也完全无法遮掩。 奇怪的感觉，似乎不像超凡者，但又有种精神层面的非人。 默默点评中，醒着的两个人似乎因为付前的答案有那么点儿吃惊。 “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感觉，看上去你很好掌握了见证的知识。” 以一种玩味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付前，并最终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亚马逊女战士语意含糊地点评一句。 知识？ 解决迷题用的倒确实是知识，但总觉得跟这女人指的并不是一种。 如果这群人针对此次行动做过什么特训的话，那很明显自己目前是零分选手。 “老实说，我感觉自己遗忘了一些东西。” 最终付前点点头，坦诚描绘了自己的真实情况。 …… “状态很好，甚至连精神影响都没有什么遗留。” 就在亚马逊女战士笑容稍霁，眯眼审视的时候，却是圣徒老爷子冲她微微颔首，在一旁做出了点评。 甚至说这话的时候，老爷子手里一柄节杖顶端，四片交叉的黄金飞翼，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缓缓旋转。 很明显刚才没有出声，是在以某种方式默默对自己做出评估。 而不是那么确定的，那种方式是超凡手段。 明明更像是普通人的样子，却偏偏有疑似超凡的手段……面对疑似拥有超凡手段的对手，偏偏却又限制了自己的。 这次任务还真有点特别呢！ “艾丝。” 思绪飞转间，考虑到眼前女人明显话多，付前正准备设法再试探一点信息，房间一角却是有新的声音唤道。 “果然还得是你！” 这次醒来的兄弟，比圣徒老爷子就年轻不少了，跟靠墙的女人差不多的样子。 肤色略黑，有点鹰钩鼻，两侧是深深的法令纹，似乎惯于发号施令。 不过他的第一句话，却是一句跟形象不太相符的称赞。 “不仅这么快醒过来，看上去甚至没有留下什么负面情绪。” 这位边说边摸着自己的鼻子。 “虽然明知道是幻觉，但对我来讲，还是觉得多了一段很不美好的回忆。” 亚马逊女战士的称呼是艾丝？ 付前听得眉头直皱。 你这个最好是真名，或者平时不打牌，否则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点评了。 “当然了，不愧是我！” 默默吐槽间，艾丝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明显知道对方是在故意夸自己，但这位依旧表现得十分受用，同时指指付前。 “你也不差，毕竟我们第一次真正面对这种东西，除了超常发挥的左手，你已经是最快的一个了。” 这女人，挑拨天赋点满了啊！ 被艾丝这么指着，付前心里皱了下眉头。 他可不觉得艾丝有多真心想夸自己，这么说话更加近似于一种本能，希望保证对全场影响力的条件反射。 而果不其然，刚站起来的阿右兄顺着看过来，脸上阴沉一闪而逝。 “干得不错。” 不过这位兄弟似乎也知道掌控情绪的重要性，下一刻冲着付前微微点头，甚至夸奖了一句。 目前醒着的四个人里，他的“黄金圣衣”，无疑是覆盖面积最大的一个。 从造型凌厉，甚至隐隐看出骷髅形状的肩甲开始，一路覆盖整只右臂。 …… 跟自己的手套，很明显并不是一套。 或者说所有人身上的部位，风格都不是太搭，几乎可以判断是一堆散件。 面对夸奖，付前一边打量点评，一边谦虚了一句。 “运气好而已，我遇到的谜题比较简单，甚至即便这样，还是有很多东西想不起来。” 虽然没做过什么对比，但很明显阿右就是这么觉得的。 没有再做任何表示，他就直接走到艾丝前面的石桌旁坐下休息。 “知识，伴随一些不美好的记忆一起忘掉并不是坏事。” 刚挑拨完的艾丝，这会儿像是想起什么，微笑安慰了付前一句，下巴比了比他的黄金左手。 “只要没忘记手套怎么用就好。” 问题就在这里，咱确实不知道手套怎么用。 付前心里叹了口气。 而这明显是个很大的问题。 就在这会儿，他已经隐隐想到一个可能。 如果刚才圣徒老爷子用的是超凡手段，那么力量来源，说不定就是手里的黄金节杖。 或者说，这每人一件的黄金圣衣，都会是某种超凡力量的来源，也是这场探索行动的底气。 老实说，这是一种相当有趣的情况。 虽然一般来说，超凡物品的使用限制确实没有那么多，不少高阶物品，就算是位阶不高的超凡者也能激发，无非是能不能承受一些负面代价而已。 但完全以凡人之躯驱使，甚至类型都如此一致，就实在让人好奇是怎么做到的了。 果然学无止境！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自己的任务目标，盲眼圣杯是什么，以及跟这群人的目的是否一致。 “比估计中要顺利，时间还早，耐心等待吧。” 此时话不算多的圣徒老爷子再次开口，甚至把节杖放到一边。 从善如流，付前也是原地坐下摆弄手套，同时观察着剩下的五个人。 每个人都是双目紧闭，似乎深陷某种思维困扰。 不知道老爷子口中还早的时间真到了之后，会是什么情况。 刚想到这里，角落里一位扎着黄金腰带的兄弟，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长长喘息，同时身体软软瘫倒。 而随着这变化，他脸上五官如同被推倒的积木，毫无规律地颠倒流转。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盲眼（三） 这就是所谓垮着个脸的终极形态吧？ 跟其他人一起，凝视着画风突变的那位兄弟，付前默默点评。 作为普通人，他此刻并不能感知到对方身体内部的变化。 但仅就那完全逆反直觉，几乎引起呕吐冲动的混乱五官，似乎就预示着这位队员的自我已经彻底崩溃。 当然引起呕吐冲动这个结论，主要还是通过观察得到。 除了圣徒老爷子之外，短短几秒内，剩下醒着的两位脸色都很有些不好看。 呕！ 当然下一刻，阿右的神态就舒缓了一些，因为他真吐了出来。 虽然紧接着就依靠绝强的意志力，把喷射量控制在不算太失礼的范围内。 但伴随着这个举动，艾丝的脸色居然也是肉眼可见的舒缓。 要不说人心真奇妙呢！ 对付前来说，阿右就算是把吐出来的都再吞回去，他情绪都不会有一丝波动，但这两位间微妙的感应联动，却是让他深感人性之复杂。 “喝口水。” 不过跟之前的恶劣风格不同，艾丝脸上舒缓之后，语气间毫无嘲讽揶揄之意，反而是打开一个水壶递了上去。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甚至是她自己的水壶。 怪不得能养成那种恶劣风格，确实好手段。 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付前赞叹一声后，却也懒得关注更多。 此刻他最感兴趣的，无疑是第一位失败者的表现。 虽然五官斗转星移，但可以注意到呼吸仍在，也没有长出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应该主要还是精神层面的影响，却又强到可以扭曲面容…… 每个人各受困扰，迷题都是独立的…… 房间里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说明这种影响很可能是跨越空间的…… 队伍对此做了特别准备，这是意料之内的，行动中会遇到的危险…… 虽然带了“黄金圣衣”，但并没有尝试用它暴力破解，而是依靠所谓的“知识”，说明造成谜题的力量，大概率不能用这种方式抗衡…… 总而言之，有备而来，目的明确，不管跟自己任务目标是否完全一致，都值得合作一番看看。 迅速得出结论，付前决定先暂且坚持一会儿团队精神——可惜有些人好像不太坚持。 眼角的余光里，小喝了一口水之后，阿右已经彻底缓过神来。 然而他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细细品味水壶上的余香，反而瞥了自己一眼。 脸上表情，甚至比之前更加严厉。 这到底是怎么确定的队伍配置？ 明明准备肉眼可见的充分，选的人却是不靠谱到这种程度？ 就不能收敛一下你那飞扬的雄竞心态吗？ 付前自然是理解这一眼的含义，明显是不忿自己没有第一个绷不住，让他做了压力舒缓渠道。 普通人组队的弊端就在这里了，正常由超凡者组成的队伍里，因为有位阶这个东西的存在，相当于有一个公认的评定标准，队伍生态往往简单的多。 但换成一帮穿装备的普通人，就势必会引入更多的社会学元素了。 吐槽间，面对这无趣的负面情绪，付前的反应是看都不看。 下一刻他直接起身，走到第一失败成员面前，手尝试戳了一下对方眼皮。 指下一空，几乎是瞬间，原本流转到一边脸颊的眼睛，居然是刷地跑到了对角线位置。 甚至并不只有眼睛，其他部份也是一阵混乱，互相挤压逃窜。 就像是受惊的鱼群一样。 真是奇妙！ 眼前这一幕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位的五官已经彻底独立，分别长在皮下的一条条血肉游鱼上。 四处乱窜的游鱼维持在一个脆弱的稳定态，稍有动静就迅速应激。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下一刻付前看准机会，伸手抓住了其中一只耳朵。 感受到某种近乎于挣扎的力量，付前却是并不让它如愿，死死捏住如同摊煎饼一样在整个面部转了一圈。 房间内鸦雀无声，不管原本是什么想法的人，此刻都盯着他这抽象的举动。 而果然不出所料，耳朵所过之处，眼口之类都是四散奔逃，如同被驱赶的鱼群，找不到一个安身之所。 “有意思，就像是被驱赶的鱼一样。” 而就在付前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有声音却是把他之前的评价说了出来。 还是个陌生的声音。 付前闻言，终于停下手里动作。 没办法，被这么点评之后还继续玩，说不定会被指控侮辱尸体什么的。 而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醒来的这位仁兄，看上去甚至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身形瘦高，嘴唇很薄，脸的上半部分，是遮住一只眼睛的黄金面饰。 不过即便如此，仅露出的半张脸，依旧诠释了什么叫吊儿郎当。 “手感怎么样？” 甚至见付前望过来，这位还一本正经地问道。 “鱼力气挺大的。” 作为一个团队，付前很是诚恳地分享了感受。 哈哈哈…… 对这个答案，后者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似乎听得十分开心。 “史高治，你最好保持安静！” 而这不过持续数秒的笑声，听上去却是造成了巨大的仇恨值。 原本看着付前表情不善的阿右，当即就是转移目标，毫不客气地呵斥。 “任何动作都可能造成惊扰，你自己作死不要牵连其他人。” “抱歉，我给忘了。” 被称为史高治的这位，道歉速度竟也是十分迅速。 止住笑声后，他当即就是一本正经地承认错误。 “不过按照规矩，你应该叫我独眼才对吧，阿右？” 还真叫阿右啊，果然是按照部位分配代号吗？ 付前看得津津有味，可惜当事人明显不这么想。 面罩寒霜，阿右兄冷冷盯着史高治。 “你还是更多把精力放在迷题上的好，再深入可未必有太多人守着你。” 言下之意不要逞口舌之快，你问题解决得可慢了太多。 “有道理……” 事实摆在面前，史高治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微微点头后，这位下一刻却是咦了一声，吸着鼻子往四周打量。 “这什么味啊这是？”(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盲眼（四） 我愿称之为绝杀。 眼见随着独眼史高治的疑问，阿右兄瞬间脸色如铁，却又一句话蹦不出来的样子，付前暗暗赞叹一声。 空气里的怪味儿，但凡是个有嗅觉的人就能知道是什么，史高治却偏偏这么问，肉眼可见的恶意满满。 当然了，考虑到眼前醒着的除了史高治外还有四个人，能够如此精准的反击到目标，付前怀疑这货可能醒得比表现出来的更早。 阿右兄脸色难看到这种程度，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史高治，你是不是太有精神了点儿？甚至有工夫在这边跟夏洛特斗嘴。” 眼见气氛着实僵硬，这时候却是艾丝打破僵局，单手扶额，一副拿他受不了的样子。 “刚才该不会故意在里面偷懒了吧？” “那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话题终于被转移，不过史高治说话时却是依然看着真名夏洛特的阿右，似笑非笑。 “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的，刚才主要是有点怕疼。” 看来大部分谜题的内容，都不是太美好呢。 被迫看了一番宫斗戏，从这句话里，付前总算提炼出点儿有意义的信息。 与此同时，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 却是刚刚在休息的圣徒老爷子走到旁边，蹲下来查看出事儿的队员。 细细查看着再次回归平静的五官，节杖上的飞翼以远超之前的速度旋转，几秒钟后这位冲着艾丝几人摇摇头。 “我们失去了他，他在圣杯的迷题里犯了太多错误。” “真是遗憾。” 嘴上这么说，艾丝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辛苦您处理一下。” “好。” 圣徒老爷子也没有多说，直接伸手在面前人腰间摸索。 咔！ 很快随着一声轻响，这位队员身上的金腰带被解了下来。 “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个款式的。” 艾丝这时候甚至也凑了上来，接过摘下来的腰带，打量一番后面带惋惜。 “可惜跟我的胸衣不搭。” “有点重，辛苦左手帮忙装着吧。” 感叹完之后，她竟是直接把腰带递了上来。 果然社会学成分浓厚吗，这满满的陪太子巡狩的味道。 艾丝三人明显彼此间十分熟悉，而面对这位一开始就挂掉的队员，不仅是她，史高治两人明显也没那么在意。 除了对圣徒老爷子有着特别的尊重，这支队伍的大部分成员，怕都是这三位的工具人。 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三人就是草包，从脱困速度上就能看出来，俨然都称得上狠角色。 当然了，这些跟自己关系不大，重要的是刚才圣徒老爷子的话。 圣杯的迷题——看上去大家此行的目标，还有点一致的。 这个发现，让付前一时间很是满意，欣然接过其实不算太重的腰带。 甚至装到包里之前，似乎因为艾丝的点评，还特别端详了一番。 …… 就在这会儿的功夫，已经又有人醒了过来。 艾丝他们的注意力很自然的被吸引，付前则是借机更加自然地退了下来，继续研究起手套。 但这次已经不一样了。 从手背缓缓旋转到掌心，付前把上面不甚明显的一条条印痕，原封不动地记下来。 刚才跑去那边转耳朵，并不是他对逗鱼有多大兴趣。 这么好的机会，近距离对比研究一下黄金圣衣，研究被自己“忘记”的用法，怎么能放过呢！ 而借着刚才艾丝的话，对腰带的最后一次观察后，他已经得出了某个可能的猜测。 所有每人一件的这些装备，全都有类似于艾丝胸甲上那种勾连的符号印记，只不过相对没那么明显而已。 与此同时，纯金材质，任务目标被称为圣杯，还有刚才谜题幻境里的道具……实在让人很容易想到，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两个收藏品杯子。 圣杯教派，会是跟他们有关吗？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从先前接触下来的情况看，圣杯教派那些金杯的力量关键在于两点——收集的特质，以及与之准确对应的符号。 假设手套真的是跟金杯类似的性质，尝试着从符号印痕入手，是一个完全可以考虑的选择。 “团牌，状态还好？” 确认手套表面勾连的印记分毫不差地记下，付前抬头打量。 视野之内，夏洛特兄正对新醒来队员表示慰问。 第五个醒来的，这位代号团牌的兄弟，是所有人里身形最魁梧的一个，装备也是毫无疑问的分量最重。 一只厚重的，套在手臂上的圆盾。 而盾的正面，勾连在一起的符号印痕，居然隐隐组成一张脸的形状。 “休息一会儿就好。” 此时面对夏洛特的询问，后者并没有掩饰有点儿差的精神状态，略显吃力地回应道。 “嗯，你尽快恢复精力。” 对他的反馈，夏洛特点点头，十分干脆地示意他先不用说话。 而后者当即闭目靠在角落，努力平稳着自身呼吸。 如果真是圣杯教派的作品，越来越想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得出来这些符号的了。 瞄了一眼团牌立在身前的金盾，付前略加感慨就移开目光，刚才熟记于心的，手套上的图案，快速在意识中勾勒。 并没有什么反应。 即便堪称完美还原，依旧没什么特殊的变化出现。 付前却是并不着急，这只是第一步，如果仅仅是复刻个图案就能产生什么心灵感应，那这使用方式未免也太简单了一些。 就算真圣斗士，都要领悟小宇宙七八九十感呢！ 下一刻，意识中复刻出的图案，在脑海中快速变形、拆解，寻找某种纯粹的，本质属性的体现。 这不是一个太容易的过程，好在付前有足够的耐心。 不断的穷举试错中，已经又有新的队员醒来，当然也有人彻底醒不来，圣徒老爷子不断察看甄别着这一切。 而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又一个越来越被简化的符号，在付前的意识中翻转呈现。 几乎是同一时间，左手手套突然轻了少许，接着意识中多了一道明悟。 好像终于对了。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盲眼（五） 一番真正意义上的头脑风暴后，某种超凡范畴的反馈，让付前隐隐确认，自己似乎找回了跟手套相关的，“遗忘的知识”。 不过这个内容……对也不对啊！ 【心灾：凝聚一枚共鸣尖刺，击中目标后，对方跟自身都会受到剧烈的精神冲击】 如此霸道的造型，居然是个施法道具就不说了，这内容付前认为还是不难理解的——一个精神版本的七伤拳，能同时冲击别人和自己的神智。 但关键是，为什么？ 这要是哪个超凡者手里的装备，付前也就认了，现在使用者本身就是精神孱弱的普通人，你准备拿这尖刺去打谁？ 对付超凡者？怕是对方还没疯你就先疯了。 对付普通人？都普通人了那你直接拿把枪不好吗？ 就眼前这支队伍，付前可不认为他们连把枪都搞不着。 总的来说，有点儿意思。 并没有什么失落感，一时间付前反而对这支队伍又多了几分兴趣。 众所周知，行走江湖拿奇门兵器的，多半都有两下子。 “还真是跟预想中一样的凶险呢。” 此时艾丝的声音再次传来，循声望去，却见她正从圣徒老爷子手里接过又一件装备，一边手指摩挲一边发出叹息。 不用问，又有一名成员没有醒过来。 总共九人的队伍，顷刻间已去其二，而且明显是行动刚开始，这折损率不可谓不高。 但即便如此，付前并不觉得在那边长嘘短叹的艾丝，有多少真正的感慨。 对于眼前的发展，他们似乎早有预料，说这番话的目的，反而更像是稳定军心。 比如看上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团牌兄，这会儿就在凝视着这第二位牺牲的成员，神情略显木然。 按照之前的猜测，如果除了圣徒老爷子和艾丝三人，剩下的都是炮灰的话，就算加上自己，这会儿也损失了百分之四十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剩下的那个明显已经醒过来，这会儿正在休养中。 “此行从来不是蛮力的考验。” 而似乎是为了响应艾丝的感慨，一旁的圣徒老爷子也是长叹一声后开口，满满悲悯之意。 “记住出发前我说的，在这里唯有知识才是值得倚仗的力量，面对的凶险也将远超怪物的利爪。” “确实，不过往好处想，至少证明我们找到了正确的地方，以及我们的方法是有效的。” 史高治依旧是最放松的一个，在一旁呵呵直笑。 “我已经迫不及待，见识接下来的远古隐秘了。” “好啊，待会儿你可以走前面。” 之前在他手上吃瘪的夏洛特，却明显没有冰释前嫌的意思，一边顺手从艾丝手里接过装备，一边冷冷插话道。 “圣贤，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而一边把手里装备递给团牌兄让他收好，他同时看着老爷子。 圣贤，这位的称号还真跟想象中差不多。 “当然，我们的路还有很长。” 随着这句话，更名圣贤的老爷子，手里金杖往角落里一指，那里是一个堪称狭窄的，通往斜下方的石道。 而看周围的痕迹，应该已经很多年没人从那里经过过了。 但对自己选择的行动路线，圣贤老爷子明显极度自信。 甚至不等别人，下一刻他直接身先士卒走了过去。 “当然好处是我能看到，接下来再遇到谜题的概率小了很多。” 随着这句话，团牌兄看着也顺利完成了心理建设，接过夏洛特递过来的装备收好。 果然每个人只能装备一件吗？ 付前见状暗暗点头。 从刚才掌握手套的过程看，使用者需要根据装备上的符号，在意识层面完成某种联系，才能真正驾驭其中蕴含的力量。 但正如装备们的款式各不相同，上面的符号应该也是各有差别，看一群人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办法同时两种并存。 否则的话，就算款式再不搭，付前相信艾丝他们也会多搞个几件装在身上的。 …… 跟蜂猴市修道院那边的图案，好像不是那么的像呢！ 虽然圣贤老爷子姿态十足地先走一步，但炮灰组的命运还是难以更改的。 沿着石道向下没几步，付前就在团牌兄的建议下，一起走在了前面。 而最后醒来的那名兄弟，则是留在队伍尾巴殿后。 付前对此完全没意见，刚好借此大大方方地四处打量。 一行人所处的地下建筑，结构可谓出奇的复杂。 不仅通道上下起伏，甚至隔几步就是一条岔路。 好在圣贤满满运筹帷幄的风范，永远都是手里金杖一指，半秒钟都不带犹豫的确定方向。 另外与以往见过的圣殿神庙相比，墙壁上的图案徽记之类并不多，仅在少部分地方，可以看到一个没有瞳孔的眼睛形状。 不得不说这有些出乎意料。 按之前的初步猜测，还以为这地方是那个圣杯教派的又一处据点。 但现在看下来，明显跟修道院底下的画风很不一样，年代也久远得多。 不过看到眼睛的标记，艾丝他们颇有点兴奋的样子，明显是对此有所认知。 可惜随着逐渐深入，就连嘴最碎的史高治兄，这会儿也是老老实实的闭嘴，没什么人能帮自己解惑—— 念头未落，付前和团牌兄双双止住脚步。 却见前方的必经之路上，一个身穿厚重黑袍的人形正爬在地上，似乎被众人手里的灯光惊扰到，缓缓转过身来。 被雪亮的灯光一照，可以看到他不管五官还是四肢，都处于一种怪异的扭曲状态，脸皮更是白得透明。 有人了，甚至还是本地人。 面对这骇人景象，付前却是不惊反喜。 虽然看上去不太像具备语言交流能力的样子，但没关系，交流方式有很多种嘛。 “左手！” 而不出所料的，呼唤声第一时间传来，甚至是圣贤老爷子亲自指挥。 幸亏咱刚才专门做了复健，要不然这会儿怕是很尴尬。 付前心中感叹一句，下一刻，一支金光闪耀，其中却又翻滚着无数褐色碎片的虚幻尖刺，缓缓出现在他的手上。 时间比较紧张，抱歉今天还是要请假一更。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章 盲眼（六） 从反应来看，自己的“知识”应该没有学歪。 顺利激发手套的力量，凝聚共鸣尖刺的同时，付前没有忘记观察众人的反应。 事实证明，并没有任何人表现出惊诧的意思，甚至从艾丝女士的眼中，还能看到似乎是对执行力的赞赏。 而这个时候，地上趴着的那位原住民，身子已经是反向弓了起来，如同想要捕食的猎豹。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原本压在身下的部分，跟衣服已经完全糊在一起，活活一份不知道多少年的活尸模样。 不过即便如此，付前还是从那黑色罩袍上，发现了跟刚才类似的，没有瞳孔的眼睛图案。 还真是原住民，但可惜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的，但很明显猎豹是没法回答问题的。 颇感遗憾地叹息中，付前没有让队员们久等，凝聚到极点的尖刺，瞄准丢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苏醒的原因，活尸动作明显不是太灵活，随着金光一闪而逝，直接被精准爆头。 同样被爆头的还有付前。 那一瞬间，脑袋里似乎被浇了一桶铁水，满腔炽热直冲云霄，鼻腔里仿佛都能闻到脑花香气。 这后座力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而且这种精神冲击，对这些都不好说还有没有神智的活尸真的有用？ 细细品味着智慧的迷人香气，付前手套依旧没有放下，随时准备再补一发。 …… 好像还真的有。 却见随着金光入脑，活尸原住民虽然依旧在盯着自己，但动作已经完全停了下来。 “你好啊！” 此等注目礼，作为一名有礼貌的青年，付前也点点头稍做回应。 可惜的是，虽然对方似乎真的张了下嘴，发出的却是一道类似于鸡蛋破碎的声音，并迅速变得密集。 不过几秒钟，惨白的脸上就有无数蝴蝶般的碎片飘落，并迅速蔓延到全身，无声无息间凋零成一坨灰烬。 居然还真是对怪物特攻？ 明明是初次探索的样子，这个队伍的准备工作是不是过分充分了？ 确认真的一击必杀后，付前终于收回手，但同时心生疑惑。 而眼角的余光里，貌似有这种情绪的并不止他一个。 这会儿一大半队伍成员，都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在打量着他。 “搞定。” 面对这审视，付前点了点头。 “左手你还好吧？” 可惜没人嘉奖一句之类，却是艾丝女士第一时间忍不住问道。 这帮人也知道副作用严重啊！ 付前自然理解这份震惊的来源，无非就是自己的反应太平淡了。 老实说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虽然证明了这一招对怪物特攻，但怎么看这代价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方法对抗的话，这样的攻击，休息一小时能来一发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就算咱这种经过特训的，丢完一梭子估计也得留个装弹时间，给脑壳稍微降降温。 总而言之，这种长冷却的大招用来打boss还可以理解，这会儿直接安排第一个开路，实在无法不怀疑背后的真实目的。 “非常好。” 下一刻付前笑眯眯地看着艾丝，甚至左手伸出一根手指吹了一下。 “我恩赐了他一份解脱。” “这个……” 这诡异的台词，一时间不仅艾丝笑容略显僵硬，旁边的夏洛特更是忍不住看向圣贤，表情比刚才有人挂掉还要严肃。 “放心，左手表现得非常好，状态也没有问题。” 不过面对他的疑虑，圣贤老爷子只瞥了一眼，就示意不必有什么担忧。 “他不过是依靠意志力，掌控住了那份精神影响而已，这对我们来说甚至是个好消息。” 果然自己这开路先锋的手段另有隐情，另外圣贤老爷子这洞察能力着实可以。 夏洛特一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付前也是得到了自己试探的结果，越发感觉这支队伍值得合作一番。 “不得不说，左手你的实战表现还真是给人惊喜！” 放下心来的艾丝，这会儿已经是巧笑嫣然，没有掩饰称赞之意。 “不过就算是这样，心灾的副作用还是不能忽视的，退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圣衣”的效果，甚至不止本人知道。 默默又得到一个结论，意识到其他人对于艾丝的说法没有任何意见后，付前也没有客气，直接从最前面退到了她的旁边，一时间打头阵的只剩下团牌兄。 “好了继续。” 圣贤老爷子只看了一眼，就直接示意队伍继续，不过这次他指的方向…… 原住民活尸身后的通道，俨然是只有一条路，盘旋向下通往一处十分空旷的大厅。 然而圣贤老爷子的金杖，却俨然指到了另一个方向的空气里。 怎么看从那边走，都是一脑袋栽下去的结局。 不过团牌兄这个时候体现出了专业性，仅仅稍一犹豫，就直接弯腰从地上抓了把灰，冲着圣贤指的方向撒了过去。 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个整齐的平面。 不过肉眼可见的速度，附着在上面的灰尘正在一点点变淡，似乎融入其中。 倒是可以理解这东西怎么能一直保持透明了。 同时经此一役，圣贤老爷子的话无疑信服指数暴增。 团牌兄再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示意其他人稍作等待，自己踏上这条“路”，一步步上前。 而就在真正的横越长空后，团牌兄最终抵达了大厅对面方向的高处，并在一番摸索后，奋力拉开了一个暗门。 寂静之中，摩擦声显得分外刺耳。 并没有什么东西扑出来。 而万分警惕之下，意识到并没有开门杀，把金盾立在面前的团牌兄，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头上。” 然而这时候史高治兄提醒了一句。 后者猛的一惊，却见无声无息间，头顶更高处，竟是探出了三张各有千秋的脸。 当，当！ 在史高治的提醒下，团牌兄的金盾，帮他挡下了拍过来的两爪。 然而此时最吸引人眼球的，却是离得最远爪长莫及的那位。 此刻它畸形的手上，居然是凝聚着一枚熟悉的金色尖刺。 原来如此！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盲眼（七） 原来是为了这个吗？是不是有点太针对了！ 那一瞬间，付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疑问的答案。 为什么会有自己这黄金左手的存在，并且刚才被要求第一时间出手。 这帮原住民，居然是会复刻闯入者用过的手段，甚至从气势上看毫不逊色。 但问题就在这里，作为精神冲击敏感体质，用这种双刃剑一样的技能，那跟自杀也没什么区别了。 感叹间，活尸手中的共鸣尖刺已经出手，狠狠轰在了团牌兄手里的金盾上。 嗡！ 奇异的蜂鸣中，金盾表面居然是激荡出了一圈圈虚幻的波纹。 而躲在后面的团牌兄，虽然表情狰狞，但明显没有遭到无法承受的精神冲击。 真是满满尽在掌握呢！ 付前眼角余光留意了一下圣贤老爷子的反应。 后者没有任何出手帮忙的意思，俨然一副掠阵的姿态。 而下一刻，熟悉的鸡蛋破碎声传来，丢出共鸣尖刺的那位已经是步了前辈的后尘，全身无数碎片蝴蝶般飞舞。 …… 惟一不太理想的，由于距离的原因，三个原住民并没有选择一致的攻击方式。 第一时间爪击的那两位，在攻击无果之后，原本手中也各自凝聚出了金色共鸣尖刺。 但在第一个灰飞烟灭后，这会儿手里金光居然是双双熄灭。 不愧是能够学术剽窃的选手，虽然看上去已经只剩下一点战斗本能，居然依旧懂得吸取经验教训。 付前见状心中赞叹一声。 当然平心而论，学术剽窃这个罪名大概率是扣不到这几位头上的。 它们刚才可没见过自己出手，参考前面的谜题幻境，队伍目标“圣杯”复刻这份能力，并灌输给这些人的可能性明显大得多。 另外迷题、模仿，“圣杯”跟这支队伍的原则有点像的样子——唯有知识才是真正的力量。 当，当！ 默默推断间，放弃使用共鸣尖刺的两位原住民，再次物理方式挠了两把，然而面对完全采取守势的团牌兄，依旧是难以撼动。 此情此景，下一刻两活尸居然是又现惊人之举，竟是双双放弃进攻，同时手上出现了一圈圈的虚幻波纹。 这拷贝速度也忒快了。 付前看得清楚，这很明显是团牌兄的能力被学去了，甚至释放起来都不需要真正的盾牌。 此刻三盾相对之下，局面俨然很有些僵持。 “左手状态怎么样，看来需要你帮个忙。” 面对这变化，圣贤老爷子终于有了反应，却是转头看了一眼付前。 “没问题。” 付前当仁不让，欣然答应。 这会儿的功夫，脚下的路已经几乎无法分辨，他沿着记忆中团牌兄走的路线前进几步，在半空中站定。 下一刻，金色共鸣尖刺再次在手上凝聚，对准了两具活尸。 二者几乎是瞬间被激发出反应，手上圆盾状的波纹越发闪亮，护住身体。 从刚才的成效看，这东西防御心灾无疑效果绝佳，这么丢出去大概是没什么效果的。 好在付前也没有丢出去。 蓄积到极限的共鸣尖刺，被他牢牢把握在手中，僵持组再添一名新成员。 …… 当然这份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 先是团牌兄注意到了付前的举动后，回头跟圣贤眼神略一交流，接着就退到了付前旁边，同时金盾上也是波纹收敛。 而随着这个举动，团牌兄狰狞的表情也是一下舒缓，压力顿减的感觉。 而没过多久，熟悉的碎裂声，从两位持盾戒备的原住民身上传来。 明明没有被击中，碎裂的痕迹依旧是一片片在身上出现，并很快失去控制。 …… 应该是提前制定好的战术，而自己明显没有理解错误。 一直到两位原住民同样成灰，付前都没有丢出手里尖刺，而是直接让它就地消散。 刚才圣贤老爷子让自己帮忙，当然不是拿尖刺丢死那两个货的意思。 先不说没人会相信自己还能丢几发尖刺，单从前面的表现看，他们拷贝的效果并不输原版，随便几下估计防都破不了。 这会儿之所以突然倒下，原因很简单，团牌兄的防御能力，明显消耗的也是理智条，不过稍微和缓一些而已。 面对威胁，它们学来的绝对防御，俨然也是一种自杀行为。 …… 不得不说，这支队伍虽然没有超凡者，但计划得堪称周密，怪不得敢来这种地方作死。 一路下来，除了各凭本事的谜题幻境，一群人在行动俨然有种看着攻略通关的感觉。 老实说就目前看来，这个地方就算是超凡者，也绝对算不上好对付。 不过初遇的几个杂兵，就表现出了当面一秒剽窃能力的效果，甚至是源于超凡物品的能力。 而针对这样的困难，一帮人却是以开挂般的视角，早已经想好了应对策略。 不光自己的心灾是精神自残性技能，甚至连团队坦克都是同样范畴。 付前相信这绝对是精挑细选的结果。 甚至考虑到可能有人员折损，其他人的手段也大概率类似。 “做得好，可以继续了。” 此时身为绝对的团队领袖，圣贤老爷子对付前的表现无疑相当满意，示意他回去队伍继续休息后，直接对着团牌兄点了点头。 后者则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直接再次上前，从打开的暗门里走了进去。 而这一次，队伍也没有再原地等待。 …… 暗门内部俨然又是一条通道，同时跟外面相比，风格似乎有一定差别。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眼睛形状的图案明显增多。 不仅通道顶上四处可见，甚至一只只还散发着绿色的荧光。 这种绿色非常特殊，似乎有着驱除其它光线的效果。 在外面还算明亮的照明设备，进来后能见度竟然是被压制得极低。 这地方到底是一个什么组织？感觉很有点特别。 虽然诡异，但行走在队伍的中间，付前的压力无疑是最小的那一批。 在头顶上眼睛映照下，他随意打量着四周，并在下一刻眉头微皱。 只有六个人了？ 队伍负责殿后的那位，居然是一眨眼没了踪影。(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盲眼（八） 折损率略显惊人啊。 无声无息间，队伍最后一人不见了。 面对着这经典的恐怖片剧情，付前心中感慨，但并没有急着出声。 专业的队伍，应该允许一个已经做完了应有贡献的人，拥有摸鱼的合理空间。 “等一下。” 事实证明，艾丝不愧是团队气氛爱好者，继续行进出没有多远，她就率先发现了异常。 “少了个人。” 所有人应声停下之后，艾丝的声音倒还算镇定，指着队尾冷冷说道。 怎么可能！ 身处倒数第二位的夏洛特，闻言转过身去，手里照明设备往四周照了一圈，脸色瞬间跟着黑了下来。 “所以你没有任何感觉？” 而虽然同样表情难看，但史高治并不想放过这个刺激人的机会。 …… 这话杀伤力不小，夏洛特咬着牙，愣是没有吭声。 “不只是夏洛特，我们其实也一样。” 艾丝第一时间制止了史高治的恶趣味。 “大家离的距离并不远，但谁也没有发现动静，左手有注意到什么吗？” “我惟一注意到的就是人没了。” 付前摇头，实话实说。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在这条几乎没有岔路的通道里，我们的一个人连挣扎都没有直接被放倒，甚至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对于夏洛特的反应似乎十分满意，下一刻史高治十分讨打地一笑，就着艾丝的见解继续分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搞清楚原因之前，我们貌似没法继续前进了。” 这话倒是不难理解，能无声无息地没一个，就无法排除再没一个。 “……圣贤你看？” 艾丝明显懂得这层意思，略一沉吟后，还是选择咨询圣贤老爷子的意见。 “原因目前无法确定，但未必是学会那帮人偷袭。” 后者从善如流，真的眯眼从众人脸上一路看过去，不过给出的答案却甚是含糊。 “不是学会那帮活尸？” 他的话，史高治几人却是听得一愣。 “您不是说过，这里面不会有其他能动的东西了吗？” “放心，这一点我依旧确定，但即便是半沉睡状态的圣杯，除了给那帮活尸灌注能力之外，能做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并且随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多。” 面对疑问，圣贤解释得相当耐心。 “永远不要忘记，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理论上可以洞悉一切奥秘的存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史高治脸上笑容已经彻底收敛，皱眉看向两边。 “情况似乎有些进退两难，继续前进有危险，但每耽搁一分钟，目标会越来越难对付。” “放心。” 圣贤老爷子呵呵一笑，却是并不着急，指了指来时方向。 “它的难对付正是我们需要它的理由，而我们掌握的知识，足够在这件学会的瑰宝彻底苏醒前，把它重新纳入掌握。” “还有时间，现在往回走一下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与其说是一名团队领袖，圣贤老爷子其实更有点邪教头子的感觉。 一番话说下来，并没有给出多少论据，但对于观点的满满自信，却是具有相当的感染力。 稍显浮动的军心称得上瞬间平息。 而可能是被史高治的话刺激到，夏洛特这次居然是没有要求团牌兄顶在前面，而是自己直接打头阵，颇有点杀气腾腾的味道。 …… 学会？好像听到了有趣的词汇呢。 而对于圣贤老爷子刚才那番稳定军心的讲话，付前表示也是受益匪浅。 首先之前的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似乎有了答案。 按照圣贤的说法，这里明显属于他口中的“学会”，那些服饰很有点统一的活尸，统一都是学会的成员。 看眼前这样子，似乎是当年有什么事情发生，把这帮人都困在了这里，但并没有正常意义上的死亡，甚至身体都发生了异变。 此外一开始的谜题幻境，以及后面活尸表现出来的能力拷贝，果然都是“圣杯”的效果。 而“洞悉一切”，这说法略显霸道，听上去都有点儿神明权柄的味道了。 作为学会的瑰宝，圣杯沉睡在这片遗迹里，但目前正在逐渐苏醒。 如果它就是自己此行目标的话，那全名似乎应该叫盲眼圣杯？ 以此类推的话，学会莫非是“盲眼学会”？ 刚才遇到的几个活尸，倒都不像瞎子的样子，但无处不在的眼睛图案，却又是相当的应景。 而最后一点，圣贤老爷子用的说法是“重新”纳入学会掌握。 也就是说，这帮人同样也是盲眼学会的成员，这是跑来挖祖坟了？ 从反复强调知识就是力量的风格看，倒不像是为了逃脱法律制裁的说辞。 “等等。” 就在付前盘点收获时，走在最前面的夏洛特突然出声，示意所有人站住。 而随着他的提醒，只见不远处难以驱散的黑暗里，一道身影闪过。 虽然惊鸿一瞥，但那妖娆的身姿动作，明显是又一个学会成员。 当然，稍微有那么点不一样。 “……是我眼花了吗？” 下一刻，艾丝有些怀疑人生的感叹传来。 “那家伙的腿上，好像穿着我们的装备。” …… 很明显，单纯有个漏网之鱼偷袭杀人，还是吓不到这支队伍的。 但付前能够确认艾丝说得没错，那只活尸的右腿赫然是金光闪闪。 跟刚才失踪的那位，不光造型部位完全一致，甚至穿得也是相当合身。 被害者已经被吃光，只留下无法消化的黄金圣衣，活尸十分喜欢自己戴上了？ 还是说简单一点，被害者受到学会感召，选择进化活尸形态了？ 面对这略显惊悚的发展，付前畅想着背后的原因。 “圣杯不仅能模仿能力，甚至可以复制装备？” 这时候却是一直沉默的团牌兄，憋不住提出来了一个意见。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团牌兄这句话，听得夏洛特几人齐刷刷地皱眉头，付前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否定。 “看看就知道了。” 最终夏洛特没有多说，直接冲了上去。(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盲眼（九） 事实证明，无形的敌人往往比有形的更有震慑力。 刚才还警惕万分的夏洛特，这会儿直接单枪匹马莽上去就是一个证明。 这应该就是大家喜欢用不可名状来吓唬人的原因吧。 可惜面对夏洛特的举动，目标却是表现出了远超之前同类的敏捷。 跟着队伍一起跟上的付前，只来得及又欣赏了一眼目标的英姿，后者就再次消失在黑暗里。 “是我们的装备，连上面的花纹都一样。” 而认真起来的夏洛特，表现出了相当的冷静头脑，完全没有被如此粗陋的手段引诱得脱离队伍。 “不过那东西的速度很快，如果继续追的话怕是要很花一点儿力气，您看？” 表述了自己的判断之后，他直接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圣贤老爷子。 “看上去不太像被袭击了。” 后者则是微微点头说道。 “不是被袭击了……您意思是说我们的人发生了异变？” 虽然确实是最大的可能性，但看得出来，几人对后一种可能反而更加不想接受。 无声无息间直接异变，一想到那种场面，任谁都得心里格登一下。 一时间史高治都顾不上嘲讽，上前两步眉头紧皱。 “有很多种可能，没有追上那家伙，没法最终判断，但就目前的情况，威胁并不大——” 圣贤老爷子话还没说完，一道暗红一闪而逝。 下一刻这位的脑袋已经少了半个，软软地坐了下去，甚至能看到口腔里面翻滚的舌头。 造成此等杀伤的，是一道看上去灼热无比的射线，来自史高治脸上，被遮住的眼睛部位。 “……你疯了！” 死一样的寂静里，艾丝的吼声在黑暗中响起，看上去已经顾不得惊扰的事情。 而随着她的质问，整支队伍几乎是齐刷刷地跳到一边，跟发疯的史高治拉开距离，全神戒备。 他也异变了吗？ 否则无法理解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直接对着圣贤下手。 “蠢货。” 史高治却是没有任何要逃的意思，甚至是咬牙冷笑。 “要不是我你们就死定了。” 什么意思？ 全神戒备的众人当场一愣，不过史高治表现出还可以交流的样子，一时间终于是没人急着出手。 “我们的计划要放弃了，很明显圣贤低估了目标的苏醒程度。” 史高治手指着圣贤老爷子的尸体，脸却是看着艾丝。 “所以你们就没有一个人看到他刚才的变化？再晚一步你的脑袋就要被烧成灰了！” 圣贤的变化？他也中招了，而且刚才想杀掉我？ 艾丝反应还是快的，瞬间领会史高治话中含义，猛低头望去，这…… 还真的是有变化，但是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然而映入眼中的场景，却是让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脑袋变回来了。 刚才直接被爆掉小半个头的圣贤，头颅居然已经再次完好。 与此同时，他手上金杖光芒炸裂，横扫四面八方。 …… 似乎一道激流冲刷而过，艾丝只觉得原本纷乱的思绪瞬间清静，神智澄澈无比，似乎任何东西都无法再迷惑自己。 “圣贤……” 再看史高治时，这位已经是傻在那里。 “治疗我。” 圣贤老爷子没有急着理会他，而是对着旁边的艾丝喝了一声。 治疗？ 艾丝正疑惑哪里需要治疗时，却见圣贤脸上中招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细细的空洞，并迅速往周围扩大。 刚才的痊愈似乎只是个假象，伤害被缓慢释放了，给治疗争取时间。 瞬间领悟，艾丝再没有迟疑，乳白色光辉从身上升腾而起，点点渗入了圣贤的脑袋。 伤口扩大的速度瞬间减缓，并在一番僵持之后，开始缓缓收缩。 “到底怎么回事？” 反复横跳的局势中，夏洛特却是终于忍不了，上前一把抓住了史高治的领口，厉声问道。 “懂了，我全都懂了，是不一样的……” 虽然被掐得有点呼吸困难，史高治依旧喘息着发出一串笑声。 “不愧是学会的至宝，这次来得太值得了！” “胡说八道什么？你刚才是想把大家都害死？” 史高治满满的谜语人话风，夏洛特明显一时难以理解。 不过他的反应也很简单，直接手上加力，把人掐得眼睛都要凸出来。 如此奔放的操作，看来史高治刚才的射线应该是没有办法连续使用的。 …… 果然是这样。 此时一旁的付前倒是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团牌兄那句话看似无厘头，但其实还是很有启发意义的。 徒手造圣衣可能难度大一些，但如果是假象呢？ 刚才那逃跑的一幕，有没有可能压根就不是活尸，而是实际上殿后的队员？ 圣杯用无法理解的方式，扭曲了众人眼中的画面，让那位看上去像是活尸。 至于不是活尸，那位兄弟为什么要跑，反向思考一下很容易得到答案。 自己这六个人在他眼中，为什么不能也是活尸的样子？ 试想一只探索队伍，原本你负责垫后，结果走着走着，前面的人突然全部在黑暗中爬…… 甚至在你想逃的时候还掉头追过来，夺命狂奔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理解了这一点，刚才史高治的惊人举动就很简单了——在他眼中，圣贤老爷子也突然活尸化了，甚至试图一个炎拳把艾丝秒了，情急之下直接先下手为强。 目标明确，过程自然，甚至为了隐蔽只误导了一个杀手。 很难想象这居然是一件超凡物品做出的引导，让自己去做的话，选择应该也差不多。 当然了，圣贤还是道高一尺，即便没有第一时间明确对方的手段，还是通过给自己设下的容错率翻盘。 “放开他吧！” 此时艾丝的治疗下，圣贤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叹了口气后示意夏洛特把人放开。 “通过错位的假象，对不同的人造成不同误导，真是聪明的手段，不过我们可以继续出发了。” 下一刻他微微一笑。 “就像它会洞察我们的能力一样，有些东西我也需要它用过一次之后，才能做出针对布置。” “现在的话，你们不会再看到假的画面了。”(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盲眼（十） 还真是同类型的对手呢！ 圣贤老爷子甚是霸气的总结发言，听得付前一阵赞叹。 全知对全知。 这位居然跟盲眼圣杯一样，不仅同为知识型选手，还能随意洞悉他人手段。 虽然看上去不能随意拷贝，洞察状态也不能一直保持，但这手第二次无效，用来对付这种无形无迹的杀招，无疑是相当合适。 现在想来，一开始迷题幻境，圣贤老爷子同样表示后面不用太担心，应该用的也是类似手段。 这位是盲眼学会新锐的可能性无疑暴增，而这个特殊组织，也是越来越让人好奇。 普通人的身躯，仅靠“知识”加超凡物品，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 错误的画面？误导？ 艾丝的头脑明显还算灵活，圣贤老爷子虽然解释得简略，但结合刚才史高治的话，几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 “刚才的东西，是我们的人被吓到自己跑了？” 不自觉地吸了口气，眼见夏洛特依旧不愿意松开史高治，她上前一步，按住前者的手背。 “他只是被误导了，刚才应该是看到了圣贤同样变成活尸。” 似乎是为了最大限度避免刺激夏洛特，她的声音跟动作同样柔和，简洁明了地解释重点。 “真的是这样？” 皱眉问了一句后，意识到史高治已经被掐得没法回答，夏洛特哼了一声把人丢到地上。 “那岂不是说刚才走掉的那个其实没事儿？要不要把他追回来？” 圣贤和艾丝的连番抚慰之下，他终于也是冷静下来，并反应过来一点。 “那个需要的时间，就超出我们可承受范围了。” 圣贤老爷子果不其然摇摇头。 “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而我们的目标也不远了。” “好。” 看得出来夏洛特也就随口一问，这会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走掉的那位兄弟做出的贡献，自然就是炮灰了。 这种手段诡异莫测，明显是谁排在队尾谁倒霉。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敢保证不会逃。 事实上面对一个人数并不一定带来优势的对手，此次的队伍规模，一大半就是为了容错率。 而圣贤提到目标已经不远，潜台词就是后面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炮灰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 此时经过一番喘息之后，史高治也终于是爬了起来，走到队伍前面。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觐见这份力量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引导……圣贤觉得它是活的吗？”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活着这个概念。” 圣贤看了一眼并排行走的史高治，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洞悉一切是它的本质属性，就跟光会照亮一切一样，与此同时不愿意被洞察也一样。” “圣杯天然倾向于消失在所有认知中，之前的所有行为，都是这一属性的体现，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它能留存在这里这么久。” “但除了这些之外，你如果想说的是所谓的自我意志，它很明显不会有那么无趣的概念。” “明白了，我想没有比这个更适合学会的圣物了。” 史高治长长地叹息一声，露出了无比满足的神情。 “我也相信，它确实可以帮凡人开启一个新的时代了。” …… 天然倾向于消失在所有认知中？ 我好像有点儿知道这次任务的缘由了。 果然学会之内也有vip待遇，相对于被直接放弃的炮灰，眼见圣贤如此耐心地向史高治解释，付前也跟着了解到了不少秘辛。 所以这次仓库之所以让自己来，是因为以圣贤老爷子为首，有人知道了圣杯的存在？ 这是很简单的逻辑，圣杯如果已经存在这里很多年，说明那种不被认知的状态，在仓库看来很大可能是安全的。 而这帮学宫新锐的奋发上进，会引发无法控制的恶劣后果？ 合情合理，甚至能解释队伍成员选择为什么如此考究。 知道的人越多，圣杯的反应无疑会越激烈，再加上复制能力的权柄，这只看似实力单薄的队伍，有可能是多方兼顾之后的最优解。 但与此同时，又有一个问题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干嘛限制自己的能力呢？ 如果是因为这帮人知道的太多了惹麻烦，直接把自己送到这里，一巴掌全呼死不就得了。 就算拥有那种延缓死亡能力的圣贤老爷子，付前也不认为他能在自己手下多活几毫秒。 甚至都不用告诉自己盲眼圣杯的事情。 但现在仓库硬是把自己能力物品全都收走，让自己老老实实地跟着探索。 为什么？ 总不能是单纯为了增加难度吧？因为之前的工作态度不端正？ 付前心中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在他看来，仓库很多地方跟这个圣杯是一样的，完全依赖本质属性行事，这种无聊的“情绪”，跟它应该并不相干。 总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一个关键的信息呢。 “做得不错。” 正思索间，艾丝的声音却是在旁边响起。 夸自己？关键自己全程摸鱼，这也叫做得不错？ 付前略显好奇地望过去，却见艾丝女士面带微笑，夸奖的神态居然是颇为纯粹。 这心理调适能力真是不错，难怪圣贤老爷子敢组这种自带不和谐因素的队伍。 当然也有可能这三位都是带资进组，不能不带。 “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对啊，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你看看那几个做了什么的。” 艾丝无比自然地往周围指了指，这点评让不止一人当场气息一滞。 真是恶习难改啊！ 付前见状心中摇头。 话其实还是有道理，刚才的情况，能够稳住不添乱，对自己扮演的角色来说，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操作了。 但问题是偏偏这样说出来，无疑是把人架在火上烤。 是因为自己表现得过分不为所动吗？ 果然过人之处往往伴随着怪癖，这女人的控制欲简直离谱。 “你也不差。” 懒得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付前直接以最简单的方式满足了这位的心理需求——面无表情的谦虚中，他的目光在对方圣衣上多流连了两秒。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盲眼（十一） 对于付前不着痕迹的小动作，艾丝明显十分满意。 具体表现就是稍显嗔怪地看了一眼，接着就不再烦他，回过头去跟脸色欠佳的夏洛特小声说话。 而对于身后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圣贤老爷子则是毫不在意，跟在开路的团牌兄身后，步履稳健。 进入这不可见之路下的密道后，岔路明显少得太多，也同样没有活尸的踪影，一时间推进速度相当理想。 而肉眼可见的，头顶上的绿色眼睛也是越来越密集，甚至可以看到在星星般闪烁。 “等一下。” 而下一刻，圣贤老爷子突然喊停了队伍。 随着这会儿的深入，队内气氛也是逐渐严肃，一时间都是令行禁止，没有人多说半句。 而此刻队伍所处的，是一间相比前面通道宽敞不少的厅室，当然面积依然不算太大。 厅室中间最显眼的位置，是一座跪伏在地，双手捂脸的石像。 作为一帮知识分子来说，这姿态是不是太谦卑了？ 石像的高度还是很夸张的，脑袋几乎到大厅的穹顶。 即便是站在入口位置，付前也只能抬头仰望。 而微弱的光线下，还是可以看到雕像的面容颇为扭曲，两只手捂住眼睛，把脸都按得变形。 围绕着石像四周，则是摆了一整圈的座椅，上面都是空空如也，团牌兄已经一一检查过。 像是什么大人物坐的呢。 付前关注的却是座椅的造型。 从这里看过去，每一把大小样式都各不相同，很有点私人定制的味道，坐的人身份应该不一般。 至于是在这里开会还是坐而论道，就不好说了。 然后现在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原本会坐这里的人去哪了？ 都逃走了？还是被困在这里面，只不过死的灰都不剩？ “除了我们，我没有看到其他东西。” 看上去对之前遭遇印象深刻，此时史高治快速观察一圈后，已经在主动坦白自己状态。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并略显不解地看着喊停的圣贤。 而后者没有说什么，金杖上四片飞翼再次旋转交错。 …… 很特别的感觉传来，明明光线没有变得更亮，但整个厅室里的一切却是变得清晰太多，任何细节似乎都无所遁形。 这是共享了一点洞察的力量？ 感受着这变化，付前把目光投向头顶，刚才记忆中所有眼睛闪烁过的位置。 果然啊！ 下一刻他就心中长叹。 果然一切奇妙的现象都有它的原因。 此刻付前的视野里，穹顶上又一只眼睛正在闪烁中暗淡。 而原因也很简单，一坨暗红色的阴影正缓缓从它上面爬过。 那是真正的阴影，没有任何实体的承载，宛如穹顶表面的污渍。 然而这团污渍翻滚间，付前却是看到了类似人类口鼻的形状。 椅子上的人？跑里面去了？ 虽然疑似五官的东西完全不在该在的位置，但那一瞬间，付前还是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主要迷题幻境里挂掉的队员们，脸上也出现过类似的场景，让他的想象力得到了充分锻炼。 唯一的问题，似乎暂时还没有找到眼睛——等一下，不到处都是吗？ 一向强调思路要开阔的付前，似乎理解了为什么这帮人会变成这样子——他们想要获得这种绿色的眼？ 证据之一，就是无论那些五官怎么翻滚旋转，似乎总是以一只眼睛为中心，而那只眼睛并不会被遮挡。 而这样的活动阴影，一眼望去居然有五只。 这帮大人物为了获取特殊的“眼”，把自己化身二次元了？ “墙上的是……” 就在付前的畅想间，艾丝怀疑人生的感叹也是传来，很明显也注意到了头顶上的东西。 “学会的人，注意躲避攻击。” 圣贤老爷子的回应前所未有的快。 躲避什么攻击？ 被眼前一幕和老爷子的答案震撼到的艾丝，心头刚升起疑惑，就注意到头顶阴影的脸在往这边望过来，疑惑变成了强烈的危机感。 史高治兄的招数？ 同样注意到这一点的付前，瞬间意识到它们可能想做什么。 二次元活尸吗？真是挑战想象力！ 好在这帮家伙需要跟史高治一样用脸瞄准，而它们比活尸的动作更慢。 感叹中付前脚下刚要动，下一刻精神一震，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面炸开了。 海量的，难以解读的信息，如同满是乱码的弹窗，瞬间让思维超频百倍。 知……识……灌……注……倒……也……正……常…… 突然遭遇这样的变化，感受着被疯狂撕扯的神智，付前依旧强行运行出来一个结论。 而视野里面，全部五张脸都已经转了过来，甚至似乎有不止一张对准的是自己。 左边…… 那一瞬间，躲闪路线被付前硬生生运算出来，并调动双腿强行跨出一步。 几乎是同时，暗红交叉闪烁，穹顶上五张脸的眼睛，居然真各爆发出射线。 其中有两道从他刚才站的位置交叉穿过。 真……是……荣……幸…… 一击之后，视野里二次元活尸们已经是缓缓消散。 付前没有再做出闪避动作，专心对抗着肆虐的信息洪流，甚至不忘分析着收获。 以知识为权柄的圣杯，会使用这种没品的攻击，确实不算奇怪。 而虽然强度感觉一般，直接烧掉人脑子的概率并不大，但让普通人一时宕机，站在原地挨打还是足够了。 还真的是步步杀机，好在咱技高一筹。 虽然现在是普通人体质，不存在什么特殊的精神抗性，但就像之前说的，精神抗性没有，容忍度有啊。 远到剑心的剑意轰炸，近到莉莉亚娜的临终残念，还有从头享受到尾的冷热淬，都让付前对这种精神被摧残的容忍度大大增加。 这是可以带到普通人状态下的宝贵财富。 所谓你捅你的刀，我自吃夜宵。 另外看上去，有准备的似乎不止自己一个。 脑海中的巨浪稍显平息，付前就注意到除自己外，圣贤老爷子以及艾丝三人，居然是全都换了位置。 很明显刚才他们也顶住了压力，做出了闪避动作。 虽然夏洛特和史高治不闪也没事儿。 回忆着刚才五条射线交织的角度，很明显剩余的三条射线，其中两条目标是圣贤，最后一条是射向艾丝的。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盲眼（十二） 是被重视的感觉呢！ 对于和圣贤老爷子一个待遇这回事儿，付前深感自身的价值受到了肯定。 果然气质是遮掩不住的，像咱这么优秀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矢之的。 当然了，被轻视的夏洛特和史高治二人，这次也没有表现出过份的自尊心，而是齐刷刷的怀疑人生表情。 对自己能幸存下来，他们似乎相当吃惊？ 脑海里的信息洪流飞快退去，付前品味着这特别的反应。 并不是那种“这货怎么还不死”的无聊恶意，他们好像是真的震惊。 在他们的判断里，自己应该不可能逃过去？ 有意思。 可惜两人虽然刚才抵抗住了冲击，但神智明显已经是拉扯到极限。 此刻卡顿状态下，语言能力还没有恢复的样子，明显没办法为自己解惑。 “没有危险了。” 到最后，还是圣贤老爷子声音先传来，语气似慨似叹。 “它们……居然……是活的？” 此时心有余悸的艾丝终于是艰难开口，目光依旧涣散。 “现在死了。” 圣贤老爷子的声音却是几乎恢复如常。 “他们走了错误的路，变成肮脏的爬虫，早该死了。” “不过圣杯倒是最大限度地利用了他们的价值，隐蔽偷袭，被发现后还利用知识灌注拖延反应，最终复刻能力一击必杀。” “可惜并不是所有东西，都需要用过一遍后才能应对，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会让你们感受“知识”的冲刷。” 一番话说完，圣贤老爷子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付前脸上，看不出情绪。 果然是提前做过抵抗性训练吗。 付前心中赞叹一声，圣贤的话无疑验证了他的猜测。 甚至与此同时，他还顺带理解了一群人为什么如此关注自己——应该并不是谁都做过抵抗性训练，比如这可能是学会vip会员的特殊待遇。 付前甚至能够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做。 倒不是其他人的性命没有意义，主要这样的探索，全员钝感力太强的话，有些特殊情况，整体应对说不定反而做不到最佳。 总之在他们的预估里，自己应该是反应不及被做成叉烧才对。 这想法非恶意揣测的证据，甚至就在眼前——从刚才开始，一直兢兢业业的团牌兄，已经没有再动过一下。 付前依旧没有开口，上前两步拍了拍团牌兄的肩膀。 后者举在胸前的金盾终于是落下，同时身体缓缓转了过来。 可惜的是，那张原本算得上坚毅的脸，这会儿已经彻底涣散。 过载不是谁都能承受住的。 摇摇头，在身后四人的瞩目中，付前把这位手臂上的金盾解下。 还真有点重！ 默默打量一番后，付前直接把金盾套在手上，这才转过头去，声音听不出情绪。 “圣贤不会怪我，偷看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吧？” …… 这话的信息量无疑巨大，虽然全是误导。 艾丝三人听得惊疑不定，不约而同地看向圣贤。 这家伙的意思很明确，他对自身炮灰地位早有预感，不甘心之下，尽己所能做了很多准备，其中就包括对这种知识灌注的抵抗。 问题在于没有圣贤帮忙，他又去哪儿做的提前适应？ …… 作为当事人，圣贤老爷子没有急着表态，但金杖上滴溜溜旋转的飞翼，无疑证明他在对付前进行全方位的审视。 “左手这次的发挥让人惊喜，后面还要辛苦你。” 让人窒息般的沉默中，圣贤最终表明了态度。 看起来经过洞察之后，他对咱的危险性，以及提前处理的必要性，评价还是乐观的。 “应该的。” 对圣贤的点评做出点评后，付前脸上露出一丝特别的笑容。 “没有什么东西，比对知识的追逐更美妙。” 这略显狂热的发言，却是一定程度上丰满了他的人设。 一个明知是二等公民，但为了对知识的追逐毫不在意的角色。 本能的对神经病警惕之余，队员们对付前前面行为的疑虑，一时间又打消了一分。 甚至他装上第二件装备的行为，也没有引发太多感想。 “所以这样的手段都用出来，是不是说明圣杯已经离得不远？” 短暂的沉默后，精神状态快速恢复的艾丝，终于是率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正事上。 “何止不远。” 圣贤闻言低沉一笑，但却是颇为讨打的没有继续说下去，迈步向前。 好在经过刚才过分刺激的死里逃生，对于这种恶劣行为，一些人却是没有人表达意见。 沉默中，一行人相继进入厅室，一路走到石像脚下。 然而就在圣贤老爷子伸手想要触摸石像时，下一刻动作却是一滞，望向头顶。 穹顶上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眼睛，居然是在波浪般的闪烁，每一只都是。 “退——” 那一瞬间，圣贤老爷子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似乎跟他绝缘的惊诧。 而警告的同时，他毫不犹豫转身奔向来处。 直到这时，夏洛特一行人才如梦初醒，意识到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跟着往回撤。 然而这个厅室虽然不大，却也没那么小。 就在一群人狂奔回入口的前一刻，一道如同激光交织成的网络，瞬间覆盖了所有人。 一个呼吸间，圣贤四人已经找不出一具完整的肢体。 到底还是魔高一丈吗？ 目睹这一幕的付前，抵抗着一下下轰在意志中的重击，挡在身前的金盾上波纹荡漾。 没错，刚才取下团牌兄的金盾，当然不是为了缅怀之类。 把金盾装在身上后，付前做了两件事情。 一是悄悄把手套摘下，防止能力冲突。 二是把反复观察过的金盾图案，以之前已经验证过的方式，功率全开头脑风暴，力求最快掌握“知识”，建立联系。 没错，虽然圣贤老爷子表现得如此专业，甚至任务目标都已经不远，但付前依旧不是太相信他，认为周围已经安全。 究其原因，除了怀疑一切的专业素养，还有一个最简单的理由。 一个一级的任务可以躺赢？我不信。(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盲眼（十三） 圣贤老爷子最终会以什么姿态在这场较量里败下阵来，这是付前从很早就开始思考的一个问题。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居然会是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 前面那五只二次元活尸，在知识灌注牵制行动无效的情况下，几乎是很难有斩获的。 但它们最大的作用，是让人误以为问题都已经解决，放心大胆地继续前进。 然而事实上，厅室里的每一只眼睛，全都可以被灌注复刻出来的能力。 瞄准依旧需要时间，但已经不足以让走到厅室中央的众人，转头再逃回去了。 称得上是个阴险的陷井，但付前之所以称之为粗暴原因也很简单——无论如何，这些眼睛相当于强行躲过了圣贤老爷子的洞察。 在付前看来这已经不是算计的范畴，而是降维打击了。 相当于圣杯有一些圣贤老爷子理解之外的“知识”。 正是这个念头的涌现，让付前果断没有选择跑。 降维打击面前，作为已经入网的鱼，怎么可能有从来路逃出的机会。 当然对于圣贤他们的选择，付前也很理解——石像并不足以封锁所有角度，躲在下面除了变活靶子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搏一线生机。 而付前没有走的原因也很简单，石像封锁不住所有角度，再加个盾牌呢？ 甚至是有超凡加持的盾牌。 刚才众人沉默那一会儿，他已经顺利完成了装备切换。 …… 所以面对突发情况，付前最终应对是背靠石像腿部，并用盾牌护住了唯一暴露的角度。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对的。 消耗意志的护盾果然犀利，看上去凌厉异常的射线，竟是全被稳稳挡在外面。 当然代价就是，脑子里像有重装战马的铁蹄在蹂躏。 好在不过一个呼吸，穹顶上的眼睛已经几乎全部熄灭。 而天国的圣贤老爷子也留下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信息，圣杯跟这个石像有关。 撑过去之后，接下来只要稍加摸索—— 【收容失败，san值减1】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下一刻，意料之外的声音却是在耳边响起，思维瞬间凝滞。 付前脑海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来自唯一亮着的那只眼睛的射线，轰在了盾牌上。 而原本还算稳固，甚至有能力加持的盾牌，如同黄油般被切开，连一点抵抗都没有。 …… 又来？ 你这是知识分子还是流氓？ 昏暗的仓库里，付前坐在位子上，脑袋被生生烧穿的感觉似乎还没有消散。 先是用认知之外的隐藏杀招对付圣贤老爷子。 回头又直接来个无坚不摧秒杀幸存者？ 这挂还是一点一点开的呢？ 原本想堂堂正正的赢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识相是吧？ …… 手敲击着桌面，付前充分释放了一下吐槽的欲望。 当然理论上来说，此行的收获不能说少。 在对情况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不仅几乎找到任务目标，甚至还连续逼出了对手两张底牌。 但兵家有云，收获越多，收获越少。 这两张底牌看下来，最大的感触就是底牌还不知道有多少。 圣杯似乎在维持一个恰到好处的死局，绝不多用一分力气。 理论上来说，接下来该做的就是重入任务，带着这份失败经验，帮助队伍规避掉杀局，触摸那一步之遥的任务目标。 可惜总觉得，任务目标远不止一步之遥那么简单。 …… 看着黑暗中虚幻的眼睛形状，付前分析完局势，随手再次触碰。 【san值减1，进入收容场景】 【当前任务已更新，破解谜题幻境，与现实世界的队员汇合】 跟上次同样的提示传来，付前打量着熟悉的密室，确认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后，再次走到门前的桌旁。 一柄骨刃，六只杯子，甚至下面压着的兽皮上，依然画着一个天平。 跟第一次一模一样，但反而感觉更不妙了。 偷懒到连卷子都不是随机的，必定是有充分的把握让你在其它方面挂科，反倒是符合不多用一分力气的推断。 检查了一番，确认图案乃至破损的痕迹，甚至是摆放的角度都完全没有变化，付前拿起骨刃，慢条斯理地在手上比划了比划，却是并没有急着切下去。 外面情况如何，已经尽在掌握之中，这次可以换一个答题故事了。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虽然不确定外面的时间是不是完全一比一同步，付前倒是理解了为什么圣贤老爷子会固定表示等那么久。 随着时间的推移，把眼前石门打开，离开这里的念头似乎在不断膨胀累积，克制住什么都不做的压力一路增加。 居然是跟清澈梦境有一点儿像？结束规则会不断的督促行事？ 果然像这种思维困境，足够稳定的前提，恰恰是有明确的脱出方式吗？ 竟是有那么一丝禅意呢。 付前一时间甚至有所领悟。 一开始就挂掉了那两位队员，应该就是在这样的驱使下，被迫不断尝试，最终短时间内累积的错误就超过极限，让自己的脸变成了鱼缸。 否则的话，大可以慢慢试下去嘛。 说起来这个时间，最后那位应该也已经挂了。 估算的时间差不多，付前故技重施，一根根地切下了自己的手指。 …… “醒了？” 随着把光秃秃的左手手掌丢到最后一只杯子里，眼前石门打开，付前再次脱困。 而视觉恢复的瞬间，旁边就有声音响起，听起来甚至略显惊诧。 夏洛特兄的声音。 是对自己这么久之后还能醒过来出乎意料？ 第一时间分辨出谁在说话，付前却是没有吭声，选择先环视一周。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两张五官漫游的脸。 果然死的还是那两位。 不仅如此，空气里甚至同样能闻到呕吐物的味道。 很明显夏洛特依旧没有抗住心理冲击，就是不知道史高治有没有再刺激他。 当然没关系。 “什么味儿啊这是？” 下一刻，付前直接皱眉问了一句。 自己也可以刺激嘛。 略显窒息的气氛中，史高治的笑声分外刺耳。(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盲眼（十四） 结论一，史高治已经嘲讽过了。 结论二，夏洛特并未因此获得免疫，反而应激程度更高了。 绝杀一句之后，看着相比第一次，面部扭曲程度尤有过之的夏洛特，付前默默得出结论。 只可惜咱现在是最后一名“交卷”的人，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左手，我很好奇你遇到了什么样的谜题，居然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死死盯着这边，夏洛特脸色肉眼可见由红转青，但最终还是没有自爆，而是选择揭人专揭短，关注付前的拖延时间行为。 等着就是你这一句。 付前眉头一皱，似乎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圣贤老爷子。 “圣贤……会不会有完全无法理解的迷题？” 完全无法理解？ 这问题明显让一直在打量他的圣贤有些吃惊，一时间金杖飞翼旋转，并没有急着回答。 “什么意思？无法理解你是怎么得出答案的？” 被无视的夏洛特，怒火隐隐快有些压制不住，明显不想让付前插科打诨过去。 “试出来的。” 面对质问，付前回答得却是正经而干脆。 “只有让人理解的问题才会有束缚力，你说的这种情况理论上不会存在，你描述一下遇到的问题。” 这时候观察完毕的圣贤老爷子，应该是确认付前没疯掉，终于开口。 “无法描述。” 付前摇头，回答依旧干脆。 “跟我之前认知里的迷题不同，那就像是一种超出理解外的“知识”。” “最后无奈之下，我切了自己的手，做了类似于祭祀的动作，才侥幸完成谜题。” 老实说，这答案的说服力实在不怎么高，但付前本来也不是为了说服。 …… “理由也要找一个好一点的嘛。” 此时面对付前半真半假的回答，第一时间提出质疑的居然不是夏洛特，而是跟他不甚对付的史高治。 “作为解谜高手，夏洛特怎么会相信这么无聊的解释呢。” 可惜的是，面对这貌似助拳的话，夏洛特的脸色却是更不好看了。 最终他哼了一声，一脸不屑的没有再说话。 无法描述…… 圣贤老爷子的表情则看不出什么变化，不过应该对于付前的答案也不甚相信。 没关系，本来就是把“可能存在超纲的知识”这个信息转达给老爷子而已，有那么一丝丝疑虑就差不多够了。 刺激力度太大，让这位过分小心，反而可能不利于行动。 “知道得越多，有的时候越会发现无知，这并不奇怪。” 事实证明，合适的力道拿捏之下，圣贤老爷子的主观能动性成功得到了最大化调动。 面对稍显古怪的气氛，他选择了神棍般的说辞稳定军心。 而没什么营养的含糊其辞后，他甚至不忘对付前的表现表示赞赏。 “做得很好！虽然是运气，但这份坚持到最后的冷静和执着，恰恰也是追逐知识中的重要品德。” “当然了，接下来需要你做得更好。” 他手里金杖指了指出口。 “我们的路还有很远。” “当然。” 一边点头答应，付前一边感受着圣贤老爷子那一丝疑虑。 并不奇怪，人的本能就是在认知范围内理解世界。 相比于这个学会遗迹里有超出理解的存在，怀疑自己本身有问题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圣杯是我此行的唯一意义。” 确认这一点的同时，付前用一句感叹外加稍显狂热的眼神，帮圣贤老爷子固化了一下这种怀疑。 …… 在付前的判断里，或许准备充分，但这支队伍在框架之内，应该不会是圣杯的对手。 因为对方的“格局”明显更大。 这种情况下，除了前一次的失败经验分享，还需要一点精神刺激，帮助队员们百分之一百二的发挥。 “果然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圣贤又凝重几分的神态里，旁边却是有笑声传来。 虽然甚至没有直接对话，但艾丝拿捏到恰到好处的语气，却是把那份欣赏体现得淋漓尽致。 “那可惜了。” 注意到视野中夏洛特和史高治表情都稍有些不自然，这句怎么看最好都不要接的话，付前却是选择了正面回应。 “我一直以为，你是队伍里最有魅力的来着。” 毫不避讳地盯着艾丝的脸，目光甚至落在她的“圣衣”上，付前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近似于调情的话。 眼角的余光里，夏洛特二人的表情更不自然了。 “谢谢……不过现在最有魅力的人需要你帮忙拿着这个。” 艾丝明显不太习惯这种稍显被动的处境，微微一愣后巧笑嫣然，把从牺牲队员身上摘下的金腰带丢了过来。 一把接住，付前只扫了一眼，就随手丢到了包里。 “这款式，确实跟你现在穿的不太搭。” …… 这下没有辜负圣贤老爷子的期待吧？ 眼见团牌兄都忍不住望过来，艾丝三人更是一时无语，付前对这发展十分满意。 一番刺激之下，这团队的主观能动性起码提升了五十个点吧？ “可以出发了。” 不确定是不是领会到了付前的苦心，圣贤老爷子终于宣布继续行动。 而作为目光焦点的付前，不用提醒，就很是自觉地充当了前锋。 …… “左手。” 片刻之后，还是熟悉的位置，还是熟悉的姿势动作。 圣贤喊人的同时，付前手里已经是凝聚出了一枚金色尖刺。 有了前面的经验心得，他只花了一小点时间，就再次与手套达成联系，掌握了心灾。 这跨越时空的传承，要不怎么说知识是最宝贵的财富呢。 赞叹中，金色共鸣尖刺已经是把第一位活尸爆了头。 而活尸蛋壳般破碎的同时，虚幻的脑花香气，也再次出现在付前的意识里。 不过早有心理准备的他，堪称完美地控制住了每一丝肌肉，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当然这种硬汉行为，肯定不是给艾丝女士看的。 眼角余光里，自己顺利凝聚出尖刺的时候，圣贤似乎放松了少许。 但这一会儿，老爷子的表情却是更严肃了。 下一章要稍晚一点儿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盲眼（十五） 有问题的人设越来越鲜明了。 就是不知道在圣贤心中，自己是在迷题里被影响了心智，还是别有用心的势力伪装介入？ “幸不辱命，我退下去休息一下？” 依靠看不出丝毫副作用的表现，成功吓到所有人后，付前眨眨眼，主动申请休养机会。 你怕是有一点儿需要休息的样子？ 在其他人难忍的吐槽欲望中，圣贤缓缓点头。 “辛苦了。” …… 得益于付前的拧绳行为，队伍到达隐形桥梁处的时间明显比上次早。 而队伍中间，跟艾丝走一起的他，则是再次进入了合理摸鱼状态。 除了圣贤提示之前，就往隐形桥的位置看了一眼外。 当！当！ 而圣贤提示之后，团牌兄小心翼翼走到隐形桥尽头时，遭遇跟上次可谓一模一样，被两只爪子齐刷刷地拍在了盾牌上。 而稍远处，第三名活尸丢出了共鸣尖刺，成功完成自杀。 果然不能支配心智吗？ 目睹这一幕，付前默默得出一个结论。 明明两次到达的时间点不同，但活尸的活跃程度堪称完全一致，基本可以证明这些活尸并不受圣杯驱使。 他们的攻击行为，完全属于被惊扰之后的本能。 而圣杯做的，仅仅是把复制来的能力灌注给它们而已。 只传业，不洗脑，还真是纯粹的知识权柄呢。 所以在圣贤老爷子的判断里，自己应该是来自别有用心势力的可能性更大？ 正合吾意。 …… “左手？” 愈发满意的同时，圣贤的呼唤不出意料传来。 金芒收敛，波纹荡漾，目睹同伴惨死的两名活尸，跟上次一样已经双双放弃共鸣尖刺，转而剽窃团牌兄的防御护盾。 而很明显，这情况圣贤一方面确实需要自己帮忙，另一方面也不可能放弃这个试探的机会。 “没问题。” 没等老爷子多说，付前已经走到半空，手中金芒闪烁。 噼啪！ 对峙片刻之后，两只活尸也再次重复上次的命运。 同一时间，手上共鸣尖刺散去，付前冲着圣贤微微晗首，转身回到队伍，深藏功与名。 …… 虽然是计划中的举动，但付前这份信手除魔的风范，还是把队友们看得安静了几秒。 事实上这行为还是有点冒险的。 在大概率已经被圣贤怀疑的前提下，依旧不断做出这种更可疑的表现，很容易突破老爷子的心理防线，让他下决心痛下杀手。 “走吧，下面还有不短的路。” 不过最终老爷子还是没有选择把付前直接处理掉，甚至依旧示意按照上次路线行进。 这么宽厚的吗？ 有趣！ 甚至已经想好逃跑路线的付前，一时感觉情况越发精彩了。 像圣贤这种人物，出于什么恻隐爱才之类的概率约等于没有，更不用说上一次尝试里，早已见识过他对炮灰们的态度。 这么做的唯一理由，在他的判断里，留着自己这个可疑人物的收益大于风险。 那么问题来了，在已经完成主要工作的情况下，还能有什么收益呢？ 甚至要能抵消这种精确计算的探索中，恶意捣乱的风险？ 一边跟着队伍走进暗门里，付前一边思维飞转。 把自己当特殊炮灰，对圣杯做某种试探？ 合理的想法，但刚才干完活儿后的摸鱼表现下，他就那么有把握自己会没事冲前面？ 等一下——会不会在圣贤看来，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也有可能引发圣杯的特殊反应？ 付前想到了什么。 按照前面推断，圣贤大概率认为自己属于某别有用心的势力，这个势力，他说不定都有所猜测。 而在圣贤看来，这个势力的人或许很特殊……就算什么都不做，对圣杯这种权柄级存在，也跟其他人不一样。 同时还要是普通人…… 这样的组织，自己似乎还真认识一个——薇尔姐妹的故乡，拜尔卢克小镇，科林斯一行。 他们会也跟这个学会有关吗？ 那帮头顶开洞的剧本中人，给付前还是留下了深刻印象的。 明明是普通人，“脑舞”状态下甚至干掉了一名半神。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盲眼学会可就有点厉害了。 柯林斯明显跟死在自己手上的，试图窥视神明奥秘，引发仪式之潮的克劳迪奥认识，并各自属于理念不同的异端。 然后四处挖掘特质的圣杯教派，感觉跟盲眼学会也是关系匪浅。 这几个组织居然师出同源？ 目前只是基于可能性的单向推导，掌握的信息远不足于确认这个猜测，还需静观其变。 …… “等一下，那家伙去哪里了？” 让人欣慰的是，变化来得并不慢。 充分被调动的主观能动性下，这次夏洛特终于超越艾丝，第一个发现身后的队员不见了。 甚至距离付前上次回望，不超过半分钟。 作为增压专家，付前自然不会错过给圣杯也增加压力的机会。 在已知对方会通过制造假象的方式，先把负责断后的队员吓跑后，付前一边欣赏着头顶眼睛，一边也会有意无意地往身后看一眼。 当然动作不能过分反常，否则本来就冒火的夏洛特，大概率会让自己给个解释。 然而仅仅是这一点间隙，人就被吓跑了。 不愧是可以“洞察一切奥秘”的存在，小队所有人的言语动作外在表现，明显一丝都无法隐瞒。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搞清楚之前，我们似乎没办法继续前进了。” 此时此刻，针对突发情况，队伍正进行着似曾相识的讨论。 可能主观能动性被刺激的原因，这次史高治居然也没有借机嘲讽夏洛特。 “没有任何痕迹，这么近的距离，大家居然也都没发现动静……” 艾丝看上去明显也同意史高治的意见，不过喃喃自语间，她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猛地转向付前。 “左手刚才有看到什么吗？” 很明显她回忆起了付前的举动。 “有啊。” 付前点头，回答得十分诚实。 “三十秒前人还在。” “……然后呢？” 艾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然后理论上来说，我们反向追六十秒，说不定能发现点儿什么。” 第一千零五十章 盲眼（十六） 我竟无言以对。 面对付前给出的答案，艾丝微微咬牙，最终还是看向圣贤老爷子，希望他来定夺。 “那时候他一切正常？” 后者表情管理相当到位，仅是深深看了付前一眼。 “一切正常。” “所以你为什么会注意他正不正常？” 然而圣贤老爷子还没来得及点评，却是夏洛特突然问了一句。 很好！ 看上去终于不再是荷尔蒙驱动了。 付前扫了夏洛特一眼，后者目光凌厉，虽然质疑，却已经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化因素。 很明显，夏洛特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同样意识到自己形迹的可疑之处了。 不愧是见习圣斗士，很有精神。 “这次行动容不得一点闪失，我希望确认每个人的状态正常。” 付前眨眨眼，没有因为这份逼视有任何不自然。 最不正常的就是你…… 一时间几乎人人腹诽，可惜很明显圣贤老爷子掌握最终裁量权。 “时间还足够，不过我们最好快一点。” 面对越发可疑的付前，后者表现出了相当的容忍度，不仅真示意回头去找，甚至没有要求付前走在前面。 …… 更高的主观能动性下，队伍以比上次更快的速度，看到了黑暗中的惊鸿一瞥。 “怎么回事儿，那家伙腿上……” 而面对依旧是穿黄金圣衣的活尸，夏洛特震撼不已的同时，甚至没有跟其他人讨论，就直接一马当先莽了上去。 当然了，一群人随后赶到的时候，这位也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停了下来。 很明显依旧没追上，同时百分之一百二状态的夏洛特，更快地意识到不能被诱敌深入。 “外形是活尸的样子，身上确实是我们的装备，所有痕迹都一模一样。” 站在原地等着众人赶上来，夏洛特快速说道。 “不过它跟同类不一样，似乎在躲着我们，加上速度也很快，我不确定要不要继续追下去。” “你做得对。” 认真听完，望着黑洞洞的来路，圣贤先是点点头，接着略一思索之后，竟是突然看向付前。 “左手伱怎么看？” 这家伙……连圣贤都要问他的意见吗？ “看上去不太像被袭击了。” 老爷子的举动，让一群人都有些迷糊的时候，付前倒也没有任何怯场，煞有介事地摩挲着下巴点评。 “不是被袭击……你该不会想说，就在刚才那三十秒内，我们的人无声无息变成了活尸？” 似曾相识的对话里，史高治兄依然是反应快的那一个。 但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地位导致的说服力差距了。 同样的看法付前提出来，史高治兄理解归理解，但第一反应就是质疑其中不合理之处。 “不好说。” 对此付前摊摊手，一副我只是提供个思路的神态。 “说不定异变是从脑子先开始的呢？” “……你有没有想过先检查一下自己脑子？” 夏洛特也是下意识地提出质疑，不过下一刻直接被打断。 “我同意左手的看法。” 盯着付前，圣贤说话间面无表情。 “虽然追丢了没法做精准判断，但我倾向于那就是我们的人，所以不用太担心伏击的威胁。” “可是……” 万万没想到圣贤居然会站在左手一边，史高治对这个看法明显有些不太认可，忍不住上前一步。 而那一瞬间，他的举动也是让付前心中赞叹一声。 按照之前的发展，史高治这无比自然的反应只是个障眼法，下一刻圣贤就会少掉半个脑袋。 唯一的问题是，这次史高治看向的不是老爷子，而是自己。 …… 不知不觉间，世界线发生了变动吗？ 这个杀局的目标居然是指向了自己？ 在圣杯的判断里，自己的威胁甚至大于圣贤老爷子了？ 再合吾意！ 深感终于受到重视的付前，这份鼓舞下似乎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我还是觉得有些难以——” 下一刻，跟圣贤说话，却是直视付前的史高治，下巴上狠狠中了一记上勾拳。 剩下的半截质疑，被生生吞到了肚子里。 黄金拳套，就算不动用超凡力量，杀伤力也非同小可。 而绝佳的打击反馈中，付前依稀看到了混杂在血水间的几颗白牙，以及撕裂黑暗的深红射线。 只可惜被迫仰望星空下，射线最终轰在了头顶。 这货到底什么来路，意见不和也不用打人吧——等一下这是？ 而眼前这番风云变幻，也是让观众们惊上加惊。 原本还以为左手这家伙真是被夏洛特说中了，脑子出了问题，没想到史高治也是？ 未经批准直接使用能力，目标甚至是自己人？ 当然最关键的，左手怎么会知道他疯了？ “我现在百分之百确认，刚才那个是我们自己人了……” 好在作为当事人，付前并没有让队员们猜测太久，很快就解答了疑惑。 语气森冷，目光凌厉，付前轻轻抚弄着染血的手套，俯视正艰难爬起来的史高治。 “因为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面前。” “什么意思？” 史高治一时间无力开口辩解，全面警戒状态的夏洛特代他质问。 “我看你是真疯了！” “我还想问你们是不是瞎了呢。” 付前冷笑一声，指着史高治。 “这位就在旁边一点点变成活尸，这居然都察觉不到？” 史高治变成了活尸？真的假的？ 离得最近的夏洛特和艾丝，闻言齐刷刷后退一步。 不过仔细打量了一番，已经是扶着墙慢慢蹲起的史高治，他们愣是没有发现任何活尸的痕迹。 “左手你确定？” 最终艾丝第一个忍不住问道。 “这么明显你们看不到？” 付前的语气比她还惊讶。 “糊……蛋，明明……似……你……” 没等满脑袋问号的艾丝再做回应，史高治发出了艰难的声音。 只不过看上去刚才那一拳让他成功咬到了舌头，想听懂有点不容易。 “还不承认！” 好在付前却是听懂了，当即冷笑一声。 “如果不是变成疯了的活尸，你为什么会想要对我动手？”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盲眼（十七） 好像是哦！ 那一瞬间，艾丝似乎都有点儿被付前的话说服。 作为学会骨干，每件装备上的能力，她自然是非常清楚。 刚才史高治不仅发动了能力，而且绝对是在左手出拳之前。 因为面具的攻击虽然凶残，但准备时间远比想象中长，发动条件也很苛刻。 现在想想，史高治那番质疑的表现，确实稍有点儿做作了。 所以左手是发现了征兆，果断出手打断？ 故事听上去倒是合理了不少，甚至称得上勇气可嘉。 但问题在于，始终没有看到他口中所谓的活尸化啊…… “没错，我确实是要干掉你……” 艾丝的疑惑间，史高治却是终于站了起来。 嘴唇上犹有血迹，脸甚至都有点儿变形了，付前的那一拳实在是有点狠。 不过这会儿听上去，已经不太影响语言表达能力。 “为什么？” 呵呵…… 艾丝下意识地追问中，史高治摇头冷笑，指了指付前。 “我或许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我非常确认，这家伙正在变成活尸——” 下一刻，史高治的指控被漫天碎裂的金芒打断。 圣贤老爷子终于出手。 无形激流横扫全场，所有人脑袋都为之一清的同时，付前意识到老爷子看自己的神情有些意味深长。 果然没那么容易相信，自己确实看到了史高治变成活尸。 但很可惜，只要无法洞察到，这种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等一下，我跟史高治互相看到对方活尸化，但你们眼里却没有任何异常——我懂了！” 下一刻付前抬起头，一脸灵光闪过的顿悟。 “原来是这样……我们看到的东西是假的，包括逃走的那个家伙，甚至他看我们也是假的！” “什么意思——圣杯可以悄悄改变我们看到的画面？” 付前的提示下，艾丝女士领悟得也是很快，声音陡然高亢。 “我们看到那家伙是活尸，他看我们也是一样，所以他以为我们都出事了，这才不打招呼就逃！” “巧妙的心理暗示，一环扣一环。” 点点头，付前认可了她的悟性。 “如果不是因为前面猜到变成活尸这种可能，刚才我也不会这么快出手……真是利害啊，就像被引导着按写好的剧本走。” 感慨的同时，付前眼角余光一直留意圣贤的反应，说到剧本两个字的时候，这位似乎有些异样。 老爷子已经怀疑自己跟见我派有关的概率，似乎又大了一分。 顺手试探又有收获，付前冲着史高治微微颔首。 “抱歉，看来是场误会，我们两个都是受害者。” 都是受害者……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艾丝一行人纷纷侧目。 如果猜测是对的，这话理论上倒也没毛病。 问题是你们这两个受害者的遭遇，是不是区别有点大？ 史高治的下巴可是还在往下滴血呢，你全身上下唯一有血的就是打人的手套吧？ 空气一时间相当安静。 作为当事人的史高治，看上去应该也很少吃这样的亏。 择人而噬的眼神里，面对付前的招呼，除了拳头捏出来的声响，他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不过论杀伐果断，我到底还是略逊一筹啊！” 没想到的是，面对这份暴怒，下一刻付前竟是又感叹一声。 “如果真的是活尸化，我这一拳可起不到什么效果。” 好像还真是…… 围观群众再次为之一惊，纷纷看向史高治。 原本对他的遭遇，大家还是颇为同情的。 然而这会儿提醒之下，瞬间让人意识到那一拳虽狠，最多也不过打掉几颗牙，史高治可是直接动用了超凡能力的。 如果不是那一拳打断了的话，左手这会应该已经死了。 同样是发现队员有变成活尸的迹象，果断程度堪称维度的差距。 果然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 “圣贤……刚才确实跟左手说的一样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向注重团队氛围的艾丝，本能地选择终止事态的发展，用目光询问圣贤。 这位老爷子从刚才出手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 “非常巧妙而隐蔽的手段！” 没有卖关子，圣贤收回目光点点头。 “圣杯果然不希望被人知道它的存在。” 这是肯定了左手的说法了。 众人下意识地吸了口气，对于付前和史高治哪个更狠哪个更冤，一时间已经没有那么关注。 自身安危最重要，这样的手段，背后凶险光想想就心有余悸。 “事实上，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寻回这件学会圣器的原因，另外不用太担心，目前我们至少赢得了两个重要收获。” 似乎意识到略显低落的士气，圣贤老爷子呵呵一笑，伸出一根手指。 “首先这种天然隐秘自身的倾向，加上之前复刻能力的表现，再次证明了我们此行的目标就在这里，而且已经不远。” “其次，圣杯依旧是近乎沉睡状态，力量恢复得有限。” 怎么说？ 面对艾丝一行略显疑惑的眼神，圣贤老爷子指了指付前。 “改写所看到的画面，圣杯能做到的程度明显有限。” “否则你们想一想，祂如果直接让史高治的攻击没法被观察到，那么左手现在已经死了，又何必搞这种自相残杀的诱导。” ……确实，如果视野里连超凡攻击都看不到，那么误导之下，被害者几乎是任人宰割的结局。 对这种超凡攻击，圣杯似乎还不能隐藏。 一行人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差点忘了最后一个收获，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不会再受迷惑了。” 面对顷刻间饱满不少的士气，圣贤老爷子突然又想起什么的样子，敲了敲手中金杖。 这指的自然是洞察支撑下的“二次无效”。 “另外……做得很好，左手。” 心情看上去不错的老爷子，甚至是夸奖了一句付前。 “对于这种突发情况，你处理得相当完美，甚至看上去圣杯都这么觉得，把你当成要优先除掉的目标。” “接下来我们该去觐见，这颗知识皇冠上的瑰宝了。”(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盲眼（十八） 一切如常，被吓跑的那位断后队员，再次做出了自身贡献，并在深刻缅怀中被放弃。 但理论上来说，这算不上一个好消息。 虽然改变了一些东西，收获了一点儿信息，但不够。 至少在付前看来，还远远不足以让这支队伍，摆脱既定的命运。 作为被圣贤老爷子认可的优秀队员，他正以更加心安理得的姿态走在队伍中央，默默思索着当前形势。 与此同时，其他队员们投过来的眼神多少有些复杂。 虽然有老爷子背书，但付前一路上表现出的奇怪之处，明显已经逐渐被所有人认识到，所以队员们的情绪很难纯粹。 当然史高治兄算是个例外，闪烁的目光中，杀意百分比颇高。 付前对此并不奇怪。 史高治艾丝夏洛特三人组，不管神态举止，还是远超其他队员的vip待遇，都很是说明平日里身份非富即贵。 权贵不一定都睚眦必报，但大概率有一套成熟的三观。 而三观的具体内容，从前面对待炮灰们的姿态就能初见端倪，这三个人明显都不是会被什么团队利益轻易束缚的人。 所谓就算你做得是对的，也不代表可以让我挨这一拳。 好在针对这种情况，付前观点同样成熟，完全没有任何冰释前嫌的想法。 “圣贤，这些眼睛是有什么原因吗？” 下一刻他直接关注起别的问题。 “感觉跟外面的那些相比，并不只发光这么简单。” “这是用坠星兽的血画出来的。” 对此圣贤老爷子头都没回，语气平淡。 “兴起于神话时代结束后，经历了漫长的探索，盲眼学会最终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他甚至解释得相当详细，随口透露着古老的隐秘。 “学会最初的理念，是认为人类过分愚钝，所以才会在那个漫长的夜晚里，被神明所抛弃。” “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无尽的知识就在眼前，只需要真正的睁开眼睛。” “数百年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这么做，直到有一天，那帮人认为单纯依靠人类的眼睛已经不够，就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你们应该能看到，除了发光之外，眼睛的形状也有所不同？” 指着头顶，圣贤的语气就像给学生做现场指导的导师。 倒确实。 这一点付前自然是早就注意到，密道里的这些眼睛，形状更诡异的同时，线条却是简单了不少，少了很多意义不明的纹理。 “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看到了什么，但可以确认的一点，利用新的眼睛看到了更多的同时，却也让他们不能再保持独立性，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们的，学会最重要的守则？” 一副考教的样子，圣贤老爷子看着更像个导师了。 “凡俗血肉，见证超凡。” 甚至包括史高治在内，一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看得出来确实铭记于心。 当然背不出来的付前，很自然地再次成为目光焦点。 听起来倒是很有意思。 作为超凡的见证者，自身却又与超凡隔绝吗？ 付前却是毫无差生的自觉，众目睽睽下若有所思。 听上去跟见我派那帮人，可更有点儿像了。 “总之由此引发的祸患下，学会彻底毁灭，一些持有不同看法的人相继离开，以特殊的方式延续了理念，其中就有以金杯作为载体掌控超凡的圣杯教派，也就是你们身上这些东西的来源。” 很自然地看向唯一一个没答上来的队员，圣贤老爷子毫无追究的意思。 对此队员们不止一个皱眉头，似乎在质疑是不是太宽厚了，付前却是多少能理解原因。 圣贤老爷子如此详细的授业解惑，自然是因为自己前面的表现，但这些话未必是说给自己听的。 如果真跟猜测中一样，他怀疑自己跟见我派有关系，那么这番话的目的，很可能只是把“圣贤可能猜到了什么”这个信息，传达给自己背后的意志，自己现在表现出的情绪反应并不重要。 另外还明确了一点，圣杯教派居然真是从盲眼学会演变而来的。 甚至听起来一行人手里这些散件圣衣，居然是用搜集来的金杯做的？ “当然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最纯粹的盲眼学会已经重生。” “知识比超凡更崇高，正确的东西，从来都是不朽的！” 有些慷慨激昂的声音里，老爷子转回头去。 这会儿功夫，队伍前方已经是某个熟悉的厅室，哭泣的石像赫然在望。 依旧是没有贸然上前，也没有看出对付前的任何针对，圣贤示意团牌兄查看八只座椅的时候，金杖上的飞翼再次交错。 明察秋毫的感觉随之传来，而不出意外的，付前又一次看到了穹顶上的二次元活尸，不多不少五只全在。 “墙上那是……” 惊呼声中，无尽弹窗也是在脑袋里炸开，圣杯故技重施，疯狂灌注着信息。 …… 这次好像更受重视了呢！ 而以比之前更加潇洒的姿态，从容跨出一步后，付前看着堪堪避过的三条射线，由衷地发出感慨。 没错，这次甚至连艾丝都被无视了，总共五条射线，两条瞄准的是圣贤，三条瞄准的是自己。 这圣杯究竟是怎么判断仇恨值的，实在让人好奇。 而随着信息灌注渐渐散去，再次成为全场最靓的仔的付前，引发了漫长的沉默。 “左手。” 不仅没有疑惑付前为什么能够抵抗灌注，圣贤老爷子看上去甚至有些开怀。 “目标就在前面，你到那边的石像下，我来告诉你开启的方法。” 终于来了吗？ 不愧是盲眼学会的继承者，老爷子思路果然清晰！ 胜利近在眼前，而刚刚识破对手的手段，情况看上去处于绝对掌握，这种情况下把自己这个隐藏的变数拎出来，去试探是否有超出认知之外的危险。 这确实是对自己这种可疑人士，价值最大化的利用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还真有认知之外的危险！ 感叹中，付前却是没有犹豫，直接走进了漫天眼睛注视中。 抱歉下一章暂时推迟到明天上午。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盲眼（十九） 没有反应。 直到付前一路走到团牌兄旁边，漫天繁目都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投下默默注视。 消耗五个二次元活尸，一次性干掉圣贤和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但用掉这个底牌只干掉自己，圣杯似乎并不想做这样的生意。 这情况并不太出乎意料。 事实上针对这个洞察不到的杀局，付前早已想过应对方式。 最简单的手段，莫过于眼前的选择。 依次进入，打开通道，然后保证每次处于这个厅室内的人数只有一个。 只要拥有洞察反制能力的圣贤老爷子留在后面，那么最多就是牺牲几个炮灰的事情。 很明显圣贤是一样的想法，只不过他选择的炮灰，除了自己这个可疑人员，还有背后可能的上位存在。 我不管你目的如何，但圣杯天然排斥被所有东西认知到，而我把你直接推到它面前。 这才叫格局和手笔！ …… 坠星兽的血画的？名字倒是有些应景。 把目光从穹顶上收回，付前若有所思，拍了拍团牌兄的肩膀。 对方缓缓转过来的脸上，目光依旧涣散。 信息灌注再次摧毁了他的意志。 表情没什么变化，付前随手把金盾解下，套在胳膊上。 这举动倒也无可厚非，站在入口处的队员们没有因此催促。 当然付前也没有再墨迹，下一刻直接走到了石像下。 甚至他选的位置，正是上一次圣贤老爷子站的地方。 其他人没什么反应，但圣贤老爷子好像更开心了。 …… “左边膝盖往上，有不连续的两节空腔，敲一敲找到它们。” 下一刻圣贤毫不犹豫地做出指示。 诚实的分享。 回忆着老爷子上次做过的动作，确实是在左腿上面找东西，付前心中默默点评。 下一刻他伸出两根手指，以平均半个手掌的间隔，从下往上依次敲击。 很快的，两声明显异样的声响传来，似乎下面有特殊的空洞。 分别用手指把两个位置标记了一遍，付前回头看着圣贤。 “按照我说的顺序依次敲击，中间间隔要精准。” 后者毫不迟疑，伸出两根手指虚空敲打，同时嘴里发出了一段特殊的韵律。 听着甚至像一串二进制密码，真是古老又智慧的开门方式。 而如此慷慨的分享，老爷子的姿态也是拉满了呢！ 赞叹间，付前回过头来，手指飞舞，分毫不差地在两个位置依次敲击。 而很快的，他就理解过来圣贤为什么强调要保持频率。 随着手指每一次落下，石像内部似乎都激荡出奇怪的回响，并很快跟后面的交织到一起，让节奏感变得古怪。 默默对抗着这种干扰，付前不徐不疾地把整串敲完。 下一刻，石像内部汇联成片的韵律，居然隐隐全部契合到一起。 那是——哭声？ 虽然稍显合成音般没有灵魂，但很明显是一个女人的哭声。 跟石像造型倒是搭配起来了。 啧啧称奇，付前相当耐心地等待了几秒。 头顶上的眼睛始终没有动静，而哭声终于渐渐减弱。 轰隆！ 沉重的摩擦声终于传来。 付前跟随着石像，缓缓开始逆时针旋转。 而等到再停下来时，石像原本脚下位置，已经出现了一道螺旋石阶。 “很好。” 圣贤的夸奖听不出什么情绪，不好说他对眼前的局面，是认为理想还是不理想。 “下面就是存放圣杯的钟塔厅，你先进去。” 交待了一声，圣贤回头看着艾丝三人。 “你们在这里等我的信号再动，记住每次只能进来一个。” 那家伙进去，让我们等在外面？ 本来前路顺利打开，三人正跃跃欲试，这命令顿时让他们好一阵情绪起伏。 可惜圣贤没有给争辩的机会，已经直接迈步走进了石像房间。 头顶上的眼睛依旧没有反应，而付前在指示下，已经是沿着石梯走了下去。 …… 看上去干净多了，没有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眼睛。 但问题是为什么要叫钟塔厅？ 怎么看这地方都是深埋于地下吧。 疑惑间，付前完全没有等一下老爷子的意思，径直按照唯一的通道前行。 螺旋梯下到底端是一条笔直的走廊，付前一路来到尽头，手里灯光照耀下，发现是一间跟上面很有些类似的厅室。 而在对应石像的位置，一处刻满古怪符号的石台上，放着一只半人高的“杯子”。 盲眼圣杯？ 倒是很贴切，就是这造型是不是有点太清奇了！ 手里灯光照在石座上面，付前细细打量着任务目标。 首先确实是金光闪闪，但并不太像真正的黄金，甚至不像是金属。 而整个一人高的杯子，主体俨然是一个硕大的脑袋，虽然造型堪称畸形，但上面的五官依稀可见。 当然这些五官，此刻全都跟谜题中牺牲掉的两位队员一样，以无比诡异扭曲的方式排列着，仅仅是望一眼，就让人产生眩晕和呕吐欲望。 但即便两只眼睛完全不对称，杯子两侧的把手，却依旧是经过诡异的扭曲，手臂一样刚好捂在上面。 “太美妙了，不是吗？” 就在这时，一声颇为陶醉的感叹传来，圣贤赫然已经赶到，正对着圣杯出神。 “为什么不进去？你有什么疑惑吗？” 而感叹完之后，他打量着第一功臣，语气意味深长。 “我确实在思考一个问题。” 知道老爷子对自己的怀疑并没有消减半点，但这种问题怎么可能难倒付前。 “那就是这地方为什么叫钟塔厅……当然这会儿，我已经多少想通了一些了。” 说话间付前仰望头顶。 不再是外面画满眼睛的石头，此刻那里赫然是一只硕大的时钟。 一眼望去，构造堪称复杂无比，指针下面，一只只大小不等的表盘，以特殊的方式交叠在一起。 材质看上去倒是真正的黄金了。 唯一的问题是好像坏了。 默默点评中，付前走上一步，进入了钟塔厅。 【任务完成】 【当前任务已更新，让自身成为盲眼圣杯的唯一锚点】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盲眼（二十） 这任务是不是……太简单了？ 悦耳的提示，无疑证实了眼前圣杯的真实性。 但听到付前耳朵里，却是让他隐隐有些皱眉。 让自身成为盲眼圣杯的唯一锚点，有了前面跟圣贤老爷子的交流，是很好理解的。 盲眼圣杯的本质属性，天然排斥被任何人认知到。 这里的锚点，明显指的是所有知道它存在的角色，正常来讲，也就是这支探索队伍的队员们，现在需要让他们不再这么没礼貌。 而圣杯只被自己认知到，这应该是仓库把它顺利收容的条件。 这么看还是很合逻辑的。 但恰恰是这样，最开始那个问题又来了，为什么要收走自己的能力和物品？ 担心一出场就被老爷子的洞察能力发现，大打出手？ 问题是就目前这个任务，这群不完整的圣斗士怎么看都是要死的。 直接先做掉他们，然后回头再设法找到圣杯不就得了。 担心圣杯复制自己的能力变得难缠？ 虽然难以想象，但就算它复制到了什么东西，又能灌注到哪里？ 那帮充当守卫的活尸明显脆弱得很，放个射线就灰飞烟灭了，他们又能冒出几根触手？ 这次任务的逻辑，属实有点儿奇怪。 是因为那圣贤都洞察不到的盘外招吗？ 听老爷子的说法，盲眼学会覆灭的原因，是因为走火入魔，过分激进看到了不该看的，有一些超出认知之外的知识倒也正常。 事实上圣贤想拿自己试探，就说明在自己的暗示下，他逻辑里也认为有这种可能的。 但平心而论，就算外面所有那些眼睛都冒出射线触手轰在自己身上，付前也不认为能造成什么致命伤害。 还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吗？能让仓库直接判断无法力敌，只能智取？ 付前想起上一次最后把自己送走的那道射线。 直接连护盾都撕裂，无坚不摧。 “又有什么问题吗？” 此时旁边，圣贤老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钟我看到了，但塔呢？” 付前点点头，很是诚实地提出了一个疑问。 呵呵。 圣贤老爷子一脸微笑听完，却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呱唧呱唧拍了两下手。 不过十几秒钟，就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女士优先吗？ 付前不用回头，就知道进来的是留守三人组之一艾丝。 甚至从时间上判断，这三人大概率没有在石像厅的入口等着，而是侯在石像下面的楼梯。 迫不及待的样子，他们给自己找的理由，应该是避免听不到信号吧？ 不过这种情况下圣杯依旧没有发动，是因为这钟塔厅里，它已经没有了反制的手段，没法一起处理掉？ 怪不得老爷子这么急着拉人进来，来自圣杯的威胁已经消除，下一个自然是可疑人士的威胁。 “太美妙了……” 随着艾丝进门，俨然已经是不败之地的圣贤老爷子看上去十分放松，然而艾丝更放松。 进门的第一时间，她眼睛就像粘在了圣杯上一样，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比我想象中还要迷人，无法相信它居然消失了几百年，它在看我吗？” “看这个动作很难去定义，但很明显，它知道你知道它。” 圣贤看上去十分满意她的反应，笑着解释道。 “另外左手似乎想知道，钟塔的塔在哪里。” 哦？ 艾丝眼神闪烁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眼付前，下一刻嫣然一笑，往头顶指了指。 “星辰钟塔，不就在那里吗？” 星辰钟塔，倒是不错的名字，甚至也很贴切。 刚才付前已经注意到，头顶层层交叠的黄金表盘上，确实切出来了众多代表群星的形状。 而且看上去随着指针和表盘的转动，星星的位置也会交错改变，真是神奇的设计——等一下，似乎知道“塔”在哪里了。 果然思维定式要不得吗？ 这种涉及超凡的远古遗迹，总下意识地觉得应该在某些偏远地方，而不是一座大都市的地下。 付前再次抬头仰望。 星辰钟塔，怪不得觉得耳熟。 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在随意翻阅过的某本闲书里。 那是这个世界的众多奇观之一，存在已经近千年，至今都是某古老都市的地标性建筑。 据说建造的初衷，是为了表达对星空的敬仰。 而那传说中凝聚无数工匠智慧的表盘上，雕镂出了各种天体的象征，就像头顶上这个一样。 每到夜晚，星光会透过表盘，在钟塔地面上映照出瑰丽的图案，如梦似幻。 当然了，这不是钟塔入选那本闲书的理由。 作为闻名遐迩的奇观，钟塔最知名的是它的多灾多难。 不仅经常被天灾殃及，遭遇的各种人为破坏也密集得夸张，堪称命途多舛的典型，以至于上面的黄金时钟，早已经多年不再运转。 …… 总而言之回到刚才的问题，塔呢？ 头顶上这个，当然不是钟塔上的时钟了，但刚才艾丝指的，会不会是更往上的地方？ 比如这里是星辰钟塔的地下？ 有趣，这么看的话，这个神秘奇观的出现，怕是跟盲眼学会脱不了干系。 在人口密集区域搞这种操作，风险性可不低，需要有相当的必要才行，比如说专门建来存放圣杯？ 那头顶上表盘的意义又是什么？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系列念头，下一刻付前的目光落在了表盘上最大的一颗星辰上。 可以看到镂空的孔洞后面漆黑如墨，跟整个地下建筑完全是不同的材质，莫非…… “真是羡慕那些超凡者，我这么反向看出去，真心什么都看不到！” 下一刻，付前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你想看到什么？” 圣贤笑容收敛，眯眼看着付前。 “钟塔啊。” 付前理所当然地回答，完全不担心猜错。 他从来不认为，有了前面的可疑表现，圣贤老爷子还会给自己活着的机会。 “或者说，透过钟塔照下来的光。” 似乎在看着表盘后面无限高处，付前继续说道。 “不知道动动这东西有没有效果？”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盲眼（二十一） 如果盲眼圣杯倾向于理解一切，那么星空呢？ 就在刚才付前试图理解为什么这个房间，要建在星辰钟塔下方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众所周知，光源不够强的时候，透明的东西看上去也是黑的。 会不会头顶表盘后面，是类似的特殊材质，一路通到钟塔底部？ 而这样做的目的，付前首先想到的，就是传说中照到星辰钟塔地面上的星图。 如果是通过特殊的设计，让那投射的星光可以一直向下，最终通过头顶表盘上的孔洞，照入存放圣杯的房间呢？ 盲眼圣杯，是不是就相当于暴露在星空之下？ 按照之前圣贤的说法，圣杯天然倾向于脱离认知。 而作为一个沉睡状态就能扭曲人眼中画面的存在，随便想想就能知道掌控它的麻烦之处。 盲眼学会作为一帮普通人，硬是把它保存利用了多年，怎么做到的无疑是个有趣的问题。 他们既然认为众神一直存在，只需要真正睁开眼睛就能接受到知识，那么有没有可能借助这一点，去压制圣杯呢？ 通过保持一定频率的，把圣杯暴露于星空诸神的注视下，让它专注于逃脱祂们的认知，从而把渺小的人类作为次要目标？ 这是一个假设颇多的猜测，但如果成立了，那么似乎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星辰钟塔多灾多难了。 圣杯不想让自己被诸神注视，但它本身又没有强到可以对抗，最终选择不让自身暴露于星空下。 所以才有了那么多莫名其妙，被引导着破坏掉这个奇观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钟塔需要建在这种人类聚集区——圣杯需要工具人。 如果外面没人可以误导，那么学会的人就要遭殃了。 这是一个微妙的平衡。 这周围的众多人群，本来就是设计里的工具而已。 人类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觑。 ……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付前这会儿已经发现，头顶上表盘其实不是坏了，它应该本来就是不动的。 墙边赫然有与它相连的，拉杆一样的东西。 它存在的意义，应该是让学会的人，可以在下边手动控制暴露情况。 逻辑听起来是合理的，但还需要圣贤老爷子的论证。 “放心，就算是超凡者半神，也不可能穿过头顶上特殊设计的帷幕，发现这下面的特殊，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禁止你拿灯去照，那是星空中的诸神，才能穿透的屏障。” 说什么来什么，圣贤老爷子几乎是瞬间授业解惑。 “当然了，现在诸神也被挡在外面了，接下来需要稍微调整一下表盘的位置，才能顺利把圣杯拿走。” 调整以对应星辰钟塔上目前的星图位置？给圣杯来点星空刺激然后带走？ 计划很周全嘛！ 当然这周全的计划，现在咱也知道了。 “我去调整？” 圣贤老爷子简简单单几句话，成功印证了付前的猜测，让他一时间心情大好，甚至主动请缨不摸鱼。 “呵呵……不用，这一路上过来你辛苦了。” 可惜圣贤老爷子却是相当体恤下属，笑着拒绝了他的建议，接着呱唧呱唧又拍了下手。 “上面两个应该都等急了，让他们来做一点体力活吧。”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找到目标了就不敢再冒险了？ 付前心中摇头。 几乎能够想到，等到上面那两位再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大概不是动表盘，而是把自己这最后一个不稳定因素处理掉。 然而即便如此，付前依旧从善如流，既没有强行上前动表盘，也没有先下手为强。 在自己的激励下，这次探索成功向前推进了一大截，接下来是突破认知的时间了。 付前相信，某种变化很快就会到来。 而自己需要做的，是在其中活到最后，以此来验证心中的猜测。 “圣贤。” 相比之下稍显沉重的脚步声，速度却是比艾丝快了太多。 果不其然，下一个进来的是史高治兄。 他应该是用挨的那一拳作为理由，成功争取到的优先权。 虽然外表稍显狼狈，但休息这一会儿，应该足以再来一发射线了。 “虽然过程稍微有些奇怪，但结果跟计划中却是非常接近。” 三对一，圣贤微笑做着总结。 “在圣杯的帮助下，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给世界一点震撼了。” “学会的理念不可违背，但圣杯教派的特里尔，却是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财富，以黄金和知识约束超凡，把它们变成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剑盾。” “这是一条更加高效，纯净的路，超凡力量真正的运用方式……你同意吗？” 最后一句，他却是突然转头看着付前。 “有趣的想法。” 虽然知道对方想刚问的不是自己，付前却是煞有介事地点评，同时把金盾护在身前，走到了墙边。 “不如让我们问一下星空中的诸神？” 眼前拉杆居然也是黄金制作，漫长的岁月过去依旧闪亮。 而随着付前手伸到上面，一道暗红射线击中了他手里的盾牌，被道道波纹挡下。 刚才那一会儿，他已经成功跟盾牌再次达成联系。 “真不错！” 史高治的攻击未能奏功，圣贤稍显惊讶的同时，却也不见什么负面情绪，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 “先不说你根本不知道怎么调整，就算侥幸取得对应，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说话间他再次拍手，召唤最后的夏洛特过来。 “不懂就是不懂。” 付前回以了一个同样恶劣的微笑，手上用力。 几乎是同时，石像大厅里传来了一声惨叫。 很明显那是正赶来的夏洛特的声音，艾丝三人几乎是齐刷刷地回望，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可惜随着他们扭头的动作，三颗脑袋也是齐刷刷地摔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引发这一切的付前二话不说，松开拉杆直奔圣杯。 【任务失败，san值减1】 然而仅仅跑出一步，提示声就已经传来。 付前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凭空一分为二的金盾，甚至连上面的超凡效果都没有触发。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盲眼（二十二） 果然人就是要自信，终于露出马脚了吧！ 提示声中，再次回到仓库的付前，对眼前的发展却是相当满意。 最后推拉杆的动作，本来就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自己的任务可是干掉其它所有锚点，真的让圣杯暴露在星空下，让哪个神祇瞄到了，怕不是瞬间任务失败。 而事实证明，圣贤老爷子一行确实对此完全不介意，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既定计划。 但有人介意。 石像大厅里的夏洛特，大概率是被眼睛里的射线齐射干掉的，那无疑是出自圣杯的手笔。 但钟塔厅的三个人，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几乎是脑袋凭空就掉了下来，同时没有任何攻击的痕迹。 他们又是死在什么东西手上的？ 而最重要的，比他们多活了两秒钟的自己，再次上演了一番盾毁人亡，跟上次死在“射线”上时一样。 区别是这次没有射线。 这一幕，就实在很有点儿意思了。 其实从上次被不讲道理地穿盾秒杀，付前就有所怀疑。 虽然可以理解为圣杯急眼了，又动用了认知之外的底牌。 毕竟都认知之外了，出现啥东西都不奇怪。 但有一个疑问却是绕不过去的——为什么那么恰到好处，以至于有极高的误导性？ 自己第一次的死亡遭遇，极其容易让人理解为，是射线威力突然暴增，直接有了穿盾的效果。 如果不是自己觉得古怪，在这次尝试里一路引导，避免了五人同时出现在石像厅眼睛下的情况，从而让进度更加推进一步，都压根见不到这凭空出现的凌厉切割。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当时破盾的并不是射线，而是眼前这一招。 明明可以直接把自己秒杀，却选择不着痕迹地突破防御，让自己死在射线下。 这攻击似乎在有意隐藏自身，这是在仓库其它手段里，从没有看到过的倾向。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是】 默默思索间，付前直接选择了回顾最后的死亡过程。 可以看到，除了自己外，圣贤三人几乎是同时被斩首，就像被无形镰刀一把切断的三根庄稼。 而自己这棵比较坚韧的庄稼，也被镰刀反手随便切断。 …… 老实说金盾激发后的防护效果，即便以付前的眼光看，也还是相当可观的，但愣是跟不存在一样。 寻常的半神攻击，怕是都做不到如此痛快。 如果半沉睡状态的圣杯，依旧能凭空生成如此恐怖的杀伤力，付前很难想象它能被某组织掌控几百年。 所以有没有可能，那里真的有一柄镰刀？ 甚至有一个手持镰刀的存在？ 无法感知，四处游荡。 它同样在阻挡这只队伍对圣杯的计划，但又本能地隐藏自身，只有圣杯已经处理不了的情况才会出手解决。 甚至巧妙地让一切看起来都是圣杯干的。 自己一番操作，硬是加了强度的情况下，才让它露出了一点儿端倪。 这才是简介【你的眼睛会欺骗你】的真正含义？ 这就是仓库要限制自己的力量和物品的原因？ 因为一旦以正常状态进入，会被它瞬间认定为极度威胁，然后直接出手？ 这是一个细思极恐的判断，要知道自己以往的任务里，甚至曾被要求直面神明，状态好的神使也打过不止一次交道。 但这一次，仓库依旧认为直接惊动它的情况下，还能完成任务的希望渺茫。 如此夸张，或者该称呼“祂”？ …… 老实说，付前很不想这个猜测成真。 因为那代表着一个堪称绝望的情况——阻挡对圣杯计划的前提，是知道有圣杯的存在。 也就是说，这个看不见，挡不住，逃不掉的存在，很可能也是自己的任务目标之一，一个待消除的锚点。 而自己需要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完成。 虽然看上去仓库依旧认为，这样情况下完成的概率比超凡者的身份更高，但属实有点儿挑战想象力了。 毕竟理论上来说，如果这家伙真的存在，目前整个遗迹甚至找不到跟祂抗衡的力量——等一下，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 圣杯……天然倾向于脱离任何东西的认知。 也就是说，祂如果知道圣杯，不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圣杯依旧会针对祂。 事情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帮助圣杯针对祂？ 寂静之中，付前默默盯着眼前不太像眼睛的虚幻影像，下一刻站起身再次触碰。 【是否消耗一点san值，再次尝试收容？】 【是】 就在刚才，他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san值减1，进入收容场景】 【当前san值96】 …… 【当前任务已更新，破解谜题幻境，与现实世界的队员汇合】 依旧是熟悉的场景，依旧是熟悉的天平和星星。 但这一次，付前依旧没有急着切掉手指。 手持锋利的骨刃，下一刻，他另一只手摸索起自己的头顶。 拜尔卢克小镇，薇尔的姑姑，女富豪格瑞丝的家里，那片切下来头盖骨的形状，在他的脑海中无比清晰地重现。 反复确认之后，付前循着落下了第一刀。 格瑞丝女士怎么说的来着？ 过分坚固的屏障，即是保护，也是蒙蔽。 只有解放大脑，才能照见真我。 …… 这柄祭祀用的骨刃，锋利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即便是坚硬的头盖骨，依旧是轻松被切开。 付前无比细致地控制着深度和形状，确保与想要的不会有一丝差错。 整个过程很漫长，尤其是在愈演愈烈的解题冲动下。 不过最终，付前还是拿到了那枚菱形的切片。 果然啊！ 用桌上兽皮擦了擦头骨的血水，却见这片略带弯曲的骨片中间，居然早有另一只眼睛。 小得多，也复杂得多，以某种半透明的材质填充。 正是密道外面，四处可见的那种图案。 这应该是已知所有形状的眼睛里，最安全的一种。 通过它，盲眼学会甚至可以做到只窥视知识，而隔绝反向影响。 可惜啊，自己现在恰恰需要反向影响。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盲眼（二十三） 没错，这就是付前的突发奇想。 自己现在需要以凡人之躯，处理一个仓库认为超凡形态都难以对抗的存在。 很抽象，但既然如此不可力敌，不妨“智”取。 比如开放大脑，彻底放弃自我意识。 前面已经见识过，圣杯甚至可以给活尸灌注知识，那它有没有可能，做到跟拜尔卢克小镇的“脑舞”那种程度呢？ 而一旦成功，自己对于它来说将是一个威胁性最低的锚点，绝佳的工具人。 或许最终不会放过自己，但在其他知情人员全部挂掉之前，大概率会是安全的。 但对于那个不可见的对手来说，自己将依旧是必须除掉的存在。 如果两者的优先级发生了冲突，圣杯将有机会跟“祂”正面对上，并因此意识到“祂”的存在。 而接下来，就是在自己这个工具人的帮助下，全知与不可知权柄之间的博弈了。 这也是为什么付前选择在谜题里，直接把脑袋切成见我派模样。 此时此刻，圣杯堪称正在最近距离的接触自己的思维。 而在所有接触过的“眼睛”里，见我派那帮人明显是最开放和来者不拒的。 如果存在上述假设的可能，这将是最好的时间地点，以及方式。 在这里不得不再次感慨一下，知识就是力量！ 不过…… 做完这一切的付前，虽然某一刻确实有种奇妙的感觉出现，但依旧到不了想象中的脑舞层次。 这样还不够吗？ 天时地利人和运作到极限的尝试，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还以为可以逃掉数学课呢！” 付前却是没有表示失落，也没有继续等待。 自言自语间，他随手把头盖骨放下，开始一根一根地切起手指，再次把它们放进面前的杯子里。 …… 【任务完成】 【当前任务已更新，找到盲眼圣杯】 “醒了？” 成功完成谜题，视觉恢复的同时，夏洛特略显惊诧的声音再次传来。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打量了一圈，依旧是阵亡两人，依旧自己是最后醒来的一个。 而付前也依旧没有回应，先伸手摸向头顶。 跟手指一样，之前切出来的伤口已经复原。 但幸运的是，那种奇妙的感觉仍在。 看来一旦取得联系，眼睛形状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左手，可以听到我说话？” 夏洛特的声音已经略显不悦。 当然他不知道，这份不悦只是开始。 “什么味儿啊这是？” 面对夏洛特的质问，付前表情一秒钟变得灵动，吸着鼻子说了一句。 “……我很好奇你遇到了什么样的谜题，居然一直拖到现在。” 史高治的爆笑中，夏洛特脸色铁青，十分配合地问道。 “圣贤……会不会有完全无法理解的迷题？” 借着这个问题，付前直接转头看向圣贤。 无法理解？ 从付前睁开眼抚摸着头顶开始，圣贤就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这会儿眼睛微眯。 “理论上不会存在，你描述一下过程。” “无法描述。” “那你怎么得出答案的？” 一时间连艾丝都忍不住插嘴。 “是个好问题……” 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却是让付前一下若有所思。 “我是怎么做到的呢……” 喃喃自语间，他的手一路摸到了脸上，并按住了两只眼睛。 “我好像就是知道答案，即便答案本身都无法理解……” 不用看，付前就知道自己这番话，会让圣贤产生什么样的怀疑。 事实上这正是目的。 现在，让我们最后确认一下情况。 盲眼学会的远古遗迹里，它的一队精神继承者正尝试找回圣杯…… 但圣杯的本性，决定了他们会因为这份认知被针对…… 双方都非常清楚这一点…… 但他们都不清楚的是，这里有一个无法感知，不可阻挡，无坚不摧的超凡存在…… 祂很可能跟圣杯一样，并不具备通常意义上活着的概念，而是按照某种本质属性行动…… 其中目前能大概推断出来的行动原则，是确保圣杯继续沉睡，同时最大限度不暴露自身…… 而自己正在尝试化身圣杯的工具人，并在做这些之前，向圣贤老爷子暗示了自己来路不明…… 圣贤大概率故技重施，拿自己及背后的存在做炮灰…… 目前队伍还有六个人，并对自己处于警戒状态，圣杯也大概率不会操纵自己直接莽上去，而是徐徐图之，探索很可能正常进行…… 至于不可知的“祂”，明显很有耐心，除非自己这个意料之外的工具人，会给圣杯带来“祂”无法忍受的变化…… 差不多了，值得尝试一场宿醉。 下一刻付前手上用力，抓住两只眼球，生生挖了出来。 【你的眼睛会欺骗你】 盲眼学会几百年前就拥有这样的观点，而解决的方式，是用“真正的眼睛”看。 比如那尊聆听教诲的石像，除了几乎肯定存在于头顶的“眼”之外，甚至还捂住了原本的眼睛，最大程度地避免被假象误导。 这份对于纯粹的执着，很值得人效仿。 不管圣杯是不是也这么认为，都绝对值得学习一下。 …… 伴随着剧烈的痛楚，安静的空气里，响起了尖叫被强行压制在喉咙里的咕噜声。 付前以比盲眼学会更加纯粹的方式，消除了被凡俗眼睛欺骗的可能。 现在，圣杯似乎终于认为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工具人了。 而格瑞丝女士果然没有骗人，这感觉真的与众不同！ 在这危机四伏的地下，眼前彻底一片漆黑的付前，随手把摘下的眼球丢到一边，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戛然而止。 …… “你疯了？” 随着飘起的淡淡血腥，安静的空气终于被打破。 最后提问的艾丝，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那里的左手。 随着那无法理解的行为，对方脸上此刻已经只剩下两只血洞。 这骇人一幕，让她声音都变得干涩。 与此同时，旁边呕吐声传来，俨然是另一位提问者夏洛特故技重施，成功把空气中的血腥气冲淡。 他在某些方面的承受能力，着实有些敏感。 “圣贤？” 史高治却是顾不上再次嘲讽，皱眉看向带队的圣贤，后者金杖上飞翼依旧在舞动。 “看上去需要处理掉。” “不着急。” 让史高治没想到的是，面对左手的疯狂举动，圣贤这会儿表情反而温和了少许。 “每一名队员都有他自身的价值，不能轻易放弃。”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盲眼（二十四） 如果辩解无意义，那么当别人认为你有问题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 “您确定？” 随着圣贤宣布不抛弃不放弃，不仅是史高治他们，剩下的团牌两个人，反应都是难以置信。 眼前的左手，不仅举止不正常，甚至这会儿已经残疾，不管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到价值所在。 “当然。” 圣贤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语气不容置驳。 “把他们身上的东西取下来，我们该出发了。” “好。” 艾丝第一个响应，把手里一条黄金腰带直接丢给团牌，接着用征询的目光看了圣贤一眼。 “左手的手套？” 她的意思很明显，要不要把手套取下来，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不用吧？那样你们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了。” 没等圣贤说话，站在那里的左手却是突然开口。 已经流满半张脸的血水，看上去并没有影响他的听力，甚至说了个冷笑话。 “有道理。” 被冷笑话沉默的空气中，圣贤低沉一笑。 “我们还是继续称呼他左手好了。” “……那要治疗他吗？” 气氛似乎在急剧变得诡异，艾丝犹豫了一下，看着丢在地上的两只眼球。 “也不用，我想他不需要。” 圣贤摇头。 “对吗左手？” “是的，我现在感觉非常好，这才是进入学会圣地的正确方式。” 后者干脆地回答。 “看来没有疑问了，出发吧。” 圣贤冲着团牌示意了一下。 …… 没有人出声，复杂的地下遗迹内，探索小队在圣贤的指引下，于起伏的岔路中穿行。 这样的行进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并最终被前方必经之路上，一个匍匐在地的身影挡住。 “蛇足。” 随着圣贤一声呼唤，排在队伍最末的那一位，神色稍显复杂的走了上来。 这本来应该是左手的职责，但很明显他此刻难以胜任。 或者就算他自己乐意去做，大概率也会被禁止。 …… 随着代号蛇足的队员上前，团牌已经让开位置。 但大部分人的目光，却是没有关注这第一场正面战斗，而是打量着唯一一位盲眼队员。 在圣贤的要求下，左手被贴心安排在了队伍中央的位置。 但一路行来，他表现得竟是丝毫没有受影响的样子。 没有人搀扶指引的情况下，行动间依旧毫无迟滞。 或许可以勉强解释为听力卓绝，但总感觉更像在受到某种无形指引，让人心生警惕。 呃！ 此时稍显痛苦的声音传来，一道黑暗波动在蛇足的腿上凝聚，并迅速变得汹涌。 而就在地上的活尸弓起身体，试图开始行动的时候，蓄积到极点的黑色划出一条灵动的弧线，蛇一般抽在了它身上。 表面上并看不到什么损伤，蛇形也是一闪而逝，然而中招的活尸却是轰然倒地，片片凋零成灰烬。 与此同时，做出攻击的蛇足发出了略显粗重的喘息。 他的身上各处，出现了道道触目惊心的紫色淤痕，似乎皮肉都要撕裂。 “辛苦了。” 示意他可以退回原来的位置，圣贤指挥团牌继续前进。 不过就在队伍刚刚越过活尸的灰烬，他就示意再次停下。 对此队员们面露不解，毕竟眼前的路怎么看都只有一条。 “左手，你怎么看？” 没有理会众多迷茫的眼神，下一刻圣贤看向队伍中间的盲眼左手。 怎么看……他还能看吗？ 离左手最近的艾丝，看上去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然而被咨询的人，却是一言不发蹲下身去，从地上抓了一把灰烬。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越过最前方的团牌，向着道路另一侧的半空洒了出去。 神奇的变化随之出现，有小半灰烬居然停在一个平面上没有继续下落，就像那里有一道隐形的桥梁。 “很好。” 圣贤看上去非常满意。 “没有了眼睛的拖累，你变得更加灵敏了。” “继续。” 下一刻发呆的众人，被要求继续前进。 …… 清脆的敲击声，走到隐形桥梁尽头的团牌，手里金盾再次被两只活尸拍中。 而其上升起的层层波纹，下一刻也把一条黑蛇挡在外面，发出这道攻击的活尸随之倒下。 面对剩下两只迅速转为守势的活尸，最后的蛇足被再次喊了上去。 一番引而不发的对峙后，两只活尸也双双倒下。 整个过程，队伍中的左手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等待。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圣贤，示意所有人从打开的暗门里进去。 密道内，比外面眼花缭乱得多的场景，让行进间气氛倍显压抑。 对此带来的好处是，队伍行进的速度甚至比外面更快了。 “停。” 然而没过多久，作为压抑气氛缘由之一的左手，却是突然打破了沉默。 “怎么？” 险些避之不及撞到前面的人身上，夏洛特忍不住皱眉发问。 左手没有说话，而是往队伍最后面的方向指了指。 “蛇足？” 疑惑回望，夏洛特紧接着就吃了一惊。 一道身影正往远处快速奔逃。 “去看看。” 不等夏洛特再问，圣贤直接下了命令，整只队伍瞬间启动。 虽然无法理解原因，但蛇足明显是刚刚脱离队伍，很快就被追上。 “怎么回事？” 然而跑在最前面的夏洛特，在看清楚黑暗中那道身影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是蛇足的样子，但动作神态俨然已经像一具活尸。 可惜仓皇奔逃的蛇足，没有任何回答他问题的意思。 眼见逃跑无望，随着一声痛苦的吼叫，他的身上再次黑暗汹涌。 短期内多次使用能力，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直接因此撕扯开道道裂痕。 下一刻，蓄积到极点的黑蛇，狠狠抽向了夏洛特。 可惜的是，这几乎是消耗掉性命的攻击，却是被快步赶上的团牌悉数挡住，逸散在金盾上。 一声痛苦又像是解脱的悲鸣，蛇足残破的身体轰然倒地，血肉崩解。 “怎么会这样？” 没有得到答案的夏洛特，忍不住转头回望，眼神茫然。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盲眼（完） “确实是蛇足，但在活尸化，甚至直接对我们动手。” 迎着夏洛特的不解，艾丝皱眉总结了眼前怪诞一幕，无法理解其中缘由。 “受到了污染？完全没有察觉什么时候。” 史高治则是推测着原因。 反应过来什么，下一刻他们三人一起看向站在那里的左手。 “左手，你知道蛇足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掉队了。” “……我们都没注意到，你怎么会知道他掉队了？” 夏洛特明显不准备让对方轻易应付过去。 “因为我的听觉更敏锐了，另外你应该庆幸，他第一时间选择的是逃跑而不是攻击。” 这倒没错。 左手的提醒下，夏洛特心里一阵后怕。 背后原本应该负责警戒的队友，突然自身变成了怪物。 如果他直接选择攻击，就算有艾丝在，后果也绝不会好受。 但这只是一方面，对于听力这个解释，夏洛特是绝对不信的。 这次探索行动，似乎正在不可阻挡地变得诡异。 “圣贤？” 夏洛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圣贤，希望他能给个说法。 “蛇足的遗骸跟活尸还是有很大差别，目前还不能绝对断定他受到了污染。” 没受到污染……那他怎么会那个样子，然后还疯掉？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甚至在下一刻，一直如雕塑般站立的左手，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异样，转头“看”向圣贤，眉头微皱。 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幕，史高治随之上前一步。 “如果是这样，似乎更没有办法行进下去了。” “那也未必——” 圣贤的话戛然而止，头颅被一道暗红射线直接穿透。 …… “……你疯了？” 随着圣贤的尸体轰然倒地，空气中死一样的寂静，并在几秒后被艾丝的尖叫打破。 “蠢货！” 面对瞬间戒备的队员们，行凶的史高治完全没有逃，而是冷笑连连。 “圣杯的苏醒程度明显被低估了，不是我你们死定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可以问左手，所以圣贤的变化你们真就一点儿都没注意到——” “我什么变化？” 打断史高治的是圣贤的声音。 却见刚才的无头身躯，居然是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甚至上面的脑袋也已经复原。 “治疗我。” 冷冷吩咐一句，如梦初醒的艾丝开始行动的同时，璀璨金芒也在圣贤手上凝聚。 “我好像知道怎么回事——” 声音再次戛然而止，正在生死间拉锯的圣贤，脑袋竟是又被一道暗红射线贯穿，节杖上还没凝聚完成的金芒随之逸散。 怎么会这么快就能用——不是史高治！ 让探索队伍近乎疯掉的变化中，下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射线居然出自左手黑洞洞的眼眶。 “他才是有问题的那个！” 夏洛特第一个反应过来。 这根本就不是左手身上装备的能力，唯一的解释就是被圣杯灌注来的。 他跟那帮活尸已经没有区别！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夏洛特右臂上燃起了炽热火焰，直接轰出。 然而这凶残一拳，却是被目标身前一圈圈无形波纹挡住，没有伤到对方分毫。 混蛋！ 惊怒交加，夏洛特又是一拳。 而几乎同时，一道暗红射线也是跟着击中无形护盾。 史高治看上去也反应过来刚才的真相是什么……而这个释放条件最苛刻的杀招，到底还是他先恢复。 …… 两人的合力，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原本稳如泰山的无形护盾，竟是毫无抵抗地被撕裂。 护盾后面的左手，随之被火焰之拳和射线同时击中，半边身体瞬间消失。 死了？ 夏洛特二人松了口气，然而紧接着所有人目光凝固。 似乎短暂消失了一瞬，再出现时那残缺的肢体竟是已经完整。 “这是圣贤的能力！” 夏洛特再次醒悟，及时刹住第三拳，全神贯注防守。 “不用理他，他很快就会真正死亡——” 话说到一半，却见左手完全没有跟想象中一样做死亡反扑，而是转身远去。 甚至直到消失在黑暗里，都完全没有倒下来的迹象。 “不是，更像直接虚无掉了一段命运。” 一群人怅然若失的时候，又有意料之外的声音出现。 圣贤？ 反应过来那是谁后，不止一个人转头望去，接着开始怀疑自身神智。 一切都是电光石火间发生，这具再受创的身体没有立即倒下并不奇怪，然而此时此刻，那头颅上的残缺居然也不见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还能活下来，刚才那一小段时间，左手的存在似乎直接隐秘掉了，其中就包括杀我的举动，我还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奇迹……圣杯苏醒似乎比预估得要快……” 二度死而复生的圣贤眼中，出现了一丝少有的迷茫。 “那他现在是去了？” “圣杯那里，我之前的判断出现了失误，我原以为他背后是其他东西。” “那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不。” 圣贤摇头。 “圣杯比预想中还强大，正是我们要掌控它的理由，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不要被吓到。” 眼见几乎所有人都面露犹疑，圣贤低沉一笑。 “拥有这样的权柄，却只能靠依托于假象的误导，去尝试击杀我，甚至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依旧没有成功。” “一件奇妙的圣器，但目前的它，不是我们的对手。” 好像确实是…… 圣贤的语气依旧充满感染力，原本危机四伏的处境，被换了一个角度描述后，一行人的信心竟是陡然再起。 “我们最好快一点儿。” 没有给更多的犹豫时间，圣贤直接转身走在前面。 “左手很可能是去转移圣杯了，好在开启钟塔厅的密码比较长。” …… “他在那里！” 圣贤的判断似乎对的。 探索队伍赶到石像厅的时候，刚好看到左手在石像上敲完最后一下。 眼见石像开始旋转，想要追上去的夏洛特却是被圣贤拦住。 下一刻无形激荡扩展开来，穹顶上的五道阴影在众人眼中变得清晰。 皱眉望着这一幕，夏洛特没来得及说什么，信息洪流就在脑袋里轰然炸开。 圣……贤…… 依靠着多次锤炼形成的一点点适应性，终于险之又险地避开袭来的射线。 而神智稍稍恢复的夏洛特，注意到圣贤竟是一个人走进了大厅，并留下一句话。 “等我的信号，记得每次只能过一个人。” …… “我不清楚这样的对话是否有意义，但请相信，我对您的存在无比崇敬。” 片刻后，进入钟塔厅，径直来到墙边黄金拉杆处，圣贤才开口发声，看着正一步步走向中间圣杯的左手。 “我想我们完全可以相处得很愉快，在诸神的见证下……” 拍拍手发出信号，圣贤毫不犹豫抓住拉杆，按照早就计算好的方位，去调整头顶上的表盘。 但下一刻，他还算有力的手掌，却是从手腕上直接掉了下来。 而在同样滑落的视野里，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左手抓住了圣杯两边把手，然后两者一起凭空消失。 任务总结要放在明天了 第一千零六十章 牧神囚徒 【任务评价：牧神囚徒】 “自我”这个概念重新现身的时候，付前已经是坐在仓库里。 一边听着耳边的任务总结，他默默评估着这新鲜的感受。 倒确实有点宿醉后断片儿的感觉，意识中甚至连任务完成的提示都找不到。 但这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很明显这场宿醉获得了大成功。 真正的一觉醒来又是一场胜利！ 【你的眼睛会欺骗你，是因为你没有找到真正的眼睛。 对于那场漫长的黑夜，凡人亦有自己的看法。 而最初提出这个理念的劳伦斯，为了印证这一点，不仅打开了头顶束缚思维的牢笼，甚至亲手挖出了无用的眼球。 最终自我解放的他，得以窥视世界真实的绚丽一角。 然而知识的回响，同样肆无忌惮地扭曲了他的肢体乃至自我。 劳伦斯对此并不后悔，并在无尽挣扎中，自身名字彻底消散前，找到了正确的眼睛，分享给了所有的学者们。 而学者们也并没有让他失望，很快设计出了安放他遗骸的方法，从而往后漫长的岁月里，他能以特殊的形态，继续渴求和分享着知识。 直到某一天，来自星空之外的禁忌污染了他，并导致了这场延续数百年的研究中断。 幸存的学者们出走，并给各自的学生留下了不同理念。 但除了最保守的一部分，他们无一例外开始认为，知识的应用与追逐同样重要，并在这份新的探索中各自凋零。 直到多年之后，早已遗落的圣杯历史，重现于一名天才学员的迷梦里。 这发现让他欣喜若狂，决定以圣贤之名让学会荣光重现于世间。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在漫长的岁月里，他所摒弃的异端们，呼唤出了什么样的怪物。 这份欣喜万分下的追逐，注定被纯白天使的利刃阻挡。 因无知而全知，纯白天使不可知，不可见，不可阻挡，不生不灭。 祂是行走于地上的虚无，仅遵循不被认知的本能运行，圣杯的变化惊扰了祂，所以圣杯必须再次沉睡。 而这一次，与纯白天使间的特殊悖论，会让圣杯在沉睡中崩溃，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困局，幸运的是通过你认识到这一点后，圣杯利用禁忌的知识，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击杀：无】 【奖励：san值+20，盲视】 【当前san值116，当前灵感99】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这种全新的任务解法，果然人头容易被抢。 看不到的那东西叫纯白天使？从总结里看，更像是一个行走的超凡物品而非生物。 因无知而全知，不可阻挡，不生不灭……听上去像是因为自身闭着眼所以无坚不摧，而且只有他砍人的份儿？ 怎么会有这种bug一样的存在的！ 另外把祂呼唤出来的异端，该不会指的是见我派那帮人吧？ 面对这份堪称详细的任务总结，付前一时啧啧称奇。 不过好像有点知道，仓库为什么建议自己智取了。 就算再能打，面对一个血条都没有还能砍人的对手，胜率也着实不高。 甚至那只有八个字的提示，说不定都跟纯白天使的不可知有关系。 所以问题来了，圣杯又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急着查看奖励，付前直接选择了事件回顾，查看自己“宿醉”中的所作所为。 老实说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就像看一场自己为主角的电影，最关键的是，你根本不记得拍的是什么内容。 …… 包括圣贤老爷子在内，队伍成员的反应跟预料中没有太大差距。 而有了自己这个工具人，圣杯的策略果然更激进了一些。 居然是在蛇足离队的第一时间，就安排自己指出来。 付前非常细致地观察着挖出眼睛之后的每一步发展，直到自己跟圣杯一起消失的那一幕。 跟手套上的心灾有明显区别，代号蛇足的这名队员，虽然能力的效果同样是精神摧残，但对自身反噬俨然是体现在血肉上。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在面对活尸化的队员们的“追击”时，强行再次使用能力反击的行为，直接把自身变成了一地烂肉，让辨别是不是真的被污染变得困难。 而接下来，在虚假的画面和自己的双重误导下，史高治比前面的出手更加果断。 真是好算计。 说起来，这支队伍的人员配置也属实用心。 目前凡是动过手的炮灰们，愣是没有一个直接杀人的技能。 团牌兄的防御护盾就不说了，自己的心灾和蛇足的能力，效果都是精神摧残。 损毁和治愈肉体的能力，都在vip三人组身上，他们甚至还专门做过精神抵抗方面的训练。 即便是来自队伍内部的风险，也被竭力最小化了呢！ 付前一时深表赞叹。 但相对的，圣杯的安排也是相当精准，在史高治根本没有显露过能力的情况下，每次误导的居然都是他。 莫非虽然不能直接复制没使用过的能力，但它能解读装备表面花纹的含义，从推导出能力性质？ 另外这场耐心的杀局，最大的变化是多了自己这个第二重保险。 短暂欺骗过了死亡的圣贤，被自己再次秒杀。 少了他这个可以让一行人免疫假象的存在，等待着这支队伍的只有死亡的命运，如果不是有后面的事情。 当然不是夏洛特两人正面打穿了自己的防御护盾，那一幕已经是第三次见了。 明显是纯白天使借着机会出手，让自己这个圣杯的工具人，巧妙的死在反击之下。 虽然依旧遵循隐藏自身的本能，但祂没有跟之前一样，等到自己进入钟塔厅，准备把圣杯暴露在群星下的时候才动手。 为什么？ 事实上这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也是付前化身工具人之前，唯一担心的优先级冲突。 果然有些不一样的变化，让纯白天使提升了击杀自己的迫切程度——比如多了个工具人，圣杯苏醒的速度加快了？ 毕竟这一路看下来，自己使用的台词竟是意外地贴合个人风格。 先更后改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盲视 并不是没可能。 至少有些能力，看上去在自己的帮助下圣杯才能施展，说不定有复健效果。 付前回忆着自己死而复生的那一幕，甚至还有同样因此死而复生的圣贤。 无法理解的手段，这也是来自星空之外的禁忌知识吗？ 黑化就变强，果然诚不我欺。 另外之所以说自己的帮助是关键，有个很直接的证据——最后一幕圣杯明显是故技重施了，甚至任务都随之完成。 这正是自己期待的结果，意识到纯白天使的存在后，圣杯会做出的反应。 而对比前面看下来，那明显不是简单的隐藏，更类似于强行切断因果，短暂脱离这个世界的感觉。 确实是超乎想象的手段，但如果圣杯自己就行，干嘛最后让自己去找它？ 所以多了自己这个工具人，明显对圣杯的意义还是重大的。 当然了，它肯定没有计算到，强行把存在感刷没的举动，结果只是让它落入了仓库的魔爪。 …… 总而言之，一阶物品的任务，果然都有些不一般。 明明是看似绝望的情况，自己居然经历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躺平通关。 理论上来说，最后一次只要有置自身于傀儡的勇气，不管什么体质，多试个几次大概率能完成。 当然任务人的专业，体现在发现可以躺平上。 分析着此行的经历，付前不忘自夸一番。 好了，现在该看看躺平的奖励了。 【名称：盲视】 【类型：特殊物品】 【介绍：另类的眼球，“无知”的本质体现。 佩戴后形成眼中之眼，除了分享眼睛的概念，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也不可用于观察任何其它存在，并因此不会被任何其它存在观察，此过程不可逆。 破碎之后，会将你带入一场神明都无法干扰的命运宿醉，注意，你可能因此不再醒来】 【备注：当自我不存在的时候，神也就不存在】 这……剽窃自纯白天使的权柄？超凡版掩耳盗铃？ 只要我放弃思考，上帝都没法发笑？ 打量着手里出现的东西，面对这神奇收获，付前一时间竟是身陷哲学思辨。 那是一只几乎没有重量的圆球，整体轮廓完全由条条虚幻细丝勾勒而成。 同时神奇的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上面居然都是有一只“眼”。 而这只“眼”的形状，跟之前见过的所有的都有区别。 古怪而有趣。 没有因为略显无厘头的效果感到遗憾，付前快速做出点评。 “无法被任何存在观察到”加上“神明不能干扰的命运宿醉”，这两个效果就决定了它的价值不可轻易否定。 按照介绍里的说法，这东西可以佩戴上？ 托着圆球往脸上比划了一下，下一刻后者似乎被靠得更近的左眼所吸引，悄然靠了上去。 片刻之后，付前意识到自己的左眼上多了什么东西，并与自身的存在深层次融合。 他非常确定，就算自己把左眼摘下来丢掉，等到再重生一个时，这眼中之眼依然在那里。 与此同时，自己也可以通过意念让它破碎掉。 而按照物品介绍，那将导致自己进入另一场“宿醉”。 不知道再也无法醒来的形式是什么，变成另一个纯白天使？ 付前遐想着可能的发展。 这无疑是一个风险与副作用都极大的行为，关键都很难确定有什么用处。 但无论如何，有无视神祇这一项就够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毕竟自己的神祇仇人，这段时间增长得十分迅猛。 而除了这件收获，这次去古代科研圣地转了一圈，还着实学到了不少知识。 总而言之，对于此次的苛刻任务，付前表示非常满意。 当然还有个疑问是不可避免的，圣杯在钓鱼执法下，明显已经被仓库装起来了，但那位纯白天使应该还在四处游荡？ 毕竟都“无法阻挡”了。 这种情况下，自己对它存在的认知，不会惹来什么杀身之祸吧？ 应该不会。 付前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变相有了一个无坚不摧的大杀器？ 只要没被砍死，遇到谁来找麻烦的时候，随便把这个名字吼出去，瞬间多一个不死不灭的打手。 哪有那种好事！ 纯白天使大概率只是对圣杯敏感，因为后者的“全知”倾向。 两者之间的权柄明显多有相悖，圣杯苏醒到一定程度，应该对纯白天使存在天然威胁。 当然看任务总结的说法，如果自己任务失败，圣杯在意识不到纯白天使的情况下沉睡，这种权柄间的错位冲突，最终会导致它彻底崩坏。 这应该才是仓库安排此次任务的原因。 否则有纯白天使守着圣杯，谁想唤醒都被砍死，怎么看都是完美搭配。 超凡世界果然诡异难测，自己作为学术带头人，科研上不能有丝毫懈怠啊。 …… 把收获的众多信息理顺，付前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下一刻他捡起了桌上的使者面具，正准备戴上，紧接着想起了什么，又在旁边翻了翻，最终摸出一柄造型精致，一线朱红从头贯穿到尾的细剑。 虽然流霜同学特别让人送信过来，表达做志愿者的诚意，可惜咱目前手头好几个课题亟待展开，看上去是没时间带她参观新实验室了。 毕竟考虑到这位豪门继承人家族地位的敏感之处，着实不好说什么时候才能把那边收拾妥当。 而这柄编织者肢尖自己用处属实不大，不妨丢到外面，算是对当时毁掉她那把剑的补偿。 话说回来，自己这段时间认识的富婆还真是不少，莫非这个世界有什么隐藏的聚合定律——等一下！ 再次中止了戴面具的动作，付前凝眉回忆，捕捉着刚才脑中闪过的一丝灵光。 富婆，自己好像不止在这个世界认识…… 谭滢还好说，茜茜·盖茨比女士出现得确实有点儿戏剧性的巧妙。 真聚合定律？ 下一刻付前把手里东西全部放下，激活了手腕上的印记。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尊长 一直以来，因为时间差的原因，似乎还真忽视了这一点。 跟茜茜女士的业务往来，是在收到邀请函之前，让人下意识地觉得两者之间不会有什么关系。 但现在看下来，这个世界大概率有过不止一位前辈，超凡遗留也不是一两件，众多超凡影响下，思路似乎应该更开阔一些。 一开始找自己做咨询，或许只是压抑下的发泄行为，怪咖之间的小小命运交织。 但后来突然把自己作为这个虚假世界的突破口，甚至做出隔壁城市蹲守行为，可是在自己非人之后。 最重要的一点，在最初的顾问业务里，茜茜女士曾经提到过自己是所谓家族继承人，甚至是在有正常来说其他更合适人员的情况下。 而这种电视剧主角般的待遇，以及啥都不用干就坐拥万贯家财，给她增添了相当的苦恼。 其中脑回路先不说，按照这次在银雾庄园的见闻，她跟流霜同学的遭遇竟是如此相似。 这种稍显特殊的继承，并不是说一定不存在，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概率未免太大了点儿，让人忍不住思考背后的缘由。 …… 画面流转间，付前已经是回到了自己家的客厅。 时隔几日，一切如常。 外面已是深夜，星光点点透过窗户，一路照到脚下。 伸手取过一张卡片，一缕很特别的紫色，材质做工都是绝佳，正是茜茜女士上次留下的名片。 至于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除了一个名字，就还有一个邮箱地址，没有任何头衔之类，颇具大佬风范。 不过名片送出之前，最下方却是被人用笔额外添了一串电话号码，瞬间把所谓布局设计破坏掉大半，甚至开始有点儿像重金求子小广告。 看得出来茜茜女士确实希望自己能联系她，同时精神状态也确实不是太好。 这种恶作剧般的行为，跟她藏名片的位置一样，也是一种下意识地反叛吧。 话说起来，自己似乎还是她的私人顾问呢。 端详着两种联系方式，默默分析了一下雇主的状态后，付前把名片放了回去，没有选择任何一种。 因为就在刚才，更好的选择出现了。 从意识中一个个闪烁的光球里，付前已经找到了茜茜女士的声音。 你看，甚至都不需要话费的。 …… 居然还是实时通讯，茜茜女士这么早就起了吗？ 果然自从得了精神病，精神头儿就好多了。 响应呼叫之后，一个画面赫然在眼前展开。 一间甚至不比自己睡的地方大的卧室里，雇主茜茜女士，正站在拉开一角的窗帘边，眺望着外面初升的旭日，一动不动。 这可实在不像什么女富豪住的地方。 甚至在付前看来，窗帘的必要性都有待商榷，主要那个窗户的尺寸，堪称兔子住着都觉得压抑。 不过付前倒是不认为茜茜女士在说谎，这房间虽然过分袖珍，但从仅有的几样东西看，无一例外都是与之不相称的奢华。 看上去更像是富豪自建的监狱体验馆。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付前一时间居然很理解…… 茜茜女士可能不想在睡着的情况下继续“表演”。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这里是她给自己留的休息室。 甚至如此隐秘的布置，茜茜女士看上去还是不甚满意。 微黑的光线下，应该是刚起床的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其样式堪称保守到夸张，露在外面的皮肤甚至比白天的装束都少。 自己这位雇主，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洒脱。 当然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付前唯一有点儿好奇的是，这位大早上起床看日出，没事呼叫自己干嘛？ 唉…… 疑惑中，一声长长的叹息传出来。 却见茜茜女士坐了下来，手撑着下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苦恼。 “早上好，顾问先生！” 下一刻她甚至直接有气无力地招呼了一声。 凭心而论，声音分贝还是超出了自言自语范畴的，就像是真的在跟人说话。 “我遇上了点儿麻烦，今天晚起得有些晚。” “作为我的私人顾问，你有没有办法让时间退回十分钟，不——二十分钟前？” “我的衣服还没换好。” 原来如此！ 这一番跳跃感十足的表述，付前打量着不远处挂着的长裙，却是瞬间了然。 这位怕不是一直趁着天没亮换衣服？今天起晚了亮度有点高，然后就僵住了？ 这病情属实有点严重了。 在她的眼中，怕不是四面八方，天上地下都有摄像头对着。 这应该也是茜茜女士为什么会在这自言自语——她认为自己作为观众之一，一定可以听到。 当然后半句话确实是对的，不是她想的方式而已。 不过这种时光倒流性质的许愿，她应该知道操作难度很大吧？ 作为私人顾问，也只能说尽量试一试。 最大程度地保持着联系的稳固，下一刻付前手上蓝光闪烁，清澈梦境开启。 远程催眠这种高级技巧，之前还真没试过。 …… 梦境一如既往地开启，作为其中唯一成员，同时也是梦境主宰，付前非常欣慰地发现跟茜茜女士的联系并没有断掉，甚至是在意志完全融入梦境后。 小心收束着梦境范围，下一刻付前尝试以梦境主宰的状态向雇主传达意念。 好像真的可以呢！ 很快的，付前就意识到梦境的构筑核心，似乎有了新的可转移目标。 甚至在这么做之后，眼前的梦境里，居然也出现了一缕晨曦。 用这种方法形成的梦境，更像是几种场景的混乱拼接，约束力也明显没有面对面那么强，如果是超凡者怕是很容易就能挣脱。 好在自己这位雇主很幸运的不是。 一边小心控制着对方入梦的程度，付前一边默默评估着效果。 感觉情况差不多了之后，他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原本已经近乎大亮的天空，竟是转眼间乌云密布，如同黑夜。 茜茜女士所处的房间，能见度也随之飞降。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配合出演 这…… 面对这眨眼之间的变化，茜茜女士托腮的手放了下来。 坐姿依旧优雅，但挺得笔直的后背，已经是僵硬如木雕。 没有回到太阳升起前，但又像是回到了…… 顾问？ 另类的叶公好龙啊！ 打量着如同静止的画面，付前心中感叹。 有些你无比坚信的猜测，在历经煎熬最终被证实的时候，反而会有一波逆向的自我怀疑。 而其中情绪变化之复杂，往往跟你在猜测中受到的摧残正相关。 当然他相信茜茜女士会调整过来的。 对于这位的遭遇，付前深表同情的同时，并没有想过直接用暴力洗脑的方式，帮她否定掉这个不该有的世界观。 自己作为非专业人士，尺度把控远没有那么精细，这种蛋壳雕花的活儿，一不小心怕就雕出问题。 尤其在不了解特殊世界观形成原由的前提下，只留一个强烈的精神烙印，认知冲突说不定会把人直接整疯掉。 万一她的人生真就是楚门的世界呢？ 堵不如疏，咱最擅长的，一向都是火上浇油，不破不立。 不如先看看多年猜测一朝证实，会发生什么。 …… 呵……呵呵…… 断断续续的笑声响起，茜茜女士终于有了动作。 就像是陡然耗尽全身力气，但疲惫中却又满是释然，笑声也是逐渐高亢。 就在付前猜测能跨几个八度的时候，笑声却是在变得没品之前戛然而止。 却见黑暗之中，茜茜女士嘴角含笑，连续深呼吸，迅速把姿态调整得端庄优雅，就像是在看不见的观众面前保持形象。 调试得还真快，确认自己真是演员，反而释然了尊重一下这个职业？ 付前看得若有所思。 “非常感谢，顾问先生。” “我现在十分庆幸做了当初的选择，你比他们可是真诚太多了。” 下一刻，茜茜女士道了一声谢，伸手把窗帘彻底拉上。 “请放心，不会耽误太久。” …… 听上去，类似的对话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过了。 知道茜茜女士要做什么，作为梦境主宰的付前，稍微收束了一下注意力，思索着听到的内容。 而很明显，茜茜女士的疯狂呓语，这是第一次得到回应。 这就是找到一个专业顾问的重要性啊！ 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提出需求。 自夸的同时，付前从现实位面的线程，给依旧呆坐的茜茜女士下了道意念，让她同样也拉窗帘换衣服。 模糊意志，支配肉体，自己这作为，可是越来越向邪神靠拢了！ …… 确实熟练，不仅黑暗不是问题，甚至连意识都不是。 片刻之后随着一声呼唤，付前稍微多等了一下，就把注意力转移了回去。 不管梦境还是现实，茜茜女士都已经换好了衣服。 付前再次打个响指，直接取消了清澈梦境。 原本在发呆的茜茜女士身体一震，短暂迷茫之后，迅速注意到了眼前微亮的光线。 下意识地检查身上，意识到衣服已经换好后，她回忆着刚才如梦似幻的经历，走过去把窗帘再次拉开。 太阳已经彻底升到半空，晴朗的天上连片云彩都找不着。 “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 茜茜女士这次恢复得快多了，说话的语气，甚至就像顾问站在她旁边。 别老感慨，如此专业的精神马杀鸡，你的报酬呢？ 可惜付前却是不怎么领情。 “反而突然觉得，可以做好‘自己’了。” 好在雇主还算识相，很快就表示不用他催促。 “虽然可能对你来说没什么意义，不过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我的庄园？以及我的收藏？” 怎么可能，那可太有意义了！ 对于这份礼貌，付前一时非常满意。 第一次见到茜茜女士的时候，付前就畅想过这位最好有点儿收藏癖之类，配合上明显雄厚的财力，能帮助自己提高发现超凡物品的概率。 现在的话，付前甚至多了对这位女士家族的兴趣。 …… 确实很有钱！ 付前很快就得出了第一个结论。 想过茜茜女士作为继承人会很夸张，没想到这么夸张。 这场特殊的同游下，仅仅不到半小时，茜茜女士就给付前带来了一份小小震撼。 朝阳下的盖茨比庄园，溪水草场，林木丘陵，风光绝佳的同时，随便一处都能看得出来精心设计，以及不经意的岁月痕迹。 怪不得即便是那种卧室，无论如何还是保留了一个窗户。 唯一可惜的是，付前没有从这些痕迹里发现超凡气息。 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这位的病情应该也跟它们没关系。 “太阳有些晒了，我们到里面去吧。” 下一刻，导游也十分贴心地开口。 …… 跟收藏室相比，茜茜女士的卧室已经不是寒酸能形容。 甚至看上去，她兴致勃勃在逛的，只不过是众多收藏室其中一个。 因为眼前的物品种类明显单一，一眼望去几乎全是各类甲胄刀剑，甚至还有一辆镶金的战车，以及疑似战马的骸骨。 从品相来看，明显都得到了相当专业的保养。 而茜茜女士似乎对每一件藏品的细节和来历都相当熟悉，虽然没有滔滔不绝，但寥寥几句往往都直指核心。 至于原因？ 除了平日耳濡目染，兴趣怕也是重要因素。 眼见茜茜女士取下一柄缀满尖刺的战斧，以相当正确的动作握住，以及一闪而逝的凌厉眼神，付前心中感叹。 明显对武器情有独钟啊！ 压抑的心思往往会沉积，而不是真正消散。 “还是太重了。” 再开口时，茜茜女士的嗓音已经温和如常，微眉把战斧放了回去。 “前面就是我最怕的东西了，从小的时候它就在了。” 说话间，她已经快速上前几步，甚至特别打开了旁边一盏灯。 温和的灯光下，那是一只人脸形状的青铜色头盔。 问题在于，那看上去温和如沉睡的面孔，不仅做得实在太传神，甚至连眼睛都是闭着的，很难想象戴上之后该如何作战。 “顾问先生，要不要猜猜它特别在什么地方？”(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青铜夫人 看得出来，茜茜女士确实对那只人面盔有阴影，即便提问相关问题都不愿意正眼看。 “你当然知道……” 同时不过两秒钟，她就直接给出正确答案。 “这并不是金属做的。” 咱第一眼就知道了好吧。 没有来得及作答的付前，一时间冷哼一声。 我还知道它不仅不是金属做的，甚至也不是人头做的。 这东西的材质，明显是取自人体其它组织，然后巧妙拼接而成。 某种意义上，这甚至比直接掏空一个人头更诡异，茜茜女士有所恐惧是正常的。 “它叫青铜夫人，我很难想象这东西被做出来的初衷，但据说如果戴在头上，就可能听到回荡在某具无头尸骸里的呓语，可惜我从来不敢戴上——” 下一刻，被自己有些沉闷的声音惊醒，收藏室的黯淡灯光下，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茜茜女士捧着头上的人面盔，彻底石化在那里。 …… 怎么会？ 眼前一片漆黑，气味倒是没有想象中难闻，但——我为什么会把它戴头上？ 刚才的经过，在茜茜·盖茨比的意识中飞快回忆起。 自己一边讲解着头盔的恐怖之处，一边很自然地走上前，把它取下来戴上，过程没有任何迟疑。 神奇到这种程度的“剧本”吗……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试图理解这一系列变化的缘由，她连头盔居然都没有第一时间摘下来。 没有任何声音，果然毕竟只是传说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茜茜女士最终叹了口气，甚至主动提出建议。 “其实如果想更戏剧一点，这时候应该放一点声音出来的……” …… 还真的有。 与此同时，于遥远之处瞥视的邪神付前，同样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这只头盔当然是超凡物品。 茜茜女士靠近它的第一时间，付前就注意到了。 所以不管怕不怕，她今天肯定是要鼓起勇气尝试一下的。 而虽然茜茜女士听不到什么，但通过她这个媒介，付前却是真听到了某种混乱的呓语。 现在的问题是，听不懂。 那声音之混乱，似乎以难以理解的方式隐藏了本身涵义，就像是真正超凡范畴的加密。 同时其中体现出来的扭曲崇高，又说明背后绝不简单。 看这样子，似乎需要亲自跑过去戴一下？以工具人接触可能有点不礼貌了。 无妨，茜茜女士本来就邀请过咱去作客的，同时作为私人顾问，还被授予了绝对自由行事权。 现场观摩明显没有任何问题。 加密信息是吧，不要小看学术带头人的破解能力。 以及暴力破解能力。 …… 取下来。 迅速打定主意，下一刻付前也终于向茜茜女士传达出了一个信息。 这种黑暗中的脑内论破强度太高了，继续下去精神怕是会出问题。 如蒙大赦，已经再度有些焦躁的茜茜女士，迅速把头盔摘了下来。 看得出来她很想表现的镇定，但最终还是没有过心理那关。 几秒钟后她就佝偻身体，大口大口的喘息，手里头盔都快捧不住的样子。 这可千万别摔了！ 付前看得一阵心惊肉跳，连下十八道律令，让茜茜女士把东西摆了回去。 …… 我……流血了？ 把东西放回去之后，扶着青铜夫人的基座，茜茜女士瘫坐了几分钟，呼吸才逐渐平稳。 就在这时她才意识到脸颊一侧有些异样，俨然刚才摘头盔的时候太用力，弄出了一道划痕。 不过人性的奇妙就在于此。 在意识到自己居然因恐惧而受伤后，茜茜女士的情绪竟然是莫名平稳下来，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可笑又有趣。 “感谢陪伴，顾问先生。”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在这里这么开心。” 下一刻她甚至低笑出声。 “不过考虑到我们都不想留下疤痕，我得回去处理一下了。” 果然对她来说，今天的遭遇还是太刺激了，转头这导游就不干了。 对于茜茜女士突然撂挑子，付前倒也没什么遗憾的。 今天的收获已经很是可以了，除了这个青铜夫人，剩下收藏里的惊喜，可以到时候一并发掘。 而眼见连番冲击之下，茜茜女士下班的身影甚至有点儿步履蹒跚，付前也没有窥视更多隐私，直接切断了联系。 然而…… 【顾问先生，你想要开多少工资？】 五分钟后，付前看着自己论坛账号上收到的最新消息，一时间陷入沉思。 没去休息倒不奇怪，但前脚刚给做完导游，转头就问该给自己多少钱？ 果然富婆里面也是有讲究人的！ 【上次走得匆忙，回来之后才意识到这件事情忘了谈，相对于你的工作表现，请务必不用客气。】 似乎笃定了付前一定能看到，很快又有新的消息过来。 【如果对金钱不感兴趣，我有很多特别收藏，你也可以随意挑选。】 真是诚意满满呢，另外似乎有种想把自己也拖入戏中的感觉！ 知道茜茜女士最后一个建议，是针对前面在收藏室的经历，很明显在她看来，自己“应该”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我要‘青铜夫人’。】 付前想了想，没有装傻问为什么说工作优异，而是爽快地配合了一把，帮她验证了猜测。 很有那么一会儿，没有回应再过来。 而虽然没有再响应呼唤查看那边情况，付前总觉得茜茜女士不是被吓跑了，而是在那边狂笑。 【没有问题，后天之前会送到！】 而再有新的信息过来时，其中蕴含的雇主之诚意，让人唏嘘不已。 【好】 思索数秒，原计划登门讨薪的付前，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谢谢，今天突然觉得，世界上还有很多想象不到的乐趣的。】 而那边雇主郑重其事的道谢后，终于不再有信息过来。 …… 真是充实美好的一个晚上啊！ 只要活着总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确实称得上人生哲理。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研究素材自己送上门，这两天似乎可以在家稍作休息，学术科考一事暂且延后了。 重归黑暗的客厅里，付前迅速打定了主意。 抱歉下一章还是要继续推迟到明天。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易手 “人挺齐嘛！” 服务生把背后门关上，付前看着房间里四张熟面孔，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所以这么火急火燎把我喊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打扰你？” 几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的秦大少踢踢旁边的位子，同时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那要看怎么定义了。” 眼见随着秦明泽的提问，剩下的谭滢几人都是忍不住望过来，付前毫不客气地坐下。 “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接受邻居刘奶奶的谆谆教诲。” “你又跑去混老年人俱乐部……” 秦大少听得眉头直皱，忍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 “而且都太阳落山了，这群爷爷奶奶就不需要给孙子做个饭之类？” “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就没急着走人，结果天真的思维下，被迫多听了半个小时。” 长叹一声，付前瘫坐位子上，回忆着今天的遭遇。 没错，之所以太阳又落了一次山，是因为决定稍作休假后，他已经成功度过了一天无所事事的时光。 其中最大的收获，应该是修身养性之下，身体状态终于完全恢复。 “我就说这货不会去参加什么奇怪团体吧？” 面对他的遭遇，秦明泽听得一脸幸灾乐祸，接着转头看着谭滢。 “不法分子也要努力的，哪个会这么闲。” “不要随便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说他的社交圈子有些奇怪而已。” 后者闻言哼了一声，她旁边的裴烟青则是捂嘴嘻嘻直笑。 看得出来，付前的反应让一群人也是颇为放松。 “所以到底是背后说的什么坏话？” “这家的味道相当不错，待会儿你可以尝一尝。” 面对付前的好奇心，谭滢直接大歪楼术。 “刚从画展回来，今天真是累坏了。” 秦明泽则是旁边补充了一句。 画展？ 付前看着谭滢。 “你的画展？”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有自知之明？” 谭滢白他一眼，接着叹了口气。 “当然不是，只是一个人逛太无聊了而已。” “艺术总是孤独的，你这修为尚浅，还需磨砺心性啊。” 付前摇摇头，当即语重心长地分享心得。 可惜这份苦心，明显勾起了当事人某段不太美好的回忆。 一时间不仅谭滢深吸一口气，旁边的秦大少脸色都有些僵硬。 …… “他们几个我还能理解，你这种跑个半马都算休假的，逛画展能累成这样？” 轻松双杀，付前深藏功与名的同时，又随口关怀着坐得最远的吴青余。 这位备受压迫的仁兄，任何不务正业的机会，一向都是让他回光返照一番的。 但今天除了一开始有气无力招呼了下后，就全程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还不简单……我没有去画展，只比你早到五分钟。” 而这位的答案，堪称闻者落泪。 “周六有时间逛画展，你怕是对我的人生有什么误解……” “别扯那些没用的，我听小滢说你又傍上一个富婆——” 这会儿的功夫，秦大少精气神已经有所恢复，果断提到重点。 “私人顾问。” 可惜没说完就直接被付前打断。 “好好好，顾问。” 没有纠缠细节，秦大少目光炯炯有神。 “听说还是个疯批美人？” “别怪老哥没提醒你啊，这几个属性组合到一起，危险程度堪比黑寡妇。” “想多了，我不过提供一点心理咨询而已。” 虽是调侃，但秦大少提醒之意还是真心的，对其中偏颇之处，付前倒也不甚介意。 解释的同时，他也看了一眼情绪稍显恢复的谭滢。 看来茜茜女士多少还是有点儿把她吓到了，应该是特别找秦大少讨论过这事儿。 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对屋里这几位，付前赋予了他们顶级vip待遇，具体内容就是除非呼唤太激烈，否则不查看他们的光球。 所以一群人喊自己过来的目的，他之前确实不知道。 尊重vip客户的隐私，可不是说说而已。 …… 心理咨询，这听上去倒是合理了不少呢。 本来还有些担心付前会有所不悦，见这会儿毫无异样，甚至给出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谭滢一时也是愈发放松。 “那她情况有没有好一点？” 对于那位大方得体的年轻女士，她其实还是颇有好感的。 但越是这样，越让人为她的状态惋惜。 “患者的情况比较复杂。” 付前想起什么的样子，一脸严肃。 “严格来说，经过昨天晚上的治疗，患者现在病情更严重了。” …… 谭滢发呆的时候，服务生已经开始上菜，味道倒确实如她所说，称得上美好。 在座诸位明显胃口都不错，加上平日也不常聚在一起，一时间气氛很是其乐融融。 “话说你的手镯呢？” 而就在这样的氛围里，付前突然注意到什么的样子，看着谭滢空荡荡的手腕一脸惊讶。 “这你都能发现，观察力不错嘛！” 谭滢一脸浮夸的惊讶。 “男士一般可不太在意这种事情。” 你这也太假了，刚才盛汤的时候手腕都快塞我脸上了。 付前闻之腹诽。 “至于去哪了，顾问先生不妨猜一猜。” 看上去茜茜女士惯用的称呼，让谭滢也是印象深刻。 “让我想一想。” 付前还是很有休假的姿态的，当即配合气氛，掐指一算。 “你又拿去卖了十八万？” 十八万你个头啊！ 谭滢险些被呛到，并成功再次被勾起伤心的回忆。 忧愤之下没有继续卖关子，她一把抓过旁边裴烟青的胳膊，拉了拉袖子。 却见雪白纤细的手腕上，赫然一只澄澈通透的绿镯。 “想不到吧？” 勉强称得上摆了付前一道，谭滢神色间甚至有些小得意。 天真，咱进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好吧！ 可惜她明显不知道付前心中所想。 对付前来说，手镯去哪儿了那根本不算问题，之所以那么问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什么会戴在裴烟青手上。 虽然是随意为之，但好歹也是一个测试项目。 有稍显特别的表征，怎么能不关注一下。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青铜迷索（三） “让我想想，在青春期的某一天，你按捺住躁动的心思看了一卷录像带，知道了一个叫楚门的名字……” “思维如同被电流击中，让你憧憬又不屑的世界，顷刻间以另类的方式变得可笑……” “而等到你精神恍惚间出门时，天上真的掉下来一盏吊灯？” 华丽又诡异的建筑里，付前边观察着四周，边随意跟自己的病人做着交流。 “这算是助兴的台词，还是真正的疑问？老实说两个都不是太高明。” 可惜的是，患者表现得不是很配合。 走在一侧的茜茜女士，大半注意力都在周围的建筑，以及跪着的人像上。 “真是惊人！” 而吐槽完付前问题的下一刻，她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看上去简直像真正的古物，甚至是归属于王室的寝宫，但我确认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风格，包括上面的徽记也是！” “确实不错！” 付前倒也没有强求，点点头对她的审美表示认可。 眼前建筑确实称得上富丽堂皇，奢华而不艳俗，艺术成就不低。 至于茜茜女士对风格感到陌生，原因也很简单，它应该取材于另一个世界。 没错，青铜夫人是直接舶来品而非就地加工，这是付前更倾向于的判断。 而如果它真的源自于自己的前辈，那么探索这个地方的必要性就更强了。 “所以看上去，还不是一个太差的噩梦吧？” “倒确实算不上太无趣……不过地上这些，真的是人类的肢体做出来的？” 面对付前的自夸，茜茜女士略一犹豫，倒是没有否认。 同时看得出来，或许没那么怕，但这遍地的无头人像，到底还是相当有视觉冲击力的。 “是真是假，我给你一个答案，你觉得你能验证吗？” “……不能。” 而面对付前的反问，茜茜女士很快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那跟这建筑的真假又有什么区别？” 付前笑声堪称恶劣，侧身从两具肢体间穿过。 “何必纠结，就算单纯欣赏下礼服的设计也不错是吗？” …… 无言以对间，茜茜女士下意识地落后半步，跟着付前的路线通过。 而低头观察中，她意识到通道其实并没有那么狭窄，对方刚才侧身，看上去只是不想蹭掉其中一具肢体上的裙子。 “所以我们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无意继续之前的对话，快走两步跟上后，茜茜女士换了个问题。 这会儿的功夫，两人已经穿过了最前方的大殿，然而向上的台阶上，跪伏的人像依旧连绵不绝。 可惜问题刚一出口，对方望过来的略显奇怪的目光，就让她再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同样愚蠢。 “去添麻烦啊，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果不其然，对方很是自然地回答。 …… “那其实远在我的青春期之前，跟录像带也没有关系。” 而在一番更加漫长的沉默后，连番受挫的患者，突然以闲聊般的语气说道。 “有一天晚上雷很大，我去找妈妈，结果看到两个她坐在一起……” 哦？ 对一个小朋友来说，这倒确实是颇有冲击力的一个画面。 病人终于愿意直面问题，付前表示非常欣慰。 “眼花的可能想必你早已经排除，不过考虑到你们的亿万家财，有个替身什么的也不奇怪吧？” “接下来，我度过了一模一样的三天。” 茜茜女士的表情难以言喻。 “一样的起床时间，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饭菜，一样的迷失在家里，找不到出路，一样的没有回应……” “有没有可能只是个大型的恶作剧？” 付前认真倾听，随口点评。 “手断掉之后依旧继续的恶作剧？” 茜茜女士伸出左手，在空气中灵动地弹过，语气平淡。 “第三天的时候，暴怒的我冲进收藏室，取下一把手斧，剁下了这只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小小年纪就是个狠人呐！ 付前赞叹一句，试着继续解释。 “就算是这样的遭遇，一般人在第四天醒来时，大概率的反应也应该跟你刚才一样吧？只是个梦——” 付前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 视野里面，茜茜女士左手的衣袖已经被拉起，她的一根手指在手腕和臂肘的中间位置，优雅的画了一个圈。 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圈颜色略有区别的痕迹。 “第四天的时候，我看到的痕迹比这还要明显。” 茜茜女士看上去很满意付前的反应。 “还有吗？” 付前点点头。 “所有人都表示他们度过了正常的三天，而我第四天再去看的时候，收藏室里丢失了那柄手斧。”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遭遇，能长成今天这样感觉都不容易了。 对于茜茜女士的遭遇，付前表示了相当的同情和理解。 事实上，他甚至有点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遭遇。 如果真的因为暂时无法确定的原因，茜茜女士受到某种聚合定律的影响，那将意味着她很可能跟某些仓库前辈有过交集。 而那些人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有一个问题是无比自然的——为什么。 为了搞清楚这一点，一些超凡手段的测试并不奇怪，同时可能没有清澈梦境这么隐蔽且低副作用。 而从结果上看，这位在反复折磨之下选出来的手斧，应该是被作为收获拿走了。 “感谢你的分享。” 一边分析，付前一边说道。 “听上去这应该是你埋藏许久的秘密。” “你确定，秘密这个词适合用到我身上吗？” 付前一本正经地道谢，茜茜女士竟是失笑出声。 “不过这番经历，倒确实是第一次从我嘴里直接说出来，虽然依旧没什么意义。” “我知道有些事情，就像缸中之脑一样，我一个人永远无法证伪。” “但你还是说出来了，目的又是什么呢？” “那还用说？当然是让此行更有趣了。” 茜茜女士笑容愈发灿烂。 “我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儿喜欢这种魔幻风格了。” “那你有福了。” 付前当即停下脚步，下巴往前方比了比。 “有趣的东西已经来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病友 “顾问先生！” 原本已经进行到一半的饭局，因为付前的操作，期待感瞬间再次拉满。 而茜茜女士也是相当讲究，并没有让一行人久等，很快就循着地址找过来。 依旧是孤身一人，笑盈盈地喊了付前一声后，她的目光依次从众人脸上掠过，优雅地一一招呼。 “打扰了！” 看上去，她并没有因为这不是一场私人会面，而感到任何不适。 而虽然依旧是那身朴素的装扮，但症状加重之后，因此心情绝佳的茜茜女士，顾盼之间灵动非常，姿容谲滟。 已经见过一次面的谭滢还好，其他人即便见多识广如秦大少，一时间也不复之前的谈笑风生，一本正经地打过招呼。 这就是献祭脑子换来的破碎滤镜吗！ 付前在一旁看得啧啧感叹。 在座诸人在他看来，心理素质都还是不错的，再精致的外表，想达到眼前的震慑效果还是很难的。 更何况单论颜值，谭滢二人也并不稍差。 但再加上一个疯批人设的反差，效果就拔群太多了。 “抱歉我们提前开始了，茜茜姐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安排。” 一番招呼过后，还是谭滢第一个开口。 “应该是我抱歉才对，这么晚了跑过来。” 茜茜女士含笑摆手。 “吃的话，顾问先生有什么推荐吗？” 不愧是被继承亿万家财问题困扰的人，不经意间风范拉满，连吃什么都交给顾问处理。 “这个可以问我今晚上的餐饮顾问。” 可惜她明显不懂什么叫转包，付前眼都不眨地指了指谭滢。 我…… 谭滢心中吐槽之意只升起了一瞬，接着暗叹一声，认命般开始思索。 “辛苦了。” 笑容毫无瑕疵，茜茜女士很是自如地落座。 “刚才你们在聊什么？” “绘画艺术，心理年龄，以及跟你有关的一些问题。” 付前略一回忆，如数家珍。 你这么坦诚真的好吗…… 一行人无语的同时，茜茜女士微微一愣。 观众们稍显尴尬的注视下，她却是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快。 “这三个话题里，貌似我稍微擅长的也就是第一个了。” 而她接下来的说法，也是很有点发人深思。 “毕竟虽然没什么天分，但见的还是多的。” …… 鉴于茜茜女士超乎寻常地平易近人，气氛很快再次松弛。 而很明显，她前面的自我评价有诸多谦虚成分。 虽然话不算多，但偶尔一句点评，都看得出来她在艺术方面涉猎相当广泛。 原本只是礼貌招待一番的谭滢，都有点越说越投机的感觉。 “看上去挺正常的啊！” 就在一帮人在交流今天画展的收获时，秦大少转过头来，用口型对着付前说道。 “过奖了。” 付前面无表情，用同样的方式回了一句。 …… 熟知他风格的秦明泽，只用了半秒钟就反应过来，这货把自己的评价理解成了夸他的心理咨询效果好。 无奈叹服的同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打个响指，小声招呼。 “还记得许勐？” “那当然。” 付前回忆着某大佬夕阳下的奔跑。 “可靠消息，他应该是去陪他儿子了。” 可能因为茜茜女士在旁边的原因，秦大少用词堪称含蓄，没有任何跟“疯”相关的字眼。 “这么快！” 付前一时也略感惊讶。 这才多久，还以为即便心魔深种，也要多少发酵一段时间呢。 什么叫这么快？伱还安排了日程表不成？ 当然他的震惊，让秦大少也同样震惊。 上次这货对许勐当街裸奔就不是太惊讶的样子，莫非…… “专业心理咨询。” 付前一副我知道你想什么的语气，点头指着自己。 “我一眼就看出来许总不治将恐深。” “可惜世间事各有缘法，许总执念难消，现在家风传承，也算另类的功德圆满吧。” 神特么家风传承，你这还是反着来的呢…… 秦大少看了付前半晌，终于无语摇头。 面对可能的报复时，这小子无所畏惧他倒是不奇怪。 现在人直接疯掉威胁消除，依旧连点放松的情绪都不带有的，看上去还真是丝毫没有把许总放在眼里。 当然了，即便付前表现如此古怪，秦明泽也完全没想过这家伙跟许氏父子的遭遇真有什么关系。 心理咨询师，又不是法师，要相信科学的。 “你们在聊什么？” 此时跟谭滢她们相谈甚欢的茜茜女士，随意回过头来，看着付前二人问道。 “祸不单行，一对可怜的父子。” 秦大少一声慨叹，把发生在许总身上的悲惨遭遇简单讲了一下。 除了谭滢没什么反应，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其他人对最新进展明显都是第一次听到，一时唏嘘不已。 “你做的？” 而其中茜茜女士，更是一脸若有所思，直接看着付前问道。 嗯？ 这问题直接把秦大少都听得震惊了。 自己刚才可是以绝对的独立自主第三方视角，不掺杂感情色彩地把许氏父子的遭遇描述了一下，中间小前的名字压根就没有出现过。 这位怎么会又有如此坚定的判断的？ “嗯。” 可惜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却见付前鼻子里哼一声。 “我本无意跟他们一般见识，可惜非要自寻死路。” 呵……哈哈…… 满座皆惊的同时，茜茜女士先是一愣，接着笑声从小到大，逐渐开怀。 “传说中的霸道人设果然有趣，所以你具体是怎么把他们搞成那样的？” “简单，先是一招天光现世，洗涤了其中一个的满腔戾气，接着又对前来寻仇的另一个见死不救，任其陷入否定之否定的深渊。” 眼神凌厉，嗓音低沉，付前一口干掉杯中茶水，谈吐间满满运筹帷幄。 “大丈夫当如是也！” 一旁的茜茜女士却是听得认真，最后更是忍不住击节赞叹，恨不能亲眼目睹的样子。 这两位，该不会病友群里认识的吧…… 而与此同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画风，目瞪口呆的其他四人，脑海里齐刷刷闪过一个念头。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钱近的地方 很多时候最好的隐藏方式，是直接被认知杀死。 如果你的所作所为，能够身处常识的矛盾中，那么别说隐藏自身，就算不藏了想暴露，也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眼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许氏父子的遭遇，付前表示自己未做任何隐瞒，甚至之前相关的行为也有奇怪之处。 但即便如此，秦大少他们却是压根没有想过自己真是凶手。 就算是自己刚才的口供，看他们的反应，大概率也是觉得神经病又犯了。 而整个房间内，唯一相信自己的话的，应该就是另一个神经病了。 看着笑得开心的茜茜女士，付前并不怀疑她是真这么觉得。 只不过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她用的是另一套逻辑去理解，中间借助了“剧本”和“演员”的概念。 甚至即便如此，她都表现出了对于剧本的质疑，提出了修改意见，可见其中难以置信之处。 “呵呵……这样的人得到这样的下场，确实是大家乐意看到的，但过程是不是稍显魔幻了？天冷破产之类会不会更好一些？” “所言极是。” 付前叹了口气。 “问题在于没钱，还是直接动手比较简单。” “我有呀。” 茜茜女士笑容不减，拖过进门之后放在一旁的箱子，直接推给了他。 “喏，你的顾问费用。” 这么多！ 付前还没说什么，一群人眼睛已经是看直了。 虽然这种支付方式有些复古了，但这么一个箱子摆在面前，视觉冲击力是真的强。 这年头，专家顾问这么赚的吗？ 而且做个心理咨询就给这么多，这位姐姐刚才的话一下就不像吹牛了。 “辛苦你跑一趟。” 然而作为当事人，付前却毫不在意地随手接过，接着冷哼一声。 “一点小麻烦，还不值得我暴露身份。” …… 安静的空气里，茜茜女士清脆的笑声久久回荡。 付前回头看了一眼被台词雷得外焦里嫩的四人，似有所悟。 “记住那句话，想赚钱，就要站在离钱近的地方。” 下一刻他拍了拍手下皮箱，毫不吝啬地传授人生智慧。 我头回听说这句话是这么理解的…… 谭滢人都傻了，看上去已经不知该作何表情。 合着离钱最近的地方是富婆对吗？ “妙啊！” 忍不住的吐槽间，却听旁边两人异口同声，竟是秦大少和小余同学一起拍大腿。 “这个解读……之前狭隘了啊，果然思维定式要不得！” 你们两个也跟着发神经是吧，给我正经一点啊混蛋！ 谭滢一时听得想打人，深感整个房间的三观正在飞速跑偏。 “不用看一下吗？” 茜茜女士似乎很乐意看到这种场面，继续笑吟吟地问道。 “不用了，在这里打开我怕吓到小朋友。” 付前看了一眼其他人，摇摇头。 里面当然是青铜夫人。 区区一只皮箱，怎么可能阻挡他的感知，关键茜茜女士也没有骗自己的动机。 不管这东西多贵重，本质上对她来说不过道具而已。 “好。” 茜茜女士一时笑得更开心了，剩下几位感受则是各不相同，不过对于付前的低调都没有强求。 …… “这么晚了茜茜姐有住的地方吗，我来帮你安排一下？” 宾主尽欢的晚餐结束，三观碰撞出激烈火花的一行人，都深感收获颇丰。 而临出门的时候，谭滢看着孑然一身的茜茜女士，主动说道。 倒不是说爱好越俎代庖，主要从之前这位过来后的遭遇看，她的顾问先生肯定是没兴趣帮她安排住所之类。 想想那种场面，她就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那样最好了。” 茜茜女士略一思索，也没有客气。 “本来计划马上就走的，不过吃过这顿饭，突然觉得在这里待几天也不错，可以吗顾问先生？” 说话间她看了付前一眼。 这还要批准吗？ 眼见茜茜女士连这都要看顾问的意见，观众们已经不知道该做何点评。 …… 这就是亲自送过来的原因？ 想看看从她这里拿走青铜夫人后，又会用它生出什么样的剧情？ 迎着对方征询的目光，付前点点头。 “当然可以，临城欢迎你。” 茜茜女士可是优先级不弱于青铜夫人的观察对象，虽然不会故意诱导她留下，但对方主动表态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会有什么不方便？到时候我能看你拿它做什么吗？” 付前这么好说话，茜茜女士反而有些惊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皮箱。 “你完全可以更强势地提出要求，别忘了我有把柄握在你手里。” 付前一脸认真地帮她分析着。 “我亲口承认了对许氏父子的暴行，理论上来说你可以要挟我的。” “说是那么说，但我也怕你让我也堕入深渊啊！” 一本正经地听完顾问的分析，茜茜女士深以为然的同时，还是笑着提出一点异议。 “意思是在你看来，自己现在还不够深渊？” 而作为专业顾问，付前以一个反问句，直接杀死了比赛。 “说的对，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笑容稍显沉寂，茜茜女士略一沉默后，告罪一声独自走向一旁。 这俩人…… 而把这番交流都听在耳朵里的观众们，此时终于不加掩饰地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谭滢眼睛一亮。 “你真的在帮她做心理咨询？但她入戏太深难以扭转，所以索性先变成她的同类？你刚才瞎说那一堆，是假装认可她的观念？” “好像有点道理啊。” 面对谭滢消耗众多脑细胞想出来的理解，秦明泽也是一时咋舌，觉得有点儿说得通。 “这么专业的吗，你这钱还真不白拿呢！” “什么叫瞎说？” 相对于剩下两人若有所思的同意，当事人付前却是提出了反对意见。 “纯爷们敢做敢当，那两个货自己走上取死之道，怪不了付某辣手无情。” “……悠着点儿，赚钱归赚钱，别把自己搭进去。” 漫长的沉默后，这次是吴青余上前两步，拍了拍付前的肩膀。 对于那一箱子钱外加富婆，他突然一点都不羡慕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青铜迷索（一） “哼，整个临城，凡是我付某人看上的，还没有哪个能逃脱手掌心。” 昏暗的房间里，传出阵阵冷笑。 靠坐在客厅沙发上，付前满满俾睨天下之势，而手上托着的，正是一只青铜色的人面盔。 这造型配合上台词，属实有点中二病拉满的风范。 倒也不是故意不开灯营造气氛，主要客厅窗帘遮光没那么好。 这要是托着一个脑袋的造型被灯光映到上面，然后又不小心被瞄到，怕是会吓坏一帮晚上不睡觉的老头老太太。 总而言之，在朋友们面前立好了久病成医，外加敬业心理咨询师人设后，付前辞别了感慨万千的年轻人们，并婉拒了护送的建议，独自回了家。 至于婉拒的理由也很简单。 “我的患者也是一个人来的。” 在指着茜茜女士说了这么一句后，一行人也就再没有强求。 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而且就算付同学脑子有点跳脱，茜茜女士好像也不咋正常。 而一路就这么把箱子提回家的付前，再次确认没什么特别危险后，选择了就地处理。 怪不得那么多人说，艺术是抽象的。 作为顶级艺术鉴赏家，把“青铜夫人”托在手里后，付前秉承着严肃的姿态，突破表面，多角度，立体化地感受了这件艺术品的内在造诣。 最终得出来结论就是，这上面的人体结构确实来自于一个人，而且是个年轻女人。 至于是不是这个名称的来源就不好说了。 “看上去，好像必须戴上才有效果。” 而一番观察过后，付前自言自语道。 跟猜测中差不多，虽然托在手里，能知道是一件超凡物品，但并不能听到当时那种呓语。 下一刻他也没有客气，直接调整角度，缓缓套在了头上。 味道没有想象中糟糕，组织在被拼接到一起后，似乎经过了相当特殊的处理。 第一时间，付前得出了跟茜茜女士一样的结论。 而第二时间，有声音扑面而来，只不过……跟之前听到的不一样了。 那诡异的呓语似乎在自我伸展，并在回荡中重新排列组合。 短暂的激荡过后，特殊的感觉传来，头盔如同活物般开始重新蠕动，一点点包裹住脑袋的每一寸皮肤。 与此同时，粘稠的血肉，甚至形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屏障，外界的一切变得模糊异常。 没法呼吸是一回事，要是晋升半神前，这会儿怕是已经完全失去对外界的感知了。 付前默默做出判断，没有试图把头盔摘下，而是稍稍坐直了一些，避免这团膨胀的血肉史莱姆弄脏自己沙发。 大约半分钟左右，膨胀终于停了下来，而付前能够感觉到，自己脑袋上就像顶了一个五十斤重的牛肉生丸。 而此时此刻，那呓语已经变成了极富有韵律的啜泣声。 看上去之前甚至想复杂了。 并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仅仅是戴上就出现了这样的变化，那声音应该只是一种保护机制。 只有在探测到超凡范畴的存在，把脑袋伸进来时，才会类似于共鸣般，发生后续的演变。 一边默默做出判断，付前一边把精神集中在哭声上。 “掉下来了……再长一个……” 下一刻，跟啜泣明显是同一个人，一个有些失神的自言自语在其中响起。 与此同时，一缕明光也是在黑暗中出现。 …… 这算什么……断头台？ 而就在明光把眼前全部笼罩，视觉随之恢复的瞬间，付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座荒芜的庭院内。 而就在正面前方，一处方形平台上，可以看到三只跪伏的青铜像。 无一例外都没有脑袋，就像被斩首之后不肯倒下的死囚。 但稍一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中诡异之处。 雕像外面，似乎是后来穿上的，已经腐烂不堪的衣服，依稀能辨识出层叠繁复的造型，甚至能看出裙撑的轮廓。 这看着可不像待斩的死囚，更像一群宫廷贵妇。 但与此同时，露在外面的手臂却又是干枯如鸡爪，甚至手指数量都有残缺，这一点却又不符合一般意义上的贵妇形象。 这好像不是断头台，是生头台啊！ 付前目光最后落到其中一座人像领口下方，那凹陷下去，完全与衣服不相称的胸膛，默默得出一个猜测。 这些雕像，怕不就是自己手里头盔的来源。 没错，虽然色泽确实很像，但这三尊雕像跟青铜夫人一样，材质明显蹊跷。 而如果都是活人形成的话，那身体上的畸形也可以理解了。 刚才那句话“掉下来了……再长一个”很可能指的就是脑袋了。 因为暂时无法确定的原因，她们的脑袋掉下来了，然后身体各处的组织血流奔涌而上，试图再长一个？ 虽然并非现实，但也略显抽象了。 没错，付前非常确认自己处在类似清澈梦境的效果下。 此刻真正的身体，依旧坐在客厅沙发上，眼前一切都只是幻象。 而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把头盔摘下来，中断这一切。 当然了，没有任何那样做的理由。 茜茜女士不远万里给自己送来，并顺利发现这个只允许超凡者进入的地方，甚至可能是一定实力的超凡者。 一般情况下，是不是应该有一些超凡遗秘之类，以待有缘人？ 当然也可能是一些致命陷阱，以待有缘人。 怀着对此行的美好期许，以及永远旺盛的好奇心，付前沿着阶梯一步步向上，终于站上了前方石台。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石台的另外一面，一片震撼的场景映入眼帘。 满满宫廷风范的廊道上，密密麻麻的上百具人像，全都面朝一个方向跪成一片。 虽然她们早已经没有面。 而一眼望去，也跟这边三位一样，都是畸形肢体外加隆重礼服。 似曾相识的场景啊！ 付前感慨了一声。 在旧城遇到苏糕他们的时候，那一大厅的软体动物，几乎就是类似的神态。 莫非她们面朝的那边，也有什么邪神或者子嗣？ 下一章会在十一点左右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章 青铜迷索（二） 跟清澈梦境相比，还是差了点儿人性化啊！ 一路向前，付前一边小心地不踩坏人像身上的衣服，一边打量着四周奢华的布置，顺便做出评估。 要是清澈梦境里，这会儿的功夫，应该已经有细微的指引倾向出现了。 然而一路走来，除了丰富多彩的霉烂味儿，再没有更多的新鲜东西出现。 想要有所斩获，看上去只能依赖任务人的直觉了。 以及观察力。 沿着人像的轨迹，一步步走上更高的阶梯，付前从打开一道缝的华丽大门间穿过。 不出意外的，门后是宫殿般奢华的大厅，地上依旧鲜艳的红毯，以及大厅两侧高处，是更多的无头人像——外加一个有头的。 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个特殊的身影，付前心中啧啧称奇，直接从旁边绕了上去。 还真是！ 悄无声息地靠近目标，打量着那身保守的睡裙，付前在稍远处停下脚步，随口点评。 “你这造型，可有点儿不太合群。” 没错，眼前以同样姿势跪伏在地的，赫然是跟着谭滢去休息的茜茜女士，而看身上装束倒确实是休息了，就是地方不太对。 “你……” 不出意外的，骤然有人说话，地上人影本能一颤，有些被吓到的样子。 人对于来自背后的动静，从来都是很敏感的。 不过很明显，茜茜女士的听力绝佳，很快就分辨出声音属于谁。 “顾问先生？” 一句不可思议的疑问后，这位方才回头，甚至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清楚确实是付前后，茜茜女士的表情多少有些意味深长。 “这话似乎应该我问你？” 付前在彼此之间比了比，熟练的斗转星移。 “咱们两个，明显是我更正常一点吧？” “……这话倒是没错。” 对这说法明显有些无言以对，不过很快茜茜女士就调整了心态。 “所以这些都是真的，我原以为是因为晚餐时听了你那番魔幻的描述，受影响之下才做了这样一个梦。” 如同第一次来拜会时的神情，她眯眼细细打量着付前全身上下，语气听不出情绪。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受你的影响。” “但我想晚餐时我曾经表示过，不喜欢太魔幻的画风？” “你确定？我怎么觉得你玩得挺开心的。” 对茜茜女士的不满，付前心中毫无波澜。 “被你发现了！” 噗嗤一笑，茜茜女士脸上一秒钟冰消雪融，笑颜如花。 “我只是觉着，不保持一致有些不太礼貌。” “可以理解，不过在我看来，怎么数姿势也不是保持画风一致的重点。” 上前两步，付前手伸到她面前。 后者眉头一皱，下一刻略显欣慰的伸出手，让付前把她拉起来。 “你来了多久了？” “进到这里没你久。” 一边单手把她拉起，付前随口回答。 手感明显比正常要重一些，这位果然是在这边跪了有一会儿了。 刚才明显是腿僵了，站不起来又不想露怯。 这么算起来，她很有可能是跟自己同一时间进入这里。 为什么？ 自己可没有响应她的呼唤之类。 没有理会一旁悄悄休息的茜茜女士，付前思索着眼前状况的缘由。 血？ 而很快的，他就想到一个可能的元素。 茜茜女士给自己做导游的时候，曾因为情绪不太稳定，摘头盔的时候划破一个伤口，血应该是沾到了上面。 居然能用这种方式沾到自己的光，这位也算福缘深厚啊！ 面对这个可能，付前忍不住心中感叹。 “无论如何，这可不是什么有礼貌的行为，就算是整蛊节目，也是要适当有一些警示的吧？” 此时的茜茜女士，站立姿势已经明显自如不少，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开始提出抗议。 “这样一个地方倒确实是大手笔，你们趁我睡着把我运到这里？” 很明显，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关键严格来讲居然也不能说错，毕竟还真是自己把她“运”到这里的。 “这才分开没多久吧？你休息得有点快。” “我一向保持规律的睡眠。” 茜茜女士的回答，让人很自然地想起，她因为偶尔晚醒引发的困扰。 这话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不过考虑你刚才的行为还算礼貌，就不跟你计较了。” 而还没等付前开口申辩，茜茜女士直接表示了原谅。 “刚才刻意保持了距离说话，是因为不想把我吓坏？” “我需要你冷静地回答问题。” 付前很干脆地承认。 自己可是有正经事要做，真把人吓傻了，可没工夫等她喘正常。 现在的话，看上去茜茜女士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个意外。 与此同时，认知上的问题，反而让她对这意外多了些抗性，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大呼小叫。 不过即便如此，付前也没什么兴趣带着患者野外探索。 接下来要面对的场面，很可能对于她来说药性过分猛烈。 “所以你原本要去做什么？” 正在付前思索，用什么手段可以把茜茜女士直接送走时，这位听了他刚才的回答，却是十分满意的样子。 “去找她们的头。” 付前的回答依旧诚恳。 她们的头…… 一下反应过来什么，茜茜女士猛地看向四周。 而让人窒息的空气间，她终于喃喃自语。 “她们都是……青铜夫人，不是塑像……” 罢了！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 此情此景，付前心中一声长叹。 “走不走？时间紧张。” 哈哈…… 茜茜女士这次是真愣了一会儿，随后直直盯着付前，笑容一点点儿回归。 “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用看？你要是真害怕的话，不会是这个反应的。” 付前摇头。 “你对我还真是了解呢……那不妨再说说，我为什么想跟着去看。” 茜茜女士的语气有那么点儿不善。 一点儿小事儿就莫名惊诧，咱可是专家，什么不懂？ 付前冷哼一声。 “跟来这里拜会我是一个原因吧？” “完全正确！” 茜茜女士的笑声离没品只差一步之遥。 “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好在我喜欢添麻烦。”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青铜迷索（三） “让我想想，在青春期的某一天，你按捺住躁动的心思看了一卷录像带，知道了一个叫楚门的名字……” “思维如同被电流击中，让你憧憬又不屑的世界，顷刻间以另类的方式变得可笑……” “而等到你精神恍惚间出门时，天上真的掉下来一盏吊灯？” 华丽又诡异的建筑里，付前边观察着四周，边随意跟自己的病人做着交流。 “这算是助兴的台词，还是真正的疑问？老实说两个都不是太高明。” 可惜的是，患者表现得不是很配合。 走在一侧的茜茜女士，大半注意力都在周围的建筑，以及跪着的人像上。 “真是惊人！” 而吐槽完付前问题的下一刻，她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看上去简直像真正的古物，甚至是归属于王室的寝宫，但我确认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风格，包括上面的徽记也是！” “确实不错！” 付前倒也没有强求，点点头对她的审美表示认可。 眼前建筑确实称得上富丽堂皇，奢华而不艳俗，艺术成就不低。 至于茜茜女士对风格感到陌生，原因也很简单，它应该取材于另一个世界。 没错，青铜夫人是直接舶来品而非就地加工，这是付前更倾向于的判断。 而如果它真的源自于自己的前辈，那么探索这个地方的必要性就更强了。 “所以看上去，还不是一个太差的噩梦吧？” “倒确实算不上太无趣……不过地上这些，真的是人类的肢体做出来的？” 面对付前的自夸，茜茜女士略一犹豫，倒是没有否认。 同时看得出来，或许没那么怕，但这遍地的无头人像，到底还是相当有视觉冲击力的。 “是真是假，我给你一个答案，你觉得你能验证吗？” “……不能。” 而面对付前的反问，茜茜女士很快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那跟这建筑的真假又有什么区别？” 付前笑声堪称恶劣，侧身从两具肢体间穿过。 “何必纠结，就算单纯欣赏下礼服的设计也不错是吗？” …… 无言以对间，茜茜女士下意识地落后半步，跟着付前的路线通过。 而低头观察中，她意识到通道其实并没有那么狭窄，对方刚才侧身，看上去只是不想蹭掉其中一具肢体上的裙子。 “所以我们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无意继续之前的对话，快走两步跟上后，茜茜女士换了个问题。 这会儿的功夫，两人已经穿过了最前方的大殿，然而向上的台阶上，跪伏的人像依旧连绵不绝。 可惜问题刚一出口，对方望过来的略显奇怪的目光，就让她再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同样愚蠢。 “去添麻烦啊，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果不其然，对方很是自然地回答。 …… “那其实远在我的青春期之前，跟录像带也没有关系。” 而在一番更加漫长的沉默后，连番受挫的患者，突然以闲聊般的语气说道。 “有一天晚上雷很大，我去找妈妈，结果看到两个她坐在一起……” 哦？ 对一个小朋友来说，这倒确实是颇有冲击力的一个画面。 病人终于愿意直面问题，付前表示非常欣慰。 “眼花的可能想必你早已经排除，不过考虑到你们的亿万家财，有个替身什么的也不奇怪吧？” “接下来，我度过了一模一样的三天。” 茜茜女士的表情难以言喻。 “一样的起床时间，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饭菜，一样的迷失在家里，找不到出路，一样的没有回应……” “有没有可能只是个大型的恶作剧？” 付前认真倾听，随口点评。 “手断掉之后依旧继续的恶作剧？” 茜茜女士伸出左手，在空气中灵动地弹过，语气平淡。 “第三天的时候，暴怒的我冲进收藏室，取下一把手斧，剁下了这只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小小年纪就是个狠人呐！ 付前赞叹一句，试着继续解释。 “就算是这样的遭遇，一般人在第四天醒来时，大概率的反应也应该跟你刚才一样吧？只是个梦——” 付前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 视野里面，茜茜女士左手的衣袖已经被拉起，她的一根手指在手腕和臂肘的中间位置，优雅的画了一个圈。 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圈颜色略有区别的痕迹。 “第四天的时候，我看到的痕迹比这还要明显。” 茜茜女士看上去很满意付前的反应。 “还有吗？” 付前点点头。 “所有人都表示他们度过了正常的三天，而我第四天再去看的时候，收藏室里丢失了那柄手斧。”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遭遇，能长成今天这样感觉都不容易了。 对于茜茜女士的遭遇，付前表示了相当的同情和理解。 事实上，他甚至有点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遭遇。 如果真的因为暂时无法确定的原因，茜茜女士受到某种聚合定律的影响，那将意味着她很可能跟某些仓库前辈有过交集。 而那些人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有一个问题是无比自然的——为什么。 为了搞清楚这一点，一些超凡手段的测试并不奇怪，同时可能没有清澈梦境这么隐蔽且低副作用。 而从结果上看，这位在反复折磨之下选出来的手斧，应该是被作为收获拿走了。 “感谢你的分享。” 一边分析，付前一边说道。 “听上去这应该是你埋藏许久的秘密。” “你确定，秘密这个词适合用到我身上吗？” 付前一本正经地道谢，茜茜女士竟是失笑出声。 “不过这番经历，倒确实是第一次从我嘴里直接说出来，虽然依旧没什么意义。” “我知道有些事情，就像缸中之脑一样，我一个人永远无法证伪。” “但你还是说出来了，目的又是什么呢？” “那还用说？当然是让此行更有趣了。” 茜茜女士笑容愈发灿烂。 “我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儿喜欢这种魔幻风格了。” “那你有福了。” 付前当即停下脚步，下巴往前方比了比。 “有趣的东西已经来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青铜迷索（四） “什么有趣的东西？” 对付前的话，即便满满乐子人姿态的茜茜女士，看上去一时也是难以理解。 这会儿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跪伏人像的尽头。 眼前是一间稍显杂乱的大厅，但一眼望去除了遍地碎片，并没有太奇怪的地方。 可惜的是，付前提示完之后却是并不准备解释，只是默默站在那里。 啪嗒！ 而就在茜茜女士皱眉上前，想要仔细查看时，随着沉闷的落地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那是什么东西？” 虽然离得有距离，但依旧本能被吓得后退一步，茜茜女士打量着落到地上的东西。 黑中带红，差不多两个人头大小，看着像一团搅碎的生肉。 因为刚才从天而降几乎被摔扁，这会儿正缓缓地收缩成团。 这东西毫无疑问超出普通人的认知，好在有之前的人像作为铺垫，茜茜女士咬牙没有尖叫出声。 啊—— 但还是有尖叫声传来。 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一道刺耳的声音，竟是从地上的肉团里传出来。 而且听上去，竟真的是人类的尖叫，其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失落和狂躁。 同时随着这叫声，肉团向着远离两人的方向，开始没命地奔逃。 虽然这种蠕动的方式，速度无论如何不会太快，但叫声配合上动作，却是传达出了由衷的恐惧。 “看上去像是我们要找的头。” 直到肉团消失在角落，付前才终于收回目光，稍作点评。 “真够恶心的。” 而茜茜女士此刻，似乎也已经稍稍调试好了情绪。 “那又是什么？” 抬头向上看去，想要确认这“人头”是从哪里掉下来的，下一刻她却是再次愣住。 刚才没有注意到，华丽的吊灯后面，刚才肉团位置对应的穹顶处，似乎早已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碎，青铜色的一团伸展出来。 “不好说……严格来讲的话像个耳朵。” 这次付前倒是回答得很快，摩挲着下巴一脸认真的地点评。 这可不是瞎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压穿穹顶的，正是一只造型稍显诡异的巨型人耳。 “胡说，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耳朵。” 茜茜女士却是下意识地反驳。 “按你的说法，刚才的东西岂不是从耳道里挤出来的？” “确实大得夸张了。” 付前并没有急着反驳她，而是摇摇头。 “我懂你不喜欢被掌控，但如果真要做到那一点，首先就要学会不被诱导。” “就因为前面我说过人像是血肉造物，这样一个甚至都无法验证的信息，再看到上面这东西的时候，你就下意识地否决掉了是塑像的可能？” 眼见茜茜女士一时语塞，付前笑得恶意满满。 “不妨直接上去看看。” …… 恐惧与怒火往往能互相转换，此时的茜茜女士明显心情不佳，结果就是她甚至不用付前引路，直接沿着肉团刚才的逃跑途径一路向上。 而一脸赞赏中，付前也是随后跟上。 跟想象中略显不同，大厅穹顶之上，居然是一处颇为广阔的平台。 根根金碧辉煌的立柱间，一团庞然大物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而先一步上来的茜茜女士，整个人就僵在离它不到十米远的地方。 “这是……什么东西？” 如同梦呓般的，她此行第三遍问出了这个问题。 “结合刚才下面看到了耳朵，这应该是个大脑。” 付前则是继续对答如流。 而这一次，茜茜女士没有反驳他。 因为眼前这东西的造型，比刚才的耳朵还无可辩驳。 虽然整体笼罩着一层淡粉色，但不管是整体造型，还是上面的道道沟回都历历在目，俨然一个躺倒的大脑模样——除了体积是上千倍。 同时最关键的，这是绝对的血肉造物，看不到一丝青铜色。 “你不是说……是假的吗？” 茜茜女士的声音，此刻已经是干涩得夸张。 “你确定？” 付前却是纠正了她的错误说法。 “我刚才说的是不要被轻易诱导，以及那东西的本质无法区分，而你貌似没有掌握核心思想呢。” “……所以你觉得，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刚才不是说了吗，大脑。” “我是说它是怎么形成的？这已经远超正常大脑的体积了吧？” “总算问了一个有意义的问题。” 付前的语气终于稍有些满意。 “有没有可能，它是在正常大脑的基础上，又继续生长了呢？” 付前往一旁走上两步，示意茜茜女士跟过来。 “当你在遇到无法理解的东西时，最简单的方式之一，就是换个角度再看一下，任何意义上的……所以看到那个了吗？” 说话间，他往大脑下方某个位置指了指。 那里是一具还算人类尺寸范畴的残骸，泛着人像一样的青铜色，看上去就像被压死了。 “你是想说……大脑是这具尸体的？” 而茜茜女士的悟性无疑还不错。 “从比例上看，那个耳朵是不是跟这个大脑的尺寸还算接近？会不会是脑袋膨胀又膨胀，直到把人压得倒在地上……最终嘭的一下。” 付前伸手在自己脑袋上比划着。 “脑壳炸飞，这东西彻底的解放出来。” “虽然不愿意想象那个画面，但我不得不说……符合一定逻辑。” 而咬牙听完全程，茜茜女士竟是缓缓点头。 “但它，为什么会膨胀呢？” “这个可就复杂了，目前判断的依据还是太少。” 付前坦然摇头。 “不过问这个问题前，其实我们不妨问个简单一些的问题……刚才掉下来的那个“头”，这会儿去哪里了？” 这倒确实…… 茜茜女士闻言一愣。 眼前的画面太具有冲击力，竟是让人把这个最直接的问题忽视掉。 不过上来这一会儿，那肉团已经不见了。 而这上面一马平川，除了石柱后面，属实看不到什么藏身之所。 “对此我有一个猜测。” 付前这次却是没有再为难她，伸手打了个响指。 大脑肥厚的皮层下面，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起伏，如同受惊的鱼群。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青铜迷索（五） 有种灵感迸发的美。 面对惊扰之下，反应骤然剧烈的大脑，付前一时间看得啧啧赞叹，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当然茜茜女士似乎不这么想。 连退几步，刚才就表示恶心的她，一时看上去都已经想不出新的形容词。 不过与此同时，她还是保持了最后的倔强，虽然一副要吐的样子，但依旧选择直视没有逃避。 不错！ 留意到这一幕的付前，也是没有吝啬赞赏。 虽然是普通人，但有此等心性，要是到了超凡世界，应该疯得很快吧。 好在不知道是不是幻象的原因，眼前这东西虽然猎奇，但暂时还没发现直接的精神影响。 “这东西是活的？真的就是你所谓的无限生长的大脑？” 这会儿茜茜女士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 而她说话间，大脑甚至比刚才更大了少许，部分区域更是已经拉扯得变形。 “差不多吧。” 付前随口说道。 “不过严格来说，应该是“这些”东西是活的。” 这些？ 似乎被付前笃定的样子感染，茜茜女士的情绪有所平复，不过依旧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好在下一刻，她就直接得到了答案。 撕扯到极限的大脑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抽搐间表面出现了一个裂口。 一只似曾相识的肉团，从裂口里一点点地挤了出来。 所以那东西去了里面？刚才大脑里面翻滚的那些都是？ 问题在于它们怎么进去的？ 瞬间领悟的茜茜女士，眼睁睁地看着那落地的肉团，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至于她最后的疑问，也很快得到了解答。 尖叫落地的肉团，做出了跟之前一样的反应，挣扎着奔向了巨型大脑，疯狂在表面挤压钻探，试图重新钻回去。 可惜似乎没那么容易，同时这只是个开始。 第一条裂口出现后，不过顷刻之间，巨型大脑的表面就已经千疮百孔，相似的肉团落如雨下。 而它们的反应无一例外，落地之后全部尖叫挣扎，聚集在大脑四周，想要重新回到里面。 唔—— 从刚才就要吐的茜茜女士，这会儿终于坚持不住，捂嘴冲向了一边。 “……先不管是如何做到的，我有点好奇，这种东西的存在，到底是想要体现什么？” 而短暂的调整过后，这位再次坚强的去而复返，同时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反感。 想要体现什么？ 面对这颇具艺术欣赏范畴的提问，付前略一思索。 “思想的包容和深度交流？” 当然都是物理范畴的。 …… 付前的回答让茜茜女士再度无语。 眼前的画面属实太过猎奇，不过无论如何，最早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所以你要找的人头在这里，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呢？” “好问题。” 对茜茜女士依旧保持住的逻辑能力，付前表示了相当的赞赏。 “情况看上去还是很清楚的，这只大脑的主人，因为不明确的原因思想不断成长，吸引了下面那些人，不顾一切跟他深度交流。” “她们的愿望是如此的迫切，以至于脑袋都脱离自我，汇聚到了这里，并一刻都不想分开。” “所以这次过来，就是要把大脑里这份诱人的思想提炼出来。” 虽然措辞古怪了点，但这确实是付前的判断。 这个特殊的幻境到现在，并没有什么太复杂的元素，指向性也是相当明显。 同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随着眼前的异变加剧，能够感受到现在所处的空间也变得不稳定。 所以怎么看，眼前的巨型大脑都是这个幻境的核心。 而如果背后那位，想要在这里面留下什么的话，感觉上基本就是在眼前了。 呵呵。 可惜的是，茜茜女士看上去并不是太相信。 “看得出来它们确实很热烈……但我很好奇你想要怎么去提炼呢？也钻到里面去？” 钻到里面去吗？ 付前没有再说什么，走上一步。 这膨胀的大脑似乎有阻绝感知的作用，所以具体的内部结构并不是那么明确。 但如果里面真的藏了什么东西，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直接切碎，看会剩下什么。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从大脑和那些肉团的异动对幻境的影响看，很有可能还没等切碎，眼前一切就破碎消失了。 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真的要跟那些肉团一样找通道爬进去？ 恶心倒还好说，感觉这幻境依旧可能支撑不住。 易碎宝藏的感觉，略显棘手呢！ …… 不妨换个角度来想想，如果我是布置这一切的人，在通过前面的方式筛选出超凡者后，会让他以什么样的方式，取得留在这里面的秘密呢？ 易碎，一定程度代表了谢绝蛮干，也就是说，想象中的有缘人可能需要一点脑子。 超凡届范畴的脑子……精神系？ 倾听着耳边混杂如潮的尖叫，隐隐居然交织成某种奇妙的呓语，付前想起了带上头盔后的变化，意识到什么。 前面是全自动，现在是手动了？ 需要把这些声音，引导整合成有意义的信息？ 所以那一开始的声音，甚至还是个提示吗！ 迅速发散出一个思路，可惜在付前看来，这对眼前的困境并没有太大帮助，原因很简单——自己不是精神系。 所以如果猜测成立，理论上来说，自己就是要被筛选掉的那一部分。 这个结论可属实不是太友好，等一下——谁说咱没有精神系的手段了？ 下一刻，付前确实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有一个奖励，自己自从得到之后还一直没有用过，而它的介绍里，核心之一就是海量的精神冲击。 福音震爆。 虽然力道可能激烈了一点，不好说一定能保持住眼前幻境，但本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更不用说自己还表示过，要代为传播福音，眼下正是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付前再没有犹豫，抬手指向那混乱的一团。 “大胆妖孽，还不快现出原形！” 伴随着雷鸣般的怒吼，强度远胜于此的无形冲击，狠狠灌到了巨型大脑上。 先更后改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青铜迷索（六） 善哉善哉！这才叫普渡众生嘛怒吼回荡中，付前看着自己的战果，深表欣慰此时此刻，不管是巨型大脑，还是那众多头颅所化的肉团，竟是完全安静下来。 无形的福音震爆，以无坚不摧的姿态，横扫了那一片躁动的思想最重要的眼前幻境不仅没有摇摇欲坠，甚至变得愈发稳固看上去前面的思路是对的。 想要拿到大脑里面可能存在的东西，需要从精神层面引导控制，全程保持住整个幻境的稳定性这地方考验的是精神层面的掌控当然了，自己的掌控方式比较另类，直接福音灌耳说起来福音震爆的本质是暴力启迪，不知道除了冲击后安静下来的，它们还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收获。 念头刚起，付前就意识到巨型大脑的色泽在发生着变化，甚至自身都在凝固转眼之间，不管是大脑还是簇拥在周围的肉团，都变成了外面无首尸体一样的材质。 这启迪之下，思维怎么还固化了呢？ 打量着这意料之外的变化，付前默默感叹无论如何，看上去幻境的稳定性已经有了足够保证，接下来可以放心大胆地搜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被付前的台词雷得精神恍惚的茜茜女士，面对新的连番变化，一脸目瞪口呆看上去眼前的景象太魔幻了一些，有点儿击穿了她的心理底线“它们是真正的血肉，真的来自于那些人体？” “但又怎么会一瞬间变成这个样子的因为你说了一句话？太荒谬了！” “青铜夫人也是这么来的？来自于这种人类从未知道的，世界的另一面？ 她甚至不等付前回答，就这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上前去。 直到站在千疮百孔的铜色大脑面前，她打量着每一处残破的缺口，呼吸变得前所未有的粗重而就像不受控制般的，下一刻她的右手缓缓抬起在上面抚摸，似乎在感受跟青铜夫人的材质是不是相同。 “真的是……ww 下一刻，她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低语，接着是稍显癫狂的笑声“所以曾经的一些经历并不能说明什么，是吗？” “一切不过是我偏执的脆想而已？就像第四天的时候，所有人告诉我的，“愿意反思是个好习惯，可惜我因为对情况了解不多，暂时不能对具体观点做点评。” 面对茜茜女士大彻大悟般的表现，付前却是没有说太多，而是跟她一样走到青铜色泽的大脑旁边，甚至手指在上面敲了敲听听声响呵呵… 茜茜女士就那么看看付前的举动“我懂，有些东西，还是只有自己的内心知道答案，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什么？” 付前瞥她一眼，后者目光涣散的跟san值掉光了一样。 你觉得我的表现怎么样？” 然而不过是一瞬间，茜茜女士的脸上茫然已经一丝不剩取而代之的，是满满获奖感言的笑容。 当当！ 她学着付前的样子敲了敲大脑，语气中带着赞叹。 “真是精妙的安排，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里，应该已经准备很久了吧？ “我原以为能给你们添麻烦，但看上去，这份任性早在意料之中，甚至被当成了一很好的机会。” 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茜茜女士一眨不眨地盯着付前‘一个纠正我‘错误‘认知的机会,对吗’果然想改变成见是最难的事情。 面对茜茜女士的质问，付前再次感叹。 这位姿态的一百八十度转变，外加后续的台词，理解起来是很简单的―她只在假装被眼前的一系列变化冲击，三观动荡，对自己的“演员”身份产生了怀疑。 事实上，茜茜女士的意志从未改变。 眼前的所有一切，都被她认为是“剧组”的设置，目的就是让走上“正轨”。 表现怎么样，问的就是她刚才那番演技如何了。 不得不说称得上自然传神，迷惑性很高可惜啊，自己对她的评价一直是“世界观无解的圆转如意”，从没觉得那么容易扭转。 “很不错，不过稍等一下。 下一刻，付前终于受邀做出点评。 与此同时，他的手从其中一处固化的缺口伸进去，并在末端迅速延伸，最终抓住了一个环状的东西刚才这会儿的功夫，化为死物的大脑已经失去了那种屏蔽效果，他得以轻松锁定了一处与众不同的存在。 而面对付前的好评，茜茜女士没有吭声，只是微笑打量着他的举动不过即便坚定的认为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道具，但付前从缺口间掏出的东西，还是让她小小震撼了一下。 那是一枚造型精巧的头环，跟眼前的大脑一样也是青铜色，除了上面对称的花纹，并没有额外的点缀。 但就是这堪称简陋的冠冕，一望之下却有种难以言喻的魔力，让人目光无法从上面移开。 “让我猜猜，是不是需要我把它戴上？” 克制住心中某种奇怪的冲动，茜茜女士深吸一口气，笑着问了一句那可不行，你不能戴这个。 付前直接否定了她的猜测。 跟前面那些都不一样，手里这东西可是妥妥的超凡物品，甚至有理由怀疑它就是导致这个场景的元凶。 “为什么？因为我刚才的话吗？” 被干脆拒绝的茜茜女士，有些好笑地看着付前。 “总觉得你应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 “为什么？” 心情颇佳的付前，把头环往脑袋上比划了一下，却是并没有急着戴上去。 “就因为我前面表现出来的风格？能够处心积虑对你做出误导，这种事情做起来更是简单吧？ 说的倒也是，所以这场磨幻的旅途到此市2不会大浪费这些辛苦的在茜茜女士吃吃笑着说道确实可以结市了，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识破了（阳道，你的感受如何2付前刻章在阻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青铜迷索（完） 明明没太多意义的提问，茜茜女士原本的开怀，一时间却是失色少许。 “就跟以往你众多的识破一样，再一次看透真相，让你感受如何？” 把玩着手里的青铜头环，付前十分确认这个就是幻境的核心。 这东西在手，只要愿意，一个念头就可以结束眼前的场面，让茜茜女士回去睡觉。 “你们永远不会承认是吗？” 短暂的沉默后，茜茜女士声音略显低沉。 “就算我承认，又真的有任何意义？” 付前轻笑一声。 “你又怎么确认这不是另一层设计？为了让你在某一天，发现我是个爱好恶作剧的恶棍，故意假装幕后存在，把你往臆想的深渊推一把？” “你靠怀疑一切保持了对‘真相’的执着，但这也让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可以告诉你你是对的了。” “就像一张无论多大力气，都撕之不破的网。” “……你是想告诉我，我的行为毫无意义，不如放弃臆测，享受人生？” 付前的比喻似乎相当触动人心，茜茜女士抿着嘴，脸上笑容彻底消失，但再开口时，依旧带有不肯放弃的倔犟。 “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一个优秀的说客，可惜我——” “为什么要强调我是什么？你对自己的认知没有信心？” 付前直接打断了她。 “我作为一个载体，带来了什么信息才是最重要的。” “归纳，甄别，判断，得出结论，那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有些道理。” 对于付前的说法，茜茜女士看上去难以反驳。 “很好，想必有了这样的铺垫，接下来的交流就容易多了。” 付前称得上笑容满面，对这样的发展似乎十分满意。 “我有一个建议。” “面对一张无论如何都撕之不破的网，一场注定失败的对局，你知道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做吗？” “什么？” “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还认不认为自己身上有这张网。” 付前指着脑袋。 “你做一件事情的真正初衷，将会是独属于自己的秘密，就像眼前这一切是真是假，只有‘我们’知道一样。” …… 茜茜女士的呼吸竟是变得粗重。 “我刚刚学到一句话，只要我放弃思考，上帝都没法发笑。” “为什么不试试，把猜测留给你想象中的讨厌角色呢？” “总有一天，会连我都没法确认，你是不是还认为自己是个玩物。” “而在那种情况下，你会获得一种另类的反客为主，因为“观众”们不再是全知了。” “相比之下，是不是比现在这种暴戾的死亡冲锋有趣的多？就算是斗兽场里的猛兽，最好的反抗方式，也绝不是怀着无尽的愤怒，杀死每一个对手。” “好了不早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几句话说完，茜茜女士一言不发间，付前干脆地打了个响指。 “感谢你的报酬。” 随着他最后的话，眼前幻境悄然消散。 …… 似乎变成普通的头盔了。 回到客厅的付前，伸手在头上摸了摸。 已经不再是肉丸的模样，变回了正常的人面盔，对感知的遮蔽也消失了。 随手把头盔摘下放到一边，付前打量着另一只手里的青铜头环。 这种藏东西的方式，着实称得上隐秘。 现在问题来了，一番周折到手之后，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总不能是促进大脑发育吧？ 事实上在付前看来，之所以会有那个巨型大脑的出现，说不定就是他的主人戴上了这东西。 下一刻，付前随手把头环带上。 搞科研的，不冒点儿风险怎么成。 …… 跟青铜夫人佩戴时，相似的混乱呓语传来，甚至激烈更多。 然而付前的期待中，一番激荡之后，却是再没有其他变化。 这……匹配不成功？ 付前很快得出一个结论。 使用方式应该是没错的，而看上去它跟青铜夫人一样，也是会对戴上的人做一定验证。 只不过这次要求更加严苛，头环不认为自己是合适的人选。 好不容易拿到的收获不能用，莫非只能尝试暴力破解？ 多等了几分钟后，付前把头环摘下，眉头微皱。 莫急，想想可能的筛选条件是什么？ 没有急着物理洞察，付前把头环随手丢到青铜夫人上，默默思索。 位阶？解决那个幻境里的麻烦应该并不需要太高的位阶，半神足够了。 到这会儿才限制位阶，这个布置浪费掉的概率就太大了，并不明智。 能力类型？真要这会才限制，那比前面还浪费。 还能有什么……血脉？ 思索间付前心中一动，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在心头飞快掠过。 目前已知的，最大可能跟自己来自同一地方的，应该就是那位季丰前辈。 假设这东西真是他留下来的，有没有可能需要特殊的血脉才能开启？ 比如延续至今，虽然族谱上查不到他名字，但关系实在可疑的季氏？ 而任何拿到这东西的人，只要能想到这一点，都存在开启的可能。 甚至就在几天前，季氏理论上的下任家主，还主动写信询问有什么研究课题缺志愿者…… 看来自己真的要多待两天，亲自带着流霜同学逛实验室了。 世间缘法，果然是妙不可言！ 要不是决定补偿流霜同学一把佩剑，这东西的发现，少说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感慨间，付前很快打定了主意。 …… “跟想象中完全一样！” 不出意料，第二天上午，付前久违的家中懒觉被敲门声打断，提前结束。 而进门的第一时间，茜茜女士就直接发出感叹。 跟昨天相比，这位的气色堪称不错，那场魔幻风的梦境，似乎没有对她的休息造成任何影响。 “你跟她说过我住的地方？” 付前随手把门关上，看着同行的谭滢。 大好周末，强求这位继续帮自己招待客人，是有那么点过分了。 不过也看得出来，她跟茜茜女士应该还算投缘，否则大概率不会拖到快中午才带着过来参观。 “完全没有。” 谭滢笑着摇头。 “会不会是你个性太鲜明的原因？” “会是吗？茜茜女士。” 付前看着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的另一位。 “会有一定原因吧，不过主要还是感觉。” 笑眯眯地看着付前，这位跟昨天相比，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另外跟谭滢一样，叫我茜茜就好。”(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弃誓者 居然放松到靠感觉判断了呢！ 自己这位雇主，情况果然更严重了。 看着一脸盈盈笑意的茜茜女士，付前心中暗赞一声。 原先那种隐藏的，无所不在的攻击性不再明显，看上去是把自己昨天的诊疗建议听进去了，开始进入传说中的面壁者状态。 而那样的终极形态，莫过于除了茜茜女士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到底信不信自身还是演员，堪称反向调戏观众的第一步。 相信长此以往，也为认知错乱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不过没关系，时间的维度上，感受是最珍贵的。 同时咱最擅长的就是混水摸鱼，不管动机如何，等她习惯了一些新的行为方式，在感觉和理智中稍陷迷茫之际，就可以考虑来一点精神引导了。 “我今天离开，在那之前找谭滢带我过来你这儿看一下。” 此时茜茜女士也是随口说道。 看一眼，还是让我看一眼？ 总感觉这位是听劝之后，想让自己见识一下面壁者状态。 对于这份诉求，付前倒也没有吝啬，打量间露出了一个赞赏的表情。 “不多留两天？” 但与此同时，他的挽留依旧毫无诚意。 “不了，这次来得太仓促，很多东西都没带。” 茜茜女士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同时不出意外地摇头。 “付你下一份薪水的时候，我会考虑多待几天的。” 不愧是会被继承权困扰的人呐，这话说得实在有水平。 付前心中叹了口气。 “走吧，请你们吃午饭。” 雇主带款来访，甚至都自己点出这一点了，岂有不招待之理。 …… 茜茜女士作为良心雇主，最终还是没有让付前破费，而是选择接受了谭滢的建议。 后者明显对付前的厨艺还算认可，甚至停在楼下的车里早已经买好了食材。 另外从后面的交流中能知道，还是按照茜茜女士的偏好买的，谋划堪称周到。 最终一番忙碌之后，一顿午饭堪称宾主尽欢。 而全程从头到尾，不管是青铜夫人，还是巨型大脑，茜茜女士都再没提过半个字，满满的自信风范。 …… 拜托谭滢把人送去机场时，太阳已然见斜，付前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就戴上青铜头环，激活了手腕上的印记。 鉴于青铜夫人明显已经丧失超凡特性，他选择留在了家里。 【警告，泄露事故】 【名称：誓龙，编号2-002】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002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是否消耗1点san值开始？】 果然还是不行吗？ 毫不意外的提示中，付前注意力却是集中在另一个声音上。 事实证明，戴上头环后出现的呓语，并没有因为身处仓库发生任何改变。 地点因素也可以一定程度排除，看来流霜同学这个志愿者是做定了。 付前摇摇头，把头环摘下来放到桌上。 【是】 下一刻，他用意念做出了回应。 …… 【本日工作开始，正在进入2-002收容场景】 【当前san值107，当前灵感99】 【选择你要携带的技能与物品】 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编号不高不低，能力物品不做限制。 最重要的，现在咱的状态已经是百分之百。 看来又可以在最爱的周末一展拳脚了。 老怀大慰间，付前开始了熟悉的全选确认，接着把目光瞄向了桌上的装备。 要不……这次真的先只展拳脚？ 迅速打定主意，他果断放弃了包括慈悲在内的所有武器，转而把各种辅助物品带满。 当然这只是好听的说法。 鉴于他不止一次的毁损行为，除了可以轻松隐入血肉的戒指，目前真正方便携带的其他物品，也就是永恒澄澈思维和虫哨了。 当然同样很有辨识度的教宗御赐面具，他依旧还是带着。 虽然不准备一直戴脸上，但低调是永恒的美德。 【……1%…5%…15%…45%…75%…95%…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废土深处，古老遗迹之中。 即便远离聚集地，远行的狩猎者们，偶尔还是想要稍作休憩。 废墟中的小店应运而生，在生死边缘的挣扎中，食物和酒精带来了难言的诱惑。 当然对于超凡者们来说，这两样依旧远不是生存必需品，所以它的生意并不算好。 但今天不一样，素来冷清的小店，来历不同，能力各异超凡者们齐聚于此。 因为每年的这几天，明光随时都会从天而降，隐藏于世界之隙的力量将会显现。 只要进入其中，就可能在那个不真实的存在里有所收获。 凡是能到达此处的超凡者们，都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或许这就是小店的所有者坚持下来的原因。 当然了，不管什么时候，食物和酒的价格都相当昂贵。 好在你暂时不会饿，并且不管什么时候，仅仅是在小店后面的遗迹里住一晚，是不需要支付费用的】 我…… 听这样子是重临废土了先不说，这任务介绍最后是什么？ 仓库教你勤俭节约？ 执行任务，连点虚拟经费都不给印的吗？ 皱眉吐槽间，感知已经恢复。 【收容达成条件，黎明到来时，确保弃誓者存活】 不过这次收容达成条件，倒是相当顺畅地出现。 只是这性质和称呼…… 救人而不是击杀就不说了，弃誓者？ 这称呼再结合上前面的一年一次，可实在太容易让人想起遇到过的各种誓约了。 不知道众多超凡好汉此行追逐的明光，会不会跟此有关。 另外直到黎明，这任务的时限并不长。 透过一旁的窗户，付前看了看外面天色。 皓月当空，应该是临近午夜的样子。 也就是说，任务时间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个小时。 工作时长还算人道。 与此同时，自己应该也不用花太大力气，考虑隐藏尸体的事了。 没错，刚才感知恢复的第一时间，付前就意识到了眼前的血腥气。 当然跟上次来不一样，这次爆的不是自己的头。 此时此刻，一具无头尸体正匍匐在脚下，鲜血肆意流淌，距离脚尖只有半步之遥。(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龙顶客栈（一） 这又是谁的部将？ 看着即便少了脑袋，依旧快有两米高的身躯，付前发出了一阵惊叹。 一方面是为体型，最重要的是连脑袋都没有，自己想cosy一下都不行。 罢了，本来这次进来，想的就是一展拳脚的。 迅速作出决定，付前吸了口气，面容飞快转变。 在血迹沾上鞋尖的前一瞬，他已经正式变成了一个小上一圈，瞳色幽深的造型，同时轻松移开脚步。 抬手理了理长出些许的头发，他的右手掌心，赫然是一只灰白眼珠咕噜噜转动。 没错，付前此刻变化的造型，正是借重生俱乐部的威名招摇撞骗，现已伏诛的二五仔季平。 而此刻所处的地方，是个老但不算破的石室。 窗户很小，穹顶颇高，相对于住的地方来说，更像是一个教堂静室，目之所及仅有一个简陋至极的床铺，尸体就倒在旁边。 看样子死亡时间最多几分钟，而且痕迹相当干脆利落，似乎是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偷袭。 然而即便如此，依旧有人在匆匆奔来。 没错，感知里面，有两道人影正飞速穿过外面走廊，靠近这里。 回房休息应该不至于这么急，发现异常来找人的概率明显大得多。 仅仅死亡几分钟，就能做出反应，果然这样的关键时刻，所有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 “但那又如何？想让我季某背黑锅，哪有那么容易！” 伴随着一声冷哼，付前直接发动了鲜血征伐。 下一刻，换了造型的他全身被朦胧的血气笼罩，踏入了一个虚幻交叠的维度。 而没有丝毫犹豫，付前直接穿墙而出，跟冲来的两人错身而过，直奔他们来的方向。 收容条件很明确，惟一的问题需要先确认谁是弃誓者。 这里很明显是那个传奇小店的不收费的客房，而鉴于时间已经很晚，明光随时会降临，也就是说休息的狩猎者们随时可能散去。 能一次性会一会大部分超凡群雄的机会不多了，最好是争分夺秒一点。 …… 直到付前的来到这段走廊的尽头，解除征伐状态继续前进，两个前去查看的选手依旧一无所觉。 当然两人的怒吼，付前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而穿过走廊又走出一段后，果然跟猜测中差不多，进入了一个露天的庭院。 沿着廊道再向前，则是一个不算高的圆顶建筑。 建筑外形明显带着宗教的肃穆，之所以不太高，是因为大半部分已经陷入地下，甚至角度都有些倾斜。 而一眼望去，与廊道相接的门，明显是借用了建筑原本的窗户。 把店开在这种地方，老板想必也不是普通人物。 赞叹一声，付前却是没有从廊道进门，而是鲜血征伐再次发动，换了另外一个方向。 众所周知，最让等待的人焦躁的，并不是漫长的煎熬，而是漫长煎熬之中，姗姗来迟的同行，什么都没错过跟你一起等。 而这样的人设，想必有助于自己快速认识各方势力，顺利找到目标。 …… 吱呀！ 不得不说，店老板还是颇有情调的。 在这种装个栅栏都没人介意的地方，硬是搞出了经典的半截百叶门。 而这也导致付前进门的声音很是醒目，想低调都不行。 几乎是第一时间，略显幽暗的光线里，来自各处的目光就齐刷刷地望过来。 当然不出意料的，发现付前这张生面孔后，流淌的怨念俨然要汇聚成河。 此情此景，付前当即很是礼貌地向所有人报以微笑。 河流一时间更加汹涌。 “想喝点什么？” 让人意外的是，这家传奇小店的老板，居然是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女人。 拥有一头几乎闪瞎人眼的金发，背靠巨大的古老徽记，她应该是酒吧里唯一情绪变好的人。 在付前一路走到柜台前时，她笑吟吟地发问。 “抱歉没带钱，不过我听说这边的住宿免费？” …… 对于付前的坦诚，金发老板娘显然有些愣，几秒种后才反应过来，嫣然一笑。 “确实免费，而且只要没人的房间随意就好，不过那边的视野可没这里好哦？” 乍一听，这话其实很像是为了多卖酒忽悠的话术。 毕竟一眼望去，眼前这店除了前后门，其他的破窗干脆都被砖石堵起来，跟刚才的命案房间相比，完全没看出来视野好在哪里。 但付前却是能够理解话里的真正含义。 监控周围的变化，确保异象出现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这个变化可并不只是指外面，还有眼前的人。 虽然按照任务介绍里的只言片语，感觉狩猎者之间并不存在太直接的竞争关系，但众人对自己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人性是很奇妙的，事实上众人聚集在这里，又有几个是单纯为了喝酒的？ 既要盯着外面，也要盯着同行，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落后一步才是正经。 “这倒确实……” 在老板娘的提醒下再次打量四周，付前微微皱眉。 “这位朋友，不介意的话可以坐这边。” 而就在他一副因为囊中羞涩，只能远离醉生梦死的犹豫间，却是有人发话了。 …… 小店里的人，几乎一眼望去，就能看出分为几个阵营。 其中人数最多的，赫然是各色散兵游勇，或自斟自饮，或几人凑一起交谈，但明显谁都不服谁，彼此之间最多是脆弱的合作关系。 跟它们相对的，有两拨人明显是作为一个团体行动，很有点令行禁止的味道。 而开口喊付前的这位，就属于其中一拨。 …… 这才是嘛，紧张时刻，众目睽睽下进门的可疑人物，怎么会需要自己掏钱喝酒呢！ 对这意料之中的变化，付前满意地从善如流，甚至丝毫不觉得自己欠人情。 原因很简单，这一拨人来自于塞壬集团，而算起来他们欠自己很多钱， 至于怎么认出来的？喊自己的这家伙，付前甚至知道他的名字。 上次天使地牢事件里，曾经重金聘请自己做炮灰的，好像叫杰拉德？(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龙顶客栈（二） 杰拉德带队，所以克尔森也去支援跟安井的冲突了？ 对于那位脾气暴躁的蓝发半神，付前还是印象深刻的。 但这听上去完全不弱于天使地牢的盛事，他跟西贝尔两个人居然都不在，很自然地就能让人想到，此刻时间点应该位于塞壬跟安井开片之后。 就算不是一同前往，西比尔被安井时之暴力扭曲意志后，这位被抽调去镇场面也是很正常的反应。 至于另一支同样层阶分明，令行禁止的队伍，虽然一眼望去全是生面孔，但也不难猜到身份——塞壬在废土的主要竞争对手季氏。 而他们的负责人安圭半神也是不在。 好不容易来一趟，两位生死之交都不能叙旧，属实堪称憾事。 “感谢！” 感慨完后，付前没有客气，直接应邀坐了过去。 “客气了，怎么称呼？” 杰拉德的礼貌用语说得毫无诚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付前。 同一张桌子上，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两人，这会儿跟他完全是一样的表情。 很明显，这个小店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相信在此时此刻走进这里的人，会纠结酒钱的问题。 而面对这样的可疑角色，作为在坐最强力的组织之一，此番开口招呼，摆明了就是要搞清楚底细。 这不甚客气的提问，甚至可以完全换个更直白的说法——什么人？来干什么？老实交代！ “陆明！” 接过旁边人推过来的一杯酒，付前在逼视之下，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陆明…… 杰拉德微微皱眉，眯眼打量着付前的脸。 很明显对他来说，是难以把这个名字跟眼前这个造型，联系出什么有意义的结果的。 包括此时此刻，正在竖着耳朵听的其他人也是一样。 近期重生俱乐部陆老爷子或许声名鹊起，但超凡者数量众多，没事把一个审问对象想象成一位半神，一般人的脑回路都不会这样去运行。 就像一般半神也不会纠结住宿是不是免费一样。 “所以陆先生这么晚来这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明显对付前的名号存疑，杰拉德倒也不甚介意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继续问道。 “维护世界和平。” 一秒钟都没用，付前的回答麻利得跟吃豆子一样。 …… 视野之内，杰拉德旁边一位，已经是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他，神态间的意思很明确——这么不配合的角色，要不直接大刑伺候？ “志向远大！” 杰拉德却是示意稍安勿躁，点评间目光落到付前的右臂。 从进门开始，付前的右手就始终收在口袋里，即便是刚才酒杯递过去，都是用另一只手来接。 “陆先生的手怎么了？” 面对这样的可疑表现，杰拉德很快表示了关怀。 “有些不太方便。” 付前依旧无比自然地回答。 “不过没关系，我左手用得也习惯。” 呵呵…… 杰拉德低沉的笑声响起。 “陆先生今天果然运气很好，不仅有人请喝酒，这里还专门有人擅长治疗各种损伤。” …… 皎月当空，冷风穿隙。 传奇小店内，因为自称陆明的不速之客，气氛转眼间变得热烈。 原本因为漫长等待不断攀升的气压，似乎一下找到了宣泄口，酒客们几乎个个精神了不少。 一个自带原罪的后来竞争者，直接正面对上最强势力，没什么比这更解压的热闹了。 而此刻杰拉德的言下之意，就是你的手必须掏出来看一下。 “你可能对我刚才的表达有些误解。” 可惜众多期待的眼神中，不速之客陆明依旧没有把手掏出来，反而是冷冷一笑。 “我说的右手不便，并不是有什么损伤，恰恰相反，作为一名顶级拳师——我的右手比左手更快。” 付前话语间满满视天下英雄如无物之势。 “也正因为如此，它每出必见血……”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拳师又是什么鬼？大半夜闯进来了个疯子吗？ 吐槽归吐槽，作为此次行动带队者，杰拉德当然不会那么天真。 一个疯子，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闯进这种废土腹地，更何况虽然判断不出具体位阶，但眼前这货实力绝对不弱，要不他也不会这么急着试探。 与此同时，他下意识地往房间另一端看了一眼，却见季氏的几桌人整齐划一地连酒都忘了喝，一副看热闹姿态。 一时杰拉德不仅不恼，反而稍稍放下心来。 “没关系，我刚好想见识一下，要不然就这么喝酒实在是太寡淡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旁边那位兄弟，已经是心领神会地狞笑一声，手上更是多了一只铁黑色手套。 固然不会允许自己在狂徒的挑拨下失态，杰拉德也不会给对方更多的嚣张机会。 “你居然真的想看？” 事实证明，不管表面上多乖离癫狂，不会斟酌厉害是不可能走到这地方的。 袖手狂士陆明，面对此等明确至极的肢体语言，表情终于是正经了起来。 “也罢！” 下一刻他依旧不想弱了气势般长叹一声，缓缓把手掏了出来。 算你识相！ 对方虽然嘴硬但终于就犯，杰拉德心中冷笑之余，却也是紧盯着对方的动作，绝不允许自己大意。 同样被吊足了胃口的酒客们，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动作，就连金发老板娘也是一脸的兴致盎然，完全不担心事业被毁。 在这样的全员瞩目下，付前握拳的手终于放到了桌面上。 观众们一时难掩失落之色，因为一眼望去，跟左手相比，完全看不出什么显著区别，能够支撑伸手必见血这样的霸道宣称。 莫非手心间还有什么东西？ 有头脑灵活的已经开始猜测。 对于这样的想法，付前表现得还是相当有公德心，不等催促握着的拳头就缓缓打开。 “出事了！” 然而就在这时，小店后门却被人猛地推开，两道人影一边奔进来一边喊道。 “你看……” 瞬间重新握紧拳头，付前冲着愣住的杰拉德眨眨眼。 “我就说必见血吧？”(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龙顶客栈（三） 闯进来的两位，自然是刚刚跟付前错身而过的塞壬高手。 从时间上算，他们明显是发现惨案现场后，在周围稍作搜寻才赶回来。 至于付前为什么能时间捏得如此准确？ 很简单，他本来就一直在监控着那边的动静。 从杰拉德对右手感兴趣开始，一路以拳师的姿态扯皮到现在，等的就是这一刻。 身为这个小店内最高一档的战力，大部分人的侦查领域跟他还是差得太远。 是以这份言出法随的效果，塑造得无疑相当动人心弦。 至少杰拉德兄看过来的眼神，瞬间已经是真正的杀气腾腾。 “怎么回事？慢慢说。” 当然不至于真信什么出手见血的鬼话，杰拉德吃人般的目光盯着付前，语气森冷。 …… 对于付前这张突然多出来的生面孔，赶来报信的两人也是齐齐一愣，一方面明显没想到这时候还有新人来，另一方面则是不理解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作为一个真正的团队，与散兵游勇们的区别就能看出来了。 “我们负责监视后面动静的人死了！” 没有问任何问题满足好奇心，刚才开口的那位，把付前一开始看到的血案现场，快速描述了一下。 “我们两个赶到的时候，人应该刚刚死亡没多久，现场痕迹看是被人背后偷袭。” “我们判断人没走远，第一时间尝试进行了搜索，可惜没发现可疑的痕迹……和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付前一眼。 很明显这家伙就可疑。 刚刚死亡，背后被人偷袭，甚至头都被带走…… 然而听了他描述的杰拉德，虽然一时间眉头紧锁，看付前的眼神却是缓和少许。 从时间和效果上看，感觉似乎超出这家伙的能力范围了。 “怎么可能！什么人活得不耐烦了，在废土做这种事情！” 然而没等他开口，却听不远处一个声音有些怪腔怪调地喊。 一眼望去，赫然是季氏的队伍里，一个看上去比杰拉德更年轻的角色。 虽然脸上是做出来的满满吃惊，但怎么听都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甚至面对塞壬一帮人的怒目而视，他也是怡然不惧，甚至指了指付前。 “我建议严加审问这位陆先生，他的形迹实在太可疑了。” “有道理。” 面对这明显没什么善意的建议，杰拉德却是点了点头，接着冷笑一声。 “听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嘛阿米尔，是不是因为你们去年在这边也死过人？” 很明显，后面这句反唇相讥才是重点。 “是啊，要不我们今年都不敢带人多了呢！” 没想到的是，对方却是很有点儿唾面自干的修养在那里，面对杰拉德揭的痛处，直接一副认怂的语气。 “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这真的跟季氏有关系……” 面对这样的姿态，到底是真死了人的杰拉德，终于是先在阴阳怪气间败下阵来。 “放心，不会的。”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威胁，名叫阿米尔的仁兄，声音也是终于变得阴狠，针锋相对。 “就像你们去年同样做得隐蔽一样。” …… 听上去颇有点恩怨纠葛啊！ 一时间都有些被边缘化的付前，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双方的交锋，对这样的冷落毫无意见。 首先这位阿米尔带的队伍，确认果然是季氏的人。 而听他话语间的意思，去年竟是季氏在这边有人手折损，甚至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塞壬。 作为试图扩大在废土影响力的两大势力，如此针锋相对并不奇怪。 从塞壬的谨慎程度看，明显也是警惕类似的情况。 但越是这样，这会儿出事加上嘲讽，明显就越是窝火。 “所以陆先生可以解释一下？” 好在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杰拉德队长很快就尝试给这份怒火，找一个转移对象。 没有要求手下带自己去看尸体，他盯着被围在中间的付前，冷冷问道。 “所以你真的接受了建议？” 面对此等阵容强大的围观，付前眉头微皱，一脸惊讶。 “是不是如果我解释不清楚，接下来还将面临严刑拷打？” …… 这反问配合上付前夸张的语气，几乎让杰拉德兄气息一滞。 本来虽然形迹可疑，但在他的判断里这货是凶手的概率不大，但无论如何，肯定不能轻易放过。 但这会儿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自己真在听阿米尔的建议行事一样，有种无处发泄的窝火。 “不用担心那么多，陆先生只要好好思考怎么把事情说清楚就好。” 深吸了一口气，杰拉德努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镇定自若，威胁性最大化。 “抱歉说不清楚。” 可惜付前回答得依旧爽快，同时低头看着眼前那杯酒，下一刻原路推了回去。 “同时因为心中惭愧，这酒我就不喝了。” “想要严刑拷打的话请随意。” 看都没看杰拉德的反应，他直接站起身来，一路走到被封死的另一扇窗下，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介意请我喝一杯？” 他坐的是这一桌的唯一空位，对面是一位红发黑裙的女士，粉面红唇，有着难掩的成熟风韵。 而迎着这张有些熟悉的面孔，付前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诺拉女士，提尔老爷子那帮老朋友之一，当时酒吧里第一次碰面，这位跟自己说的就是同样的话。 甚至此时此刻，提尔老爷子就坐在她旁边。 当然不管是谁，注视着付前一步步走过来，这会儿表情都不可避免地吃惊，无法理解这家伙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几人。 …… 事实证明，诺拉女士还是大方的。 虽然有些懵，甚至也绝对不愿意招惹杰拉德背后的塞壬，但面对无妄找上门的麻烦，她跟提尔老爷子对视一眼后，最终还是顶着杰拉德的凝视，冲着老板娘招呼了一声。 “别看我，后面休息的区域甚至不收费，我想我应该也没有提供解释的义务。” 面对杰拉德跟着望过来的眼神，老板娘摇摇头，直接随手丢了一瓶酒出去。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章 龙顶客栈（四） 怪不得都说和气生财呢！ 眼前的一系列反应，看得付前一脸赞赏。 塞壬的队伍里虽然没有实力太强的角色，但就规模和组织性而言，在眼前这帮人里几乎是横行。 更不用说这种法外之地，砍死个把人执夜人压根不会管。 但不管是对自己，还是不介意请自己喝酒的诺拉，杰拉德虽然态度很是不善，却依旧没有一声令下，想出手时就出手。 有志于在废土这边开门做生意的塞壬，似乎并不想搞坏在潜在客户心中的形象。 至于那边的老板娘更不用说，面对自己这种随时可能引发毁店风险的客户，她也没有不客气地直接赶人。 应该就是在这些交织的脆弱默契下，诺拉女士一行，面对一个麻烦人物的打扰，才有勇气保持一定距离的同时，试着探听一点儿消息吧。 毕竟已经等了好几天，是人就不可避免的焦躁。 巧的是，自己目前也需要探听一点儿消息，搞清楚大概情况。 …… “谢谢！” 眼见诺拉甚至没有直接倒酒，而是连瓶带杯一起推过来，示意自己操作，付前暗赞一声讲究。 既保持了距离感，同时又表明绝不会在酒里动什么手脚，让对方感受诚意。 不愧是在废土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手。 付前也没有客气，当即拿起酒瓶晃了晃。 跟那边杰拉德桌上的一模一样，老板娘貌似就只有这一种库存。 密封得倒是很不错，旁边造型普通的酒杯，也是擦得干干净净。 这生意堪称既随性又认真！ 赞赏中，再度化身独臂狂客的付前单手开瓶，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 “陆先生认识我？” 全程注视他的诺拉这才开口问道，话题也是相当的朴素自然。 “我只是认识他而已。” 付前闻言一笑，下巴往提尔老爷子那边比了比。 “你认识我？” 提尔明显有些吃惊。 “公正之手的名号，在废土这边混的谁不知道。” 付前脸色一正，语气间满满的久仰大名。 “都是老朋友的一些戏称而已……” 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狂徒还是自己粉丝，瞬间成为目光焦点的提尔，倒也还是保持住了镇定，随口谦虚一句。 “陆先生也是为了赐福的事情过来？” 下一刻他直入主题，没有给付前继续吹捧他转移话题的机会。 “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你来的很合适，到现在为止赐福还一直没有出现，要想瞻仰这片遗迹的往日荣光，恐怕还要继续等待。” 所以任务介绍里提到的，明光下的不真实存在，是这地方的旧日影像？ 那这帮人是准备从里面得到什么？ 付前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那一片废墟，点了点头。 “世间事各有缘法，陆某一向不做强求。” 老爷子如此直截了当地提问，如果继续否认来的动机，这天就没法聊下去了。 而看得出来，他的这番得道姿态，还是对利欲熏心的狩猎者们，很是造成了一番心灵冲击的。 其中就包括一直盯着这边的杰拉德。 后者哼了一声，看上去对他这个全程胡言乱语的家伙已经失去兴趣，直接起身走向后门，明显是去查看命案现场了。 “……所以在陆先生看来，今年赐福是不是会再出现都不一定？” 花钱请客却被冷落的诺拉，此时也是果断提了个有些难度系数的问题。 “不。” 付前干脆地摇头。 “一定会出现，甚至我知道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这么肯定？ 付前过分自信的语气，明显让本就紧张的气氛雪上加霜。 原本已经开始闲聊的酒客们，再次沉默下来。 怎么会…… 提问者诺拉更是震撼不已。 原本只是想让自己的酒钱牺牲得有点价值，没想到会有这么劲爆的反馈。 “你怎么这么确定？难不成这次古代巨龙会再次现身？” 下一刻她忍不住咬牙追问。 又得到一个有趣的信息呢……这片废墟跟古代的巨龙信仰有关？ 听诺拉的语气，巨龙之前甚至已经是出现过。 侧耳偷听的酒客们也完全不吃惊的样子，说明可信性很高。 果然聊天尺度要大，才能有更多收获！ 付前一时更加满意，潇洒地指指右手。 “古代巨龙不好说，但我的右手只要拿出来，就必定会有血光之灾。” …… 那一瞬间，诺拉看上去很想把酒瓶拍付前脸上。 甚至从观众们的反应来看，有此想法的远不止她一个。 浪费了半天表情，你给我搁这扯脑筋急转弯呢！ 不过那仅仅是一瞬间的不良情绪，江湖经验丰富的诺拉女士，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番胡扯的另一种解释。 一个人就算再疯，也不至于冒着巨大风险，专门跑这里来耍宝吧？ 他知道些什么，但是不方便说，只能故意坐过来，以这样的方式提醒自己一行人…… 下意识地转头看了提尔一眼，果然后者表情凝重，没有丝毫被戏耍的恼怒。 自己还是欠点火候啊！ 诺拉暗叹一声，对于提尔的老辣自愧不如。 “这只是个开始……” 此时对面的陆先生端起酒杯嗅了嗅，没有急着喝下去，而是轻声自言自语。 “你是说……还会有人死？” 对方还有兴说两句，诺拉兴奋之余，小心翼翼地追问。 “当然。” 要不是这样，咱的任务岂不是躺着完成？ 付前接着心底感叹一句。 可惜啊，盲眼圣杯那么人性化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环视一周，见士气明显比来的时候已经低落不少，付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 “休息的地方免费是吧？” 跟一直凝视这边的老板娘又确认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直接转身走了过去。 不过在开门走人之前，他有意无意地看了某个位置一眼。 那几乎是整个房间最暗的角落，此刻同样坐着三个人。 全部穿着厚重的罩袍兜帽，每个人只是自顾自地在喝酒，没有任何交流。 这个晚上还真是热闹呢！ 默默感叹中，付前稍稍放开了对气息的收敛，接着才开门走人。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龙顶客栈（五） 咣当！ 后门再次关上的瞬间，传奇小店里的顾客们，呼吸都齐刷刷地细了一丝。 面对后面的血案，这位举止古怪的狂徒不仅不避讳，甚至还主动跑过去凑热闹，再次把众人震撼了一把。 当然了，最让人沉默的还是他刚才带来的消息——赐福一定会出现，并且会伴随着更多的血。 这话由眼前任何一位说出来，大家只会当他危言耸听，想要吓退竞争者。 在塞壬和季氏的震慑下，还敢来这里观望冒险的，都不是胆小之辈，又怎么会轻易中招。 然而偏偏出自一个哪哪儿都不正经的陌生狂徒之口，这会儿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信服力。 尤其是塞壬已经有人掉脑袋的情况下。 占总人数一半以上的无组织超凡们，此行真正单打独斗的却也不多，基本都是以几人的小团体存在。 一时间眼神交流骤然激烈，纷纷重新评估着此行的风险。 “先等赐福出现。” 而面对诺拉投来的询问目光，提尔老爷子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悄声说道。 刚才那家伙给他相当怪异的感觉，远不是危言耸听之徒可比。 但前面一路辛苦赶到这里，甚至已经等到现在，就这么离开是不可能的。 不妨先看一看，那位陆先生说的赐福一定会来准确不准确。 好。 坐在提尔另外一边的，正是之前卖给付前子弹的那位工匠，这会儿跟诺拉齐刷刷地点头，对提尔的说法没有任何异议。 赐福本来就是随机出现，这里被直接笼罩的概率远没有那么大，到时候真要情况不好，完全有机会反悔。 不过如果证明那位说的都是真的……看着桌上那杯还没有喝的酒，诺拉突然觉得自己的表示甚至有些寒酸了。 …… 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呢！ 走在廊道中，感受着背后小店里的动静，付前倒也不出乎意料。 有胆子虎口夺食的，怎么会被几句疯话直接吓走。 大部分人的想法，明显跟提尔老爷子的队伍一样。 不过没关系，能让他们行动中稍微保守一点儿，谨慎一些，都会有助于降低任务的麻烦程度。 毕竟就算大部分都是废柴，也没办法完全确认自己的目标不在其中。 接下来，该找地方去等自己的客人了。 …… “陆先生。” 休息区的入口处，带队去后面查看情况的杰拉德去而复返，看过来的眼神很是不善。 “没有收获？” 付前一边微笑致意，一边数了一下杰拉德身后人手。 所有过来的人一个不少。 鉴于赐福随时会出现，这场临时的搜捕行动明显已经结束。 而在没有找到凶手的情况下，他们果断一个人都没有留下监视，以防类似的情况再次出现。 “没有。” 明显被付前的话刺了一下，但杰拉德更加无法理解的是，这家伙为什么会跑到后面来。 他就不知道自身是嫌疑最大的那一批吗？ 嚣张至极，还是故作姿态洗脱嫌疑？ “我过来休息一下，许久没来废土，人有些不太习惯。” 付前却是表现得非常配合，没等杰拉德发问就主动给了个理由。 …… 面对付前的解释，杰拉德略一犹豫，就示意手下人让开路。 “那倒是不错的选择，里面虽然简陋了点儿，但很安静没人来打扰。” 最后这句听着像反话啊。 付前心中点评一句，倒也理解杰拉德的心情。 虽然认为自己是凶手的概率没有那么大，但要是自己被凶手找上门干掉，从而多提供一个案例，他肯定乐见其成。 “但愿如此吧。” 脸上笑容不减，付前直接从让开的通道里走了进去。 …… 人确实不多。 一路行来，其中无头尸体的房间里血腥气依旧，尸体被抬到了旁边床铺上，明显是准备事情结束之后再做处理。 没有多做片刻停留，付前很快在更进一步的深处，找到了一个心仪的房间。 心仪的原因，虽然跟发生血案的房间相比连床铺都没有，但这里却是有一套还算精致的石头桌椅。 而一路到这里，虽然有的房间可以看出使用过的痕迹，但此刻愣是没有一个人。 明显随着时间一步步推移，没有什么人还能安心在这休息了。 死掉的那位，想来如果不是职责安排，应该也不会留在这里，给凶手提供作案的机会。 面对似乎隐藏着无形杀机的房间，付前没有客气，径直走进去在其中一个石凳上坐下，默默计算着时间。 …… 果然小朋友都缺乏耐心啊！ 并没有等多久，某一刻付前伸出手去，承接住了一枚从天而降的雪花。 可惜后者落入掌心的瞬间，就如泡影般消散，只留下一道羽毛状的印痕。 印痕下面的血肉，已经有薄薄的一层湮灭成灰。 不错，上次可是直接让自己掉了1点san值的，看来果然是白板半神的原因。 没错，付前非常确认，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是在天使地牢里，变身后的季亦成对自己用过的，那漫天飞羽的一招。 事实上此时此刻，随着他抓住第一根，片片晶莹剔透的羽毛，已经再次如雪花般落下，纷纷扬扬覆盖了整个房间。 羽毛完全不被衣物所阻挡，一片片地穿透到血肉表面，侵蚀出更多的痕迹。 然而面对这种全覆盖式打击，付前却依旧稳坐不动，看着门口的方向。 不到五秒钟，一个身着厚重罩袍，大半张脸都隐没在兜帽内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哪里。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房间内飞舞的羽毛如同按下了暂停键，居然全部静滞在原地。 “请坐。” 付前比了个手势，发出了礼貌的邀请。 大约有三四秒钟，后者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最终，对方还是迈步穿过漫天飞羽，走到付前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 满意的一笑，往那张不算眼熟的脸上只看了一眼，付前的目光就落到了对方因为坐下，罩袍都没法完全掩盖的小腹上。 久违了，洛琳之子。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龙顶客栈（六） 没错，站在眼前的这位，正是天使地牢里就打过交道的孕天使洛琳。 当然了，仅仅是那位可怜人的身体。 早在直视天使誓约的镜子时，她的个人意志就已经被肚子里的胎儿湮灭。 理论上来说，现在不过一个行走的摇篮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付前刚才的评价是小朋友缺乏耐心。 以这种不太礼貌的方式造访的，正是那位在自己保胎弹的催化下，终于有了个人意识的胎儿。 至于为什么会来，自然是因为自己临走前那小小的刺激了。 最后看向的角落里那一桌，除了眼前这位，剩下的两个也都是熟人——艾琳娜和克罗斯，圣女重锤二人组。 …… 看上去在天使地牢彻底隐秘之前，这三位不仅全部顺利脱身，甚至还就此组成了一支特殊队伍，一起横行废土。 其中洛琳之子无疑是实力最夸张的一个。 即便已经从那种纯净如圣徒的状态中堕落，但它展现出来的状态，在付前看来至少也是半神级别。 当然心智就不一定了。 刚才进门的瞬间，它虽然没有回头，但一种隐蔽而直接的审视就锁定过来，就像是小兽盯上了猎物。 感觉要不是旁边的艾琳娜约束，怕是还会有更多动作。 这样的三人组居然对传说中的古龙赐福也有兴趣，很明显为事情的发展增加了一些重要变数。 所以付前离开之前，刻意做了一个近乎于挑衅的力量展示，刺激之下成功让艾琳娜的约束失效。 事实上刚才之所以来后面，本来就是要找个安静所在，跟几位老友叙叙旧。 选择眼前这个有桌有椅的房间也是一样。 …… “请进。” 此刻面对坐下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洛琳之子，付前也没有急着做什么交流，而是继续喊了一声。 话音未落，门口已经是又多了两道身影。 其中前面那位目光纯净，身姿绰约，满满罩袍都无法遮掩的庄重圣洁之气，正是弑父圣女艾琳娜。 经历了光与暗的反复横跳后，这位终于在天使誓约的帮助下，恶堕得返。 没错，因为最后一刻直视镜子，外加永恒澄澈思维的效果，她跟当时的季亦成一样，也是成功订立了誓约。 当然即便如此，艾琳娜的水准还是差出太远。 比如付前并不觉得，她能跟洛琳之子一样，意识到自己的恐怖。 当然现在应该多少意识到一些了。 “不用客气，等你们半天了。” 在付前进一步的邀请下，比洛琳之子犹豫了更久的艾琳娜，终于是轻叹一声，走了进来。 “陆先生，洛琳因为状态特殊，刚才有些冒犯了，还请原谅。” 而坐下的第一时间，艾琳娜就郑重其事地代队友道歉，同时轻轻抚弄着洛琳的背，似乎在安抚她的情绪。 当然在付前看来，她直接摸肚子效果可能更好一些。 “没事的，是我挑衅在先。” 付前摆摆手，不仅表示毫不介意，甚至坦承了自己刚才就是故意的。 “那边人有点儿多，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跟三位聊一聊。” 果然！ 刚才就有所怀疑的艾琳娜，一时听得心惊。 但对方的坦诚，却又让人觉得没有太大恶意。 “请说，如果是我们知道的，一定尽量解答。” 果然还是跟聪明人交流省心省力，当然看上去这只队伍目前可以交流的，也只剩这个聪明人了。 赞叹中，付前收回了打量克罗斯的目光。 初次见面时，这位受艾琳娜父亲嘱托的守护者就话不多，这会儿更是彻底一言不发，只是一路跟在左右。 甚至兜帽下还多戴了一只铁黑色面具，把面孔彻底挡住。 这位曾经近乎失控的仁兄，现在看上去，似乎是依赖艾琳娜某种镇定心智的天使光环，才勉强保持住正常状态。 好一个盲目痴愚三人组！ “不用紧张，只是一个互惠互利的交流而已，事实上我此行也并没有什么非得到不可的东西。” 付前继续保持刚才的任性狂徒人设。 “事实上你有什么疑问，现在也完全可以问我。” “……陆先生认识我们？” 付前满满的诚意，明显让艾琳娜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考虑到外面赐福随时可能出现，她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快速发问。 “我跟已故的威廉爵士打过一些交道，所以对你弑父的壮举有所耳闻。” 付前点点头，浑然不顾刺激之下，已经化身天使的艾琳娜，表情都差点控制不住。 “至于她？洛琳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应该已经死了吧，当然她肚子里的小朋友很厉害。” 居然这都知道！ 眯眼盯着付前，艾琳娜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最大的秘密居然被一眼揭穿，让她不得不重新评估眼前人物的危险程度。 刚才她一路追过来的时候，想的还是如何不让事情闹大，避免影响后面的行动。 现在看来，形势怕是远比想象中凶险。 …… 思维飞转间，艾琳娜心中一跳，视野里坐在对面的神秘人物，居然是突然伸手。 以为对方这就要杀人，艾琳娜脸上瞬间渗透出丝丝灼目白光，不过紧接着就被控制住。 因为她发现对方只是伸手接住了一根下落的羽毛。 抬头看着再次飞舞的“雪花”，艾琳娜猛然反应过来因为自己情绪激荡，洛琳感应下再次进入了警戒状态。 “属于洛琳的意志确实已经消散，但废土认识这张脸的人不少，如果用其它称呼，可能会平添麻烦。” 直接把手放到洛琳的小腹，不再掩饰地小心安抚，艾琳娜快速解释道。 “理解。” 眼见在艾琳娜的抚慰下，漫天飞羽再次凝滞，直至彻底消散，付前心说这位带队的也不容易。 “我的问题很简单，你们这次过来，有什么一定要得到的东西吗？” “……古代巨龙。” 哦？果然跟其他人不一样，志向远大！ 付前暗赞一声。 “你们为什么这么确定，古代巨龙就一定会出现？” “我们不确定……”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龙顶客栈（七） 这支三人队伍，感觉应该不是自己的目标。 房间里面，面对诚实度拉满的艾琳娜，付前默默得出一个结论。 选择这三人叙旧，了解赐福的一些具体情况只是目的之一。 最重要的，还是借此关注一下他们的近况——比如说会不会跟弃誓者这个称呼有什么关系。 毕竟光自己确认的，里面就已经有两个走上了誓约的歧途。 然而现在接触下来，不管是艾琳娜还是洛琳之子，状态看上去都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甚至此行目标虽然远大，但依旧在正常范畴之内。 “从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看，眼前这片废墟，应该是神话时代某个古龙信仰有关的遗迹。” 见付前没说话，艾琳娜主动又解释道。 “跟现在还能找到的所谓龙类不同，那是真正的神话生物，甚至被当做神祇看待，虽然祂的尊名早已经无从考证。” “而这一年出现一次的赐福，被认为是信仰力量的残痕，从之前进入探索的情况看，里面确实也是相当混乱。” “但即使是这样，其中还是存在着一些特殊力量凝结的超凡生物，比如说可以迷惑人心智的灵魂蝶。” “而所谓的古代巨龙，本质上也是类似的存在，并不是真正的神明再现，所以我们才想着过来看一下运气。” 原来如此。 艾琳娜描述的内容，在付前看来可信性还是很高的。 如果只是一种高级点的特殊超凡生物，以这支队伍的配置，干掉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主要依赖的是洛琳的力量。 在适当的引导下，这位短暂爆发半神的实力不是什么问题。 …… “听上去确实不错，所以杰拉德他们也是为了同样目的？” 果然不是吹牛，这家伙真的对废土很熟悉！ 艾琳娜再次暗暗心惊，杰拉德可是没在他面前自报家门过。 “应该是，一些小的收获他们完全可以从其他人手里换取，不值得花这么大力气。” 艾琳娜叹了口气。 “季氏也是一样，所以去年的时候气氛就相当紧张，虽然最后古代巨龙的影子都没有……” “但你们还是来了。” 付前点点头，提出了刚才就有的疑问。 “按理说你们应该不想跟他们任何一家起冲突，从古代巨龙身上收集到的东西有什么特别吗，让你们这么志在必得？” “不知道。” 让人意外的是，艾琳娜竟是继续摇头，苦笑一声。 “我们来这里的唯一原因，恰恰是那东西在塞壬看来很珍贵……我们真正想要的在塞壬的手里。” 原来如此…… 艾琳娜话说得有些绕，付前却是瞬间反应过来。 “你们是想先拿到东西，再找塞壬去换？” “是的……” 惊讶于对方的敏锐，艾琳娜对保持诚实的决定愈发不后悔。 啧啧！ 付前则是听得心中摇头，并没有追问他们想要的具体是什么。 当然用脚都能知道，肯定是重要之极。 他们这支队伍堪称强大又脆弱，如果没有足够的动机，是不可能做这种冒险的。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做塞壬的雇佣兵，原因其实也容易想到——分量不够。 作为雇佣兵行动，就算最后达成目标，所作出贡献的分量，也不足以拿去交换。 看来她想要的东西真的有点贵。 虎口夺食，然后再拿去跟虎换东西，在商言商就是这么奇妙啊！ “所以刚才陆先生提到的，这次赐福里会有更多的血案发生……能冒昧问一下是真的吗？” 一番交流下来，从对方反应里感受到的不凡之处，却是让艾琳娜心中担忧更甚，忍不住问到重点。 眼前这位，绝不是什么胡言乱语的狂徒，那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背后含义就难免让人心慌了。 “当然。” “……您怎么会这么确定？” “简单，如果没有更多，我会亲手创造更多。” 付前无比自然地回答。 “……陆先生玩笑了。” 这个耳目一新的回答，让艾琳娜脸僵得厉害，不过她很快把这理解为对方不愿意回答。 “你怎么会这么确定？” 付前微微一笑，重复了她刚才的问法。 …… 目前的情况还是很清晰的，自己需要搞清楚的问题就是两个。 谁是弃誓者？ 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他必定会踏上死亡的命运，以至于仓库要劳烦自己出手？ 这也是前面跟各色人群接触的目的。 现在能够确认的是，现场势力基本可以划分为四个。 明显对立，从去年开始就有冲突的塞壬和季氏。 低调却拥有理论上最高战力的艾琳娜三人组。 以及以提尔老爷子为代表的普通散兵游勇们。 这四者之间，或多或少地都存在利益冲突。 然而现在问题是，在付前看来，这些利益纠葛的力度明显不够。 从前面杰拉德和阿米尔的沟通内容能知道，去年同样的对立情况下，似乎也只是季氏死了一个人而已。 就目前缺少大佬带队的情况，付前不认为两者之间的冲突，真的会血腥到什么程度。 更不用说，两个集团私底下还有些媾和的意思。 至于其他人，艾琳娜三人跟塞壬之间，都算一个大点儿的矛盾点了。 眼前的情况，还远称不上什么血腥的夺宝行动。 那位不帮忙注定陨落的弃誓者，似乎并不能通过利益纠葛去锁定。 本质跟利益无关，而是有人借着这个机会，想要了结个人恩怨？ 不是没有可能，但那种就更不是通过正常推导能找到的了。 有鉴于此，付前刚才就想到了一个高效的方法——直接从眼前开始杀起，一个都不放过把所有人屠光，杀到哪个人时任务失败了，就直接锁定目标开始保他不死。 事实上在付前看来，这个血流成河方案，其实是目前情况的最优解。 首先操作性上不存在任何问题。 只要愿意，付前不认为有谁能活着逃脱自己的追捕。 甚至因为任务失败自动重开，死的人全部活过来，都不会有什么学术伦理问题。 最后，还可以大幅节省脑细胞损耗。 波折不断的10月份终于结束，抱歉这次暂时无力月末小放送了，好在目前各方面基本理顺，我会在下月月中把小放送补上，祝大家11月也事事顺利，比心。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龙顶客栈（八） 有那么一会儿，灰暗的石室闪耀如同圣堂，仿佛重现了千年很可惜这并不是传说中的古龙赐福，因为仅仅几秒钟后，仿佛可以净化身心的璀璨明辉，就已经迅速收敛。 “这么说的话，我好像真的不能确定。 手紧贴在洛琳小腹的艾琳娜，眯眼看着付前，脸上无惊无惧“好在刚才陆先生说的是如果没有血案发生才会出手，我毫不怀疑您可以做到这点，但仔细想想倒也没有太多可以担忧的地方。” “哦，为什么？” 对方没有直接动手先发制人，付前倒也没什么失望的情绪，而是笑眯眯地问道。 “先不说赐福现在还没有出现，如果陆先生只是开玩笑，那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如果陆先生言出必行，甚至待会儿进入赐福真的没有血案发生，那么制造一个血案也没那么困难。” “理解得很到位嘛。” 付前没有掩饰赞赏之意。 艾琳娜针对第二种情况的说法，其实理解起来很简单血客发生，她就来制造这个血案。 然后自己也就没有了修罗模式的理由。 很灵活的思路嘛，这位倒是越来越有团队领袖风范了果然他人的依赖会促进成长吗？ 另外艾琳娜的态度也表达得很明确了，那就是不会因为自己胡乱恐吓，而轻易放弃这次行动“听上去我似乎没有言而无信的理由。” 付前接下来的话，让艾琳娜也暗暗松了口气。 眼前这位神秘人物，实在是喜怒无常关键实力也是绝对惊人诚然自己水准有限，看不出对方具体位阶，但洛琳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一切如果不是危险至极的人物，洛琳又怎么会对方稍加刺激，就下意识地跟过来两者相加，自己面对的，完全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的致命威胁所以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直接示意洛琳先发制人，但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冲动。 如果不能一击毙命，那么一旦那么做，这次的行动就几乎没有进行下去的可能了。 “很高兴我们能够达成共识，同时也请放心，除了古代巨龙之外，其他任何东西都不会是我们的目标。” 眼见陆先生精神病有所好转，艾琳娜趁热打铁，第一时间强调队伍的目标明确性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都不用担心被自己这边干扰“很好，真是一场愉快的交流。” 而让艾琳娜庆幸的是，对方看上去对她的承诺相当满意，总结陈词也是十分正面嗯？ 下一刻，手底下传来的某种异动，让原本就神经紧张的艾琳娜呼吸一滞，还以为洛琳又因为什么刺激情绪不稳定不过紧接着她就注意到，对面的陆先生抬头看向了门口位置，“有人来了？” 通过墙上小窗看了一眼，确认外面天色依旧没有变化，艾琳娜才低声问了一句。 “应该是有好消息来了，” 对方点点头，肯定了确实有动静。 好消息？ 艾琳娜还在思索这词背后含义时，急促的脚步声终于传来，而且听上去绝不！ 一个人。 “四位都在呢。 片刻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意是杰拉德带人去而复返而伴随着这声招呼，一群人呼啦啦地进门，把石桌旁正准备散会的四人围住“没有打扰你们吧？ 杰拉德兄依旧皮笑肉不笑而看眼前的阵容，他怕不是把塞壬这次的人全拉过来了“杰拉德，有什么事情吗？” 面对这突发的状况，艾琳娜倒也不见慌乱，直接开口问道考虑到她曾经为赛千效力过，明显跟杰拉律还算熟悉“艾琳娜，你看上去状态好了不少呢。” 杰拉德惊讶的语气略显浮夸，站到四个人旁边，居高临下。 好到居然真的会来这里凑热闹，要不要你们告诉我，我是为什么事情过来？”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从刚才开始，我们就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对方语气不善，但逼视之下，艾琳娜却也是看不出丝毫心虚地回应。 主要她也确实不心虚“陆先生呢？” 跟艾琳娜对视几秒，杰拉德又转头看向付前。 发生了什么事付前一脸若有所思“又有人死了？” 这一句说完，原本就紧张的气氛直逼涨停，不止一个人武器出鞘，就等人“所以为什么这么猜？你们不是一直都没有离开这里？ 笑容不可避免地狰狞，杰拉德盯着付前。ww “看来确实有人死了。” 付前再次点头，指着周围一圈。 “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你们人数好像比刚才又少了一个。 “明明发生了严重的事件，以至于要匆忙倾巢出动，没有在外面只留一个人道理。” ,就因为这样一个理由？ “你以为我会信你？” 杰拉德已经有些怒极反笑。 “所以你们是回去之后就发现人死了？找不到凶手后看了一圈，就我们离开的四个可疑？ 付前却是没兴趣照顾他的情绪，继续分析着当前情况。 “算得上合理的推断，尤其是我们四个原本并不认识的样子，这会儿却是被发现坐在这里密谋。” “你倒是诚实得很，所以你们为什么会坐在一起？” 这份坦诚的分析，显然有些出乎杰拉德意料“好问题。 付前看了艾琳娜一眼“私下达成合作，为一会儿的狩猎行动做准备，”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合作行动了艾琳娜下意识地想，不过并没有反驳，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刚才这家伙率先发现杰拉德他们的到来后，给的说法是“好消息” “短短时间这已经是第二场血案了，看来找个临时盟友的决定还是正确的，似乎知道艾琳娜在想什么，付前似笑非笑地感慨了一句果然他的好消息就是这个意血案又发生，就不用再手动制造了！ 艾琳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龙顶客栈（九） “临时盟友……” 重复付前的说法，杰拉德只是看着艾琳娜，呵呵冷笑。 “是真的吗？这位陆先生是你们的新队员？” 这话的威胁意味无疑就相当重了，大有你真的想掺和进来一并承担的意思。 对于艾琳娜这支队伍，杰拉德自认为还是了解的。 一个濒临失控的护卫，一个失踪良久之后又现身的行尸走肉，唯一还算有些威胁的也就是艾琳娜一个人。 而从之前跟她的交道就能知道，或许疯狂，但绝对不傻，没有任何理由，让她做这种没来由的杀戮行为。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这三人作为怀疑对象。 此时此刻，这三人只要能识趣地退走省点儿麻烦，自己也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 “陆先生当然不是我们的队员，不过刚才我们聊过之后，确实决定在后面的赐福中共同行动。”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艾琳娜的回应却是干脆得吓人。 “主要我们经过沟通发现，彼此之间并不存在利益冲突。” 在杰拉德难以置信的目光里，艾琳娜甚至还解释了一下做此决定的原因，有理有据。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实话。 诚然眼前的陆先生喜怒无常，是个绝对的危险人物，但这次的事件，也似乎在变得奇怪。 以往的争夺中，塞壬和季氏针锋相对不假，但属实很难想象会做出这种众目睽睽下直接暗杀的行为。 更不用说今年季氏看上去还稍有回避之意。 情况蹊跷，直接放弃走人当然是一个选择，甚至应该不会受到太多阻拦。 但如果还想继续行动，这难以预料的威胁就必须要在考虑之内。 这种情况下，有一个明显知道更多事情的人作为队友，算不上什么坏事，反正自己本来也不受塞壬待见。 没错，在艾琳娜的判断里，找上门的杰拉德，对这位陆先生未必有什么办法。 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戮，杰拉德想把问题交代过去，绝不是随便找个可疑人物杀掉就行的。 而她并不认为，杰拉德能在接下来的紧张时间里，证明人真是陆先生杀的。 当然了，做这个决定最大的底气还是出于对洛琳实力的信心。 在有防备的情况下，艾琳娜自认为即便这位陆先生想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己方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这个险还是可以一冒的。 …… “很好……既然这样，你们这支队伍方便跟我走一趟？” 事情连番超出掌控，杰拉德明显既惊且疑，不过赐福随时都可能出现，他也没有耽误时间。 “当然可以，我们刚才本来正要去前面的。” 付前欣然同意，如同接到了赴宴邀请。 对于自己的任务来说，这可绝对是重要进展，怎么能不去看一看。 这份愉悦毫无疑问刺激到了塞壬的人，一群人看上去恨不得现场就把他打死，甚至就连艾琳娜都忍不住轻叹一声。 …… 片刻之后，这支情绪复杂的队伍，在吱呀开门中重返传奇小店。 而不出所料的，店里人明显没怎么少。 这不难理解，出了这种事情，在被发现前偷偷溜走固然可疑，事发之后马上走人，岂不同样显得心虚？ 反而得继续坐在这儿。 而这样的微妙处境，明显让小店酒客们，对于赐福还没出现怨念更重，付前一行一进门，几乎人人都是垮着一张脸望过来。 “都还在呢？” 付前对其中怨念似乎毫无所觉，甚至潇洒地挥手致意。 一时间现场少说一半以上的人，都无比希望这货确实是凶手，然后被塞壬直接就地拍死。 “就是他吗？” 这浓浓的期望下，付前也没有让观众们多做等待，甚至抢在杰拉德一帮人之前来到一张酒桌旁。 黑暗之中，一个身着利落行动服的身影正伏案趴在那里，似乎不胜酒力——如果行动服没有被刺穿的话。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这位女士的黑色外衣上，竟是从不同部位穿出了根根尖刺。 尖刺近乎透明，所以在黑暗中不算太显眼，本身形状也是极其规则，就像以她为基底长成的晶簇。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上下打量一遍，付前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 找你来是指认现场的，怎么搞得跟调查员一样。 一时间不仅塞壬的人，就连看热闹的观众们也是觉得画风有些古怪。 “就在我回来之后。” 杰拉德却已经顾不得计较这些，冷笑回答。 “距离你离开不超过几分钟，你的新盟友们就更短了……” 盟友？ 刚才他们出去，是讨论要合作行动？ 这个消息明显把观众们听得震惊不已。 有胆量出现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在废土闯荡多年，大部分还是认识三人组的，并多少把他们当成潜在竞争者。 毕竟虽然外面盛传这支队伍傻的傻残的残，但仅仅是艾琳娜自己，也是让人不敢小觑。 她居然选择跟这个神秘狂徒合作？ 关键刚才可是没看到他们提前有任何交流，莫非之前早就认识？ 一时间众人各种思绪乱飞。 …… 所以中间最多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 身为当事人，付前却是并不关心观众们的想法，而是仔细打量着尸体，若有所思。 这种死法，倒真的是不多见。 不需要接触，付前就能确认这位女士身体内部也早已是晶簇的状态，血肉骨骼全不例外。 保持趴在这里的姿势，很可能并不是保护现场之类的考虑，而是她已经摆不出别的动作。 另外倒是也可以理解，为什么自己明明没在现场，却依旧获得了如此高的怀疑度。 跟之前掉脑袋的受害人明显不一样，造成这种效果的，俨然不是什么暴力外伤，而是类似于诅咒性质的力量。 而这种新的暗杀方式，隔空施展，无影无形，延迟发作，明显都不是什么问题，这导致不在场证明已经不再有意义，甚至反而显得可疑。 那么问题来了……有没有可能，这种新技术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被选用的？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龙顶客栈（十） 对于第一场血案，杰拉德明显没太怀疑自己是凶手，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让自己走人。 但此刻这种迥异的杀戮手段，完全可以理解成另一种发展。 那就是虽然第一个人不是自己杀的，但浑水摸鱼之下做了第二个案子。 虽然动机依旧不明，但自己的嫌疑无疑增加了，杰拉德的态度就能说明这一点。 似乎有人一定要把自己牵扯进来…… 正合吾意！ “所以陆先生，你有什么办法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吗？” 杰拉德明显不准备给付前太多思考时间。 咱也有今天啊！ 然而这话听到耳朵里，付前却是一时感慨更甚。 要求嫌疑人自证清白，跟自己在西原对黄氏一族的作为何其相像。 虽然不如自己当时背靠执夜人这个庞然大物，但以塞壬集团的底蕴，这样的做事风格倒也还是担得起的。 “没有。” 而面对这样的难题，下一刻付前干脆地摇头。 杰拉德的提问也就走个过场而已，这种甚至带有超凡性质的谋杀，哪是能自证清楚的。 就算自己照着脑袋来一枪，也会被认为是畏罪苦肉计的。 “……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 而他如此不配合的态度，明显彻底惹怒了杰拉德，语气俨然已经是死亡宣告风格。 “恰恰相反，我认为你有办法，所以请随意。” 可惜付前甚至头都没抬，直接往旁边走了两步坐下来，抓起自己刚才没喝的酒，一饮而尽。 动作潇洒狂放，感染力极强。 比如坐在对面的诺拉女士，表情看上去就很是古怪，无比后悔刚才没把酒杯撤走。 你这家伙也太能惹事了吧…… 理论上来说这确实是你的酒没错，所以想什么时候喝也是你的自由…… 但刚才请你喝酒是一回事儿，谁能想到你转头就成了塞壬的仇家，正经杀人嫌犯…… 你这会儿这么一坐，显得我们好像跟塞壬针锋相对一样，老娘后面还要在这混啊…… 不过即便腹中槽意难忍，诺拉最后还是只有表情僵硬，什么都没说。 作为江湖经验丰富人士，她深知这会儿不管说什么，都只会引来各种误解，通过神态表达出自身很为难，就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好选择了。 混蛋！ 事实证明，她的策略还是很合理的。 杰拉德杀人般的目光，仅仅是瞥了她一眼，就完全锁定在了付前身上。 “哈哈哈……陆先生果然自在洒脱，让人羡慕。” 而同一时间，阿米尔的爽朗笑声，竟也是从季氏那边传过来，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 对于眼前的发展，他们明显看得十分过瘾。 “不过陆先生也不用担心，塞壬集团一向以德服人，绝对不会冤枉无辜人士的，我跟杰拉德认识这么久，非常确定这一点。” 不得不说，阿米尔阴阳人还是很有一手的，效果也是极佳。 话都没说完，某种诡异的金属撞击声就凭空出现，正是从杰拉德手里发出来的。 他终于是放弃了以理服人，不多说一个字直接动手。 而发出声音的东西，竟是他手里提的一根细铁链。 锈迹遍布，色泽黑沉，最奇妙的是，上面还带着似乎永远不会干涸的水渍，就像刚从海里捞出来。 “沉锚？” 第一时间，观众席已经是有惊呼声传出。 很明显这是一件超凡物品，甚至有名有姓，知道的人不少。 此刻伴随着让人心神激荡的撞击声，铁链已经抖动如蛇，闪电般咬向了付前，快得让人难以躲避。 好在付前也没准备躲避。 饮尽杯中酒后，他不仅坐得稳如泰山，甚至举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而酒倒到一半，化成黑色长蛇的铁链，已经是直接缠住了他倒酒的手，并一路向上攀爬，最终在他的胸前锁住。 几乎是同一时间手上一沉，远超常理的重量传来。 却见锁链的另一端，居然是连着一个比巴掌略大的袖珍船锚。 不仅跟链条同样锈迹斑斑，甚至表面还能看到藤壶之类生物的残痕，似乎在水底埋了多年刚挖出来。 怪不得叫沉锚呢！ 心中赞叹一声，巨大的重量拉扯之下，付前的手不见一丝颤抖，潇洒地把酒继续倒满。 老板娘给的杯子很大，此刻瓶中已经所剩无几。 “很抱歉，在事情搞清楚之前，陆先生是不方便去别的地方了。” 直到这时，杰拉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哦？那如果我去了其它地方呢？” 把酒瓶放下，付前语气间满满不知死活。 杰拉德突然发难，对他来说毫不奇怪。 作为一个成熟的大型机构，很多时候做事的尺度是非常好预测的。 一开始杰拉德没有动手，明显是为塞壬集团的声誉所累。 己方有人员离奇死亡的情况下，不分青红皂白找个人当凶手杀了交差，而且是当着一群超凡者的面，到时候怕是不仅交不了差，被冠名临时工开掉都有可能。 而同样的，这会儿直接动手，也是为了塞壬集团的声誉。 先是被自己这种狂徒无视，接着又被竞争对手跳脸嘲讽，如果继续以德服人，塞壬明显也丢不起这人。 杰拉德兄虽然实力一般，但做事明显还是让领导放心的，怪不得这次能带队。 “那你就去了啊，甚至可以把沉锚带走呢。” 此时面对付前的疑问，杰拉德语带嘲讽地回应。 对这东西这么有信心吗？ 眼见对方自信满满的模样，付前一时心中好奇，试着扯了扯铁链。 刚才十倍以上的阻力传来，绷紧的链条尽头，铁锚仅仅移动了不足五厘米。 果然奇妙！ 付前一时啧啧称奇。 铁锚甚至没有埋入任何东西里，但刚才的感觉，似乎在拖着一座小山行动。 简直就是另类的画地为牢。 随便换成别的什么人，怕是走出这家小店都很成问题。 怪不得杰拉德那么自信，只可惜—— 下一刻付前冷哼一声，没有被铁链锁住的，一直收起的右手再次动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龙顶客栈（十一） “所以按照陆先生刚才说的，塞壬是不是又要死一个人了？” 对方托大到任由沉锚锁到身上，形势一下重入掌控，看得出杰拉德心情好了不少。 是以此时此刻，眼见神秘狂徒传说中必有血光之灾的右手再动，他甚至有心情调侃一句。 “不要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凭什么每次都是塞壬被选中？” 付前却是摇头。 “另外也不要那么保守，为什么认为只会有一个？” 信手拈来的嘲讽中，他举起来的右手，终于是缓缓打开。 这…… 考虑到这亮相实在铺垫良久，那一瞬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忍住不望向举在那里的掌心。 而下一刻所有人骇然发现，一只灰白眼眸转动着看了自己一眼。 手上居然有一只眼珠，甚至看上去不像人类的眼睛！ 这样一副景象确实颇有视觉冲击力，但大家毕竟都是超凡者，尤其又是在废土这种险恶地方厮混多年，各种挑战人想象力的造物实在见过太多。 仅仅一个造型，想吓到人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最多惊讶于这种东西怎么长人身上去了。 真正让众人惊恐的，是随着那只眼睛扫过，眼前的一切似乎在快速变得暗淡，甚至一点点失去颜色。 同时伴随着这一点，那自称陆明的神秘狂客，灰色眼眸的主人，顷刻间变得辉煌如天神，让人不敢直视。 稍看一眼，似乎意识都变得迷乱。 危险！ 大家都是身经百战的狩猎者，自然知道这种近乎猎物的状态极其危险，第一反应几乎都是想要摆脱。 可惜很快他们就发现，对眼前这一切竟是无能为力，反而让色彩以更快的速度消散。 “洛琳……” 同样身陷无力感的艾琳娜，下一刻意识到了来自队友身上的异动。 后者明显极其不喜欢这种感觉，满满的烦躁不安。 与此同时，罩袍下的小腹也在剧烈鼓动——只不过那是自己的小腹。 怎么会这样？ 那一瞬间，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的艾琳娜，几乎想要把手插入肚子，掏出里面可能的恐怖造物。 不过紧接着脑中一个意念闪过，让她硬生生按捺住这种冲动。 自己肯定是没怀孕的，但肚子里却有东西在动，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所以，会不会确实没有发生？ 抬头看着四周已经完全陷入灰白的世界，艾琳娜心有所悟，长出了一口气。 没有发生……眼前这一切很可能只是类似于梦境的存在，只不过位阶太高，自己难以察觉也无法反抗。 而洛琳察觉了，用这样的方式在提醒自己…… 心中担忧瞬间去了大半，而艾琳娜略一犹豫，下一刻却是手按在小腹上，轻轻抚慰。 表示接收到提示的同时，她把暂且保持安静的意念也传达了出去。 局势在飞速变化，但看上去依旧掌握在那位陆先生手里，不妨静观其变。 无论如何，对方刚才主动提到合作一说，还是可以理解成一种善意表示的。 如果这时候做出什么异动让形势失控，合作肯定是不可能了，同时后面如果被这样一个角色处处针对，此行成功的概率怕是渺茫得吓人。 …… 不错嘛！ 注意到艾琳娜的动作，付前满意地点点头。 眼前这一切当然不是真实的，只不过是他给一群人看眼球的同时，顺手开启了清澈梦境而已。 而作为梦境主宰，想控制着做出众人眼中的色彩凋零，实在再容易不过。 而不容易的是，即便清澈梦境前面升过级，眼前的人数还是多了点儿。 第一次把这么多超凡者困到一个梦境，还要做到让他们意识不到是梦，操作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而付前的解决方法也很简单，开启清澈梦境的同时，他还开了律令残渣。 借助于后者的效果先把人闪迷糊一点，降低意志的抵抗。 最终计划顺利达成，唯一稍有些异常的就是洛琳了。 不管是位阶，还是动物般的思维方式，都决定了它是最不容易入梦的一个。 付前对此的做法是不做强求，并没有刻意针对欺负小朋友。 事实证明这份省力的选择是对的，艾琳娜发挥了临时盟友的自觉。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对方举手投足之间，居然是把所有人拖入这样的险境，强烈的危机感下，杰拉德刚才的好心情已经是一丝不剩。 尤其是当他看到，对方居然是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柜台的时候。 依然纠缠在身上的铁链绷得笔直，然而末端的铁锚，竟是没办法拖延他的行动分毫。 不可能！沉锚可是连神性生物都能束缚的！ 一时间深感认知被颠覆的他，几乎是咬着牙问了一句。 “你问我是什么东西？” 走到柜台旁，从老板娘手里抽出一瓶酒，手指一弹直接打开闻了闻。 此时听到杰拉德这么问，甚至还有一起看过来的其他人，付前露出一副好笑的表情。 下一刻他伸出右手，竟是把地上的铁锚，一点点提了起来。 沉重的力量对抗下，铁链似乎都在吱呀作响，随时可能崩解。 “让我来告诉你，我是什么东西……” 下一刻，付前手中酒瓶直接炸裂，成百上千枚碎片汇聚成一条剔透长蛇，以远比铁链更加灵动的方式，直接飞窜环绕杰拉德一周。 后者下意识地躲避中，长蛇却又轰然炸向四面八方。 然而骇然之下跟着闪避的观众们，惊讶地发现这绚丽一击竟是巧妙避开了所有人，看上去站着不动都不会受伤。 “执夜人不敢杀的人，我杀；执夜人不敢做的事，我做。” 同时让人吃惊的是，酒瓶炸裂之后，内部的酒液居然依旧保持原本的形状，被那位陆明捏在手中。 而伴随着猖狂之极的发言，后者手腕倾斜，把这瓶酒缓缓“倒”在了铁锚上，冲刷着上面的锈痕。 “一句话，超凡者的事情我要管，普通人的事情我更要管！” “融血化魂，渎神欺命。” “这，就是原生议会。” 帮忙拉仇恨这种活儿，谁不会啊！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龙顶客栈（十二） 不得不说，杰拉德兄过分配合的提问，成功让场面达到了最震撼人心的效果。 满目灰败的世界里，观众们甚至都一时忘记了自身安危，疯狂思考着原生议会四个字背后代表的东西。 作为一个隐秘的不法组织，原生议会多年来都是身藏阴影暗中主导，不慕虚名。 而身为惺惺相惜的对手，付前断不是小气之人，并不介意帮忙稍做宣传，助其名扬天下。 更何况对方不久之前，也同样代为宣扬重生俱乐部的威名。 眼前这批废土江湖人士，无疑都是交游广泛之辈，堪称绝佳的听众。 更让人欣慰的是，甚至有人早已对这个名字有一定概念。 “你以为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就会有人信？” 第一个开口的，赫然还是杰拉德。 “呵呵……你未免也太小看塞壬了。” 冷笑连连中，杰拉德上下打量着付前，目光最终落在手心的眼球上。 “从刚才我就觉得有一点儿不妥，还要感谢你的提醒，我终于想起来那一丝古怪的感觉来自什么地方了。” “你不是原生议会的人，你也不姓陆……对吗，季先生？” 说到最后一句，杰拉德甚至看了不远处的阿米尔一眼，表情意味深长。 这才是顶级捧哏呐！ 面对这番质疑，付前脸上似笑非笑，心中却是赞叹不已。 “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呵呵，这个问题我觉得让另一个人回答比较好，对吗阿米尔？” 冷笑声中，杰拉德直接点名。 “你要不要再表演一下，完全不认识这位陆先生？” …… 众目睽睽中，一向嘴上不吃亏的阿米尔，一时竟是表情古怪，难以回答。 “这次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即便依旧身陷险境，杰拉德却似乎很为这种攻守之势异也舒畅。 “你不方便说，那我来帮你。” 下一刻他甚至十分大度地表示帮忙。 “据说当年季氏有个年轻人曾被寄予厚望，可惜天不遂人愿，最终还是没能继承天赋，而当事人无法接受之下，不仅脱离家族，甚至走上了接肢的邪路……我说的对吗？季平先生？” 杰拉德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念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而至此，他明显也没有那么担心自身安危了。 疯子之所以恐怖，是因为行为难以预料。 一旦它隶属于某个组织，不管表现出来的多么癫狂冷血，所作所为都会在无形的束缚下变得有迹可循。 “看来季氏这次表面低调，暗地里想法很多呢！” 居然是季氏的人…… 而随着杰拉德的话，小店也称得上满座皆惊。 跟原生议会相比，季平这个名字无疑就熟悉太多了。 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见面没事聊一聊世家大族的八卦，也是喝酒的常见佐菜。 这位真的是那个走入歧途的季氏子弟？那今天的事情可就太微妙了！ 而且这么说的话，眼前岂不是传说中的灰降？ 很快一帮人就意识到一个问题，猛然再度审视周围一片灰白。 季氏家大业大，这些年真的需要家族成员出手的次数不多，是以一群人第一时间并没有往这方面想。 这会儿有了答案再去推导，过程堪称丝滑无比。 越看越像下，很快一般人就回想起了这项顶级超凡天赋的恐怖，其中最典型的一点，莫过于虐杀无敌。 据说在有位阶差距的情况下，任何人被困进灰降，面临的都只会是玩物的命运。 就像现在。 …… 那个没有天赋的季氏成员，居然真的通过接肢的方式成了？ 然后重归季氏？以这种方式配合行动？ “季氏到底想干什么？” 性命威胁下，终于有人忍不住拍案而起，对着阿米尔厉声喝问。 “我看你是脑子晕了。” 可惜最初的震惊过后，后者这会儿早已经调试好情绪，当即就是嘲讽回来。 “杰拉德几句胡说八道，你们就都信了？” “陆先生要真是季氏找来的帮手，会说这种连杰拉德都能戳破的谎？还任由他把沉锚挂身上？” ……倒也是，这个谎撒得确实稍显拙劣。 不仅不掩盖面容，甚至直接用这种标志性的能力。 就算不是杰拉德指出，不少人怕是也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不管你信不信……” 一串反问让对方哑口无言，阿米尔又转头看着杰拉德，面沉如水。 “季氏这次对塞壬人的命，绝对没有任何兴趣。” “……那这个要怎么解释？” 面对阿米尔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杰拉德一时间也有了那么一丝犹豫，但依旧不愿意轻易放过。 “解释实在太多了好吧！” 作为当事人，这时候付前的声音传来。 没有瓶的酒已经倒完，他用拇指摩擦着手心的眼球，语气听上去甚至有点懒洋洋的。 “比如我虽然觉醒天赋，但对抛弃自己的家族怀恨在心，所以不仅暗中杀人，还故意做这种漏洞百出的伪装，企图挑起两家纷争？” 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儿道理…… 一时间不仅杰拉德和阿米尔他们听傻，吃瓜群众们也是面面相觑。 这种本来就充满火药味的场合，要不是杰拉德还稍愿意听解释，意识到对方身份的瞬间，直接打起来都有可能。 到时候被困在这里面的自己一行人，下场怕也是堪忧。 “所以你真的是……” 一时就连阿米尔也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 付前笑眯眯地摇头，看着一群人再次错乱的脸，心中却是若有所思。 这次塞壬和季氏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默契啊！ 刚才这一番表演，除了助原生议会名扬天下外，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对两大势力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看似针锋相对，但完全停留在嘴皮子上。 对方死人的情况下，第一反应也是撇清关系。 甚至面对自己疑似季平的身份被爆这样的极端情况，阿米尔的选择，依旧是郑重其事地澄清。 就像是被下了严令，不能跟塞壬正面冲突一样。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龙顶客栈（十三）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塞壬和季氏之间真的存在某种默契，目的又是什么呢？ 因为合作针对安井的大战略，不想闹出太多不愉快？ 就算是那样，也有太多其它方式可选了，比如一方直接退出。 完全没必要做得这么刻意。 如此浓厚的表演性质，总觉得是故意给谁看的。 比如——杀那两个人的凶手？ 刚才自己就猜测过，第二个人的死亡方式，很有点儿像故意把自己牵扯进来。 考虑到自己完全是临时插入的清道夫，被针对寻仇的概率极小，这背后的目的，明显是唯恐天下不乱。 真正的杀人者想要挑起各方纷争，坐收渔人之利？ 动机倒也说得过去，问题是坐收什么利呢？ 古代巨龙吗？ 这确实是最容易想到的一个答案。 甚至从这方面讲的话，艾琳娜小队的嫌疑都挺大的。 否认自身是季平后，付前快速分析着一番试探下的收获，成功把自己的临时盟友锁定为嫌疑人。 动机、能力、甚至是作案时间都具备。 不过看了艾琳娜三人一眼，付前最终还是心中摇头。 可惜唯一有一点，按杰拉德的说法，上次赐福出现的时候，也发生过可疑的死亡事件，那时候盲目痴愚小队可还不存在。 目前看来最大的可能，是在双方关系缓和的大前提下，高层就上次冲突的一些疑点达成了共识，这次以一定程度的默契，想要找到是否真的有人故意搅浑水。 而之所以这么快就有第二个人死亡，是因为背后那位察觉到了这次的拱火效率不高，想要在其中引入自己这位新角色，把局面搅得更乱。 如果真是这样，那人会是谁呢，任务目标弃誓者？ 倒确实不能排除，可惜目前的情况，继续纠缠怕是也得不到更多有意义的信息了。 “你不是季平……” 前面付前那一番分析堪称绘声绘色，可惜最后的否认，直接把杰拉德再次搞懵。 不过他当然不会被轻易忽悠。 “你以为我会听你胡扯？放心塞壬确实不会随便冤枉人，其实事情也简单，你只要现在跟我回去一趟，确认一下身份就好……” “是个办法。” 付前居然真点了点头。 “不过你刚才不是还说这边事情了结后？” “这个你就不需要关心那么多了，考虑到你这个危险人物的出现，这次行动的风险也要重新评估——” 下一刻杰拉德的话竟是再也说不下去。 视野里面，无所不在的灰白在缓缓褪去，一点点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他解除了灰降？ 伴随着这个念头出现的，是小店的半截百叶门上方，映照进来的一片璀璨光辉。 赐福…… 那一瞬间，脱困的众人不止一个跟杰拉德一样，短暂失去了语言能力。 真的是赐福…… 等了这么久的时间，偏偏是这个时候出现。 “所以，行动的风险重新评估好了吗？” 而下一刻，那位狂徒满满挑衅意味的声音响起。 “时间宝贵哦。” 见杰拉德没有说话，付前好心地又提醒了一句。 我…… 这台词无疑刺耳得很，一时间杰拉德脸皮都在微微抽动。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没办法把眼睛从那片明光上移开。 距离小店并不太远，光辉通天彻底，就像有金色太阳降临到了下面的废墟里。 而光芒映照之下，似乎有无数奇幻事物在其中翻腾。 直接放弃任务，把这家伙带回去？ 如果是赐福出现之前还勉强说得过去，但现在的话…… “我们走，按照原计划行动。” 杰拉德迅速下定了决心，直接招呼所有人。 “陆先生，就麻烦你在这边多待一会儿了。” 下一刻他看着付前以及身上缠绕的沉锚，冷冷一笑。 “酒随便喝，都算我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 如此盛情，付前客气了一句，下一刻却是去看小店的金发老板娘。 “这位说的都听到了？” …… 看得出来老板娘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一连串变故下来，这会儿脸上的笑容居然还没有完全涣散。 不过反应过来付前说了什么后，她多少还是愣了一会儿。 “当然了请随意，只可惜我这边没有太多可以招待的。” “没关系，我已经被招待了很多了。” 付前摆摆手，无比自然地从她手里又抽出一瓶酒。 这副做派无疑很是讨打，不过作为一名专业行动负责人，杰拉德还是控制住了情绪。 面对已经做好准备的队员们，他没有再浪费任何时间，直接站起来走在前面，一眼都没有多看付前。 这家伙或许实力不错，但沉锚缠身，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力气。 时间未到之前，就算他跟刚才一样强行移动，在这种地方，也绝不可能逃到哪里去。 而从之前的经验看，赐福持续的时间，从来都不会太久。 “我们也走。” 面对一系列变化，以及付前再次收起的右手，阿米尔也终于是没有上前，而是示意其他人开始行动。 虽然过程诡异，但总归是以一种特殊方式走上正轨的样子，断没有这时候放弃的道理。 而这个时候，正规军和散兵游勇的区别就能看出来了。 面对期待已久的赐福，塞壬和季氏很快先走一步，剩下的好汉们虽然一时悄无声息，但眼神间的交流无疑很是激烈。 连续有人离奇死亡，同时跟去年不同，看上去竟然不像塞壬和季氏的冲突导致。 再加上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神秘狂徒，让形势看上去更加的诡异难测，甚至是危险…… 还要冒险继续下去吗？尤其理论上来说，刚才已经算逃出生天了一次。 很快的，不止一组人马起身出门，可惜一眼望去，走的却是相反的方向。 小心驶得万年船，很明显他们选择了不置自身于险境，放弃这次行动。 “提尔？” 而看着眼前这一幕，诺拉终于把目光从那个蹭酒狂徒身上收回，小声凑到提尔老爷子旁边，希望他拿个主意。 (本章完) 第一千零九十章 龙顶客栈（十四） 【确实是季平的脸】 诺拉的询问下，提尔老爷子却是没有吭声，而是用手蘸着酒水写下了一行字。 而看清楚他写的内容后，不管是诺拉还是旁边的工匠，一时都是既惊且恐。 刚才杰拉德还说要带人回去确认身份，居然直接有一个认识季平的人坐在这里。 “你确定？” 下意识地再看了付前一眼，诺拉一时声音压得更低。 【我在群岛见过】 把前面的内容拭去，提尔又快速写下一行字。 …… 【那我们走？】 面面相觑一番后，诺拉终于也是学着提尔的样子，同样在桌上提出建议。 【阿米尔在撒谎，他们针对塞壬有大动作？】 确认坐着的那个真的很可能是季平，让她对此行背后的凶险有了更多的遐想。 【不，我们留下】 然而让她大为意外的是，提尔却是摇头。 【没有任何人会想要冒充原生议会的，那会带来极大的麻烦】 【季氏和塞壬的注意力反而会因此被吸引，我们会有更多的探索空间】 快速的一番解释后，提尔面沉如水，用眼神询问着两位队友的意见。 情况诡异，塞壬和季氏会花更多的精力来防备可能的危险，甚至是后续的麻烦，探索力度会因此受影响…… 诺拉还是很懂提尔的意思的，甚至还有一点他没提到的——因为担忧风险，其他人也走掉了很多，竞争对手堪称前所未有的少…… 诺拉一时略显心动，咬牙看了工匠一眼，后者皱眉思索一番后，也是略显艰难地点点头。 “走吧。” 见意见快速达成一致，提尔直接站起身来，丝毫不拖泥带水。 甚至离开小店之前，不忘把桌上的字全都擦掉。 …… 别人恐惧我贪婪吗？ 怪不得能在在这种法外之地闯出名号，提尔老爷子果然不是普通人物。 目送三人悄无声息地出门，付前暗赞一声。 虽然不确认具体交流的内容，但很明显他们以惊人的效率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富贵险中求，而提尔明显是意见核心。 一般这个年纪的老爷子，可没有此等锐气。 这支队伍虽然人不多，倒也属实是一个不错的团队。 当然了，并不是不错就一定会有好结果。 有英雄豪杰的素质但没有那份气运的，可是太多太多了。 …… 提尔老爷子江湖上还是有影响力的，他们这支队伍刚走，很快也有人跟着出去。 明显虽然没有看到桌上的字，但还是借鉴了他的判断。 当然了，盲目痴愚三人组应该不是。 “你们先走一步，我喝完就过来。” 迎着路过的艾琳娜的目光，付前一边点头一边扬了扬手里的酒。 “……好。” 艾琳娜神情稍显复杂，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回应的样子，最终也只是微微点头。 喝完就过来，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是准备把沉锚灌醉吗？ 此话一出，小店里数量已经不多，选择困难症犯了的好汉们，听得却是难忍吐槽之意。 “这生意真是好得让人羡慕！” 付前压根没有理会他们，反而跟老板娘攀谈了起来。 “一年只有一次，再不好我的酒可卖不掉了。” “当然今年确实不错，赐福一直拖到现在才出现，让我多卖了好几天。” 老板娘看上去已经从付前的惊人表现中回过神来。 笑着攀谈中，她又重新拿出一个杯子，擦得亮晶晶的递给他。 “所以每年这样的热闹，不会想着去看一下吗？” 道谢一声接过，付前继续闲聊。 “贪心容易出事，我从里面已经拿到太多了，也见了太多。” 老板娘笑指着外面。 “有道理，世上要是多点儿你这样的人，可就消停太多了！” 付前给自己倒满一杯。 “还是算了。” 老板娘却是叹了一口故事性拉满的气。 “会开这种黑店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存在即合理嘛……其实我在开黑店这一块，也算是稍有经验的。” …… 柜台旁的一番愉快交谈，让这间废墟深处的小店，看上去更加正常了一些。 可惜休闲的时光总是短暂，把最后一滴酒倒入嘴里后，付前把酒杯还了回去并站起身。 “时候不早，我要先告辞了。” 借助于精准控制以及表面张力的双重效果，付前终于完成了两杯把整瓶酒喝完的创举。 小店内所剩无几的人，明显一直在关注他跟老板娘的闲聊，一时纷纷看了过来，想知道他准备怎么“告辞”。 “……欢迎下次光临。” 老板娘明显也是震惊，不过一番斟酌之后，还是笑着采用了经典台词。 “我尽量，感谢款待。” 付前点点头，目光从对方胸口划过。 跟一本正经的百叶门一样，这位不仅衣服穿得一丝不苟，胸口位置甚至还有一个深红色的铭牌。 “桑妮店长。” 当啷！ 下一刻清脆的撞击声中，付前伸手直接把铁锚抓在了手里。 当然了，这个动作只是让他看上去利索一些。 对于超凡范畴的，行动间的阻力没有任何缓解。 锁在身上的铁锚，就像把人定在了无形的沉沙中，无论往哪个方向挣扎，都只会越陷越深。 还是挺有趣的，塞壬似乎不少这种海妖潮汐之类的东西呢！ 感慨中，付前一步步走上前，用抓着铁锚的手推开门，飘然远去。 良久之后，小店酒客们才从震惊中恢复，目光茫然。 沉锚没起作用？刚才他是装的？ 这个念头在不止一个人心中闪过。 很明显相对于这一点，他们更不愿意相信，那家伙顶着沉锚带来的阻力，就这么一步步走了。 …… 除了不正常，看上去可太正常了！ 一步步接近明光笼罩的废墟，付前心中想的，却是刚才跟老板娘交流的经过。 思维清晰，反应敏捷，年纪不算太大，实力勉强中阶，左手手链是件超凡物品。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是一个开店不会选址的超凡者。 但刚才的感觉不会错，清澈梦境笼罩下，她居然是比洛琳更加不受影响，并一模一样的选择了假装受影响。 (本章完)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龙顶客栈（十五） 果然江湖上奇人异士众多啊！ 老板娘前面的表现实在太正常，如果不是处于自己绝对把控的清彻梦境里，怕是还发现不了这一点。 怪不得某位先贤曰过，行走江湖，尤其不能招惹老人小孩和女人。 不过自己跟老板娘的聊天内容，堪称全程被关注。 从周围酒客的反应看，没有任何人对她“从来不会进入赐福”这个说法有异样反应，所以老板娘应该说的是实话。 而自己的任务，怎么看都应该是在赐福里的，单凭这一点，似乎就能排除她的相关性。 总而言之，不妨先去瞻仰一下古龙信仰的荣光，与众豪杰热闹一番。 …… 这已经不是拖着一座小山行走了，更像是直接在小山里行走。 辉煌的光芒触手可及，付前站住不动，总结了下一路行来的感受。 这件名为沉锚的超凡物品，效果确实称得上神奇，这种强烈的牵制，直觉上甚至不是断肢再生能摆脱的。 当然对于付前来说，如果真的想要摆脱，方式仍然有很多种，只不过现在必要性不大。 一个实力强大来历古怪的狂徒，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太扎眼了。 实力强大但脑子不好使，甚至身受束缚的狂徒，相对来说没那么容易遭受忌惮。 下一刻他手托铁锚，迈进了眼前地上天国般的明澈里。 …… 真有点儿往日余辉的感觉呢！ 似乎穿越了一道特别的屏障，明亮但不刺眼的光芒充斥了视野。 明明没有看到太阳，但那份光明与庄重，仿佛来到了落日映照下的傍晚。 最关键的，眼前看上去已经不太像是废墟的样子。 光明沁染之下，一片宏伟之极的建筑在眼前绵延矗立。 信仰能繁盛到这种程度，这位传说中的古龙神明，战力一定相当夸张。 面对眼前的震撼一幕，即便见多识广如付前，一时也是深表赞叹。 同时倒也更可以理解，为什么提尔老爷子会有那样的决断了。 这么大一个地方，一个三人队伍，想躲着收集点东西，只要不是太倒霉，风险确实不大。 更不用说公认的两大战力，因为前面的变故，大概率都会采取收缩战略。 可惜对于自己来说，这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这么大一个地方，该怎么去找那位死兆星闪耀的弃誓者呢？ 带着这个深刻的问题，付前从容行走在这可能千年之前的景象里。 暂时看不到活人的痕迹，感知也受到了影响，稍远一点就是一片混乱。 眼前的景象彼此之间似乎并不连续，而是一块块地拼接在一起，跟当时罪业女神那边有点儿像。 另外不管是建筑风格，还是随处可见的徽记，都跟刚才小店那边一致，看来确实是一脉相承。 啪嗒！ 点评之间，付前脚步突然加速，跨过一道错位的台阶。 这个动作也让沉锚上传来的阻力，陡然增加一倍不止。 而随着他的动作，身后刚才站的位置，一滴璀璨的金色液体从天而降，摔碎成一团模糊的光晕。 如果不是刚才的加速，应该是刚好落在身上。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更多金色水滴，如同稀疏的小雨，已经把前后左右全都笼罩。 …… 某种相当纯粹的力量形式，暂时不能确定具体有什么影响。 默默点评着这骤然出现的变故，付前脚下又突然放缓，斜着移动出了一个巧妙角度。 而这样的动作，让他再次从雨滴中穿行而过。 虽然不一定有坏影响，但暂时没必要真让它淋身上。 当然了，不淋雨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一脚踹开旁边的门，走到里面躲一下。 毕竟看上去，这东西明显还是不能穿墙的。 但那岂是绝世高手所为？ ……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付前依靠对每一丝血肉的完美控制，急停骤行，进入了一种近乎违背物理学的节奏。 其中之飘忽不定，要是哪个真正的拳法家见了，怕是多少要接受点儿心理辅导以防失控。 但这样的举动，却让他在这不甚密集的雨中一路穿行，没有片刻被阻挡。 甚至这场雨的来源，付前这会儿也已经搞清楚。 就在头顶天上，居然是眨眼间风卷云聚，汇聚出了一条河流。 没错，并不是什么象形游云，那是一片真正的，无边无际的金色液体，剔透如同琥珀。 而流动间的汹涌澎湃，甚至可以看到激荡而起的浪花。 简直像传说中的通天河倒悬在了头上。 莫非这次运气好，待会儿会有传说中的古代巨龙从里面游出来？ 还是说这是惯例每次都会出现的东西？ 第一次来不好确认，不妨找个人问问。 下一刻付前侧走一步，站到了一扇铜色大门前，举手在上面拍了拍。 ……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好在门内的人还算礼貌。 大约五秒钟后，铜门内部机拓声响，沉重的移动声中，提尔老爷子满满严肃的脸，透过一人宽的缝隙望了出来。 “方便进来避个雨？” 甚至没有直接进门，付前一脸微笑，素质拉满。 你是需要避雨的样子吗？ 铜门又被拉开一线，提尔老爷子的旁边，诺拉也是一脸诡异地探出了头。 跟前者相比，这位表情控制能力明显就差上一线了。 虽然没有吭声，但神色之间，已经说明了刚才这支队伍，确实通过窗户欣赏了一番绝世高手的英姿。 “当然可以，陆先生请进。” 不过提尔老爷子也是爽快人，没有问那么无聊的问题，深深看了付前一眼后，直接做了个手势，让开位置。 “感谢。” 付前微笑不减，不过道完谢却是眉头一皱，不仅没有进门，反而拧身探手。 …… 可能是前面给人的印象过分深刻，这一动作几乎激起屋内三人的条件反射。 不过勉强保持镇定的三人，很快就发现付前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依旧没有停下的雨里。 并且转瞬之间，对方的手已经收回。 一眼望去，却见食指中指之间，赫然是夹着一片亮晶晶的东西。(本章完)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龙顶客栈（十六）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蝶？ 打量着手指间的东西，付前想起之前艾琳娜说的话。 通体澄澈透明，一眼望去干净得不像实体。 甚至这还是自己用手夹住之后，才变成的样子。 刚才在空中飞舞时，几乎与周围完全融为一体，连这份透明的概念都没有。 加上那绚丽的黄金雨，自己也是在它离得够近之后，才察觉到一丝异样。 倒无愧于这个名字。 唯一的问题，看上去不太像蝴蝶啊！ 大约巴掌大小的样子，翅膀规则得如同几何体，最重要的……只有一个翅膀。 没错，虽然手里传来的力道，确实是蠢蠢欲飞的样子，但这蝴蝶翅膀俨然是只有一片。 “灵魂蝶！” 看来已经不再需要继续猜了。 付前抬头打量着惊呼的诺拉，后者满脸难以置信的同时，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不甘。 就像踌躇满志之际，一回头看到同行开出了传说武器。 “很贵吗？” 付前当即点点头，一副萌新的语气。 “那还用说，几乎是赐福里最有价值的东西之一，并且非常难捕捉——” 诺拉的话戛然而止，眼睁睁地看着付前手指张开。 重获自由的灵魂蝶，几乎是瞬间抖擞翅膀，透明片翼划出一道奇妙曲线并快速虚化，再一次融入空气里。 这家伙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不稳定啊！ 事实上看傻的人并不止诺拉女士一个。 说了很贵重啊，就这么随手丢了？ 果然奇妙，还真是蝴蝶的样子。 然而三人组的惊呼声中，付前却是盯着那诡异的消失线路，若有所思。 后者的飞行路线，飘忽间看上去真的像在对称的位置，有另一只不存在的翅膀。 赞叹中付前右手再伸。 刚刚消失于无形的灵魂蝶，第二次被他凭空抓出，被迫再次转化出来。 “据说它有迷惑人心的效果？” 随手把片翼灵魂蝶递到三人组面前，付前回忆着之前听到的内容。 “……给我们？” 反应过来这位陆先生并不是在炫耀战利品，而是直接让自己一行人收下，诺拉一时惊呼出声。 “不是说很珍贵？毕竟看上去，赐福结束后我得跟杰拉德走一趟。” 付前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铁锚。 …… 诺拉一时无言以对，转头看向提尔，却见后者微微点头，竟是让她收下的意思。 “多谢！” 虽然没想到能有这种意外收获，但一行人明显准备充分，诺拉很快就掏出一只严丝合缝的金属盒，小心翼翼地从付前手里接过蝴蝶。 “灵魂蝶迷惑人心的效果，其实完全在它的翅膀上。” 示意诺拉先不要装起来，提尔看着进门的付前，认真解答着他刚才的问题。 翅膀？ 付前看了一眼诺拉手里，就这会儿的功夫，蝴蝶翅膀已经再现锋锐的多边形状，表面也是光滑如镜。 “捕捉灵魂蝶的时候，要切记不能直视自身在它翅膀上的倒影，否则会被映照出来的异象迷惑，甚至完全失去反抗能力。” 提尔快速解释道。 “虽然陆先生实力强大，但在这样一个地方，一点小的疏忽，也可能导致不必要的损伤。” 原来如此，迷惑人心的倒影吗？ 提尔老爷子说得还是很清楚的，付前点头表示受教，下一刻凝神看向了那个镜面。 这是……被虫蛀了？ 明显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疯狂到这种程度，被提醒的情况下反而偏要去看。 提尔三人骇然的眼神中，付前也看清楚了翅膀上的倒影。 是本人确实没错，只不过倒影中的自己，眉心正中位置，居然是有一条手指粗的肉色虫，正左右摇摆地试图把身体拉扯出来。 一眼望去，它从眉心中钻出来的头部，甚至是顶着一张自己的面孔。 虫子身体的后半部分，似乎是直接从大脑上长出来。 而且甚至不是唯一的一条。 胸骨正中以及小腹的位置，分别还各有造型相似的存在，正做着同样的挣扎。 这场面略显猎奇呢！ 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一幕，付前一边赞叹，同时察觉到了提尔说的迷惑。 不仅注意力迅速被吸引，眼中变的似乎只有三条虫撕扯的曲线，甚至一种把它们通通扯出来的冲动，也随之快速膨胀。 如果真那么做了，自身会失去行动能力？ 若有所思中，付前再次伸出两根手指，缓缓探向了倒影里面，眉心那只虫对应的位置。 “等一下……” 面对这一幕，提尔伸手拦住了想上前的诺拉，也没有让她把灵魂蝶挡住。 不仅如此，他甚至自己慢慢后退几步，并示意工匠跟着一起。 …… 居然好像还真抓住了什么。 此时的付前，随着眼前两根手指合并，明明是空无一物，但某种特殊的感觉却是传来。 思维一时间如同生锈，进入了一种特别的迟滞平和。 略显扭曲诡异啊，这地方看似澄澈辉煌，实际有些表里风格不一致呢。 感叹中，付前克制住了再去抓第二条虫的冲动，甚至松开了手。 “确实很有迷惑性。” 凝涩的思维快速恢复，下一刻他冲着提尔三人点头致意，一副测试完毕的语气。 对于刚才三人的举动，他自然是看得清楚，对于提尔老爷子的讲究十分满意。 一方面尊重自己的选择，没有让诺拉打断自己。 与此同时，面对自己可能陷入迷惑的情况，主动后退保持距离，以示不会乘机动手。 公正之手的口碑果然不是白来的。 ……这还用你说？刚才不是早告诉你了，你就这么喜欢作死吗？ 难忍心中吐槽的欲望，同时诺拉也惊叹对方居然能做到浅尝辄止。 按照狩猎者们的经验，只要进入那种迷惑状态，没人帮忙可是很难摆脱的。 “所以不止一个人丧生在这上面。” 面对付前的反馈，提尔倒是依旧老成持重，继续尽可能地分享自己知道的信息。 “包括刚才的雨也一样，淋到身上同样也会影响神智，那种情况下遇到灵魂蝶，将会更容易中招。”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龙顶客栈（十七） “原来如此！” 面对提尔的说法，付前回头看了眼已经渐稀的黄金雨，一脸恍然大悟。 “我说我怎么会鬼迷心窍，去看那个倒影。” ……脑子里本来就有水，就别赖淋雨上了好吗？ 深感脸上肌肉僵硬的诺拉，忍不住心中疯狂吐槽。 你刚才躲雨的那番疯癫操作，当我们眼瞎没看到是吗？ 明明身上挂着沉锚，居然还能做到那种程度，这要是被杰拉德看到，怕不是当场吓死。 当然考虑到对方的危险程度，她最终还是没真发出声音，而是低下头小心打开金属盒，强迫自己通过封装转移注意力。 呵呵…… 提尔老爷子到底是大将之风，认真听完，只是呵呵一笑。 “陆先生的手段实在让我们大开眼界，我们当做禁忌的一些东西，在你眼里怕是跟游戏一样。” “不过收了这么贵重的礼物，陆先生如果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请尽管问，我们知无不言。” 刚才发现这位时，要说没被吓到是不可能的。 本来就举止癫狂不假，但谁能想到在沉锚的束缚下，这位陆先生居然还能走出这么远的距离，关键算算时间速度还丝毫不慢。 当然了，这份震惊在欣赏完对方雨里闲庭散步后，已经彻底转化为了麻木。 那时候提尔已经深知，这位陆先生远不是自己一行能够推测揣度的存在，真要是躲不过，最好是老实配合对方的每一个要求。 …… 很懂得自身价值只在于某些情报啊，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面对提尔的诚恳发言，付前赞赏之余也没有客气。 “所以外面头顶上的东西每次都会出现？” “不会，上次有类似情况的时候，后来出现了古代巨龙。” 提尔老爷子答题速度极快，甚至还指了指天上。 “就是从那里面出现的。” 不错。 “巨龙出现的情况下，赐福内所有人都能看到？” “从经验来看是大部分区域，它似乎处于某种很特殊的状态，不过巨龙很善于隐藏，并且攻击性不算强，所以真正能直面它的人不多。” “当然迄今为止直面过它的，还没有人活下来。” “懂了，什么样的死法？” 提尔老爷子提供的信息称得上详细，付前满意之余，却是想到另一个问题。 “跟死在灵魂蝶手上一样，身首异处。” 这次却是工匠兄对着脖子比了个手势。 “你们进来之后有遇到其他人吗？” “没有，这里面很大且结构混乱，就算是同一个位置进入，也可能会出现在不同地方，所以想遇到人不容易，当然我们也不想遇到，这点我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探索获得一定收获后，躲在相对安全的位置等赐福结束。” 提尔甚至分享了队伍的战略方针。 “听上去赐福结束之前不能提前退场？” 付前很快提炼出又一个结论。 “这也是空间混乱的一个表现。” 提尔肯定了他的猜测。 “有人尝试过，进入赐福的一瞬间，就算是反向往回走，也几乎不可能再出去，唯一可靠的离开方式就是等它结束。” “很好，非常感谢三位的分享，祝你们能找到一个完美的藏身之所。” 付前终于是结束咨询，并给了一个相当朴实的祝福。 而仔细甄别他话语间的诚意后，提尔三人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那一会儿，一行人是真怕这位来一句“祝你们黄泉路上顺利”之类。 “客气了，这点儿信息只要稍加收集就能得到，价值远比不上我们的收获，祝陆先生此行同样可以达成目的。” 利益交换以如此高效且优惠的方式结束，提尔老爷子开心之余，也坦承己方占了便宜。 “现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我们再稍加探索，就会尝试找一个安全的藏身地。” 他边说边指了指外面，黄金雨果然跟开始时一样，悄无声息间已经彻底停下。 当然头顶上的河并没有随之消失的意思。 “请便。” 付前做了个手势，示意贪婪的狩猎者们可以忙自己的去了。 不过下一刻诺拉女士从面前经过时，他却是眉头一皱。 “等一下。” “……陆先生还有事？” 骤然生变，三人组明显有些心惊肉跳，但依旧没有夺路而逃。 “古代巨龙出现时，有什么特别征兆吗？” 付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古代巨龙出现的次数不多，加上没有正面亲历的生还者，暂时还没有太明确的结论……” 对方只是想起新的问题，而不是突然起了杀心，提尔庆幸之余，思维瞬间运行到百分之一百二。 “不过有一个相对被认可的规律，就是它出现的位置附近，灵魂蝶出现的概率也会高。” “这样啊……” 三人紧张的注视中，付前一时没有表示对这个答案满意还是不满意。 “那看来你们动身的效率也得高一点了。” 三个人思索这句话的涵义时，发现视野中的陆先生，居然是又上前一步，再次探出了两根手指。 这是…… 下一刻，看到付前再次递到面前的东西，诺拉整个人已经傻住。 毫无瑕疵，规则至极的几何形状正在飞速成型，赫然又是一只灵魂蝶。 而对方的样子，明显是再次示意己方收下。 “你们应该没有凑热闹的想法？” “没有，感谢提醒，我们现在就尽量远离这里。” 不愧是团队大脑，提尔老爷子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接示意诺拉收下第二只灵魂蝶。 连续两只灵魂蝶出现，再加上天上的异象，除非想面对古代巨龙，不然继续留在这附近的风险太高了。 而他们三人，明显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绝不染指能力之外的目标。 “如果后面有用得上的地方请随时找我。” 留下这句话后，提尔直接拉着两名队员急匆匆地走人。 而眼角余光里，来历神秘的陆先生，竟是反方向走进了大殿深处，坐在了中间巨大威严的座椅上。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龙顶客栈（十八） 所以那位古龙信仰的对象到底什么体型？ 或坐或靠半分钟后，付前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他目前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堪称宏伟的教堂类建筑。 但跟一般教堂不同的是，其中最核心的位置既没有圣徽也没有神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尺寸甚至远大于床的黄金座椅。 座椅造型也是让人印象深刻，堪称极赌朴实无华，上上下下看不到一条花纹和任何雕饰，一眼望去全是直角。 本想摆个睥睨下之势的付前，一番努力之后，体验报告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不过无论如何，这布局实在太像某时某刻会有什么存在直接降临在上面了。 这传中的古龙信仰，居然亲民到没事跟信徒们见个面吗？ 怪不得能发展出这么大一票遗迹。 总而言之，刚才对自己来毫无意义的两只灵魂蝶，还是换来了相当有价值的一些信息的。 其中之一，就是自己似乎不需要继续往前走了。 古代巨龙出现前后，可能伴随着更多的灵魂蝶，同时毫无疑问也会伴随着更多的狩猎者。 接下来是坐镇大殿，运筹帷幄时间。 下一刻，黄金座椅上的付前心有所感，抬头望去。 奇妙的感受，明明有巍峨的穹顶遮掩，但他还是看到了充斥无尽明光的空中，有巨大的长翼划过。 真不错。 传中的古代巨龙，居然是如此配合吗？ 意识到这不多见的特别生物居然真的出场了，赞叹声中，付前全神观察，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那对翅膀竟是没有对明光造成任何遮挡，因为它虽然本身尺寸夸张，却也如灵魂蝶般澄澈剔透。 甚至已经不仅是如了……半神的感知力下，“注视”着那一幕奇景，付前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古代巨龙出没的地方，灵魂蝶会增多了。 那巨大飞翼上，片片几何形状般规则的鳞片，赫然是跟灵魂蝶的翅膀一模一样。 所以之所以只有一片翅膀，是因为压根儿就是龙鳞变得吗？ 奇妙的转化。 只可惜的是，这东西果然跟提尔老爷子的一样，攻击性不太强。 震撼人心的亮相后，它的大部分躯体，却是完全没有从那条金色河流里出来的意思，甚至下一刻翅膀都收了进去。 不过在古代巨龙彻底隐去之前，付前还是感受到了一双无色眼眸，仿佛穿透层层时空帷幕，注视在了自己身上。 那一瞬间，之前灵魂蝶翅膀倒影里看到的那一幕，再次映照在了意识深处，并伴随着远超前者的迷惑。 …… 有神性，但不多。 坐姿没有任何变化，付前轻松对抗了抓虫的冲动，默默做出点评。 艾琳娜的评价还是很精准的，这东西虽然卖相夸张，但本质上不过是特殊力量的凝结，跟神只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想狩猎并不是没可能。 一边点评，付前一边伸出手去，在眼前虚空中轻轻一抓。 下一刻，一支锋锐至极的尖刺凭空出现，被他直接握住。 尖刺上附着的力量相当夸张，可惜在付前的掌握下，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这古代巨龙攻击性似乎也是有区别的，居然是有点儿欲强则强的挑战精神。 在注视过自己之后，它竟是直接改变了态度，瞬间变得杀性十足。 这支带有特殊冲击力的长枪，不仅行进间无声无息，甚至被自己挡下之前，似乎都没有实体存在，用来暗算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甚至为了让偷袭效果最好，巨龙刚才最后不仅移开注视不再看自己，身体也都配合着全部沉入了金色河流里，怎么看都是低调走饶样子。 如果不是咱专业任务饶战斗素养，外加感知力惊人，就这会儿的功夫，灵魂和肉体多少得有一个已经被开个洞。 对于同样拥有神性的目标这么厌恶的吗？ 随着手上用力，长枪直接碎裂于无形。 在付前看来这是最大的可能性，对方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半神位阶，才一下有了杀心。 而此刻一头体型颀长，浑身布满透明细鳞，如同冰晶铸就的巨龙，已经完全现身在了头顶高处。 随着偷袭无功，这传生物直接不装了，伸展的双翼上，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芒正在汇聚。 轰隆！ 不再是无形无迹的偷袭，下一刻这幢巍峨崇高的建筑，直接被一枚晶莹剔透的流星砸穿，并且余势不减，以毁灭地之势直奔而来。 来得好！ 可惜的是，随着一声冷哼，这外飞星般的一击再次停在了半空，一只手掌纹丝不动地挡住了它的去路。 而掌心一只灰白眼眸，甚至在下面翻滚转动，映照着陨石来处的璀璨身影。 面对力量远超长枪的陨石，付前竟是依旧没有起身，硬生生挡下。 “你以为这个位置是谁都可以坐的？” 不屑冷笑中，付前手上用力，看上去坚不可摧的陨石，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声音，并在几秒钟后轰然炸裂，步了长枪的后尘。 “陆某纵横江湖数十载，最看不起的就是装神弄鬼之辈，想坐我的位子，就下来面对面好好聊聊。” 很可惜，这豪气干云之声，终究是对牛弹琴。 半空中那只长翅膀的大蜥蜴，在短暂的木然之后，居然是做了一个深呼吸般的动作。 流星同样无效的情况下，它似乎是准备来一发传中巨龙的标准技能吐息。 可惜的是，付前终究是没有见识到这种造型的存在，会吐出什么东西。 下一刻，一道莹白的，散发着无尽圣洁气息的箭矢刺破长空，直接从巨龙的腹部没了进去。 果然目标明确！ 付前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使举弓猎龙了。 盲目痴愚队果然是第一个到的。 而刚才这一击，明显是洛琳出手了。 毫无疑问的半神杀招下，古代巨龙酝酿的吐息被直接打断，中招的位置甚至炸出无数虚幻的白羽。 而甚至不等羽毛散去，那巨大身影已经是消失在了原地。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龙顶客栈（十九） 果然不喜争端，稍微落入下风就直接跑路了。 古代巨龙行动之果决，连付前都是看得赞叹不已。 与此同时，他也完全没有趁势追击的想法。 思路要清晰，坐在这个位子上，既然前面不会被宵之辈赶走，这会儿又怎么会被引走。 “陆先生？” 注视着头顶破洞的付前，并没有傲然睥睨多久。 很快前方打开的大门里，就挤进来一个身影。 体形纤细，眸光闪耀，根根头发炽白如同灯丝，赫然是孕使洛琳。 而此时此刻，一柄虚幻的白色大弓，正在这位手中拉开，上面一枚锋锐的箭矢，已经是瞄准着这边。 如此杀气腾腾的模样，当然不可能发出刚才那种惊呼，话的是从她背后探出头的艾琳娜。 果然不愧为团队唯一大脑，这位深知指挥中枢的重要性，脸探草丛这种事情是绝不会做的。 而她对于洛琳这位半神的使用方式，在付前看来也是相当科学合理。 跟形势瞬息万变的贴身搏杀相比，远距离蓄力狙杀，明显更适合这种不稳定的高端战力。 至于艾琳娜的疑问，理解起来也是容易——自己手上还挂着沉锚呢。 考虑到物品特性，正常认知里自己现在应该不可能出现在这儿，怀疑一下模仿秀或者幻象之类无可厚非。 “辛苦了，陆某来晚一步。” 下一刻付前微微晗首，不仅言语客气，甚至做个手势示意三人随便坐。 …… 艾琳娜略做犹豫，终于是没有拒绝，而洛琳手中长弓也随之化作飞扬的羽毛，解除了警戒状态。 很明显她倾向于真的是自己的临时盟友赶过来了。 “陆先生，刚才巨龙是在跟你动手？” 而带着洛琳以及铁面护卫克罗斯一起进门，真的在黄金座椅不远处找位置坐下后，艾琳娜第一时间看向穹顶被砸出的洞。 所以刚才古代巨龙是被陆先生吸引了注意力，给了自己三人出手的机会？ 不管动机是什么，这位好像还真的做了临时盟友该做的事情。 “是啊，它似乎对我有些偏见，你们来得也很快嘛。” 付前没有否认，甚至不忘称赞一句。 “我们前面尝试循着黄金雨的痕迹行动，不过运气因素也占很大部分，刚好所处的位置跟这里很接近。” 艾琳娜随口谦虚一句。 “可惜目标还是太谨慎了，被攻击受赡情况下，依旧没有选择报复。” “所以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 付前点点头。 这位的策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那种带有神性的巨大生物，靠一击能解决的概率很，第一时间留下伤口，尝试激怒并让它转头报复，会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发展。 可惜虽然目标行为确实近似野兽，但更像是食草系的，稍显逆风直接跑了。 “刚才的攻击一方面打伤了它，同时也留下了细微的标记，可以帮我们尝试追踪。” 艾琳娜回答得很快。 “唯一的问题，必须要接近一定范围洛琳才能感应到，所以如果它一门心思的躲着，那接下来只能看运气乱走了。” “或者是守在它更大可能出现的地方，比如没有干掉的攻击目标？” 付前加了一句，反手指着自己。 “……我不否认确实有这样的考虑，但我们刚才之所以进门，主要还是想确认一下这里面的情况，提前并不知道是陆先生在这里。” 心思被点破，艾琳娜倒也没有做什么拙劣的掩饰，直接承认了进来这边闲谈，有想拿付前钓鱼的想法。 无论如何，能在古代巨龙现身的瞬间就拉到仇恨的人，肯定有他的不凡之处。 甚至这个想法在发现对方真实身份的时候，变得更加坚定了。 “人之常情，不用有什么不好意思。” 对于艾琳娜的解释，付前没有任何不悦。 “不过接下来，我们的临时同盟，看上去最好还是解除掉。” “这个随您的意愿……需要我们退出这里吗？” 无论如何，自己摆明了是在利用对方，这位神秘狂客有所不悦也是正常的。 面对付前的建议，艾琳娜轻叹一声。 看洞的位置和周围痕迹，陆先生似乎对这个黄金座椅颇为钟爱，刚才被攻击的情况下都没有离开半步。 这会儿对方明确不想被打扰，自己三人主动离开这里似乎礼貌一些。 “随你们，只要不担心一会儿太热闹。” 付前对此却是不甚在意。 太热闹？ 艾琳娜还在思考这个词背后涵义时，一旁的洛琳手里白羽飞舞，刚才的大弓居然是再次显现。 哗啦啦！ 艾琳娜意识到什么的瞬间，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大厅远处一侧的彩窗，直接飞溅成无数碎片。 而下一刻，伴随着通透明光出现的，赫然是一只剑拔弩张的队伍，以及杰拉德那张熟悉的脸。 跟外面相比，即便顶上开洞，大厅里依旧幽暗太多。 杰拉德眼睛微眯，花了一点时间，似乎才辨认出了坐着的几个人。 而这个发现，让他的姿势成功多保持了很久，迟迟没有下令进门。 来得也很快嘛！ 赞赏之余，对于塞壬别动队不走寻常路的行为，付前同样也是理解的。 身处险境，甚至前方已经有成员折损，怎么能不最大限度提防风险。 刚才上那一幕他们肯定看到了，而大门开着明大概率这里面曾经有人，就这么贸然进门，万一中什么陷阱怎么办。 当然现在的情况也很尴尬，看到自己的脸后，这位怀疑人生的激烈程度远超艾琳娜。 怎么会这么快？ 与此同时，第一时间安抚了洛琳的艾琳娜，心头也是难掩震撼。 这会儿她已经反应过来，所谓热闹应该是指塞壬和季氏他们。 他们对古代巨龙有兴趣很正常，但杰拉德一行来得这么快，还是有些出人意料。 自己队伍这次可以是目标极度明确加上运气好，居然仅仅比他们早到这一会儿。 前面的死亡事件，似乎并没有让他们的行动变得保守。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龙顶客栈（二十）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番沉默的对视后，杰拉德最终还是选择勇敢面对，带着队伍从破窗跃入大厅。 而示意其他人分组戒备后，他则是直接沉声问道。付前对这发展毫不意外，沉锚都还在自己手上呢，这家伙怎么可能掉头就走。 一件连半神都能限制的超凡物品，他大概率是不想承受遗失的代价的。 “躲雨，然后被一头龙攻击了。”而对于他的疑问，付前的回答诚恳且简洁，甚至举手示意了一下头顶。 ……可惜这过分随和的表现，跟他之前的画风反差有些大，杰拉德一时间反而有些将信将疑。 “我是问……你怎么到这里的？”而略微调适心情后，杰拉德终于是咬牙换了个问法。 “走过来的。”付前没有无聊到假装听不懂，一边回答一边甚至举了举右手，展示了下依旧缠在上面的铁锚。 真就这么走过来的……其实不用他提醒，杰拉德第一时间就在关注，这会儿更是确认那是货真价实的沉锚，并且状态十分正常，并没有失效。 但恰恰是这个发现，让杰拉德的思维陷入了混乱。所以眼前真的是那个疯子？ 他一路拖着沉锚，硬生生走到了这里？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半神克尔森都做不到这一点！ 除非……有人在帮他？下一刻，感觉脑子已经快烧掉的杰拉德，突然理出来了一个思路，看向了一旁的艾琳娜三人。 刚才古代巨龙的威势，即便是远远看去，都能体会那种强大。与之相对的，击中它的那一击也一样。 如果那只箭是这三个人射出去的，那么这支队伍的实力堪称远超预估，倒也可以理解他们怎么会有勇气，做这种虎口夺食的举动了。 而在小店里的时候，他们公开表示过是临时盟友。……这就是陆先生说的麻烦……真的应该快点走的！ 面对杰拉德快速凌厉的眼神，艾琳娜心中不可避免地生起后悔的情绪。 光想着古代巨龙可能会去而复返，寻找机会再次发起攻击，对于自己三人坐在这里可能造成的误解，还是有些忽视了。 杰拉德的一脸狐疑，她自然是十分理解其中含义，但这种东西就算想要解释，强调已经不是盟友，也要对方肯信才行。 归根结底，还是塞壬的人来得太快了。说起来陆先生也是一样，这次行动间似乎总有这种超出理解的发展。 “在这种地方，你们居然兵分两路？”就在两方心理活动愈演愈烈之际，付前看上去却是毫无解释的兴趣，打量着杰拉德身后，关心起另一个问题。 跟之前传奇小店里相比，塞壬人数少了快三分之一。 “这里面这么混乱，胆子这么大不怕到时候没法汇合？” “……我们当然有办法。”对方居然真是在担忧风险的语气，让杰拉德一时感觉怪异无比，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倒也是，塞壬家大业大，一些特殊的超凡物品应该还是很多的。”付前微微颔首，说话间随手抚弄着沉锚，毫不理会这个动作把杰拉德刺激得眼皮直跳。 “不过就算是这样，不怕遇上季氏的人吃亏吗？”下一刻他又想到什么的样子，继续表示关怀。 ……没想到的是这问题一出，杰拉德的眼皮似乎更跳了。 “懂了，就是因为吃了亏才兵分两路？”付前见状一脸恍然大悟。 “其他人是在照顾伤员？” “小摩擦总是难免的，多谢陆先生关心了。”杰拉德终于是不愿弱了气势，不卑不亢地承认了付前的猜测。 有趣，跟前面的表现相比，这摩擦是不是出现得有点太着急了。确认真是自己提到的情况，付前反而是若有所思。 “不用客气，毕竟我也只是随口客气两句，所以你们打碎了我的窗户，是准备进来休息一下？但坐无妨。” “……为什么会是你的窗户？”努力让自己忽视掉对方的过分坦诚，但杰拉德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某个说法。 “不是很明显吗？”付前拍了拍身下座位，又指指或坐或站的其他人。 我……杰拉德顺着看过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坐着的这货姿态气势实在是太到位，一时间搞得自己一行来觐见的一样。 所以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在自己判断失误，他有能力带着沉锚行动的情况下，不仅不逃还专门跑到里面来。 甚至来了这里面，他好像也没什么目的，除了出言嘲讽就是占座为王。 “都不用客气，这里已经多年没有这么热闹了。”杰拉德这边思维错乱间，付前再次开口，不过却是对着离得更近的一面窗后说的。 “不介意的话，请从正门进入？”……杰拉德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又在嘲讽自己，不过紧接着就意识到什么，陡然警惕。 而不到半分钟后，入口处大门竟是被人从外面继续推开一个角度，阿米尔的脸率先露出来。 这支队伍看上去就齐整多了嘛！进门的这队新客人，赫然是季氏成员们，而跟塞壬相比，他们人数一个没少，仅是身上稍有动手的痕迹。 而他们风格明显更加谨慎，刚才选择了先暗中观察。 “阿米尔……”杰拉德明显就没那么平和了，看到来人的瞬间就咬牙切齿。 “你居然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自取其辱的感觉如何？”阿米尔言语攻击能力还是强出太多，当即冷哼一声。 “而且听上去，貌似是陆先生邀请我进来的。”不等杰拉德反击，他直接转头看向付前，表明态度。 “陆先生，我们是因为看到巨龙显现的迹象所以赶过来，其他的东西都不关心——”他的话音未落，幽暗的大殿里，刹那间竟是如同被彗星点亮。 无声无息，一道宏大无比的金色激流，从刚才他们躲藏的那扇窗后穿透进来。 黄金座椅上面，正听他发言的那道身影瞬间被淹没。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龙顶客栈（二十一） 居然真的没走！骤然生变，面对充斥视野的闪耀激流，艾琳娜愣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 虽然原本确实有想法，尝试利用这位陆先生看能不能把古代巨龙再引出来，但这第二波攻击是不是也太快了？ 甚至选择的位置也是相当刁钻。刚才季氏一帮人躲在那扇窗外被察觉，应邀从正门进来后，正常情况下人很容易有一个心理误区，就是那个位置已经清理过，从而少那么一点点防备。 而这骤然发起的突袭，却偏偏是从那个方位射进来。虽然可能只是巧合，但艾琳娜更愿意把这理解成坚定杀意的体现，连这一点可能的疏忽都利用起来，最大化提高命中的概率。 而此时此刻，古代巨龙很明显得偿所愿。那道巨大闪耀的身影，再次不受遮挡地显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而充满毁灭气息的激流，正是从它嘴里吐出来。 跟前面的流星相比，这刚才曾经被打断的攻击，明显需要更多的时间准备。 而从气势上看，似乎也完全对得起这份准备。笔直的激流几乎跟黄金座椅等宽，此刻已经是完全吞没了坐在上面的身影，并且源源不断。 艾琳娜惊叹诱饵的仇恨值之高时，眼前终于光芒收敛，激流毫无征兆地消失。 伴随着这个变化，一道飘渺的声音从低到高，很快回荡在每一处角落。 这声音极其特别，稍一聆听，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如同传说中的人鱼之歌。 至于歌声的来源……艾琳娜眼睛微眯，盯着杰拉德手里一只比人头大了一圈的圆笼。 事实上里面也确实有个人头。可以看到似乎黄金铸就的笼子里，是一只被齐颈切下的脑袋。 面容非常年轻，五官姣好，但从脸上的青色鳞纹能看出来明显不是人类。 头顶也没有毛发，而是条条触角般的卷须。那特别的声音，正是人头轻轻哼唱出来。 ……塞壬这次的姿态，远比表现出来的要认真啊！虽然没有位阶太高的人参与，但准备堪称充分。 接收到身旁洛琳传过来的危险提醒，艾琳娜再次确认，这件造型猎奇的超凡物品虽然不认识，但位阶也高得夸张。 再加上一早就用在旁边这位身上的沉锚，感觉他们对此行不是一般的重视。 不过一时间还是难以想象，这东西的效果到底是什么？这声音固然神奇，但离这么远的距离，就算再有迷惑性，影响力也有限吧？ 莫非是对巨龙特攻？从效果上可没看出来，目标似乎都要跑了。这话可不是瞎说的，视野里面的古代巨龙不仅在快速远遁，甚至身体也是再次融入四周。 它似乎知道自身面临众多觊觎，一击奏功之后绝不恋战。而满腔疑惑中，艾琳娜还是克制住了冲动，没有让洛琳出手。 眼前的形势，就算成功留下目标也没有任何意义，塞壬不可能让出战利品。 对自己三人来说，甚至不如期待它能顺利逃走，这样至少还有机会再尝试——美好的期冀戛然而止，下一刻艾琳娜心头一震，视野里古代巨龙消散到一半的身体，竟是陡然失去了平衡。 仔细看去，它的左边翅膀，竟是被一条巨大的，仿佛从地底伸出的触须拉扯住。 那东西很明显并不是实体，本身呈现虚幻的紫色，表面分布着一个个章鱼般的巨大吸盘，极像是有什么深海巨物，在这片废墟下遨游。 甚至在巨龙的撕扯挣扎下，已经又有不止一条触须缠了上去，笼子里东西发出的声音，真正效果是呼唤出这种神性生物的投影？ 艾琳娜终于明白了塞壬的狩猎计划。不得不说，针对一个体型巨大的飞行目标，找机会用这样的方式困住，比一路追着打下来确实科学太多。 唯一的弊端，这种并非实体的投影，未必可以持续太久。但本来也不需要持续太久。 没法遁走的情况下，只要杰拉德率人快速赶上，目标将只是个活靶子。 狩猎已经结束了……巨大的挫败感从艾琳娜心中升起，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塞壬已经掌控住了情况，这场狩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结束了。 甚至于用的还是跟自己一样的策略，诱饵吸引，借机出手。想到这里，艾琳娜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转头看向黄金座椅上面。 眼前这一系列转变实在太快，竟是没有注意诱饵受攻击之后的情况。…… “来自深海的畸形力量吗，虽然模样有些怪异，但用来惩戒冒犯本座的行为，倒也算合适。”而这一望之下，艾琳娜显然是吃了一惊。 被刚才那堪称狂暴的力量击中，黄金座椅上的诱饵先生，全身上下看着竟然是丝毫无损，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变。 此时此刻他正跟众人一样，认真打量着远处的缠斗，甚至冷哼一声，霸气十足地做出点评。 “空有华丽的外表，奈何心术不正，连正面作战的勇气都没有，居然也想染指本座之位，简直白日做梦。”刚才我就看出来了，不管实力怎么样，这货脑子多少是有点问题的！ 被付前的台词震得理智摇摇欲坠，艾琳娜一时间连希望破灭的失落感都被压制住了。 阁下不管遭受什么攻击都岿然不动的定力我深表佩服，问题是你到底怎么看出来，外面这东西觊觎你的黄金王座的？ 就算单从体型上讲，座椅虽然大，也远不是它能坐下的吧？同一时间，类似的吐槽响彻在不止一个人的心里，甚至就连伏击得手的杰拉德都是忍不住看过来。 “半神人鱼的头？”而迎着这份审视，付前略显好奇地打量着他手里的笼子。 “不，半神鱼人的头。”虽然付前的关注点再次出乎意料，但此刻的杰拉德，很有点儿一朝扬眉吐气的味道，心情好得姿态十足。 “这个可不能搞混，毕竟执夜人已经很多年不建议杀死人鱼了。”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龙顶客栈（二十二） 怪不得跟之前了解过的造型不太一样。 面对杰拉德的说法，付前一时若有所思。 人鱼，鱼人，听上去应该有着奇妙的区别。 可惜的是，杰拉德兄明显不准备再做详细解释。 “抱歉诸位，充分的准备，永远是狩猎的第一要务。” 下一刻这位环视一周，神态间颇为志得意满。 但不管艾琳娜还是季氏一行，明显对此无法反驳。 此时此刻，外面的争斗俨然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古代巨龙的奋力挣扎之下，成功让身体被越来越多的触须拖到地面上，看着再没有摆脱的可能。 而从杰拉德悠闲的神态看，他似乎并不准备太快去承受怒火，选择让两者再纠缠一会儿。 “陆先生感觉还好？说起来虽然被迫把沉锚用在阁下身上，但刚才还要多谢你的帮助，否则不会这么顺利。” 成功让竞争对手们无言以对后，他目光再次落到锁着付前的铁锚上。 “那是当然，这种只敢偷袭的货色，休想伤到本座一片衣角。” 付前的定力自然不是艾琳娜她们可比，面对没什么诚意的关怀，冷哼一声道。 ……拜托说话之前先看看身上好吗，虽然衣角倒确实没伤到。 正在考虑走人的艾琳娜，听到付前的回答，一时间表情也是难以言喻。 事实证明刚才的感觉没有错，那汹涌的激流绝不只是视觉效果。 虽然没有在彩窗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确实如这位狂徒所说，没有伤到他一片衣角，但此时此刻，一抹不正常的灰白俨然正在他身上显现。 看着似乎是某种称为生命的概念，被从血肉中冲刷掉了。 这种变化甚至还在不断蔓延。 一时间艾琳娜忍不住都怀疑，自己这位前盟友，是否还具有站起来的能力。 尤其再加上沉锚的束缚。 “那就好，我先去处理一点琐事，晚点儿再来拜会。” 明显看上去杰拉德也是这么认为，冷笑声中，直接示意其他人开始行动，甚至没有留个人盯一下的意思，毫不担心超凡物品会被人顺走。 其中从容不迫，甚至是选择走大门而不是来时一样破窗而出。 而直到塞壬整只队伍消失，笼中人头的歌声依旧是清晰如在耳边。 “总算是学会了点儿礼貌了。” 而目送这一幕的付前，下一刻也是稍显满意地点点头。 …… 阿米尔一行看上去已经是真正的无话可说，不过他们行动也堪称果决，没有多说任何话，直接走人。 很明显，他们不会是去帮忙处决被困猎物的，唯一值得欣慰的，选的倒也同样是正门。 “你们呢？” 刚才还热闹的宏伟大殿，转眼间就人气全无，付前回过头来，看着仅存的艾琳娜一行。 “我们似乎也没什么可做的了……陆先生确认不需要帮忙吗？” 艾琳娜最后一句，明显是下定了不小的决心才问出来。 眼前这位此刻相当于变相的囚徒，如果真帮忙的话势必得罪塞壬。 那对于自己这支队伍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当然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帮上太多忙，最多帮这位带个信息之类，可惜的是…… “怎么？连你们也想诓本座起来？” 下一刻，却见黄金座椅上那位眉头一皱，目光凌厉。 我就不该多嘴…… 艾琳娜长叹一声，无论如何仁至义尽了，这位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不过这几句话的功夫，对方身上已经如同覆了一层石皮，而她再没有理会这一点，直接起身，克罗斯和洛琳以几乎完全一致的动作跟上。 然而就在这一刻，从墙上破窗里透过来的光线，突然变成了无比灼目的蓝白，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轰鸣。 第一时间甚至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极度危险的直觉却是传来，艾琳娜骇然之下，一圈圈光晕从身上散发，同时本能地往洛琳那边靠过去。 幸运的是，远比她身上更加宏大的光晕也是反向席卷过来，把她和克罗斯笼罩其中。 洛琳的反应明显更快出一线，而这也让他们成功活了下来。 下一刻，大殿四周所有的彩窗同时化为碎片，无数碎屑乱飞。 而从任何一个方向看出去，外面都是无数银蛇般的闪电组成的丛林。 通天彻地，周围这一片区域全部被笼罩在内。 而这骇人天威之下，甚至眼前大殿都起不到分毫保护作用，电弧越过各种空隙，疯狂蹂躏四处。 好在洛琳身上蓄积如海洋的光晕防御惊人，虽然每一道轰击都是一次震颤，但依旧是稳稳扛了下来。 “怎么回事？” 感觉中似乎相当漫长的时间过去，闪电丛林终于收敛消散。 惊魂甫定的艾琳娜，看着眼前遍地狼藉，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嗯……好像是打斜了。” 没想到的是，居然真有人回答了她。 猛地转头望去，却见陆先生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远处，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变过。 “你……没事吗？” 虽然一时没有理解打斜了的意思，但这位过分坚定不移的姿态，属实是有点把艾琳娜吓到了。 “谁说的？黄金可是优良的导体。” 而当事人哼了一声，明显不太同意她的说法。 “……所以你说的打斜了，具体是指什么？” 这家伙本身实力强横，能抗住刚才的轰击但也不算太奇怪。 形势骤然生变，艾琳娜自然也不会无聊到纠缠这种细节，迅速关注到了重点。 “其实我还以为你会先关心是谁打的。” 付前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 不过这次他总算是仁慈了一些，面对无语的艾琳娜，他嘲讽之后下巴直接往远处比了比。 “刚才这招其实用来处决猎物很不错，但你们的狩猎目标看上去并没有遭受太多火力，反而是周围这一圈被犁了一遍。” 处决猎物，但是打斜了？ 这过分诡异的概念组合无疑把艾琳娜听得发愣，不过下一刻某个念头却是让她头皮一麻，如同被闪电击中。 “是塞壬的人，克尔森在这里？”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龙顶客栈（二十三） 反应很快嘛。 付前的判断，跟艾琳娜还是一致的。 覆盖面积如此之广的闪电丛林，不带丝毫留手的超度蹂躏。 不管是气势还是气魄，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 跟自己有交情的人里，能做到这种效果的只有两个人——群岛的依布，塞壬的克尔森。 而考虑到跟杰拉德他们如此配合的行动，九成九是克尔森这位塞壬在废土的负责人了。 这位不仅来了，甚至是偷偷潜伏在一侧？ 看来之前天使地牢一役，克尔森在触怒洛琳的情况下，遭受的反向精神超度，最终还是被化解掉，没有让他放下屠刀。 一系列念头闪电般掠过，付前心中的一个问题也终于是得到了解答——自己要拯救的目标，遭受的威胁来自于什么地方？ 事实证明，这场处处蹊跷的狩猎行动，背后果然是有着更深层次的谋划。 「除了克尔森不会有别人了，所以塞壬到底是想做什么？」 此时不用他回答，艾琳娜已经完成了论破，肯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 「克尔森偷偷潜伏在旁边，一直没有露面，但明明困住古代巨龙的情况下，刚才的攻击却又明显不是针对它，他是在找什么东西？」 而她肯定不可能相信一位半神的隐匿一击会打偏，刚才的动作必定有背后的意义， 而对背后意义的快速推导中，她却是越来越心惊。 果然任何细微的怪异都有背后的原因，这次狩猎行动果然不对头。 喃喃自语间她看着付前，虽然并不认为对方能回答自己，但还是下意识地想听听这位怎么说。 「应该不是在找你们。」 「……确实，如果目标是我们，他肯定对着这边集中出手了，而且完全不用等到现在，刚才应该只是无差别攻击下的殃及而已……」 虽然也有同样的判断，但由眼前这位说出来似乎有别样的说服力，艾琳娜情绪一时舒缓少许。 当然她不知道的事，这句话后，付前也是把他们小队移出了需要确保存活的名单。 之前就判断这两位没什么可以被定义为弃誓者的地方，也看不到塞壬的特殊针对，这种情况下以他们的实力单纯想活下来，明显没有那么困难。 「感谢你的解答，不过我们还是该走了。」 事实证明，艾琳娜果然是个合格的冒险者，即便猜测自身不是被针对的目标，也没有因为满足好奇心，再把队伍置于无意义的险境。 无论如何，此行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换到塞壬手里的东西。 他们如此志在必得的谋划，要是因为己方的插手出了什么差错，生意说不定永远都做不成了，更不用说现在古代巨龙已经落入塞壬手中—— 稍显不甘的叹息中，艾琳娜突然意识到一点儿异样。 猛抬头看去，却见被触须团团缠绕的古代巨龙，身体居然是在飞速瓦解。 不是消失，而是泡沫般的破碎，几乎是顷刻之间，触手环抱之内已经空无一物。 不是真的，只是幻像？ 艾琳娜心中一跳，一个念头飞快浮现。 怎么会这样，刚才明明还打伤了它！ 皱眉看向洛琳，后者的反应是微微摇头。 果然之前的痕迹也彻底消失了。 等一下，那刚才卡尔森的举动，是不是说他很可能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把假象列为主要目标…… 这个念头刚起，巨龙消失的位置，一道蓝白电芒横掠长空，所过之处所有东西都被撕扯得粉碎。 虽然限 于破窗的视野，但还是大概能判断出来，电芒扑向的是刚才遭受轰击的某一处。 找到真正目标了？ 念头升起的同时，似乎是为了证明艾琳娜的想法，一个身影在视野里突兀出现，并飞速往电芒袭来的反方向逃窜。 还真是！ 这反应似乎由不得艾琳娜不信了。 尤其是那位虽然只比人型略高一点，但身上独属于赐福生物的澄澈剔透是如此的明显。 「我们先告辞了陆先生。」 连番震撼之下，深感自身修为还太浅薄的艾琳娜，果断没有再耽搁功夫。 「别忘了走正门。」 后者随和地摆摆手，提醒了一下注意事项。 …… 目标似乎终于出现了。 随着盲目痴愚小队离开，大殿里很快只剩付前一人，而他观望着远处的争斗，对这发展十分满意。 虽然暂时不能确定这古龙真身般的存在，跟弃誓有什么关系，但目前赐福之内，它无疑是最危在旦夕的一个。 虽然逃窜的速度奇快，但在半神的全力追击下还是相形见绌，眨眼间就被拉近了距离。 而这位的战斗力，明显也对得起自己的任务内容——视觉效果不错，实际拉垮得不行。 奔逃间它的身上，明显有类似于灵魂蝶的事物不断剥离下来，飞舞成一路迷乱的屏障，试图阻挡追击。 可惜在酷烈的电光面前，结果全是摧枯拉朽般被扯烂。 而连续两次试图遁入建筑残骸里，借着一点点掩护重回隐匿的尝试，也全都在闪电轰击之下，以抱头鼠窜结束。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可以看到它的小半个身体几乎已经失去轮廓，变成近似融化的蜡液。 别说黎明了，这看上去五分钟怕是都撑不到啊！ 付前叹了口气，确认自己的摸鱼生涯已经结束。 下一刻噼啪作响中，他身体表面层层石皮般的事物飞速崩裂，散落在座椅上。 刚才那一击，理论上来说是相对克制自己的，因为并非作用于肉身，更类似于直接的心智凋零。 但只是相对，毕竟咱的物理系数实在太高。 一直重点煎炒烹炸的心智抗性，再配上可以驱散此类影响的回归敕令，刚才中招的第一时间，付前就确认不需要通过鲜血征伐闪避。 甚至如果对方肺活量足够，他完全不介意陪着喷个几分钟。 可惜啊。 感慨中，果然自己的变化之下，不远处飞奔的闪电涡流为之一滞。 而借着这个机会，付前也确认了对方头顶标志性的蓝色短发。 果然是克尔森老友。 第一千一百章 龙顶客栈（二十四） 就像自己看得认真一样，对咱这种迷之危险的人物，如此缜密的行动下，克尔森半神怎么可能不一直加以关注呢。 更何况自己并没有刻意收敛气息。 所以要想救人，并不一定要放弃黄金座椅。 当然现在力道似乎还差一点。 眼见克尔森半神略一犹豫后，又是一片狂暴的闪电洗地，把疑似弃誓人员劈得狼狈不堪，付前感叹摇头。 这明显是准备顶着强敌窥伺的风险先达成目标。 胜利近在眼前，倒也是合理的决定。 那这样呢？ 下一刻付前摸出了魔女御赐面具，戴到了脸上。 …… 克尔森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那一瞬间，付前感觉整个大殿之内，似乎都有无形的电芒闪烁。 很明显这个招呼的力度终于够了。 冷冷盯着这边，克尔森半神的头发如同燃烧的蓝色烈焰，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炉火纯青。 而借着这个机会，亡命奔跑的那位终于是获得了喘息，绚丽的尾焰连续闪烁，接着快速隐入了虚空。 唯一的问题，隐得不是那么彻底。 下一刻付前眉头微皱，注视着那边。 隐匿的效果还是没得说的，即便是自己在这个距离，都无法再感知到。 问题是尾焰为什么还在？ 这是被电漏油了吗？ 这话不是瞎说，却见疑似弃誓者消失的位置，一票半透明状的片翼蝴蝶正在飞舞，甚至伴随着快速左右横跳，拉扯出不同的曲线。 充分体现出了亡命者的迅捷以及临危不惧……还有迷惑。 在用尾焰快于废墟中谱写一曲亡命天涯后，那位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人生。 而同样关注这一幕的克尔森半神，虽然表情管理做得极好，但付前似乎还是能分享到他的喜悦。 毫无疑问，这看似能干扰追踪的一条尾巴，反而会让逃跑的难度系数暴增。 在付前的判断里，别说自己和克尔森，就算杰拉德他们怕是都能盯住。 事实上他们确实已经在围追堵截。 果然不只是解决一个半神追猎者那么简单啊。 心中叹了口气，付前把目光收回，冲着老友克尔森微微颔首。 …… 克尔森的反应看上去，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三足鼎立之势下，他应该是有些期待付前对那边不太成功的隐匿有何反应，结果看上去后者并不太关心。 不理想，当然也不至于不敢接受。 身上电光收敛，速度似缓实快，下一刻克尔森直奔这边而来。 而那边思考人生的那位，见平衡以最理想的方式打破，也是飞速身形再动。 看上去它果断放弃了技术性的闪转腾挪，转为往远处夺命狂奔。 “陆先生？” 对逃走的猎物未做任何理睬，克尔森眨眼间已经是进入了大殿，盯着付前脸上面具，冷冷开口。 “还是应该称呼你为付先生？” 甚至不等付前回应，他又继续加了一句。 克尔森半神明显通过面具，认出来了自己这个曾经一起探索的队友，让人欣慰。 “所以为什么不能是季先生？你们的人似乎更倾向于认为那才是我真正的身份。” 说话间，付前甚至还亮了亮掌心的眼球。 呵呵…… 从克尔森半神低沉有力的笑声来看，这位已经从受到的精神超度中完全恢复。 “我承认阁下很有手段，但有些事情是容易多此一举的。” “你如果继续以上一次的形象出现，我或许还会有些疑虑。” “但现在的话，我只关心原生议会到底想做什么？” 事情居然是最好的发展呢！ 面对克尔森的出奇坚定，付前心中迅速得出一个结论。 刚才的话信息量相当不小，首先很明显克尔森跟杰拉德他们有过交流，而他认为那张脸确实是季平。 而偏偏因为是季平的脸，让他坚定地认为自己确实是原生议会的人，而非对头冒充拉仇恨。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逻辑，在付前看来，唯一能让克尔森做出这种推断的，就是季氏跟他们确认了，原家族不肖子弟，重生俱乐部成员季平，已经做二五仔投靠原生议会了。 这其实并不奇怪，毕竟安井时之的事情牵涉重大，作为临时媾和的盟友，季氏是不可能只靠“我们得到秘密情报”这样的理由去说服塞壬相信安井时之三个月动不了的。 交流过程中，重生俱乐部和原生议会的纠葛大概率会被拿出来说事儿，然后季平就将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鉴于他身上的真实情况绝对不足为外人道也，如果自己是季氏高层，选择的说法也会是一样——叛徒，后面遇上了往死里打就行。 反正又不会真遇上。 这就是为什么克尔森说自己用季平的脸是多此一举。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明显漏算了塞壬和季氏间的深入交流。 “真是惊人！我想不出废土这边有什么让原生议会感兴趣的地方，季亦成也是你们杀的吧？怪不得安圭花了那么大力气一无所获。” 听上去，克尔森对原生议会还是有一定概念的。 “克尔森半神如此看重议会，真是让人十分感激，不过我其实也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付前十分专业地含糊其辞。 “陆先生手段卓绝，不如猜猜看。” 可惜作为一方大员，克尔森明显不怎么吃以问题应对问题这一套。 “只能猜到一部分，比如你出现在这里的方式。” 付前竟是没有推辞，指着克尔森身上。 这位半神明显不是平日的装束，不仅低调如同杂兵，甚至上面还能看到血迹。 “首先你没有跟杰拉德他们一起，而是自己在暗处行动。” “而至少到目前，我没看到什么东西能让你受伤，你身上的痕迹，应该跟塞壬和季氏一进来就发生的冲突有关？” “杰拉德挑起冲突，然后让你趁乱替换掉了某个人？目的就是为了刚才的埋伏？” “潜伏在自己队伍里都要搞这么麻烦，看上去你们是默认了，此行的目标很容易就能窥伺到你们？”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龙顶客栈（二十五） 「所以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付前过分详细的答题，配上之前「被识破」的身份，无疑造成的冲击力惊人。 强如克尔森半神，一时也略显失态，变得有些不礼貌。 「我觉得咱们做高手的，还是要有些风度才行，如果这场交流还想继续下去的话，现在应该是到你的答题环节了吧？」 好在付前很快做出了善意提醒。 「我们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抓一只狡猾的虫子。」 眼下无疑是个考验耐心和定力的时刻，而付前提醒完，克尔森半神稍作考虑，明显发现己方在这两项上都不占优势。 耐心方面，对方可谓探讨得娓娓道来，即便那边被追得狼狈异常，依旧不见一点儿着急的样子。 至于定力更不必说，这货从刚才一屁股坐下，到现在就没动过。 而原生议会这两次举动背后的目的，如果不搞清楚，对塞壬来说实在过分被动了。 迅速确认自己没法拂袖而去后，克尔森终于是光棍地承认了付前刚才的说法，并道出缘由。 「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们认为在这每年一次的赐福里，有一个动机不明的存在，处处在针对塞壬，并挑起争斗。」 「所以这次行动，除了对可能的狩猎目标志在必得，把这货抓出来也是重要目的。」 「而从之前的推断看，那家伙在赐福里面有着超乎想象的观察力，以至于我不得不稍微麻烦一点儿做埋伏。」 「所以安圭没有来？」 付前点点头，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语气。 「他本来就不在废土，而且这次也不需要季氏做太多事情。」 克尔森的说法，无疑承认了两个集团在这件事上的默契。 「懂了。」 付前赞叹一声。 「另外从眼前的情况看，虽然跟计划略有所出入，但似乎是更好的发展？」 「你们的狩猎目标，跟你们要抓的虫子，貌似是同一个的样子？」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看上去确实是这样。」 对方虽然是猜测，但语气堪称肯定，克尔森略一犹豫，爽快承认了付前的说法。 「在我原本的预估里，暗处那家伙之所以做这些事情挑起纷争，大概率为了让我们忙于争斗，无暇全力狩猎，而目前看来赐福里面最有价值的目标就是那头古代巨龙。」 「所以你们这次表现的并不是太受影响，目标出现后行动效率也是极高，以此来刺激他继续出手，从而把人抓出来。」 付前帮他补充了后面的内容。 「没想到的是，对方在外面连做两次手脚，到里面后居然一下消停下来。」 「甚至古代巨龙落入你们手里，还刻意拖拉了处决过程的情况下，都没有任何要现身的迹象，逼得你不得不无差别横扫一遍，看能不能打草惊蛇。」 「毕竟就算觉得再无望所以不露头，这么刺激的行动在旁边看一看也是很正常的。」 「没想到的是效果出奇得好，古代巨龙只是幻象，而真身似乎就是你们要找的虫子，看上去它为了自保做出了很多努力。」 「一切还要等我捉住它才能做最后的判断……总之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所以陆先生，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我啊……也是来捉那只虫子的，活捉。」 克尔森第二次提问后，付前终于诚实地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你在开玩笑？」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克尔森短暂的震惊后，怒火和电芒一起不受控制 地升腾。 「相信我，它在我这里更有用。」 付前却是视若不见地继续解释。 「甚至这一点早已注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能把陆先生请回去了，我们之前的账也要好好算一算。」 克尔森的声音冰冷，明显认为付前的交流不够有诚意。 「什么账？诬赖我杀人吗？你倒是提醒我了，算起来你们欠我好多钱。」 付前一下若有所思。 「不过众所周知这年头欠债的是大爷，我不介意表达一下善意，比如把这个还给你们。」 下一刻他提起手上沉锚示意了一下。 「你是想让我帮你取下来？你在开玩笑——」 克尔森话说到一半，竟是被一道诡异的声音打断。 视野里面，对方带有灰色眼眸的右手中指，一下弹到了最下方的铁锚上，似悲鸣的震颤声响起，周围就像是一池静水陡然暗流无数。 克尔森对此的感觉无疑十分敏锐，这明显是沉锚的状态变得不稳定，随时可能崩坏。 这怎么可能，仅仅是那么一弹…… 他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受到了冲击。 …… 一切皆有可能嘛！ 对于克尔森失控的表情管理，付前的理解自然是非常到位。 其实对于他来说，刚才的行为也是姑且一试。 作为用头脑战斗的原罪贤者，他已经习惯了在打人的时候摧枯拉朽，而如果目标是超凡物品呢？ 事实证明，两者之间确实存在着区别，超凡物品表现出了远超超凡生物的稳定性……虽然依旧不够稳定。 自己针对性的损毁，看上去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这无疑是件好事，否则自己还要考虑怎么把沉锚吞下去，或者直接用暴君形态来摆脱。 而两种方法，都稍有视觉冲击力了一些。 「之前手下人确实有些冒犯了，陆先生不要介意。」 事实证明，克尔森半神还是很能领会善意的。 冷脸吐出这句话的同时，一只球形也是在他手上缓缓浮现。 只不过这次并非电流汇聚的恐怖攻击，反而是一只水波荡漾的青色泡泡。 没看错的话，这还是通过捏碎一枚符咒释放的。 而气泡成型的瞬间，就摇摇晃晃冲着这边飘过来，并且体积迅速膨胀。 付前没有动，任由气泡把自己包裹。 等到整个身体完全位于气泡内部，手臂上的沉重感陡然消失，原本紧紧纠缠在身上的沉锚，快速变得松散，直到自行滑落到地上。 而气泡也在一阵荡漾之后，破碎于无形。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龙顶客栈（二十六） 有趣的方式。 其中蕴含的力量不算强烈，但位格很高，似乎是专门为了解除这东西量身定制。 当然视觉效果还是有那么点儿唬饶，不知道克尔森有没有期待过自己站起来躲避。 脱离沉锚束缚的付前，默默点评着克尔森老爷子的动作。 这位明显选择了和气生财，果断把沉锚收回了。 其实刚才自己展现出暴力破解能力后，对于克尔森来，摆在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为了避免自己把沉锚给毁了，真的主动收回自然是一种。 但有把沉锚毁掉的能力是一回事，理论上来总归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激进一些的做法，他可以选择在自己依旧被牵制的这段时间，直接火力全开尝试击杀。 可惜看上去自己上次的表现，明显给克尔森留下了深刻印象。 即便是被束缚的情况下，他似乎也没有太大把握。 “很荣幸跟陆先生有这样一场交流，不过我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一步了。” 随手一招，散落在地的沉锚如同受到磁力牵引，飞到了克尔森手郑 快速收好，这位半神面无表情看着黄金座椅上的身影。 除了之前心智被影响的那段时间，他一向都不是好脾气的人。 而从进来到现在，他已经不止一次有过大开杀戒的想法，但最终还是生生按捺住了。 眼前这家伙，实在是太难以琢磨了！ 明明能走却不走，甚至主动跑到赐福里面来。 进来之后，却又全程不见任何行动。 甚至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他明显早就可以毁掉沉锚，却是任由后者束缚在身上，然后当着自己的面展示这一点。 某种意义上讲，这倒确实是一种善意的表现。 但他背后的那个组织，以及曾经的举动，却又让这份善意难以解读。 作为此次事件中隐藏在暗处的猎手，克尔森隐隐觉得陷入了一个更大的，无迹可循的陷阱。 是以虽然对方明确表示，跟自己此行的目标冲突，但他依旧选择了一种更文明的方式，来进行这场争斗。 “不如我们看一下，最后谁能达成目的。” “各凭本事吗？是我喜欢的方式。” 跟预料中一样，黄金座椅上那位，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 “别忘了走正门。” 甚至最后，对方还不忘再提醒一句。 …… 从头到脚电蛇缠绕，再没有多一个字的克尔森，身体化作一道蓝白流光。 不过跟来时不一样，他真的选择走了正门。 “坐这个位置不容易啊。” 彻底重归沉寂的大殿里，付前看着满目疮痍，叹了一口充满沧桑感的气。 形势已经逐渐明朗，看上去自己也该行动了。 刚才给克尔森半神造成的震撼，仅能为那位争取喘口气的时间而已。 就算能短暂甩开杰拉德一帮人，勉强找地方隐匿下来，有那么一条容易暴露的尾巴在，克尔森只要赶到，剩下的就是死亡倒计时。 而按照进入这里的时间算，黎明还有很久。 一番慨叹之中，付前依旧没有起身。 采取行动并不代表一定要起来，运筹帷幄之中可不是而已。 跟克尔森化干戈为玉帛后，如果那位弃誓者，真的能够对赐福内部形势有所把握，那么他就应该知道，这里面留给他能去的地方并不多了。 而考虑到刚才给了克尔森老爷子选择的机会，付前决定也给这位几分钟的机会，让他同样自己做命阅抉择。 …… 风！ 冷风！ 四处漏风的恢宏大殿里，付前手指轻轻敲打着身下座椅。 虽然原本布局在闪电下已经破坏殆尽，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象当年的盛景。 面对万千信徒，如果真的是非人型生物，究竟会以什么姿态盘踞在这上面呢？ 这个问题出现在脑海里不超过三秒，付前就感觉自己得到了答案。 无声无息间，一片片澄澈剔透的翅膀竟是出现在眼前，俨然是数量夸张的灵魂蝶。 飞舞的片翼蝴蝶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意图，而是聚拢在黄金座椅的一侧，按照一种特殊的规律盘桓绕飞。 甚至比想象中还要快得多。 对于这突然的异变，付前相当满意的同时，任由它们继续当前的举动，完全没有去惊扰。 而后者的效率也是颇高，仅仅十秒钟不到，座椅的另一端就出现了一个特别的轮廓。 看上去倒确实有点儿像是龙的样子，只可惜真的只是轮廓。 付前眯眼仔仔细细打量。 跟之前的猜测一致，此刻保持相对静止的灵魂蝶，真的扮演了龙身上鳞片的角色，并以此勾勒出一个巨型身躯。 甚至能分辨出那修长的脖颈，以及形状奇特的双翼。 就是身体并不完整，同时鳞片之外空无一物，真正给人留了无限遐想空间。 莫非当年那位龙神就是这么显露真身的？ 一时付前心有所悟，下一刻甚至暗赞一声。 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好歹身为神明，让信徒们能够完全觐见真颜，多少还是有点不够庄重。 以这样的形式现身，不仅保持了神秘感，甚至威势都不减反增。 包括身下的黄金座椅，这时候也体现出了意义。 仅仅是四周漏进来的光辉下，虚幻巨龙的“鳞片”，也是被映照得金光闪闪，视觉效果绝佳。 当然迷惑效果也比一只蝴蝶强太多了。 打量着可能的神迹再现，付前一边感叹，一边对抗着心智的模糊。 不久之前，从灵魂蝶倒影里看到的一幕，此刻正以无比清晰的姿态，再次显现在面前。 三条蜿蜒的肉虫看上去越发狰狞，甚至三张属于自己的脸上，各种代表极端情绪的表情，都是惟妙惟肖。 另外鉴于自己跟龙神残躯坐的有所重叠，导致不管往那个方向看，都是众多的这个画面交叠，效果堪比无影灯。 当然这些都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再次克制住用手把虫子拽出来的冲动后，眼前的倒影里，居然还是有一只手伸了上去。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龙顶客栈（二十七） 这东西果然不是简单的幻象！ 证据之一，并不只有本人能看到。 总结着心得的同时，付前转头看向旁边多出来的一个身影。 “怎么？桑妮店长是准备在我这里再开一家分店？” 没错，无声无息出现的这位，正是号称从不会进入赐福的，传奇店老板娘桑妮女士。 此时此刻，她满头金发看上去愈发闪耀。 而毫无疑问，付前的招呼有些把她吓到了。 原本她站在那里，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把手伸向半空，去抓取那似乎不该存在的虫子。 随着付前这一动，她无疑扑了个空。 而桑妮也没有再做尝试。几乎是瞬间跳到一边，警惕地望过来。 “别紧张，很吃惊我为什么还能动？” 付前见状，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 “请坐，这个我当然可以解答，就像我同样好奇，你为什么打破了自身原则一样。” “你是半神？否则你没理由能抵挡……” 抛弃事业的桑妮，明显已经失去在店里的那份从容，此刻她并没有响应号召坐下，而是眉头紧锁盯着付前，并在片刻后发出一声惊呼。 “是啊，不过因为本人不慕虚名，所以出门一向低调。” 付前很干脆地承认，甚至用手敲敲脸上面具。 桑妮的话是没什么问题的，刚才的巨龙残影，比单只蝴蝶的迷惑性强了不知道多少，随便换个人，这会儿都应该是任她宰割。 “刚才的手段确实让人大开眼界，所以我能知道那个举动背后的涵义是什么吗？” …… 桑妮明显没兴趣回答问题，只是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放心，不是什么双簧陷阱。” 付前摇头，话间指了指隐约闪烁的电光。 “事实上你们能来本座很高兴，当然进门时能再礼貌一些就更好了。” “确定不想坐一下？虽然得罪了一位半神很危险，但外面你能去的地方也不多。” “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付前最后一句话扎心程度颇高，桑妮一口气终于泄掉，心找到一个还算完好的位子坐下。 对于赐福内情况确实有所把控，但具体到语言交流听不到，否则她大概率会换个别的问题。 从桑妮的提问里，付前迅速验证着之前推测，同时干脆地回答。 “我不是早就过，维护世界和平。” “……从你的行为来看，我竟然没法反驳，作为一个半神不仅脾气好得夸张，甚至似乎对狩猎都没有兴趣。” 这倒确实是对方在店里过的答案，桑妮微微咬牙。 “可惜这年头人善被人欺，不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让你决定躲着克尔森的同时，选择对我动手？” “抱歉刚才确实冒犯了，但我为什么要躲着克尔森？” 桑妮露出一个无比自然地疑惑表情。 “更不用我远没有那个本事躲避一位半神。” “不用谦虚，桑妮或许没有这个本事，但你有啊。” 付前摇头，指了指跟自己抢座位的龙。 “你是准备继续保持这状态，最快速度把克尔森引过来，还是坐下讨论世界和平问题？” …… 有那么一瞬间，桑妮整个人彻底呆立原地，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石像。 而同一时刻付前身边的龙形轮廓也是无声崩塌，灵魂蝶四散而去，快速隐入虚空。 而少了它们的映衬，旁边依旧在涌现的一簇灵魂蝶当即醒目起来。 “幸会，怎么称呼？” 如此具有标志性的尾焰，可实在太有辨识度了，付前随口寒暄一句。 “你们不是都称呼我古代巨龙？” 片刻之后，一个略显中性的声音响起，同时虚空中浮现出了一道影子。 差不多有两米高，骨骼精奇，却又有别样的优雅。 确实是被克尔森劈出来的那位，甚至能看到身上的损伤，以及不断解离下来的灵魂蝶。 至于面部特征，跟刚才的古代巨龙堪称神似。 这个造型几乎是一闪而逝。 “那就叫你阿龙了。” 知道对方是籍此展示诚意，但又绝不肯多暴露自身，付前没有介意，甚至语带关牵 “恕我直言，看上去你的情况很不妙，甚至连老板娘都被拉来帮忙了，鉴于她以往人设，这可是相当扎眼的事情。” “你早就知道她有问题？因为当时你在店里做的事情？” 并没有就付前的粗糙称呼做任何反驳，阿龙的声音略显低沉。 “没有那么夸张了，当时只是觉得特别有所关注而已，现在我已经知道，她那份不受影响的清醒，究竟来自于哪里了。” “这位本身不过一个扯线木偶一样的存在，只要杀完人逃走的你不陷入影响范围，她的表现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所以你找我聊就是因为这个。” 桑妮这会儿已经再次开口，恍然大悟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样。 而听上去，不管是她还是阿龙，明显都对杀人一默认了。 “是啊，不过主要是出于好奇心，毕竟作为店长，你实在是没有杀饶时间和能力。” 即便已经证明只是傀儡，付前似乎依旧不介意把桑妮当做一个独立个体交流。 “不管从哪方面看，阁下确实都与众不同，如果是平时我不介意多聊一会儿，但现在情况有些紧张……” 阿龙的声音从一群灵魂蝶中传出。 “如果陆先生不介意刚才的冒犯，我们就先走了。” “明白，那就先聊一下世界和平问题好了。” 付前语气很理解的样子，话题转向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 黑店组合齐刷刷的沉默中，付前也没有多，而是直接打了个响指，开启了回归敕令。 下一刻，桑妮难以理解的目光里，虚空处的那一团蝴蝶，涌现的速度竟是骤然减缓。 “看得出来，你身上不断冒出来的这些东西，原本应该是某种正面的赐福，可惜现在反而给逃命造成了麻烦。” “好在陆某一向擅长断人机缘，可以帮你稍微缓解这份苦恼。 “太紧张了不利于交流，这个夜还长得很。”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龙顶客栈（二十八） 回归敕令这个号称心外无物的能力，之前已经被证实过，对一些来自于上位者的注视具有驱散效果。 当然眼前这种赐福，付前并不确认依旧能奏效。 之所以决定先用这个，是因为他看得出来，阿龙明显也有类似的尝试。 他明显相当理解，这种不合时夷力量灌注，并不足以帮他对抗一位半神，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而患者的配合程度，一向是药效的重要因素之一。 事实证明，效果还是差强人意的。 有了回归敕令这一份助力，阿龙用了不算长的时间，就逐渐控制住了局面。 没多久，飞扬的灵魂蝶就彻底散去。 “你为什么要帮我？” 阿龙的声音不出意料传来，听上去紧张指数稍减。 “考虑到暴露的风险，你完全可以让另一个自己开口。” 付前却是没有急着回答，贴心地先做了个提醒。 “……你不会做无理由的恩惠的，你就不担心我跑了？” 这次是桑妮的声音，很明显阿龙还是听劝的。 “不担心，你们既然前来觐见，总不能让你们空手回去。” 付前一副不屑计较的姿态。 “另外提醒一下，出了我的大殿，这份赐福就会消失。” 毕竟回归敕令也是有影响范围的。 “……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大殿了？” 虽然听懂了付前的意思，但他无比违和的法，终于还是让桑妮忍不住开口反驳。 “哦，所以是谁的大殿？” 然而她的吐槽过后，却听对方无比自然地反问。 …… 脸上明显露出犹豫的表情，不过很快桑妮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不知道祂具体的尊名，但刚才的幻象就是祂的样子，而你跟祂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哦，那你有调查到不具体的尊名吗？” 付前没有否认，而是顺着问了下去。 不知道名字不奇怪，目前接触过的这些誓约，建立起来几乎都不需要这东西。 “你怎么知道……” 桑妮明显愣了一下。 “我原生议会有什么不知道的。” 付前冷哼一声，语气倨傲。 “你以为我会跟克尔森那个蠢货一样，把你当成所谓的赐福内生物？”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可是清楚得很！” “称呼很混乱，大概的意思倒是差不多……龙王。” 对于无所不知的法，阿龙看上去应该不是那么相信。 但寄人篱下加上原生议会的震撼，还是让他决定配合。 “跟当时大部分信仰不一样，祂的尊名在神话时代，似乎也属于某种禁忌，我费尽力气也只查到这一点。” “当然了，祂的信徒明显规模宏大。” “而看上去你并不乐意做其中之一。” 付前适时在一旁做出点评。 “你知道的当真有点太多了！” 而这一句明显直中要害，阿龙前面心保持的尺度瞬间告破。 而接下来他的叙述堪称水银泻地，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没错，我不是什么古代巨龙，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事实上我也不关心它的死活。” “很久之前，我跟桑妮一起闯入了这里，就在赐福出现的那一。” “而在这里面，我感受到了自己那种无法理解的变化。” “可惜我并没有那么乐观，对其他人来梦寐以求的东西，却总让我觉得古怪，所以我花了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调查赐福背后代表的东西。”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似乎变成了一位古代神只的信徒，可笑的是，我连自己信仰对象的名号都不能确认。” “确实可以想象那种不快。” 对方得精彩，付前也适时捧哏一句。 “那你前面那些恐怖行为，又是为了什么呢？” “阻止他们。” 桑妮的声音斩钉截铁。 “这地方绝不是什么赐福，我不想更多的人变得跟我一样。” 为了避免人堕落，所以直接干掉是吗？ 相当有效的技巧。 付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似乎有点儿知道你为什么被称为弃誓者了。 不仅不为神明效力，还阻挡祂掌握更多的工具人。 “所以利用强大的隐匿能力以及桑妮的掩护，不断制造对立冲突，从而让人人自危，尽量减少他们对这里的探索？” “恕我直言，效果不咋地。” “其实前面效果还是不错的……塞壬居然跟季氏能够达成这样的默契，确实是出乎意料。” 或许是为了表明自己还在，这次话的是阿龙。 “我之前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妥当，所以尽量心，然而偏偏是克尔森，偏偏克尔森的运气还很好……” 这话倒是没错，克尔森那种大范围的闪电轰击，确实适合打草惊蛇用。 随便换个别的半神，还真不一定能把旁边看戏的他炸出来。 付前很懂阿龙的哀怨，下一刻又多捅了一刀。 “你确定只有克尔森？” “你的信仰对象，似乎在不计前嫌地给你降下赐福呢。” 呵呵…… 阿龙的声音，堪称无奈中带着悲凉。 “以灵魂蝶的形态灌注在我身上的力量，确实在庇护着我，甚至帮我迷惑追击，但那对一位半神来明显没有意义，只会让我原本的隐匿失效。” “你的对，看上去我确实激怒羕，虽然不确定祂是否还有愤怒这种情绪，但很明显祂在用赐福的方式加速我的死亡。” “不止，还有被发现是幻象的古代巨龙，但凡看到刚才那一幕，头脑灵活点的狩猎者，这会儿应该都把你当成真身了。” “虽然没胆量虎口夺食，但我想他们毫不介意为塞壬搭把手换点报酬。” 付前扎心之论可谓一刀接一刀，毫不留情。 “总而言之，因为过分具有反叛精神，你看上去很难活到亮了。” …… 眼见现实的严酷下，面前又是齐刷刷的沉默，付前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我有个问题，你刚才究竟是准备对我做什么？” “你准备用什么样的方式，利用我对克尔森的震慑力，为自身争取一线生机？”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龙顶客栈（二十九） 付前提问的语气实在太过平和，就像在讨论一个局外人一样，以至于阿龙和桑妮，似乎都没有因此产生什么尴尬情绪。 取而代之的是紧张。 至少从桑妮脸上看来，她明显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不知道你们具体的交流内容，但毫无疑问，你的存在让克尔森都很忌惮。” 不过稍加考虑之后，他们认清现实的速度也很快，桑妮缓缓开口。 “虽然在外面你的表现也堪称惊人，但理论上，对付你总是比对付一位半神要容易……我想做的事情很简单，取走你身上的脐带。” 脐带？那三条虫？ 这个称呼让付前一时浮想联翩。 怎么呢，虽然跟龙王赐福这个名讳画风冲突略大，但确实有一点点儿像。 而这个法，跟桑妮当时的举动也能对上，她确实是冲着自己脑袋前面的脐带处伸手的。 “考虑到你实力强大，我不得不借用“赐福”，投影出祂的一点影像，以此来最大限度地限制你。” “合理的决断，化劣势为优势。” 认真听着对方对付自己的策略，付前很是公允地做出点评。 “可惜没想到的是，我还是选错了目标，你居然也是位半神……甚至看上去比克尔森还要难对付！” 桑妮以情绪复杂的语气，对付前的表现做出了极高评价。 “老实我甚至后悔没有直接对克尔森出手，毕竟你看上去并不是太在意我的死活。” 那你就看错了，虽然我确实对你的誓约对象更感兴趣，但职责所在，你活着还是重要的。 付前心中暗道。 “而如果你取走了三条脐带，我会变成下一个桑妮？” “……没错。” 桑妮略做犹豫，才肯定了他的问题。 “那是你自我本源的象征，你自身存在的完整会因此被破坏，而它们在我手中融合的一刻，你也会彻底成为我的傀儡。” “我很清楚这一点，因为当年……我对桑妮做了同样的事情。” “事实上就算实力强于我，在祂的帮助下我也可以尝试，虽然我很厌恶这件事。” 自我本源，所以这个脐带也属于誓约影响范围内，被定义出的特殊概念？ 就像是使地牢里所谓的人性阴暗面，只有誓约者能直接看到？ 倒是都对上了，也同样都很有勇气，选了自己作为目标。 头顶有人罩着果然容易疯。 一边表示理解，付前一边帮对方了下去。 “而一旦成功，到时候利用我做掩护，你就可以尝试藏身在这里直到赐福消失，就算不幸被克尔森发现，我至少也是个不错的战力，对吗？” “没错，那确实是理想中的发展。” 桑妮听上去颇有种摊牌般的光棍。 “如果你准备采取任何报复行动，我也完全理解。” “事实上我现在依然有继续的能力，因为我不需要借助倒影才能看到脐带。” “很诚实，这就是选择决定命运了！” 面对已然处于警戒姿态的桑妮，付前感叹一声，依旧坐得稳如泰山。 “……你不准备杀我？” 桑妮明显有些吃惊。 “为什么要杀？本座何等人物，岂会跟你们一般见识！” “……那你放我们走？” “为什么要走？中间过程不论，现在不就是你计划中的理想状态？” “如何选择随你们去，不用征求我的同意。” …… 付前霸道十足的发言下，桑妮二人再次无语。 关键仔细想想得确实没错，除了没能把付前转化为傀儡外，不仅成功借助这里藏身，甚至连容易导致自身暴露的赐福，都在对方的帮助下有所遏制。 “那就打扰了。” 桑妮终于是选了个地方坐下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举手之劳。” 付前不在意地摆摆手。 “接下来，建议你们可以好好思索一下，从不进入赐福的桑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备盘问。” 盘问？被谁？ 桑妮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透过破窗望出去，接着反应过来什么。 …… 克尔森就算再不想跟自己正面冲突，又怎么会不安排个人盯着这边的动静。 所以桑妮出现在这里这件事，他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克尔森出现在这里的速度，将完全跟他追捕的收获成反比。 鉴于他不可能有什么收获，所以肯定来得会很快。 没有理会沉默的桑妮，甚至是外面飞速掠近的电光，付前的关注点却是在刚才阿龙提到的调查收获上。 一个即便神话时代，尊名都是禁忌的神只。 老实这跟常识有些相悖了。 从以往了解到的情况看，大部分远古神只只是长夜之后尊名遗失而已，在那之前遍地信仰的时代，要是没个具体代号，信徒都没法祈祷吧？ 纯靠脑袋里勾勒出神明尊容吗？这就是为啥搞这么大个座位？ 时不时地显个灵，避免信徒们勾勒的时候出偏差？ 逻辑很通顺，但也很抽象。 付前倒没有觉得阿龙在谎，虽然他刚才的话确实有所保留。 比如付前并不认为，他完全不知道自身怎么成为龙王使徒的。 但这样的隐瞒，也恰恰让他不愿更多人步后尘的法多了一分真实性，否则他应该积极分享方法，增加自己变成同类的概率才对。 作为制作傀儡不成的替代选项。 总的来，光这部分远古隐秘，此次尊重他人命运，而不是最高效方式完成任务的选择就是值得的。 “陆先生。” 心满意足间，克尔森半神的身影已经是去而复返，再次站到面前。 而他话的同时，毫无疑问在盯着旁边坐着的桑妮。 “出师不利？让虫子跑了？” 付前微微颔首算是招呼过，接着无缝嘲讽。 “应该不会是专门等我一起行动吧？那阁下公平竞争的精神让人赞叹。” “这位桑妮女士怎么会在这里？” 早就领教过付前嘲讽之力的克尔森，虽然脸色如铁，但没有被他分散任何注意力。 “好问题。” 付前很自然地跟着看过去。 “我也想知道。”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龙顶客栈（三十） 提前划过重点的题目，要是还答不上来就是态度问题了。 两位半神的注视下，桑妮看上去压力不大。 “很遗憾，这个问题我真的难以回答。” 下一刻她无比自然地摇头。 “我本来在店里待得好好的，结果突然有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让整个人的意志都不受控制，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面了。” 而看上去深思熟虑之后，桑妮同学选择的答题策略竟是实话实说。 “考虑到这里面的危险，我一路四处躲藏，幸亏陆先生愿意让我留在这里，不然都不知道怎么熬到赐福结束。” “我对这里面的东西，真的没有任何兴趣。” 无法抗拒的力量？ 这理由明显连假条都开不出来。 作为享誉盛名的半神，克尔森自然也不可能轻易接受。 蓝发高耸，双目如电，他冷冷盯着这位原本就古怪的小店老板娘，没有急着说话。 而面对此等审视，后者完全表现出了一位误入歧途年轻人的紧张，抿着嘴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秒就被雷电超度。 “她跟陆先生也是这个说法？” 这样的对峙持续了足足五秒钟，克尔森终于有了反应，但却是面对付前的。 “当然，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付前回答得无比流畅。 “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也想知道吗？” “……你连什么情况都没问，就让她留在这里？” “有问题吗？你进来的方式也不怎么有礼貌。” …… “无论如何，这个解释可实在太简陋了，考虑到她形迹可疑，陆先生不介意我把人带走吧？” 虽然一时无言以对，但无意纠结礼貌问题，克尔森直接提出了要求。 当然其中几分对人真感兴趣，几分试探付前的态度，就不是太好说了。 桑妮的目光毫无疑问随之望过来，看上去对这个要求非常紧张，不想被带走大刑伺候的样子。 “以我跟克尔森半神的交情，当然没有问题。” 可惜的是，身处瞩目下的付前，却是非常干脆地做了个手势。 真的让我带走？ 这反应明显出乎克尔森意外，略显惊疑不定地看了桑妮一眼，后者表情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却是咬牙不敢多说一句。 “桑妮女士的陈述已经结束，接下来是正是你做出选择的时间，所以……克尔森阁下确定好了吗？” 对两人的反应，付前似乎看得饶有兴致，一只手托着面具下的下巴，语调古怪地对着克尔森问道。 “这个可是没有机会反悔的。” 什么确定好了—— 答案几乎跟着问题在克尔森脑海中浮现，下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这提问的涵义。 这家伙的潜台词是，自己找不到目标的情况下，从他手里拿走一人，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不管是不是恶趣味，这家伙刚才提到过，自己要找的虫子也是他的目标，而且要活的。 而这就意味着一个很大可能遇到的问题，大家各凭本事的情况下，如果他真先一步抓住了怎么办？ 花了这么大力气，自己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对方也是一样，这家伙可是面对自己加上西比尔都敢直接动手的人，塞壬这个名头在他面前根本不好使。 最关键的，克尔森没把握能打赢。 这家伙上次的手段，就让人印象深刻。 到时候真要打起来，自己或许性命无虞，塞壬其他人的下场就很难说了。 如何应对那种可能，克尔森从刚才就在想，可惜并没有太好的思路。 没想到现在这位陆先生居然是直接给出了一个答案——可以允许你从我手上带走一人，再无第二次机会。 如果还要这么做的话，要付出超乎想象的代价。 并不算太苛刻，要接受吗？ 思路一下开朗的同时，克尔森突然有种身处选大小窘境的感觉。 之前还庆幸他居然真的坐着不动，谁曾想这种情况下，可疑人士居然还会自己送上门来。 视野里面，桑妮的脸上又稍有了血色，似乎也是听出了言外之意，知道自己还有一丝转机。 …… 无论如何，这女人都不可能是刚才那家伙。 但他们明显很有关系，是条相当重要的线索。 要使用这次机会吗？ 克尔森眯眼打量着桑妮，一时间难以决断。 而黄金座椅上，那道似乎比刚才更唯我独尊的身影。 虽然面具遮掩看不到表情，但依旧能感受到那副看热闹的神态，似乎对眼前的艰难抉择十分欣赏。 身为半神，当然不喜欢成为被戏耍的对象。 但按照克尔森对这个家伙的了解，能提出这样的条件，都已经算是难能可贵，想逼迫他做出更多让步几乎不可能。 时间还很长，一个甚至有产业在废土的角色，并不值得浪费这次机会。 “我应该可以保留这个选择的权利？” 克尔森终于下定了决心。 “当然可以！” 如同智力问答里的恶劣主持人，付前声音浮夸，语气讨打。 “不过确定不再想想了？” “确定。” 连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克尔森目光如电，缓缓扫视一周。 毫无异样。 再没有浪费时间，桑妮长出一口气的注视下，克尔森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这时，这间破碎大殿里，突然一道清冷白光闪烁。 那是……尾巴？ 异变之下，克尔森瞬间止步，看向白光的来源。 却见其中一面破窗下，一条虚幻的，光洁无暇的尾巴正从虚空中一点点浮现，微微晃动。 掠过之处，似乎散发着一股股无形寒霜。 而尾巴的另一端，一个眼熟的形象，正站在最近破窗的位置，呆立当场。 恩？ 那一瞬间，克尔森目光一凛，克制住心中震惊，一团纠缠的电弧在手中直接绽放。 几乎是同时间动起来的身影，一头撞上了被团团封锁的窗口，一声悲鸣之中，整个被直接弹了回来。 “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用闪电囚笼把整个大殿围绕的克尔森，语气前所未有的开心。 “我想我已经知道选哪一个了。”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龙顶客栈（三十一） “陆先生果然好手段！” 打量着地上痛苦匍匐的身影，克尔森明明称赞的话，语气却像是人赃并获。 “什么都没有反而惹人怀疑，唯有一个选择，才能更好地掩盖另一个选择。” 他指着一旁呆立的桑妮。 “这样一个角色，稍加安排下，就不动声色地误导了我。” “看上去你应该是临时起意，难以置信这么短的时间，就成功说服了他们配合，或者是它？” “这位小店的老板娘，应该是近乎傀儡的存在吧？” “看着像。” 面对克尔森的识破，付前完全不见任何尴尬之色，甚至对他的点评做出点评，语气一本正经。 主要桑妮这没电的神态实在太经典。 “我现在相信，原生议会对于废土确实有想法了，虽然不确定你想拿它做什么，但这么偏僻的地方，你知道的甚至都比我多。” 克尔森呵呵直笑。 “之前我也想过，这个古怪小店的真正意义是什么，现在看上去一切就合理多了。” “为了自保，地上这位以这种方式设置了一个据点，方便一群人聚到一起。” “它特别的隐匿能力，配合傀儡的掩护，在狩猎者中可以轻松挑起猜忌。” “而一群人互相牵制的越多，对它的威胁就越小。” “听着很有道理，但有个问题，古代巨龙既然没事能在外面自由活动，这时候干嘛不躲起来，稍稍现身让贪婪的冒险者发现？” 付前边听边点头，并很快提出质疑。 “好问题，不过好像答案就在眼前。” 克尔森哼了一声，指着终于爬起来的阿龙。 困境之下，后者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试图再次隐匿身形，可惜那条感觉上位格崇高的尾巴，却是依旧忽隐忽现，把他的位置清晰地标记出来。 “它应该比我们更需要接受赐福，所以每次机会都不容错过，但这个过程又不够稳定，导致它的隐匿没办法总那么成功，就像现在这样。” “说起来似乎是我们打扰了这位的潜修呢，真是惭愧！” 克尔森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歉意。 “总之这次的挑拨计划不太成功，导致他不得不考虑先下手为强，所以刚才第一时间对你的攻击毫不留手。” “说起来陆先生也是因塞壬的计划受累了，还是感谢配合，呵呵……” “可惜啊，连续误判形势，很快让它濒临绝境，以至于原本留在外面的傀儡，都不得不拉进来试图做掩护。” “克尔森半神阁下可能想多了。” 这时候却是桑妮回过神来的样子，皱眉开口，语气真挚。 “我跟眼前这位真的没有关系。” “哦是吗？那你干嘛多此一举解释？” 克尔森笑容不减。 “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是他会死而你没事，莫非你于心不忍，想要改变我的选择？” …… 智商被碾压的桑妮，连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发出声来，一时间自爆得更是彻底。 “这就是我佩服陆先生的地方，面对这样的货色，阁下居然依旧想出了利用办法，还做得如此自然不着痕迹。” 克尔森这次的佩服之意，听上去就颇有真情实感了。 “就连我都差点被误导，只可惜陆先生运气不好，这家伙的状况还是太不稳定了。” “分析得相当合理，我都忍不住被你说服了。” 语气依旧讨打，但这次付前点评的速度明显慢了一些。 说话间他甚至关掉了回归敕令，一旁的阿龙身影随之更加清晰，蝴蝶与龙尾汇聚成了一副诡异景象。 “所以克尔森阁下——这次你真的确定了吗？” 你还真的是…… 面对付前刻意拉长的声音，克尔森一时都略显无语。 不过眼前这一幕无疑再次证明了自己猜测的正确性，这位居然真的有手段，可以帮助目标稳定状态。 至于说话的口吻，大家同为高手，一点点风范要求还是能理解的，克尔森倒不介意配合一下。 “二选一，最后一次机会。” 付前的主持人发言甚至还在继续。 “当然。” 克尔森做个手势，下一刻环绕的闪电囚笼，竟是缓缓向内部收缩。 “你去死！” 不过看上去，有人的速度明显更快。 眼见那位陆先生真就言出必行，在克尔森做出选择后完全不干扰，阿龙终于不再坐以待毙，片翼蝴蝶化作刀片，涌向了克尔森。 原本就形迹飘忽，这样的袭击闪躲起来并不容易。 不过克尔森看上去并不准备闪躲。 灵魂蝶击中前一刻，一道阴沉的乌光从他身上涌现，让全身如同抹上一层石油。 而阿龙的垂死一击，顺利命中后仅仅是在这层石油上留下一层浅痕。 跟这位的力量类型大相径庭，超凡物品？ 目睹这一幕，稳坐黄金座椅的付前并没有惊讶。 作为半神，又身居大型机构要职，怎么可能没有几件护身的超凡物品。 而阿龙的攻击虽然诡异莫测，力量层次还是差了点，不破防是正常的。 好在这并不是它真正的攻击。 下一刻，眼看就要把它捆起来的电网，竟是被一道白色长鞭生生撕裂。 前面的举动看上去不过是障眼法，它赫然是甩出了背后那条跟体型不太匹配的尾巴。 而这条尾巴的位阶明显高于他自身，甚至已经有了神性的味道。 化劣势为优势，这位头脑还是不算僵硬的，果断利用了这让自己暴露的赐福。 而撕裂电网之后，这至少半神层次的一击，狠狠抽在了克尔森身上。 咔嚓！ 体表的石油终于是没有抗下这一击，克尔森一条胳膊当场变形，甚至血肉都飞溅成无数冰晶，露出森森白骨。 可惜阿龙同步响起的吼声，却并不是那么愉悦。 瞬间就再次勾连的电网，没有一丝颤抖地笼罩了他，并余势不减，一直收拢到胸口汇成一团，接着轰然炸开。 “杀人总归要付出代价的，老夫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直到此刻都没看自己胳膊一眼，克尔森冷冷说道。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龙顶客栈（三十二） 顷刻之间，克尔森的选择已经完成。 很明显阿龙最后的攻击，依旧是为了求一条生路的挣扎，希望对方躲避这真正有威胁的一击时，围困的牢笼能出现破绽。 而不愧是作战经验丰富的半神，克尔森眼都不眨地硬抗了这一击，没有给一点机会直接把人按死。 此刻伴随着克尔森的杀戮宣告，阿龙的身体已经是分崩离析，并在炸裂中融入虚空。 而电光稍息，最终原地留下的是一片破碎的冰晶，最大的不过指甲大小。 不过虽然一眼望去，跟灵魂蝶敲碎了差不多，但付前能感觉出来位阶高出太多。 其中纯粹程度，甚至已经类似于之前获得过的几样特质。 只可惜克尔森的狩猎技巧太残暴，导致这收获实在破碎。 其中最细碎的部分，转眼间甚至已经逸散不见。 “我只需要这一点，回去做个凭证。” 克尔森老爷子身上乌光收敛，同时上前一步，捡起了唯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碎片说道。 “陆先生果然信守承诺，剩下的部分随你处置。” 看得出来，克尔森从来没把阿龙当做威胁，刚才唯一忌惮的，就是一旁的付前。 结果对方真就静坐看戏，让他欣慰之余，认为要稍作表示。 当然也只是稍作，他还不至于想着跟这位化敌为友。 执夜人对原生议会的态度，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同时对方虽然一路狂士风范拉满，但无疑对废土这边有所图谋，而自己明显影响了这个图谋。 “每个人都有选择并承担命运的权利。” 此时付前也终于开口，语气不带丝毫失落，甚至似乎在笑。 “而最有乐趣的，莫过于坐在位子上欣赏这一点，所以克尔森阁下不用客气。” 这家伙的图谋，应该不是找什么东西治疗神经病吧？ 听着对方真就像发自内心的笑意，刚刚获得大捷的克尔森都有点儿绷不住，腹诽一句，颔首走人。 …… “神奇的存在，可惜对我来说，这东西似乎更难利用。” 目送克尔森半神荣归，付前收回目光，看着地上碎片自言自语。 下一刻他左手缓缓伸长，一路延伸到碎片上方，修长五指灵活翻动。 并没有把碎片捡起来，而是快速拨弄。 仅仅几秒钟，所有稍大点的碎片就被他拼接到一起。 并没有什么聚合效应，逸散的速度并未稍减，甚至形成了古怪的寒意，但那本来就不重要。 付前打量着碎片拼凑成出的图案，赫然是跟灵魂蝶一样，那种规则的几何图形。 这就是誓约的本质？ 付前一时感觉此行收益匪浅。 “感受如何？” 下一刻他不再理会碎片，转而看着一旁的桑妮。 刚才随着阿龙一起惨叫一声后，这位就再没有任何动静。 此刻也一样。 很明显对于付前的发言，她没有任何反应。 “桑妮选手，所以这就是你最后的选择吗，确定不改了？” 付前口中啧啧有声，十分专业地追问一句。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 事实证明，患得患失的可怕，就算是疑似人肉娃娃都无法抵挡。 安静注视了大约五秒，桑妮女士的呼吸节奏，就变得有一丝不寻常。 而她呆滞的眼珠，也是随之望了过来。 “恭喜！” 付前听上去都要忍不住鼓掌。 “能到这一步，确实不容易！” “你怎么知道……” 桑妮女士艰难开口。 咱怎么不知道，任务都还没失败呢 付前心中冷哼一声，指了指外面。 “跟这个问题相比，我觉得你应该更关心怎么走到最后吧？赐福可是还没结束。” “你真的愿意帮我——所以我该怎么走到最后。” 桑妮女士从善如流的速度很快，当即就放弃了好奇心。 “别紧张，你离最后的成功已经只差一步，不如先聊一下这次的心路历程？” 付前一副语气温和，示意不要急。 “您有什么想知道的请问……” 明显也意识到了自身处境，桑妮表现得十分光棍。 不过几秒钟后，没有等来提问的她，呼吸有些急促的同时，重温了一遍刚才的交流。 “是的，眼前这个身体确实是一个傀儡，只不过控制那个傀儡的，也是我自己。” 下一刻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是缓缓说道。 “很好，我想我们有了一个真正坦诚交流的开始。” 付前终于稍显满意。 “我想这应该跟你忘记的，初次进入赐福的经历有关？” “抱歉我在这方面说了谎，对那段经历，我一直记忆深刻。” 桑妮点点头。 “但请相信，我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认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会帮忙保密的。” 付前的承诺麻利得如同吃豆子，可惜桑妮明显没有勇气质疑真实性，低头默默说道。 “其实很简单，当年进入赐福的只有我自己，我看到了灵魂蝶，并且直视了它的翅膀……而因为孤身一人，所以没有人能帮忙制止我……” “最后我把全部三条脐带都抓在了手里，然后你称为阿龙的存在就出现了。” “我完全记得当时的感受，亲眼看到自己变成行尸走肉，可以用意志命令它做任何事情，但却怎么都回不去……” “但你也获得了很多。” “确实。” 桑妮苦笑一声。 “我的意志里出现了很多东西，杀戮的手段，奇诡的能力，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行走在他人面前依旧难以被发现，利用它，我甚至能让自己看起来跟以前一样。” “以及如何强化它们的方式。” 付前适时补充一句。 “你说的对……还有变强的方式。” 不可思议地看着付前，良久后桑妮点点头。 “甚至很简单，只要继续收割他人的本源自我。” “可能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是我做不到。” “不仅做不到，你甚至还阻止其他人有机会这么做。” 付前语气温和地一笑。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想尽一切办法，避免其他人跟你一样，抓住自身的三根脐带。”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龙顶客栈（三十三） 真是一位有原则的年轻人呢！ 甚至还很有行动力。 不仅自身抵挡住超凡坦途的诱惑，甚至不惜以杀戮手段阻止其他人重蹈覆辙。 对错不说，这么多誓约者里面，这位算是最有反抗精神的一个了。 这样最好，对于誓约，自己刚好需要这么一个交流对象。 缺少敬畏的情况下，对一些情况的描述会更加客观。 看着低头默认的桑妮，付前一脸赞赏。 “我想跟小店那两位死者一样，传说中因为被灵魂蝶迷惑结果掉脑袋的案例，其实也是你干的吧？” “没错。” 最大的秘密已经托出，桑妮明显不准备再隐瞒什么了。 “你真正密切关注的，其实正是这一点，被灵魂蝶迷惑并不会死，甚至会成为使徒。” “考虑到它们的数量，这其实是一条相当容易被发现的路，那位古代神只，传教之心是很迫切的。” “而你凭着一己之力，成功让所有人认为彻底迷惑的结果唯有死亡。” “可以想象那份辛苦。” “光是一个危险的氛围并不够，总会有人无意中招，我只能那么做。” “好在他们还算谨慎，导致我还监控得过来。” 桑妮默默说道。 “而甚至那种情况下，你依旧拒绝收割脐带。” 付前口中啧啧有声。 “古代巨龙消失，屁股后面长尾巴，你是真的不冤。” “那些东西也是？所以时间上才配合得那么巧。” 付前的说法，明显给桑妮带来了强烈震撼，关键前面的交流下来，她已经无法忽视对方的意见。 付前哼了一声。 “只受恩惠不做事，甚至还妨碍发展新人，这种二五仔任何手段都不为过吧？你觉得祂降下赐福是为了什么？造福苍生吗？” “我只是觉得……那早已经是太远古的意志了，可能只剩一缕残念，未必有太明确的意志。” “上位者仅余本能的一丝残念，能做到的东西可能远比你想象得多。” 付前也分享了一番自身心得。 “……您说的对，看上去我还真够被厌恶。” 桑妮一时间甚至自嘲。 “总之这就是我的心路历程了，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 付前干脆地伸出两根手指。 “首先作为信徒，你瞻仰过那位的圣颜？” “恩。” 果然没什么敬畏之心，我喜欢！ 付前满意地点点头。 “描述一下，尽量详细。” “……其实我刚才召唤的就是祂的影子，只是不完整，总体来说跟古代巨龙比较像，只不过是血肉之躯，完全静止地蜷伏一个无法描述的所在，没有伤口，但身上鳞片虚幻到快看不见。” 桑妮没有情绪的描述着，下一刻突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真是讽刺，你知道吗，我查到的记载里，很多人成为祂的信徒，据说就是从鳞片的闪耀中，映照出自身的渺小。” 状态不好，甚至身上鳞片都很不真实。 付前若有所思。 “你该不会就是看到那位的姿态过分凄凉，所以才有了二心吧？” “否则我很难想象，一个超凡者能够抵挡晋升的诱惑，前面“无法理解”，“古怪”的理由明显不够有力。” “……你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桑妮这次却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静默数秒后眯眼反问，语气中有一种别样的坚定。 “我对那位龙王没有兴趣。” 付前看上去完全知道她在关心什么，毫无情绪地说道。 “祂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古代巨龙现身两次，两次都是对这家伙下杀手。 后面那句话，似乎瞬间说服了桑妮，让她放下了某种决死之心。 “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傀儡……我还能感觉到，真正的我也在发生本质变化。” “扭曲，变形，以某种特别的形式，融入一个整体里面，它崇高而活着，是我的本质。” “我知道有疯子并不介意这一点，甚至对此心生向往，但我不行……” 以特别的形式融入一个整体……付前眼角余光注视着地上的拼图成果。 仅仅这一会儿的时间，已经消散得不成形状了。 当然，桑妮刚才为了让失去心智的神态展现得更加真实，应该并没有收集到这个信息。 “刚才你刚才担心我的来意跟这个有关？” “……我能感觉到你是个骄傲的人，但我想不出其它的理由。” 桑妮无比认真地说道。 “这里面的东西，就包括古代巨龙，对你来说应该意义并不大。” “维护世界和平，我说过不止一次了。” ……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现在的你，解脱了吗？” “没有……” 桑妮幽幽一叹，没有尝试掩饰。 “我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这样的尝试，但没有勇气，事实证明我回来了，但还是跟以前不一样。” “联系依然存在，我能感觉到，变弱了但是存在。” “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你是不是准备清除我这种存在？” 她语气里万念俱灰的释然，隐隐已经是盖过了求生欲。 “所以你这么问，是认为自己刚才选了一个错误的答案？” 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笑声，付前反问的语气浮夸而讨打。 “……我只是觉得对我来说，所有选择其实都一样。” 桑妮下意识地辩解。 “甚至就算刚才没有被发现，又能骗多久？” “一个失去神智的行尸走肉，在赐福结束后用什么方式离开才能不引起塞壬的怀疑？逃离废土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你认为这是一场必定无法通关的挑战？这让我觉得受到了侮辱。” 付前哦了一声，语气一秒钟变得冰冷。 “在本座这里，怎么会有那种暗箱操作。” “可……” 桑妮盯着付前的面具，疑惑难以掩饰。 “接下来是结果揭晓的时刻。” 付前指着外面。 “我要你现在出去，找到塞壬的人，找到克尔森。” …… 本来稍稍燃起一丝期待的桑妮，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 “帮我带一句话给他。”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龙顶客栈（完） 「我听说……你在找我？」 整洁而视野绝佳的房间里，克尔森保持着刚刚的坐姿，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 身为地位尊贵的半神，在该做的做完后，他从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杂事上，也绝不吝啬休息上的讲究。 即便是在眼前这特殊的地方。 然而刚才的通报，明显打扰了这份心境。 「是的……」 虽然没有电光闪烁，甚至自己早已经有过多次的死亡觉悟，但面对眼前半神那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审视，桑妮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有些干涩。 「陆先生让我给您带个信息。」 不过深吸一口气后，她还是鼓足勇气，一丝不苟地遵从建议，语调都变得不同。 「感谢阁下今天的光临，跟阁下的交流十分愉悦，此间事已了，陆某就此别过，如果阁下有兴趣做任何交流，可以通过废土的提尔留下信息，他欠我一个人情。」 一字一句地把内容复述完，桑妮感觉头上都已经要出汗，尤其是面对半神愈发凌厉的目光。 「……陆先生交代了，必须一字不差地传达。」 她解释了一句，接着僵立在那里，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 「很不错！」 感觉中漫长的时间过去，克尔森的声音再响起时，桑妮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粉身碎骨。 而虽然她不懂这句很不错指的是什么，但视野里的半神居然是在笑。 「帮我转达陆先生，很高兴他此行顺利，事情我都记下了。」 说完这一句，克尔森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再也没有看这边一眼。 ……这就让自己走了？ 一个活生生有意识的自己送上门，不仅没有出手消灭，甚至连带回去调查都不需要？ 那一瞬间桑妮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感觉脑袋里全是不解。 然而死里逃生的巨大喜悦，同样不可遏制地泛起。 勉强克制住情绪，她对着眺望窗外的克尔森微微致意，手脚甚至有些僵硬地退了出去。 …… 真是好手段！ 等她的气息离开这栋建筑，眯眼看向窗外的克尔森叹了口气。 我也要抓那个虫子，活的。 黄金座椅上那位这句话言犹在耳。 居然是这样的「活」，自己当时竟完全没有意识到。 更难以置信的是，他全程仅仅是坐在那里拨弄几下，就不着痕迹地引导了局势。 虽然不确定他想拿她做什么，但换了人掌控的傀儡，看上去甚至比原先更加自然。 而他不仅不介意展示这一点，甚至还给自己留了个通话的渠道。 虽然跟这个手段诡秘的团体，实在不适宜扯上关系，但关键时刻说不定也有特别的价值。 …… 「对于一个成功通关选手，你看上去可不够兴奋。」 漏风大殿里，黄金座椅上的付前，含笑点评着进门的桑妮。 「我不能理解……但克尔森真的没有杀我，也没有怀疑我带去信息的真实性。」 看得出来，桑妮一路上还是经过了一些思考的，并成功因此越发迷糊。 「看上去他已经不在意我的死活了。」 「莫非你对此有些失落？」 「怎么会！只是感觉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已经意识到自己真的死里逃生的桑妮，忙不迭地摆手。 「万分感谢您的帮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听上去她还是很懂知恩图报的。 「不用，选择决定命运，你做出了选择，并为其承担了后果而已。」 付前姿态十足地摆手。 「就像走进这里的其它人一样，包括刚刚的克尔森半神。」 是指他选择了「阿龙」吗？ 对于眼前这个局面，那倒确实是不可或缺的一步。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桑妮，心中默默地道。 还包括刚才没有宁杀错不放过的干掉你。 眼见她的神态，付前心中暗道。 这是实话，如果克尔森半神疑心病实在太重，眼前的局面依旧痛下杀手，害自己损失1点san值。 那么几乎意味着这次任务要完成，他的死亡是必要选项了。 让人欣慰的是，这位在高手的自负加高手的威慑下，选择了最「合理」的理解。 而一旦推导出桑妮现在已经是自己掌控的傀儡，她所有失态表现就都成了自己幕后黑手的控制之精妙。 最终的结果，自己省了一番手脚，桑妮女士不用隐姓埋名，克尔森半神可以继续他的超凡人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所以获奖之后，你对自己以后的人生有什么规划吗？」 眼见桑妮重新坐下，呆若木鸡，付前无比自然地开启了最后采访环节。 「我不知道……似乎改变了很多，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改变，我甚至不知道眼前这稍显独立的状态，能保持到什么时候……」 「但无论如何，我不适合继续留在这地方了，之前说的欢迎下次光临，怕是没法实现了。」 桑妮摇着头。 「可以理解，不过我的人生经验，凡事不要那么急着下论断。」 很是认真做倾听状，付前最终以一副长者语气做出点评。 「您的意思……」 「我知道一个不算大的地方，夜宵味道相当不错，酒当然也好，所以生意很不错，称得上高鹏云集。」 「一会儿赐福散去，我觉得你可以去问问那对店主夫妻，招不招不要工资的服务生。」 「而你身上的情况，经常光顾的那群能人异士，说不定有人会感兴趣，免费提供控制方法。」 付前随口报了拉娜娅心爱的店好酒所在 直到现在，桑妮明显对付前的话已经连一个字都不敢漏掉，此刻越听眼睛越亮，满满重燃生活希望的神态。 百忙之中不忘为学院搜索研究素材，咱这终身教职还是对得起的吧？ 付前心中自夸一句，姿态十足地向后靠坐，结束了采访。 桑妮见状，也是不敢再做任何打扰，眼观鼻鼻观心。 【任务完成，编号2-002收容成功】 而不算太长的时间过去，某一刻她抬起头，黄金座椅上竟是已经不见了那道身影。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真王 【任务评价：真王】 明光散去的一刹那，天边果然是有渐亮的晨曦出现。 当然仅仅是惊鸿一瞥，下一刻付前就已经坐到了仓库的位子上。 整个过程之自然，他屁股甚至都没有抬起来。 而依旧保持俾睨天下之势，君临眼前仓库的同时，任务总结已经出现。 【作为强大与华丽的代名词，巨龙天生就有让人膜拜的魅力。 而作为自称龙王的存在，祂出现的那一刻，无数人都见证了自身的渺小与不洁。 甚至跟众多人形显圣的神只相比，祂表现出了更大的宽容和慷慨。 信徒们勿需颂念祂的名，即可承受启迪，甚至建立远比信仰更加牢固的联系，分享并侍奉祂的荣耀。 这样的方式曾被讥笑为野蛮和混淆尊卑，然而多年之后，当众神齐喑，在囚笼中挣扎时，祂们也终于放下骄傲，效法这份荒蛮。 当然极少有人知道，龙王最初之所以隐藏真名，是因为那将暴露祂来自于星空，而非这片大地】 【击杀：无】 【奖励：san值+20】 【特殊奖励；次元之毒】 【当前san值127，当前灵感99】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真王？这是咱的王霸之气终于得到承认了吗？ 算是还有点眼力，怎么看本座这次沉着公正的王者风范都是拉满了。 付前冷哼一声，神情倨傲地找到了特殊奖励。 【名称：次元之毒】 【类型：武器】 【介绍：内部生满针牙的拳套，极特殊的凶器。 虽然以这样的外形出现，但“牙”才是它真正的类型。 来自于宇宙深处，被龙王暗藏千年的力量蕴含其中，虽然于繁星间遨游时，这份力量才是让众神畏惧的本质。 忍受痛苦佩戴后，它不仅会暗藏于血肉，结晶状的尖牙也将可以附加在你的任意攻击上。 而它创伤之下附带的凋亡，据说连众神也要历经漫长的哀嚎，才有可能治愈】 【备注：龙王并不是龙，鳞片是祂为自己编织的华衣】 这……拳套上镶针我倒是听说过，你这在里面镶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看完介绍，付前掂量着手里出现的东西，一时感慨非常。 确实如介绍所言，他手里是一只半长手套，摸上去坚硬冰凉，但没什么重量。 几乎是透明状，也恰恰是这样，可以清楚地看到内部密密麻麻的倒刺尖牙。 挺贴心嘛，刚表示道具太少，这就直接送来一把武器？ 虽然奇门了点。 “听上去很疼的样子。” 摇头自言自语间，付前把它戴到了左手上。 真王的奖励，岂有不用之理。 …… 描述当真没错。 付前很快得出了结论。 虽然佩戴过程相当顺畅，甚至没有血流出来，但毫无疑问，那无数尖牙刺入后，带来的痛楚已经跟曾经那台体验仪器不是一个次元。 好在自己也是。 付前活动了下，发现随着完全佩戴进去，附有尖牙的手套外层居然是快速软化消失，再看不出一丝痕迹。 似乎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作为载体。 当然只要想，依旧可以把它再定义出来，从而脱掉。 但不急。 下一刻，付前右手五指化作触手在空中伸展舞动。 而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触手光滑的表面，一枚枚倒刺尖牙罗列其上，狰狞凶残。 视觉效果真不错，也确实方便得很！ 付前调转其中一条触须，往自己身上抽了一下。 当然袖子他提前挽了起来，毕竟这不是在任务里，衣服可是没办法恢复的。 血肉飞溅，尖牙轻易撕裂了皮肤，深可见骨。 当然这不算什么，付前仔细打量着伤口。 除了已经超脱肉体层次的痛楚，愈合的速度居然真的慢若静止。 任何试图伸展勾连的肉芽，转眼间都是干枯凋零，逸散入虚空，甚至姿态还相当优雅。 宛如飞舞的片翼蝴蝶。 实际效果也不错！ 心念一动，尖刺收敛入血肉，接着触手变回手指，付前对测试结果十分满意。 因为贤者的能力，“牙”的杀伤力加成，其实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 如果想，本来触手上长牙就是随便做的事。 但这个神明都为之哀嚎的凋亡，倒确实填补了某些杀伤类型的空白。 次元之“毒”，当之无愧。 当然这并非这件物品唯一的价值，它的名字和备注，再加上任务总结的内容，付前感觉自己某个猜测再次得到了证实。 甚至还有一些更不得了的东西。 龙王并不是龙，并隐藏真名避免暴露自身来自于星空，甚至鳞片只是编织的外衣…… 这几项绝对的远古隐秘结合到一起，似乎极容易联系到不久前了解到的一个词——宇宙神明。 看来在传说中的神话时代，这个世界也相当热闹。 一个来自于群星的上位存在，居然能在这片大地上留下如此宏大的遗迹。 当然从隐藏的行为看，祂这种天降系，应该还是跟本土神明之间存在矛盾的。 至于祂为什么不随便取个名号，付前倒也能想到一定解释。 就像秦大少他们对自己的呼唤一样，真名应该是以特殊范畴指向自身概念本质的，对于这种上位存在，说不定直接跟权柄有关。 真要瞎搞，信徒们能不能呼叫到祂怕是都不好说。 到时候不仅更加可疑，说不定还导致信仰危机。 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祂首创了“誓约”。 …… 在从文璃身上验证了超凡之秘的“建筑”猜想后，付前其实一直在思索，被称为绝对歧途的誓约，本质到底是什么。 罪人也好，天使也罢，他们究竟是如何化身神只工具的？ 这也是为什么面对此次名为弃誓者的任务对象，付前没有选择最高效的解决方式。 事实并没有让他失望。 对于桑妮“融入整体，本质自我改变”的恐惧和疑惑，付前现在已经隐约有了答案——依靠神明权柄，祂们以自身的一部分概念容纳了工具们。 简单来说，一旦订立誓约，那么超凡者本身将不再是“建筑”，而只是建筑的其中一个元素。 再破旧的茅草屋，跟金丝楠木立柱本质也是不一样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访客 倒是理解远古神明们对于“誓约”的鄙视了，确实称得上一条亵渎之路。 不仅亵渎信徒，甚至亵渎神明。 当然了，从多年后祂们纷纷效法原本鄙视的操作看，这种方式明显比信仰来得方便高效。 容纳工具，然后利用自身权柄定义概念并收集，以此来修复自我。 目前遇到的所有誓约，几乎都是这样的套路。 至于龙王，从地上那个拼图看，祂容纳工具的概念很可能就是“鳞片”。 所有在祂的赐福内，做出抓住自身三条脐带“姿势”的人，都被祂以鳞片的概念容纳了。 不仅填补不足，甚至工具越多，越是光彩夺目，属实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当然了，这并不能改变祂现在的尴尬现状。 苟延残喘，以至于每年只有一次行动机会，好不容易搞了个工具人后，居然还是个顶级二五仔。 甚至想清理门户都还被阻止，属实是憋屈到极点了。 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不晓得这位还会不会降临人间，做这种隐姓埋名的操作。 另外这里还有个问题，今年阻止龙王归来的尝试获得了完美成功，明年呢？ 没了二五仔捣乱，感觉祂再开发工具人并不困难，莫非到时候还得再来一趟？ 希望仓库对此有所把握，不要让自己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本日工作任务已完成，现在可以离开仓库，本周工作进度4\/4】 提示间，付前把挽起的袖子放下，从眼前桌上捡起另一柄武器，以及一只青铜头环，接着戴上了使者。 …… 看完朝阳看夕阳，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并不意外地现身研究塔内，付前透过小窗打量着外面。 犹记得上次离开时还是午夜，此番家中休假，还是颇花了一番功夫的。 当然收获是值得的。 而如果流霜同学能给自己更多惊喜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青铜头环，付前很有乐观精神地又往头上戴了一次。 依旧是乱码，并没有因为换到这个世界有任何变化。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任何异常。 戴着头环又观察了一会儿天象后，付前得出来一个结论——要么自己方向感颠倒了，要么外面那一片绚丽并不是晚霞，而是朝霞。 之前丰富的穿梭经验已经证明，两边的时辰还是很一致的，所以理论上来说这不可能发生。 什么原因？ 作为专业人士，付前一向不擅长怀疑自我，所以结论很简单——是世界错了。 好了，第一步推导圆满完成，那么第二个问题——谁让世界错了？ …… 付前终于站起身来，但并没有急着与全世界为敌，甚至没有下楼去开门查看，而是沿着一旁的阶梯继续向上走。 说起来，自从成为这个特殊实验室的所有者，这还是第一次走到这个高度。 空旷但难掩华丽，处处透露出的庄严气息，似乎让人想到着装严肃的古代学者们，皱眉冥思苦想的场景。 而在石阶清脆的声响中，付前终于是抵达了研究塔顶端。 那从外面看上去，就让人印象深刻的琥珀色尖顶，此时此刻却不复之前的剔透华贵，一眼望去苍白如蜡。 奇诡的同时倍感压抑。 甚至四周的黄金纹饰，都随之光泽黯淡。 “果然不是一般实验室啊。” 自言自语间，付前目光落在尖顶一侧，拥有特殊美感的黄金花纹，在这里汇聚成了一只表盘，让人想起刚见识过的星辰钟塔。 两者甚至还都坏了。 眼前这个指针的角度明明在变化，但与表盘相接的钟摆，却是没有在动。 不过如果指针的时间没问题的话，那外面好像还真是朝霞。 略做观察后付前想了想，直接拨弄起眼前的指针。 而随着他的动作，一旁窗户光线入射的角度，也正在飞速变化。 某一刻手一沉，下面的钟摆，居然是毫无征兆地动了起来。 付前松开手，周围的一切似乎渐渐恢复了光泽，光线也很快再次通过尖顶照射进来。 颠倒的似乎不是世界，而是时间啊。 默默得出一个结论，下一刻付前冷哼一声，扶了扶脑袋上的青铜头环。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乱动本座的东西！” …… 并没有在顶层久留，付前很快信步下楼，并最终背对正门的方向，静坐等待。 事实证明，不礼貌人士并没有再次不礼貌。 不过片刻的功夫，有节奏的敲门声就传来。 “请进。” 付前头都没回，随口喊了一句。 而听到他的声音，外面的人似乎反而犹豫了一下，不过几秒钟后，大门还是被坚定地推开。 付前这才回过头去，看着一前一后进门的两道身影。 走在前面的季流霜同学，明显有些被他的造型惊到，原本竭力保持的镇定，一时间又有那么一丝波动。 “比你信里说的要快一些。” 付前自己却是丝毫感觉不到尴尬，冲着她微微颔首。 “尽量向前赶了一下时间。” 这句点评似乎让季流霜一下舒展开来，直直盯着付前的脸，下一刻她温和一笑。 “还以为这次又见不上你。” ……你不是来做志愿者的吗？这一眼万年的姿态是闹哪样啊！ 把两人的交流收入眼中，尤其是季流霜说这句话时的神态，后面原本抱着看好戏心理的莉莎教授，忍不住已经是要吼出来。 “确实差一点儿，不过世事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付前点点头，做个手势示意季流霜坐下，并看了一眼她曾被自己空气子弹打碎的肩膀。 “还差一点儿？” “一点点了。” 这简单的关怀，却是让季流霜笑容愈发灿烂，当然主要是为背后代表的坦诚。 “怎么会劳烦莉莎教授带你过来，找错了地址？” 付前似乎这时候才想起一旁的巨蛇少女，再度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早上我是自己过来的。” 季流霜笑着摇头。 “刚才早些时候，莉莎教授过来找你，发现你不在后，问我有没有兴趣去她那边参观。”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尽职的莉莎教授 算起来自己的休假也不过两天，流霜同学尽量向前赶的说法，还是完全不打折扣的。 甚至听上去早上到这儿后，因为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走人，竟是一直坐到刚才。 “抱歉不请自入了，不过我到的时候，门还没有跟刚才那样锁上。” 思索间，却听季流霜继续笑吟吟地道歉。 “而且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自己四处乱走。” 这歉意就有些浮夸了。 付前心中暗道。 既然能直接跑这里来，就说明加可可一定把自己的回复带到了。 而自己可是明确说了“欢迎随时过来参观”，流霜同学不可能领会不到这一点，又哪来的不请自入。 流霜同学道歉的重点，在于后面的“门没锁”上。 她在隐晦地提醒自己，刚才的异样是因为特殊的“锁”。 倒是跟自己猜的差不多，刚才内外时间的错位，应该是形成了某种特殊屏障。 力量源头不用说刚才已经找到。 而鉴于流霜同学也是第一次来，谁搞的不言而喻。 付前看了一眼旁边的莉莎教授。 鉴于迟迟没有被邀请落座，这位已经很不客气地直接坐下，此时目光正反复在自己和季流霜之间逡巡，一脸狐疑。 流霜同学之所以第一时间隐晦提醒，应该是考虑到自己秘密众多，尽量让自己对情况有更多把握。 事实上她接受邀请过去参观，怕是也有类似的考虑，想稍微确认一下莉莎教授举动的用意。 否则很难想象这种类似于“阿姨带你去看好看的”的邀请，能不被她婉言谢绝。 “懂了，然后你们注意我这边的锁打开了，就直接赶了过来？” 付前点点头，往上指了指。 刚才屏障解除后，塔尖变化相当明显，莉莎教授的实验室，原本就跟这里成犄角之势，第一时间发现并不奇怪。 “没错，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次却是莉莎接过话去。 看得出来她对此着实疑惑，甚至连眼中八卦之火都收敛少许。 “那东西一旦开启，塔内就会陷入特殊的时间循环，而借此产生的屏障，除非提前建立联系的人，想从外面进入的唯一办法就是暴力毁坏。” “就算是半神，也绝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地解除。” …… 果然是你搞的，而且听上去确实是相当特别的一道锁。 只可惜咱是直接从内部瓦解的。 “这种安保装置，应该是实验室交接的重要内容吧？” 付前没有急着给这位解惑，反而眉头一皱，质疑起对方之前的工作完成度。 “不是交接到一半你就被卡司喊走了嘛！” 可惜这问题明显难不倒莉莎，后者狡黠一笑。 “我今天过来就想接着完成来着。” 这信口胡扯的功夫，不愧是卡司院长亲自调教出来的。 付前当然不信这货有这么好心，近距离坐在这里，能感觉到莉莎跟之前相比，精神上稍显明显的一丝疲惫。 怕不是科考结束之后，这位对着带回去的收获一顿研究找不到思路，一怒之下出来找乐子了。 “我看你是想让我上门学习吧？” 付前哼了一声，下巴往门口方向比了比。 “直接把门锁了，我回来之后进不来，最自然的反应肯定是去找你确认怎么回事。” “是啊！” 被点破的莉莎，连半点惭愧之色都看不到，承认得理直气壮。 “我问过季同学了，她在这里从早上一直坐到太阳快落山，都没等到你半个人影，让人听着就恼火。” “你恼火吗？” 付前很自然地看着季流霜。 “……没有。” 从交谈间了解到事情全貌后，后者明显更放松了些许，看了莉莎一眼后笑着摇头。 “这里很安静，我一边等一边补这段时间荒废的功课，都没太注意到时间。” 我就知道…… 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刚才季流霜见到付前的神态收入眼中，莉莎教授就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克制住再次升腾的八卦之心，莉莎咬牙寻根究底。 “简单，半神都奈何不了的时间错位？那是你不知道我另外一个身份。” 付前这次没有再岔开话题。 “什么身份？” 莉莎一下坐直，目光炯炯。 “你对死宅昼夜颠倒的本领一无所知。” 说这话的时候，付前不忘扶了扶脑袋上的头环。 …… 感觉如果不是考虑到有学生在旁边，莉莎教授已经薅下脖子上的束缚变身。 “不想说是你的自由。” 很可惜维护形象的需求还是盖过了好奇心，最终她再次控制住了冲动。 “看来你也不需要我告诉你操作方法了？” “谁说的。” 付前一脸惊讶。 “莉莎教授要是方便的话，我现在就想接受指导。” …… 莉莎到底还是尽职尽责的。 面对付前求知若渴的眼神，她咬牙喘了几口气后，就直接一马当先上楼。 “一起来吧。” 见季流霜坐着没有动，付前直接招呼一声。 后者点点头，这才起身跟上来。 “启动屏障的方式很简单，回拨一定时间就好了，至于建立联系——” 莉莎教授对多了一个学员明显不甚介意，来到塔顶后，对着表盘就直接开始授课。 “保持时针不动的情况下，把另一根指针逆向旋转一周，注意这个过程会对心智造成相当的冲击消耗，当然这对一位半神来说不会是问题，你来试试。” “好！” 面对老师点名，付前毫不怯场，上前反向旋转分针，同时按住时针保持不动。 微妙的不适感瞬间涌来，手里指针变得极其沉重，每旋转一个角度，停止的意念都在变得强烈。 “确实简单。” 抵抗着不适，付前以匀速转完全程，接着松开手退后一步。 “建立联系的人数应该不是无限的，最多可以记录几个？” 都没问完，惊讶之色难掩的莉莎已经伸出两根手指。 “后来者会把前面的挤掉。” “懂了。” 付前若有所思，看了眼身后的季流霜。 “你也来试试。”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实习期工资 啊？啊！ 琥珀尖顶下，因为付前的话，莉莎和季流霜全是一声惊呼，当然其中意味各有不同。 莉莎吃惊之余眉头紧锁，明显是你这货又在胡搞的麻烦表情，季流霜神色间则是有一丝受宠若惊。 “你别乱来啊，她还只是个学员，很难吃得住消耗。” “而且参剑院一向最讲究心境，要是反噬下把人家未来之星搞废了，卡司都护不了你。” 果不其然，莉莎抢着第一个开口，强烈要求付前打消这个主意。 “你这话明显前后矛盾。” 付前却是瞥她一眼。 “自己都说剑道最讲究心境，超凡之路多坎坷，面对一点挑战就止步放弃，你确定不会对她造成更大影响？” 那特么叫一点挑战？你怎么不让她去挑战半神！ 耍嘴皮子莉莎当然不是对手，咬牙看着旁边的季流霜。 “听不止一个老师说过你资质过人有分寸，千万记得做事要有自己的判断，别被这家伙带坏知道吗？” “嗯，我已经想好了，莉莎教授。” 季流霜一脸认真地点头。 “这是个难得的挑战机会，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我就知道！ 虽然搞不清楚这两人到底什么交情，但对于季流霜来说，付前的话明显比自己好使得多！ 能体会到季流霜语气中的坚定，莉莎突然无比后悔今天的一点恶趣味。 “看上去我们的选手很有信心。” 付前这时候在旁边称赞一句，接着眉头微皱看过来。 “莉莎教授该不会是不想被挤掉吧？毕竟只有两个名额。” “记得量力而行。” 莉莎直接选择了无视，认真看着季流霜交代。 “我就在旁边，必要的时候我会设法帮你。” “我也在。” 付前对于自己受到的冷落不以为意，积极在一旁发言。 “我会阻止莉莎教授一切帮助行为，你的力量足够，只要不分心在其它地方，一定能做到。” “好的。” 季流霜一本正经地听着，对于两个完全相悖的表态毫无异议。 而不等二人再说什么，下一刻她已经直接走到了前面，生怕再晚一点打起来。 …… 软弱与懈怠仿佛无尽的潮汐，一波波拍打过来。 手上的动作，因此变得山岳般沉重。 已经多年少有这种负面情绪的季流霜，种种记忆深处的不快似乎都因此沉渣泛起，汇聚成一个软弱的呼喊，让自己放弃。 甚至收手之后的惬意与松弛，已经提前丝丝缕缕渗透入意志。 单纯这样的负面情绪，在修行过程中季流霜已经体会过太多，压制祛除堪称驾轻就熟。 然而表盘到现在只转了一半不到，此消彼长下，光是把那些声音祛除，就已经快要把力量消耗殆尽。 意志的力量从来不是无限的，刚刚领悟剑意的时候，院长就找到自己特别交代过，就是担心自己像现在这样冒进。 可是付教授说自己的力量足够…… 不分心在其它地方…… 下一刻季流霜意识到什么，不再排斥那些软弱的呼喊，任由它们回荡在意志里。 追求心智澄澈通透，似乎也是一种分心。 众多杂念环绕下，季流霜的眼中却只剩下那枚金色指针。 本来几乎停滞的手，以并不算快的速度再次动起来，直至绕回起点。 …… 呼…… 潮汐尽去的几秒钟后，季流霜长长的吐气声传来。 “辛苦两位教授了。” 而很快她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对着付前二人道谢。 “做得不错。” 情绪稍微有些复杂地张了张嘴，最终莉莎还是叹气夸奖了一句。 刚才有那么一会儿，她已经忍不住要出手。 没想到旁边那家伙居然真就那么盯着自己，似乎稍有异动，他也会跟之前说的一样做出反应。 虽然无法理解这神经脑回路，但为了避免那种乱局，她最终还是压制住了冲动。 关键事实证明，这家伙的判断居然是正确的，这小姑娘真的做到了。 “很好，领悟得很快。” 此时付前也是不吝夸奖。 “看上去你已经能胜任实验室研究助理一职了。” ……啊？ 此话一出，不只是莉莎教授，还在回味刚才感受的季流霜也是一脸吃惊。 “要不然我让你录入管理权限做什么？” 付前似乎不理解她们的大惊小怪。 “我作为负责人不会常在，一些日常管理工作还要靠你抓起来，经费方面完全不用担心，具体一些流程之类，有不懂的可以找莉莎教授了解。” 完全没问对方是否接受，付前已经开始交代起工作内容。 “另外工作之余，这边的场地也随你使用……对了，这是实习期的报酬。” 付前把一直提在手里的短剑递了上去。 “这，太贵重了吧……”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信息的季流霜，吃惊之余下意识地想拒绝。 作为参剑院高足，对于付前手里的武器，她自然是早有关注。 也恰恰如此，她完全能看出来这把剑的不凡之处。 刚才还在疑惑从不用剑的付教授，是从哪里缴获来的战利品，没想到居然是支付给自己的工资。 我…… 甚至不仅是她，旁边的莉莎也是已经看傻。 作为教授，眼力自然更胜一筹，虽然剑短了点儿，但在她看来就算参剑院导师里面，也没几个有这种位阶的武器。 你就这么轻飘飘地送了？实习期工资？ 咱们实验室还招人吗？ “这把剑的名字叫编织者肢尖。” 付前完全没有理会两人的反应，直接把剑调转方向递到季流霜手里，并稍作介绍。 “除了短了点，性能还是很优良的，当然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 “您说……” 季流霜没有再做无意义的客气，接过剑认真倾听。 “这把剑上附了名为遗忘诅咒的特殊效果，可以对目标造成精神摧残。” “我懂了，您是说这剑太凶戾，让我谨慎使用？” 季流霜一下了然。 “怎么会，我是想提醒一下，虽然有特效也不要过分依赖，该砍几剑还是得砍几剑。” “好……”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清与求清 这俩人！ 面对眼前让人耳目一新的指导，莉莎只觉得想象力得到了显著开发。 但无论如何情况很明显了，这归属于天启院的高端实验室，季流霜同学已经完全拥有了使用权。 还有这价值不菲，甚至称得上量身定做的武器。 私生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对于眼前两人的关系，莉莎的八卦之心已经到达顶峰。 可惜当事人完全不想满足她。 “我们先下去吧。” 交待完要点后，付前直接招呼了季流霜一声。 “你现在需要休息，稍等一下我还有个项目要跟你讨论。” 哎！ 眼见季流霜真就把剑收好，跟在付前身后，莉莎仿佛看到了一个大好青年落入魔爪。 第一天就讨论项目，这是什么黑心实验室！ …… “所以刚才的经历，有什么心得体会吗？” 再次返回楼下，付前示意二人随意后，就风范十足地问起季流霜的感受。 “剑意……似乎对我造成了一些不良影响。” 季流霜似乎早料到会有这问题，回答得相当快。 “说说看，什么不良影响？” 付前一副考教的神态。 “我太依赖，并沉迷于它了。” 季流霜小心斟酌着措辞。 “那确实是一种相当特别的感受，纯粹，明晰，不受迷惑，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清澈通透。” “我喜欢这种感受，并驱除杂念来保持它，但这个行为本质上分散了我的力量，甚至在伤害自身意志。” “很好。” 付前看上去十分满意。 “对于剑道我了解不多，但可以想象你们对于‘极意’的追求。” “甚至在我看来，这很可能确实是一条正确的路，可以通往远超我现在的位阶，但是如果想问我的意见……” 他指了指季流霜的脑袋。 “相比这具身体变成纯粹的剑道化身，我还是觉得驾驭这个概念可能更好。” “浊中求清，而不是让自己变成清。” “一个小小的建议，仅供参考。” “总之希望刚才的经历，让你有所收获。” “明白，这对我来说是极其珍贵的体验。” 季流霜听得认真，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还是觉得你在霍霍人家优秀学员。” 旁边的莉莎终于忍不住插话，天启半神一本正经地跟人讨论剑道，这画面让她难以克制地迷糊，小心叮嘱季流霜。 “有些话听听就好，实践才是唯一真理。” “感谢您的提醒，我想这应该也是开始前，付教授为什么没有直接告诉我，而仅仅说了一句不要分心的原因。” …… 莉莎已经是无话可说。 尽管季流霜的谢意相当诚恳，甚至表述也颇有逻辑，莉莎依旧极度怀疑她过分解读了。 至于为什么会对这家伙有如此好的预设观感，就不得而知了。 “莉莎教授看上去有些憔悴，项目遇上问题了？” 放季流霜在那里做最后消化，付前终于关怀了一下沉默的同事。 “……还好，上次带回来的东西非常特别，我还在测试中。” 看得出来莉莎教授还是颇有自尊心的，面对付前大佬例会垂询的语气，她并没有否认问题出在上次的战利品上，但依旧表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那就好。” 而付大佬表现得也很是随和，没有过分逼问进展。 “卡司跟我这些老家伙虽然还有几分精力，但到底是俗事缠身，天启的未来还是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 下一刻他语重心长地勉励。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可能支持，要是人手不足的话，给你也配一个研究助理？” 这话怎么越听越别扭…… 你才来学院几天啊就这么说话？ 手里几个项目？知道材料去哪儿领吗？报销格式会不会填？ 心头一顿咆哮体下，莉莎教授一时间只觉得脸皮都有点儿抽搐。 但超凡界位高一阶压死人，对方拿半神身份说这个话，又让人实在不好反驳。 “不用了，虽然忙，但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不软不硬地表示拒绝。 “这样啊！” 付前沉吟一下。 “既然这么说了，那还是按照你的意见去做吧，不过流霜——” 下一刻他很自然地转过头去。 “这边没那么忙的时候，记得多去莉莎教授那边转转。” “……好。” “我的科研助理借给你用，这你就不要推辞了吧？” 已经消化完毕的季流霜，微微点头表示明白的同时，付前看着莉莎教授，笑声爽朗。 我……真就人尽其用是吗？ 绕一大圈子，不就是让我帮你看孩子吗？ 关键我看完孩子，反过来甚至还要倒欠个人情？ 被语言的艺术深深震撼，莉莎用寻觅良心的目光，注视了付半神良久良久，收获了满满的勉励之意。 眼角的余光里，流霜同学倒是依旧低调内敛，并没有因为这份照拂得意。 罢了！ 莉莎心中长叹一声。 这孩子确实不错，当真不能让这家伙带歪掉。 “那我就不客气了……” 咬牙说出这一句，莉莎专门转过头去叮嘱季流霜。 “路你认识了？随时可以过来。” “嗯，谢谢莉莎教授。” 后者的姿态就让人舒坦多了，谢意明显十分真挚。 “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一趟，你们继续吧。” 即便如此，莉莎为自己的血压考虑，依旧决定先不听付大佬的勉励了，直接起身告辞。 “好的，注意身体。” 可惜身后传来的关怀，依旧是让她的呼吸又粗重一分。 我今天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外，某道怨念似乎依旧在久久回荡。 …… “休息得怎么样了？” 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付前继续关怀自己的新助理。 “没什么问题了。” 季流霜温和地笑笑。 “甚至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之前的我似乎走上了一条歧途。” “我说过了，不一定是歧途。” 付前却是摇头。 “那很可能是条正确的路，只是未必是你想要的终点。” “好了，接下来讨论一下项目。” 说话间，付前把青铜头环摘了下来。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断路与梯 “放心，这个不是志愿者奖励。” 眼见就算是季流霜同学，一时都是盯着自己手里头环发呆，付前特别解释了一句。 “项目测试用的仪器。” “……那就好。” 季流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看上去是真担心这还是奖励。 “需要我怎么做？” 不过下一刻她就神情一肃，认真问道。 明显她心里很清楚，付教授绝不可能拿无关紧要的东西做测试。 尤其还故意把莉莎教授刺激走了。 “简单，戴上它，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 一脸赞赏，付前对自己的助理兼志愿者表示相当满意，简明扼要地介绍了测试内容。 这么简单？ 季流霜稍显疑惑。 从刚才开始，这东西付教授可是一直戴头上的，岂不是说他一直在测试中？ 相比之下，自己又有什么特别的吗？ “过程会对心智造成一定的压力，不过有了前面的训练，对你来说应该在承受范围内。” 付前却是没有对她的疑惑做解释，而是讲述起实验安全问题。 怪不得！ 季流霜心中一动，突然理解了对方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跟自己提项目的事情，以及刚才为什么坚持让自己去挑战自我。 想必刚才挑战如果不成功，付教授很可能会把这个测试延后。 “我会把时长严格限制在一分钟内，不过不需要死板地等时间，中间有任何收获或者不妥，都直接自行终止。” 见季流霜没有说话，付前满意一笑，继续说道。 “如果情况恶劣到无力终止也不用担心，整个过程里，我可以在任何时刻，把任何东西从你头上拿下来。” 这话当然不是吹牛，事实上刚才季流霜如果真的陷入绝境，付前随时都会出手捏碎那只钟。 虽然那东西位阶不低，但有了前面沉锚的经验，付前对此有绝对把握。 “付教授在安全方面的重视让人安心。” 季流霜毫无担忧神色地点点头，笑着接过头环，上下端详了一番。 “对一位圣女来说，好像有点太朴素了。” 小声自言自语一句后，季流霜没有犹豫，直接把这特殊的仪器戴到了头上，并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她的动作一下定格在那里。 付前没有打扰，静静监视着自己志愿者的每一丝血肉脉动，伪神化生在手里摆弄。 某一刻，季流霜精神上的波动明显强烈，呼吸也随之急促，似乎被难以抗拒的意念碾过，连血肉都发出超频的嘶鸣。 付前依旧没有急着动，因为他能感受到流霜同学控制得很好，即便重压之下，意志依旧专注在倾听上，没有浪费一丝力气。 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要到达，某一刻季流霜眼皮动了动，举手把头环取了下来。 不过身体的控制能力明显还是受到了一些冲击，下一刻她手里头环居然是握持不住。 不过在落到桌面前，已经被付前随手抓住。 依旧没有睁开眼，季流霜的呼吸肉眼可见地变得缓和，紧绷的血肉也舒展开来。 “我听到了一句话，反复循环。” 直到这时季流霜才睁开眼，汇报收获。 “什么话？” 付前脸上看不出情绪。 “……神路已断，灰烬成梯。” 略一思索，季流霜终于说道。 甚至似乎是为了最大程度还原，她语调都变得高亢少许。 居然还真是认人的。 付前心中赞叹一声。 作为志愿者的第一次测试，这结果可太理想了。 虽然暂时不确定是怎么做到的，但看上去季丰前辈跟季氏是脱不了关系了，当然这内容…… 神路已断，看起来季丰前辈似乎也发现了，超凡拼图上某些东西的缺失。 这对自己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大秘密，不过季前辈这话是不是武断了点？ 或许现在成神路上存在种种问题，但就在不久前，自己可是刚跟一位新神打过交道，一位毫无疑问的一阶——除非这里的“神”指的不是一阶。 付前回想起安井时之跟哈马杜斯的手感差距。 莫非季前辈的意思是一阶之后，更上一层楼的路断绝了？ 倒也符合他现在的情况。 毕竟从在未见之丘的经历看，他现在的位阶，应该不会弱于安井时之。 而后面这句就很有趣了，针对这困局的解决办法？ 灰烬成梯，总觉得跟传说中的灰烬海有点关系。 那里面有什么秘密或者力量，可以帮助绕过因缺失造成的天堑？ 说起来，自己上次在亵渎君王的引导下看到的特质机缘，也是位于那里。 灰烬海一探的必要性又增加了。 危险性也是。 原因很简单，乍一看去，一件超凡物品里，隐藏着只能由季氏血脉的继承者，甚至可能是有家主资格的人才能解读的呼喊。 无疑很像老祖宗一番苦心，特意留下的谆谆教导。 但稍一细想，就能发现这里面的逻辑问题——头环明显是被刻意留在了现实世界。 这意味着它的发现者，只会是自己这样的后来者同行。 眼前这个信息，不管季氏的人是出于什么情况帮忙解读，本质上他们并不是主角，只是工具。 这话是留给收下那封邀请函的人的。 而花了很大力气，甚至以家族子嗣作为工具，传达给后来者的信息，仅仅是出于公益性的概率可太低了。 灰烬这个词背后，怕是有着相当的图谋啊——而且是阳谋。 但凡心思缜密一点的，个中蹊跷不可能看不出来，然而提示的内容依旧是如此直白。 这赌的就是没有其他路可选的情况下，明知道可能有坑，还是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付教授……神路已断，难道是说成神的机会被彻底堵死了吗？” 无论如何，这实验发现明显很有冲击力，见付前思考完毕的样子，天才学员季流霜终于难掩心中震惊。 这种前途无亮的说法，对任何一位超凡者来说，都是强烈的心理打击。 好在付前一向擅长安定军心。 “有可能，不过你确定这是你一个五阶都勉强的该考虑的事儿？”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众望所归 「确实……」 事实证明，流霜同学并没有过分飞扬的自尊心。 付前的反问下，她很快意识到了自身局限性带来的优势，瞬间坦然。 「还需要再来一次吗？」 下一刻她指指付前手里头环。 「你还能撑得住？」 付前看她一眼。 「确实有一定消耗，但休息了这一会儿，再坚持一分钟应该没有问题。」 季流霜相当笃定。 「那是因为这份没有问题，本来就是预留的操作余量。」 付前却是摇头，顺便指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 「极限操作一向都是实验事故的重要原因之一，而且你看都几点了？」 「考虑到项目取得阶段性成果，现在是庆功宴时间了。」 「带上你的东西，我知道个不错的地方。」 啊，这……就庆功宴了？ 季流霜明显没想到项目竟是如此简单。 而在她的一脸惊讶中，付前已经站起身来，摆弄了一下头环，随手戴到头上并小声嘀咕了一句。 「对一位圣女来说，样式确实朴素了点。」 「好。」 把付前的自言自语听到耳朵里，看法被认可的季流霜一秒钟笑意盈盈，站起身把工资小心收好。 …… 实验室的位置到底还是偏僻了一点，两人一路走来，很快已经是夜色高挂。 不过即便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季流霜的脚步也是不徐不疾，享受着庆功宴的夜晚。 「这次回家，他们决定让我负责福音小组。」 并行间，她也是很自然地交待起家事。 「这段时间主要就是在协调这件事，尤其因为特殊性，执夜人那边也有很多交道要打。」 「季氏能屹立不倒这么久，是有它的原因的。」 付前点点头，很自然地想起季桐季勋两位老爷子。 事情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操作完成，应该是两人当场就确定了想法，应对还是很有水准的。 福音小组虽然目前规模不大，但因为性质原因几乎自带天然独立性，断不是随便一个虚职可比。 让理论上的未来家主主持这个，可以说诚意满满了。 当然其中最主要的因素，应该还是重生俱乐部圣女的身份。 另外流霜同学斩杀季平的那一剑也很精彩。 不管是那份决心，还是近乎奇迹的战果。 「其实一开始反对的声音也多。」 季流霜轻叹一声。 「直到叶岛那边的消息被验证，相对一致的意见才达成。」 这是当然。 付前知道她指的是安井时之的事情。 不管背后真实原因是什么，自己当时关于安井皇帝三个月内不会出现的消息被塞壬冒险验证，并因此占了大便宜的情况下，分享给他们消息的季氏，必定也会受到一定后坐力震撼的。 重生俱乐部圣女的含金量继续上升再正常不过。 「人多了有不同声音很正常，甚至很多时候过分耀眼的表现，反而会让人忌惮。」 一边思索，付前一边表示理解。 流霜同学如果跟她妈妈一个风格，一些阻力说不定反而会小。 然而虽然没有继承家族的灰降能力，但接肢事件里为了确保母亲安全，她的表现实在扎眼，吓到人很正常。 「不过我相信识大体的人毕竟还是多的，比如说——安圭？」 你怎么知道… … 季流霜猛地抬头，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惊讶已经暴露了心中想法。 「没错……这其实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一点。」 接下来她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 「按理说他应该是最不可能支持我的人之一，但这次表现出的姿态居然是相当公允……甚至后面还专门找我聊了一会儿，让我不用担心精力被分散太多。」 那还用说，发生这种事情，安圭半神怕是高兴都来不及。 面对季流霜的震惊，付前心中哼了一声。 事实证明，安圭半神总是果决得让人放心。 一位神秘半神，戴着一个可以完全遮掩超凡气息的面具，这位只要稍加了解银雾庄园发生的事情，前段时间废土的「意外」怕是就会浮上心头。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一个知晓他把季亦成卖了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个隐患。 现在这个隐患不仅主动现身了，甚至没有以此做任何要挟，反而让那个秘密变成一个双方同时的把柄，给了一个再一次默契的机会。 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有的，他岂会为一个注定传不到自己手上的家主之位，做什么不成熟的反对行为？ 甚至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位半神怕是会公允地对待更多事情，巧妙地帮流霜同学争取更多话语权。 对一个外姓半神来说，这种级别的从龙之功，甚至还能交好背后重生俱乐部这样的顶级组织，已经不是简单的因祸得福了。 「不奇怪。」 下一刻付前摆摆手，感叹一声。 「虽然已经很久不见，但安圭半神的风采我记忆犹新，正是这样的有识之士在，才是季氏强大的理由啊！」 果然，是因为这位的原因……安圭知道他！ 从安圭意料之外的反应开始，季流霜心中就有的某个猜测，此刻得到了证实。 连这都在你的计算之中？ 而有识之士这个说法，季流霜当然不至于只理解字面意思。 仅仅是意识到付教授站在这件事情背后，安圭就果断倒向了这边？ 是有什么重要把柄吗？ 「废土的意外。」 付前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吐出了几个字。 季亦成的死有蹊跷…… 季流霜心中一动，对整件事情分寸上有了更多把握。 「众望所归是一回事，你对福音小组感兴趣吗？」 付前并没有透露更多的细节，而是咨询起季流霜履新的感受。 「不感兴趣。」 明显没想到付前会问这个，不过愣了一下后，季流霜回答得十分干脆。 「我很清楚那并不是我喜欢做的事情，但……那是我需要去做的事情。」 「很好，看来你已经开始认识到成年人的本质了。」 付前一脸欣慰地指着眼前小店。 「幸运的是，这里有不错的成年人饮品。」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外出科考 考虑到顾客定位，拉娜娅喜爱的这家小店，这会儿无疑还是有些冷清。 「欢迎，今天很早呢。」 柜台里面，老板正忙忙碌碌准备食材，老板娘倒还记得付前，热情地招呼了一声。 很明显对于这个奇装异服人士，她还是印象深刻的。 更不用说这位今天晚上还又戴了个金属头环。 「找个位置随便坐。」 「边上？」 付前看了季流霜一眼。 后者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小店，看上去丝毫不介意庆功宴选的地方太小。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也会习惯旁边陌生人的闲聊。 「好。」 从善如流，季流霜跟着付前来到唯一一张小桌前坐下。 「拉娜娅老师似乎很喜欢这里？」 第一次过来，但她明显细细问过加可可拜会自己的过程。 对此并不意外，付前点点头。 「从她冰箱里的情况看，你来这里找她比去住处靠谱。」 …… 眼见付前如此编排惩戒部负责人，季流霜一时捂嘴偷笑。 「这个时间，要不要先来点吃的？」 此时老板娘也是跟过来提供建议。 「当然。」 没等季流霜说什么，付前直接接过菜单。 「想吃什么随便点。」 「……你有什么推荐吗？」 「很遗憾我也只是第二次来，而第一次的时候，那个货只是拉着我喝了一晚上酒。」 「我其实原来也是这么以为的……」 「你居然还真想喝酒？」 付前面容一肃，声音变得严厉。 「没有没有……我其实从来不喝酒的。」 虽然明明是对方说的成年人饮品，季流霜却还是感觉到了心虚，赶紧解释。 「这还差不多，这里酒很贵的。」 解释完毕，却听付前轻哼一声。 「带钱了吗？」 所以考虑的是这个吗？ 季流霜一时人都有点儿傻。 「带了。」 「那可以小酌一下，但年轻人也不要贪杯。」 「嗯……」 「走的时候别忘了找老板娘要收据。」 「其实我来就好了……」 「那怎么行，公私分明。」 …… 在老板娘的推荐下确定吃什么后，两个人并没有继续聊更多的豪门纷争，选择了更加轻松的一些话题。 只可惜流霜同学的学宫生活实在是乏善可陈，永远都是练剑练剑再练剑。 以至于以常墨为代表的导师担忧之下，时不时以抓壮丁的形式让她帮忙做点儿文书工作，分散一下心神。 「其实他们真没必要那么担忧的。」 季流霜甚至不忘为自己分辩。 「我确实希望能尽快提升实力，但这并不只是需要做的事，我喜欢用剑……」 「看出来了。」 付前表示认可她的说法。 「不然就不止找你做科研助理了，虽然天启臭名昭着。」 「但您还是觉得，剑道也未必完全没有隐患？」 季流霜嘻嘻一笑。 今天付教授的一些指点，明显是学院这边没有提到过的。 「是这么觉得，但没有确切的依据。」 付前的回答随意而诚实。 从之前叶岛的科研收获里能知 道，作为水果中抽出的「糖」，修行一途确实称得上一条更纯粹的路。 但恰恰是顶端这份概念级别的纯粹，让人怀疑相比危机遍布的传统超凡，它是不是更能保持人性。 「莉莎教授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实践才是唯一真理，后面多一份审慎之心就好。」 嗯。 季流霜认真答应下来。 作为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她断不可能随意否定，但眼前这位的意见，却又是她无比重视的。 审慎之心的说法，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 …… 拉娜娅教授今晚上明显有些忙。 闲聊中时间很快过去，小店里逐渐人多了起来，但始终没有看到惩戒部负责人的身影。 桑妮店长也是。 那位很明显还未成功在这里开始新的职业生涯。 不过考虑到废土离学宫的距离，倒也算正常情况。 虽然这种普通人都喝的酒，几乎不可能对身体真有什么损害，但季流霜也谨遵了付前的建议，只是浅浅尝了一下。 而从她的表情看，明显对味道并不欣赏。 「你不喝吗？」 而蹙眉把酒杯放下后，她略显惊讶地看着付前。 「你确定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喝？」 可惜这话反而像是捅了马蜂窝，却听对方冷哼一声反问。 「为什么……」 季流霜有些愣住。 「现在的年轻人，可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付教授似乎认定她在装傻，面罩寒霜，冷冷一笑。 「第一天跟领导吃饭，连酒都不敬一个的？」 「……真的？」 季流霜人再次傻住。 「当然是假的。」 付前一秒钟怒容尽去，瞥她一眼，慢条斯理地享用起食物。 「我对这东西的兴趣远没有拉娜娅教授那么大，相比之下，我更介意你只给自己点了鱼。」 「那我让他们再加一份。」 确认付教授说的是真心话，季流霜边笑边回头招呼了一下老板娘。 「鱼确实不错。」 …… 「你是不是很快又要出发？」 在注视着付教授几乎把小店菜品全都扫了一份进肚子后，季流霜终于是问了关心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回程路上我就有强烈的感觉，如果晚一点儿，很可能就见不到你人了。」 「你的感觉是对的，有个外出科考计划。」 付前点点头。 「什么时候？」 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季流霜很自然地问。 「十分钟后。」 「……那祝你此行一切顺利。」 稍愣了一下，季流霜接着微微一笑，真的转身拜托老板娘帮忙拿收据。 …… 从小店出来时已经是深夜。 目送流霜同学独自返回学宫方向，付前没有耽搁时间，一路散步到黑暗中，并在几秒钟后摘下了脸上面具。 再度现身仓库，付前把青铜头环摘下丢桌子上，打量着手里的使者。 没有回归敕令的驱散下，面具上的血痕已经逐渐浮现，当然现在还不够。 付前极有耐心地等待，直到血色浓郁到一定程度。 而随着再次戴上使者，出现在眼前的，已经是熟悉的书店楼上。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某去便来 夜间酬勤，果然别有一番感受！ 一路悠闲地晃到楼下，书店依旧是离开时的模样，除了门口多出一只信封。 看来大家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古典通信方式。 从信封样式上就能一眼看出，大概率并非来自文大小姐，八成是元首席在召唤了。 对眼前这一幕非常满意，付前把信捡起来拆开。 【周四？】 内容之简短，更是让人心旷神怡，连带着下面元姗两个字都顺眼了许多。 果然是元首席邀请自己前往执夜人基地视察工作。 看来离开这段时间，上京的安全形势很是理想。 不过貌似明天就是周一了，也就是说留给自己的只有三天时间？ 而如果没记错的话，即便是来了距离更近的上京，到灰烬海那边也要近一天的路程。 然后自己需要在那片广袤的凶险之地，真正意义上的大海捞针——很充裕，某去便来！ 又不是旅游，鉴于回城不用考虑，有近两天的行动时间，对自己计划中的策略，已经足够了。 付前把信重新折好，随手丢到柜台上，接着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张卡片。 这是市政官事件里，元首席给的特别通行证。 略做收拾，氤氲血雾中，鲜血征伐状态下的付前径直穿过书店的门，再次现身时已经是几条街外。 …… 执夜人还是霸道啊！ 随机选中一位倒霉蛋，直接征用他狭窄的座椅后，付前开始了第一段空中旅程。 看得出来当事人不是很满意，但整个过程依旧丝滑无比，甚至在验明特别通行证是真的后，连个敢问自己名字的都没有。 当然了，特权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用的，比如在试图切换下一件交通工具时。 「没有船？这大早上的你们是不是太懈怠了？」 付前皱眉看着眼前中年人。 「抱歉，不过这其实跟时间没关系，现在天气状况太恶劣……」 对方也是无奈指指外面。 这是事实，此时此刻这个最靠近灰烬海的港口，天气属实有点精彩。 风卷雷鸣，雨落如瀑，能见度喜人。 「没办法，摩尔就是这样。」 捋了捋两撇小胡子，中年人颇有姿态地做了个手势。 「永远都能给人带来惊喜。」 确实惊喜，早知道选条靠近灰烬海的空中线路，直接中间跳下来得了。 付前心中暗道。 只可惜直到抵达这里前，天气都还是美好得很。 当然受近在咫尺的灰烬海影响，这地方的天气不稳定，付前还是早有概念的。 但依旧选中它的原因也很简单——够近。 容易受影响，正是它被选中的理由，只可惜此次运气看上去不太好。 刚才那么问，主要还是想激发一下这位兄台的主观能动性，可惜看上去收效甚微。 「再想想。」 付前打个响指，勉励了一句。 对面一下安静下来，职业化笑容收敛，做凝神思索状。 付前没有催促，静静等在那里。 「进入灰烬海是不可能的，除非被疯子挟持，任何船都不会那么做。」 片刻之后，中年人似乎组织好了语言，缓缓开口。 「更不用说现在这种情况，连正常航行都做不到，如果你是想最大限度接近那里，这种天气唯一可能出海的就是超凡者的小船。」 「一方面他们有自己的方式对抗海 浪，同时有人会借着恶劣天气的掩护，做一些不甚合规的偷猎，但据说也仅敢到达浮岛附近。」 「偷猎什么？」 中年人突然健谈，付前也没有客气，继续追问。 「很多……运气好的话甚至会有人鱼，但那也是性质最严重的，而且要提防运气不好遇上鱼人，据说不止一个人死在那些东西手上。」 鱼人，好像刚听杰拉德老兄提到过。 付前很自然地想起那只笼子里的脑袋。 甚至能有半神级别的存在，它们似乎确实比人鱼更凶险。 至于对方刚才提到的浮岛，跟之前了解过的一些信息倒也对得上。 据说区域并不绝对固定的灰烬海，除了标志性的骨灰色水域外，还有一个标识就是边缘同样色泽的连绵岛屿。 这些无根巨物，宛如水中骨灰堆积而成，不仅堪称死地，更是无时无刻不处于变化之中。 很可能你在上面睡着，醒来时它们已经完全消散，然后发现自己躺在海水里——如果你还能醒来的话。 这据说是那本书的作者，一名海难幸运儿的亲身经历。 「感谢。」 下一刻付前一脸微笑。 「所以我在哪里能找到他们？」 …… 「走了？」 再抬头时，中年人意识到那位问题很多的神秘人士已经不见了踪影，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当然相对来说，今天自己也有些过分热情。 眉头微皱，他试图回忆刚才的沟通内容，但好像因为说了太多，只能记得一些只言片语。 应该没说什么不合适的东西吧？ 轻微的担忧，与回答完问题的舒畅，一时间在他心中碰撞。 …… 果然多咨询专业人士是好习惯！ 同一时间，付前看着风雨中走过的几道身影，深感满意。 刚才他做的事情很简单，通过清澈梦境，让对方再次尝试开动大脑。 结果还是很理想的。 至少眼前走过去的这几位，怎么看都身怀绝技，气质非人。 如此恶劣的天气，一群超凡者如此有情调雨中出海，怎不激发人的好奇心。 下一刻血雾升腾，付前发动鲜血征伐，跟着上了同一艘船。 …… 小船也只是相对而言，实际上空间还是很有一些的。 片刻之后，付前站在一个空房间里，收敛气息打量着窗外。 阴影中的码头已经逐渐远离，然而沐浴在风雨中的小船，却是平稳得夸张。 肆虐的巨浪甫一靠近，就会迅速变向和缓，最终只对船身形成温柔的抚慰。 这一幕可谓似曾相识，初遇加可可女士时，她做的就是类似的事情。 特定场合，针对性的技术人才可是太重要了。 付前的感叹中，小船迈着丝滑的步伐，一路驶向了黑暗深处。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诱鱼术 暴风雨的海上，是极容易迷失方向的。 然而这艘悄悄起航的小船，一路上却是没有片刻迟缓，幽灵般穿越层层雨幕。 甚至被不断冲刷的窗户外面，隐约可见笼罩着一层深色云雾，让它跟周围环境更加融为一体，不容易被发现。 甚至还专门做了隐匿，专业！ 作为白嫖乘客，付前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当然更让他满意的是，这群人狠话不多的偷猎者们，明显有着相当明确的目标，方向直指灰烬海外围。 之所以说话不多也是有依据的，直到现在为止，付前还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有关此行目标的讨论。 船上的超凡者们，除了一个明显是话事人，被称呼蓝恩的角色，在不断确认航向和距离外，其他人要么厉兵秣马，要么各自休息。 不过即便如此，付前依旧从中确认，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触及灰烬海的外围。 这就是传说中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如果不是这场恶劣天气，自己怕是至少要多花几个小时，最后一段说不得还得游过去。 现在情况之顺利，甚至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场暴风雨，源自于特质的双向奔赴行为。 啪嗒！ 感叹中，一道极轻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听上去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蹑手蹑脚擦过。 黑暗中的付前却是并没有急着回头，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窗户上黯淡的倒影。 鉴于这艘船体积算不上大，作为半神的他，几乎任何细节都不可能逃脱耳目。 背后的东西，从刚才开始他就在监视究竟要前往何方了。 下一刻，却见房门下缘的缝隙里，一道半透明的，细细长长的鞭子探了进来。 而随后扭曲翻转之间，隐约可见上面成排的吸盘。 没错，并不是什么无意中巡岗过来的船员，而是这片深海的原住民。 甚至这只外表酷似章鱼的海洋生物，都没有什么超凡气息。 而这就是奇妙的地方了。 看似是一只普通生物，却是做出了不普通的举动，不仅趁着暴雨搭便车，甚至还知道小心翼翼不打扰到别人。 比如给自己选了一个空房间。 此时此刻，这位一条又一条半透明腕足接连从房门下缘钻进来，胶质般的身体很明显延展性极强，几乎拉扯成一张膜。 一眼望去，甚至能看到绿色的墨汁状液体在其中流淌，变幻成奇妙的图案。 有鉴于此，付前也是一边观察一边发动了鲜血征伐，尽量做到不打扰。 …… 花了足足几分钟，这只长度不过几十厘米的软体生物，才终于顺利入驻客房。 而两只黑色眼睛在身体上一阵游动后，它的脚步依旧没有停止，甚至保持着拉伸的状态没有完全恢复，径直爬向了这边。 付前全程注视着它，直到它把自己藏在了一张床下。 当然这小小障碍物，丝毫不影响付前知道它的身体正在快速复原，甚至一点点膨胀，如同被逐步吹大的气球。 灰烬海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 这东西的生命气息，肉眼可见地在变得不稳定，明显活不了多久。 但如此精准的秘密潜入，很难想象是专门给自己找个温暖的葬身之所。 背后原因，令人好奇。 感叹间，又有新的变化传来，这艘暴雨中的小船，居然是开始减速。 很明显并没有按照最理想的情况发展，一路直达自己的目的地。 没过多久，船就在风浪中静静停下。 与此同时，刚才流转在表面的那层深色云雾，也是快速变得浓郁，几乎让船身跟水色融为一体。 而仅仅几分钟后，一道缥缈的韵律从船上发出，穿透了雨幕。 明明声音微弱，然而甚至风暴雷鸣都无法遮掩，一路飘向远处。 超凡物品？果然专业。 付前自然知道这声音从哪里发出来。 此时此刻，刚才陆续上船的各路豪杰们，已经全部聚到了一起。 而他们的目光中心，长面无须，表情阴沉的话事人蓝恩正站在甲板上，手拿一只淡蓝色口琴般的事物，凑在嘴边轻轻吹响，浑然不顾暴雨把全身浇透。 这一幕乍一看甚至颇有意境，暴风骤雨觅知音的味道。 以至于付前并没有急着催这帮人上路，而是饶有兴致地看了下去。 事实证明，这位似乎还真找到了知音。 雨中独奏持续了几分钟后，苍茫天水之间，初听如同鲸鸣，接着却是无限婉转的哼唱如同回应般传来。 不过这似乎自带迷醉的韵律，仅仅不到半分钟就停下。 对此蓝恩不慌不忙，再度轻轻吹响口琴。 片刻之后，哼唱声再次响起，这次换了一个方向，同时听上去似乎欢快少许。 刚才浅尝辄止，似乎就是在等这边的回应。 而这次，哼唱持续的时间明显久了很多。 停止演奏的蓝恩，终于冲着其他人点点头。 下一刻，不止一人悄然入水。 …… 这是中奖了啊！ 随船逐流的付前，对于眼前情况还是理解得很快的。 很明显刚才蓝恩吹口琴的行为，类似于传说中的超声波诱鱼技术。 而他的目标，迫不及待跑出来对歌的，大概率就是传说中的美人鱼了――呃确实是。 作为半神，付前比其他人的知觉敏锐得多。 随着船悄然跟上，逐渐接近哼唱传来的方向，他已经率先发现了那条风浪中穿梭的身影。 差不多一个成年人体型，跟传说中一样上半截人身，腰部以下近似鱼尾结构。 闪亮剔透的鳞片一路覆盖到胸口，而最引人瞩目的尾鳍一半碧蓝一半紫色，看上去颇为绚丽。 当然了，跟之前资料中看到的一样，它的上半身也仅仅类人而已。 无鳞而惨白的皮肤上，有着女性的身体特征，但再向上却依旧是类似于鱼类的嘴巴，张合间利齿密布，占了整张脸的快一半面积。 另一半被黄褐色的硕大眼珠占掉。 虽然没有鱼鳃一样的结构，但隆起的头顶上，也同样没有一根称得上头发的东西，仅仅是稀疏分布着短短的尖刺。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大起大落 跟之前见过的，称呼极其接近的鱼人相比，这传说中的美人鱼无疑毫无美型可言。 但按照那位胡子老哥的回答，这应该属于偷猎者们的顶级收获了。 他们可不是塞壬，真碰上鱼人，大概率招架不来。 此时此刻，从急奔过去，悄悄把人鱼包围那帮人身上，能清晰地感觉出其中兴奋。 而他们的目标，这会儿纤细的身躯伴随着哼唱在波浪中起伏，极有韵律，浑然不知道危机将至。 从体型上看，这条人鱼应该还不算成年体，刚才的反应也体现出了这一点。 虽然有点儿小小的机警在里面，但稍微见多识广一点儿，应该就会更加谨慎。 这会儿没等船再次停稳，甲板上的蓝恩已经是悄然入水。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无声无息间已经是粗糙如鱼皮。 没错，为了更好的视野，付前直接以鲜血征伐状态来到了甲板上。 …… 剑鱼般迅捷，蓝恩很快跟包围圈的人手汇合。 下水的这帮人，明显都具有在风浪中活动的能力。 当然也仅仅是活动而已。 在这种汹涌的波涛里，即便竭尽全力，他们也只能大概维持住自身方位，做不出更多动作。 相比之下，蓝恩明显专业得多。 甚至整个过程中，他始终把口琴含在嘴里，以似有若无的曲调，配合着人鱼的哼唱。 而年轻的人鱼明显察觉到了这一点，一时间游动地更加欢快，不住寻找着知音的方位。 甚至连双色尾翼，看上去都更加艳丽。 …… 下一刻，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这片区域的风雨戛然而止，水面也是迅速平息。 跟外围的巨大波浪相映，颇有点儿台风眼中的宁静之感。 掌握对抗风浪之力的，明显是话事人蓝恩。 证据之一就是他离开后，身下小船已经不复之前的平稳，被浪头不住抛起又落下。 所幸留守的成员，明显也不准备完全看戏，当即各种手段齐出，驱使小船快速跟上。 而面对突然的风平浪静，年轻的人鱼，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危机感。 而它的反应也称得上麻利。 一道独特的，宛如无数水波激荡的颤音响起，几乎所有包围圈的成员，动作都是齐刷刷地一滞，接着如醉酒般迟缓。 而同一时间，人鱼身形也是快速下潜，甚至连尾鳍都黯淡下来，与海水融为一体，难以辨别。 可惜下一刻，一抹喷洒的艳红，却是让它的身形再次醒目。 却见人鱼的肩颈部位，竟是被一枚造型独特的弩箭直接穿透。 而弩箭尾部，看不出材质的线一路延伸到其中一名狩猎人员手里。 这条线明显相当结实，痛苦悲鸣中，人鱼一阵剧烈挣扎，却仅仅是让血染红身下海水。 而直到这会儿，蓝恩才停下了口琴演奏，做了个手势。 “动作快一点，血还是值钱的。” …… 看得出来，执夜人确实不建议捕猎人鱼啊！ 面对眼前一幕，付前心中暗道。 碰上这么个单纯的小人鱼，就刚才的情况，这支队伍完全是有能力无伤活捉的。 然而蓝恩却是明显没这么做的意思，而是选择了最高效稳妥的处理。 怕不是执夜人严令之下，活的人鱼交易风险过分高了的原因。 没猜错的话，这条人鱼很可能待会儿直接在船上解剖切割，化为各种材料。 当然了，那是理想中的计划。 …… 很快的，人鱼已经是被锁住一路提了过来。 一出海就有此等收获，狩猎者们无疑情绪高涨。 不过他们明显相当专业，并没有急着庆祝，而是先把人鱼丢到船上，甚至谨遵蓝恩的教诲给它止血，避免更多浪费。 而随着蓝恩回归，船身已经再度平稳。 除去前面的对歌环节，整个狩猎过程不过几分钟。 身陷绝境，小人鱼看上去却还没有放弃希望，众多猎手的围观下，它甚至是嘴巴大张露出尖牙，力图制造出最大的震慑效果。 可惜略显纤弱的身躯，以及被鲜血染成三色的尾巴，却是让这威慑大打折扣。 “请放心，我会让你承受尽量少的痛苦。” 蓝恩此时走上前来，晃了晃手里口琴。 “并且完整地取下你的喉咙，让你的声音能够响彻更多岁月。” 嘭！ 面对这残酷十足的保证，没等当事人鱼发表任何意见，一道轻微暴鸣却是突然响起，听上去就像有只气球炸掉。 而几乎是瞬间，一团向外飞溅的绿色横扫了整只船，腥甜的气息弥漫开来。 措不及防下，几乎所有人一眼望去，身上都是点点荧绿色痕迹。 “这是，咒渊？” 蓝恩闻了一下胳膊上，那一瞬间也是脸色大变。 “这东西怎么会在船上！” 下一刻他猛地抬头，寻觅无果后，目光锁定了整只船上唯一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戴面具的人。 “德兰莱在哪里？” “不就在――” 后者下意识地往旁边看，接着愣在那里。 “让你盯着他，结果连这种东西被弄到船上了都不知道……” 蓝恩的眼神看上去已经是想吃人。 “咒渊的血会引来我们对付不了的东西的！” “现在就返航？” 队员们似乎也知道厉害，当即有人提出建议。 “太远了，中间被追上绝对死路一条。” 这次却是那位失职女人摇头。 “那怎么办？” “继续往前走。” 她往远处指了指。 往前走…… 众人下意识地思索，接着齐齐一惊。 “你疯了！再走就是灰烬海，不同样是死路一条。” “那里有岛，只要不深入，除非运气太差，否则时间应该足够我们身上的东西消除。” “还是太危险了……” 很明显同意这个疯狂意见的人不多，一群人都把目光投向蓝恩。 嗯…… 后者倒是没有急着否定，略显纠结地深吸一口气。 可惜这口气甚至都没吸完，船身竟是突然一震。 怎么回事…… 没等众人搞清楚情况，一条巨大触须直接破水袭来。 提着人鱼的那位哼都没哼一声，身体直接被抽得变形，连同战利品一起被扫进了海里。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延长票 怎么会这么快？ 目送同伴直接被触手抽飞，毫无反抗之力地落入黑色海水，蓝恩整个人如同被闪电击中。 一向杀伐果断的他，脑袋里居然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事实上整条船上的人，看上去都是类似反应。 那绝不是什么凑巧出现的海怪。 不止是大得夸张的体型，这个距离他看得相当清楚，首当其冲的那个倒霉蛋，飞出去的瞬间身体就已经是不正常的弯折。 直到落水，更是哼都没哼一声，明显死得不能再死。 那绝对是神性生物的力量！ 甚至一同被抽飞的人鱼，却几乎看不到什么实质性损伤，落水之后挣脱束缚，转眼间已经消失。 对海洋生物友好得多，真的是跟传说中一样，咒渊的血引来海神的袭击？ 可德兰莱那神经病，悄悄引来咒渊到船上不是没可能，但总不能连海神都提前引到附近了吧？ 身上沾血到被攻击，中间怕是半分钟都不到，这也太快了！ “蓝恩——” 沸腾的思绪，终于是被一声尖叫打断。 戴黑色面具的女人，竟是已经冲到面前，直接把他吼醒。 “你在发什么愣！” 这急怒交加的一句，终于是让蓝恩心中一颤，从冲击中惊醒。 深吸一口气，他眼睛微眯，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一片狼藉，但并没有更多死伤。 “那东西呢？” 一时不仅是他，足足三四个人齐刷刷问道，明显也是被同步惊醒的。 “不见了。” “只发动了刚才那一击，就收了回去。” 女人冷冷说道。 “在船下？” 当即有人反应过来，缩在船舷小心张望。 可惜黑水翻涌间，哪有一点触手的影子。 “我也感知不到，下面似乎没有任何东西……” 面对众多看过来的期盼眼神，蓝恩也是快速给出了自己的观测结果。 “但如果真是神性生物，蒙蔽我的感知并不困难。” “会不会祂只是为那条人鱼过来，而不是咱们染上的东西？毕竟那东西的攻击方式，跟传说中的海神好像有点不一样……” 蓝恩的判断明显带不来太多安全感，一群人面面相觑，有人底气不太足地提出猜测。 “那可真是太好了！” 回应他的，是面具下女人的一声冷笑。 “这下有两个要命的东西了。” …… 这个解读明显很是震撼人心，直接导致了长达数秒的沉默。 “可祂确实在救人鱼……” 被她嘲讽的乐观人士，一番纠结后，还是鼓起勇气反驳了一句。 “是的，同时顺手把我们一个人抽成了两截。” 蓝恩冷冷插话，回忆着刚才看到的画面。 “从这一点上，可没看出来祂有多仁慈。” “如果不肯放过我们，那祂现在到底去哪里了？” 明显不敢正面反驳他，乐观人士看着四周。 这确实是个深刻的问题，既然看不出什么仁慈的地方，那家伙怎么一次攻击之后就不见了？ “咒渊的污血，是海神的愤怒道标……” 回应他的，是一声略显颤抖的自言自语。 说话的是众人中外表最苍老的一个，正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不住揉搓手臂上的点点阴绿。 可惜这举动没有任何效果，那颜色气味似乎已经渗透到骨头里。 “不管是不是因为我们染上的咒渊之血过来，祂大概率没有放弃，祂在戏耍我们……” 眼见这位队员意志已经稍显不稳定，蓝恩咬牙做了个总结。 “直接回去绝对是死路一条，往里走，找地方等身上的标记消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也疯了？那种鬼地方我死也不会去的！” 可惜灰烬海明显过分有威慑力，刚才就反驳过面具女人的那位，声音一时间又高了八度。 “好啊，那你下船往回走吧，我们会感谢你帮忙分散注意力的。” 可惜蓝恩明显已经下定决心，当即冷笑一声，尊重他人命运。 …… 提出异议的这位，明显没有那么高风亮节。 蓝恩这话听到耳朵里，他再往海浪中看去时，似乎有一双幽深巨眸，正在其中静静等待。 虽然对自身在海中的生存能力颇有信心，但脚却是扎了根一样，再也挪动不了半步。 “你对于海洋一无所知。” 不过输人不输阵，他选择用轻蔑的眼神看了女人一眼。 “是啊，燃灰这个称呼，不是早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吗？” 没想到的是，后者却是十分爽快地承认，甚至说话间摘下了右手手套。 明显扭曲变形的五指上，处处可见狰狞疤痕，似乎真的被火烧过一遍。 “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后面这一句听上去冷酷又真诚，直接让对方无话可说。 “该出发了。” 注视着这一幕，直到女人把手套再戴回去，蓝恩直接下达了命令。 “我不觉得那东西会有多少耐心。” …… 正常海神当然不会这么快了。 小船再次全速航行，重回自己房间，就像从没有离开过的付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引发一群人疯狂思辨的那一击，当然是出自他的手笔。 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但这群偷猎者明显不想继续深入，自己只能办一下延长票了。 让人欣慰的是，名为德兰莱的仁兄，作为这场狩猎行动中的不和谐因素，帮自己省了几分力气。 人鱼落网那会儿，他清楚地知道，之前潜伏的奇怪生物已经膨胀到极限。 之所以没有急着出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此时此刻，房间一侧的床下，已经是没有一丝痕迹残留。 被称为咒渊的那种奇怪生物，炸裂后飞溅出的东西，似乎仅对有机体感兴趣。 而从一群人的交谈中能知道，这气息普通的存在，居然是能引来海中神物，堪称神奇。 虽然不知道那位德兰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但观察完异变后一群人的反应，付前没有浪费这个典故，果断潜入水下抽了那一鞭子，成功达到了事半功倍的结果。 很快的，远处一片连绵黑影，已经是在暴雨中浮现。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登岛 灰烬海。 付前的视力无疑绝佳，即便相隔还有一段距离，他依旧能清晰分辨出，那一片连绵岛屿上，通体异于常理的灰白。 苏糕同学的描述还是贴切的，何其像一片骨灰之丘。 所以这条界限向里，这种死寂的色彩无边无际？ 倒是理解随着逐渐接近，这一船飙升的抵触情绪了。 “是不是不要靠太近？这些东西一直在变，船一旦被困住，似乎也是个麻烦。” 有人终于是憋不住提出建议。 “继续在水里？那跟刚才直接返航有什么区别？” 没等蓝恩说话，就听燃灰女士冷哼一声。 “不要耽搁时间，找个平缓的位置直接冲上去。” “你知道个屁，海里所有生物都不愿意轻易靠近这里的，那家伙就算真没有，也可能只会在外面等着我们。” “是吗？那待会儿你可以留在船上。” …… 一番唇枪舌剑中，蓝恩明显陷入了犹豫。 具体表现就是，船虽然在前进，但速度降了下来。 不算奇怪，出于稳妥考虑，肯定是燃灰女士的说法最到位，但毕竟灰烬海生物勿进的说法一直都有，深入同样意味着危险？ 在这个位置，安全指数应该就有一定保证—— 轰然巨响，船体的巨震打断了思路，更是险些把几人掀翻在地。 居然真的一直在跟着！ 那一瞬间，一个骇人领悟出现在所有人心头。 “冲上去！” 蓝恩不再有丝毫犹豫，直接做出了决定。 水流随即一阵诡异激荡，摇晃的船体以不可思议地速度稳固，接着一路向着灰白群岛狂奔，力求以最快速度摆脱追击。 …… 这还差不多。 白嫖乘客付前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触手缩回身上，再次回到自己客房。 这群家伙，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懂乘客时间宝贵。 好在又一次鞭策下，数百米高，看不到一丝生机的浮岛，已经是在视野中快速放大。 吱呀—— 刺耳摩擦声中，丝毫没有减速的盗猎小船破水而出，直奔眼前的灰白浅滩。 一道激流紧随其后，拼尽全力把它送到更高处。 然而看上去如同尘灰堆积的浮岛，却是完全没有想象中松软。 船身所过之处，如同碾在了金刚石上，只在上面留下浅浅痕迹。 相反的，船底划痕一路以触目惊心的速度增加着。 甚至加诸在船身上的掩护，也在一阵颤抖之后快速消散。 “这东西怎么会这么硬！” 船还没有完全停下，已经是呼啦啦跳出来一堆身影。 明显一群人作战经验还是有的，失去了唯一有价值的隐蔽，本身又搁浅在那里动都不能动，真要有什么危险，还继续缩在里面除了当靶子没有任何意义。 而其中担忧过船会陷在灰烬里的仁兄，第一时间发出了惊呼。 可惜明显没什么人能回答他。 当然幸运的是，也没什么东西暴打他。 深知集体才能保证自身安全的一行人，不用吩咐就各自进入警戒状态，并在片刻之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这个传说中的众生绝地，此刻寂静如同坟场，看不到任何活物的痕迹。 同时还有神奇的一点，仅仅一线之隔，明明来处天气依旧狂暴，浮岛上居然是没有一丝雨水落下。 当！ 清脆声响中，有人把手里一柄造型奇特的金属长矛，狠狠插向脚下。 看得出来长矛绝非凡品，命中处甚至有金色电弧逸散。 可惜此等威势，依旧看不出留下什么痕迹。 这样的东西是怎么浮在海上的？甚至还会快速消散变化？ 一群人的想象力受到了挑战。 …… “船还能用吗？” 此时燃灰女士却是表现出了最务实的一面，看着蓝恩问道。 “受损比较严重，风浪太大的话可能会出问题。” 蓝恩从船上收回目光，给了一个不太乐观的回答。 风浪太大可能扛不住？可我们本来就该挑风浪大的情况上路吧？ 天气太好了，否则别说执夜人，就算塞壬的船，遇上怕是也会有麻烦。 这一问一答，让一群人的心情再度下沉。 “这才是德兰莱的目的？” 面面相觑间，有人忍不住出声。 “利用咒渊带来的威胁，把我们逼进这里并困住？” “那家伙到底什么毛病，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话是问蓝恩的，因为明显大家都记得他跟燃灰女士说过的话。 他们似乎早知道德兰莱有问题。 “我不知道。” 面对众多质疑目光，蓝恩的回答十分干脆。 “虽然是新加入的人，但德兰莱帮过我不小的忙，实力也绝对足够，至少我看不出他有任何问题。”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人盯着他？” 这说法似乎有些难以服众。 “简单，虽然看不出问题，但他是新来的。” 蓝恩堪称对答如流。 “……这女人加入也没多长时间。” 有人指着灰烬女士。 “是啊，所以我让她盯着。” …… 众人再次沉默。 干这行的，几乎都是在外混迹多年，稍一思索，就能理解蓝恩说法背后的用意。 故意安排新人互相监督，明显是一种试探的手段，而非真正指望他们发现什么。 这次唯一的问题，还是德兰莱实在藏得太好。 “抱歉，我确实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动作，甚至什么时候逃走的我都没注意。” 此时灰烬女士，用独特的沙哑嗓音说道，而环视一周后，她居然是直接转身离开队伍。 “我去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 险地扎营，警戒十分重要，这一点众人明显都知道，只是没人愿意离队。 没想到这位被直言不信任的新人，居然是主动请缨。 心中不满，嘴上这么说，实际准备单独行动？ 不会有人为了争一口气，不理智到这种程度吧？ 可如果不是这样，她到底图什么？ 一群人想不通中，最终就连蓝恩兄都没有开口，只是目送燃灰女士远去。 …… 这支活跃在灰烬海附近的特殊队伍，居然是一位新人给出了一点惊喜呢。 一旁鲜血征伐状态下的付前，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刚才到站之后没有直接离开，为的就是希望这群人绝境之下，展示一点对于灰烬海的理解。 陌生绝地，时间紧任务重，不人尽其用怎么行。 当然即便如此，付前并没有跟上燃灰女士一探究竟。 他的视野里，一条虚幻的线正指向另一座岛的方位。 这是刚才在水里的时候，他用牵挂之丝扯了人鱼一把留下的。 盗猎团不堪大用，年轻的人鱼却是给了一个惊喜，居然也跑了进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异变 事实上此次灰烬海之行，对付前来说是有相当明确的目的地的。 星空棱镜殉职前，曾经吞下一面镜子，并提供了一张星图。 而在自己和元姗的罪恶交易下，上京的执夜人工作人员难抵一周休假诱惑，绞尽脑汁，最后真的得出了一个位于灰烬海深处的坐标。 考虑到那面镜子是在现实世界获取，而同样来处的青铜头环里，疑似季丰留下的警示恒言也提到了灰烬。 是以此番学宫科研后，在付前看来，这两件事单纯巧合的概率大大缩小，那个坐标值得一探。 当然即便如此，付前却是并没有急着上路。 目的地是一回事，过程才是重点。 那地方或许特别，但并不是在特质这方面。 此行要寻觅机缘，要义只在于一个——神秘联系，双向奔赴。 可惜的是，正式进入灰烬海到现在，付前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冥冥中注定的联系。 似乎在亵渎君王的暗示下看到的因果纠缠，只是为了欺骗制造的假象。 这样的不顺利程度，并没有出乎预料。 是以现在付前的行动策略，也是早就计划好的——把自己到来的消息传达出去，收集回应，解读风情。 具体到目前，就是自己给灰烬海送来了一船客人，以及一条人鱼。 接下来要做的，是看他们会造成什么样的扰动，以及灰烬海的反馈。 如果没有特别的东西出现，那就在奔向目的地的路上，掀起更大的扰动。 那如果直到目的地依然没有？ 那似乎将是最好的结果——自己不需要考虑特质二选一的问题了。 直奔半步月亮，把上次利用白环记下的坐标提供给红月，让祂帮忙打开通道，寻觅“永恒”。 越是探索未知的领域，思路要越清晰才行。 …… 看得出来，血确实很值钱。 离开抢滩登陆现场，从鲜血征伐里退出来的付前，速度并未稍减，甚至没有刻意隐匿气息。 现在是打招呼时间，并不需要太扭捏。 而这样的疾奔下，很快他就抵达了牵挂之丝的终点。 这里是登陆点的背面，两座连绵浮岛的中间夹角。 嶙峋乱石之间，死里逃生的小人鱼正悄悄的缩在一处。 刚才还欢快哼唱的它，此刻紧咬利齿一声不吭，甚至都不敢探出头来观望。 生存经验不是很足的样子，果然还只是个小朋友吗？ 怪不得把所有坑都踩了一遍。 独自乱走，随意发声，逃跑慌不择路，身处险境找个一看就容易藏人的地方躲着…… 唯一幸运的地方，鉴于血比较贵重，这位刚才被叉中的位置，短暂的包扎很给力，站在这里都闻不到什么血气。 但即便如此，付前敢保证，只要蓝恩一行人在这边待得稍久，一定能找到这里来，然后发现它。 除非这位跟童话故事里一样，长出两条腿来爬到旁边岛上去，还能增加点安全系数——嗯？ 居高临下，姿态奔放地发表感慨的付前，下一刻都愣了一下。 诡异的撕裂声中，人鱼明明没有受伤的鱼尾，居然是又有血流出来，原本交叠在一起的蓝红两色，也随之变得泾渭分明，最终彻底分开。 这还真变两条了？虽然还是尾巴的样子。 刚才还在惋惜小人鱼似乎没有激发灰烬海兴趣的付前，看着转眼间开叉的鱼尾，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片禁忌区域的诡异。 嘶—— 此时压抑的痛呼也是响起，从尾巴活生生被撕裂的痛苦中缓过神来的小人鱼，正看着自身变化发呆，明显也被吓得不轻。 不过或许是天赋使然，它盯着新尾巴看了半晌之后，很快就操纵着它们左右拍打，甚至红蓝方向各不一致，已经快有点儿双腿般灵活。 这种特别的变化似乎很有针对性，至少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没有打扰小人鱼的成长，付前默默评估着自身，可惜没有任何异样，让他觉得会多长一只腿。 噗通！ 就在此时，身体发生莫名变化的小人鱼，似乎也获得了突然的勇气，居然是从怪石间钻了出来，直接跃入灰白的海水里。 虽然这种特殊的海水，对于感知有明显的干扰，但付前依旧能确定，它居然是在快速游向灰烬海深处。 这是感知到了什么号召？ 尝试理解眼前这一幕，付前并没有急着动，因为有人已经动了。 “不要去！” 随着一声急呼，不远处一道身影跳了出来，冲着人鱼的方向狂奔两步。 而随着他的动作，一个小型漩涡出现在海面上，试图把飞奔的人鱼困住。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被人鱼轻巧地躲开。 甚至这样的变化，反而再次吓到了它，明显以为追兵再至，一时奔逃速度更快。 这样的反应，明显让试图阻止它的这位大急，直接跃入海中。 神奇的是，他居然能直接在水面行走，并没有沉下去。 而追出一段后，一枚灰绿色的东西从他手里甩了出去。 那是，种子？ 虽然速度很快，但付前还是分辨得出来，那东西核桃大小，表面密布细纹，看得出来外壳应该相当坚硬，但依旧难以阻挡那蓬勃的生命气息。 这种东西用来捕鱼的概率明显不大，但已成惊弓之鸟的人鱼明显不这么想。 受限于水下礁石，它没有办法下潜太深，但在后者种子出手的一刹那，它还是以超凡的警觉，快速闪向一旁。 毫无疑问它再次闪开了，然而没等做出更多动作，腰上却是被什么东西一下缠住。 魂飞魄散间，更多的束缚出现，让人鱼的速度骤缓，不得不再次破水而出。 一眼望去，它全身上下已经是被条条触须环绕。 但跟自己的常用手段不一样，这触须并不是血肉造物，而是木本的。 青灰色表面上是熟悉的细纹，看上去竟是从入水的种子里伸展出来，并纠缠成一个牢笼。 这甚至还没有结束，下一刻，一株同色巨物如同传说中的魔豆豆茎，从海中冲天而起，直接把被困的人鱼送到了半空。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止啼 效果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一边赞叹，一边从拔海而起，瞬间伸长成几十米高的巨树上收回目光，付前上前两步，看着呆在那里的植树人。 “所以你喊着别走，就是为了把它挂上面晒干？还是说准备教它翱翔天空？” …… 植树人是一位肤色黑红的中年人，体格健壮，黑发绿眼，浓密的胡须几乎覆盖了大半张脸。 付前的声音成功让他浑身一震，反应过来当前处境。 “你是什么人？” 触电般跳到一旁，这位警惕地打量着付前，并没有回答问题。 “无名之辈，路见不平而已。” 付前语气谦虚，指着树顶。 “老实说有点过分了，就算长出两条尾巴，鱼也很难起飞吧？” …… 面对付前的胡说八道，植树人老兄虽然愤慨，但一时竟是无法反驳。 一开始就被困住的人鱼，这会儿正被巨树牢笼一般的枝条，锁在离水面几十米的地方。 从那剧烈的挣扎动作里，能感受到满满快要溢出来的惊恐。 然而那些青黑藤蔓，却是表现出了惊人的韧性，不仅没有被挣脱，反而是越缠越紧。 …… 虽然面孔非人，但依旧能从人鱼脸上，体会出名为绝望的情绪。 一声比之前被刺伤时更凄厉的叫声，从它的口中发出。 “不要叫——” 植树人老兄明显急了，压着嗓子低吼。 “会把人引过来的。” 虽然有几十米的高度差，但这位的声音还是颇有穿透性。 人鱼顿了一下，接着十分响应号召，叫声更加凄厉。 呯！ 然而不到半秒钟，这听得人血脉逆流的索命梵音，就被一道清脆的枪响打断。 一发击中身侧的子弹，瞬间起到了止啼效果。 人鱼盯着付前手里的枪，一时间连挣扎都停了下来。 植树人兄也是同样的神态。 “这才对嘛！” 付前潇洒地吹了吹枪口，这才点评一句。 考虑到此行凶险，他选择了全副武装，其中自然包括慈悲。 事实证明，有了元首席的特别通行凭证，那帮人不仅不敢查自己户口，甚至连安全检查都没做。 而此刻这充分的准备，也确实派上了用场。 “不用谢。” 把慈悲插回枪袋，付前冲着一旁的植树人兄也点了点头。 “德兰莱先生。” “你到底是什么人？蓝恩的船上，我可不记得见过你这号人物。” 植树人兄情绪调整得却是不慢，不仅对付前说的名字无动于衷，甚至语气冷静地反问。 “不奇怪，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 付前一脸笑眯眯的。 “但穿越如此恶劣的天气，出现在这种人迹罕至的绝地，甚至这么快追上迷路的人鱼，怎么想跟那艘船也脱不了关系吧？” “没错……我是德兰莱。” 对方略一犹豫，终于是承认了付前的说法。 “不过说到快，明显还是你更强一筹，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放心，我对树上那位没有兴趣，只是听说了灰烬海很久，过来走一走看一看而已。” 走一走看一看……这家伙没病吧？ 眼见付前一脸纯真，德兰莱脸色更阴沉了。 这种连海里的鱼都避之不及的绝地，你跑过来旅游？ 你以为我会信这种鬼话？ 不过如果这家伙对人鱼不感兴趣，那似乎有机会避免冲突，是以他也没有过分质疑。 “你看上去似乎不太相信？” 没想到的是，对方竟是自己开口问道。 “确实……毕竟众所周知，灰烬海根本没有探索价值。” 眼见人鱼不再挣扎尖叫，甚至似乎在关注自己两人的交流，德兰莱放松少许，点头说道。 “为什么？我可是听说，这里面并不是完全空无一物。” 付前一脸纯真。 “你说得对，不仅不是空无一物，甚至还有很多要命的东西呢。” 德兰莱冷笑一声，明显认为付前在装傻。 “唯一的问题，就算你强到斩下它们的头，试图把收获带出去的时候，只要越过外面的界限，它们就会化成灰烬。” 跟资料里的描述倒是很一致。 面对德兰莱的解释，付前暗暗点头，并接着提出质疑。 “我不带出去不就好了，比如直接在这里面就地消化吸收？” …… “你最好不要有那样的打算，除非你准备永远留在这里。” 无法理解自己居然在这个地方跟人讨论这种问题，但鉴于这家伙身上那种难言的威胁感，德兰莱还是耐住了性子。 “否则等你离开的时候，你身体里原本应该化为灰烬的那一部分，还是会化为灰烬。” 眼睛在付前身上打量，他露出一丝略显残酷的笑意。 “不管它们现在是以什么形式存在……” “原来如此，感谢提醒。” 没想到的是，面对这有些嘲讽意味的解释，对面神秘人士居然是一本正经地道谢。 “我不会越过那道界限的。” 等等……这货不会是真的被困在这里面了吧？ 脑子转了几转，德兰莱试图理解最后这句话，下一刻心中一动，想到一个略显疯狂的解释。 一路过来，自己可以肯定没见过这家伙，会不会他压根就不是从船上来？ 他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从里面赶过来的？ 这似乎也能解释，陷在这种危险地方，他为什么还是如此闲适的姿态。 越想越是合理，德兰莱看着付前，如同在看一只怪物。 “所以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看得出来你的同伙很是疑惑。” 付前对这眼神却是没什么回应，而是指着来时方向。 “我跟他们，从来就不是什么同伙……” 考虑到对方很可能先去过蓝恩他们那边，德兰莱对他知道一些东西并不奇怪，冷哼一声。 “这群冷血屠夫早该死了，我之所以上次救下蓝恩，只是因为他能把这些人聚到一起。” 果然是个环保主义者呢。 对这个答案，付前并没有感觉到过分意外。 看不到其它诉求，明显以杀人为目的，再加上一路追过来想救下人鱼，这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鱼人的来历 「了解了。」 付前看着自然之友德兰莱。 「所以你追进这里面，是想亲眼看着那群屠夫上路？恕我直言他们目前好像还不错，你的海神似乎没追进来。」 「再待一段时间，他们身上染的东西消失后，貌似就能无功而返了。」 「甚至如果胆子大一点，试着往这个方向探索一下。」 付前指指头顶人鱼。 「都不一定无功而返。」 「我也没想到人鱼居然会往这个方向逃……」 付前提醒之下，德兰莱抬头看着树顶，神色间难掩懊悔。 「早知道应该提前一点动手……至于海神，虽然就算是祂也不乐意进入这地方，但这次给人的感觉确实跟平时不一样。」 「哦，那祂平时是什么样的？」 面对似乎熟谙海上情况的幕后黑手，付前当即不耻下问。 「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闲聊？」 对方如此有兴致，德兰莱都忍不住表情古怪。 「别忘了你刚才的枪声，很容易让这边被注意到。」 「你确定比树上那只更容易？」 付前一脸惊讶。 「……我没法放它下来。」 这句话直接让德兰莱陷入沉默，片刻后承认了自身的无能为力。 「怎么会？那树不是你种的吗？」 付前的疑问是如此自然，循循善诱。 「是，但正常来说它不应该长这么大的……而且我现在完全没办法跟它交流。」 巨树阴影下，德兰莱忍不住抓住垂到面前的须根。 「这里面太不稳定了，生命形态很容易发生难以控制的扭曲，这是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出手。」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因为发现我站在这里呢。」 跟着抬头，打量着终于安静下来的人鱼，付前口中啧啧有声。 从德兰莱的反应看，眼前这一幕虽然诡异，但对于灰烬海来说还不算太夸张的情况。 「你的出现，确实是我意料之外的情况……」 被戳破心思，德兰莱表情一阵僵硬后，承认了刚才看到付前后选择先藏起来。 「你给人的感觉太危险了，所以我想先确认你的意图，但万万没想到它居然想继续深入……」 「合理的判断。」 付前肯定了德兰莱对自己的点评。 「所以人鱼尾巴变成两条，也属于生命形态的扭曲？」 「这是很经典的变化，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就连海神都不愿意进入这里。」 德兰莱点点头。 「异变会以挑战想象力的方式，随时随地出现，而且大部分就算你回到外面也未必能复原。」 「看得出来，你对这里很熟悉。」 收获了众多情报，付前没有吝啬夸奖。 「那是因为我选择跟这些生命交流而不是杀戮。」 德兰莱声音透着愤怒。 「很多东西都是它们告诉我的。」 果然是德鲁伊类的自然爱好者吗？ 付前默默感叹，指着人鱼。 「那它有没有告诉你，刚才为什么要前往灰烬海深处？」 这…… 面对付前的问题，德兰莱想了想，对着人鱼发出了一串古怪的声音。 可惜的是，虽然听着没什么攻击性，后者却又是一阵紧张的乱窜。 「它好像被吓到了，拒绝跟我交流。」 德兰莱叹了口气。 「不过之前有流传一个说法，就像人鱼用歌声迷惑过往海员一样，它们也会受到来自灰烬海深处的呼唤。」 「响应这份呼唤的，大部分都会一去不返，但如果成功活下来，会被扭曲成另外一种形态。」 另一种形态？ 付前眉头微皱，想起了杰拉德手里那只笼子。 「鱼人？」 「对。」 那种特殊生物居然是这么来的。 人鱼扭曲造物？别的不说，光论长相的话这扭曲堪比整容了。 甚至就位阶而言，杰拉德手里的人头也明显带有神性，跟眼前这只仅稍有超凡气息的小人鱼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刚才小人鱼真的是听到了呼唤的话，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答应得那么干脆了。 「虽然外表艳丽，但这种扭曲生物往往也变得残忍嗜血，对人类不再那么友好，几乎是海上活动让人最不愿意碰到的东西之一。」 所以才没有被执夜人纳入保护名录是吗？果然变优秀了不一定是好事儿。 付前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恭喜，看上去你成功阻止了一条无知人鱼堕落。」 「……前提是它能活下来。」 虽然不太确认付前这恭喜是否真心，但一番小心交流下来，德兰莱明显察觉到这家伙确实没有太多杀意，终于是放松少许。 「蓝恩他们随时可能发现这里的情况，不尽快把它放下来，怕是又要落入那帮人手里。」 「你是不是有点太乐观了？」 「……什么意思？」 「就算暂时没胆量乱跑，好歹一帮经验丰富人士，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不找个制高点观察下四周？」 付前指着背后山丘。 「你是说他们可能早就注意到这里了？」 下意识地看向那死寂的山顶，德兰莱脸色一下难看至极。 「考虑到你还专门把它吊了起来，是的，我认为没注意到的概率不大。」 付前肯定了他的猜想。 那…… 德兰莱明显陷入了纠结。 相比于人鱼，自己无疑更是蓝恩他们的目标，如果真被发现了，怕是灰烬海的震慑，都挡不住那帮人的报复之心。 但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则是直接把人鱼抛弃在了这里，还是在阻止了它逃命后…… 「阁下能帮个忙吗？」 一番犹豫之后，德兰莱终于还是没有直接走人，而是向付前求助。 「好啊。」 付前看他一眼，伸手打了个响指。 太干脆了吧？ 正疑惑对方是不是在戏耍自己，下一刻德兰莱脸色大变，猛地闪向一边。 动作做到一半，两条巨大的触手，就从他身侧破水而出，狠狠抽中了那株巨树，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上面携带的力量是如此狂暴，原本坚如铁石的枝干，直接被抽成无数碎片，纷纷扬扬洒向四周。 尖叫声中，位于巨树顶端的人鱼，跟着束缚它的牢笼一起跌入水里。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口琴 那是什么东西…… 虽然两条巨型触手一击之后，就收回水下不见了踪影。 然而那凶残一幕，依旧是让德兰莱整个呆住，甚至都没有去担心如此巨响会更加暴露的问题。 「虽然应该不会淹死，但你确认就这么不管了？」 付前见状指着水里，友好地提醒一句。 「那是……海神？」 如同梦中惊醒，德兰莱猛回头看向付前，有种信仰崩塌般的迷茫。 「祂怎么会听你的？」 不会错的！ 恐怖的力量，让人不敢直视的崇高，两条触手明显来自于神性生物。 可那样的存在，又怎么会听命于一个凡人？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刚才的祂毫无疑问是随着这家伙的动作才出现的，等等—— 德兰莱很快意识到另外一件事。 「外面对船的袭击，也是你的命令……」 他的声音已经是有些干涩。 精心设计的诛杀计划，居然是早在某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掌控内？ 这种惊悚的可能，让眼前这一片灰白瞬间恐惧加倍。 「不可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 下一刻德兰莱意识到什么。 「你故意让祂把人赶进来，包括这条人鱼也是你在诱导……」 呵呵呵呵…… 面对德兰莱充沛的想象力，付前发出了一连串幕后黑手冷笑，以示配合。 而笑完之后，他更是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走人。 而前面一番推测带来的震撼下，德兰莱咬牙目送这一幕，终究还是没敢拦住问个明白。 而往脚下看了一眼，略一犹豫之后，他还是潜入水中，捞出了一段盘根错节的铁木牢笼。 看着依旧在奋力挣扎的人鱼，他的表情一时意味深长。 …… 所以目前看来，不管人鱼还是德兰莱，遭遇的异常都还算「正常」。 至于自己，当然更是一样了。 虽然那种混乱与不稳定很明显，但作为半神，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受影响。 默默总结着刚才的收获，回到岛上的付前一路狂奔，毫不在意是否会对那边山上的人造成震撼。 刚才的话可不是唬德兰莱，蓝恩那帮人就算再怂，单纯为了保证自身安全考虑，观察哨还是推举得出来的。 甚至已知他们的登录点，这个观察哨会安排在哪里都不难推导。 所以刚才巨树冲天而起的那一幕，付前非常确认有人被吓到了。 而到了自己帮忙缘木求鱼的时候，那个位置更是多了一群暗中观察者。 相信随后的震撼画面，可以有效帮忙遏制他们的复仇之心，从而让自己还能再次观察德兰莱和小人鱼这个独立样本，比较前后变化。 鉴于这次执行的是压迫众生，寻找反常的策略，探针自然是越多越好。 至于德兰莱会不会因恐惧直接逃出灰烬海？ 付前表示完全不担心。 那可是「海神」的威胁，就算是为了逃命，只要脑子没坏，没什么人会想着走水路的。 而在蓝恩众人眼里，看到刚才那一幕后，即便不知道自己跟德兰莱的交流内容，相信他们也能很快推导出「海神故意把所有人赶进这里」这个结论，从而绝境中顺利激发潜力。 鉴于这需要一个集思广益的过程，所以付前并不着急去打扰他们。 这会儿他做的事情很简单。 通过计算速度与时间，推导出燃灰女士可能 的活动范围，然后设计一条最合理的搜索路线。 那位之前的离队行为明显别有目的，并且相当重要，付前想要确认这个目的是否出现了意外的变化。 …… 让人欣慰的是，燃灰女士似乎对自己的合作伙伴们很有信心，坚信他们不会有胆量翻山越岭跟上来，所以动作很是奔放。 深入浮岛群山腹地后，付前很快就在一处海边断崖上，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背对这边，悄无声息，燃灰女士看上去颇有点眺望远方苍茫的意境。 同为文人雅客，付前自然也是十分有姿态地没有上前打扰。 而这略显惆怅的氛围持续了几分钟后，燃灰女士终于有了动静。 却见她先是脱下手套丢到一旁，接着又摘下了脸上面具。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她的真容仅能看到半边侧脸，上面粉红皮肉略显狰狞。 不算太意外，俨然是跟手上一样，如同被烈火焚烧的痕迹。 可以理解蓝恩为什么会特许她戴着面具了，燃灰这个名号，也取得相当贴切。 哎！ 长长一声叹息间，燃灰女士把面具也丢下，手在怀里一阵摸索，掏出了一样东西。 嗯……你们这不仅是个偷猎团，还是个乐器兴趣小组呢？ 而看清她掏出的东西后，付前感觉吐槽之魂蠢蠢欲动。 又是一只口琴！ 甚至不管精致的造型，还是其中蕴含的超凡气息，都不比蓝恩手里那只逊色。 那只能招来人鱼对歌，莫非这只召唤的是鱼人？ 问题是即便在偷猎者里，这位的位阶也不算太突出，更不用说还身处灰烬海。 真要如此奔放，结局堪忧啊。 感叹间，燃灰女士却是没有耽搁功夫，亮丽音声徐徐响起。 平心而论，这位的演奏技巧一般，甚至比不上蓝恩，平日里应该连个票友都算不上。 不过她吹得明显很认真，全程注视着面前海水。 可惜并没有什么扭曲鱼人出来对歌，除了琴声回荡，再无任何动静。 燃灰女士并没有气馁，一遍遍重复着同一个旋律。 终于，断崖下拍打的海浪里，出现了一丝不协调的声音。 一具造型诡异的躯体，迈着缓慢的步伐，从水里探出了头。 这好像是个人呢。 付前打量着走出海面，最终站在断崖下仰望的身影。 还是能分辨出躯干四肢的，不算太高大，除了面目全非的脸，最醒目的是身体各个部位，都能看到长出的鱼鳞。 只不过这些鳞片不仅排列混乱，甚至形状都是千奇百怪。 此外全身各个位置，还能看到完全没有分布规律的尖角和脊刺。 「李敏……」 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燃灰女士终于放下口琴，颤抖地喊了一个名字。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复仇的代价 我就说有点眼熟！ 一声轻呼，瞬间让付前确认了之前就有的某种感觉。 眼熟指的当然不是水里那位，而是燃灰女士。 海里走出来的这位早已面目全非，勉强保持个人形而已。 而虽然戴着面具，但从刚才见到时，付前就觉得燃灰女士有那么点儿似曾相识。 现在终于反应过来是谁了――蕾切尔。 李敏女士的好姬友，在波西的时候，曾经助她为师报仇。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蕾切尔，不仅一脑袋的五颜六色，言行也跟个小太妹一样。 相比之下，现在不仅同样面目全非，气质也是沉寂了太多，完全不是一个画风了。 加上自己又懒得记这种无关人士的身体特征，一时间竟是没有对上号。 现在眼前情况很明了了――复仇事件后，对于自己的好姬友，蕾切尔最终决定不离不弃。 …… 血雾升腾，付前再次进入鲜血征伐状态，一路走到断崖边，细细打量着水里的畸形身躯。 除了一望之下，让人几乎产生生理性不适的外形，这位的内在状态明显也不太好。 看得出来面对召唤她的蕾切尔，李敏女士很想说什么，然而最后发出的，仅仅是漏风般的嘶鸣。 “李敏……” 蕾切尔明显看得于心不忍，甚至想直接跳下去的样子，下一刻对方却是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遍布弯角与细鳞，甚至五指都变成蹼一样的结构，但这只手还算得上身体相对灵活的部分。 另一只胳膊从上到下，不仅已经盛开如海葵，更是垂在一旁失去了行动能力。 而下一刻，李敏收回这只唯一还能动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 白霜四溢。 从手掌位置开始，一个极寒漩涡出现，快速席卷四周。 而身处漩涡中心，李敏整个上半身瞬间冰晶凝结，如同雕塑。 望着这一幕，捏紧拳头的蕾切尔却是谨遵对方要求，没有上前打扰。 “蕾……切尔……” 片刻之后，仿佛耗尽全身力气，李敏胳膊垂下，却是尝试着发出了声音。 她刚才的举动，似乎是通过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稳定了一下肉体状态，让自己恢复语言能力。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完全听不出是她，发出的声音如同锉刀。 “你果然做到了！我还以为……” 对方喊出自己名字，那一瞬间蕾切尔悲戚的声音中难掩激动。 “我给你带了新的血露。” 不过并没有多抒发情感，下一刻她快速取出一个皮质包裹，打开之后，上面整整齐齐插着三支圆管。 “你不该来这里面的……” 注视着蕾切尔取出的东西，李敏良久后幅度极小地摇头。 “放心我不会深入的，但毕竟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离开这里……而且还是跟之前一样，你听到声音赶过来不是吗？” 蕾切尔似乎早知道对方会这么说，快速解释。 “你看上去保持得还不错，这些应该足够你再坚持一段时间了。” “我可能，很快就听不到了……我能感觉到。” 李敏却是态度坚决，不愿意接蕾切尔递过来的东西。 “老师的猜测是对的……灰烬，确实可以帮助压制我吞下去的火，甚至修补我的身体，但是它们太混乱了，根本不是可以掌控引导的……” “就算是躲着不出去，我的身体应该也会很快崩溃了……不要再继续了，离开这里。” 李敏看着蕾切尔的脸，那里近乎一半面积都是烧伤的痕迹。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 原来如此，这就是蕾切尔从事不法行业的原因吗？ 虽然眼前两人对话感叹号过多，但付前还是很快勾勒出了一个大体轮廓。 李敏当时为了杀克劳迪奥为师报仇，不惜用特殊手段强行跨越位阶，最终夙愿得偿之后，自身也近乎崩溃。 而看上去随后赶到的蕾切尔，应该是并没有介意好友对自己的隐瞒，想办法把她带了出来。 考虑到李敏当时的状态，以及因为波西城的乱子，当地执夜人的警戒程度，其中艰辛可以想象，蕾切尔身上烧伤应该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而依照李敏老师留下的，可能对在崩溃的身体有用的方法，她甚至一路长途跋涉把人运到了这里。 确认有效果后，为了帮好友收集有助于身体状态稳定的材料，人生地不熟的她误入歧途，加入了报酬更丰厚的盗猎行业。 口琴就是两人约定的见面信号。 只可惜看上去，李敏应该是到了极限了。 以付前的感知，自然看得出来李敏并不是在唬蕾切尔。 她的身体离彻底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灰烬海本身就是死寂混乱的代名词，由它修补的身体，俨然是一坨运转到极限的屎山代码。 更不用说李敏吞下去的火，能感觉到并没有彻底熄灭。 完全可以想象她遭受的巨大痛苦。 相比之下这位的精神状态保持得倒还可以，不知道有没有自己当时顺手开启的律令残渣的功劳。 当然有些东西焉知祸福，过分清醒的神智配合她的身体状态，似乎反倒成了一种酷刑。 “不要那么说，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对于李敏的建议，蕾切尔明显不接受，不由分说地把东西递过去。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说不定再坚持一下，你不仅能治好自己，甚至因祸得福连升几级呢！” …… 看着递到面前来的血露，李敏没有再推辞。 然而伸手接过的瞬间，她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蕾切尔手上的痕迹。 “你身上……怎么回事？” “比约定的时间提前过来，出什么意外了？” 似乎没想到这种状态下的李敏还如此敏锐，蕾切尔猛地缩回手，看上去有些后悔把手套摘下。 不过略一犹豫之后，熟知好友性格的她，并没有做无意义的否认。 “遇上了点儿意外，有人把咒渊引到了船上，导致整只船的人都被标记，被迫进到这里面躲避威胁。” “不过不用担心，最多几个小时这些东西就会散掉。”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痛饮 对目前的情况，蕾切尔明显淡化了艰巨程度。 比如承认被咒渊污染的同时，她并没有提到那几乎是瞬间出现的海神，以及被迫抢滩登陆损坏的船。 “考虑到既然已经来了这里，我就把收集到的先给你带过来。” 说话间，蕾切尔顺手指着来时方向。 “我一会儿还要去跟他们汇合。” “只有三支，你省着点用，我会尽快再送新的过来。” “这次有点可惜，我们差一点抓住了一条人鱼――” 蕾切尔的交代突然终止。 近乎凝固的视野里，李敏居然是一下抽出了三支小瓶，仰头捏碎。 被称为血露的东西瞬间流出。 不过神奇的是，明明是深红色的液体状，下落的瞬间却是各自收缩成细小的液滴，让这一幕仿佛一蓬石榴籽洒落。 “你瞎搞什么！怎么一下都吃了？” 反应过来的蕾切尔，一时间声音大急。 血露入口，李敏却是没有理会，随手把碎片丢掉，闭上了唯一一只看上去还有用的眼睛。 下一刻，蓬勃生命力从她残破的身体里涌现。 身体肉眼可见地挺直，原本垂在一旁的胳膊变得有力，甚至再睁眼时，另一只眼睛也恢复了灵动。 很有点磕了大力丸的感觉啊，怪不得蕾切尔自认生机渺茫的情况下，也要把这东西送过来。 一旁付前感叹一句。 只可惜这东西虽然大补，但明显没什么驱散的功效。 这会儿李敏体表代表混乱的鱼鳞和弯角，不仅没有减少，甚至看上去更加艳丽狰狞了。 “对我来说不会有太大区别。” 一跃而上，轻轻落在断崖上，李敏甚至连声音都正常了不少。 下一刻她看着好姬友，语气不容置驳。 “跟我说一下经过。” …… “是一个叫德兰莱的人。” 在一个过分了解自己的人面前，掩饰什么还是太难了。 相交多年，蕾切尔完全理解好友此举的意思。 她明显不相信自己尽在掌握的说法。 在自认已经无救的情况下，她一次性喝下三瓶血露，让状态短暂回光返照，想要帮自己一把。 眼中隐隐有些雾气，不过她还是快速控制住情绪。 “那家伙不仅精通各种生存技巧，实力也很不错。” “但作为刚加入的新人，蓝恩不太信任他，让我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而虽然没有特别认真去做，但他看上去确实很正常，我也是这么反馈的。” “没想到蓝恩是对的，德兰莱加入的目的，似乎只是想为民除害，船上所有人都被他用咒渊的血污染了。” “在你们捉到人鱼的时候？” 李敏听得十分认真。 “嗯。” “他人呢？” “不见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仅仅是这个威胁，在我看来还不足以让你们这么坚决地进入灰烬海。” 不得不说，李敏的江湖经验还是丰富的，短暂打起精神之下，堪称明察秋毫。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那家伙似乎强大到连海神都提前备了一个，染血后我们瞬间就遭到了攻击。” 蕾切尔苦涩一笑，描述了连续两次被触手攻击的场景。 “我非常肯定是神性生物，但的态度很奇怪，并没有传说中的海神那么凶残，反而像是在戏耍我们。” “或者是在驱赶你们……” 虽然面容狰狞，但依旧能感觉到李敏在叹气。 驱赶…… 那一瞬间，蕾切尔感觉心中迷惑一下通透。 “你说的对……” 下一刻她喃喃自语。 “根本就不是为了杀我们，只是想把我们赶进来，每一次攻击，都在杜绝我们其它的选择……” “可是为什么？这有什么意义？” “猫捉老鼠一样的戏耍？还是给个机会悔悟？老实说我不觉得是多仁慈的存在。” “我也不那么觉得。” 李敏摇头。 “我甚至并不肯定你们遇到的就是传说中的海神。” “那东西虽然名气很大，但本质上不过一个暴虐的动物而已，相比于把你们赶进来取乐，不顾你们在灰烬海，直接冲进来撕成碎片反而是会做的。” “所以我们躲进来的决定还是对的……” 蕾切尔的懊恼似乎少了少许。 “是对的，但你觉得以那家伙的表现，你们身上有没有咒渊的标记重要吗？” 李敏发出一声沙哑的笑。 “我有一半以上的把握，就算你们身上干净了，也会在外面恭候的。” “没事……” 面对李敏描述的绝境，蕾切尔沉默半晌后，居然是反常地轻松一笑。 “那我就陪你在这里。” “你在这边待了这么久，应该有不少地方可以带我去转转？” …… 燃灰女士一下豁达了呢，怪不得人都说经历了才会成长，这精神境界提升得太快了。 细细看着眼前两人的交流，付前感慨之余，想的却是登录点那边的狩猎众们。 如果不是太掉链子的话，他们也在进行着类似的推导，得出差不多的结论吧。 “不行，你不能跟我一样烂在这里！” 果不其然，李敏对于这个建议进行了严厉批评。 “一定有办法的！首先要搞清楚那东西是什么……” “你留在这里，不要去任何地方。” 下一刻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对着蕾切尔吩咐一句。 “你想干什么？” 蕾切尔吃了一惊，心生警兆。 “我去浮岛外面看一下，确认下那是什么东西。” “不行！” 李敏的回答，让情急之下蕾切尔都有点儿破音。 “那可是神性生物！” “没关系，我是不怕死生物。” 李敏再次发笑。 “你是留在这里，还是来拖累我？” …… 熟知好姬友性情，面对李敏给出的两个选择，蕾切尔无言以对。 “别担心，我确实对这里很熟悉。” 比来时更迅捷，说话间李敏的身体快速入水。 “只在外围观察一下，不会有太大危险的――” 话都没说完，李敏的身体以更快的速度又跳了回来，并直接扯着蕾切尔疯狂后退。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响声中，两人原本所处的断崖，被一条巨大触手直接抽碎。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驱赶 怎么会…… 相比已经看傻的蕾切尔，李敏心理素质明显强出不少。 即便如此，眼前这狂暴一击，依旧是把她好不容易清明的神智抽得摇摇欲坠。 不过虽然无法理解，她还是抓着蕾切尔疯狂后撤，同时寒霜在眼前快速汇聚成护盾。 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制造出强度超过断崖的防御，但总要做点什么——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李敏心头一震，意识到刚凝结的冰盾上，居然是疯狂滋长出根根尖锥，并一路蔓延向前，直冲断崖下方的水里。 不要…… 虽然深知灰烬海内力量形式不稳定，但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出问题。 本来想尽量不被注意到，结果成了反向攻击那只神性生物，李敏心中一时都升起一丝绝望。 然而寒霜四溢间，拖着蕾切尔，随时准备承接神性生物怒火的李敏，下一刻却发现出奇的安静。 不见了？ 飘着碎冰的海面上，哪还有巨大触手的痕迹。 「那东xz到水里了？」 这时蕾切尔也是终于回过神儿来，声音稍显颤抖。 「不。」 李敏摇头。 「祂不在那里了，我很确定。」 「走了？」 蕾切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之后，众多疑惑随之升腾。 「那祂是来做什么的？不杀我们吗？」 「看上去是，刚才的表现，如果真的想杀，我们绝对逃不过去。」 也抗不过去。 看着已经不复存在的断崖，李敏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我总觉得那不是传说中的海神，没有那么狂躁，神性生物是没错的……你们遇到的就是祂？」 「嗯。」 蕾切尔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奇怪，如果是刚才那种攻击，很难想象你们能有机会逃进这里，还有这种恶作剧一样的举动，等一下——」 李敏似乎领悟到什么。 「祂不是在杀人，祂在驱赶！」 驱赶…… 好友的推断，把蕾切尔听得一阵悚然，低头喃喃自语。 「好像确实是……每次都是一击就离开，但又都是在关键节点，导致我们只有一种选择，最后一步步进入这里……就像羊群一样……」 越说越是心惊，雷切尔面容苦涩。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看来真被你说中了，情况远比想象中不乐观。」 「不要泄气。」 李敏却是冷静地安慰。 「凡事往好处想，至少不用再往外跑，尝试接触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说得对。」 虽然好友已经面目全非，但熟悉的行事风格，让蕾切尔一时心中安定少许。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冒险更深入一些，看能不能摆脱这家伙？」 「还是去跟那帮人汇合？」 蕾切尔往来时方向指了指，言下之意很明确。 与其被一个不明目的的怪物单独盯上，不如借人群分散下注意力。 「我出来的时候，跟他们的说法本来就是查探一下，现在带这样一个消息回去，绝对可以交差的。」 「都不。」 李敏却是果断拒绝了她的提议。 「不要去找他们，也不要继续深入，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 「就像你之前说的，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 「难以想象， 这上面居然能有这样一个洞。」 片刻之后，雷切尔打量着四周，难掩惊讶。 李敏带她来的地方，赫然是接近浮岛顶端，位置相当隐蔽的一处山洞。 不仅规模不小，缺少生物滋生的情况下，灰白四壁甚至有些莫名干爽。 「刚才我们的船可是面目全非，完全想不出来什么力量能在这上面侵蚀出一个洞来。」 「那是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侵蚀出来的。」 走到一处角落休息，最大限度地保存体力，李敏随口解释道。 「就像你想象不出来这么坚固的岛，怎么会一夜之间消失一样。」 「虽然看上去是无意识的死物，但它们是长出来的，于整个灰烬海的涨跌起伏之间。」 「这也决定了它们同样会不可预知的消散，或者叫死亡。」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 仿佛是为了回应李敏的话，没有任何征兆的，外面一片细密雨滴落下，洞口瞬间化为水帘。 雨水跟海里一样，同样是泛着死寂的灰白。 「你不会是专门来带我躲雨的吧？」 之前两个建议被直接否决的蕾切尔，心情看上去居然是不错。 面对这突然变化，甚至有心情开个玩笑。 「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要藏起来了？」 「简单，关于祂为什么要驱赶你们进来，我刚才想到了一个答案。」 李敏没有卖关子。 「并不是戏弄，也不是指望你们这帮人能忏悔什么，祂可能是在觅食。」 「觅食？」 这个答案让蕾切尔震惊的同时，明显难以理解。 「但祂明明没有吃我们。」 「你们不是食物，而是鱼饵。」 …… 「祂把你们赶进来，是在等其它的东西。」 「用我们把真正的食物钓出来？」 蕾切尔一下领悟。 「这就是为什么祂既不杀我们，也不让我们走……好像确实合理了很多。」 「可是不是说灰烬海内部的任何东西，只要一离开就没有意义了吗？祂寻觅这种会害死自己的食物做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但目前看来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我只能理解为祂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已经顾不上这一点了。」 李敏摇摇头。 「不过没关系，只要其它的鱼饵发挥作用，我们就能知道问题的答案。」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跟他们会合……」 蕾切尔若有所思。 「是啊，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比其它鱼饵活得更久，直到鱼饵失去意义。」 「凑到一起的鱼饵更容易吸引捕猎者，所以这段时间，要尽量减少跟他们的接触。」 李敏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低，蕾切尔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发现后者正凝神打量洞口方向。 跟着望过去，却见雨幕之中，一道身影逐渐清晰，下一刻甚至把头探进来看了看。 「打扰了，方便进来避个雨？」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工具人与愿望 来自不速之客的礼貌询问，却是给洞内两人造成了深深震撼。 对方语气是如此自然，就像是普普通通山中遇雨。 但只要一个问题，就能瞬间让情况变得惊悚——他哪来的？ 先不说怎么找到这里的，这明显陌生的面孔，蕾切尔确认自己绝没见过。 除了这只登陆小船，灰烬海里居然还有其他活人？ 甚至看上去状态还不错，闲适地跟来旅游一样。 而李敏从她的反应里，明显也意识到不速之客不是船上的人，警惕指数飙升下，已经准备随时出手。 一时间谁都没有做声。 好在付前也就是客气一下，下一刻就无比自然地进洞，并在两人极不欢迎的注视里，一路走上前来。 …… 刚才一闪而逝的触手，自然是付前的手笔。 他可没功夫等李敏女士慢慢摸到外面查看情况。 考虑到进入灰烬海后，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特别联系和呼唤，所以现在的行动策略，是把所有人作为探针，让他们帮自己发掘异常。 毕竟对自己来说，甚至都不清楚灰烬海的「正常」是什么样。 而到现在为止，灰烬女士给自己带来的惊喜无疑是最多的。 从两人之前的交谈中，能知道李敏不仅是真正的灰烬海住客，甚至原本就对这里知道得不少。 如果因为自己的到来，灰烬海出现了什么隐晦的变化，这样的角色应该是最有可能感受到的。 所以付前毫不犹豫选择了提速，直接把严峻形势摆在两人面前，正是传说中的极限施压。 包括此刻的现身也是一样。 …… 「你是什么人？」 此时面对侵略性十足的行为，蕾切尔冷声问道。 从这个角度看，总算是有点眼熟了。 付前却是上下打量着她疤痕遍布的脸，尝试激活一些久远的记忆细胞。 「我姓方。」 眼前两人不认识自己是正常的，毕竟现在顶着的是书店老板方循的脸，并没有再做额外修饰。 「很好，方先生。」 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李敏，发现好姬友没什么表示后，蕾切尔果断继续发问。 「能说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这地方避雨虽然不错，但并不是那么好找。」 「那还不简单，我跟踪你们过来的。」 付前回答得无比诚实。 嗯？ 蕾切尔骤然凌厉的眼神，却是被李敏伸手制止。 「从什么时候？」 下一刻她用诡异的嗓音问道。 「容我用一个问题代替回答。」 面对这问题，付前讨打一笑。 「你们觉得那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李敏和蕾切尔女士。」 「你果然早就潜伏在旁边了。」 李敏听上去并没有太意外。 对方知道自己二人的名字，怕是蕾切尔用口琴呼唤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被注意到。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你应该清楚眼前只是两个垂死挣扎的人，不知道专门跟到这里想做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吗，想听听你们对那个东西的看法。」 这家伙是认真的？ 「它不正常。」 虽然不太信，但李敏还是拍了拍蕾切尔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接着快速回答。 「理论上来说，就算是神性生物也不会随便进入灰烬海的，这里充斥着扭曲堕落。」 伸出手，她毫不介意地展示自己身上的畸变。 「最重要的，没有价值。」 「所以我想不出祂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听上去很有道理。」 付前点点头。 「但如果祂正常呢？能不能努力一下，想一个这么做的理由。」 你神经病啊？ 要不是李敏明显慎重的姿态，蕾切尔看上去已经想骂人。 虽然这家伙有种难言的恐怖，但作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这方面倒也没那么怕。 理由…… 李敏略一犹豫，没有做无谓的坚持，选择分享刚才的心得。 「从表现上看，他似乎是在拿所有人当诱饵。」 把之所以这么判断的理由描述一遍后，她静静看着付前的反应。 「有点道理，但似乎又跟刚才说的有些矛盾。」 事实证明对方思索得十分认真，甚至很快找到了问题。 「既然灰烬海里的东西绝无价值，那祂引诱来做什么呢？」 「可能祂情况危急，顾不了那么多。」 蕾切尔还记得李敏刚才说过的，主动代她回答。 「不能完全排除……但老实说从现身时的表现，我不觉得祂的情况有多糟糕。」 付前却是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 那倒是…… 这话让李敏想起来那狂暴一幕。 浮岛的坚韧程度她相当了解，就算是半神的攻击，都很难想象能做到那种程度。 那东西别的不说，破坏力绝对惊人。 「再想想，还可能是什么原因。」 否决一个答案后，付前继续耐心引导。 「方先生，我们甚至都不认识，似乎没有理由一直回答你的问题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蕾切尔却是再也忍不住，火气一下上来。 当然了，在对方没有情绪的目光扫过来时，后悔的情绪也是一下升腾。 李敏倒是没有责备她可能连累自己的行为，只是警惕地注视着付前的动作。 窒息般的安静里，冲突一触即发。 「说得对，这样是有点儿不礼貌。」 不过下一刻，想象中的杀机没有出现。 那位方先生的表情一秒和缓，甚至点点头，认可了蕾切尔的说法。 「这样吧，回答完这个问题，你们将有机会许个愿望。」 「当然了，这个愿望最后完成的方式，我拥有最终解释权。」 满足一个愿望？ 付前画风诡异的提议，明显给李敏二人造成了一点想象力的震撼。 按捺数次，终于还是忍不住想吐槽的蕾切尔，下一刻却是被李敏制止。 后者虽然不信什么愿望的说法，但只要能有一个理由避免冲突就好。 眼前这个家伙，绝对有杀死自己二人的能力。 「如果一定要再找原因，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了。」 短暂沉默后，她缓缓开口。 「虽然灰烬海里的原生生物，不论强大弱小，全部跟脚下浮岛一样，诞生消亡只在一念之间，没有价值。」 「但除此之外，这里面其实还存在着一类东西，让人鱼变成鱼人的呼唤就是其中之一，它们统称为——奇迹。」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信守承诺 奇迹？ 事实证明李敏对于灰烬海确实知道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来自于她已故的老师。 而她提出的这个词，也是瞬间激发了付前的诸多联想。 学宫的阿凯教授，以及神使涅斐丽曾经的操作，相继出现在脑海里。 会是那种神秘的力量形式吗？ 出现在灰烬海这样的地方，居然没觉得太违和呢。 「你是想说人鱼们受到的引诱，并不是来自于某些转瞬即逝的强大存在，而是某种特殊的奇迹？」 「没错，至少我的老师是这么认为的。」 李敏证实了自身师出名门。 「一个证据就是，多年来这类面容妖艳的畸形存在一直时有出现，外表也相当一致。」 「要知道灰烬海起伏中诞生的生物，几乎就是混乱的代名词，很难想象能长时间保持这样的一致性。」 「但奇迹不一样，它们多种多样，但作为某类力量的极致体现，位格很高的同时，形式反而纯粹。」 「比如吞噬一切的黑暗缺口，或者是连续喷涌数天，可以净化四周的海泉，它们都不止一次出现过。」 高位格，力量极致体现，越听越像了。 付前想起在亵渎君王帮助下看到的画面，崇高陨落，焚灭成灰。 这灰烬海里莫非还真是神明骨灰？ 所以残余力量的一点起伏，才依旧能降下奇迹？ 「所以人鱼是因为体质特殊，会受特定奇迹的影响？」 一时间付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而你猜测，那家伙拿我们当饵，目的并不是引出灰烬海里的生物，而是想要激发某个奇迹？」 「那东西对祂有好处，而且是可以带出去的好处。」 「是的。」 李敏似乎有些惊讶付前的接受速度。 「虽然从不知道奇迹可以诱发，但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 居然还真能想出理由呢！ 李敏在这边自承不足的同时，付前却也是心中感叹。 这位不愧对灰烬海所知甚详，居然连假问题都能解释。 可惜对自己来说，虽然拓宽了知识面，却并不是最想看到的。 这一路过来，不仅蕾切尔的访友计划顺利成功，甚至这种强度的施压下，也依然没有让李敏发现灰烬海出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看，自己的到来似乎都没有在灰烬海激起特别的涟漪。 所以机缘真的只是假象？ …… 「所以方先生，你的问题问完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憋着的蕾切尔终于忍不住发问。 「暂时没什么问题了，感谢解答。」 对于她不甚客气的态度，付前却是并不介意。 「所以你们的愿望是？」 ……还真让人许愿？ 刚才本意是提醒这个不速之客该走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真的一本正经问有什么愿望，蕾切尔一时间都有些懵。 愿望，那可实在太多了……问题是我说了你就能实现？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敏，后者似乎也有些愣。 「好啊，那你让外面那东西消失。」 蕾切尔把心一横，直接来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惹怒就惹怒吧，反正这家伙看上去也不像会轻易放过自己二人。 「你确定吗？」 没想到的是，面对这个略显过分的愿望，对方脸上居然不见丝毫恼怒，甚 至是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确定了可就不能改了。」 …… 对方语气配合上神态，称得上颇为讨打，然而面对这句追问，蕾切尔一时竟真有些犹豫了。 愿望这个概念面前，很少有人不会患得患失。 「你能治疗李敏身上的问题吗？」 略一思索后，她有些不太自信地问道。 「真是一个充满温情的愿望，看得出来，你朋友状态确实不乐观。」 付前夸奖一句，故技重施。 「所以你确定了吗？」 「确定。」 让人意外的是，这次开口的却是李敏。 「哦？」 付前有些惊讶地看她一眼。 「我还以为你的愿望，会是让我送你朋友离开这里呢？」 「对我来说那确实是最想实现的，我甚至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李敏的话听着满满的坦诚。 「但你刚才提到过，完成愿望的方式由你说了算，我担心它最终会以扭曲的方式实现。」 「懂了，你想自己来承担这份风险？如果真的能治好你，由你来带她逃出去？这样你朋友活下来的期望反而更高？很缜密的想法。」 面对这一对挚友，付前很是配合地发出一阵恶劣笑声。 「李敏……」 此时反应过来的蕾切尔想说什么，却是被直接制止。 「很好，愿望接受。」 下一刻付前收敛笑声，看着站上前一步的李敏。 跟刚喝下血露时相比，生命气息已经没那么足了。 虽然身上鳞片多了不少。 这具残破身体此刻已经堪比漏勺，不具备保持一个稳定态的能力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蕾切尔奋力收集的血露，对李敏的意义确实已经不大。 「到外面去等着。」 付前冲蕾切尔示意了一下。 「去吧，记住除非我叫你，否则任何情况都不要进来。」 蕾切尔明显不乐意，但在李敏的坚持下，终于还是照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分无能为力，她甚至是背对这边站在雨幕里。 「很好，看这里。」 对方如此光棍，付前也没有废话，直接打个响指，回归敕令开启。 哈…… 不过十秒钟，意志坚强如李敏，已经有些站立不住，不得不蹲到地上。 不过与此同时，遍布全身的污染痕迹也在发生着变化。 虹色鱼鳞片片剥落，狰狞的尖刺收拢回身上，甚至遍布粘液的皮肤，也一点点变得干爽。 不过紧接着，就能看到这稍显好转的表皮上，泛起一片片的水泡，仿佛 果然吞下去的火还在。 污染严重，却还要借助这污染对抗体内失衡。 先不说暴力驱散她能不能扛得住，就算把污染全都清除干净，解决不了这问题大概率让她死得更快。 还是得非常规方式吗？ 付前摇摇头，解除了回归敕令。 明显感觉到了，李敏抬头望过来，似乎有意料之中的失落。 可惜这份情绪，下一刻就变得粉碎。 一道狂暴咆哮直接在意志中炸响，她整个人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启迪 福音仅赐予可怜人。 你现在的状态是够凄凉了，让我们看看，能不能坚持到福音的启迪。 发出一道福音震爆的付前，默默打量着李敏的反应。 虽然一直是用这技能的副作用吼人，但付前可从来没忘记，福音震爆的本质是模仿神明权柄普渡众生。 现在的李敏女士，堪称真正的内忧外患。 一方面是消化不了的特殊火焰。 另一方面则是混乱繁杂，位格相当高的污染。 再配上灌下三瓶血露之后，强行回光返照的残破身体，可谓神仙难救。 甚至在付前看来，因为原本仅存的一点脆弱平衡也被打破，这位虽然此刻带着好友山洞聊天，但大概率坚持不了几个小时了。 要想活下来，怕是唯有绝境下打通任督二脉，脱胎换骨一说了。 虽然这明显是气运之子的待遇，不能轻易奢求。 但垂死之际能遇上自己，还不够气运之子？ ……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体肤。 这会儿的李敏，明显比刚才更加凄凉。 原本还勉强保持人形的身体，一记福音下去，已经是被累积的巨额疯狂彻底摧毁。 甚至连跪坐都已经维持不住，整个人侧躺在地，之前稍微消散的细鳞与角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疯长。 与此同时，包括手脚在内的肢体却又在快速扭曲退化，转眼间都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丛丛海葵般摇曳的肉芽。 不过半分钟，李敏整个人已经如一条寄生物缠满的翻车鱼。 甚至还是位于铁板上。 失去束缚，轰然爆发的内在灼热，把这具躯体炙烤出各种诡异味道。 而即便已经完全丧失对身体的控制，连挣扎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但付前依旧能感知到，患者来自于意志层面的哀嚎挣扎。 但凡事要往好处想，至少还在挣扎。 只可惜啊！ 目光从李敏身上移开，付前叹了口气。 即便是代为传播宇宙福音，灰烬海似乎也没什么特殊反应呢。 引导两人选择这个愿望，可不是他热衷于悬壶济世。 前面触手连抽都没有反应，付前原本就想换一种刺激方式，宣称自己的到来。 可惜看上去依旧没什么效果。 此时悄无声息间，外面的蕾切尔已经是转过身，僵硬地看着地上好友。 以她的位阶明显是感知不到哀嚎的，而这无疑让她更加煎熬。 「其实我想刚才你好友的意思，应该是让你趁这个机会逃得尽量远一些，除非她再找你？」 付前见状，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不会走的。」 蕾切尔没有看他，话里甚至连愤怒都听不出来。 「她在尽全力活下来，而我也会以能做到的极限，去帮她实现这一点。」 「就算你只是戏耍，只要不顺手杀了我，我就会在这里守着她。」 「懂了。」 付前微微点头，语气中没有任何嘲讽之意。 「那让我们拭目以待。」 …… 并没有让人等太久，某一刻一团星辉般的灼目蓝焰，在地上变形躯体上浮现，并迅速向周围蔓延。 超凡能力的畸变出现了？ 至少感觉上力量形式似乎不一样了，甚至位阶也有提升。 付前默默评估。 当然了，跟遍布全身的污染相比，还是差得太多。 只见那道蔓延的霜火，于血肉中勉强勾勒出一张人脸轮廓后，很快就遭遇了顽强抵抗，难以为继。 不仅如此，甚至那张脸上，隐隐都开始有同色鱼鳞长出。 「李敏！」 不知道蕾切尔怎么从那张极度抽象的脸上认出好友的，但明显有些喜极而泣的样子。 半场开香槟可不是好习惯。 付前心中摇头，再次开启了回归敕令。 有了这份助力，人脸上的异变不再蔓延，甚至开始反向消散。 很快的，一只形似冰雕，却又散发着灼热的头颅，从血肉中彻底现身。 然而就在尝试继续向下勾勒时，原本烂泥一般的身体，居然是开始了阵阵颤抖。 承载到极限了。 感受到那来自血肉彻底崩溃的哀嚎，付前走上一步，对着那只脑袋伸出了手。 「你干什么？」 涅盘中的李敏还处于懵懂状态，蕾切尔明显被吓了一跳。 虽然不太理解发生了什么，但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 情急之下，她甚至把之前李敏的告诫忘掉，直冲进来想要阻止付前。 然而吼声甚至还在洞中回荡，她的脖子已经是被一只手掐住。 而拼尽全力发出去的精神冲击，对方看上去竟是没有任何感觉。 绝望之间，一点点模糊的视野里，蕾切尔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另一只手抓住了那个脑袋，像拔萝卜一样扯了出来。 下一刻对方回手，把头颅毫不犹豫地按在了自己身上。 …… 「感觉如何？」 片刻之后，付前看着从抽搐中缓缓恢复的身体，随口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全身热量仿佛都被吸走，意志却又像被不灭的火焰焚烧，蕾切尔挣扎着抬起头，不能理解地提出疑问。 「别插话。」 可惜付前压根没理她，而是看向一侧的肩膀。 「谢谢。」 不解间，一个声音真的从那里响起。 蕾切尔如遭雷击，猛地低头看去。 整只胳膊已经完全不听使唤，而一只冰雕般的头颅，正嵌在那边的血肉里，仅露出不到一半。 李敏…… 即便如此，她还是认出了自己的好友。 「虽然无法理解一些变化，但很明显我暂时不用担心身体崩溃了。」 强烈的震撼中，那个头颅一本正经地道谢。 「不用客气，这是你应得的。」 付前却是摆摆手，示意不用放在心上。 虽然嫁接的想法从开始就有，但这位能清醒到这种程度，也算值得欣慰。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刨去你自身力量的变化，刚才那一番蜕变后，灰烬海有给你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来自于灰烬海的特殊感觉？」 李敏有些疑惑地重复一句。 「抱歉，我暂时感觉不到，等等——」 下一刻她似乎尝试想看看外面，然而身体结构所限，明显无能为力。 「雨……是不是停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碎冕 嗯？ 付前当然知道雨已经停了，但李敏如此郑重其事地提出来，让他一下来了兴致。 「大约十二秒前。」 而作为专业人士，他随口给出了一个答案。 「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劲儿……蕾切尔，到外面看一下。」 看得出来，因为某种担忧，李敏不自觉地想做一个摇头的动作，可惜并不成功。 不过这个尝试却是把呆住的蕾切尔惊醒。 「李敏，真的是你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强烈的情绪如同决堤之水，她没有急着听令行事，而是下意识地问道。 这反应其实还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的整只右肩膀，大部分已经被李敏的头颅取代，就像烧融的黄油里嵌进一颗圆球。 再向下的胳膊也是废掉，完全不听使唤。 任谁一转头在身上看到这么一幕，也很难控制情绪。 「是我。」 李敏听得出有些急，但还是耐心解释。 「方先生果然手段超凡，居然能用这样的方式加速身体的崩溃，并找到那一点机会切断联系，只要稍晚一点，我怕是就会跟污染重新融合……」 听得出来，整个过程中，李敏应该还是比较清醒的。 「我现在处于很特殊的状态，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能够融合在你身上暂时维持生命，后面我会想办法尽快分离出来，让你的胳膊恢复正常。」 「我不是这个意思。」 稍微有些理解刚才自己看到的东西，听到李敏后面的话，蕾切尔十分坚定地摇头。 「是你就好，一条胳膊根本不算什么，不要急着冒险，你这个状态不会很痛苦吧？」 下一刻她甚至眼珠灵动地转了转，开起了玩笑。 「其实仔细想想这还挺不错的，现在你可以随时给我出谋划策了。」 看得出来，相比于好友死亡，蕾切尔对这个结果真的很满意。 「还好，至少五官都很听使唤，比前段时间已经好太多了。」 似乎被蕾切尔的情绪感染，李敏语气也轻松了一些。 「唯一有点儿可惜的，头发应该是一根都不剩了吧？」 「确实……」 蕾切尔犹豫了一下，这种些微小事，没有选择善意的谎言。 「凡事往好处想，你秃了，也变强了。」 没想到的是，下一刻竟是神秘莫测的方先生出声宽慰了一句。 「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虽然感觉到状态很诡异，但毋庸置疑，我的位阶提升了。」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安慰，李敏稍一沉默，坦诚了自身的变化。 「无论如何，算得上因祸得福，再次感谢。」 「蕾切尔，去外面看看吧。」 对目前情况表示满意的同时，她再次对着宿主发出指令。 「好。」 得知好友甚至升级了，一时更加振奋的蕾切尔麻利地做出响应。 「这……怎么回事……」 然而当她快步走到洞外，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是让她再次呆住。 …… 「那是一棵树吗？」 回应蕾切尔的，首先是李敏的疑问。 因为视角原因，她只能看到天空的方向，然而依旧是惊骇不已。 「不是。」 一旁的付前否定了她的猜测，同样打量着那绚丽一幕。 却见刚才那昏沉的天空，随着暴雨骤停，此刻依旧昏沉。 但神奇的是，这昏沉居然被切成了一个锋利的三角形，仅存在于头顶位置。 三角形的一侧，赫然是清澈剔透的碧空，再往远处，甚至能看到灼热的太阳。 而它对应的下方海面，灰白潮汐的反光居然也是灼目。 就这样，一片片截然不同的天空，形状各异的嵌合在一起，密密麻麻地笼罩在头顶。 一眼望去，真有点儿像一只巨大的树冠盖在那里。 可惜并不是。 在付前看来，那似乎是同属于灰烬海的不同部分，以无法理解的方式交错在了一起。 三人所处的浮岛，就是其中一片。 而严格按照方位来算的话，离开灰烬海的方向，此刻赫然是一片嶙峋的灰白礁石，被旁边一个巨大漩涡不断撕扯。 虽然刚才在洞里，付前就意识到外面有变化，但这变化之大，依旧是挑战人的想象力。 「蕾切尔，让我看一下四周。」 李敏的声音里，已经有了明显的焦急。 「好。」 意识到又有巨变，蕾切尔没有多问，当即弯下腰来，转了一周。 李敏脸的朝向实在有些别扭，导致她的姿势也是相当扭曲。 「这个是……」 看得出来李敏是真的有些被吓到，都忘了让蕾切尔稍息。 「奇迹？」 付前直接用了刚才学到的概念。 感觉即便是李敏举例的几种情况，都没有眼前这一幕更贴合这个词。 「是的。」 李敏肯定了他的说法。 「认识吗？」 「不是特别确定，但跟老师描述过的一种有点像。」 居然还认识？ 那位克拉琳女士是不是太博闻强识了？ 李敏的回答让付前再次感叹一声。 以这位女士的成熟稳重，既然这么说了，那至少应该有八成把握。 原以为自己一番暴力刺激之下，灰烬海终于有了异样反应，没想到居然还是奇迹重现。 「老师的描述里，称呼它碎冕。」 此时不等付前询问，李敏就主动分享起所学。 「它最鲜明的特点，就是充斥着树状裂痕的天空，那也象征了它的本质——灰烬海里的不同区域，在奇迹的力量下，被强行拼凑在了一起，形成一个特殊整体。」 「有关它的信息很少，同时跟一些湮灭生灵的奇迹相比，陷在里面并不会面临直接的伤害。」 「但跟破碎的表象不同，碎冕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本质属性——稳固。」 「据说它是唯一一个不会随时间消散的奇迹，所有成型的碎冕，都会永恒飘荡于灰烬海内部。」 「永恒？」 倒确实是违背直觉，不仅奇迹现身，还是这么稀罕的奇迹吗？ 付前眉头微皱。 「是的，我宁愿希望自己判断错误。」 李敏听上去也是忧心忡忡。 「如果真是那东西，代表我们被放逐到了一个监牢里。」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希望是 明明如此有破碎感，居然是一旦形成，就永恒不灭的牢笼？ 不愧是奇迹。 另外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那岂不是代表着灰烬海里飘荡着不止一个这样的牢笼？ 真正意义上的海洋球啊？ 想象着那种场面，付前一阵赞叹。 牢笼一说他倒不是太在意，毕竟咱也算逃脱专家了。 关键按照李敏的说法，对于灰烬海来说，这奇迹依旧不是什么新东西。 乍一看，自己努力到现在，似乎依旧没有结果。 但作为一番胡作非为之后的首个大变化，付前并不准备轻易放弃是应激反应的可能。 「大概理解了，所以如果一直往一个方向走的话会怎么样？遇到一面打不破的墙吗？」 付前继续问道。 「当年我也问过老师同样的问题。」 李敏沉默数秒，似乎陷入了久远回忆。 「她的回答是，碎冕并不是真的由一个个碎片暴力捏合成的监牢，它的本质是被卷入的所有区域间，距离概念被扭曲抹杀了，让你可以由一个区域直接进入另外一个。」 「所以就算一直往一个方向走，也只会不断地在这些区域之间穿梭，并不会有边界的概念。」 神奇的空间织构，听上去不好暴力破解的样子。 付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你的老师有提到过怎么出去吗？」 「没有……毕竟老师也只是做过一些资料收集而已。」 「但有人出去过。」 「是啊，否则根本不会有这些信息留下来。」 李敏叹了口气。 「我们似乎只能带着这个希望自行摸索了。」 「看上去工作量可不小。」 付前抬头看着天上。 「祝你们好运。」 …… 付前道别祝福的语气，明显让蕾切尔和李敏都吃了一惊。 对她们来说，这位方先生虽然诡异危险，但刚才满足愿望的手段，已经证明了实力的强大。 身陷这样的困境，有这样一位强力盟友，综合算下来还是利大于弊的。 谁曾想对方二话不说直接拍屁股走人了。 「方先生，如果方便能不能带上我们一起行动，我跟蕾切尔非常需要您的帮助。」 李敏的反应也是干脆，直接开口求助。 「我会尽全力提供知道的信息，同时严格按照您的命令行事。」 …… 面对好友的说法，蕾切尔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发表意见。 物理意义上的外接大脑后，她的脑电波活动降幅明显，产生了严重的依赖性。 虽然实在谈不上喜欢这家伙，但而很明显好姬友认为凭她们自己是逃不出去的。 「你担心我觉得你有所隐瞒？」 然而下一刻，却见方先生真的站住脚步，眯眼望了过来。 「是的，但我的话也是绝对真心实意。」 面对这个稍显古怪的问题，却听李敏也是快速回答。 「好。」 明明并不凌厉的目光，处于审视下的蕾切尔，却只觉得身体迅速僵硬，鸡皮疙瘩都要出来。 所幸这审视并没有持续太久，对方以远比想象中随和的姿态点点头，接着转身走在前面。 「那我们出发吧。」 「有所隐瞒指的是出去的方法？你主动提出同行，就是不想让他误会我们保留了重要信息，想单独行动？」 而直 到这时蕾切尔才反应过来什么，震惊间小声问道。 「是，我并不想因为误会添麻烦，另外在我看来，我们自行逃出去的概率也确实不大。」 李敏直接承认。 明明知道出去的方法却不透露，要是引起一个危险人物这样的怀疑，麻烦的绝对是自己两个人。 验证了想法，心头一阵后怕的同时，蕾切尔也听到了李敏的催促。 「跟上吧，不要让方先生久等。」 …… 「方先生，你去那边是想……」 李敏嘱托之下，蕾切尔赶紧跟上快要走远的付前。 见后者并没有什么不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清楚了对方前行的方向，她微微一愣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找个交通工具。」 对方回答得理所当然。 他真的知道那边有什么…… 蕾切尔一时沉默。 刚才之所以忍不住发问，是因为她很快反应过来那边正是自己来的方向，也就是说盗猎众们登录的地方。 这个名为碎冕的奇迹，赫然把一片浮岛都笼罩在内了。 现在的情况，蕾切尔明显是不太想跟前同事们碰面的。 但这位如果打定主意而非乱走的话，自然也没有她发表意见的空间。 更不用说，对方甚至还有一个看上去合情合理的理由——船。 …… 付前当然不需要船。 只要他愿意，不管是水上漂还是浪里白条都是随意选择。 之所以前往盗猎组那边原因很简单——时间差不多了。 不管是前面的「海神」现身，还是现在的奇迹降临，盗猎组成员们，应该已经充分论证出了当前的危险性。 从开始到现在，付前的策略从未变过，就是发现不了特别联系的情况下，极限施压，驱使所有人来收集异样，综合起来强行推导可能的联系。 对自己来说，探索奇迹这四个字，绝不是兜一圈那么简单。 让人欣慰的是，人数最多的志愿者队伍，明显一起被卷入了这里面。 接下来该去进行第一次收网观察了。 …… 事实证明，盗猎众们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远远就能看到，跟离开时不同，近一半人正在围着抢滩登陆的小船，想方设法修补。 这实在是正常不过的反应。 原以为身处灰烬海边缘，结果突然四面八方全是看不到边的灰白色，一行人对于交通工具的重视必定骤然加强。 或许都是御潮仙人，但应该没有谁愿意在灰烬海中畅泳。 「燃灰？」 一群人的警惕性同样也是高涨，面对压根没有掩饰形迹的二人，甚至是面具都摘了的蕾切尔，早已接到通报的蓝恩，招呼了几个人站到身边，警惕地打量过来。 「这位是谁？刚才这种特殊的变化，是你们搞出来的？」 「希望是。」 付前微微颔首，很有礼貌地应了一声。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侦查结果 付前姿态过分到位，导致跟传达的内容出现了强烈反差。 对于这个偏肯定的回答，蓝恩明显没有太大的心理预期，整个人一时间都有点懵，疯狂思索「希望是」代表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骤然出现这种变故，这家伙应该完全能想到自己一行人正处于警惕状态，开玩笑的概率应该很小。 但真是他干的说「是」不就好了？还加个希望是什么意思，让语气委婉一点吗？ 这种委婉，怎么看都比直接承认还要挑衅。 思绪飞转间，还是旁边一道风鸣把他惊醒。 很明显相当于蓝恩过分缜密的思绪，喊来的打手们并没有想那么多，此时已经不止一个人杀气腾腾，只待一声令下，就发泄这一路蓄积的怒火。 「怎么称呼？」 用眼神示意队员们稍安勿躁，蓝恩看着付前冷冷问道。 倒不是有什么好生之德，眼前的情况虽然没有遇到过，但直觉上很有些不妙。 这时候一个认知外的角色出现，甚至对这变化还有些了解的样子，不好好利用一下情报价值而直接发泄使用，可是绝对的浪费行为。 「方。」 充分遵循名字越短逼格越高的原则，付前这次的自我介绍更加简短了。 与此同时，他也是打量着风声的来源。 那是一柄造型扭曲，却又缀满水纹的奇形武器，顶端的三叉戟形状，造型也是相当精美，像仪式用具多过实用。 风声正是从几根戟刺间传来，似乎有微型的风暴在其中穿行。 感觉又是一件适合纵横海域装备呢，果然专业。 可惜对付前的赞叹之意，装备主人明显不太领情。 这位身形粗短的壮汉，虽然在蓝恩严厉的逼视下没有发作，依旧狞笑着舔了一下戟尖。 太不讲武德了，居然还带附魔的。 付前看得一阵皱眉，对这支长柄武器的一点兴趣瞬间消散。 「所以方先生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跑到这里来找我们又是什么目的？」 付前自曝的称呼明显陌生，蓝恩倒也并不在意，直接关注起最核心的问题。 有燃灰在，他是绝不相信对方是无意误入这里的。 事实上那位自称出去查探的队员，他就没指望过还会回来。 「简单，刚才燃灰女士出去侦查的时候遇上了一些麻烦。」 付前却是往旁边示意了一下。 「幸运的是她遇上了我，求助之后我欣然同意，决定帮她完成侦查任务。」 越来越离谱了！ 一时间蓝恩眼角都有些抽搐。 虽然燃灰离开时确实是这么说的，但不管是她的敬业，还是这位方先生的乐于助人，在他看来都是绝对胡扯的存在。 「那真是辛苦方先生了，所以有什么收获吗？」 不过到底是一船之长，他还是耐着性子多问一句。 「你们出不去了。」 没想到这次对方的回答虽然简短，却是很有信息量。 「这是一个奇迹。」 甚至不等蓝恩追问，付前就往头顶指了指，继续侃侃而谈。 「看到那里了吗，某种高位力量，把属于灰烬海的不同区域，以扭曲的方式聚合到了一起，我们正处于其中一块碎片里。」 「而你们的来路，也已经在这样的扭曲下消失，接下来你们只能在这些碎片里兜兜转转了。」 …… 付前现学现卖的内容，明显造成了相当的心理冲击。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包括蓝恩在内，这支经验丰富的队伍，对于可能的处境明显早有一定猜测，而且基本不会乐观。 付前的话不过是帮他们印证了这一点，并把不乐观程度深化了一下而已。 「果然是相当震撼的情报，怪不得方先生要亲自跑一趟。」 满员军心浮动中，蓝恩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情绪。 「只是这一幕虽然神奇，但我在海上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奇迹，方先生看上去这么年轻，不知道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不出意外的，他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质疑，甚至隐隐怀疑对方资历，力求能刺激出更多的信息。 「阁下看人真准，我确实很少在海上活动。」 然而付前却是表现出了相当的随和，甚至大度地夸奖起蓝恩的眼光。 「我的主业是经营一家书店，因为隶属文化产业，所以比较博闻强记一些，所谓术业有专攻罢了，不必介意。」 胡说八道，哪个书店里会有灰烬海奇迹的信息？ 而且不必介意是什么意思？我们没文化不要自卑？ 这家伙压根就是个神经病！ 从主业这个词儿开始，蓝恩五官就在扭曲，后面的一系列胡扯，更是成功引爆一直压制的怒火，杀心骤起。 「找死！」 而事实证明，有人的怒火更加炽烈。 蓝恩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旁边已经响起一声暴喝。 却是那位手持三叉戟的仁兄，再没有征询蓝恩的意思，直接掠上出手。 而随着他长戟刺出，比刚才更加尖锐的风鸣裂人耳膜，甚至真的在前端汇聚成无形尖刺，直袭付前面前。 形势骤然升级，被冒犯话事人权威的蓝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阻止。 探一探虚实也好，真要只是个草包，待会儿不过换一种问法。 「太没有礼貌了吧！」 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凌厉攻击，作为当事人的方先生，却是没有丝毫惊惧之意。 取而代之的，是让蓝恩一行惊恐的一幕。 只见那挟着风雷之势的一戟，居然是被两根指头轻飘飘夹住，无形冲击也是被一个恰到好处的转身躲过。 「招呼都不打就动手，还是对刚分享完情报的人。」 面对余怒还僵在脸上的攻击者，下一刻付前摇头感叹人心不古，同时另一只手探出。 「没文化真可怕！」 不好！ 强烈的危机感撕扯着神智，戟哥终于反应过来松开武器，抽身后退。 然而这个动作只做完第一步，他的脑袋就仿佛被铁钳固定住。 咔嚓！ 清脆的声响中，对方最后一句话传来。 「问题你这非文化专精也不行啊。」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腥气 我看到了什么？ 一片寂静，甚至连修船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这几秒钟就结束的冲突，无疑给了所有观众相当级别的震撼。 其中甚至包括蕾切尔。 虽然前面好友对这位方先生推崇备至，甚至对方也确实表现出了超绝的手段，但如此干脆利落的杀戮，依旧是给她带来了相当的冲击。 这家伙果然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惨死的那个她还是比较熟悉的，实力在这条船上也排得上号，更是掌握与自身能力契合的超凡武器。 平时就算是蓝恩，对他也是有额外的客气。 谁曾想居然跟自己一样，一个照面被直接秒杀。 而虽然是纯粹的搏杀技巧，并没有过分诡异的手段，但眼看着方先生手里白森森的头骨碎片，蕾切尔还是头皮一阵发麻。 而对方不仅全程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杀完人后，还在仔细打量手里残骸的样子，让她更是产生了由衷的担忧。 跟这样一个家伙同行真是个好主意吗？感觉越强大越危险啊！ 一时间她很想再找李敏聊一聊。 可惜为了避免暴露，好友从刚才开始就已经一言不发，藏在自己临时遮挡的衣物下。 「咦？」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文化人方先生略显疑惑的声音。 抬头望去，却见对方正把骨片放在鼻下细细的嗅着，面带诧异。 「方先生，怎么了？」 问话的却不是蕾切尔，而是对面的蓝恩。 看着直到这一刻，才缓缓倒在自己脚下的尸体，蓝恩最终举手制止了想要一拥而上的队员们。 事实上蓝恩都不知道这份冲动有几分真假，因为几乎是他刚有制止的动作，一群人就非常听劝的停了下来。 只有一个人，也并没有体现出让人绝望的实力差距，但那过分干脆的杀戮，似乎直接捏碎了众人的斗志。 「抱歉，我们的人冲动了，请不要介意。」 虽然对于该以什么姿态继续纠结无比，不过毕竟是话事人，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蓝恩就决定给事情定性。 「没事的，每个人都有认知局限的一面，只不过——」 若有所思的表情把蓝恩搞得心中一跳，下一刻付前摇了摇头。 「有点儿腥。」 腥？ 这点评再次引发沉默。 海上哪有不腥的？ 而且相比之下，灰烬海这方面可微弱多了吧？ 等一下，这家伙刚才闻的是头盖骨吧？ 他说的是上面的脑浆有点腥？ 因为付前的点评一脑袋问号的众人，下一刻终于反应过来什么，齐刷刷地看向他手里。 「比正常的要腥一点。」 付前毫无变态屠夫的自觉，微微颔首致意。 居然还真是……可脑浆腥也很正常啊，这家伙是在嘲讽吧？ 没文化的人，连脑浆都比别人腥一点，就像没脑子的咸鱼？ 「鱼腥味。」 仿佛听到了众人的心声，付前真的补充道。 …… 到底是领袖人物，蓝恩第一个从这诡异对话里醒悟过来。 蹲下凑到只剩一半的尸体脑袋前，他仔细闻了一下，下一刻脸色大变。 真的是…… 他非常确认那股特别的腥气，是从还没有冷却的血肉里散发出来的。 而喃喃自语间，蓝恩第一反应是闻了一下自己的手。 并没有特别的味道 ，但是当他松了口气把手放下时，却意外瞥到了心惊胆战的一幕。 这个角度看过去，小指的指甲上居然是泛着一层油彩，就像一片形状特殊的鱼鳞。 咬牙收回手，他很快在整只右手五指上，都找到了类似的痕迹。 「之前没发现？」 满心震撼间，却听那位方先生温和地问了一句。 从对方看的位置，这句话明显指的是自己的指甲。 「应该是刚刚发生的变化，否则我不可能注意不到的。」 吸了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蓝恩分析着当前情况，言语间也有些自我安慰的意思。 「有多刚刚？确切一点。」 对方却并没有轻易放过他，边问边把沾满脑浆的骨片丢回去。 「发现回去的路不见了之后？」 原以为这支作风保守的队伍，暂时提供不了太多有意义的信息呢，没想到直接带来了身体表征。 问这话的时候，付前也是心中感叹一声。 不管是鱼腥味还是蓝恩兄的指甲，都说明了一些特别的变化开始出现在人身上，而不仅仅是小人鱼分叉的尾巴。 考虑到这帮人甚至都没有下水，付前怀疑并不只是灰烬海的扭曲力量。 「有可能，毕竟在这个奇迹出现前，我几乎是随时关注着身体的变化。」 蓝恩连连点头，甚至很自然地承认了奇迹的说法。 「按照方先生的了解，这个奇迹会不会让身处其中的人更快发生异变？」 抱歉这方面还没了解到，我倒希望不是。 付前心中暗道。 否则那就意味着这一丝异样，再次归类为正常。 「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担心，似乎应该让他们忙起来了。」 对于不知道的事情，付前没有误人子弟，而是指了指蓝恩身后。 「我们得尽快尝试寻找出路了。」 我们……这家伙过来的目的，是借这艘船一起行动？ 他也是被困在这里面的！ 对方的话很好理解，如果奇迹真的会让人更快速度发生异变，那么肯定是尽快把船修好，寻找出路才对。 这话无疑很有道理，蓝恩却是听得心中一动，一下觉得安定了不少，甚至都没有介意对方没有回答问题。 实力恐怖没关系，只要不是无欲无求的神经病，就有对付的办法。 「确实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下一刻他把右手五指扣在手心，微笑说道。 …… 又回来了呢！ 超级加倍的危机感，带来的驱动力是显着的。 不久之后，付前站在熟悉的客房里，打量着窗外浮岛。 「请进。」 而下一刻不等敲门声响，他就直接喊了一声。 「方先生。」 蕾切尔悄无声息地开门进来，一直到他旁边才小声开口。 「碎冕内部，据说确实会加速变异。」 李敏女士，你还真是会败人兴致。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专业希望毁灭者 蕾切尔的据说，自然是听李敏说的。 随着船极速修好，蓝恩也是卷起潮汐，让它再次入海。 这支特别的队伍此刻一个不落全部上船，开启了求生之路。 而船甚至刚开，蕾切尔就迫不及待地上门，应该是第一时间跟好友做了交流。 李敏女士积极配合的姿态确实没的说。 「感谢提醒。」 即便对自己来说不算好消息，但付前还是微微颔首致谢。 「所以你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吗？」 我…… 蕾切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向右肩，没有吭声。 经过简单的收拾，那地方的衣物已经自然了很多。 李敏并不需要什么呼吸之类，不知情的人，最多以为那条胳膊受伤残废，完全不会想到那里是蕾切尔女士的外接大脑。 倒也是，严格算起来这位的异样比其他人都大得多。 「所以蓝恩船长有什么计划吗？」 蕾切尔这边明显没什么有价值的反馈，付前关注起其他人员。 「你带来的消息还是太惊人了。」 似乎有些习惯了付前快速转换的思路，蕾切尔苦笑一下。 「就算有刚才的冲突，持质疑态度的仍然有不少，所以蓝恩现在的计划很简单，一路驶向边界，先证实是不是真的出不去了。」 「合理的决定。」 付前对此却是很理解。 「毕竟本质上只是合作关系，这支队伍危急情况下统一意见没那么容易。」 「是的，事实上刚才死掉的那家伙就是最难统一的人之一。」 蕾切尔说这话的时候，努力克制住不去看付前捏人脑袋的手。 「所以他才会死。」 付前听上去对她的点评毫不意外。 嗯？ 蕾切尔猛地抬头，疑惑中却又有毛骨悚然。 「干嘛这种表情，我也不过是帮蓝恩船长个忙而已。」 付前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 「遇到这种难以决断的场面，肯定是让不听话的刺头先上，被我打死了刚好统一意见，整顿队伍，真把我打死了还能以擅自动手为名警告一下，让他短期内不要再造次。」 「总的来说，这是刚才那位咸鱼兄对集体能做出的最大化贡献，否则哪能这么快就做好出海的准备。」 这两个家伙原本并不认识吧？在没人性方面居然是如此有默契吗？ 蕾切尔突然死掉的那位有些可怜。 「事实上蓝恩还专门找过我。」 不过很快她就收敛起这无意义的情绪，提到另一件事。 「他表示如果你愿意对行动提供一些意见，大家都会非常感激。」 「好说。」 付前欣然应允。 「方某一向乐于助人。」 …… 跟着蕾切尔来到甲板上时，原本严阵以待的队员们，表情都很有些复杂。 毕竟作为一个带来了绝望消息，又不提供任何解决方案的人，还是很难让人有好感的。 更不用说刚才强手裂颅那一幕。 「方先生，我们很快就要进入第一个相临区域了。」 蓝恩神态算是相对自然的一个，指着前方主动做着介绍。 此刻全力行驶的小船，已经是到了浮岛区域的边缘，马上就要驶入一片看似相连，却又泾渭分明的水域。 其中分明的界限，正是暴雨的笔直边缘。 「目前的计划很简单，就 是保持方向直线行驶，尝试探索到边缘。」 「天上这样子虽然奇怪，却可以很好的帮我们确定方向。」 「对此方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还真是人尽其用呢，老夫刚到，就要被用来唱白脸吗？ 付前心中冷哼一声。 这种「未必是最坏情况」主题的计划问自己意见，明显是继续让自己做希望毁灭者。 好在咱一向擅长做这个。 下一刻付前没有客气。 「很有胆量。」 「……什么意思？」 这点评让蓝恩都是一愣，怎么听都有点儿嘲讽意味。 跟队员们对视一番后，他当即问道。 「这每一个形状，都是来自灰烬海某一个区域的碎片，所以理论上来说——」 付前指着近在咫尺，暴雨如注的那片黑暗水域。 「这地方很可能就是你们曾经绝不想前往的灰烬海深处，现在就准备这样一头撞进去？」 …… 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专业的希望毁灭者，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聚精会神的听众们原本想好了各种反驳的话，结果没想到会被从这个角度论破。 沉默中再抬眼看去时，那暴雨中的海面下，似乎正游逸着不可描述的恐怖存在，静待一行人送上门去。 一时甚至船速都慢了下来。 「那方先生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控制暂缓前进后，蓝恩咬牙问道。 「总不可能留在原地，而我们明显没有办法判断危险程度，更不用说里面可能的怪物还会四处游荡。」 「我原以为你作为海上狩猎的专家，对这些情况会有更多想法呢。」 付前却是略有些失望地摇头。 「很简单啊，如果担心有危险，干嘛不先侦查一下？」 他指指蓝恩身上。 「你不是有一只能发出特别声音的口琴，干嘛不先用它打个招呼？还是说那东西只对人鱼有效果？」 口琴…… 蓝恩下意识地摸着口袋。 这家伙果然知道很多。 虽然可以解释为从蕾切尔那边得到的消息，但一时间他还是越发怀疑，把人鱼挂起来的那棵树边，两个人里就有这家伙。 「口琴确实能做到更多，但万一真有什么神性生物，不是反而惊扰到？」 「说得好，这就是选择的问题了。」 付前居然是认可了这反驳。 「看你们是想面对被惊扰的神性生物，还是没有被惊扰的神性生物了。」 这…… 付前描述的两种情况，快速在所有人心头闪过。 理智上那种强大存在自然是谁都不想面对，但相对于一个明处的威胁，潜伏在阴影里，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的怪物，好像还是更恐怖一些。 「先停一下。」 沉默中前方暴雨已经清晰可闻，蓝恩也终于是做出了决断。 随着水流激荡间船身骤停，一枚精致的口琴被他拿了出来。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结群 这才对嘛！ 对于蓝恩最终的决定，付前表示非常满意。 他可没有功夫，陪着这帮人慢慢探索与发现。 事实上付前也不觉得他们有这个功夫。 所以执行力不到位的情况下，只能自己帮忙加速了。 除此之外，还能通知一下那位动物爱好者。 付前看了一眼身后浮岛方向。 按他的估计，德兰莱和小人鱼大概率也没跑掉。 不妨搞出点儿动静，通知一下他们。 身陷这种地方，都要动起来才行。 …… 蓝恩看上去也知道时间宝贵，很快似曾相识的口琴声就响起。 只不过跟上次引诱人鱼相比，旋律激烈了不少，并没有那么优美。 不过无论如何，这声乐修养比蕾切尔女士可强多了。 后者吹琴时给人的感觉，就像硬记了一串密码一样。 跟大部分乘客们如临大敌不同，付前甚至在甲板上找了个地方坐下，对着诱鱼术评头论足。 这姿态虽然很拉仇恨，但严格说起来，还是给船员们适当缓解了压力的。 一群人侧目的同时，很快反应过来这位嚣张人物，现在跟大家是真正意义上在一条船上，真要出现什么怪物，还有这家伙顶着呢。 这样的自我宽慰间，一群人提心吊胆地听了整整一首曲子，眼前一片风平浪静。 既没有惊天怒吼，也不见畸形触手。 「看上去好像还是安全的。」 站在付前一旁的蕾切尔，一时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 而看上去跟她同样感受，或者是同样美好期望的不止一个。 满船如释重负间，甚至蓝恩的动作都有些犹豫，边用眼神询问付前边准备停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海面上却是回荡起了一道不一样的哼唱，婉转柔美，跟琴声交相呼应。 仔细听去，甚至正是来自暴雨的方向。 …… 气氛陡然紧张，这变化让一群人瞬间变色。 蓝恩的口琴也是触电般停下来。 「那声音为什么……」 在暴雨中搜寻无果，他下意识地看着付前。 「为什么这么熟悉是吗？大胆点儿，你们好像又中奖了，随便转转又碰到一条人鱼。」 付前随口恭喜。 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刚才那声音，虽然音色略有不同，但跟之前的小人鱼，怎么听都是一个路数。 如果一定要说区别的话，可能就是更加迷惑妩媚，几乎是抓着意识往欢爱上拐。 小人鱼脚快跑到了前面的概率实在不大，应该是另有其鱼。 「听上去甚至还是条成年的。」 「方先生说笑了。」 蓝恩这时候怎么可能还会有捕猎的心思，虽然对方说的确实跟自己判断一致。 「不过只是一条人鱼的话，那倒确实是个好消息。」 他的意思很简单，跟神性生物相比，人鱼的战斗力无疑差出太远，构不成威胁。 说话间心情放松少许，蓝恩看着陆续反应过来的队员们，表示稍作等待继续前进。 然而就在这时，没有得到回应的哼唱里，居然是又出现了一道声音。 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 几个呼吸的时间，如同传染，足足十几道歌声相继响起。 甚至从方位判断，并不止暴雨所在的海域。 当然这段时间里，船上没几个人在呼吸。 「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甚至连蓝恩都僵在那里，无法理解眼前变化。 「不确定你们是怎么叫的，我们圈子里一般称之为爆护。」 分辨着这魅惑人心的大合唱，一时间连付前都是啧啧称奇。 珍贵到让人偷猎的人鱼，居然一下出现了这么多条？ 这碎冕还是个大型鱼笼呢？ 因为进去就出不来，所以成功富集了一帮人鱼？ 倒也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只是问题来了，人鱼们是被什么饵引进来的？ 等一下…… 一直没有停止搜寻的付前，下一刻终于穿越暴雨发现了一道身影。 倒确实是人鱼的体型，只不过惊鸿一瞥间，他看到了堪称妖艳的五官，以及顶上头发般的卷须。 另类的眼熟啊，这跟小人鱼差得有点多的相貌，让付前很自然地想到了杰拉德曾经用过的道具。 不是人鱼，而是鱼人？ 情况可是越来越有趣了。 「我们是不是先回去？」 虽然其他人没有捕捉到这一幕，但这合唱无疑还是太有威慑力。 人鱼杀手闯进了人鱼窝，很快就有人打起退堂鼓。 「我们时间不多，这个数量，也不算完全无法应付……」 蓝恩却是深知时间的宝贵，有些犹豫地看付前一眼。 对方还有心情胡说八道，应该是有一定把握吧？ 「继续吧。」 付前这次却是直接给了一个明确建议。 「方先生觉得危险可以接受？」 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如此干脆地同意自己想法，蓝恩眼睛一亮。 「相对可以，毕竟那个方向看上去只有几只鱼人。」 付前点点头。 几只？ 说得轻巧，你以为谁都有你的手段？ 而且这才刚开始，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等一下，鱼人？ 下意识想反驳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付前称呼不对劲儿的地方。 鱼人？ 蓝恩也是一下呆住，再次打量四周。 可惜苍茫海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方先生确定那些是鱼人？怎么会这么多的！」 一时间蕾切尔都是忍不住问道。 很明显因为过分夸张的数量，一群人压根没有想过唱歌的居然是那种传说中的凶物。 「确认。」 付前微微点头。 「如果这些全都是……」 有人的声音已经有点颤抖，直接低吼出来。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往那边走送死？」 「说了，因为那边数量相对少。」 付前理直气壮。 「比返程都少。」 返程？后面也有？ 蓝恩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猛地看向来时的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再多等一会儿，就能有演唱会前排的待遇了。」 付前肯定了他的心声。 「冲过去。」 事实证明，蓝恩到底是不敢验证演唱会说法的真实性，咬牙做了决定。 无论如何，至少这家伙还在船上，他总不会把自己坑死。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围追堵截 事实上，付前并不确认返程路上有鱼人。 灰烬海对感知的阻隔效果可不是盖的。 但是真正的高手要勇于下判断，甚至是臆断。 试想传说中蛇蝎美人风格的鱼人，既不攻击也不走人，在这里跟你温柔对唱，目的会是什么呢？ 这里是它们的乐园？所以一个个陶冶之下心情舒畅，不喜争端了？ 考虑到身处灰烬海这样的地方，与其做这种童话般的幻想，不如假设一下有什么阴谋。 其中最简单的，莫过于她们在吸引注意力了，所以臆断一下有人包抄不过分吧？ 至于如果真是自己恶意揣摩，实际上鱼人确实热情好客，唱歌只为欢迎呢？ 那不更简单了，冲上去刚好打个招呼，说不定还给你领路呢！ …… 不好说蓝恩兄有没有想通，但执行得无疑还是很到位的。 而在自己这位高手的「感知」收获震慑下，船上更是无一人表示反对意见，迅速各司其职，严阵以待。 下一刻小船以前所未有的加速度，化身穿梭利箭，直冲入了暴雨的界限。 世界瞬间安静。 随着远来客人的反应，鱼人们的歌声停了下来。 鉴于时间上实在是过分整齐划一，再把暴雨的动静作为白噪音剔除，很有种万马齐喑的感觉。 然而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正在一帮人眼睛都瞪出血来，竭力寻觅鱼人身影的时候，歌声悄然再起。 只不过跟之前大有不同。 依旧暧昧销魂，但却多了浓郁到让人神智错乱的疯癫，如同音律版的螳螂之爱。 而这从纯爱到极度重口的转变，赫然是集中在浮岛的方向，并且远不止一道。 反应过来这一点，惊恐的众人齐刷刷地回望，终于是发现了他们一直在寻找的身影。 身形窈窕，面容妖艳，灰白海面上，人身鱼尾踏浪而行。 真的是鱼人…… 这优雅一幕终于成功击碎了部分队员的最后幻想，尤其再配上那两位数级别的量。 此时此刻，超过二十道这样的身影，正带着销魂的嚎叫急速奔来，大有抢亲之势。 「刚才那些是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其实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鉴于性别不符，旁边的蕾切尔女士对这一幕免疫力更强一些，当即脸色发白地分析。 「如果不是刚才跑得快……我们很可能被困在浮岛上。」 一旁的蓝恩也是边疯狂下令加速，边咬牙说道。 「举手之劳。」 此情此景，作为行动顾问的付前，毫不谦虚地表示了谦虚。 ……好像还真是这家伙的功劳！ 虽然这话听着别扭，但蓝恩还是瞬间被提醒。 不管是刚才极速出发，还是此刻的决不回头，貌似都是这家伙力主。 这群鱼人绝非善类，再加上刚才表现出来的组织性，真要是被困在浮岛上动弹不得，就算她们不上来，怕是也只有烂在那里一个结果。 对于这地方，这家伙知道的真的很多！ 「感谢方先生的提醒，现在的情况您怎么看？」 心思电转，蓝恩当即礼贤下士。 「现在啊……」 付前看着转眼间已经冲入暴雨中，依旧穷追不舍的鱼人们。 甚至包括刚才的歌唱众，这会儿也同样在围拢过来。 形势不可谓不危急，下一刻他若有所思。 「根据我的观察，这些鱼人彼此间长得 有点儿像。」 ……什么？ 这下不只是蓝恩，旁边竖着耳朵听的蕾切儿都傻了。 逃命呢，你关注这群凶物的长相？ 而且这样的暴雨你真的看得清楚？ 刚刚觉得这家伙有点儿可靠，下一刻就让人眼前一黑。 不过即便听得一脸纠结，提醒之下，蕾切尔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别说，好像还真的有点儿像…… 虽然能见度较差，但这会儿已经有不止一条鱼人冲到了比较近的距离。 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她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肢体有各种各样的畸形。 怪异的鳞片，分叉的鱼尾，甚至是多出的手臂，很符合对灰烬海生物的认知。 但与之相对的，她们相貌却是惊人的一致，就像是照着一张面孔捏的一样。 当然此刻无一例外，所有脸上都是一种病态的狂热。 「一般情况下，鱼人被认为是人鱼经过灰烬海扭曲而成，这么集中的一批，可能是某种特殊力量造成了这一点。」 蓝恩听得也是咬牙，但斟酌一下后还是稍做解释。 「这样的速度航行我消耗很大，没办法保持多久了，一旦慢下来很可能会被追上，所以我们算起来还没有脱离危险。」 说话间，蓝恩操纵着小船一个潇洒转向，避开了拦截过来的一条鱼人。 「而且本来就是勉强修补，一旦再受损怕是就彻底不能用了，方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眼前这家伙虽然难以捉摸，但既然处心积虑想要借艘船，那么必定不愿意船被轻易毁掉。 蓝恩选择用这一点，让对方停止观望。 「不要轻易说极限。」 可惜的是，对方专心看着又扑上来的鱼人，无比自然地摇了摇头。 「真的猛士，都是不断提升自我，挑战不可能的。」 …… 被勉励得眼睑抽搐的蓝恩，还没来得及发表感想，下一刻船身巨震，居然是险些失去平衡。 第一时间把船维持住，蓝恩也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怒火的机会，吼了一群人过来帮忙。 再回头看去，后方一道震荡的洪流正在缓缓回落，刚才正是它险些把船给顶起来。 而从某只鱼人略显诡异的动作看，明显跟她有关。 海中生存的超凡物种，有这样的能力倒也不奇怪。 「看上去确实有点严重，要不我下去杀一条震慑一下？」 面对这新的突***况，付前想了想真提了一个建议。 「真的？你可以做到？」 原本怒容难抑的蓝恩，反应过来后一下愣住。 「小事一桩，蓝恩船长应该早知道才对。」 付前摆摆手。 「为什么我会早知道……」 「不知道吗？」 付前惊讶地看向四周。 「你把他们喊过来，不就是想帮我下去？」 …… 蓝恩表情瞬间凝固。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俘虏 真的？ 这就是刚才李敏为什么会有异样的动静？ 近乎凝固的空气里，蕾切尔面对这突然变化，下一刻心中一动。 从出发到现在，为了避免被发现，李敏堪称全力在隐藏自身，甚至是鱼人出现都毫无反应。 然而刚才蓝恩暴怒喊人时，自己胳膊上却是突然泛起一阵寒霜。 当时还以为是船险些翻了的原因，现在看来莫非是她意识到蓝恩有些异样想法？ 最后一次跟自己交流时，李敏就明确提到过，不要有任何跟其他人合作对付这位方先生的念头。 先不说对方恐怖的战力，目前的情况不存在任何洗脱嫌疑的方法，不管任何原因他死了，下一个被对付的一定会是自己。 「蓝恩，是这样吗？」 念头飞转间，意识到李敏并没有更多动作，蕾切尔决定展现一下姿态，眉头一皱出声质问。 「方先生可能误会了。」 她的话终于让蓝恩回过神来，看了眼脸色不善的队员们，干脆利落地否认。 「我只是担心有鱼人借机冲上来，提前把他们叫到这里警戒。」 「这样啊！」 作为当事人的付前点点头，话语间甚至有些失落。 「所以蓝恩船长不认为我有下水击杀的能力？让人遗憾。」 不是，这货到底什么脑回路？ 蓝恩一时愣住。 不利用你是看不起你是吧？ 虽然帮助下水这件事，其实是说中了。 …… 面对不愿意发挥价值的人，有的是办法让他发挥价值。 刚才蓝恩也是临时有的想法。 虽然对于全速行进能坚持多久，他确实稍显保留了，但对方对此完全无动于衷，还是让他恼火之下有了另一个念头——一起出手把人逼下去。 鱼人可不会管你想不想动手，只要下船必定吸引注意力，变相帮忙断后。 然而本以为做得已经相当隐蔽，谁曾想居然还是被觉察。 「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这样太冒险了。」 思路有点混乱的蓝恩，控船技术都受到了影响，险些被又一道洪流撞到。 不过即便如此，迅速否定后他还是解释一句。 「不冒险的。」 可惜对方反应再次出乎意料，毫不谦虚的一句后，竟是直接从甲板上高高跃起。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下去就下去罢了，跳这么高是生怕鱼人发现不了？ 总不能真的是要帮忙吸引火力吧？完全不敢相信他会有这种自我牺牲的品德。 满船震惊与凝视中，半空中的身影已经是炮弹般入水。 轰！ 超乎想象的滔天巨浪炸起。 远比之前洪流更加恐怖的冲击传来，整只船几乎被直接掀飞。 靠！ 这家伙不是想断后，而是准备直接同归于尽吧？ 魂飞魄散间，不止一个人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蓝恩更是一声咆哮，让所有人帮忙稳定船身。 让人牙酸的吱呀声中，几乎在巨浪中打滚的船，终于是顽强地重新摆正。 即便如此，依旧能发现船身上肉眼可见的扭曲。 「走！」 再次吼了一声，连番折磨下暴躁难抑的蓝恩，瞬间决定留那个货在这里发疯，甚至不忘盯了蕾切尔一眼。 后者在刚才的危机处理中帮不上什么忙，但一番海水洗礼后，这会儿看上去也是狼狈。 那个混蛋 ！ 蓝恩的眼神已经不是太掩饰，蕾切尔当然看得出来其中杀意，一时忍不住心中怒吼，快速思索着退路。 甚至此时右臂上，沸腾的寒霜也是一触即发。 「这不太好吧？」 然而下一刻，一个声音却是在旁边响起。 「我在 嗯？ 加速到一半的船瞬间震荡，所有人都看着那道再次落回甲板的身影，以及他手里掐着的一具半人半鱼的身体。 「说了小事一桩。」 付前举了举手里鱼人。 「现在可以走了。」 ……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可惜连番冲击之下，即便强如蓝恩船长，思路也有些不太流畅了。 即便有付前的提醒，一时依旧是忘了控船。 好在一路上疯狂追击的鱼人们，这会儿也同样进入了中场休息。 不止一道身影先后立在水面上，打量着那依旧没有完全平息的激浪。 很明显刚才那一幕，对她们同样也冲击力颇大。 当然受冲击最大的，始终还是付前手里这只。 刚才的冲击波，似乎让她神智都还有点儿迷糊。 …… 跟杰拉德手里那只却又不一样。 没有在意这诸多震撼，付前随手把鱼人丢到脚下，细细打量。 虽然眼睛半闭，但能很明显看出来，眼前这只鱼人的相貌，比杰拉德手里那只更加艳丽张扬一些。 一群都长这个样子，却又跟半神鱼人不一样，当真有点玄妙呢！ 付前一时若有所思。 另外看得出来，虽然上半身是标准的人类女性造型，甚至一些特征都有，但本质上身体结构还是截然不同的。 比如那乍一看雪白细腻的皮肤，凑近了就能发现有一种类似鲨鱼皮的粗糙感，远比人类坚韧得多。 身体其他部分也是一样。 证据之一，就是在刚才那样的冲击下，也没有受多重的伤。 嘶—— 付前轻轻扭头，躲过了一支仿佛灰雾凝结成的小箭。 而惨叫声中，小箭击中了身后一位离得有些过分近的队员。 丢下武器，双手疯狂地在头上抓挠，看得出来被误伤的这位正在承受相当的痛苦。 然而灰色小箭已经无声渗透进去，连痕迹都没有。 下意识地后撤，一群人面面相觑，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帮忙的时候，却听一声类似于牛皮纸撕裂的声音传来。 原本就被抓得鲜血淋漓的脸，竟是被这位自己生生撕裂开来，直接可以看到里面大脑和口腔。 原本坚硬的头骨，转眼间居然已经是绵软如绸，甚至里面露出来的东西也在蠢蠢欲动的样子。 「很高兴你这么精神。」 收回目光，付前看着严阵以待盯着自己的鱼人，欣慰地点了点头。 「考虑到连装死偷袭这种操作都会，可以交流几个问题？」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价值的体现 「你早知道这东西是假装失去反抗？」 为了避免倒地队员活生生地把自身扯成碎片，蓝恩一边警惕着鱼人，一边终于是找到机会，让人把他手脚固定住。 这家伙明显没救了，但至少要避免士气继续被摧残。 然而下一刻付前对鱼人的提问内容，却是让他再次遭受冲击，忍不住发问。 「当然了，我对力道把控一向到位。」 付前一脸理所当然。 「刚才虽然激起那么大浪花，但这位也就受了点震荡而已，这么皮糙肉厚，一下失去反抗之力还是有点太夸张了。」 「但你仍然把她就那么丢到了地上，我的人原本可以不死的……」 蓝恩话中已经带着怒意。 「他但凡注意力集中一点在鱼人身上，应该也不会死。」 付前却是毫无愧疚地瞥他一眼。 …… 蓝恩瞬间语塞。 刚才鱼人的偷袭实在太突然，方式也是刁钻，就算注意力集中在上面，能不能躲开也是未知数。 但对方这么说，强调的其实是另一件事——这名全副武装的队员，目标其实一直锁定的是他，这才导致毫无反应地中招。 关键这是真的。 作为跟自己合作最久的人员之一，还在挣扎的这位确实是在自己暗示下，站在背后盯着这个家伙的…… 「至于把危险人物丢船上，我只能说虽然能者多劳，但你们作为成年人，应该都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 蓝恩不知道该做何回应时，付前已经不再理会他，继续关注起警惕的鱼人。 感觉上这位应该还是听懂了自己意思的，可惜看上去不怎么配合。 「怎么会来这么快的？」 不过付前一向不会气馁，继续提问。 …… 「你们困在这里面多久了？」 …… 果然听得懂。 眼见对方一言不发，表情却是带上了一丝嘲讽之意，付前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里怎么才可以出去？」 这时旁边的蓝恩却是终于忍不住了，抢着问了一句。 可惜鱼人只是看他一眼，嘲讽的笑意更加浓郁。 不过鉴于过分艳丽的面庞，蓝恩沉默之余，居然看上去并没有太多怒火。 果然是看脸的世界吗！ 付前心中感叹，杀人鱼的时候可没见你们手软过。 强敌环伺下，鱼人已经彻底回过神来，看上去毫无惧色。 下一刻伴随着尖锐的叫声，她甚至是对着付前做出了一个极具挑衅的姿态。 配合上那张脸，颇有疯癫美人的风范。 而这一声，也是成功激起她海中同类的情绪。 原本被稍加震慑的鱼人们，一边跟着聒噪，一边再次蠢蠢欲动。 果然颇有大将之风，即便身陷重围，甚至偷袭被识破，都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赞叹之间，付前手探了出去，抓住了一个坚硬的头颅。 别说，这头发一样的触角，居然别有一番手感。 清脆声响中，鱼人的疯癫残留在下半张脸上。 …… 真的有异变呢。 把骨片放到鼻边闻了一下，付前眼睛却是看着颅腔里的残破大脑。 层层叠叠的褶皱，此刻居然是蛇一样在蠕动。 不仅是外表看上去的畸形，这东西的状态也很不正常。 付前心中暗叹。 这一定程度 上再次证实了李敏的说法，碎冕内部的异变似乎是广泛存在的。 可惜自己要找的，从来都不只是异变，而是不正常的异变。 「你把他杀了？」 眼见刚刚还尽显癫狂的鱼人，精致的面庞被直接捏碎，失去生机。 蓝恩心中怒火，似乎也被这一抓捻灭，随之出现的是难以克制的恐惧。 他并不觉得这家伙会在意这种简单的挑衅，结果上一秒还在耐心问话，下一刻直接随手拆解。 这家伙比这帮鱼人还疯得多。 「无法理解你的行为，明明还有很多方法可以尝试让她开口，你费这么大力气把她捉回来到底为了什么？」 「震慑啊，刚才我下去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 可惜面对蓝恩的疑惑，付前看上去比他还奇怪。 …… 一时不仅蓝恩沉默，就连旁边的蕾切尔都是欲言又止。 跟蓝恩一样，她自然也记得清楚，这家伙跳下去之前确实是这个说法来着。 然而活捉加后续的问话，却是让人忽略了这一点，很自然地当成抓回来一个拷问对象。 「一个人的价值是多方面，并不一定体现在提供信息上。」 「考虑到观赏角度，我觉得在这里处理视觉冲击力应该更好。」 付前把手上痕迹清理干净，继续解释着。 视觉冲击力，那倒确实……你刚才的作为，可比直接在海里扯断脖子残暴多了。 蕾切尔从犹在抽搐的尸体上移开目光，看向后方追来的鱼人们。 刚才被死掉这位激发出的气势，也被那一爪直接掐断，这会儿大部分都僵在那里，似乎不敢相信看到的内容。 从刚才入海到此刻处决，这家伙的每一个动作，都堪称把冲击力发挥到极限。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震慑不住，很可能起反效果？ 蕾切尔甚至没来得及把这个担忧说出来，下一刻悠长的悲鸣四起，瞬间连成一片。 即便音乐方面毫无天赋，但她依旧从这中听出了满满的愤怒。 视野里面，所有鱼人以更加癫狂的姿态冲来。 「把这东西丢下去。」 艰难地把目光从鱼人尸体上收回，蓝恩再次指挥众人把船加到极速，夺命奔逃。 「方先生还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了，刚做完一件事情需要休息一下。」 付前很自然地功成身退，完全没有介意震慑行为起到了反效果。 当然了，那只是蓝恩他们看来。 对于付前来说，行动策略从未变过——极限施压，并收集因自己而起的异常。 作为新加入的特殊对象，跟碎冕这声招呼，怎么能不热烈一些呢？ …… 事实证明，碎冕的反应比想象中来得还快。 甚至还没来得及冲出暴雨范围，一道悠扬婉转，却又截然不同的歌声，从某个方向的深处传来，响彻整个概念。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不礼貌 平心而论，这个新出现的声音，比鱼人们歌唱技巧还是要差一些的。 然而一经响起，却像自带唢呐权柄，鱼人们口中的靡靡之音，居然是瞬间声势低了下去。 甚至包括那狂躁的追击，似乎都迟疑了几分。 “那是什么东西？鱼人好像有些怕它？” 正因为付前休息的说法不悦的蓝恩，瞬间来了精神。 “看上去确实是这样。” 同样心情颇佳的付前，对他的看法表示了同意。 “之前听过一句古话，万物相生相克，凡是毒物，七步之内必有解药。” “这么多的鱼人聚集，有她们的天敌在也并不奇怪。” 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这是哪里的古话？ 一群观众听得都是表情纠结，不过紧接着就被眼前这可喜的变化冲淡。 “现在还完全没有出去的头绪，我们消耗也很利害，是不是可以往那个方向走走，借着声音对鱼人的压制，稍微休整一下？” 蓝恩此时略加思索，也是看着众人问道。 危机关头，这副集思广益的姿态还是很到位的。 但仔细想想，就能知道本身并不存在多大意义。 除了个别神经病，此刻船上应该没几个人还想继续这样的逃命。 “我知道这东西未必有多友善，但只要是敌对关系，就有很多机会帮我们缓解压力。” “听上去很有道理。” 让人意外的是，这次居然连那个让人担心的神经病都表示了同意。 甚至附和的语气，听上去相当诚恳。 “……那就这么定了。” 虽然结合前面的表现，对方这姿态让人心里反而有那么点儿没底，但蓝恩还是微微咬牙，做出了决断。 …… “她们好像真的有些怕。” 片刻之后，目不转睛注视着船尾的蕾切尔，终于是忍不住有些兴奋地说道。 而她的语气，也很能代表此刻船上队员们的心情。 改变方向的快速奔行下，他们已经离开了暴雨区，并冒险穿过了不止一个碎片海域。 幸运的是，即便没有提前用口琴试探，到现在为止也还没遇上什么潜伏的怪物。 而那个威震鱼人的声音，虽然并不连贯，却也是时不时地响起，听上去已经越来越近。 后面鱼人虽然依旧没有放弃，但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下来。 “方先生觉得我们应该再靠近一些？还是就在这附近周旋？” 心情大好的蓝恩，下一刻笑眯眯地看着付前咨询。 …… 这是觉得咱比较急，而他们没那么急，终于找到了一点儿相对优势吗？ 付前心中摇了摇头。 怪不得能镇住一群刀头舔血的人物，蓝恩确实是个狠辣角色，意识到立场稍占优势之后，瞬间就有了攘外必先安内的想法。 毕竟大家之前的表现，都是赤裸裸地互相利用，而截止到目前，自己可是毫无损伤。 持续下去，力量对比只会越来越悬殊。 蓝恩肯定是不介意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把自己丢出去当炮灰的，所以对他来说，自己也必须不介意。 “建议不要停，继续全速前进。” 看了一眼脸色略显凝重的蕾切尔，付前一反常态，直接给出了一个相当明确的建议。 “这不太像你的风格吧？” 面对付前的建议，没等蓝恩发话，却是某队员冷笑一声。 “我还以为你会建议停下来再吹一段口琴。” 这明显是嘲讽前面过分谨慎的建议。 而从周围人的反应看，有这样想法的并不止他一个。 毕竟目前为止，鱼人虽强，但真的碰上个别潜伏的偷袭，这支队伍明显还是应付得了的。 不仅耽误功夫，没有刚才的口琴，说不定还不会被追那么近，怎么看都是反效果。 打量着这位满脸横肉的队员，尝试代入对方视角理解一番后，付前点了点头。 “建议而已，你当然可以留在这里，毕竟看上去挺风和日丽的。” 这话并不夸张，此刻众人所处的海域，跟之前的暴雨区可谓天壤之别，不仅可以看到露面的太阳，现在连风都和煦得很。 “确实是个好天气。” 被付前这么盯着，或许对方神态温和，但之前的杀戮一幕，还是无法克制地在心头闪过。 虽然对蓝恩的意思理解得很到位，但到底是不想单独直面这杀神可能的怒火，横肉队员下意识地有些畏缩。 不过并不想太弱了气势，下一刻他很自然地走到船舷旁张望，一副欣赏风景的姿态。 “在这地方漂一会儿我完全不介意。” “鱼人看上去还没有彻底放弃，谨慎起见我们适当减速，继续前进一段吧。” 蓝恩这次已经不是商量的语气，说话间船速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蕾切尔的脸几乎是同步下拉。 啊—— 然而下一刻，一声凄厉的呼嚎，甚至短暂盖过了唢呐权柄的歌喉。 一根数米长的巨型尖刺，直接从横肉兄的背后穿出来。 夸张的长度配上抛洒的鲜血，甚至有点儿像一根巨型肉串。 骤逢巨变，没等其他人观察太多，横肉兄已经是被尖刺挑到半空，一起缩回了一只破水而出的巨口中。 而那只巨大的，形似鳐鱼的脑袋上，这样的嘴还有十几个。 怎么会…… 晴朗的海面上突然出现这样的东西，无疑极其震撼。 “小心！” 好在蓝恩经验丰富，第一时间放弃营救，骤然加速。 然而再快的百公里加速也是需要时间的，下一刻又是几声惨叫传来，伸出海面的脑袋上，那一堆巨口中再次冒出几根尖刺，各自串上一人。 看得出来队员们在提醒之下，已经是竭尽全力躲闪和防御，然而那尖刺的破防能力着实恐怖，种种手段全都形同虚设。 甚至把猎物悉数吞下后，对方还不肯罢休，不仅衔尾追来，尖刺晃动间更是抛洒出丝丝碧色粘液，船身沾染的地方，无一例外都被迅速腐蚀。 这就有点儿不讲究了。 危急关头，付前终于站起身来，目光锁定那只狰狞怪首。 吃了东西要离开，这是礼貌。(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度化 「认识吗？」 付前看了一眼被那腐蚀酸液掠上一点，正手忙脚乱处理的蕾切尔。 几次接触看得出来，这位的手段以精神系为主，身手并不是那么好。 不过这次她的运气不错，那只多嘴巨鳐第一时间并没有以她为目标。 而后续喷涂的酸液，也大部分被一只似霜似火的护盾挡住。 这熟悉的力量，很明显来自于她肩膀上的强殖装甲。 「不认识……」 终于是把最外面的皮夹克脱下来丢海里，面对付前的询问，虽然不清楚用意，蕾切尔还是十分认真地回答。 「从没听过这种怪物。」 「那看来应该是原住民了，没有接受过文明世界的熏陶，怪不得这么不讲究。」 叹了口气，付前一副稍有些理解的神态。 下一刻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 他又去了？ 蕾切尔张嘴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前一秒还表示情有可原的付前，已经是再次高高跃起。 轰！ 这次的爆鸣却是发生在半空。 因为没等那道身影入海，追击的怪物就做出了反应。 几乎全部口刺飞舞，从各个角度齐刷刷迎了上去。 这东西明显比鱼人凶残的多！ 然而眼看就要来个千疮百孔，那位方先生居然是不闪不避，张嘴发出了一道咆哮，震耳欲聋。 我承认这声吼气势确实很足，但—— 观众们心中疑惑一瞬即灭，却见那根根尖刺，居然是一下失去方向，抽搐如触电。 而从让开的空档里，那位身如流星，砸在了众多巨嘴间。 「从反应看，脑子应该是在这里。」 自言自语，付前随手抓住一条失控抽过来的尖刺，扯着走上两步，低头看着脚下。 刚才那声吼，当然不是叫着吓唬人的。 虽然一向都是低调传播福音，但此情此景，明显吼出来比较有气势一点儿。 而事实证明，万事万物都可堪教化。 震爆之下，这只灰烬海原生畸兽，当即兴奋地眉飞舌舞。 而付前口中的反应，自然是这功率全开的福音震爆下，对方几乎开锅的脑浆。 不对，是已经开锅了。 眼见尖刺的抽搐稍稍缓解，再次开始瞄准自己，身处险境的付前无动于衷，拧身，蓄力，一脚踩下。 轰！ 不亚于刚才咆哮的巨响传来。 脚下厚度夸张的骨质甲壳，被生生践踏出一个直径数米的缺口。 惨烈至极的嚎叫中，红白相间的混合物，从这个缺口里冲天而起。 即便退到一边，付前都能感到那火山爆发般的热情。 而在它们落到身上之前，他再次一脚踩下，借着反冲之力，精准地落回冲击中打转的船上。 「还要再看一会儿吗？」 冲已经傻住的众人微微致意，付前坐回自己原来位置，边问边姿态十足地翘了个二郎腿。 不过没等有人回答，他就不动声色地把两条腿换了一下。 刚才那一脚固然潇洒，但狂暴的反冲之力，也是直接让那只脚上的鞋没了大半只。 虽然作为纯爷们并不怎么在意形象，但多少还是会削弱一点震慑力。 …… 「蓝恩，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首先恢复语言能力的，居然是资历最浅的蕾切尔女士。 速度之快，让人怀疑是不是李敏给她来了点冰冻 刺激。 不过无论如何，同样也是脸色发白的她，此刻却有着难掩的一丝喜色，跟蓝恩说话的气势都足了不少。 很明显眼前这一幕，作为穿到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再不用担心方先生被处理之后自身的安全问题。 主要这位蚂蚱实在太恐怖了！ 「嗯……」 终于恢复语言能力的蓝恩，脸色难看得如同蛋碎。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十分专业地稳定住船身，快速驶离脑浆喷发的覆盖范围。 「还是去那个方向？」 直到再一次歌声响起，狂暴冲锋中的破船上，蓝恩才艰难开口，小心翼翼地看着付前。 虽然刚才那一脚之后，鱼人们英勇的脚步彻底停下，但现在已经不是逃避追杀的问题了。 做偷猎这一行的，眼力自然不可能差，刚才那只怪物就算不是神性生物，也绝对差得不远了，居然是被一脚处决。 其中凶残暴烈，连那群嗜杀的鱼人都直接被踩没了声息。 之前还想着找合适的时机拿这家伙探路，现在看来，对方压根具备一个人杀光全团的能力。 种种言谈举止或许是出于恶趣味，但无论如何已经算得上客气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绝对地听命行事，寄希望于对方不在意之前的事情。 「你们随意。」 看了眼已经单薄许多的队伍，付前懒得废话，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除了那群鱼人外，这碎冕内部的原生生物，密度是不是太单薄了一点？ 「保持方向全速前进！」 有资本的人才可以随意，蓝恩当然不会把这理解成可以随便走的意思，直接怒吼下令。 …… 「那是什么？」 接下来的路途堪称单调又沉默，退走的鱼人们再没有出现，同时也没有再次遇到伏击。 各司其职的盗猎众们，对此庆幸之余，不安也是在不断滋长。 就算反应再慢，这会儿基本也想清楚了自身处境。 不仅深陷找不到出路的迷途，船上甚至还坐着一个杀神。 甚至还是刚刚得罪过的。 沉闷的空气里，一时间连不甚好听的歌声都变得顺耳了不少。 而就在这歌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有人指着前方惊呼了一声。 却见又一片界限分明的海域里，赫然是出现了一座不算小的浮岛。 而跟前面的最大不同，就是这座岛上，居然是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树。 跟下面浮岛一样，暗淡灰白的树。 这种本质上应该并不是生物的存在，样子却是逼真得夸张，一眼望去居然给人一种相当的繁盛感。 可以看到其中不止一株参天巨「木」。 这一片海域明显天色已晚，不算强烈的阳光斜着照在树林上，反光下居然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歌声就是从这片树林里传出的。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彩尾 这就是碎冕对自己这个暴力闯入者的回应吗？ 静静注视着眼前这幕奇景，付前心中感叹一声。 歌声依旧在传来，这个距离听上去，愈发的不好听。 但歌唱的这位，自己无论如何是要见一面的。 这可是进入碎冕之后，自己连番暴力操作下，才推到自己面前的存在。 捏碎那只鱼人脑壳后不到一分钟就响起，这个歌声出现的时机，在付前看来有点儿过分凑巧。 善意恶意不好说，如果这反应是因为自己的动作，那几乎意味着一点——唱歌的这位，可以掌握远在其它碎片海域的动静。 换句话说，对于碎冕这个地方，他有远超其它存在的感知力。 如果说真有什么离开方法的话，这位掌握的概率应该也要大得多。 当然了，那不是付前关心的东西。 如此超绝的洞察力，不用来感知一下自己带来的异样怎么行？ 一支更敏锐的探针，这才是对自己来说有价值的收获。 …… 一直盯着付前的脸，可惜没有他的示意，盗猎众们甚至连减速都不敢。 眨眼之间，船已经快速接近这座特殊的浮岛。 这个距离，纹理清晰，但却纹丝不动的树叶，已经看得非常清楚。 「我们要进去？」 下一刻，看着毫不迟疑起身的付前，蕾切尔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 很明显对于这个诡异地方，她很有些忐忑。 「是我要进去。」 付前摇摇头，纠正了一下她的表述。 「你自己？可……」 对方居然要单独行动，不需要涉险的雷切尔却是有些急了，下意识地看了蓝恩一眼，欲言又止。 很明显作为犯罪同伙，她对这帮人的风格知之甚详。 别看现在诚惶诚恐到极点，只要有机会，这帮人绝不会介意背后捅你一刀。 当然了，方先生要是走了，他们对付自己的时候甚至不需要背后捅。 「是啊，我赶时间。」 可惜下一刻对方的回答，却是让已经下定决心一起涉险的蕾切尔无话可说。 对方单独行动并不是觉得地方危险，而是觉得自己累赘。 「你是担心我走了他们对你不客气？」 不过心沉到谷底之际，却听方先生直接把自己的担忧点破。 「怎么会呢……」 「燃灰你想多了……」 「损失这么多人还自相残杀，我们怎么会蠢到那种程度……」 此话一出，包括蓝恩在内，一群人都是赶紧表明态度。 「听上去很诚恳。」 付前评价一句。 这种鬼话你也会信？ 蕾切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放心吧，在确认我的死讯前，蓝恩船长不会这么蠢的。」 迟疑间，对方竟是已经从疾驰的船上跳了出去，直奔浮岛。 然而这最后一句话，却是让蓝恩身体一僵。 意思其实很好理解，对方压根不信自己这群人的承诺，他相信的仅仅是自己审时度势的能力。 事实上这也是真的，虽然看上去这位方先生跟蕾切尔也没有多少交情，后者死了他也未必在意，但自己肯定是不敢赌这个未必的。 除非他死了。 控制着让船缓缓减速，目送便宜乘客快速消失在浓密的树林里，蓝恩回头看了眼残员们，突然意识到行进到这里，下一步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甚至包括离开的那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顺利还是不顺利。 …… 这岛的中间还有河呢，甚至宽度都足够那艘船进来了。 此时的付前，步伐飞掠间，正点评着沿途所见的景物。 他压根不担心后面那群人的下一步动作。 都到这里了，不管做多久的心理斗争，不进来是不可能的。 一船的素材呢，怎么可能轻易丢掉。 …… 简直是专门一条朝圣之路。 浮岛面积很大，但对付前的速度来说还是不够看。 很快他就接近了声音传来的位置。 而路程的后半段，他几乎是循着河岸在走。 河流不算笔直，但宽度保持得不错，一路蜿蜒通往岛中间的位置。 而一路走来，某个猜测也再次被证实，那就是这乍一看生机盎然的岛上，依旧是没有一个活物。 到了。 下一刻付前停下脚步，眼前豁然开朗。 几乎是最高大的一片「树林」后，赫然是一个不算太小的湖泊。 同样灰白色的水，静谧到没有一丝波纹。 湖的对面位置，是一片嶙峋的峭壁。 从靠近这里开始，歌唱声就彻底停了下来，然而这并不妨碍付前锁定了峭壁后的某个位置。 很不一般的感觉啊！ 沿着湖岸，一步步穿行在灰白丛林之间，付前看着峭壁后一点点露出来的景象。 那里赫然有一个不小的洞穴，相比李敏女士找的那个都宏伟不少。 但付前说的不一般并不是这个。 此时那里面有一个东西，一位超凡范畴的存在。 但即便是他，居然都没法判断对方的位阶，甚至感知中存在感都很模糊。 这堪称罕见的情况，同样也是危险的征兆。 付前对此深表欣慰，脚步没有任何迟疑。 下一刻，一条流光溢彩的尾巴形状的事物，一点点出现在了视野里。 一条美人鱼躺在里面睡觉？ 问题这尾巴是不是也太长了点儿？ 付前打量着灰白水域中的绚丽一幕。 那亮闪闪的一长条，不管跟鱼人还是人鱼都明显不一样。 通体晶莹剔透，虽然有鱼尾的形状，却甚至连鳍都没有，更像是一颗颗宝珠拼凑而成。 长度也相当夸张，一路延伸进洞，直到消失在拐角处，都没有看到上半身。 但毫无疑问，刚才的歌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 「你好啊！」 一步步踏水上前，付前礼貌地打个招呼。 没有回应，甚至连尾巴都没有动一下。 「抱歉打扰了，其实我只是有个问题想咨询。」 付前却是不以为意，继续笑眯眯地说道。 「刚才听歌的精神损失费在哪儿领？」 「回去吧……这里不是为你准备的。」 这一次，洞里终于有声音传来。 平心而论，这声音说话比唱歌顺耳得多。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湖中神使 「混账，方某天赋异禀，气运加身，有什么福缘不是为我准备的？」 尾巴的主人居然没有装哑巴，付前老怀大慰之余，誓要为自己天谴之人的资质讨个说法。 轰！ 事实证明说法是讨来了，只不过是肢体语言。 话音未落，长尾就直接抽在了他原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尾巴，居然能拉这么长？ 只来得及闪开不到半米远的付前，看着那条绚丽长链，一阵惊叹。 拉长到这个距离，颗颗彩珠相连的结构已经愈发明显，这东西属实不像正常的生物体。 当然更让人震惊的是背后轰然倒下的巨木。 坚固得夸张的灰烬海造物，居然是在这一抽之下，直接被暴力砍伐了一排。 这一抽的气势，结合上刚才那一瞬间稍显清晰的感知，付前有那么点儿确认了一件事情。 居然是一位神使呢，失敬！ 刚才还想这么危险的地方大嗓门唱歌太不低调，现在看来，堂堂神使躺家里顺便哼个歌根本不算什么。 「想不到此等蛮荒之地，居然有阁下这种高人，不枉本座一番辛苦。」 心念及此，付前朗声长笑，单手施礼。 并非是同为高阶超凡的傲慢，主要他另一只手，这会儿还在恢复中。 没错，鉴于并没有使用鲜血征伐闪避，对方那快得不遵循运动方程的一击，除了砍树之外，还顺便气化了他整只左手。 这也是他为什么看着那条长链惊叹。 不仅是不可思议的速度，击中自己身体的时候，上面的每一颗珠子，似乎都在进行着高频震荡。 交织之下，很有点无坚不摧的味道。 「所以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正所谓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对方看上去虽然并非同类，但在付前一番久仰下，终于还是讲究地没有马上动手。 她甚至连那条拉长的尾巴都没有收回去，而是一动不动留在原地，形成一种别样的威慑力。 「我和一船人陷在了这个据说叫碎冕的奇迹里，正在寻找出路，听到这边唱歌就来看看。」 付前这次却是一本正经，甚至提前帮蓝恩一行介绍了一下。 「还以为在这里能找到离开的方法，不过看上去你好像并不着急？」 「碎冕……奇迹……」 洞里声音沉默了片刻，接着以一种诡异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这个名字倒是很贴切，只是我为什么要出去？」 「对你们来说的牢笼，未必不是他人的庇护所。」 「倒是很哲学的一句话呢。」 付前赞叹一声，同时从中提炼出了最有价值的信息。 「所以这个奇迹，其实早已经存在了很多年？」 「远比你想象中要久……」 虽然刚才下手略狠，但这会儿面对付前的问题，对方看上去居然还有几分兴致，没有拒绝回答。 果然—— 而她的答案，也让付前心中感叹一声。 刚才就觉得奇怪了。 如果碎冕中的每一片海域，都是从灰烬海中随机抓取，那么这一群鱼人出现得未免也太蹊跷。 虽然可以理解为她们的快乐老家被一锅端了进来，并以超绝的适应力，迅速带入角色，发现了同为受害人的自己一行，开始围猎。 但相对来说，付前更倾向于把她们之前的表现，理解成土着对入侵者的反应。 而那将意味着一个情况，就是自己一行人所处的浮岛区域，是在碎冕的一次放大中，加进 去的新碎片。 洞里神使的答案，无疑证实了这一点。 而这将很自然地带来一个问题——为什么？ 一番胡作非为后发生这种变化，总觉得有点儿针对的味道。 「原来如此，对了我叫方循，阁下怎么称呼？」 思索间，面对如此配合的神使，付前当即自报家门以示诚意。 「薇薇安……」 然而这个简单的问题，却似乎是勾起对方某种特殊情绪，良久之后才终于说道。 「好的薇薇安女士，能不能再咨询一下，刚才你提到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是指什么？」 「老实说我一路过来，路还挺顺畅的。」 「很简单，你是人类，我原本想要引导的是对歌声更感兴趣的种族。」 「人鱼？」 付前眼睛一亮。 「传说中引诱美人鱼进入灰烬海的声音，该不会就是你吧？」 「呵呵……你真的觉得，她们是「美」人鱼吗？」 薇薇安发出一串不甚欢快的笑声，反问一句。 「我只不过是把原本应该属于她们的，归还给她们而已。」 …… 传说故事中的角色，居然是活生生出现在了眼前呢。 不管语气如何，薇薇安的回答让付前愈发有了兴致。 「然后她们就变成了鱼人？也就是外面那一大群？」 怪不得这位的歌声对那帮家伙有压制效果，居然是她们的医美主刀。 「但这里面似乎有一个问题，灰烬海里的生物据说都是转瞬即逝，人鱼被引诱的传说可是很多年了。」 「那不是很简单吗。」 薇薇安笑声愈发苍凉。 「我并不是灰烬海起伏中诞生的生物啊！」 居然是真正的老前辈？ 付前一脸吃惊。 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薇薇安也是跟自己一行一样，被困在这个奇迹里的外来者。 「你困在这里很久了？」 「否则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随着薇薇安最后一句话，付前旁边的长尾终于动了起来，缓缓收缩回洞口，并钻入更深处，似乎是对方在调转身体方向。 几秒钟后，一张熟悉的脸从洞里缓缓探了出来。 果然跟被自己捏碎的那张一模一样。 付前点点头。 唯一的问题，这张脸要大个上百倍。 却见那张精致艳丽的面孔，居然是长在一只等粗的脖子上。 再往下，是湿漉漉的青黑外皮，以及遍布凸起的健壮后肢。 青蛙？ 眼前跟美人鱼完全迥异的造型，让付前皱眉之余，往对方身后多看了一眼。 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隐藏，但还是能看到一截华丽的尾巴，臃肿的簇拥在那里。 这造型，还有珠子……那不是人鱼的尾巴，而是青蛙的卵？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美人蛙 未免有点挑战想象力了！ 老实说青蛙卵付前还是见过不少次的，但刚才的尾巴实在是过份绚丽，以至于一时没有跟青蛙的朴实风格联系在一起。 相比之下倒更像童话里美人鱼化成的泡沫。 而这强烈反差，也让眼前一幕变得更加有冲击力。 「呵呵……有点吃惊？」 此时那张大脸却是露出笑容，薇薇安硕大眼睛上下扫视着付前，最终落在他的断臂上。 「抱歉刚才我下手重了一些，不过感觉果然没有错，如此年轻，却又带有神性的身体，真是让人羡慕！」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另外外表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你看上去也不错的。」 付前亮了一下断臂处正在飞速纠缠的肉芽，示意不用放心上，同时面不改色地回赞。 「来的路上，我遇到过一只长了十几张嘴的家伙，那东西才让人皱眉头。」 「你是说萨隆？」 薇薇安哦了一声。 「他的样子确实不太美观，尤其是他进食的方式。」 居然还有名字呢？ 这里面的生物果然不太多的样子。 「所以是你杀了他？」 付前赞叹中，却听对方继续问道。 「你看不到吗？」 付前略显疑惑。 「我还以为不用自我吹嘘呢。」 「因为跟这片海的特殊联系，我确实能够感知到一些内容，但并没有那么多细节。」 薇薇安的语气听上去甚至有些自嘲。 「我只知道它的气息消失了，甚至还疑惑是怎么发生的。」 「现在看到你，一下就觉得合理了很多。」 「好眼力。」 付前赞叹一句。 「都说相由心生，我看着它那样子于心不忍，帮助开放了一下思想。」 呵呵…… 这回答让薇薇安愣了一下，接着长笑不止。 「能跟人这么聊天真是不错！要知道就算那帮人鱼，得到她们想要的蜕变后，也没有跟我聊两句的心思。」 「一些交流中的问题往往是双方的责任，有没有可能是你拿屁股对着她们的原因？」 对方诉说自身的孤苦生活，付前看上去也完全不急，一本正经地提供意见。 「……注意你的言辞。」 付前这话似乎戳到痛处，薇薇安看上去有些不悦，脸色凝重下来。 表情变化其实还是相当自然的，但出现在这种面积的一张脸上，压迫力堪称拉满了。 「我倒是理解，你为什么会习惯残肢断臂了。」 这句威胁意味十足的话，配上神使之威，气氛堪称瞬间紧张。 可惜让人遗憾的是，付前却是并没有太理会她，而是专心打量着自己的伤臂。 转眼之间，骨骼肌肉都已经完备，然而一道幽深的切口，却也是无比自然地随之出现。 次元之毒真不是盖的，照这个速度怕是得一两个星期才能好。 付前摇头叹息，完全没有在意这试刀造成的旧伤，暴露在一个强敌眼中。 「……你觉得如果我面对她们，她们还肯接受赐福吗？」 似乎被付前的动作引起之前行为的反思，下一刻薇薇安压迫力稍作收敛。 「倒也是。」 对她的说法，付前倒是有些同意。 「不过说到这里，有个很明显的问题，如果鱼人都出自你对人鱼的改造，而这里又出不去，那跑到灰烬海之外的鱼人又是怎么 回事？」 「相信我，我比你更想知道为什么。」 薇薇安听上去情绪甚至都有些激动。 「我知道偶尔会有鱼人消失，其中有部分确实应该逃出去了，但怎么做到的我完全不能理解。」 「我并不能读取她们的意识，否则我早就离开这个地方了，而不是一点点扭曲成这副模样。」 「听上去我想逃出去，还得去找一条鱼人好好请教一下？」 付前认真听完，若有所思。 「只要你能的话，她们对抗扭曲的能力更弱一些，未必喜欢聊天。」 「领教过了。」 付前回忆着鱼人脑壳里那蠕动的大脑。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 眼见对方情绪越来越投入，下一刻他终于问出了那个经典的哲学问题。 「是什么……呵，这是个好问题。」 那张巨脸肉眼可见地黯然。 「按照你们的标准，我似乎应该算天生神话生物，或者是人鱼公主？」 嗯？ 付前再次打量了一下对方的造型。 听了那么多青蛙王子的故事，所以这是遇到了一个性转版吗？ 「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现在的我近乎一团行走的秽物。」 对方明显也知道自身尊容骇人。 「但最早我确实是外面鱼人的样子，你应该看得到，她们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确实。」 这点付前是没法否认的，甚至他很早就表示了对鱼人长相的疑惑。 「总之我从海洋中孕育而生，不仅跟一般意义上的同类长相不同，还天生掌握各种强大能力。」 「我一向不屑跟她们为伍，并坚信自己会成长成神明一样的存在，甚至有一天，我真的收到了这样的启示……从灰烬海里传来的。」 「听上去跟你干的事情有点像啊？」 付前适时点评一把。 「这么说也没错，甚至我也同样接受了这份呼唤。」 薇薇安一脸严肃地追忆往昔。 「灰烬海里充满危险，我一向知道的，但跟你们不一样，我还能从中感受到更多东西，比如崇高远古力量的短暂闪烁。」 「奇迹。」 付前点点头。 「没错……也就是你们说的奇迹。」 「总而言之，我找到了呼唤我的东西，并按照启迪的指引进入这里，完成了仪式。」 「恕我直言，仪式看上去挺成功的。」 见薇薇安越说越伤感，付前十分专业地安慰一句。 「至少感觉上你是妥妥的二阶。」 「……你说得没错，我成功了，升华成了更高级的存在。」 「但那个仪式附带着我无法理解的诅咒，无时无刻不在扭曲着我，最终让我陷入了无尽痛苦变成这副模样。」 这话怎么让人想起半步月亮上的安井老爷子呢。 付前看着薇薇安公主。 「所以你应该是知道出去办法的吧？」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纯我容器 付前的阅读理解能力，明显给薇薇安带来了相当震撼。 「假设你的故事内容全部属实，也就是说在你进入之前，这个奇迹就已经存在了。」 付前却是没有放过沉默的人鱼公主，侃侃而谈自己的想法。 「而对这样一个危险地方，我想就算指引你的启迪没有这方面内容，你进入之前也不可能不做一点准备。」 「这跟你刚才被困在这里的姿态，多少有点相悖了，你真不知道怎么出去？」 一脸微笑，付前凝视着人鱼公主的大脸盘子。 …… 「你说的对，抱歉我刚刚撒了谎。」 沉默片刻后，对面神使竟是一本正经表示歉意。 「出去的方法，我其实是知道的，只不过——」 「你选择留了下来。」 付前直接打断了她。 「不要告诉我因为身体快失控没法操作之类，那会让我觉得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你的样子虽然抽象，但那些鱼人明显也有不同程度的扭曲。」 「对……」 从薇薇安的神态看，付前应该是把她从二次撒谎的边缘拯救了回来。 「所以是什么原因，我比较好奇。」 「今天我说的似乎够多了，你不妨猜一猜。」 面对付前有些咄咄逼人的追问，薇薇安似乎终于拾起一丝神使的威严，不愿意太过被动。 「猜一猜？鉴于不是一个很花时间的问题，倒是可以一试。」 继续走上两步，付前在洞口找个位置坐下来，摩挲着下巴。 「能走却不走，说明留在这里有特别的意义，相比于有什么天材地宝等着消化这种，我更愿意相信是因为奇迹本身的性质。」 「因为如果真是前者，那自然是越秘密越好，但你却在不断拉观众进来……」 「碎冕是由遍布灰烬海的碎片组成，并且不知道方法很难逃出去。」 「你的声音明显可以传到外面，那么本质上分散在灰烬海的不同海域，或许可以让你的引诱覆盖相当大的范围。」 「然后凡是在引诱下进入的人鱼，极少概率能逃出去……」 「你好像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养殖场？」 「很好！」 长尾没有重量般飘荡，薇薇安脸上居然是露出了一丝满意。 「我越发不后悔这场交流了。」 「你说得没错，我主动留在这里，就是想借这个奇迹聚拢人鱼。」 「甚至我们接下来的合作，也跟她们有关系。」 「哦，你希望我做什么？」 一下就到了最爱的互相利用环节，付前顿时精神抖擞。 「杀了她们。」 虽然这过分积极的态度，让薇薇安一时都有些别扭，但略一犹豫她还是提出了条件。 前脚还要聚拢鱼人，后脚就全杀了？ 这条件让付前一时间都有些惊讶。 「你确定？对我来说倒是没什么操作难度，我甚至已经杀了一个了。」 「我知道，当然不是让你那么杀。」 说话间，薇薇安的长尾盘旋到了付前面前。 下一刻那一粒粒圆球腊液般融化，汇聚成了一个人身鱼尾的彩色形体，依稀能看出来那跟巨脸类似的相貌。 而后者冲着付前微微致意后，下一刻竟是从手上缓缓扯下一只手套。 「杀的时候带上这个。」 仿佛银色鱼鳞织就，透明人形托着手套递了上来，巨脸在一旁说道。 造型这么华丽，居然还是个行刑者手套吗？ 付前伸手接过，人形随之破碎，变回大大小小的珠子，接着像被磁石吸引般，再次簇拥到了青蛙背上。 「戴着这只手套杀掉那帮鱼人，可以回收我分享给她们的那一丝自我印记。」 付前如此干脆，薇薇安也是欣慰地解释。 「自我印记，这就是为什么她们都长着跟你一样的脸？你这赐福是不是有点太慷慨了。」 「我没有其他选择，这是唯一可能的办法。」 薇薇安摇头。 「这个身体已经没救了，在彻底崩溃前，尝试析出尽量多的纯净自我，暂时让她们帮忙承载。」 「这就是你为什么这么卖力地唱？因为你需要太多容器。」 付前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的……她们太孱弱，需要相当的数量，才有可能承载我，而在那之前，我并不能接管她们的意志。」 似乎是为了体现诚意，薇薇安堪称知无不言。 「果然美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面对这另类的赐福本质，付前口中啧啧有声。 「能了解一下，你具体是怎么析出自我的吗？」 …… 薇薇安没有出声，眼睛却是看向背后。 我就知道！ 付前对此竟是毫不意外。 很明显这位析出纯净自我的方式，就是通过这排出的一颗颗卵。 那些鱼人，怕是很可能把这东西吞了下去。 「你都能做到这种程度，干嘛不直接控制这一长条从身上脱离？还要搞这么麻烦？」 「没用的，自我是需要载体的。」 薇薇安叹了口气。 「刚才你也看到了，没有容器，它们会自动聚拢回来。」 「然后你好不容易培养的这些容器，现在让我给你全毁掉回收？这么多年的心血不是白费了？」 看着手套映照出的迷幻倒影，付前提出了一个最直接的问题。 「今天之前，我是绝不肯这么做的。」 「但现在我遇上了一个更好的容器！」 薇薇安看过来的眼神，却是有着难以抑制的狂热。 「我相信，你可以承载全部的我。」 「把她们杀光，让我的印记全部汇聚在手套上后，我要你戴着它再杀了我，完成最后一步。」 「过奖了。」 付前不算太意外。 「但这里有个技术问题，我可不是人鱼。」 「那不重要，选用同族群只不过是为了减少排斥，你的身体活性跟她们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只是短暂失去戴手套那只手的控制权。」 「懂了，接下来是一个非技术问题，我对整容可没什么兴趣。」 付前指着自己的脸。 「这我当然知道，那晋升呢？」 对此薇薇安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笑容神秘。 「我知道你已经是半神，一次借你身体的简单过度，换利用灰烬海晋升二阶的秘密怎么样？由一个走过弯路的神使改进过的。」 ……所谓的机缘，不会已经变形成这样了吧？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合作的理由 这就是无形资产的自信啊！ 面对薇薇安女士的建议，付前一阵赞叹。 要是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奇珍异宝，超凡道具之类，这位大概率不会如此直接。 毕竟就算概率再小，也必须考虑到被杀人夺宝的风险。 但脑子里的方法，想拷贝出来就难多了。 当然这反过来也意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想取信于人也很难，纯纯的空头支票。 可巧就巧在，自己先后从名为亵渎君王的宇宙神明，以及季氏神秘先祖季丰那里，得到过这个方法可能存在的佐证。 一定程度上，让这个建议对自己的诱惑力暴增。 但那是只有自己知道的信息，无论如何，薇薇安女士的自信未免还是过于强烈了。 另外果然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吗，刚帮人装了个外置大脑，就有神使提出了类似要求。 「我还以为你开出的条件，会是离开这里的方式呢？」 没有急着答应或拒绝，下一刻付前做出一个惊讶表情。 「毕竟经过前面的沟通，我明显相信你知道。」 「呵……那确实是一个更加合情合理的建议，但不要小看我，人类！」 薇薇安冷笑连连，语速飞快。 「在这边的漫长岁月里，我早已经学会了不那么想当然，你真的需要那个吗？」 「你刚才有一句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踏身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在退路上早做准备。」 「不需要我的引导就能进入碎冕，甚至引发了它的异变，这里本来就控制不住你吧？」 「一位头脑清醒，状态甚佳的半神，来到灰烬海这种公认的险地，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再进一步。」 「胳膊上的伤口虽然古怪，但远不足以让你过分涉险。」 「当然了，我既然能想到这一点，很可能只是在骗你，条件只是投其所好。」 「甚至在你满足我的要求之前，我也不会透露任何东西证明条件的真实性，但是——神使的路，还是值得冒一下被骗的风险不是吗？」 薇薇安相当自信地一笑。 「我知道的，对于你们来说，这条路同样非常难走了。」 「而不管状态如何，这是一个二阶说出的话。」 「无据但很有理。」 神使在线分析利弊，付前全程认真倾听，最终赞叹一声，做出了一个点评。 「这么一听错过了简直要后悔终身，还有别的理由吗？」 「有啊。」 薇薇安笑得肆意，华丽长尾甩动，所过之处，居然是在空中留下道道流彩。 而流彩消散时，似乎连空间都在震颤悲鸣。 「虽然状态不好，但我依旧是神使，如果不接受我就倾尽全力杀了你。」 看得出来，多少还是有点儿心理疾病了。 付前叹了口气。 「这个更是有理有据。」 「事实如此。」 看着付前，薇薇安似乎无比笃定他已经意动，继续打消着顾虑。 「我可以承诺的是，离开这个地方后，最多二十四小时就从你身上脱离，并履行承诺。」 「那对我来说不容易，但一方面借用你的身体时间短，可以大大减少你冒的风险，另一方面，那种状态下的我，实力将远不如现在，如果方法有问题，害怕的应该是我。」 「你是个很好的生意人。」 付前终于点点头，十分干脆地把手套戴上。 甚至为了让容器质量更佳，他还专门 选了那只没有受伤的手。 「合作愉快。」 盯着他做完这个举动，薇薇安脸上笑容前所未有地甜美绽放，终于有了跟外面鱼人一样的气质。 再配上偌大的表面积，随便换个人来，血糖怕是已经岌岌可危。 「我会对她们施加一定的引导，你不需要走太远四处去找，只要在这个岛附近散散步就好。」 下一刻，她提出的执行细节也是贴心无比，付前听得连连点头。 「真不错，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是个神经病？」 付前以灭霸的经典姿势展示手套。 「说不定我就是对晋升没兴趣，拿它杀完鱼人后直接走人了？」 「没想过。」 薇薇安笑容不减，语气坚定。 好吧。 叹了口气，付前打个响指，转身走人。 「你现在可以召集她们了。」 …… 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呢。 密林中穿行，身后歌声再起。 考虑到薇薇安女士的操作时间，付前走得并不快。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召集的原因，这次的旋律比上次要柔和一些。 当然了，依旧不好听。 而凑合着欣赏的同时，付前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整个交流里对方的表现。 看得出来，对于自己的到来，薇薇安女士很是兴奋。 甚至一开始还来了个欲擒故纵，要赶自己离开。 而自己坚持要做交流之后，她开始了一场无比顺滑的引导，达成了这个双赢的合作。 但其实对付前来说，并不是太想要这份顺滑。 如果薇薇安提出交易的过程中，多那么点儿疑虑和担忧，他会觉得更好一些。 因为那将意味着，伴随着自己的出现，这里面可能发生了一些她无法理解的变化。 没错，不管薇薇安有多肯定，付前的目标依旧是灰烬海因为自己到来而出现的异常反应。 这场送上门来的交易，他远没有对方想象中感兴趣。 太蹊跷了，这情况简直类似于为了做题去查个公式，结果直接被塞了一个答案。 虽然答案现在无法证伪，但出现的过程有些过分巧合了。 比如早就存在的碎冕，为什么突然把自己一行纳入其中。 看薇薇安的样子，这明显并不常发生。 可惜啊，面对这种事关身家性命的交易，薇薇安竟是不见一丝犹疑，几乎预示着她也没看出什么来。 …… 很快离刚才登岛的地方已经不远，透过密林的间隙，能看到一个个歌声之中，出现在海面上的鱼人身影。 以及正在急匆匆躲闪的盗猎船。 付前停下脚步，整个岛的结构在脑海中快速闪过。 下一刻他换了个方向，去等待另一个可能对这歌声有反应的角色。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迎接 没过多久，之前登岛位置附近的海面上，已经聚集了相当数量的鱼人，有的甚至爬到了礁石上。 而新的旋律似乎带来了相当的安抚效果，她们看上去没有之前围猎时那么狂躁。 与之相对的，盗猎船上的人肉眼可见的懵。 在下意识地逃出一段后，他们似乎发现了鱼人的异样，犹豫了一下后不仅没有继续走，甚至扭扭捏捏地又转了回来。 就说不用担心他们乱跑了。 并不意外地收回目光，付前继续监控着眼前这片僻静海域。 就像之前说的，不管做多久的心理斗争，蓝恩他们是不可能放弃眼前这个神秘所在的。 甚至付前相信，在确认鱼人们的安全性后，他们会直接尝试登岛，就像那两位一样—— 眯眼看着不算太远的地方，一个正鬼鬼祟祟爬上岸的身影，付前终于是满意地站了起来。 体格健壮，黑发浓须，正是自然之友德兰莱。 果然也没逃掉，一起被卷进来了。 下一刻，却见上岸的德兰莱，小心观察四周后，转身又从海里提上来一样东西。 乍一看像一只藤条编织的鱼笼，只是手艺很是一般。 而在笼子里面，此刻正探出一张似曾相识的狰狞面孔，正是年幼无知小人鱼。 能看到鱼笼上不止一根藤条甚至还缠在她身上，似乎是担心她乱跑。 …… 就知道你们不会走正路朝圣。 薇薇安的歌声，明显还是对同类更有效果。 而除了外面已经接受「赐福」的鱼人，这里面还有一个刚刚被拐来的新人，或者叫新鱼。 在灰烬海外围的时候，小人鱼就表现出了想往深处前进的冲动，有理由怀疑前面已经受了引导。 而从刚才到现在，薇薇安可已经唱了很久，小人鱼怕是已经积累了相当的渴望。 同时按照德兰莱之前的表现，他对这自然之声应该也不排斥。 所以这个组合循声过来的概率并不小。 而考虑到德兰莱必定不愿意撞上蓝恩他们，看到停在那里的船，大概率会放弃沿河游进去，另寻位置上岛。 付前刚才回忆岛的形状，就是猜测德兰莱他们可能选择的登陆点。 事实证明运气还不错，不管对自己还是对他们来说。 …… 「从声音的位置判断，只要翻过前面，应该就离得不远。」 再次确认周围没有异常动静，德兰莱轻松拎起小人鱼，随口说了一句。 不好说有没有听懂，但后者并没有回应。 当然他看上去似乎也不需要后者回应，只是告知一下。 「其实还是有点儿距离的，你确定不换个可以装水的桶吗？」 然而就在这时，旁边响起的一个声音，却是让德兰莱如遭雷击。 平心而论，这个声音并不陌生，但恰恰是这一点吓人。 「你……」 艰难地转头望去，德兰莱看到了一张微笑的面孔，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无情击碎。 「又见面了，你们也是来听歌的？」 付前却是并不介意对方失礼的姿态，继续一脸和善。 「不过你这虐待动物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啊？」 他指着笼子里的小人鱼。 后者看上去明显对付前也是有印象的，很直接的用肢体语言表现出了恐惧，几乎想把整个身体都缩回去。 虐待动物？ 来自付前的无耻指控，让德兰莱一阵气血沸腾。 不过见识过对方操控海中触手，一击碎树的行为后，他当然不会简单把对方当成神经病。 这明显是个暗中操控一切的角色。 明明可以轻易杀掉，但却是因为不可知的目的，把所有人赶到这里，甚至是这条无辜的人鱼——里面的歌声跟他也有关？ 下一刻德兰莱意识到什么，大惊失色。 他知道自己会来，早就在这里等着！ 之前还以为利用水中活动的能力，成功隐匿了形迹，其实全部在掌握之中。 确实是自己天真了，那头击碎巨树的海怪甚至始终没有出现，说不定早就一路跟踪自己…… 问题是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别害怕，我不是在等你的。」 面对满脸惊怒的德兰莱，付前不等他说话，直接好言安慰。 不是等我？ 德兰莱明显不太相信，不过下一刻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看向小人鱼。 「你的目的是她？你想拿她做什么？」 「你为什么觉得我有解释的义务。」 面对鼓起勇气质问的德兰莱，付前婉拒了他的要求。 「把它交给我，你可以走了。」 「她真的还很小……」 明显在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不过德兰莱最终还是提起了鱼笼。 当然递到付前手里之前，他还是有些不忍地说了一句。 「看出来了，不过她歌唱得不错——」 付前话说了一半，低头看着身上。 一根根鱼笼上伸展出的藤条，正蛇一般在飞速缠绕。 而与之相对的，鱼笼里的小人鱼顷刻间已经解除了束缚。 「快走！」 德兰莱怒吼如平地惊雷，直接拎起人鱼一把丢向海里，同时藤条以数倍的速度疯长，把付前死死缠住。 而借着这个掩护，他也是向着水边夺命狂奔。 可惜刚迈出第一步，一道无形冲击，就把他整个击飞出去。 那恐怖的力量，让他落地之后，一时间竟是失去行动能力。 虽然惊讶于这手段，但对这个结果也算早有预料的他，第一时间看向被抛出去的人鱼。 然而让他绝望的是，之前一直挣扎着想跑的小人鱼，这会儿反而是从水里露出头来，愣愣地看着这边不动。 「快——」 急怒攻心下，德兰莱张嘴却只吼出了一个字，接着就难以为继。 受创远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但这一个字，反而是让人鱼犹豫了一下，又往这边凑了两步。 「真是让人感动的一幕。」 此情此景，魔头风范拉满的付前，适时发出一声冷笑，随手一招。 「只可惜它还有事情要做，所以还是留下吧。」 尖叫声中，仿佛有无形的力量牵引，人鱼的身体直接脱水而出，凌空飞来。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羁绊与机缘 「两位的表现让我十分满意。」 德兰莱徒劳的悲鸣中，小人鱼湿漉漉的脖颈，已经是落入付前掌握。 虽然既韧且滑，但付前力道控制得极好，既让它的挣扎没有半点作用，又绝不会伤到发声的部位。 「老实说我都有点审美疲劳了。」 而称赞之后，付前上下打量着小人鱼的狰狞面孔。 「现在看这张脸反而更顺眼一些。」 「当然作为当事人，你好像不这么觉得。」 虽然理论上来说是称赞，但小人鱼明显已经吓懵，不仅不知道感谢，甚至连尖叫都停了。 「阁下，我知道你跟蓝恩他们不一样，这么小的人鱼，对你这样的存在应该没什么价值。」 此刻的德兰莱倒是终于缓了口气，能够再次说话。 「如果需要人做什么请尽管跟我说，虽然位阶不高，但我的能力类型，在海里能做的事情比她多得多……」 「看出来了，那些鱼人似乎对你的攻击性不强？」 看着主动请缨的德兰莱，付前微微点头。 「是的……我可以对身体做一些变化，不是简单的变形，而是让自身变成半个海洋生物，那些鱼人虽然嗜杀，但也是有针对性的。」 「不错，要不是这一点，我估计还要多等你们好一会儿。」 付前称赞一句，内容却是把德兰莱听得一哆嗦。 果然，他就是在这里等着的！ 甚至恰恰是自己的能力，导致了更快地送上门来。 「话说你们循着这歌声过来，想做什么？」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薇薇安高歌的方向，付前继续问道。 「……从树上下来后，为了防止它乱跑，我只能想办法把它束缚住。」 虽然对方态度难测，但既然肯交流，不管是不是明知故问，德兰莱还是快速配合。 「本来想着稍微安抚一下后，就带它离开灰烬海，没想到眨眼的功夫，周围一切就都变了。」 「正准备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那些鱼人开始唱歌，它就挣扎得很厉害。」 「考虑到方向已经彻底混乱，我就带着它循着声音看一下动静，后来就发现了海上的冲突……」 「震撼吧？」 付前很不谦虚地问了一句。 「确实……」 德兰莱已经意识到，那动静正是眼前这位搞出来的。 「总之我没有敢继续跟上去，它也有点儿被鱼人死时的声音吓到了，老实了很多。」 「接下来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岛上的声音。」 「本来安静下来的它一下反应特别大，让我怀疑那是一位它真正的高阶同类，就带它过来了……想着就算找不到什么离开的契机，也说不定能让它获得庇护。」 不错，这一路历程跟自己想象中差不多。 而且某种意义上，位阶更高人鱼的说法好像也没错。 另外看这会儿的姿态，这一人一鱼已经是隐隐结成友谊，这德鲁伊真不是盖的。 「很好，不过它现在获得不了庇护了。」 下一刻，付前满意地点评一句。 「真的不能放它离开吗？」 虽然知道对方喜怒无常，但德兰莱一时还是有些道心破碎。 「它虽然有一些心智，但甚至话都不会说，我自信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做得比它更好。」 很明显他也看出来了，这家伙并不是为了人鱼身上的材料，否则早就下手了。 「唱歌呢？」 付前面无表情地问。 那当然不可能…… 德兰莱刚夸下的海口，眨眼间就被一句话击溃。 见对方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相信这场对话你还是能听懂的。」 付前却是没有再理他，看着手里人鱼，一脸温和。 「接下来，让我来教你一点文明的智慧。」 「你要做的很简单，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然后沿着这破碎的海面，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游下去，同时施展你的歌喉。」 「听不到声音了，或者声音一直停在一个地方不动，我就杀了这家伙。」 …… 付前前面的说法，甚至听得德兰莱有些惊喜。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主动放人鱼走。 然而很快，他就仿佛看到了一个恶魔。 这是要把人鱼活活累死，还是运气好没有招来各种猎手的情况下。 问题在于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纯粹的恶趣味吗？ 不过虽然心中震撼，他却是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旦放归大海，人鱼要是不按说的做，我总不能无聊到把它追回来。」 付前却是相当明白他的想法。 「这就是为什么，刚才说对你们的表现很满意。」 付前一脸微笑。 「虽然并非人类，但我还是相信这份羁绊，可以让她坚持很久。」 「对吗？」 这一句是对着小人鱼说的，付前冲着德兰莱做了一个击毙的动作。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有回应德兰莱的绝望之问，付前直接把人鱼丢回海里。 「游得不用太快，但歌声要响一点。」 指着喉咙，对凝望这边的人鱼叮嘱一句后，付前示意对方可以开始行动了。 事实证明，人鱼再次辜负了德兰莱的期望，略做犹豫就一头扎入水中。 没过多久，动人旋律就真的在海中响起。 「想要做什么呢……」 注视着视野中，正缓缓变换角度的牵挂之丝，付前这才回答德兰莱的问题。 「自然是帮助它迷途知返，寻找人鱼一族真正的机缘了。」 …… 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薇薇安都没有放太多鱼人出去的道理。 所以那些她都不知道怎么离开的鱼人背后，有没有可能并非纯粹的意外，而是有特殊的力量主导？ 如果真是这样，应该没有什么比一条即将误入歧途的小人鱼，更能让这位低调又善心的存在有反应的了。 自己或许可以随时离开，但对包括人鱼在内，陷在这里面的其他角色来说，这反而是一条可能的生路。 「当然作为一个讲信用的人，在那之前你不会死。」 付前看着德兰莱破碎的伤口。 「走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可能有包扎伤口的东西。」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夺船 「那群家伙居然没走？」 片刻后，德兰莱看着不远处的船，难掩吃惊。 对方提到能包扎伤口的地方，他不难想到是船上。 但眼见周围鱼人队伍的规模，盗猎船居然飘荡在不远处，属实还是有点儿惊人。 「谁说的，你再仔细看看。」 付前脚步不停，用德兰莱拎着人鱼的方式拎着他。 「一个人都没有……蓝恩他们跑哪里去了？」 提醒之下的德兰莱，勉强打起精神又观望一遍。 更近的视野，让他发现了新的细节。 就这眼神还德鲁伊呢！ 付前边心中吐槽，边在海面上飞掠而过。 为了对称，另一只脚上的鞋早已经被他丢掉，此刻赤足踏浪而行，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一路来到盗猎船近处，付前轻轻一跃，躲开脚下一道激流，精准落到甲板上。 「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迎着蕾切尔的疑惑目光，付前随手把德兰莱丢她脚下，交待了一句。 下一刻他脚步不停，重新跃回海里，落到一名鱼人身边。 后者刚刚解除唤起激流的动作，正准备下潜入水。 面对眨眼间近在咫尺的付前，这名被近身的施法者，却是展现出了过人的凶性，当即嘴巴大张。 歌声带来的平和还是有限度的，付前刚才从旁边掠过的行为，还是激发了她的攻击欲望，这会儿也不例外。 咔嚓！ 可惜细箭刚刚在嘴里酝酿完成，就伴随着清脆声响，跟头骨一起化成碎片。 而尸体甚至还没有沉入海里，付前已经是落回船上。 直到这会儿，德兰莱和蕾切尔还在表情古怪地对视。 …… 这方面，薇薇安女士好像没有撒谎呢！ 付前没有理会他们，一屁股坐回自己的老位置，打量着捏碎脑袋的那只手。 原本银色的手套，此刻似乎多了一丝光华荡漾。 虽然微弱，依旧能够感觉到，它跟薇薇安女士身上类似的气息。 「德兰莱？」 此时蕾切尔的惊呼终于传来。 付前抬抬望去，正迎上对方咨询的目光。 「方先生，你从哪里抓到他的——」 说到一半，蕾切尔就意识到了问题，闭嘴不再废话，低头在身上摸索。 「谢谢，之前很抱歉。」 直到蕾切尔用一只手，有些笨拙地为自己处理伤口，德兰莱才语气复杂地开口。 他指的自然是咒渊的事情，蕾切尔身上，甚至依旧能看到没消散的印记。 「我也只是简单处理一下，东西一路上丢得差不多了。」 不管对方有什么理由，蕾切尔也不可能对差点害死自己的德兰莱有什么好观感，当即冷冰冰地顶了回来。 「她们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而做完付前吩咐的事后，蕾切尔忍不住看向海里。 那只鱼人尸体早已不见，而稍远处她的同类，却没有因为刚才的冲突聚拢过来。 「这都没什么反应。」 谁说没有，没听到歌声舒缓了一些吗？ 对此付前哼了一声，心中暗道。 薇薇安女士可谓一点儿对歌唱艺术的尊重都没。 这群待宰羔羊凑到这里后，自己不过动作稍微慢了点儿，声音里的怨念都快化作实质。 刚才出手杀那只鱼人，就是为了稍微缓解这一点，保持住目前各方的平衡，跟被冒犯之后 的报复没关系。 除此之外，还能顺便验证一下薇薇安的某些说法。 「大概率是岛上歌声的影响。」 此时对蕾切尔的疑惑，德兰莱在一旁说道。 「她们应该也是因为这个聚集过来的。」 「蓝恩呢？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表达了自己看法后，德兰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关心的问题。 刚才这位新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居然是没注意到。 「他们去岛上了。」 看了付前一眼，确认他没什么反对表示后，蕾切尔这才开口回答。 「想确认那个歌声的情况。」 「这么急？」 德兰莱小吃一惊，很明显在他的想象里，蓝恩一行不该这么有勇气。 「他的指甲更奇怪了？」 付前边欣赏着牵挂之丝那边传来的歌声，边随口问道。 「是的，有更多奇怪的变化出现了，不止他一个人。」 可能是因为身上异变本来就够强烈，蕾切尔语气倒是并不凝重。 「灰烬海引发的异变？哈哈哈……」 德兰莱反应倒是很快，并且毫不掩饰幸灾乐祸。 「对他们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你没怎么受影响，所以才没跟着？」 我…… 蕾切尔下意识地看了眼身上。 「我同样也是伤员，肩膀让我不得不留下来。」 「他们就放心让你自己留在船上？」 虽然早就注意到对方一只胳膊不能动，但德兰莱微微皱眉，却是没那么好说服。 「为什么不？我不会开船。」 …… 这理由明显说服了德兰莱，让他一时沉默。 而付前眼角余光瞥了下蕾切尔的肩膀，却是能想到「肩膀」说法的深层次含义。 无论如何，留在鱼人环绕的船上都不是什么好主意，只是对蕾切尔来说，跟着队伍行动更危险而已。 蓝恩他们去找薇薇安是不假，但其实还有一个可能附带的收获，那就是确认自己的死活。 要是没找到踪迹还罢，如果不小心发现了自己的遗骸，蕾切尔还能回来的概率应该是约等于没有。 当然蕾切尔未必能反应得过来这一点，大概率是外置大脑的嘱托。 所以确实是「肩膀」让她留下来的。 而面对这个要求，蓝恩不会有胆量拒绝。 「没关系，有人会开就行了。」 下一刻付前突然开口，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接上了蕾切尔的话。 啊？ 两位听众双双吃了一惊。 「我们要走？去哪里？」 很明显即便是蕾切尔，也认为可以暂且看看蓝恩他们的动静，不急着逃。 「去听歌。」 付前往某个方向比了比，答案却是刺激得德兰莱心中一跳。 他果然没忘！ 「喏，去吧。」 暗自咬牙的时候，德兰莱注意到对方看了过来。 「……我去？」 「你不会？」 「会……」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丢饵 加速驶离的时候，船上和船下都很安静。 虽然没有蓝恩对水流的控制力，但德兰莱明显对这艘船也十分熟悉，仅仅一开始让蕾切尔帮了个小忙，后面就尽在掌握，专心驾驶。 对于这份认真，付前并不意外。 无论如何，追上去看一下小人鱼的处境，对他来说应该都是无法拒绝的。 而虽然能听到隐约的歌声，但对于这神奇的展开，雷切尔理解起来明显还是太吃力，一时也只是沉默无言。 至于海里面的鱼人，她们看上去终于学会了礼让交通工具。 有种世界回归安静祥和的感觉呢！ 而作为这个情景的缔造者，完全袖手旁观的付前，一时深感欣慰。 「是不是之前我们捕获的那只？」 沉默的最后，还是蕾切尔没有忍住，出声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因为第一时间走人，她明显没有看到人鱼上树那一幕，不确定人鱼是不是进了灰烬海。 「是。」 认真操船的德兰莱冷哼一声，甚至听得出悲愤之意。 对于小人鱼的命运，他明显并不乐观。 而目前的情况，无论如何他这群前同事脱离不了干系。 「因为这个就想杀了所有人？」 蕾切尔倒也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心虚，当即哼了回去。 「而且蓝恩之前安排你处理猎物的时候，我记得你也没手软吧？」 「不那么做怎么取信于人……」 这话明显勾起了德兰莱的不好回忆，沉默一下后才闷声说道，听着更像在说服自我。 「而且我当时对付的同样是凶残的猎手，人鱼不仅属于有智慧的类人生命，同时天生友好，这是不一样的。」 「类人生命……但对于真正的人类，你却准备一次杀死一群？」 蕾切尔继续冷笑。 「如果有人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人呢？怎么看掌握点证据，直接举报给执夜人明显更合理吧？」 「……随着鱼人袭击事件变多，执夜人对于人鱼的姿态，很长时间已经不是那么坚定。」 德兰莱略一犹豫，解释了自身的担忧。 「所以是嫌弃他们不够极端？还是觉得人鱼不该被牵连？老实说，连我这种对海洋相当陌生的人，都很难说服自己相信它们两者间没有任何关系！」 困境之下，要么容易没话，要么容易话多。 蕾切尔女士看上去就想狠狠发泄自己的怨念，言语间堪称咄咄逼人。 「我不否认，但鱼人的攻击性明显被刻意夸大了，据我了解她们远没有我们遇到的这些这么凶残！」 作为一名坚定的自然之友，德兰莱明显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驳斥的。 「差很多吗？」 然而就在两人唇枪舌剑之际，一旁闭麦听歌的付前却是突然插了一句。 「至少不会比这群家伙现在的状态更有攻击性。」 突然被打断，德兰莱气势当即受挫。 不过虽然把握不到这位恐怖人士的目的，但耳边凄婉的歌声，还是让他试图唤醒付前的一丝人性。 「像塞壬它们对一些事件的描述，绝对有夸大其词的成分，我非常确认……」 离开这里的鱼人，状态近似于被安抚之后吗？ 有一个特别存在的概率，似乎更大了呢！ 没有理会德兰莱对一些无良公司的指控，付前提炼出了自己关心的内容，十分满意。 谁说辩论赛没有意义的，这不就有收获了吗？ 当然最让人高 兴的，这不是唯一的收获。 此时此刻，小人鱼的歌声已经停了下来。 付前无比自然地起身，德兰莱当即气息一滞。 他当然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而对方说过的话更是记得清晰。 「一直唱总是需要休息一下的，而且她游得速度很快，我们距离甚至一直在被拉远。」 虽然之前有过奋不顾身的表现，但德兰莱明显还到不了视死如归的程度，担忧之余当即找了两个解释。 眼前这位的脑回路实在无法以常理计，他毫不怀疑对方会一边聊天一边捏碎自己的脑袋。 「有道理，演唱会都要有中场休息呢！」 然而下一刻让他惊喜的是，对方竟是很自然地赞同了自己的看法。 …… 收获比想象中还要来得及时呢。 注视着人鱼声音最后消失的方向，付前毫不关心德兰莱心中忐忑。 距离一直在被拉远，本来就是他刻意为之，否则早就暴力催促了。 作为放出去的鱼饵，只要能够实时追踪就好，离得太近反而会吓到鱼。 至于中场休息的说法，倒也不是胡扯，事实上刚才小人鱼已经休息过一次。 只不过仅仅十几秒钟，它就忙不迭地再次开唱，充满了对撕票的恐惧。 付前之所以这时候站起来，是因为就在刚才那一刻，牵挂之丝居然是来了一个无途径的跃迁，指向了一个相差甚远的角度。 果然低调，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被薇薇安抓到。 而在静静等待了半分钟，确认牵挂之丝近乎静止后，付前终于是满意地感慨了一声。 下一刻，德兰莱大气都不敢喘的注视里，那个死神般的身影，居然是凭空消失。 这就走了？ 片刻之后，反复确认，再没发现那位神秘人物的一丝痕迹后，德兰来不受控制地如释重负。 「……那条人鱼到底是在做什么？」 此时同样瞠目结舌的蕾切尔，面对这骤然失去目标的行程，也是下意识问道。 可惜劫后余生的德兰莱，明显有些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我出去一下。」 好在蕾切尔下一刻身躯奇怪地一震，竟是完全没有追问，直接走了出去。 …… 所以就是这里了吗？看上去可不太像是世外高人隐居所在呢。 不算太长的时间后，付前打量着界限后的那片海域，默默点评。 牵挂之丝的终点赫然就是这里。 在这块儿不算大的碎片里，不仅光线晦暗，甚至水流都有着肉眼可见的混浊，充满了死气沉沉的味道。 「先生今在家否？」 感叹一声，付前解除了鲜血征伐，踏入了这个特殊所在。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岛裙 拜访低调隐居的世外高人，怎么能没有礼貌呢？ 主要对于咱来说有一个最大的优势——真的就只是拜访。 不仅不准备杀人夺宝，更是请人出山的诉求都没有的。 解除隐匿的付前，并不是太确认自己这份诚意有没有被收到，但一顾茅庐的瞬间，他就查收了浓浓的恶意。 这也太……恶心了吧？ 付前见证过的，挑战想象力的东西也不少了，一时间依旧觉得拓展了知识面。 并非什么排泄物发酵原浆之类，那是一种超越了基础感官的概念范畴，就像是跳跃一切过程，直接把呕吐感灌到脑子里一样。 付前甚至相信，感知越敏锐的反应应该越强烈，这要是换个普通人来，最多觉得海水有点浑浊。 不过拳拳求道之心，岂是区区险阻能挡？ 连一秒钟都没有耽搁，付前一边迈步向前，一边细细品味着恶心的每一个细节。 甚至这个过程中，他光脚上还快速变形出了一对脚蹼，以示尊重。 …… 有志者事竟成，不出七步，付前就从这片浑浊中，找到了一丝粪坑薄荷般的清凉。 而接受着这副特殊知觉的引导，他的身体在空无一物的水域中前进后退，七拐八扭，走出一道诡异的路线。 等到停下时，他的手似乎触摸到了一道隐于水中的透明屏障。 神奇的隐匿方式，灰烬海不愧钟灵毓秀之地。 付前感叹一声，伸手推了一下。 伴随着他的动作，一个无水的椭圆形孔洞在面前出现，就像一扇门被打开。 就是这里了。 虚幻的牵挂之丝仅留最后一点痕迹，但依旧清晰地指向门内。 事实上在它的标记下，就算不接受刚才的引导，付前也有把握用纯暴力的方式打开这里。 但方某岂是如此无脑无理之人。 甚至没有急着动，付前低头打量了下身上，很快目光锁定双脚。 下一刻，脚蹼快速退化为一双黑色正装鞋，他这才迈步进门。 …… 视觉效果倒是不错，不过这里果然是恶心的来源吗？ 下一刻，付前的脚踩在了一层浅水里。 一眼望去，幽暗中点点萤火虫般的微光，勾勒出一座水中孤岛的模样。 然而伴随着这份静谧扑面而来的，是近乎外面十倍的恶心。 即便如此，付前坦荡之意不减分毫，完全没有封闭感知的动作，而是细细观察着那座岛的轮廓。 尖刺，棘皮，龙骨，长鳍，很明显那并不是其它地方一样的灰烬，而是纠缠成一团的血肉造物。 其中荧光，就是来自于表面一丛丛珊瑚状的存在。 甚至走动间鞋底传来的，也是滑腻腻的触感，像生物质更甚于淤泥。 果然一切异常，背后都是有原因的。 就说一路走来，碎冕里的造物略显稀少，原来都跑这里来了。 …… 就是它赐予了鱼人自由，甚至平息了心中暴虐？ 付前一向是讲究不以貌取人的，当然不可能因为这座岛的异样，就结束这段奇幻漂流。 而随着上前两步，水中匍匐的小人鱼赫然在望。 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之前的过分劳累，虽然还有生命气息，但后者对周围俨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第一时间被付前惊扰到的，甚至是离小人鱼不远处一条巨大尖刺。 一眼望去，这刺甚至是有点眼熟，付前很自然地想起某位名叫萨隆的多嘴兽。 那边离这里可是远的很，莫非所有死亡的灰烬海生物，并不会重归于灰烬，而是以特别的方式汇聚到这里？ 啧啧称奇间，付前终于是绕过一个角度，看到了正对小人鱼那边的景象。 又是一条？ 下一刻付前都小吃一惊。 …… 却见数丛珊瑚映照下，一张跟鱼人们特征类似的面孔，正低垂在那里。 而白得透明的上半身再向下，同样也可以看到鳞片的痕迹。 只不过跟地上的小人鱼相比，这些鳞片不仅不绚丽，甚至并不咬合在一起。 越是向下，越像是被无形力量拉扯成各种扭曲的形状。 给人的感觉，几乎已经是那种恶心感的具现化。 她的下半身大部分是埋在背后「岛屿」里的，甚至可以看到这些鳞片一路延伸到岛屿血肉的表面，覆盖了好大一片区域，如同一只巨裙。 嗯…… 而随着付前的接近，后者终于有了反应，满怀痛苦地哼了一声。 包括无力垂下的手，也随之艰难地动了动。 这是在叫自己过去吗？ 虽然对手语也稍有涉猎，但这个虚弱到极点的动作，明显承担不了什么信息，付前只能从最简单的角度去解读。 而走上两步的同时，付前心中却是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并没有急着说话，片刻之后，那只下垂的头颅终于是艰难地抬了一下，冲着这边「看」了过来。 果然！ 下一刻，付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忧成真。 却见那张精致而稚嫩的脸上，眼睛耳朵和嘴，居然是全都被类似于蜡液的物质封死。 「打扰了。」 付前试着打个招呼。 可惜对方毫无反应，动作凝固在那里。 费尽千辛万苦，寻访到的高人居然不会说话？ 这属实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拜访请教，无论如何还是需要通过语言交流实现的。 这竟是不让自己礼贤下士，只能通过打怪掉宝获取一点收获吗？ 那可不是自己做事的风格。 任由对方「看」着自己，付前回忆着刚才一路进来的经历。 不管是进门时的路线指引，还是靠近后的动作，都说明她对自己的到来是知道的。 但看上去她又明显听不到自己的话。 与此同时，她却又能听到小人鱼的歌声，进而引导到这里…… 这其中有什么差别吗，自己也得唱一首？ 等一下。 付前抬起一只手，手套上一丝光华正在荡漾。 关键不在于唱歌，而是种族？ 思考了两秒钟，付前把手套摘了下来。 下一刻手上用力，这承载着薇薇安嘱托的重宝，一阵挣扎后化为残渣。 而一抹曾经在她尾巴上见识过的彩色，也随之溢散出来。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没有歌唱之魂的人鱼 虽然极不稳定，但那团色彩却是凝而未散，甚至是活着一样，顺着手指往身上攀爬。 付前并没有抗拒，任由它笼罩全身，转眼间已经如同穿了一套炫彩时装。 「薇薇安……是你吗？」 并没有在意品位问题，付前目视前方，那张被封住的嘴依旧没有说话，但却是有声音在意识中响起。 虽然有着折磨之下的恍惚，但其中欣喜明显难以抑制。 「你真的回来了……还伪装成一条小鱼……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有活力……」 「外面多了很多小鱼，都是你做的吗……」 「我偷偷放走了一些，希望你不要怪我……」 「对不起，我知道离开时你让我好好躲着，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可我真的太想你了……她们身上有你的味道……」 「我做得很小心，很久才会放一条进来，不会让外面那个声音发现的……你已经制服它了是吗？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 「姐姐，我还是听不到你的声音……」 短暂的停顿后，传来的声音里带上了惊惶。 「你能离近一点吗？还是在不高兴？请不要那样……」 「我虽然看不到了，但还是能想象你生气的样子……」 信息量很大呢。 依旧没有出声，付前却是迅速总结着听到的内容。 首先确实如想象中的，藏在隐匿角落里的这位，正是帮鱼人们逃离养殖场的那个人。 虽然她的目的有些特别。 听上去这么做的很大原因，就是想感受一下「姐姐」薇薇安的气息。 这一方面确实证实了薇薇安女士的存在，但同时，却也有了一个无法忽视的冲突。 按照薇薇安的说法，她是诞生于灰烬海之外的人鱼天才，感受到晋升的启迪，才来到这个凶险之地，最终出了岔子被困在这里面。 在这个故事里，一个妹妹的角色，很难想象能安插在什么地方。 甚至听上去，对方为她的归来，已经等待了很多年。 归来，而不是离开。 浮岛上的那位果然有问题啊！ …… 这些念头一瞬间在付前脑海中闪过，下一刻他直接使用鲜血征伐，真正悄无声息地前进了一步。 「你……不是薇薇安，你是谁？」 然而这样的操作下，付前现身的一瞬间，一声惊惶的质问还是准时出现。 真不错，很敏锐。 毫无被识破的尴尬，付前心中无比欣慰。 「我不是。」 下一刻他再次开口坦诚，想看一下炫彩时装会不会让自己的声音被听到——好像确实可以。 看着明显不太听使唤，但依旧本能畏缩了一下的身体，付前满意地点点头。 这要是还不行，貌似就只有吼醒小人鱼，强迫它做个翻译了。 「不过不要紧张，是薇薇安让我来找你的。」 虽然对方看上去实在无力反抗，但为了防止过激反应，付前还是紧接着就抚慰一句。 「我身上带有她的气息不是吗？」 「……外面那些，都有姐姐的气息，我不相信你……」 意识中安静了很久，但付前表现得极有耐心，最终似乎经过一番心理斗争，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不相信很正常，但暴露在我面前后，你到现在都没有受到伤害。」 付前熟练地开始了逻辑***。 「你认为除了薇薇安，还有什么力量能帮你 争取到这份友好？」 「你说的对，抱歉……姐姐是有话要告诉我吗？她去了哪里？」 感觉上这位心智年龄比小人鱼强点儿有限，引导过程极其顺畅。 当然，应该也有她想要相信这一点的原因。 付前摇摇头。 「她陷入了一点麻烦，现在没法回来。」 「所以她拜托你过来确认我的情况？辛苦了，我很好的，请务必帮忙转达这一点，让她不用担心。」 脑海里的声音几乎是立即说道，能听得出竭力振奋的精神，连话语间的停顿都在努力消除。 这「很好」如果是用嘴说出来的，那么还算是有一点点说服力。 付前叹了口气，否定了对方这个合理猜测。 「不是，我有事情找她薇薇安请教，但她正忙着，让我来找你就好。」 …… 这个回答，明显大大出乎意料。 不过一番震撼过后，薇薇安的可怜妹妹声音竟是更加振奋。 「真的吗？姐姐说我可以帮忙？可我真的不会做什么……」 「是的，她认为你具有敏锐而温柔的心灵。」 付前轻声称赞。 最王道的胜利，莫过于正面激发主观能动性，从这位的表现看，自己不需要暴力威胁了。 「我只是需要问一些问题，解除心中疑惑，不过看你的样子，会不会太勉强了？」 「不会，我可以的，你想知道的都可以问！」 对方几乎是瞬间回道。 「然后再见到姐姐的时候，请不要告诉她我已经完全不能动了。」 所以这座「岛」，原先并没有那么大吗？ 付前从恳求中听出了一些内容，看着对方身后不成比例的那一片。 「我尽量，不过薇薇安可能比较坚持。」 「我叫付前，所以你的名字是什么？」 「谢谢，我叫……妮妮安妮。」 对方看上去，并没有因为付前不知道自己名字而怀疑什么。 薇薇安，妮妮安妮，我居然是毫不奇怪。 付前心中摇头。 「好的，所以外面那个声音，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很多年了，薇薇安离开之后，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 对方首先关心的，居然也是自己关心的问题，妮妮安妮当即知无不言。 「因为它在模仿姐姐的声音，所以我觉得它应该是想骗我出去，所以一直小心躲着，从来没有回应过。」 「它学得确实很像。」 付前附和了妮妮安妮的说法。 「是的，但他骗不了我的。」 妮妮安妮听上去有一丝小得意。 「姐姐怎么会那么唱歌呢。」 唱歌太难听是吧，果然咱的怀疑是对的。 这一句话，让付前刚才就有的某个想法得到了肯定。 声音可以模仿，艺术修养这种东西却是伪装不来。 那个没有歌唱之魂的东西。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提纯还是除杂 虽然顺利晋升神使，但随之带来的诅咒让自身崩坏，以至于不得不借助人鱼作为容器，把纯粹的自我转移出去，放弃身体，寻觅新生。 付前回忆着薇薇安给自己描述的故事。 而一路看来，很多东西都证实了这个说法。 用特殊方法排除体外，象征自我凝结的卵，确实在鱼人们身上有类似痕迹。 而名为妮妮安妮的人鱼小公主，对被自己捏碎，逐渐消逝的这东西的反应，也证明了那确实是薇薇安的印记。 但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跟自己交易的那位，真的是薇薇安吗？ 换句话说，那只猎奇的青蛙，让自己去通过杀戮收集，最终转生于自己身上的，到底是纯净的那一部分，还是诅咒本身？ 与其相信薇薇安让这个妹妹留在这里，然后独自出去做危险的晋升，最终失败被困不回来，付前倾向于一个更简单的解释——有什么东西把离家的薇薇安吃掉了。 跟自己对话的，是那个家伙而不是薇薇安。 那个行为确实让他获得了晋升，但随之带来的副作用，让他身陷崩坏的困境。 被引诱进来的人鱼们，是他想出来的排毒方式。 自己也一样。 他想把这份困扰，转嫁到自己身上。 至于作为交换的，晋升二阶的方法，倒也未必是完全撒谎。 到时候取代了他现在状态的自己，说不定真的能够因此得到一些好处，只不过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需要在这里静待下一位容器了。 「所以这地方存在很多年了？你们一直在这里面？」 快速评估着另一种可能的概率，付前继续咨询。 「是的。」 妮妮安妮的答题格式，堪称好学生典范。 「我和薇薇安从诞生开始，就一直在这里面，从来没有出去过。」 诞生开始，从来没有出去过……果然是灰烬海生物？ 但她们的存在状态明显特殊。 付前暗暗点头。 「但你是知道出去方法的？否则你不可能把那些人鱼放出去。」 「是的，薇薇安也知道，但是是我先发现的。」 有人帮助回忆往昔，妮妮安妮语气甚至都有些欢快。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出去看看吗？这地方虽然大，但跟大海还是完全不一个概念的。」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付前心中其实隐隐已经有答案。 「我们不能出去，薇薇安跟我说过，如果我们离开这地方，那么很可能一个恍惚间，就会化成泡沫消失。」 妮妮安妮的语气非常认真，听着像是在完全复述姐姐的话。 「我们跟正常的生物是不一样的，不管位阶如何，本质上都是这片海域偶然力量起伏的残片。」 「我们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幸运，出生在这个奇迹里，它保护了我们不再受到灰烬的冲刷，可以一直生存下去。」 还真是类似于人鱼公主的传说啊，长出脚的代价是化成泡沫？ 付前一阵感叹，青蛙公主并非薇薇安的概率更大了。 如果前面的猜测属实，那么有一个最直接的问题，就是其实外面的鱼人群，作为已经用过的药渣，对青蛙公主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这将直接否定养殖场的说法，也就是说它完全可以离开这地方，乃至灰烬海，化身海怪四处寻觅猎物。 怎么想都比蹲在这鱼笼效率更高。 但它没有这么做。 现在可以知道，他晋升用了薇薇安这个灰烬海材料。 就像是用了雪块盖房子，离开这个地方，甚至可能不需要出灰烬海，他就存在彻底崩溃的风险。 这才是让他不敢离开的原因。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位是不是也太不谨慎了？ 灰烬海里的东西不能乱吃都不知道吗？ 有点儿好奇他接受的启迪，到底来源于何方了。 「所以你们摸索出来的，可以离开这里面的方法具体是什么？」 付前继续咨询着幸运的人鱼公主。 「很简单，顺序。」 后者也是毫不藏私。 「这里是由众多的碎片海域组成，你需要按一定规律，一一途经它们中的一部分。」 「然后你就会发现，自己从这里面掉出去了。」 居然是这样，那岂不是跟刚才有点像？ 付前很自然地想起刚才进门的方式。 怪不得妮妮安妮能把那些鱼人送到外面，这么多年还没被发觉。 她本质上只是对她们的行动路线稍加引导而已，甚至存在理论上随机发生的可能。 「厉害，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付前并没有吝啬称赞。 这东西属于知道之后简单，摸索过程不是繁琐可以形容那种，这两条人鱼在这里面这么闲的吗？ 「最初是偶然发现有生物不见了，要知道在这里面的生物都跟我们一样，不会悄无声息地消亡，我们就很好奇原因。」 「为什么不是被其他生物消灭了呢？这是很正常的情况吧？」 付前评估了一下身上色彩消散的速度，表示还可以多聊一会儿。 「……你说得对，生物确实会被消灭，但它们不会消失。」 然而这个问题，听着却是让妮妮安妮的情绪一下消沉。 「我身上承载着一种特殊的诅咒，这里面所有死亡的造物，最终都不可避免地汇聚到我身上。」 「最初发现的时候，姐姐认为我是遭受了它们的污染，就开辟出了这个地方，并杀死所有靠近的生物，禁止它们接近我……」 「然而很快我们就发现，这反而让它们更快出现在了我身上。」 「后来我们开始想其它的办法，姐姐每天都四处奔波，禁止一切争斗，甚至把一切凶残的存在都束缚起来……可惜很快，生物就因为越来越多难以控制。」 「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现，有一些生物居然会无缘无故地消失。」 「薇薇安很高兴，认为这是解决我身上问题的最好办法，所以我们开始了漫长的探索过程。」 果然是这么来的吗？ 付前看了眼人鱼背后的岛。 很明显等待薇薇安的这些年，妮妮安妮已经不敢大规模引导。 最终堆积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让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感知极限 「答案被找到的时候，薇薇安非常高兴，甚至送了我一样礼物。」 付前的感叹中，妮妮安妮的往事追忆在继续。 「一条人鱼，真正来自外面世界的人鱼。」 「我不止一次听到过她们的声音，但是姐姐不允许我回应。」 「但那一天，她亲自引导一条迷路的人鱼进入了这里，让我用她来验证发现。」 「我很高兴，并在尝试的过程中，分享了一些东西给她表示感谢。」 所以这就是鱼人最初的由来？ 妮妮安妮的话，让付前很自然地想到塞壬的那只笼子。 那张不一样的面孔，看来果然出自不一样的手笔。 「薇薇安并不支持这么做，她觉得会惹来麻烦，不过后来验证成功了，她高兴下也没有太训斥我，包括我后来又偷偷做类似的事情也是一样。」 妮妮安妮的回忆戛然而止。 「付前，你也是从外面来的吧？」 「是。」 付前并没有介意她顺势的提问。 「没有引导就自行进入吗？那你很厉害了。」 妮妮安妮的称赞听上去相当诚恳，但这个问题却是让付前浮想联翩。 虽然表面上是意外，但一路看下来，属实让人怀疑背后是不是真没有引导。 至少按照刚才的猜测，「薇薇安」的求生操作，对自己来说可是个绝对的陷阱。 当然了，她还不具备说服自己的能力，并不能真的坑到自己。 但寻找异常的核心计划，现在看着也是毫无进展，处于被拖延牵制的状态。 按照跟元首席会面的日子，留给自己的时间可不多了。 「你找薇薇安，是不是为了出去的路线？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对于你们来说，这里确实不是个好地方。」 此时妮妮安妮主动说道。 「好啊。」 付前自然不介意多掌握一条离开的途径。 「其实如果你现在就要走的话，完全可以跟着她，她马上就要醒了。」 一番分享之后，似乎是为了响应妮妮安妮的话，地上的小人鱼动了一下。 「她身上并没有姐姐的印记，我只是听她唱得很可怜。」 妮妮安妮解释了一句。 「你如果愿意跟她同行，她也会安全很多，我不太清楚外面的情况，但那些鱼人……并不友好。」 「一直以来我引导她们来这里，只是为了那一丝姐姐的气息，但她们一点儿都不认识我，安抚起来也非常吃力……」 但你还是做了不止一次。 付前心中暗道，却也没有嘲讽这份坚持。 视野里面，小人鱼已经缓缓支起了上半身，正迷茫地打量四周。 而她脸转过来的刹那，可以清楚地看到原本狰狞面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具有鱼人特征，但并不模板化的五官。 很明显相对于「薇薇安」的暴力灌注，妮妮安妮更倾向于引导自然些的转化。 当然了，这张还算精致的脸，看到付前的那一刻就变得扭曲，下意识地想往妮妮安妮那边躲。 然而很快她就被那肉山吓得再次退了回来。 看上去脑子还没坏。 付前点评一句，看了眼身上已经逐渐暗淡的光华，对小人鱼再次比了一个击毙的手势，帮助她想起自己的真面目。 「很遗憾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过运气不是太差的话，那些鱼人应该不会为难她。」 当然他说出的话依旧正常。 「感谢你的帮助，妮妮安妮，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不是姐姐让你来的，对吗？」 然而下一刻，付前的话却是被来自脑海中的声音打断。 骤然改变姿态的妮妮安妮，听上去甚至没有太多的愤怒，更多的是无尽的失落。 哦？ 付前没有说话，看了小人鱼一眼。 后者已经克服了恐惧，再次一点点儿向着妮妮安妮靠近。 考虑到妮妮安妮的交流方式，不难想象，小人鱼已经无声地把自己的所作所为传达了过去。 虽然她知道的不多，但足够妮妮安妮据此判断自己的友好程度。 以及之前的行为，是在处心积虑，引诱她打破姐姐的叮嘱。 「我早该想到的……这可能也是为什么下意识地不问薇薇安去哪里了……」 「付前，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现在能告诉我姐姐的情况吗？」 「她的状态不太好。」 付前响应了这份请求，语气异乎寻常的冷酷。 「但凡事往好处想，或许不久之后她就能回到你身上，然后真正意义上永远陪着你了。」 「请不要这样……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你既然想来这里，肯定是有想要的东西！」 听得出来，付前的话带来了相当的恐惧和痛苦。 而妮妮安妮状态之差，除了哀求，已经做不了什么。 「是吗，那你猜一猜我想要什么。」 面对这个可能是碎冕里最特殊的存在，付前直接把压力给到了极限，期待着结果。 「……我不知道，你就像一个谜团一样，无法触摸，难以观察……我的意志似乎越来越孱弱了……」 可惜片刻之后，妮妮安妮再响起的声音，依旧充满了痛苦无力。 「但请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做到的，不要伤害姐姐。」 「为什么？只不过一个短暂的解脱，就可以很快见到她了，你就这么害怕吗，还是说她没办法像其它生物一样回到你身上？」 付前却是并没有太快失望，继续加压。 「不……不一样的，出现的所有东西，不管跟原主人多像，都依旧只是「我」的一部分发生了变异而已。」 妮妮安妮慌乱地解释。 「如果真的能把两个不同的存在，直接嫁接到一起，我早就求姐姐带着我一起了，就算舍弃大部分身体都没关系，可惜在灰烬海里这是不可能的。」 那你就孤陋寡闻了，据我所知这会儿外面的一艘船上，就飘着一个你描述中这样的存在—— 下一刻，付前脑海中的念头一凝，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溜走。 【san值减10】 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开启了伪神化生。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认输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伪神化生作为一个发动需要二十条命的装备，付前已经好几天没有用过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开启得毫不犹豫。 灰烬海之旅一路走来，可谓诡谲处处，机缘难觅。 然而以一种偏执到残酷的姿态，付前的暴力推进从没有片刻迟疑，最终得以直面隐匿的人鱼小公主妮妮安妮。 并在这个堪称最特别的角色这里，得到了依旧让人失望的回答——在把压迫力给到极限后。 然而真是这样吗？ 闭上眼，依靠暴力提升的位格，付前终于抓住了那一丝意念。 而面对这道仿佛被加密的恍惚，他直接调用进入灰烬海以来所有经历，暴力冲刷了一番。 耳边的妮妮安妮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似乎是咬牙再次打起了精神，努力思索。 然而这份寂静里，那道意念终于浮现成意识—— 被逼迫到极限的妮妮安妮，拼尽全力的「观察」，试图猜测自己的意图，然而最后对自己的评价是「谜团般难以触摸」，这个说法明显抽象…… 同时她解释「岛屿」本质上属于她身体的变异，而不是不同个体的集合体，并表示了后者在灰烬海实现的困难性…… 而这一点跟自己亲自操作的，李敏和蕾切尔的结合明显冲突…… 这种情况下，有个无法解释的疑点就出现了——妮妮安妮或许可以孤陋寡闻，但自己帮蕾切尔实现愿望的时候，是怎么很自然地认为那个方法可行的？ 以前可没干过那种事情。 逻辑链条上似乎少了一块，而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 甚至连对这「缺失」的认知，也在飞速逃离自己的思维。 好在暴力提升位格后，它终于还是被抓住。 而虽然时间久远，逻辑链条上缺失的那块不可能再抓回来，但反向推导答案并不困难。 因为妮妮安妮跟这里的联系，她的认知可以认为是常识，所以灰烬海里的生物确实会疯狂异变，但不同个体间直接融合无法做到。 而当时自己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觉得可以。 为什么会有这种违背事实的感觉——因为并没有违背事实，在自己身边，它们就是可以嫁接融合。 这就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寻找的，灰烬海因为自己的到来产生的异样！ 它其实早就出现，只是所有与此相关的认知全部被消除了。 并不限于自己，他人也是。 这就是为什么妮妮安妮对自己的评价是难以观察。 作为灰烬海原生生物，与碎冕存在特殊联系，久病成医，这位自己最后找到的点评人，很难想有谁能比她更敏锐。 她也并没有辜负期望，确实发现了自己给灰烬海带来的变化，但是这发现，也通通从她脑子里溜走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成了她眼中的「谜团」，难以观察。 …… 堪称权柄级的针对呢。 果然坏人机缘太多，终遭反噬？ 道德上的自省付前一向不擅长，他瞬间就摒弃这种无聊的念头，转而得出一个合理又恐怖的结论——有神只级别的存在在盯着自己。 甚至做得如此隐蔽，连红月都没有察觉。 回想一下，几乎是自己把李敏嫁接到蕾切尔身上瞬间，碎冕就发生了异变，把自己一行人收录其中。 而按照李敏的说法，碎冕内部会导致「正常异变」的加剧。 这个认知可以有效的对身边变化做解释，防止自己意识到真相，让逻 辑链上的空白越来越明显。 甚至最后送上门来的青蛙，还直接提出了一个晋升方法的条件，把情况彻底搅浑。 步步陷阱啊，甚至操纵得如此精妙而隐蔽！ 付前赞叹一声。 碎冕的异变，很明显是因为自己的嫁接操作，而做出的快速反应。 若不是咱从不自我质疑的良好习惯，此刻最好的结果，怕也是无功而返了。 「好了，时间到。」 下一刻付前打个响指，提醒收卷。 「不要……」 妮妮安妮的反应堪称哀婉凄绝，可惜完全动摇不了付前。 「人生总是要勇敢面对的，让我们继续刚才最后一个问题吧。」 只是问问题？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妮妮安妮有些吃惊。 「认真听，我只问一遍。」 付前没有给她整理思绪的时间。 「如果你一直等待的薇薇安已经死了，你是想从诅咒中解脱，还是继续承担这份痛苦？」 …… 「我承认，解脱这个建议真的很诱人。」 付前等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上的光华快要熄灭，妮妮安妮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也能猜到，姐姐肯定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但你说了如果……我想只要一直等在这里，就还有一丝希望…… 「如果可以的话，我选择让诅咒继续。」 「很不错。」 付前对这个选择倒是十分欣赏，下一刻伸手抓住了妮妮安妮的脑袋，开启了回归敕令。 「当然选择的解释权在我。」 仅仅几秒钟，从刚才开始，一直困扰付前的恶心，以前所未有的浓烈爆发了。 伴随着的是那个巨大岛屿痉挛般挣扎，粘液脓血横飞。 然而这些，对伪神化生状态的付前，已经构不成一点干扰。 等到短暂的神明位格消散时，这个隐秘空间的脚下，粘稠的膏状血糜，已经淹没过了膝盖。 与之相对的，妮妮安妮背后的肉山已经消失。 …… 付前松开手的时候，妮妮安妮的眼皮动了动，努力张开了一道缝。 只可惜的是，里面依旧是黑洞洞的一片。 之前封锁眼部的「蜡液」，似乎是融化后流淌出来的眼珠？ 付前没有说什么，妮妮安妮看上去对此却是毫不介意，正欣喜地抚摸着身体，一副重获新生的感觉。 「不错的腿。」 付前也是低头打量，煞有介事地点评一句。 这位人鱼小公主腰部以下的鳞片，看上去已经精致了很多，但再向下，却并不是角落里小人鱼那样的尾巴，而是密密麻麻的尖足。 苍白，尖锐，每一条展开都有数米长，优雅地排布在身体两侧。 没错，正是萨隆兄的舌头。 下半身异变太严重了，回归敕令也不是万能的。 而作为碎冕里面活到现在的强者，萨隆最精华的舌头部位，无疑是最难净化的东西之一，有这样的演变倒也不算奇怪。 甚至在付前看来，这比两只光溜溜的脚丫子可霸气多了。 舌足美人，莫外如是。 当然最让付前欣慰的，是此刻伪神化生虽然结束，刚才的念头却也没有再溜走。 盯着自己的那位，好像认输了。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存在的价值 就说时间充裕嘛！ 对于这份果断，付前深表欣慰。 虽然并不认为，对方还有本事让自己忽略掉这种程度的思维空白。 但如此知情识趣，让自己省点儿san值，也勉强能争取个犯罪终止了。 后面算账的时候，可以考虑适当给祂打个折。 心情大好间，妮妮安妮似乎也稍稍适应了新的移动方式，试着往这边凑了一下。 甚至嘴也在努力动起来，似乎是想说什么。 也到时间了？ 付前意识到什么，看了下身上，果然自己的炫彩时装已经到期。 刚才她应该是用之前的方式跟自己说话，可惜已经听不到了。 既然如此…… 公平起见，付前没说什么，直接转身走人。 意识到异样的同时，产生异样的原因也很快被察觉到。 那是一道仿佛鲸鸣的悠长呼唤，横越无尽水域，与自己产生了另类的共振，从而让自己对周围产生了特别的影响力。 特质果然在跟自己双向奔赴，那个上位存在并不能阻止这一点，所以选择了让这一点无法被观察到。 当然了，在循声赶去那里之前，还有件事情要做。 …… 不错，这里离薇薇安的浮岛还不算太远，让人欣慰。 身如疾风，付前一路海上暴走而行，完全不在意此等嚣张姿态，是否会刺激到那位已经收手的上位者。 付前甚至有些期待祂被刺激到了后的表现。 很快，浮岛上的巨木已然在望。 鱼人们依旧聚集在原处，只不过看着没之前那么平和了。 不奇怪，毕竟呼唤她们的歌声更加焦躁。 同时让人不意外的，德兰莱二人居然是把船又开了回来，保持着距离，遥望浮岛。 付前对此非常理解，找不到脱身思路的情况下，这艘船是为数不多的他们可以拿来交易的筹码，买家毫无疑问就是岛上那些人。 …… 「能解释一下你的所作所为吗？」 岛中湖边，以极度嚣张的姿态去而复返的付前，笑眯眯地看着薇薇安的巨脸。 早在刚才后者的歌声就已经停下，此刻表情里有着明显的怒意，冷声质问。 二阶威压，恐怖如斯！ 「我还以为你想先解释一下呢。」 不仅摸鱼，甚至还损坏生产工具，这搁哪个资本家都受不了。 对这态度十分理解的同时，付前却是丝毫不见尴尬之意，下巴往洞口旁边比了比。 此时岛中湖里，已经比上次热闹了太多。 以蓝恩为首的盗猎组成员，全都静静的站在洞口一圈，对两人对话毫无所觉。 当然从生理指征上来看，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处于一种迷惑状态。 考虑到眼前是位很可能吞了一条人鱼的神使，能做到这一点不奇怪。 这个位阶差距，就算唱功再烂，打个嗝都能迷惑全团。 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迷惑？ 按照薇薇安之前的说法，这些人类可并不足以作为排毒容器。 「这个吗？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对于付前以问题应对问题的恶劣行为，薇薇安看上去居然不是太生气，只是冷冷一笑。 「不如你帮我问问？」 说这句话的同时，蓝恩一行竟是齐刷刷地一个激灵，悠悠回魂。 而随着下意识地四处打量，他们又再次激灵了两次。 果然连句话都没说上，就直接被搞成这样了吗？ 眼见蓝恩一行看到薇薇安后明显的震惊，付前心中摇头。 「无论如何，请相信我们没有恶意！」 而下一刻，甚至不需要付前开口，把刚才那句话听到耳朵里的蓝恩一行，明显体会出了此刻针锋相对的形式。 快速的眼神交流后，蓝恩直接对着那边的薇薇安，恭恭敬敬地说道。 「我们的船无意间陷入了这个地方，正在想办法出去，听到歌声才找过来。」 说话间，蓝恩直接示意所有人面对薇薇安倒着退向一边，以示绝没有威胁的意思。 不管言行，诚意都堪称拉满。 噗！ 可惜的是，在他们退到第三步的时候，随着一道诡异的声音，所有人竟是腾空而起。 仿佛被无形力量支配，下一刻这只队伍直接被捏成了一个球。 骨头碎裂的声音如爆竹般响起，重重落回水中的球，甚至没有任何散开的迹象。 「阁下……」 不愧是队伍的话事人，口鼻喷血的蓝恩，居然在肉团中依旧掌握了一个精华位置，正面那张巨大俏脸。 「请不要误会，我们跟他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还是没搞清楚情况啊！ 眼见这位杀伐果断人士，依旧没有领悟到问题所在，付前心中摇头。 意识到身处对峙场面，迅速撇清关系决定袖手旁观，一般来说确实是个聪明的选择。 甚至蓝恩说的也是实话。 他们跟自己没什么交情，甚至前面已经陷入了无可挽回的猜忌链，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蓝恩这种老辣的江湖人士，只要有条件是肯定会送自己上路的。 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以德兰莱都震惊的速度登岛。 当时自己已经先一步上来，在他们看来根本没有其它选择。 如果有好处，必定要跟上不能落后。 如果有凶险，确认自己死讯的同时，还能最大化观察牺牲的痕迹，收集信息。 对此付前其实并没有什么介意的，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不理解咱海一样的胸怀很正常。 蓝恩这些人的问题在于蠢，搞不清楚自身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 鉴于位阶差距太大，他们的姿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对薇薇安来说，这群「蝼蚁」的唯一价值，就在于跟自己的关系可能是正的。 不需要多，只要有那么一点儿，就能多一丝拿捏自己的可能。 可惜啊，蓝恩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一点。 「我解释完了，到你了。」 毫无疑问，薇薇安对蓝恩最后的诚恳直接无视。 而这段时间，她明显也通过观察确认，付前身上已经完全没了手套的痕迹，一时杀气愈发惊人。 「这不是很明显吗？」 感受到这份心情，付前直接一跃到了洞口处，找个位置坐下，近距离打量着对方。 「手套被我毁了，里面薇薇安一丝纯净自我，也随之死亡消散。」 面对那张暴怒到极点的脸，付前笑眯眯地继续。 「就像是埃德拉尔一样……」 「还有季丰……」 「斯黛拉……」 「莉莉亚娜……」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工作日志 「很好，斯黛拉。」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毫无波动地报出，付前终于从那张巨脸上，收获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讲一讲你和那位女士的渊源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异样几乎是瞬间被收敛，薇薇安无比自然地皱眉。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是我搞错了？倒也是，一个名字很难说明什么。」 面对她的否认，付前看上去随和得夸张。 「那么再加一个怎么样？」 他眨了眨眼睛。 「后藤绯？」 巨脸上的无辜瞬间凝固。 …… 从元首席那里，总共得到过两个关于灰烬海的重要信息。 一个就是前面提到的坐标，另一个则是某陨落半神的名字。 资料里的内容不多，但后续跟苏糕的交流中，却是又知道那位半神之所以进入灰烬海，是被追凶的执夜人赶进去的。 当然了，这些并不足以判断眼前就是那位逃犯。 但苏糕还提到过，最终那家伙在一群人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这属实跟碎冕的特性太相称了。 不过就算真是逃犯，付前现在也没什么兴趣做义警。 他回来的原因，在于苏糕描述这件事的时候自己的一个猜测——这个逃犯不会是某个前辈吧？ 之所以消失，是用类似于摘面具的手段回仓库了？ 正是这个一直保留的猜测，让付前在灰烬海里第一次遇到半神以上的目标时，丝毫没有掩饰胳膊上的伤口。 因为次元之毒的原因，伤口不仅愈合缓慢，甚至依旧可以观察到那种特殊的血肉解离。 这号称来自于宇宙的特殊力量，对大部分人来说，应该是有些震惊和难以理解的。 然而薇薇安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甚至还在那之后，快速提出了合作。 …… 「后藤绯，倒是个不错的名字，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 此时巨脸终于再次开口。 「手套已经被我毁了。」 付前直接打断了她。 「之前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再进行了。」 沉默之中，那根一击拍碎付前一条胳膊的彩色长尾，已经是拉伸成长钩模样，腾空对准了这边。 「不要紧张，吸口气，适应一下新情况。」 付前对此却是无动于衷。 「不要再急着说出侮辱你我智商的话。」 …… 「你怎么知道的？」 良久之后，长勾到底是没有扫过来。 薇薇安，或者应该称为后藤绯了，终于是没有再用否定句开头。 「疤痕是男人的勋章，但你对我这个特殊勋章不够吃惊。」 付前满意地再次亮了一下手臂上的伤。 「一般来说，一条只在海里活动的人鱼，不应该太见多识广的。」 「你这离疤痕明明还差得远。」 后藤绯没有正面反驳，终于反应过来这家伙当时是在试探。 「还有吗？」 「当然了，这只是三个理由之一。」 付前举起手，缓缓伸出两根指头。 「之二，你太笃定我有离开的手段了，我知道这是一种谈判技巧，让我不要太讨价还价，但有个词叫推己及人。」 「刚才一圈转下来，我几乎可以肯定，你并不知道正常离开这里的方式。」 「你拥有的，应该是一种简单、粗暴、非常规的手段，而你认为我是你的同类——尤其在我展示完伤口后。」 「继续说。」 似乎意识到并不能起到威慑效果，后藤绯的尾巴已经收了回去。 「第三，你的样子实在太惨了。」 然而下一刻付前的第三个理由，看上去差点儿让她忍不住再次动手。 「明明晋升神使，却是连人型都保持不了。」 付前却是恍如未觉，继续扎心。 「看似在这个奇迹里称王称霸，实则根本不敢离开一步，包括前面提到的，简单粗暴的脱身手段都不敢用。」 「因为只要离开这个能让灰烬海生物保持稳定的奇迹，你随时面临崩溃的风险。」 「这里是你的牢笼，甚至就算开着门，没有套链子你都不敢走。」 「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 后藤绯的不满被直接打断，付前继续摇头。 「能看出来你并不是太蠢的人，不是被特殊的力量极度针对，不应该搞成这个样子的，而我也一样。」 付前伸出第三根手指，得出了最后结论。 「有东西在针对我们，很厉害的东西。」 …… 先抑后扬的语言艺术下，后藤绯的情绪平息得很快。 而付前列举的三项理由，看上去让她也是难以辩驳。 「我是后藤绯。」 再开口时，她终于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执夜人逃犯。 「看上去我们确实是同类。」 「不过你提到的那些名字里，我确实只听过斯黛拉一个人。」 「听过，而不是认识？」 付前面带失望。 「当然，难道你认识之前的同类？」 后藤绯冷冷反问。 「认识啊，要不然这些名字哪来的？」 付前理所当然地回答。 …… 「那我确实自愧不如了！」 费力调试了一下心情后，后藤绯冷笑一声。 「我全程没有见过任何人，还是相当巧合的机会，才知道斯黛拉这个名字。」 「什么机会？」 「……工作日志。」 「嗯？」 这个词把付前听得眉头微皱，仓库还有这规章制度吗？ 「或者应该叫日记。」 后藤绯叹了口气。 「我在一次任务的最后，发现了藏得极隐秘的一张纸，署名就是斯黛拉……」 「会不会是重名，毕竟一个名字代表不了什么。」 作为听众，付前体现出了严谨的考究姿态。 「上面写了那是她的第三次任务。」 后藤绯冷冷说道。 「她的心情很好，不仅因为帮助到他人，而且在上一次任务里，她顺利晋升了半神，所以新的任务相当轻松。」 「然后你看得有些羡慕？」 两个任务直接半神，这群前辈果然过分，付前心中叹息。 「没错。」 「然后呢？」 「然后我尝试找到更多日志，寻找可供参考的东西，可惜在这个过程中手段严厉了一些，结果被执夜人盯上了。」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陷阱和机缘 居然是因为找日记惹上了执夜人？ 「具体做什么了？」 付前一脸好奇。 「任务后我重返了那里，结果直到那家人死光，我还是没有逼问出第二页日记的线索。」 后藤绯轻描淡写地说道。 果然是严厉了一些。 果然写日记害人害己。 付前连番感叹。 不过写日记这种小确幸行为，倒确实像星星女士会做出来的。 「但理论上来说，你应该并不太怕这种事情？」 付前摩挲着下巴问道。 「我们没有理由害怕不是吗，就是偶尔行动不太方便而已。」 后藤绯表情理所当然，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 「所以你见过那位斯黛拉？」 「见过。」 付前回忆着星星女士被自己爆头的那一幕。 「她真的是半神？」 「除了她之外还有很多半神。」 …… 后藤绯被这话刺激得有些沉默。 「所以指引你来到这里的启示到底是什么？我相信应该不是斯黛拉的日记吧。」 付前却是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哀怨。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甚至都不愿意帮忙解决我的困境。」 心情欠佳的后藤绯却是不愿意配合。 「现在就要沟通之前合作的性质，你确定？」 付前似笑非笑地反问。 「不过礼尚往来，我可以先回答这个问题。」 眼见后藤绯一时语塞，他又十分大度地继续说道。 「你猜得没错，我来这里确实是寻找晋升的契机。」 「某次任务里，一团特别的，难以描述的色彩，在我面前汇聚成了启示，让我看到了来自灰烬海里，某种超越血肉灵魂的联系。」 「不算清晰，所以我不得不仔细一些。」 …… 随着付前的诉说，一直盯着他的后藤绯，表情肉眼可见地古怪。 「那可真是有点巧了……」 哦？ 付前眉头微皱。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类似狂信徒的角色，很弱，但试图用一件奇怪的道具对付我。」 「而在大意被困的过程中，我从那团特别的色彩里，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画面，同样来自灰烬海。」 「听上去妥妥地因祸得福呢。」 付前赞叹一声。 「我当时也是那么觉得的。」 后藤绯声音冰冷。 「甚至我看上去比你还幸运，因为目标相当清晰。」 「唯一麻烦的，反而是中途不小心被执夜人发现。」 「那帮人追得很凶，我花了不小的力气才逃进灰烬海。」 「但你应该也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不能乱吃？」 「我当然知道，这也是那个启示的美妙之处了……」 后藤绯冷笑连连。 「它指向的是一条天生神性的人鱼，追捕中逃进这里后，我很快就确认她的存在相当稳定，完全不同于灰烬海生物。」 果然是被「奇迹」给阴了吗？ 这一句话，瞬间验证了付前的两个猜想。 首先，眼前这个诡异造物，正是后藤绯把薇薇安「吃」掉的结果。 同时后藤绯其实还是称得上谨慎的，即便如此机缘当前，依旧仔细观察后才肯做事。 只可惜在没有意识到「碎冕」最重要特性的情 况下，这反而打消了她的顾虑，把薇薇安当成了非灰烬海造物。 「我会吸取你的经验教训的。」 想到这里，付前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呵呵……所以你找到呼唤你的东西了？」 「找到了。」 付前扭头看了眼远方。 「虽然不知道什么样子，但听到它的声音了。」 「有趣……我来到这里时，也是第一时间听到薇薇安的声音。」 后藤绯笑得狰狞。 「她不算很热情，戒心很重，一直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当然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其实正是她引导着我。」 「总之在一番试探下，她似乎发现我对离开这里并不是那么积极，开始想找机会动手，可惜啊，还是我技高一筹。」 「然后你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是啊……真是个美妙的陷阱。」 后藤绯甚至都赞叹一声。 「薇薇安出现在我面前时，幻象里的感受前所未有的清晰，让我无比确认，获得升华的契机就在眼前，甚至也确实是真的……」 「按照启示的内容，用她来补全自我后，我的存在真的发生了本质的改变——以至于想把她再分离出去都不行！」 说到最后，这位已经是杀气腾腾，冷冷盯了付前一眼。 「好在作为神性生物，她并没有在概念上湮灭得太彻底，我勉强找到办法，尝试一点点把它排出，结果还遇上你这家伙捣乱。」 「你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一下措辞？我要是全力协助的话，下场是什么？」 付前却是毫无愧疚之色。 「……我承认，我的原意是想把它转嫁到你身上，当你完成约定的事情，获得解脱的是我的本体。」 后藤绯解释得理直气壮。 「但你毕竟跟我不一样，跟那东西的结合未必有那么紧密，脱身的难度比我要小得多。」 「感谢你为我想的这么周到。」 「所以你想怎么样，找我算账？」 后藤绯把心一横，杀机涌现。 「要不要提醒你一下，我虽然不方便出去，但在这里依然是货真价实的二阶。」 「别紧张，作为理论上的同事，我们怎么能因为注定失败的邪恶存在内讧呢。」 付前示意稍安勿躁。 「所以我们真的是被诱导了？而你知道是谁？」 后藤绯明显有些将信将疑。 「大概知道。」 付前很自然地想起自己一天后的行程。 机缘的提示来自于亵渎君王，但那家伙的状态连苟延残喘都不如，搞事的概率太低了。 与之相对的，是某个尊名耀变之虹的祂，貌似一直对仓库小动作不断。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着重提到提灯的畸彩。 而结果比想象中还好。 后藤绯看到的启示，居然真的源于类似的元素。 虽然严格来说自己二人的经历有着明显区别，后藤绯的路线无比丝滑清晰，而自己则是受到了百般阻挠。 但每个人的水准是有差别的，咱作为行动顾问，岂是她这种通缉犯可比？ 说不定那位的真正意图，就是让自己吞下这「来之不易」的收获呢？ 又或许那确实是自己的机缘，祂阻碍不成，故意埋了这样一个反例，想要让自己拿到手也不敢用。 甚至那「机缘」，有可能真的可以带出灰烬海，但本质上对自己依旧是毒药。 真真假假，可太难分辨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 「神。」 付前纠正了后藤绯的问法。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稀有奖励 似乎是长久以来某个恐惧终于被证实，后藤绯沉默了很久。 「神也应该有个名字。」 而再开口时，虽然声音低沉，但思路倒还清晰。 「不好说，不如想想你得罪过什么神？」 付前一向不喜欢限制他人的想象力，选择先让后藤绯发挥一下。 「你是想用这个来作为交换条件？可以说说看你想要什么，不过最好不要期望太多。」 看得出来，后藤绯对于思考这项运动并不是那么爱好，不过十秒钟就选择了交易选项，同时无比自然地压价。 「要知道我现在的状态，就算知道也做不了什么，所以这个问题对我意义并不大。」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果然所有馈赠都有价格的……」 下一刻她不忘叹息一声。 「倒也是，你现在的样子，复仇这事还是太奢侈了。」 付前对此深表赞同。 「我承认前面骗了你，但你不也一样想利用我？」 付前的扎心之论明显很有刺激性，后藤绯一秒钟面罩寒霜。 「既想发挥一个前受害者的最大价值，帮你对抗威胁，同时又不肯提供任何帮助。」 「还不够帮忙？」 付前认真听完，一脸惊讶。 「我都站这里不动这么久了！」 「……我不是太理解你什么意思？」 顿了一下，后藤绯面露不解。 …… 「看得出来你不介意跟我多聊一会儿。」 对方的反应，看得付前一声叹息。 「只可惜你明显知道的不是太多，而为了尽量聊得久一点，你接下来讲述内容的可信性，将不可避免地变低，不值得我浪费时间了。」 不等后藤绯说什么，他转头看着一旁的盗猎球，对着里面还在呼吸的蓝恩打了个招呼。 「蓝恩船长，感觉还好吗？」 没有回应，后者虽然还活着，但看上去精神早已恍惚。 喏！ 付前对后藤绯示意一下。 「看到了吗，人性是很复杂的，万事不要想当然。」 「虽然你刻意给他留了一口气，放在旁边作为参照物，帮助塑造谈话一直在安静祥和氛围中进行的错觉。」 「但很可惜，蓝恩船长因为咱们刚才聊的东西太过吓人，果断决定装迷糊了，让误导效果大打折扣。」 付前叹了口气。 「用人当恩威并施，你有点儿太极端了。」 「……你是想说我表面上沟通，实际在偷偷准备对付你？你是不是有点太多疑了！」 后藤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那对我来说有任何意义？而且我要对付你的话，需要偷偷摸摸的？」 「怎么没有意义？好不容易遇上了这么好的容器，你会轻易放弃？」 「而之前都没有说服我，现在甚至连晋升二阶的诱惑都没有了，你还能拿出什么筹码交易？唯有暴力操作了。」 「真的不用太扭捏，我既然选择回来，对此就早有心理准备。」 付前语气随和。 「只可惜原本我还期待你这种特殊存在，有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攻击手段。」 「谁曾想面对一个低一阶的对手，你都不敢正面打一架，你当年对薇薇安的技高一筹，该不会也是同样方式吧？」 「另外如果你还是拿屁股对着我，我可要攻击你了。」 …… 屁股的说法，明显给了当事人心理底 线最后一击。 下一刻，那张属于薇薇安的巨脸彻底沉寂下来，多了一丝非人的气质，单薄如飞蛾背上的图案。 无声无息间，带有「尾巴」的那一面，再次转了过来。 一眼望去，却见那张青黑色巨背上，嶙峋的凸起组成了一张特别的人脸。 外貌不评价，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张脸的额头正中，一个仿佛其中只有虚无的孔洞正在旋转。 注视其中时，危险的被注视感几乎同步出现。 当然了，随着那张脸闭嘴凝望付前，某种引导似乎被打断了，这个孔洞正在一点点闭合。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声音明显就跟薇薇安不一样了，而听得出来她很有些不甘。 「这才对嘛。」 付前见状满意地指了指自己脑袋。 「逻辑与灵感，这是专业人士的基础素质。」 「大部分情况下，生物都不喜欢背对威胁，尤其是陌生的威胁。」 「所以在第一次造访，提到屁股对人这个话题时，我当时很自然地设想了一下，如果不是屁股对着人呢？」 「这纯粹属于思维习惯，但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考虑到一位神使对肉体的控制能力，用尾巴来迷惑他人，跟正面对手应该是并不难同时存在的。」 「而从这个方面讲，你的背部我其实是从来没见过的，第一次只看到尾巴，再现身的时候就已经是正面了，这就让人很容易好奇上面是不是有什么。」 「至于灵感那就更简单了，因为方某天赋异禀，任何小动作都休想逃过我的感知。」 「从刚才你承认自己真名开始，我就察觉到有东西在蓄积酝酿了。」 「灵感……呵呵，还真是让人怀念的一个词。」 一直沉默的后藤绯，到这里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 「多年之前，如果奖励里出现这个，我会视为对我的嘉奖。」 「包括从斯黛拉的日志看，像她那种被好运眷顾的人，对此也是同样兴奋，当做艰巨任务的勋章。」 「无论如何，你半神的位阶是做不了假的，所以我很好奇你的灵感能高到什么程度？」 灵感属于稀有奖励？我怎么没觉得？ 后藤绯的说法却是让付前略感震惊，默默回忆着自己每次任务后的惯例加五。 勋章？跟任务艰巨程度有关？ 果然咱的工作环境也是最恶劣的吗？ 「所以斯黛拉的日记里，有没有提到过这勋章的具体意义是什么？」 「你不是认识她吗，干嘛不自己问？」 可惜回应付前的，是一条鲜红软枪般的长舌。 「你不是想正面作战吗，我成全你！」 舌头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几乎是出现的瞬间，付前已经被结结实实地缠住。 「一定让我转过脸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舌头可能比尾巴更难缠？」 薇薇安相当没品的笑声，从身躯背后传来。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流伤 架肯定是要打的，付前从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儿。 性格决定命运，后藤绯的人生哲学，本质上跟蓝恩船长是一样的。 就像蓝恩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准备弄死自己一样，只要自己再露面，不管中间交流如何，她最终的做法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暴力尝试拿自己当容器。 自己唯一要争取的，就是在这个最终之前，获得尽量多的收获。 截至目前为止，情况几乎还是在掌握之中的——除了攻击的恶心程度。 这群常在海上混的，都这么喜欢口水附魔吗？ 身处虽然柔软但却坚韧至极的包裹中，付前最关注的却是那滑腻的表面，并为之深深皱眉。 付前很少用五彩斑斓来形容气味，不过用在这里实在是太合适了。 明显不是什么强酸毒液麻醉剂之类的，流淌在自己身体表面的液体，简直堪称灰烬海的特级浓缩精华，勾连组成了一个包裹全身的屏障。 屏障内部，付前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所有概念都在飞快混搭。 不管是器官，还是由之产生的视觉听觉，都在飞快地纠缠在一起。 最直接的效果，就是付前也不确定，自己现在如果放个万千触手的大招，到时候冒出来的会是什么。 倒是理解妮妮安妮为什么要把自己脸上搞成那样子了，手动废掉一些东西，反而可能让意志更稳定一些。 当然了，那不会是付前的方式。 「放肆！」 并不确定这声暴喝是五官里哪一个发出来的，但下一刻屏障内的身躯，已经是陡然膨胀。 辉煌暴君开启。 对抗污染？本座就是污染！ …… 「深渊的气息？你会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仅仅膨胀到两米多，自然不足以撕裂舌头的包裹，但成功激发出了后藤绯的惊叹。 「那你会的呢？」 甚至连声音都变得低沉，付前没有急着动手。 「我不需要会！」 从后藤绯的反应看，这话明显有些刺耳。 几乎是一瞬间，付前就意识到那滑腻的屏障表面，多了满满的华丽。 一颗颗组成尾巴的圆球，似乎正在其中酝酿。 嗯？居然还是捕食产卵一体机？ 付前对这变化的性质，理解得也是相当到位。 束缚之下，暴君之威同样在反向扭曲，局面原本陷入了一个互相毒害的僵持。 这新的变化，明显是准备利用身体的混乱，直接把人鱼跟自己暴力融合。 「如此肆意妄为，如此骄纵轻狂！」 这越加无礼的冒犯，让付前再不掩饰王霸之气。 「是时候给你点教训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那坚韧的舌头表面，一道齐整的伤口凭空出现，并坚定地缓缓拉长，激起一阵压制不住的激荡。 然而作为一名神使的得意手段，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对付。 那条拉长的巨舌上，血肉居然是如溪水般流淌。 下一刻这条伤口，竟是沿着舌头，一路流向了青蛙的巨大身躯。 如此神奇的手段，也能明显看出后藤绯的意图——绝不放弃束缚，一切杀招转为纯粹两败俱伤的对抗，最大化的发挥位阶优势。 「果然是技艺全失，只知道堆砌腐肉的苟且之徒吗？居然还妄想用它来亵渎本座！」 付前明显体会到这变化，但暴君之势不见稍减。 「吾于杀戮之中绽放，亦为旧日之刻痕！」 一道，再一道 …… 随着这庄严之声，纵横交错的伤痕，居然真的让巨舌表面，鲜血如花瓣般喷洒。 甚至不止是这个，屏障内部那流璨的华丽光辉，竟也如实体般被切成道道碎片，没法汇聚成哪怕一枚「卵」。 「不可能！」 流淌的伤口，如同小溪中的浪花，飞快汇聚到青蛙的巨大身躯上，激起后藤绯克制不住的惊呼。 「你明明只有半神，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也混到这种程度？」 付前的无情反问，直接带来了长达数秒的沉默。 「很好，你这么想自杀，反而能让我省点儿功夫。」 「跟一位神使对拼消耗，甚至是在灰烬海……果然越蠢的人越幸运，你跟斯黛拉那个家伙一样，只会浪费馈赠！」 等到再开口时，比之前恼怒加倍的声音，深刻表现出了后藤绯对仓库偏爱的不满。 与之对应的，是舌头上疯狂汹涌的血肉激流。 束缚付前的巨茧，转眼间膨胀数倍。 所以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对于后藤绯的羡慕嫉妒之情，付前只是冷哼一声。 「本座天命所归，岂是尔等能比！」 伴随着这一句，巨舌包裹下，付前早已经遍体鳞伤的身体上，一枚枚倒刺尖牙浮现，切入了包裹自己的滑腻表面。 次元之毒，前面已经给对方看过效果，现在该现场演示了。 「你的伤口是自残的？」 如同穿了一身猎熊装的付前，瞬间带来了巨大震撼。 困住身体的屏障，出现了难以控制的颤抖，后藤绯的声音也是。 很明显她认出了这是让对手伤口难愈的手段，但明显无法理解，这手段为什么会出现在对手自己身上。 不过即便如此，激荡之后的巨舌，竟是没有任何放弃的迹象，反而开始疯狂向内部收缩。 甚至血肉中还出现了一枚枚尖利荆棘，无差别得撕裂着双方血肉。 明显依旧不舍得放弃这个局面，后藤绯赫然是压上更多筹码，选择了让对耗加速。 tendrilbarradevastator！ 而回应她的，是某种无比热烈的反作用力。 真的如同烟花绽放，炸向四面八方。 触须，尖角，长蛇，骨链……成百上千不可思议的造物，撕裂了眼前的一切障碍。 而它们的共同特点，是表面上的根根尖牙。 流回青蛙身体的破碎血肉，直接如同溃兵，冲散了一切还能称为完整的东西。 剧烈的颤栗之中，一只及时脱落的诡异眼球化作流光，飞奔向外。 然而下一刻，一条遍布暗红荆棘的长鞭，直接把它凌空抽了下来。 「很有勇气。」 伤口尖牙遍布全身，付前手持荆棘长鞭，挥斥方遒。 「敢以肉身试吾之伟力。」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鱼目混珠 这位前辈明显还是有想法和决断的，只是不多。 虽然确实是二阶，但过分混乱的状态，明显让后藤绯的能力很受影响。 刚才的偷偷引导被打断后，她果断决定了以力破巧，采用耗血战术。 那快到无法闪避的舌头，外加可以转移损伤的能力，也确实很适合拿来做这个。 可惜确定行动策略前，后藤绯肯定想不到，她的血条对付前来说并不雄厚，她的护甲更是一文不值。 而对于付前来说，她的选择堪称配合异常。 不仅跟自己拼血条长度，顺带摆好姿势让自己把输出打满。 此时此刻，照单全收的伤害，已经让青蛙的血肉近乎糜烂成泥。 这下克上的一战，最终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结束。 此刻唯有造型独特的骨架，还算完整地立在那里。 这要是拿到解剖课上，少说也能得个a吧？ 感慨间，付前上前两步，捡起了还在滚动的眼球。 这东西是从青蛙的「背面」掉下来的，并且不是那张属于薇薇安的脸上，而是更上方的头顶位置。 虽然位置如此标准，但在付前看来，这东西依旧不太像青蛙眼睛。 而那汹涌的伤口之潮，也是完全没有侵蚀到它。 相对于身体其它部分，它似乎有着更多的独立性。 事实上这并不算好消息。 这件最可能保留薇薇安一丝意志的东西，依旧被当成了脱身的寄魂匣。 几乎再次证明双方已经近乎完全融合。 至于那条绚丽长尾，已经是在周围碎成渣渣。 当然它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付前看了眼旁边。 原本闭目装迷糊的蓝恩，这会儿已经失去了他的头。 一道孔洞直接洞穿了那只人球，痕迹明显像尾巴留下。 彻底失去价值后，后藤绯攻击自己的同时，把他一起处理掉了。 「谢谢……」 思索间，居然真有薇薇安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 付前低头看了眼手里眼珠，后者依旧黯淡。 「终于解脱了，我原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不等付前说什么，对方继续感叹。 「我妹妹，她还好吗？」 「还不错。」 付前终于点点头。 「那就好。」 薇薇安听上去欣慰少许。 「我暂时已经保护不了她了，可以的话，能把我带离这个岛吗？」 「好说我正要走。」 付前再次点头。 「我们最好快点儿上路。」 「……我其实只是想离开这个岛。」 薇薇安的声音愣了一下。 「如果彻底离开这个奇迹，我的意志很可能会随时消散。」 「你什么意思？我忙了一通，就什么都得不到呗？」 付前语带不悦。 「……这里面还是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的，我可以指引你去拿到。」 「哦，比如你妹妹？」 「那不可以！」 薇薇安一声惊呼。 「是真正一些外来者留下的东西，并不是带不走的灰烬海造物。」 「遗物？拿一点儿破烂就想糊弄我？」 付前一声冷笑。 「你以为本座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 …… 「给你个选择，要么你跟我走，要么你妹妹 跟我走。」 对方的沉默中，付前俨然已经是土匪头子的语气。 「阁下……」 良久之后，薇薇安的声音终于在无比纠结中响起。 「辛苦您带我出去。」 哼！ 付前冷哼一声。 「这还差不多。」 下一刻他打个响指，开启了清澈梦境。 前辈，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赌一把，可实在有点儿少谋少断了。 …… 「你做了什么？」 看上去没什么改变的环境里，震惊的声音响起。 同步出现的，还有旁边一个模糊的人影。 只不过一眼望去，人影的脸跟薇薇安明显有巨大区别。 事实上说话的声音也是一样。 「无妨，本座宅心仁厚，助你炼魂化形了而已。」 付前潇洒摆手。 身为梦境主宰，让意志对应出形象，并不算什么难事。 「不可能，你没理由认得出来的……」 后藤绯自然不可能相信这种鬼话，面孔一阵风雨飘摇，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你的预设是不是太理想化了？」 付前微微皱眉。 「明明前面想跑被拦下，怎么看怎么可疑吧？」 「……可我说的都是只有薇薇安才知道的东西。」 后藤绯明显有些不甘心。 「这一点确实做得还算干脆。」 付前部分肯定了对方。 「逃跑不成的情况下，牺牲自我的纯洁性，强行和薇薇安的残存意志融在了一起，并在占据绝对主导的情况下，以薇薇安的身份跟我交流。」 「决定是合理的，这确实是你唯一可能的生机。」 「前面表现也很自然，但最后一个问题却是露出了破绽。」 付前摇头。 「在你和你妹妹之间选一个，如果我是认真的，那么自然是选谁谁死，但这个问题又很像是试探，大概率不会真把人带出去，如果你真选了你妹妹，很容易让前面的扮演前功尽弃，这让你陷入了纠结。」 「而真正的薇薇安，是不会因为那个问题犹豫的，至少不应该有你那么犹豫。」 「其实你应该意识到的，这种情况下不存在绝对稳妥的选择了，果断赌一下我是在试探才是正经，但你不是那么舍得。」 「……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要知道现在的我，本质上也可以算是薇薇安了。」 「前辈。」 付前叹了口气。 「几个小时前刚说过不帮忙就把我杀了，这么快就忘了？」 「而且谁说我赶尽杀绝？本座一向助人为乐的。」 付前再次打个响指，后藤绯的脸上又是一阵荡漾，隐隐看出薇薇安的影子。 「阁下，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请帮忙毁掉眼球彻底杀了她，我愿意一起消亡。」 而几乎是第一时间，看上去情况都没搞清楚的这位，就快速发出恳求。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面对薇薇安勉强夺取主导权发出的声音，付前依旧摇头。 「没发现吗？在这里面，你们两个又变得相对独立了。」 「不管用什么方法，解决掉对方，梦境就会结束。」 把规则介绍完，付前再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那个陷入沉寂的人形。 …… 仅仅过了几分钟，梦境轰然破碎。 付前打量着眼珠，原本 就暗淡无光的后者，这会儿甚至已经是龟裂。 「果然意志之间的争斗，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感受着其中微弱得快要消逝的意志，付前自言自语一句，随手把眼珠丢到水里，开始回忆从妮妮安妮那边得到的路径密码。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似曾相识的小人鱼的歌声，也从不算太远处传来。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结晶太阳 毕竟是梦境主宰而非现实，并不是万能的。 付前并不介意帮薇薇安直接按死后藤绯，但让两个人格具现成两张脸已经是能做到的极限。 这还是目标是精神体的情况下。 力道稍微大一分，梦境就会变得不稳定。 所以事实上付前只是提供了薇薇安一个死斗的机会而已。 当然了，她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即便自身只剩破碎残魂，但依旧如他妹妹所说，「解决了外面那个家伙」。 …… 最后一道界限近在眼前，理论上来说只要穿过去，就将脱离这个灰烬海中的奇迹。 伤痕累累，付前带着比进来时狰狞太多的造型，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小人鱼的歌声依旧断断续续传来，与此同时一艘破船，从刚才开始就以一条诡异路线，在海面上曲折迂回。 很明显刚才小人鱼唱歌并不只是高兴。 她没有给自己引路，但是召唤了船上的两个——不，三个幸运儿。 世事难料，因果果然妙不可言！ 没有多做感慨，付前身体掠过了界限。 …… 确实事事难料。 茫茫海水之中，付前第一时间注意到，头顶上碎裂的天空已经不在。 与此同时，那似乎引起灵魂共振的鲸鸣，强度比刚才又有增加。 很明显自己所在的位置，机缘已经越发清晰了。 当然付前说的世事难料，并不止这一点。 静静地漂在原地，不到一分钟后，付前腾空而起，躲过了下方闪过的一根黑色巨箭。 没错，那真的是一支箭矢的形状。 除了比例略显奇怪的鲨鱼状头部，后续的身体完全是宽度一致的一条线。 虽然这条线的尺寸夸张了点。 当然不是机缘自己送上门来了，灰烬海果然藏龙卧虎，刚刚现身，就被这古怪的掠食者盯上。 事实上刚才那一分钟，付前并不是等它游过来，而是给这位一点儿思考时间。 可惜事实证明，对方并不想放过送到嘴边的猎物。 …… 「你好啊！」 重新落回原地的付前，看着一击不中，迅速调转箭头的诡异造物，打了个招呼。 「我知道自己长得像食物，但其实我真的不是海鲜。」 眼见对方丝毫不准备放弃的样子，付前叹了口气，看了眼身上。 爆破了一位神使，自己当然不可能全无代价的。 最直观的，那一记大招过后，全身千奇百怪的触须，少说还有一小半没有收回。 此刻一眼望去，当真比眼前这位更像水生生物。 嘶…… 可惜下一刻，随着一阵诡异声响，那紧盯着自己的独眼巨眸倏地睁大，露出了周围更多的，密密麻麻的深红巨眸。 一眼望去，几乎覆盖了整个头部。 与此同时，对方身体后侧片片黑色骨甲打开，一丛丛树杈状分裂，最尾端细若手指的长须，从下面的血肉里钻出。 灰烬海生物果然挑战想象力！ 付前一时间深表赞叹。 同时能看得出来，自己的解释没有任何效果。 既然如此…… 「实话实说，你不是我想要的类型。」 没等对方展示新的攻击方式，付前一边说，一边自己凑了上去。 「我更加倾向于流线型的身体，不过你看上去速度倒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耐力如何。」 下一刻他的 身影直接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是踩在狩猎者的背上。 「我想去那边，介意送我过去吗？」 付前冲着鲸鸣的方向指了指。 可惜回应他的，是一道让头皮都溅起涟漪的无形冲击。 「领悟了，不愿意。」 感受着其中暴虐，付前叹息一声，全身各色触须高高伸展，从四面八方扎穿了下方坚硬的甲壳。 不仅没有再收回，触须在他的驱使下疯狂滋长，迅速遍布这只巨物的血肉。 「没关系，身体愿意就行。」 …… 应该就在前面了。 事实证明，虽然花了点时间调试，但还是值得的。 造型奇特的交通工具，以夸张的速度带付前横越了遥远的水域，才在一个不经意间悄然化为泡影。 而接下来的路途已经并不遥远，付前直接自行前往，很快就锁定了一道游弋的踪迹，甚至此刻正向着自己的方向缓慢接近。 居然也是个生物，不会真的是条鲸鱼吧？ 略显惊讶中，付前低头整理了下身上。 还不错，一路奔行下来，已经基本恢复了人样。 而下一刻他也没有客气，直接迎了上去。 …… 还真是！ 片刻之后，注视着灰白海水中的巨大头颅，付前赞叹一声。 他非常确认，那种神奇的联系，来自于这只生物身上。 同时让人欣慰的是，它不仅看上去平和许多，甚至造型也是货真价实的鲸鱼，几乎没有一点异样的地方。 「你好啊？」 直视那双西瓜大小的眼睛，付前礼貌地招呼了一声。 对方也没有客气，以不算慢的速度游到近前，直接张开了巨嘴。 付前没有动，任由海水裹着自己，顺着细密的鲸须流了进去。 下一刻随着巨嘴闭合，眼前骤然黑暗。 但付前脚步不停，在这个平坦的空间里，径直走了下去。 没错，这只外面看上去十分正常的造物，内部却是并没有常见的生理结构，一眼望去空空荡荡。 这样的反差，某种意义上比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东西还要诡异。 当然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行走间，付前需要穿过一条条笔直的，肉筋般的造物。 它们从各个角度，放射状连接到这具身体的外壳上。 而逆推回去，很容易就能发现，它们汇聚在同一点。 就像太阳一样。 事实上，那好像还真的是一颗太阳。 付前终于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枚只有橘子大小，由形状各异透明晶体咬合而成的圆球，正以缓慢的速度在旋转。 虽然并没有照射出光线，但转动间，那条条虚空连接在外围的肉筋，如同它延伸出的光辉，居然也是跟着在动。 这结晶太阳一样的造物，就是因伪神而生，从进入灰烬海就在召唤自己的东西？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上位者的选择题 居然还是太阳能鲸鱼呢？怪不得性格这么平和。 眼前的诡异一幕，由衷激发了付前的感慨。 此刻站在这里，那种奇妙的共振感反而是削弱了。 那一路过来，催生自己奇妙变化的，好像真的源自外面的鲸鱼。 它通过这样的方式，把结晶太阳的存在传达给了自己。 当真奇妙！ 而此时此刻，随着付前的靠近，结晶太阳也在发生着变化——它停止了旋转。 那种奇妙的联系仍在，但一点一点，它完全静止了下来。 甚至它的变化下，一条条「光芒」也随之静止，最终风化消散。 如同引线，这变化一路延伸到再外面的巨大身躯上。 原本能感觉到在悠闲游动的鲸鱼，动作也缓缓慢了下来，并最终变成纯粹的漂浮。 付前心有所感，伸出手去，接住了落下的结晶太阳。 而随着这个动作，丝丝缕缕的光线透了进来。 鲸鱼原本宽厚的背，雪一样被阳光融化，空隙由小到大，甚至开始下沉。 短短不到半分钟，这只堪称付前见过的，所有灰烬海生物中最平和的存在，彻底重归灰烬，不再有一丝痕迹。 「辛苦了。」 付前却是郑重其事地缅怀一句。 至此共鸣已经彻底消散，但握在手里的收获，那种奇妙的联系却是愈发明显。 跟刚才漂浮的样子截然相反，这东西抓着相当沉重。 与此同时，它给人的感觉也十分稳定，并没有因为接触到自己发生什么异变。 如果想消化它，怕是要跟固化半神状态的时候一样，把它「吃」下去才可以。 说着说着，怎么跟绯前辈的经历越来越像了？ 吐槽间，付前直接摘下了脸上面具。 约期将近，灰烬海深处的坐标，暂且留待下次再探吧。 反正自己离季丰老爷子提到的神路已断，还要差那么一两级。 …… 昏暗的仓库再次出现在眼前，付前坐在自己位置上，把玩着手里的结晶太阳。 离开灰烬海，它并没有发生任何反应。 而数秒钟后，付前抬起头来，表情古怪地打量四周。 仓库居然也是没有反应。 问题在于，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周开始了。 按理说自己这会儿进入仓库，已经会有当日份的任务在等着自己。 事实上刚才进来的一瞬间，也确实有身份核验的提示出现。 但紧接着就毫无动静。 【本日工作已完成，当前可以离开仓库】 正思索间，动静倒是出现了，只不过跟想象中不一样。 这是提醒自己打卡成功，可以直接走人了？ 「这么客气？」 这从未有过的情况，让付前一时间啧啧赞叹，忍不住把结晶太阳举到眼前。 莫非这东西带有传说中的摸鱼权柄？ 那这价值可是不可估量！ 当然了，虽然这东西位阶确实很高，但付前还不至于认为它能干扰到仓库的运行。 但如果排除这个的话，还有什么可能有影响呢？ 低头看着身上，付前迅速使用排除法。 这些东西貌似都是从仓库带出去的，唯一的战利品眼球，也被自己丢海里了，甚至还搭上了一身衣服。 等一下，莫非…… 回忆此行经历，付前突然有所明悟。 有形资产都排除了的话，莫 非是无形资产？ 自己此行，手上好像沾了前无故离职员工的血？ 仓库因此龙颜大悦，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说起来这个，后藤绯能一直待在那里面，没有被仓库强行拉出来上工，也算是奇事一件，背后原因值得后续深究。 可好像也不对，不算太久之前，自己还干掉了莉莉亚娜呢，当时可没有假期给自己。 是因为那地方的因果变化，比碎冕更脱离仓库的掌控？ 思绪飞转，付前渐渐理出一个可能的思路。 结合莉莉亚娜把那地方当做逃离劳役之所，看来那一堆泡泡，具有很不一般的独立性。 只可惜她已经不可能为自己做解答，而明显知道什么的执夜人，如果自己去问的话，大概率会惹上麻烦。 事实上已经惹上了。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付前摇摇头，把手里的结晶太阳放到桌子上。 他并没有急着吃掉特质，完成「伪神」。 此行虽然目的看上去完美达成，但实际上情况反而更加难以把控了。 目前获得的最有价值信息，是真的有位上位神只盯着自己。 祂了解自己的情况，知道自己的状态，以及诉求。 甚至还有相当的执行力。 提前完成伪神仪式后，自己感受到的两份机缘，现在看来明显有了解释——里面有一份是假的，神明造的假。 而自己要从中二选一。 而看上去，甚至连红月都没有办法甄别。 因为严格来说，自己已经跟它们全都近距离接触过，但没有收到任何特别的警示。 果然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吗？ 需要毫无根据的赌大小，就像自己之前给后藤绯的建议。 甚至感觉上如果赌错了的话，下场绝不会比她更好。 情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如果那位真是耀变之虹，好奇祂跟仓库到底是有什么过节。 葬送在祂手里的管理员们可着实不少，现在又把自己引入后藤绯的困境。 当然很可惜，自己不是后藤绯。 把刚才放下的面具又拿了起来，付前从善如流，直接下班。 「明天可不用这么客气了哦。」 甚至戴上面具前，他还笑眯眯地冲着仓库提醒了一句。 …… 摘面具前并没有用回归敕令做处理，所以这次并不意外的，他出现在了书店二楼。 窗外天色尚黑，虽然已经是周四，但时间还早得很。 从床上爬起来，付前对自己的时间拿捏非常满意。 考虑到此行的经历，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洗了个澡，接着从衣橱里找出备用的衣服换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甚至有时间去买了份早餐，一边享用一边开始了今日份的商海浮沉。 「出发？」 而元首席也没有让人失望，继某位双眼红肿的失眠人士之后，第二个走进了这家书店。 这位甚至还换了身相对便于行动的衣服，当然看上去依旧价值不菲。 看着准时在书店养生的付前，她的神色欣慰中又有一丝惊讶。 「出发。」 付前把手里包子一口吞下，略带惋惜地看了眼唯一一位顾客。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隐秘圣所 「你这是深夜书店？」 唯一顾客看似全神贯注，实则明显焦躁，从元姗一进门就关注着两人的交流。 此刻见付前如此干脆地回应，不等他赶人就忍不住抢着质问。 「不是。」 付前疑惑地看他一眼。 「那你怎么能这么早就关门？」 这位表示对好不容易找了个安静之所，结果转瞬即逝难以接受。 「偷听他人谈话是不道德的，而且今天我到现在营业额为零，掐指一算，明显不宜开张。」 付前手托着腮，随口说道。 「做生意不要光想着赚钱，也要肩负起自身的社会责任……」 虽然付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但顾客还是被这话刺激得脸皮一热，下意识地把手里书放下。 「比如救助你这种睡眠障碍人士？」 付前点点头若有所思，下一刻站起身来，走到对面书架抽出了三本大部头，随手一翻后挑了其中公式最多的一本丢过去。 「没有折扣，只收现金。」 「这，我不懂数学……」 险些被砸到，手忙脚乱接过后，顾客看了一眼直接愣住。 「那效果更佳。」 付前面无表情，压根不提供商量的余地。 …… 顾客狠狠鼓了三秒钟的勇气，终于是没敢把书放下，哆嗦着掏钱付账。 「我要去投诉你……」 不过捧书走人的时候，这位忍不住还是放了一句狠话。 「好啊，欢迎找任何有关部门。」 付前欣然应许，甚至看了元姗一眼。 …… 「难得见你这么认真做生意呢！」 书店顾客满载而归，全程观摩的元首席，忍不住也是称赞一句。 「没办法，人少的时候总是要认真一些。」 付前边说边熟练地把垃圾打包。 人多直接驱赶就有乐趣，用不着这么麻烦是吧？ 元姗叹息一声，难以接受自己居然是理解地如此到位。 「不过书卖给一个不会读的人，会不会有点浪费？」 「怎么会，原价买的书，就算再晦涩，也会忍不住翻一翻的。」 「……走吧，我们的路途还是有一点远的，你喜欢宽敞一点还是安静一点？」 「宽敞安静一点。」 「明白。」 …… 「最近很忙呢，去什么有趣的地方了吗？」 机舱内，元姗递给付前一杯茶，笑眯眯地问道。 「还好，海边度假。」 对方一副闲聊语气，付前姿态也就放松的很。 「哦？还算愉快？」 元姗表情看上去相当真诚。 「太羡慕了，我在这边简直忙得要死！」 「天气不好。」 付前摇头，对元首席的讲究却是非常满意。 自己这次外出，用的可是之前她给的特级通行许可，理论上来说追踪起来实在太容易，但她的反应却是对此一无所知。 目前的情况，她还没有必要在这上面装傻。 看上去她给了自己相当的被遗忘权，甚至连自身都严格遵守。 不枉前面多次忠言直谏呐！ 「那倒确实是件扫兴的事情，不过也不用太伤心，我们要去的地方天气可是好得很。」 元姗安慰一句，听上去对这次回去也是相当向往。 「真的是好久没回去 了！」 「说到这个我还想问呢，好歹是执夜人总部，我还以为会搞个次元门之类的东西呢，居然还是要一路飞过去？」 付前眨眨眼。 「理解你的感受，不过跨越空间，在这个世界可不是那么可靠的东西。」 元姗笑眯眯地解释一句，指着四周。 「那种类型的通行手段是非常少的，不过凡事往好处想，过程中我们可以多聊一会儿，对这环境还满意吧？」 「不错。」 付前看着比自己之前乘坐的宽敞许多，装饰奢华的交通工具。 「这是你的公务机？」 「我的可没这么大，这不是执夜人资产。」 元姗摇头笑笑。 「你不是说要宽敞一点？原本的乘客们临时决定推迟行程。」 霸气！ 自己做完选择到现在可根本没多久，那群人类精英们说不定是起飞前直接被拽下去的。 付前赞叹一声，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几天前他刚干过类似的事。 「所以现在可以透露一下，为什么会有这趟旅程了吗？」 「不可以，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不在我的权限范围内。」 元姗干脆摇头。 「我能告诉你的是，此行我们会先去见一个人，他十分期待这场交流，并将根据交流结果，确认下一步的动作。」 「其中包括把我就地格杀吗？」 付前听得连连点头，并问了一个略显尖锐的问题。 「不能完全排除……但我会尽全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元姗的回答坦诚又认真，下一刻声音变轻。 「所以感谢你愿意过来。」 「当然凡事往好处想，那是个相当有趣的所在，只要不是最坏的可能，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不过毕竟是一方首席，情绪控制能力堪称顶级，一秒钟就化身导游。 「运气好的话，你还可以去拜访苏糕。」 「她也在这里？」 自己那位顶级打手的英姿，很自然地在付前脑海中浮现出来。 「不常在，最近她很忙。」 元姗叹了口气。 「这世道越来越乱了。」 …… 平心而论，这不短的赴死旅途，整体还是舒适写意的。 虽然元姗极有原则，绝口不提任何跟「耀变之虹」相关的信息，但不用上班的情况下明显谈兴颇佳，跟付前介绍了不少上京的事。 按她的说法，古拉德那边的事已经彻底了结。 最终这只古老家族对执夜人明察秋毫，帮忙铲除家族毒瘤的义举深表感激，并表示将大力支持新任市政官甘怍旬的工作。 与此同时，某文大小姐在低调稳固了几天后，也终于现身社交场合，火箭般的晋升速度因此暴露，很是给了上京超凡界一点天才震撼。 如今声势之盛，已经是力压之前的北姜恩南泰勒，被誉为最可能替上京向大运明王找回场子的角色。 而相形失色的两位，因为之前的风波，此刻都是低调做人不见踪影。 种种逸闻，配上品质甚佳的食材，把付前听得津津有味。 当然了，所有这一切，都不如即将抵达目的地时受到的冲击。 「你确定没走错地方？」 目光从依稀能辨认出的几个地标建筑上收回，付前眉头紧锁。 「跟你想象中的画风不一样？」 元姗却是一脸享受，似乎对他此刻的 反应期待已久。 「是啊，我原本的设想中，就算不是什么圣堂魔域，也至少崇山峻岭浮空城之类，你这是——」 「赌城。」 元姗肯定了他的判断。 「不过我要纠正你的说法，这里确实是隐秘圣所，欢迎来到——」 她的表情一秒严肃。 「夜圣都。」 ……我就说怎么从来没听过执夜人北方总部这说法。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寻隐者不遇 「不错吧？」 绚丽夜景之中，甚至还没有停稳，元姗就兴冲冲地拖着付前往下跑。 神态间满满度假风范，完全看不出带人赴死的自觉。 「不错。」 不过作为一个实事求是的唯物主义战士，付前还是做出了公允的评价。 传说中的夜圣都，他自然是早有耳闻。 作为以***知名的娱乐胜地，它跟戒指群岛那地方不一样，堪称正常规则下的堕落之所，深受大部分普通人类喜爱。 暴富的故事，风流的逸闻，只存在于口口相传中的传奇，这座号称只有在夜色下才会活过来的城市，具有对欲望的顶级催化效果，堪称纸醉金迷四个字的终极诠释。 这是付前听闻的描述，此刻实地观摩下，结论是毫不夸张，仅仅从视觉上，就能感受到那贲张的荷尔蒙。 确实是个有趣的地方，问题是你跟我说这是执夜人总部？ 除了名字，跟你们威震天下，独断万古的风格有些不搭吧？ 执夜人里有妙人啊！ 赞叹中，付前甚至有点儿好奇那帮人在哪办公了。 嘿嘿！ 元姗看上去对付前的认可相当满意。 「有机会带你去我的房子那边，虽然不是最热闹的但绝对舒适，每次来了都不想走！」 「好啊！」 接受了前面的设定后，付前对于元姗居然在这地方还有房产，表示毫不意外。 当然了，刚才的客套里，其实隐晦提到了前置条件——有机会。 理论上来说，自己不久之后很可能要来个勇闯执夜人总部，大概率是没机会去做客的。 「时间很早，去做正事儿吧。」 元姗语气甚至也稍显低沉，已经在挥手拦车。 「不是去总部？」 付前眨眨眼，倒是不奇怪时间还早的说法，毕竟离午夜还有着距离。 但在他看来，如果是报备之下的会面，以这位的性格，绝对会让人在这侯着，而不是自助前往。 「不是，我老师已经退休很多年了。」 元姗满意地一笑。 「不如你猜猜，我们会去哪里找他？」 要见的居然是一位前执夜人？这件事情果然特别，思索间付前很诚实地摇头。 「这个可不好猜。」 「离退休人员依然坚守驻地，我的理解是可能过分热爱这里的生活，而据我所知，这里除了赌场其它的娱乐方式也多得很，很难说那位一定在哪里。」 「说得对，我也不知道那家伙在哪里，只能先去大概地方。」 元姗笑着听完，最后却是叹了口气，给司机报了个高人名宿果然都是不带通信工具的，而元姗选的第一站，果然是某豪华酒店。 …… 「不在！」 不久之后，元姗就为不好猜现身说法，一边叹气摇头，一边示意付前跟她一起离开人声鼎沸的赌场。 能看得出来，虽然表面轻松，实则她对接下来的事情心中也颇为忐忑。 具体表现就是，对于路上经过的高档卖场，这位罕见地看都没看一眼。 「不试试手气吗？」 付前却是兴致盎然，完全没有当事人的自觉。 「不试，我运气一向差劲。」 元姗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而且你有钱吗？」 …… 这个尖锐的问题无疑给付前浇了盆冷水，让他一时间若有所思。 拿科研经费买筹码，好像确实 有点儿说不过去…… 下一刻他摸出了元首席所赠卡片。 「这个能透支吗？」 「交通卡不是信用卡……」 付前的奇思妙想，直接把元姗听得额头青筋暴起。 「好吧。」 付前一脸惋惜。 「话说超凡者参与这种娱乐，不怕把其他人吓跑吗？毕竟有些方面的优势可不是一点半点儿。」 「所以超凡者能参与的只有部分项目。」 元姗平复了下心情，一边前面引路，一边给付前解释。 「也幸亏是这样，否则的话找起来更费劲。」 很合理。 对这个城市，付前表示愈发有兴趣了。 「事实上那些项目，一般都是最热闹的那一批。」 元姗继续说道。 「很多人并不介意以运气的方式，跟超凡者一较高下。」 这次她没有再拦车，而是直接领着付前一路步行。 「可以理解。」 付前想起某性格恶劣的书店老板。 问题在于，有些人的超凡属性，可是就体现在运气上的。 不过也没关系，来这里的人，认为自己有超凡运气的念头，应该是基本配置。 「确实是个有趣的地方，不过我有点好奇，执夜人为什么要额外再搞这样一个秘密总部出来？」 跟在元姗身后，感受着行人们的高昂兴致，付前问了一个从刚才就好奇的问题。 「一个圣所还不够吗？」 「按理说是够的，不过凡事都没有那么理想化，你不会觉得这么庞大古老的一个组织，内部是绝对的整齐划一吧？」 这问题明显勾起了元姗的感慨，她叹了口气说道。 「那确实难以想象。」 「所以啊，这里是年轻人来的地方。」 「看出来了。」 付前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位火辣女郎，深以为然。 后者注意到他后，也正吃吃笑着打招呼，甚至冲元姗抛个媚眼。 暧昧的灯光和氛围，让这位执夜人一地首席退化成了普通的都市丽人。 元姗对此倒也并不介意，潇洒地回抛了一个。 「不过不要紧张，总体来说执夜人还是很稳定的，只不过有一些人想要换个办公环境而已，要不要再猜一下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教堂？」 付前抬头看了下不远处，某些造型风格迥异的建筑，眉头微皱。 「正确！」 元姗笑得灿烂。 「这城市最有趣的地方，在于赌场的数量并不是全世界最多，但教堂是。」 「理解，有些东西容易让信仰更虔诚。」 付前一边附和，一边很自然地追问一句。 「所以一路寻访下来，还不知道你老师怎么称呼呢？」 「坎贝尔，亨利·坎贝尔。」 马上见到人，元姗也就稍稍打破了一点儿原则。 亨利？ 果然有趣！ 付前一时眨眨眼，想起某只十斤重的猫。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教堂里的窃运者 「这里集中坐落着各类信仰的教堂灵庙，城市规划之初，就确认以它作为核心区域。」 元姗明显没有意识到，自己老师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 带着付前走进这片似乎古老了几个世纪的区域，她一边介绍，一边抒发着自己的感叹。 「对于一座初衷就是为***的城市，这想法乍一听实在匪夷所思。」 「当然事实证明，这实在是太有远见的决定！」 「跟赌场一样热闹？」 付前适时捧哏一句。 「每一个。」 元姗叹了口气。 「这个让人担忧的设计，事实证明不仅热闹，而且和谐。」 「甚至有人白天把所有地方都造访一遍，然后晚上去赌场的，放在其它地方简直难以想象。」 「纯粹的人往往更加包容。」 付前赞叹一声，打量着四周。 元姗说得确实不错，仅仅站在这个位置，就能看到几座规模宏大，造型各异的宗教建筑。 甚至明显都还开着门。 「所以有效果吗？」 「有啊，至少输钱的时候会心平气和不少，比如检讨一下是不是自身不够虔诚。」 「都这么讲究？就没有人输恼了迁怒信仰吗？」 「没有。」 元姗很肯定地摇头。 「因为也有人赚钱了。」 「懂了。」 付前点点头。 元姗的意思还是很好理解的，就算有人输得恶向胆边生，想来对不够庇佑自己的信仰之所发泄一下，不需要警察做什么，被庇佑的赢家们也会教他做人的。 「所以你老师是手气不佳，跑来求助了？」 下一刻他顺着这个逻辑，很自然地问了下去。 虽然描绘的这个场景略显吊诡。 「不排除……」 元姗被问得也是表情一阵僵硬。 「当然那是好的情况，我担心他在做别的。」 「比如？」 「比如乱改别人的祈祷词，让被赐福的对象指向自己。」 元姗默默说道。 「……很有想法。」 这操作听得付前都赞叹一声。 「不怕被发现吗？」 「被谁发现？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二阶。」 元姗反问一句，一脸师门不幸。 所以「亨利」居然是二阶吗？ 跟想象中接近的情况，却是让付前感慨一声。 现在的情况，可很难相信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重名了。 从元姗听到耀变之虹这个称呼后的反应看，这说不定是只有这师徒二人知道的隐秘。 任何其他人如果知道，都会被视为异常情况，要做紧急处理。 与此同时，自己在耀变之虹主导的一次事件里，遇到过一只名叫亨利的猫。 而那只猫不仅是任务里的「色彩源头」，更是在最后时刻，差一点儿接受耀变之虹的力量灌注。 这位与仓库处处针对的上位存在，总感觉跟执夜人的关系不一般呢。 而那明显也意味着，自己此行的危险系数再次飙升。 「找到了，果然在这里。」 思索间元姗打破沉默，指着旁边一扇门内。 …… 对你老师还真是了解啊！ 元姗提醒之下，付前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大殿。 即便临近午夜，那硕大的圣徽下，依旧聚集了众多虔诚信徒， 令人感叹信仰的力量。 「我们进去？」 此时终于寻师成功的元姗，却是认真看了付前一眼，用半征询的语气问了一句。 很明显，她深知付前踏进这扇门后要面对什么。 而即便这一点无法改变，她还是希望对方能考虑清楚。 「好。」 后者的反应却是十分干脆。 不仅如此甚至一脸虔诚，仰望的神态宛如朝圣。 …… 付前的表现，让元姗一时回忆起这货平日的所作所为，感慨的情绪迅速收敛。 不仅如此，下一刻她看向教堂一侧，注视着端坐在那里的一道身影。 对于这两个家伙即将碰面这回事，她头皮突然一阵发麻。 「走？」 情绪激荡间，慷慨赴死的那位甚至转过头来，有些疑惑地开始催促她。 嗯。 事已至此，没有多说什么，元姗微微颔首，走在了前面。 …… 「老师？我把人带来了。」 正如这座城市一样，夜圣都的信仰之所们，也表现出了相当包容的姿态，对于午夜造访的两位没有任何阻拦。 而元姗也是没有客气，一路领着付前来到角落，在一位略显富态，身着黑色礼服，造型异常正式的老绅士身旁坐下，小声说了一句。 「幸会。」 付前礼貌招呼一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执夜人退休二阶。 面容严肃，正襟端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甚至选的位子都是选择有些昏暗的角落里，而不是最容易被神明注意到的正面。 乍一看，这位俨然是大厅内最正经的信徒之一。 「方先生，欢迎。」 似乎是察觉到了付前的注视，亨利·坎贝尔终于缓缓转过头来，一脸平和。 「不要打扰到别人，跟我来吧。」 下一刻他也没有耽搁时间，直接招呼一下站起身来，示意付前二人跟上。 不过他选择的方向并不是教堂外面，而是从大厅边缘长驱直入，一路来到一处静室。 中间并不是没有遇上过其他人，有的甚至是身着厚重罩袍的修士模样，然而所有人看到他后都是毫无异样，连带着后面的付前和元姗都没有遭受什么审视目光。 怎么看都是和谐静谧一幕，但却是能听到元姗的无奈叹息，很有种师门不幸的情绪。 很特别的能力。 付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对这看似正常实则诡异的一幕，深感有趣。 刚才他就意识到了异样，进门看到这位前辈的第一眼，自己的反应其实跟这些人如出一辙。 那就是对方坐在那里的场景是如此的自然，完全意识不到任何不协调的地方。 但也仅仅是第一眼，后续自己在元姗的提醒下第二次审视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方先生，我从元姗那里听说了你不少事情，感谢这段时间对执夜人的帮助。」 示意元姗把门关好，亨利似笑非笑地看着付前，不复之前那么严肃。 「尤其是罗根的事情。」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游乐场样本 罗根老爷子？ 其实我跟那位算得上颇有交情，希望你指的不是助他一气化三清那次。 没想到亨利张口就提到执夜人近期折损的一员大将，让人竟是有点儿不好判断姿态。 「客气，举手之劳。」 思索间，付前随口谦虚一句。 跟罗根老爷子是哥们，鉴于他过分惨烈的遭遇，心中不愤想讨个说法，还是—— 「干得不错，那家伙是该得点儿教训的。」 盯着付前，眼见他如此谦逊的反应，亨利表情一秒钟幸灾乐祸。 果然指的是亚瑞尔一役呢。 另外看来罗根老爷子未见之丘后，恢复情况还算理想，否则除非深仇大恨，不至于这时候做这种点评。 「心性出自磨砺，少年老成者又有几人。」 迅速分析着亨利姿态里体现出来的内容，付前也是表示不必对罗根过分苛责，要给年轻人犯错的机会。 「境遇太顺利有些骄横并不奇怪，能破而后立也算难得的际遇。」 …… 少年不够老成……你这么点评罗根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 乍一听两人的交流内容还是挺正常的——如果付前换张脸的话。 两人的对话，让了解更多细节的元姗听得眼前一黑。 这家伙二十五岁的说法固然不靠谱，但也绝大不了哪里去，这么说话真的是太刺激人神经了！ 还有老师也是，罗根阁下还情况堪忧呢—— 「罗根阁下状态彻底稳定住了？」 下一刻元姗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抬头有些惊喜地看着老师。 「虽然整体有点儿古怪，但神智恢复得还不错。」 亨利证实了她的推断。 「算他运气好，按修蒙的说法，虽然最后的尝试确实能带来一些变化，但力度几乎无法把控。」 「回来的这段时间，状态也算得上一直在好转。」 「那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罗根对她的态度也算不上太客气，但看得出来元姗对这个消息还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罗根阁下现在在这边还是……」 「怎么可能，对赌博这种事，他可一向都是深恶痛绝的。」 亨利哼了一声。 「那家伙虽然年纪不大，脑袋可是顽固得很！」 「好吧……」 没等元姗再说什么，亨利突然抬头看着付前。 「听说你开了家书店？」 …… 这个问题，为什么有点儿古怪啊。 不愧是二阶高人，元姗老师的话题转换实在诡异。 「是的，一家小店。」 好在付前也是真刀真枪，商海浮沉出来的，当即淡定自若地谦虚。 「生意怎么样？」 亨利不置可否，一副审视的姿态。 「还行，我们不常做折扣，走的是利润率路线。」 付前面不改色，畅谈生意经。 「虽然时间不算久，但已经积累了一些良性的商业伙伴，同时也在做横向业务面的拓展，包括图书的回收租赁等等。」 「嗯……还不错，算是有上进心的年轻人，想法也有。」 亨利摩挲着下巴，给了一个委婉的好评。 …… 我特么就知道这俩货凑在一起，气氛一定会变得不着调！ 古朴庄严的教堂静室里，元姗看着畅谈的二人，只觉得打人的冲动越来越汹涌。 「开车 技术怎么样——」 亨利无比自然地下一问，因为某道煞气腾腾的眼神戛然而止。 咳咳！ 把目光从学生寒霜密布的脸上收回，亨利轻咳一声，一下恢复了最开始的正经姿态。 「还不错。」 然而他对面的付前却是恍如未觉，回答得颇有自信。 「嗯……执夜人在哪里？」 可惜亨利看上去却是不敢接话，再次进行了话题跳跃。 而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却是让气氛一下紧张。 「这个还真没听元首席提到过。」 看了元姗一眼，发现后者稍显紧张，付前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强调了她的原则性。 …… 元姗顾虑的自然不是这个，被付前这反应搞得一阵无语。 「所以在哪里？」 而果然亨利没有那么容易***科打诨，毫不迟疑地追问。 「地下？」 考虑到老年人的血压，付前也没有兜圈子。 「为什么？你感知到下面有人？」 「完全感知不到，但这就是问题，看上去下面有精心设计的屏蔽结构。」 「不错。」 亨利目光终于和缓，哈哈一笑。 「我现在相信，你有独自面对一位二阶的可能了。」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对这座城市怎么看？」 下一刻不等付前谦虚，他又开始了新的考教。 「设计很有趣的游乐场。」 付前往窗外看了一眼，依旧对答如流。 「你是指把教堂和赌场挨在一起的主意？过奖了。」 亨利很自然地谦虚了一句，听上去竟是这座城市的设计者之一。 「还有呢？」 「还有啊，很不错的监察室。」 「……监察什么？」 亨利笑容瞬间收敛。 「不好说，相对提纯的贪欲加上各异的诸神，跟信仰有关？毕竟我不是设计者，一些具体细节还是难以把握的。」 付前一脸若有所思。 「但毫无疑问作为一个国际大都市，游乐场里的人类是个世界级的采集样本。」 「不需要报酬，甚至主动奉上运行成本，以及自动更新……真是美妙的设计！」 付前摇头赞叹。 「……我可什么都没告诉他。」 随着付前的诉说，亨利脸上笑容一点点儿消失，而他下意识地凝望下，元首席忙不迭地解释。 「我当然知道，有些东西你知道的也没那么多。」 亨利摇头。 「不得不说，方先生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们自以为精妙隐蔽的设计，居然是被一眼看出来，不过你表现得如此惊人，就不担心我待会儿邀请你去下面坐坐？」 「你会吗？」 面对这稍有威胁意味的话，付前却是怡然不惧。 自己此行可从来不是来过政审的，就像眼前这位想试探自己一样，自己想要知道的，是很可能跟他牵扯极深的一件隐秘。 表现得如此不低调，本来就是想看他的反应。 至于为什么能想到刚才那些，除了观察与推导，也有不久前见识过的星辰钟塔的启发。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诚意与震撼 「呵呵……那我现在有个问题。」 面对付前的反问，元姗忧心忡忡的注视下，亨利脸色却是一下缓和。 「在知道这座城市本质的情况下，如果行动不会受限，你接下来会做什么？」 「简单。」 付前看了元姗一眼，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 「把所有这些教堂之类转一遍，然后去试试手气。」 「不管所谓的本质是什么，跟它顶级游乐场又没有冲突。」 哈哈哈…… 听完付前的计划，亨利愣了一下之后，笑得明显很是开怀。 「你是怎么知道耀变之虹这个称呼的？」 不过紧接着他一秒钟收敛笑容，直接让谈话回归正题。 这切换速度，明显让元姗都措手不及，略显紧张得看着付前。 好歹是一方首席，她当然知道刚才两人的胡扯，远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老师在试探是肯定的，这位自己座下顶级谋士，可也从来不是被动的人。 前面还觉得这两个家伙讨打，结果话题如此快地转进到正事上，又让她一下担心起来。 「我跟祂打过一点儿交道。」 然而元姗略显紧张的注视下，付前竟是用平淡的语气，报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答案。 …… 听清楚付前说的内容后，元姗感觉自己思维都停转了几秒，恢复之后第一时间就看向老师，一脸惊恐。 「我以为我们已经营造了一个诚实的交流氛围……」 而看上去老师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多少，后者转眼间已经是一丝笑容都不见。 不仅如此，随着这句话，周围的能见度居然也是在迅速降低。 此刻已经是临近午夜不假，但静室里原本有常亮的灯，室内三人也全都是高位阶超凡，视野不会有任何影响。 然而此时此刻，黑暗却仿佛是有形的存在，从所有的地方渗透出来，把一切笼罩在内。 好强的压制力！ 只可惜看不出跟色轮里接触到的力量，有什么相关的地方。 作为被针对的对象，付前却是不见慌乱，仅有失落。 眼前的威慑本来就是他想要的，要不然那么卖力吓唬人干嘛。 可惜神使一怒之下表现出来的东西，却并不是最理想的情况。 强力是肯定的，笼罩自己的这团黑暗，远不止压制行动或者幻化攻击那么简单。 这片空间似乎被玷污了。 付前能清晰地感觉到，充斥在自己四周的无形失衡和扭曲。 就像一个不均匀的透镜，看似正常，实际自己想要做出的任何动作，都可能被排斥，放大，或者遭遇阻碍。 即便什么都不做，这种另类诅咒一样的东西，甚至在侵袭着自己坐在这里的状态，有种污秽围绕的恶心感。 虽然力量只是工具，就像不能以貌取人一样，但你这工具是不是也太恶心了点儿？ 付前一时腹诽，眼角余光留意了一下元首席。 后者看上去颇有应对经验，根根黑色条带正笼罩在身体表面。 这曾经被她用来控制污染的能力，此刻竟是给自身来了个反向包裹。 此外虽然拳头捏紧，但这位明显还是沉得住气，没有急着做什么动作激化矛盾。 「没问题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对元姗的处理点了个赞，付前甚至没有做任何对抗动作，手扶着脸，任由污秽冲刷着自己，以示姿态。 「阁下似乎认为我说的不可能？可如果不是这样， 我为什么要寻找有关这名字的消息？」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这个名字本不应该以任何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 亨利的话只说到一半，下一刻目光就被眼前出现的东西吸引。 那是一只黑筒圆腹的老式提灯，不仅外表破旧，甚至玻璃罩内都看不到灯芯。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微弱的，难以描述的色彩在其中荡漾。 「怎么可能，你从哪里得到的？」 再不复之前的镇定自若，这位二阶大佬刷地站起，语气间满满怀疑人生。 「哦，仓库里翻出来的。」 付前明显早就想好答案，无比自然地答道。 …… 亨利怀疑人生的同时，元姗看上去反而镇定一些，目光在付前和提灯间逡巡一番后，一脸狐疑。 「这么大件东西，我怎么没注意你有带在身上，你从哪里掏出来的？」 「这么危险的东西，自然是有特别的保存方法了。」 付前摇头，一脸高深莫测。 微缩宇宙畸彩，这只怎么看都跟耀变之虹存在联系的提灯，他当然没有随身携带。 刚才付前做的事情很简单，托脸的同时顺手摘下了「使者」面具，回了趟仓库。 只不过砸瓦鲁多的效果下，元姗二人明显认识不到这一点，最终就像自己手里凭空多出一只提灯。 这并不是临时的想法，作为自己的顶级收藏之一，付前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用这东西给亨利阁下增加一点儿震撼度。 「确实是很特殊的超凡物品，不过方先生是不是还是回避了问题？」 此时亨利看上去终于稳定了情绪，然而看付前的表情却是越发凌厉。 「它跟耀变之虹这个称呼又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是在上面刻着吧？咱们前面聊的好像是称呼的来源。」 「它上面当然没刻字，但确实是名字的来源。」 对于亨利的较真姿态，付前反而是满意一笑。 「作为一件超凡物品，它的性质是连续敲击三下，就会随机投影出一个远古神明幻影。」 「耀变之虹这个名字，就是在得到它的时候，出现在我脑海里的。」 付前随口混淆着事情的因果，掩盖掉耀变之虹其实出自于任务总结的事实。 「你召唤出了耀变之虹的投影？」 亨利果然没有怀疑话语间的逻辑，震惊同时堪称杀意凛然。 「祂的名字出现在你的意识里，然后呢？」 「然后？不太理解祂想干什么，所以我拒绝了。」 面对暴增的压迫力，付前无比淡定地继续回应。 「不过考虑到对方表现出的威胁性，我去找到了元首席，想确认更多的信息。」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高级动物（一） 只要能够接受提灯的设定，付前的故事，听上去还是有点儿合理的。 至少比事实真相，来自于任务总结更加符合正常人类的认知。 而最妙的是，就算不想接受设定，也没办法验证。 在一个拥有几百万人口的繁华都市里，就算神经再跳脱，也没人敢尝试一个神明幻影能不能被召唤出来。 当然了，事情合理仅仅是很小的一方面。 元姗之前的态度已经很说明问题，这东西属于禁忌，不该存在的认知。 对她的老师来说，自己此行前来的本质，无非评估销毁的必要性而已。 「原来是这样……」 此时不等亨利说什么，元首席已经是在喃喃自语，表情略有些失神。 不过这反应也仅仅持续了一瞬，下一刻她就怒容满面，狠狠盯着付前。 「真就天天作死是吧？这么危险的东西，你居然也敢真敲的？」 很明显，她对付前关于提灯的介绍，并没有太多怀疑。 之所以如此，主要跟个人经历有很大关系。 这段时间的交道下来，付前这位神秘半神不仅屡屡立下奇功，甚至光在她眼皮底下，就已经亵渎过两次太阳。 在元姗看来，这货别的不说，有不少乱七八糟的超凡物品，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知不知道对于真正的上位者来说，仅仅一个名字就代表了很多东西，更不用说直接展示自身形象的投影，一不小心会是什么下场你想过——」 「我专门离开上京才操作的。」 付前打断了元姗的训诫，一本正经地解释。 「那还差不多——呸，远离上京是一回事儿，你就没想过会把自己作死？」 「没想过。」 付前摇头，对答如流。 「老师……」 元姗一阵咬牙，转头看着亨利老爷子。 当然了，表面上的无奈是一回事，在付前看来，对方未必真有这么冒火。 这一通看似训斥，却是对「耀变之虹这个称呼来自于提灯」这个信息做了相当的肯定。 基本上算是在最大限度地塑造自己无辜受害者的形象，影响亨利的看法。 「假设这东西确实有那么神奇，会召唤出一个特殊影像……」 亨利却是极有定力，面对学生望过来的目光，虽然杀气稍减，但依旧没有急着表态，而是提出了一个疑问。 「你怎么那么确定，那个影像就来自于上古神明？」 说话间他低头摩挲着付前递过来的提灯，到底是没敢真敲三下。 「这个简单，我曾经还直面过其他上古神明的影像，它们在某些方面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其它上古神明…… 万万没想到付前居然会是这样的解释，一时间不仅是元姗，亨利看上去都有些懵。 「所以你还见过谁？」 那可多了…… 注意到元首席担忧的眼神，付前做了个手势，示意尽管放心，同时得罪过的一系列大人物迅速在脑海中掠过。 「安娜丽丝。」 下一刻他很干脆地说道。 并非福音之母亵渎君王之类的大能不够强力，祂们恰恰是太强力了容易刺激过度。 相比之下，正常人应该对血族始祖接受度还好一些。 「血族始祖，也是从提灯里看到的？」 果然颇有饱学鸿儒风范，相对于当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元首席，亨利明显还是知道对方是谁的。 当然他的眼 神依旧凌厉，似乎不太相信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不是。」 然而让他吃惊的是，付前却是直接否认了这一点。 「通过另一件物品，古拉德家族的古老追忆。」 「那东西居然真的能看到所谓往日荣光？」 亨利再次吃了一惊，明显有所耳闻。 「是啊，你想不想试试？」 下一刻随着一声响，又一件东西被付前丢到桌上。 …… 这东西居然也被他搞到手了？ 看着那浑浊暗淡的眼球，亨利几乎是瞬间就确认了物品的真实性。 而下一刻的第一反应，是看向自己学生。 「跟古拉德在上京的事情没关系，他跟瑟拉娜关系密切。」 元姗明显很理解老师的意思，直接解释一句，表示并非敲诈所得。 「倒也合理，按瑟拉娜的风格，就算家族被灭，她估计也不会拿这东西来交换什么。」 亨利明显对瑟拉娜还是熟悉的，没有再多做怀疑。 而从传说中可以见证始祖荣光的古老追忆里，接触到安娜丽丝的影像，这个故事明显一下合理了很多。 「试试就不用了，不过你身上倒是带了不少好东西。」 至于付前试一下的建议，亨利婉言谢绝，仅仅是对他的收藏表示了惊叹。 而看上去到现在为止，他对付前的故事似乎有一些相信了。 「哪里，瑟拉娜把重宝托付给我，我当然要确保安全。」 付前一边胡扯，一边把古老追忆捡起，接着是一旁的提灯。 「所以现在是不是到我的提问环节了，耀变之虹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等他再开口时，手里两件物品早已经不见，像极了传说中的空间口袋。 至于如何做到的，自然是又摘了一次面具。 对方完全没有把提灯充公以供验证的意思，似乎压根不在意说法被质疑的后果，亨利眼神数变，终于是点了点头。 「确实，感谢方先生的配合，也感谢你之前的帮助。」 「来历不明的高阶超凡，对执夜人来说一向是不太乐意见到的，但我听元姗讲了不少上京那边你帮的忙。」 「甚至从她最近做事风格的转变来看，应该还隐瞒了更多。」 这话让元姗眼神一阵闪烁，不过最终还是无力反驳。 「但是——」 而不出付前意料的，一番谬赞之后，亨利话风一转。 「我可以解答你的问题，前提是你帮我做一件事。」 嗯？这支线任务般的展开！ 付前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说来听听。」 「帮我找一只老鼠。」 亨利低沉一笑。 …… 这要求把付前听得一脸诡异，某黑白猫的英姿再现脑海。 「老鼠的名字？」 「迈达斯。」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高级动物（二） 还好，至少不是叫杰瑞，否则真要质疑这位的种族属性了。 认真听完亨利的要求，付前心中暗暗评价一句。 「所以这人为什么会被称为老鼠？」 「简单，他是个无耻的窃运者！」 嗯？ 亨利的回答让付前忍不住上下打量，居然还真是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 问题是按你学生的说法，你这近乎于自我介绍了吧？ 毕竟跑教堂里改人祈祷时的名字，这种缺德事儿都搞得出来。 「那家伙长期混迹在夜圣都各处，招摇撞骗，行踪神秘。」 不等付前再问，亨利继续冷哼一声。 越听越像你啊！ 付前吐槽间，却见亨利手动了一下，接着弥漫四处的黑暗快速收敛，污秽环绕的感觉随之消散。 自己似乎通过了第一步的考验，没有被当场格杀。 付前注意到元姗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点点头继续问道。 「所以他到底窃取了谁的运气？」 「我的。」 亨利回答地无比自然。 「嗯？」 「他不仅把本应赐予我的好运偷走，甚至还无耻到分享给其他人，倒是给自己赚了不小的名气。」 你这么理直气壮是认真的吗？ 就算你说得是真的，偷窃运者的运气分享给其他人，这简直已经是侠盗了好吧？ 付前一脸吃惊地看向旁边的元姗，却发现后者已经是单手捂脸。 有这么个货当老师，元首席只染了一个购物癖，也称得上洁身自好了。 付前叹了口气。 「所以这些神明还真有用？老实说我不觉得那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场面。」 「没用，但如果有用的话，应该体现在我身上。」 付前的点评让亨利表情微变，眯眼注视他几秒后，才慢吞吞地解释。 「但这个家伙运气好得过分了，我要你找到他。」 就说嘛。 付前心中赞叹一声，元姗这位老师虽然不着调，但做的事情明显不是全无意义的。 从前面交流的内容能知道，执夜人搞这样一个另类基地出来，确实是有他们的特别目的在里面。 而一路走来，付前其实有留意这众多的宗教建筑，确实是集结了这个世界如今常见的信仰。 但这也是问题所在。 如果之前的猜测属实，也就是远古神只的名讳被有计划地隐藏，甚至神话故事都被有意改写混淆。 那么多年引导下，目前还能流行的这些信仰，大概率并不会真的指向某位存在。 也就是说这块区域存在的意义，心理学远比神秘学大，获得祝福一说只是美好幻想。 但问题来了，如果真获得了呢？ 付前并不觉得亨利的行为是执夜人要求的。 但他的所作所为下，要是运气真有什么特别变化，那是不是可能预示着，这些信仰中的一个或几个，背后真出现了什么东西？ 再扩大化一下，如果夜圣都的赌场里，真的出现了运气逆天，然后又不是超凡者的人，是不是同样也该做此怀疑？ 「普通人？」 想到这里付前眨眨眼。 「普通人。」 亨利认可了他的猜测。 「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是超凡者。」 「这样啊……为民除害义不容辞，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恶徒继续肆虐。」 付前略一思索，下一刻就正 气凛然，站起身来。 「很好，让元姗陪你去吧，她对这边比较熟。」 表情古怪地看着付前，亨利微微颔首，提出让自己的学生帮忙。 「那就辛苦元首席了。」 完全没有做拒绝的尝试，付前直接收下这名助手。 元首席对这里比较熟不差，但这安排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分，明显是让她盯着自己。 亨利老爷子并不介意用这种方式明示自己，生命危险依旧没有解除，现在只是处于一种微妙的默契阶段。 好在对自己来说，没达到目的之前本来就没准备逃，就不必让元首席为难了。 至于如果帮完这个忙，亨利老爷子不履行承诺怎么办？ 获取耀变之虹的信息，并不只是靠语言。 单单是老爷子的名字，就值得自己暴力测试一番了。 …… 「见笑了。」 身后沉重的木门关闭，元姗第一时间开口，完全不介意会被当事人听到。 「上次见他的时候，其实还是没这么不着调的。」 「怎么会，老爷子高风亮节，退休了都不忘发挥余热，我敬佩还来不及呢。」 付前却是示意元姗不必代师谦虚。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你问到的这个称呼，是某种意义上的绝对禁忌。」 元姗摇头叹了口气。 「这就是为什么你找上我的时候，我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知道。」 「就算是执夜人内部，这个信息也是被严格控制……毕竟对于某些存在来说，一个称呼会意味着很多。」 「理解，不过找上你之前，我倒确实不知道你知道。」 元姗正尽量在权限内给自己提供点儿信息，付前也就诚实地解释一句。 「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如果不是这连番巧合，怎么会有机会在这里跟老爷子畅谈，连带着为民除害呢。」 你管这叫因祸得福？你不会觉得老师愿意回答问题就不会杀你吧？ 面对付前不知死活的表现，元姗一时也是无奈叹服。 「所以对于找人，你有什么具体计划吗？」 说话间她手一招，一道细微声响在不远处响起。 原本会撞上他们的一名神职人员，注意力被吸引的情况下，下意识地过去查看，两人轻松来到外面。 「有啊！」 付前这时候才用成竹在胸的语气说道。 「这边我不熟，但作为执夜人的秘密圣所，我相信找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不妨去下面请他们帮个忙好了。」 …… 「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 元姗的表情俨然已经是在看外星人。 好不容易把情况限制在老师这里，你这是准备直接送上门去吗？ 「我是在开玩笑。」 付前点头。 「……这可一点都不好笑，而且如果你真想找人帮忙，对象是普通人的情况下，执夜人未必有警察专业。」 元姗一时都忍不住想翻白眼，不过还是耐着性子提出建议。 那可未必！ 这说法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付前却是心中摇头。 一个普通人，能被一位神使从来没见过，仅仅这一点就不普通了。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高级动物（三） 「那我们去找警察？」 并没有把心中感慨说出来，付前依着元姗警察比执夜人更合适的说法，丝滑地推论了下去。 「……因为什么理由？有人运气太好所以要抓起来？还是教堂里某个闲得发慌的老家伙，投诉自己无形资产被偷了？」 深吸一口气，元姗怒视付前之余，点评起自己老师来也是毫不客气。 「我这次过来可是纯属私人行为，你确定希望我通过官方渠道跟行政机构打交道？」 「倒也有道理，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吗？」 付前一副被说服的样子，无比自然地问了下去。 我早就有预感了，这事迟早落到自己头上。 元首席自然不可能意识不到付前的驭人之术，不过心里某种早有的觉悟，让她长叹一声，没有把问题再踢回去。 「我知道个地方，比较适合打听消息。」 …… 「果然很熟嘛，你房子就在这附近？」 跟着元姗的脚步一路穿街过屋，眼见这位丝毫不需要认路的样子，付前深表赞叹。 至于房子一说也是有理由的，此刻两人周围明显是个购物中心，实在很符合元首席的喜好。 「不在，这条路走得多而已。」 然而元姗却是摇头。 「我不喜欢住得太近。」 「离教堂那边？」 这话付前自然不会理解为元首席想和卖场距离产生美，大概率是为了把工作和生活区分开。 「离教堂那边。」 元姗的回答果然验证了这一点。 「懂了……所以你的同事们到底在监控什么？」 付前顺势满足了下自己的好奇心。 「你还真是不担心自己的情况呢？」 元姗脚步放缓，斜眼打量过来。 「我要是担心不就轮到你担心了吗？」 付前嘻嘻一笑。 「毕竟怎么看，只有一位半神监视都是我脱身的好时机。」 「事实上在我看来，亨利老爷子放心派你过来，明显是局势乐观的一种体现。」 「……也仅仅是乐观。」 付前的回答让元姗稍稍沉默一会儿，最终哼了一声。 虽然很想说你要乱来老娘一个人就能收拾你这种狠话，但前面的多次合作下来，对这位的实力她不敢有任何低估。 真要是死斗的话，属实心里没底。 「其实你的猜测已经很接近了，再具体的细节，我也不能随便透露。」 当然这种不快的念头很快就被元姗赶出脑海，接着回答付前的问题。 「我能告诉你的是，基地的核心部分确实是在那一片信仰建筑的下方，这也是为什么我想住的远一点。」 「可以继续了吗？我们时间宝贵。」 「当前可以。」 付前点点头，正要应邀再上征途，下一刻眉头微皱，转身看去。 「怎么了？」 这举动让元姗听上去有些疑惑，因为付前看的方向，明显空无一人。 或者应该叫空无一真人。 把目光从临街橱窗里，身着时装的模特身上收回，付前一脸鄙视地看着元姗。 「刚才停下来是因为这个吧？难为你装得那么自然了。」 就说这位怎么看人的角度略显奇怪，居然是在开小差。 「就看两眼怎么了？我都大半年没回来过了！」 而不愧是元首席，刚才举动的真实目的被识破，不仅脸色不变，甚至 理直气壮地反问。 「而且这本来也不是我的事儿吧，我还想着能快点解决，好好度个假呢！」 「有道理，所以为了你的假期，我们要快一点了。」 可惜比脸皮厚这一点，付前永远是无出其右，当即把行动目的定性成为了元首席的假期。 …… 「就是这里了。」 鉴于大人有大量，元姗到底还是没有跟付前计较，很快就把他领到一条小巷，推开了一扇门。 果然酒吧永远是打听消息的经典场所！ 昏暗的光线，暧昧的音乐，浑浊的空气，付前毫不意外眼前的景象，感慨中跟了进去。 咱一向尊重专业人士的，现在专心做元首席的跟班就好。 「这边比较偏僻，游客会少一些，容易遇到熟人。」 元姗也没有过多解释，直接走到吧台跟里面的人打声招呼。 「我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甚至还悲哀了好几秒。」 后者是位妆容浓艳的年轻女人，黑色丝绒手套，深色束身裙胸部低得夸张，头上一顶造型华丽的翠色帽子尤为显眼，却又跟周围的环境莫名协调。 这位几乎是从元姗进门开始就盯着她，此刻浮夸的语气里，有着不加掩饰的喜悦。 「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上去她跟执夜人元首席明显是旧识。 「几个小时前。」 元姗表现得也是十分熟稔，在旁边一屁股坐下，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这次不是休假，这个城市不会有什么灾难要发生吧？」 一边张大嘴巴做出夸张的表情，女酒保一边已经把一只亮晶晶的杯子推到元姗面前。 「还是老样子？」 听上去她对元姗的身份居然是知道不少。 这种情况下能有这种姿态倒也算难得了，毕竟这位里里外外，除了帽子的造型，没有任何能跟超凡扯上关系的地方。 「老样子。」 元姗明显也不认为对方是真担心，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直接冲着两人比划了一下。 「莫西，方循。」 「欢迎，跟元姗一样？」 唤做莫西的女人十分自然地跟付前打个招呼，给他也放了一个杯子。 「一样。」 甚至没有给付前选择的权利，元姗直接说道。 之所以有此姿态，自然是源于请客的觉悟。 一方面毕竟为自己立下汗马功劳，另一方面这货之前甚至想拿通行证去赌场换筹码，指望他绅士风度一下未免过分天真。 作为一个随和的人，付前对此自然也是毫不介意的。 事实上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鉴赏莫西头顶上的帽子，就连对方俯身倒酒时，丝毫没有遮掩的雪腻一片，都没有多看一眼。 「不错吧？我自己设计的。」 留意到这一点的莫西，得意地弹了弹帽檐。 「之前还想送元姗一个的，可惜她不要。」 还有这事儿？ 付前看了元首席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喝了口酒。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最近有没有一位运气爆棚的迈达斯先生？」 「有。」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高级动物（四） 不愧是元首席置业之所，拿捏程度属实惊人。 这寻人之流畅，简直跟看过攻略一样。 「见过他？」 付前这边感叹的时候，元姗也是眼前一亮，继续发问。 「没，不过听说过很多次。」 莫西笑得狡黠。 「同时也有很多人打听，我负责把信息收集再分享。」 「听上去还真是个名人呢！」 元姗赞叹一声。 「这就是金钱的魅力了，在那群两眼放光的人面前，我这里都有些失宠了。」 莫西叹了口气，五指灵活地贴着胸口轮廓抚过，同时瞥了付前一眼。 「就跟这位方先生一样。」 「抱歉是我失礼了。」 付前点点头光速认错，目光下移观摩了数秒。 哈哈哈…… 莫西愣了一下，下一刻笑得花枝乱颤。 当然最让付前佩服的是，即便是幅度如此大的动作，这位头顶帽子依旧稳稳当当，不动分毫。 不愧是私人定制款。 「你这位朋友很有趣！」 付前赞叹间，莫西也是上下打量着他，媚眼横飞地称赞。 「很面生，第一次来夜圣都？」 「第一次。」 收回目光，对于张口就提供重要情报的这位，付前也是极有耐心地闲聊。 「那我相信你一定会发现很多有趣东西的，有去试试手气吗？」 对于他的举动，莫西这种行家里手自然是体察入微，一时间更是满意。 甚至说话间有顾客敲桌喊人，她都直接打个响指，让旁边的人去招呼。 「这不是来找迈达斯了吗？」 付前手指比划了下两只眼。 「要不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刚才怎么可能那么失礼。」 「元姗……方先生嘴可比你甜多了！」 愣了两秒莫西才反应过来失礼的意思，眉开眼笑下甚至对着元首席抱怨起来。 「迈达斯出现在这里的时间不长，来历也很神秘，有说法是惹上了麻烦来避风头。」 没有给元姗机会反驳，下一刻莫西直接转回正题，讲述着了解到的信息。 「但目前看上去这里明显是他的福地，短短一个多月里，光我听到的就有三次他在赌场的传奇战绩。」 「如果都属实的话，我相信大部分金钱方面的麻烦，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而除了这个之外，他似乎还相当慷慨，不止一个人接受过他的指点帮助，从而风生水起，唯一可惜的……」 莫西环视酒吧一周，稍显遗憾。 「那些人里，目前没有在现场的。」 「没关系，给我个名单。」 元姗终于找到机会说话，干脆利落地道。 「我去赌场找他们。」 「也有可能在看脱衣舞。」 莫西明显了解这位朋友的风格，笑着报了几个名字，并贴心地描述了一下他们的外貌，甚至是各自喜欢的赌博游戏。 「走吧。」 拿到重要线索，元姗没有耽搁功夫，直接招呼付前一声。 「感谢款待。」 付前施施然起身，甚至不忘把酒喝掉。 「这就感谢了？」 莫西接过杯子，却是眨眨眼看过来，声音压低，表情魅惑。 「白天有地方休息吗？随时过来，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 「好的我记下了。」 付前点点头，完全没有客气。 …… 「我们先去之前的那家。」 回到街上，元首席思路清晰地做着安排。 「那边混迹的职业赌徒最多，听莫西的描述，这位叫迈达斯的幸运儿出现在那里的次数也不少。」 「我同意。」 付前一秒钟都没有迟疑，直接纳谏。 「明明是交给你的事，怎么搞着搞着成了我在做了……」 付前的反应，让元姗突感自身似乎成了任务当事人，一时都有点儿咬牙切齿。 「能者多劳。」 付前笑眯眯地称赞。 「辛苦你一下，后果我来承担。」 这怎么听都透着无耻的一句话，元姗神色却是稍有些沉寂，没有急着提出抗议。 从之前跟老师的交流看，这位书店老板明显对此行的危险性是有预估的，然而即便如此，当时依旧是毫无异议地接受了。 虽然还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有这么古怪的要求，但尽量让事情顺利发展，似乎是目前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是不是最好你找个地方休息，我有结果了再来汇报？」 不过元首席毕竟也是超凡者翘楚，很快回过神来冷冷嘲讽。 「可以吗？」 付前眼睛一亮。 「早说嘛，我就不出来了。」 你还真想啊？ 「当然不可以！」 元首席一阵咬牙切齿。 「老娘还想着早点休假呢。」 「好吧，借你吉言。」 摸鱼不成，付前一脸失落。 「不过看得出来莫西对你印象不错，事情解决之后你可以考虑一下她刚才的建议。」 元姗见状却是话风一转，为付前描绘起美好前景。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怎么会随意打扰小朋友休息呢。」 付前摇头。 「你怎么知道？」 元姗却是听得一愣。 「咱可是血肉力量的专家，怎么可能连一个人是不是带着小朋友生活都发现不了？」 付前一脸鄙视。 「……莫西确实独自抚养着两个孩子。」 沉默数秒，元姗叹息中承认了付前的说法。 「看你跟她聊那么开心，还以为你不介意这一点呢。」 「为什么要介意，你不也没介意？」 付前表情疑惑地反问。 …… 「有名单上人士吗？」 元首席再次沉默间，付前又指了指前方。 刚才这会儿，两个人已经是抵达了目的地赌场。 午夜时分，这地方却正是热烈。 「我得仔细看看。」 元姗示意稍安勿躁。 「好，然后不用紧张，不成的话我有很多找人办法的。」 这我倒不怀疑，但你最好先别用。 这方面元姗对付前实在太有信心了，实在不敢想象这家伙要是在这里胡闹起来，会是什么场面。 「找到了！」 好在下一刻，她就顺利匹配上了一个目标，示意付前跟上来。 「莫格林？」 而她也是相当开门见山，一屁股坐下后，看着这位传言中受过迈达斯提点的赌徒。 四十岁左右，戴着金属框眼镜，后者明显手气颇佳，不仅一脸春风得意，面前筹码也是成堆。 「是。」 有些不悦被打扰 ，循声看了元姗一眼，莫格林眼前一亮，当即有意无意地秀了一下面前筹码。 「这位女士怎么称呼？」 「元姗。」 这审视明显让元首席略有不悦，不过还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报上了名号。 「可以的话，请教一个问题？」 「你们倒是很会挑时间，我现在心情正好……所以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明显能感觉到对方不为筹码所动，莫格林眼睛微眯，姿态一下拿捏。 「用你的方法吧。」 而面对这不甚配合的反应，元首席也是果决，一秒钟都没犹豫，直接冲着付前示意了一下。 「好嘞！」 付前瞬间响应。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高级动物（五） 「看得出来两位不是一般人。」 然而莫格林不愧是赌海浮沉的老手，心理素质已经锻炼得滚刀肉一样坚韧。 面对直接进入二阶段的审问二人组，竟是依旧岿然不动。 「但很遗憾，就算是超凡者，也要按我的规矩来。」 「你们现在所处的，是全世界某些方面最严格的地方，我甚至在赌桌上，不止一次教训过你们自以为是的同类，老实说那种感觉十分有趣。」 「当然你们也可以尝试发挥特长，降维打击，但最好事后能让我一点都不记得，否则我一定让你们认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愚蠢的选择。」 「说完了？」 坐到元姗前面的付前，一边倾听着莫格林姿态十足的演讲，一边频频点头，等对方停下来才开口。 「说完了，现在你可以拿出说服我的理由——」 莫格林的话戛然而止，察觉到了某件顶在腰间的东西。 意识到那可能是什么后，下一刻一道细微的金属碰撞声，让他的身体更加僵硬。 「很遗憾，我们不一般的方式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付前却是笑容不减，甚至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话，看上去就像两个熟人在交流秘密情报。 「针对这个新变化，你试着再矫正一下策略？」 他的语气不徐不急，甚至给了对方思考时间。 「你在吓唬我！这里严禁带武器进入，一旦被发现，你会面临难以想象的麻烦。」 莫格林明显已经不复一开始镇定，但眼神一阵闪烁后，还是选择了质疑。 可惜话音未落，他眼角余光就瞄到了一条性感的银白曲线。 「你要不要再赌一下没有子弹或者我不敢开枪之类？」 小小的军火展示后，付前又提供了新的建议。 而这一次，莫格林终于没有采纳。 身为赌徒，除了赌桌上的大部分场合，分寸判断都还是很到位的。 一方面刚才确实看走眼了，对方居然不是超凡者而是不法之徒，这种情况下某些威胁反而对他们失去了作用。 与此同时，就像他刚刚所说，赌场安全检查极其严格，带武器进来后果严重，寻常不法之徒不会做这种事情。 但这也就意味着，真敢这么做的人已经是亡命之徒，再赌他不敢杀人，多少有点儿不理智了。 「抱歉我刚才太没有礼貌了，有什么事请尽管问。」 慈悲的威慑下，莫格林心理斗争的速度明显不慢，一番眼神闪烁后，当场认错。 「元姗女士，请允许我请二位到那边喝一杯，这里聊天也不是很方便。」 「莫格林先生太客气了。」 元姗这时候也是终于把目光从慈悲上收回，笑眯眯地接受建议。 …… 「两位是不是想问迈达斯的事情？」 跟付前二人一起到旁边坐下，下一刻莫格林表现出了相当积极的态度，不等二人说话就直接道。 「是的，你怎么知道？」 见付前没有多少开口的欲望，只是收枪坐在一旁，一副冷血打手的姿态，元姗心中暗叹，果断担当审问的重任。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主动找我的人几乎都是在问这个问题。」 元姗愿意搭话，莫格林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谁来负责问话有时候体现了一种姿态，有的选的话，他绝不希望是那个拿枪的疯子。 「所以你真的接触过那个迈达斯？」 元姗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地继续问道。 「接触过，当然对于那些来询问的，我并不是每个都实话实说。」 莫格林竭力体现着诚意。 「差不多是一个月前，我无意中注意到这个幸运得夸张的人。」 「你知道赌场里总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好运，而我当时着实有点倒霉，就想着借点儿运气，所以就悄悄跟上了他。」 「然而没想到那家伙十分敏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 「不过他表现得十分大度，不仅没有介意，甚至分了一半筹码给我。」 「再后来，我就度过了这几年最魔幻的一天，一举解决了所有的烦恼。」 「看出来了。」 元姗打量着莫格林不忘带过来的一堆筹码。 「所以那人长什么样子？」 「跟我差不多年纪，略高一点，有点卷的棕发，样子平平无奇，嗯……右手戴着一只金色手套，全程都没见他脱下来。」 莫格林努力回忆着。 迈达斯·金手？ 付前在一旁也是听得若有所思，脑补着那位神秘人士的形象。 「所以如此慷慨的行为之后，他有对你提什么要求吗？」 见付前依旧不准备开口，元姗没有客气，继续问了下去。 「没有，绝对没有。」 莫格林坚定摇头。 「全程他都没怎么跟我说过话，甚至最后我提出要答谢，都被他拒绝了。」 越听越传奇了！ 元姗略一思索。 「后来你有再见过他吗？」 「也没有，不过听说过他的一些消息，很明显又有人变成了幸运儿，而所有赌场对他都很不欢迎。」 「可以想象，你知道哪里能找到他吗？」 「这我真的帮不上忙，他选择赌场明显没什么倾向性，也没听说过出现在娱乐场所。」 莫格林语气诚恳，满满地爱莫能助。 然而紧接着，他眼角余光里，就注意到那个疯子直接把银白色手枪抽了出来，五指灵活地摆弄，枪口摇摇晃晃对准这边，看得人心惊肉跳。 「……不过据我所知，最后得到过他帮助的是一个叫阿兰的，那应该是一周前的事情。」 「阿兰那家伙但凡有点儿钱，就很喜欢去一家脱衣舞俱乐部，你们可以去那边看看。」 天堂在眼前反复闪烁的压迫感下，莫格林的主观能动性迅速被激发，很快提出了一个建议，并报了一家脱衣舞俱乐部的名字。 阿兰吗…… 元姗的判断里，这家伙说谎的概率还是不高的，再吓唬怕是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不过她看向付前时，却见后者眉头紧皱，甚至单手拨弄着弹仓，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位的样子。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高级动物（六） 「你们找迈达斯是有什么事吗？」 此情此景，把付前的动作尽收眼底，莫格林目光一阵闪烁后，突然主动又开口问了一句。 「只是随便聊聊，我们听说了他的故事，想要做个专访。」 付前终于开口，画风瞬间离谱。 「原来是这样，那有件事情能不能辛苦你们一下？」 莫格林却是完全没有质疑的样子，一边频频点头，一边诚恳请求，把手边一堆筹码全都推了过来。 「这是我的一点谢意，能不能帮忙带给迈达斯？虽然他之前不收，但不这么做我还是很难安心。」 「好说，小事一桩！」 付前一秒钟把慈悲收了起来，果断表示帮忙。 「今天打扰了，感谢你的分享。」 「怎么会……」 虽然某种意义上猜对了，但看着对方一丁点儿迟疑都没有的动作，莫格林却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好在对方明显也不在乎他开不开心，客气完后已经是双双站起走人，看都没再看这边一眼。 关键看两人去的方向，明显是兑换现金的人工柜台。 …… 「下次我请。」 赌场外，付前把玩着两枚留作纪念的筹码，另一只手拍了拍口袋，十分大方地对着元首席说道。 莫格林兄承迈达斯的恩泽后，果然如日中天。 刚才那堆筹码，着实换了不少现金。 第二次进赌场就能有如此收货，这就是所谓新手的好运吧！ 「那家伙手气还真不错！」 事实证明，元首席并不存在那种无聊的道德洁癖，对于付前赃款请客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 「你之前找我要子弹，就是因为这把枪？」 不过下一刻，她的关注点就放在了其它方面。 「它叫‘慈悲。」 对此付前也是十分大方地把武器取出来递过去。 「好漂亮的枪！」 作为时尚专家，元首席明显颇有鉴赏眼光。 接过之后摆弄了几下，细细抚摸着枪身精致的纹饰，她忍不住赞叹一声。 「明显是件超凡物品，你身上好东西还真是不少！」 「虽然枪械类我不怎么感冒，但突然觉得随身带上这么一支也挺不错的。」 「而且颜色款式跟刚才那套衣服也比较搭。」 眼见元首席在那边爱不释手，付前也是点评一句。 …… 元首席摆弄慈悲的手当即就是一僵，明显有点儿被戳破心思。 「怎么了，咱好歹也是享誉海内外的美学鉴赏家。」 迎着元姗下意识望过来的目光，付前一脸理所当然。 「时尚这一块也是很有研究的。」 「当然同时也很大方，等你休假正式开始后，我可以考虑把它借你拍个照之类的。」 「……那我还真是不能让你死了。」 似乎已经习惯了付前过分犀利的洞察，元首席最终长叹一声，没有否认动机。 「果然任何物品都有它的价值，在尽量不惊动执夜人的情况下，有这样一把武器，很多事情就好做得多，这帮赌徒明显没那么容易打交道。」 「既然你们建立了规则，就必须接受有利用规则的人。」 付前摇摇头，想的却是自己在叶岛的人魔身份。 那更是规则恶棍的极致体现。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尽量不要真开枪，麻烦是一回事儿，把目标吓跑了 可就不好了。」 元姗叹息一声把慈悲递了回来，同时不忘提醒一句。 「放心，没听到这把枪的名字吗——慈悲。」 付前接过摆弄了几下，示意元首席不用多虑。 「这名字居然还真是有寓意的？善良之枪吗？」 然而对于他的说法，元姗明显有点儿不大相信。 「嗯……跟你的理解稍微有一些出入。」 付前想了想，语气尽量委婉。 「它的效果之一叫窒息，开启之后下一发子弹会变得难以感知，用这个来作案绝对神不知鬼不觉，说不定当事人要挂了都反应不过来，效果堪比安乐死。」 居然是这么个慈悲吗…… 元姗仰天长叹，有种这才是这家伙风格的感慨。 「那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此时付前却是提醒一句，示意她往前面看。 「不太起眼，但名字对得上。」 情绪还未完全平复的元姗，闻言一下反应过来此行目的，顺着付前指的方向看过去。 有些黯淡的光线下，那里是一扇漆成玫红色的门，旁边花花绿绿的招牌，还有一个蜗牛壳的标志。 华丽程度甚至远逊于刚才莫西的酒吧。 「应该就是这里了，观察力很强嘛！」 元姗肯定之余，不忘调侃付前一句。 「哼。」 付前却是毫不谦虚。 「永远不要小看艺术家的嗅觉。」 「走吧……希望那位阿兰艺术家这会儿也在欣赏中。」 元姗深表叹服，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 两人会来这里，自然是因为刚才莫格林提供的情报，寻找最后跟迈达斯近距离接触的幸运儿阿兰。 当然如此干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阿兰这个名字，本来就在莫西提供的名单上。 两相印证之下，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有什么发现吗？」 刚刚发了一笔横财的付前，大方地付了入场费用后，两人终于进入了这个人体气味浓郁度远胜酒吧的场所。 此刻明显正是俱乐部热闹的时候，群狼环伺之下，舞台上三位女郎一组的表演已经开始。 虽然明显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但元首席毕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皱眉打量一圈之后，明显有些失望。 现场观众里面，明显没人符合两次确认过的阿兰形象。 「有啊！」 然而让她震惊的是，面对自己的随口询问，旁边的付前居然是给出了一个肯定答案。 「看台上。」 甚至没等她再说什么，对方下巴就往前方比了比。 台上？那个阿兰总不能是挥霍光了在这边工作吧？ 难以想象那种画面，元姗首次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人员身上。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短发那位几个小时前，刚刚冲你抛过媚眼儿。」 下一刻她不解的目光中，付前微笑解释一句。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高级动物（七） 还真是…… 半神的观察力下，付前稍一提醒，元姗就反应过来。 台上正大秀身材的那位，正是一开始遇到的两个结伴女人之一。 没记错的话，那两位当时应该是刚从赌场出来吧？ 「真的是一边赚钱一边花，娱乐事业两不误呢。」 此时付前已经是在旁边啧啧赞叹。 「你这观察力还真是惊人，我现在相信你的‘艺术嗅觉了！」 元姗却是忍不住调侃一句，接着没等付前辩解继续说道。 「你是觉得可以找她问一下？」 她当然不至于把这当成付前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不过考虑到这家伙一路以来的恶劣表现，找机会嘲讽下而已。 「是啊，这里明显有不少房间，应该是为贵宾单独服务的。」 付前往旁边比了比。 「就算阿兰兄真的不在，多了解点信息也是不错的嘛。」 「就按你说的做。」 元姗明显认可这个说法。 「不过她好像在忙着，想办法打断一下？」 这位执行力也是极强，确定后一秒钟都不想等。 「等一会儿吧，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会需要太久了，这时候打断很招人恨的，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客人。」 付前却是摇头，安抚着逐渐奔放起来的元首席。 「一会儿可以去找她合影。」 「好吧……你懂的不少嘛？」 元姗很快接受了建议，不过却只是站到一旁，不肯坐下。 「略懂。」 可惜后者脸皮属实无懈可击，当即一脸不敢当地谦虚了一下。 …… 「你们……」 确实如付前所料，表演几分钟后就结束。 而面对最后上来合影的两人，短发舞女先是被元姗的性别吓了一跳，接着看清她的脸后，更是有些愣住。 事实上不仅是她，刚才聚精会神的观众们，在表演结束时发现有一位女同好后，表情同样也是丰富多彩。 「跳得不错。」 付前没有给这位多想的时间，随手把筹码弹了一枚过去，接着称赞一句。 他留下的两枚筹码是莫格林那一堆里面值最大的，绝对算得上慷慨了，而他的称赞也不是客套。 在付前看来这位跳得属实不错，身体管理上也花了心思，完全值得。 「给我的？」 短发舞女手忙脚乱接住，看清楚后明显有些难以置信。 「另外还要向你咨询一件事。」 付前点点头，示意到一边聊聊。 …… 舞女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舍得把筹码还回来，跟着两人来到旁边。 「科里迪娅。」 表演时已经听人称呼过这位的名字，虽然百分之百是化名。 「我们在找一个叫阿兰的人，他相当青睐这家店，但刚才我们进来没看到这位熟客。」 付前并没有描述阿兰的外貌，科里迪娅明显老员工的样子，这种特殊角色她不可能对不上号。 「阿兰发财之后，经常不满足于一起欣赏表演。」 科里迪娅倒也干脆，明显并不认为这是自己需要保守的秘密。 果然！ 一直没说话的元姗跟付前对视一眼。 「所以他今天来了？」 「我确实有见到他进来，但没注意人有没有走。」 科里迪娅回忆了一 下，语气不是太自信。 「辛苦了。」 付前没有再多问，直接把剩下一枚筹码弹了过去。 「这也给我？」 这过分大方的行为，让科里迪娅一时都不太敢收。 「你可以去换衣服了。」 付前却是懒得废话，直接赶人。 …… 科里迪娅思维飞转，把自己刚才的回答审视了一遍，确认绝不触犯什么原则，终于是放心把第二枚筹码收下，快步走人。 而这过分简短的交流，明显也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应该没有走。」 目送科里迪娅远去，元姗提出了自己看法。 「我也这么觉得。」 付前打量着四周。 「咱们在外面遇到这位工作人员时间并不长，而人是在她回来后来的。」 「这么美好的地方，很难想象有人来了会迫不及待地走……他们甚至还提供早餐呢。」 「……去里面找找？」 元姗瞥付前一眼。 早餐的事，还是刚才这位支付费用时特别问的。 「走吧。」 …… 包厢区域，自然是有人看着的。 可惜对于两位半神来说，这实在算不上什么问题。 尤其是在这不太清晰的光线下。 事实上刚才唯一没有直接进去找人的原因，就是元首席明显有些不热衷。 现在几乎确认目标就在的情况下，肯定是要忍受一下可能看到的东西了。 几秒钟后，两人已经出现在了狭窄走廊里。 「三十岁左右，脸色苍白？」 付前跟元姗确认了一下目标信息，后者点头。 「这边看看。」 上前两步，付前再次掏出慈悲，倾听着外面的音乐节拍。 咔！ 伴随着一道重音，旁边一扇门被他硬生生推开。 拿捏之精准，直到他开门进屋，里面两人才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单独表演。 嘘！ 在女人的尖叫声出来前，付前却是比了个手势，并着重亮了下手里的枪。 唔…… 下一刻，女人喉咙里的尖叫，就直接被她的顾客强行按了回去。 真不错！ 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付前扳动击锤，对准了这位三十出头，脸色已经不是那么苍白的年轻人。 「阿兰？」 「我是……」 对方明显也并不淡定，但好歹知道厉害，老实承认了身份。 「但我不认识你们。」 「这又有什么关系。」 付前笑眯眯地走到一旁坐下，那边元姗已经重新把门关好。 「我们不也不认识你吗？」 「……那你们找***嘛？」 这逻辑明显让阿兰有些思维短路。 「问点儿事情。」 付前没有兜圈子。 「迈达斯的事情？」 这话却是听得阿兰一愣，直接反问。 「为什么这么说？」 付前不置可否。 「因为这两天找上我的，一大半都是在问这个。」 阿兰一下放松不少的样子，把被捂嘴的女人推到一边，示意噤声。 后者明显也初步了解了当前情况，真的小心坐到一边，没有再试图尖叫。 「可问题在于，他人已经不在这边了。」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高级动物（八） 人已经不在了？ 虽然找人的过程比较顺利，但阿兰迫不及待提供的消息，明显属于最不想听到的那种。 审视着瞬间放松下来，重新靠坐回去的这位，元姗用目光征询付前的意见。 “这倒是有点儿出人意料。” 付前一时也是若有所思，甚至随手转起手里的枪，如同辅助思考的小动作。 当然这一幕在其他人眼里，明显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原本放松下来的阿兰，目光几乎完全被吸引到枪口上，每次指向他的时候，身体都是忍不住绷紧。 “是他亲口说的，这边变得越来也不友好，马上就要离开。” 一时间不等付前发问，这位就一下坐直身体，尽己所知吐露消息。 “而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也没听说他的消息了，所以我想应该已经是不在了。” “这样啊……” 付前手里枪终于摇摇晃晃停下。 “怎么说？” 元姗则是有些皱眉。 虽然不清楚具体缘由，但老师明显是把找人的事情作为某种考验。 结果搞半天目标很可能早就不在，这在她看来都多少有点儿不合适了。 关键作为执掌诸多事务的半神，她虽然没有付前那种体察到细胞的血肉把握能力，但识别个普通人是不是说谎还是没问题的。 这个阿兰虽然看上去比莫格林更不正经，但明显也草包太多，这种情况下说谎还是太为难他了。 “我们直接把这个情况反馈一下？漫无目的地继续找也太浪费时间了。” “这倒是。” 对元首席的提议，付前听上去竟是十分认同。 “好不容易来一趟，居然浪费大好夜色做这个。” 说话间付前目光在阿兰身上逡巡，把后者看得一脸紧张，很快就绷不住。 “我说的都是真的……前面那些人问我都没告诉过他们，那家伙是惹什么麻烦了吗——你们是赌场的人？” 下一刻他悚然一惊，似乎意识到什么，脸上最后一丝红晕瞬间褪去。 “我真的跟他不熟，就是沾光赚了点儿钱而已，而且很快运气就又变差了……你们要是想拿回去，我这边还剩下一部分……” 这位说话间，手已经是在口袋里摸索，不过看表情，还是很有点儿舍不得。 “怎么会，欢迎继续光临。” 付前毫不介意把黑锅往赌场身上推，同时顺势把枪收了起来。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会在这种地方做打劫那么没品的事情？” “今天我们完全是以消费者身份出现在这里的。” 下一刻他打个响指，目光却是转移到缩在角落里的脱衣舞娘身上。 几句话的功夫，这位有着性感双唇以及傲人身材的工作人员，已经是悄悄找了件衣服披上。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畏缩的注视里，付前一脸和善地打个招呼。 “……莎曼。” “很好莎曼，阿兰先生的服务应该还没到时间，你是不是应该继续完成你的工作？” 说话间，付前竟也是往旁边一坐，一副欣赏的姿态。 甚至还不忘拍了拍旁边，示意元姗给她留了位置。 这货还真是干活儿娱乐两不误啊！ 付前的这副做派，把元首席都看着眉头直皱。 当然她不会天真到认为付前真有如此雅兴。 最可能的解释是，某些迹象让这家伙觉得这舞女有问题。 问题在于即便如此，元姗对在这种地方看人脱衣服也是毫无兴趣。 哎！ 但无论如何，面对一个很大程度因为自己面对死亡威胁的角色，这点儿配合还不至于不做。 下一刻她无声叹气，站到了付前身后，依旧是不肯在皮椅上坐下。 …… 突然成为目光中心的莎曼，有着毫不掩饰的紧张，下意识看了原顾客阿兰一眼。 可惜后者整个人思绪明显已经乱套，完全给不了她什么指导。 “一个人在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时，可以有效帮助稳定情绪。” 而等她放弃求助再看向付前时，后者依旧一脸微笑，声音柔和地鼓励了一句。 别无选择下，莎曼终于是把衣服重新丢下，缓缓起身回到了自己的舞台。 “你怎么看？” 大约半分钟后，随着莎曼的动作逐渐到位，情绪明显也变得专注，付前回头咨询着元姗的意见。 “看得出来阿兰先生确实喜欢这里，眼光也很不错。” 元姗点点头。 “同意。” 付前叹了口气，冲着阿兰伸了伸手。 “你们到底想——” 后者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在扑通一声中卧倒在地。 “好了莎曼，感谢你的表演。” 把敲完人的枪再次收回，付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用手碰阿兰的口袋，转而从自己衣服里摸出两张钞票，丢到了桌子上。 “有几句话想跟你单独聊聊，放心阿兰先生现在听不到了。” 付前打量着这位顾客倒地，都咬牙没有再尖叫的工作人员。 “认识迈达斯吗？” “不认识……” 脸色僵硬，但莎曼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把钞票捡起。同时对付前的问题摇头。 “认识其他的奇怪人物吗？” “你是指……” “让你看着阿兰的人。” “我没有——他叫罗斯。” 被付前脸上的委婉不悦吓到，莎曼很快改口。 “什么样的人，给我描述一下。” 付前一秒钟和颜悦色，柔声引导。 “我妈妈以前相熟的客人，有段时间经常来这里，最近突然又出现了……” 生命威胁加上钞票，莎曼很快抛弃了最后一丝委婉，快速回答着付前的问题。 “他给你钱让你盯着阿兰？” “是的。” “哪方面？” “任何方面，只要有不正常的地方……尤其是找来的陌生人。” 这好运看上去果然另有隐情。 跟元姗对视一眼，下一刻付前冲着阿兰的口袋比了比。 “待会儿你可以把钱都拿走，然后推到我们身上。” …… 这颇具诱惑力的提议下，几乎瞬间能听到莎曼呼吸一紧。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按照约定，如果有发现你该怎么通知罗斯？”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高级动物（九） 「你怎么知道那个莎曼有问题的？」 俱乐部外，元首席拍打着身上，似乎想尽量驱散高级时装上沾染的荷尔蒙。 对她来说，虽然外面光线更加灰暗，但感觉却是舒畅得多。 「一开始的恐惧过后，那位好像有点儿不一样的兴奋。」 一旁的付前摇头，分享着自己的观察收获。 「跟专业的身体把控力相比，她的表情管理明显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而在意识到这点儿别扭之后，我的第一解读就是，因为突***况，要有新的外快了。」 「她自然不可能预知道我们会来，所以核心肯定还是阿兰这位顾客。」 「而这位略显体虚的仁兄，最特别的身份，应该就是一周前的幸运儿了。」 「合理的推断。」 元姗认真听完，点了点头。 「对一个赌徒来说，这个迈达斯实在有些太慷慨了，很难说他的这些举动背后，完全没有特殊目的。」 「当然这只是猜测，目前还不能确定一定有关，你确定我们不带着人已经离开的结论去找亨利？」 她眨眨眼看着付前。 「你这好像不是监视者的态度呢。」 付前听得一脸惊讶。 「都已经到协同糊弄的程度了吧？」 「谁让那家伙搞这么莫名其妙的主意，害得我大晚上跑来跑去。」 元首席毫无愧色。 「我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换一身衣服。」 「理解你的感受。」 对这说法付前竟是毫不吃惊。 「所以我们尽快去找这位罗斯聊聊吧。」 「我来领路。」 付前没有接受直接结题的建议，元姗叹了口气，倒也不算太意外。 …… 付前说的自然是实话。 对于那位罗斯是不是跟迈达斯有关，他也仅仅是推断出存在可能性而已。 莎曼说到底不过赚份外快而已，明显知道的有限。 而阿兰手里加上自己给的，绝对称得上丰厚了。 恩威并施下，以她的风格，再隐瞒什么的可能性极小。 当然自己并不是没有验证这一点的手段。 如果不是元首席在旁边，清澈梦境直接问话简单多了，甚至都不用花钱。 不过考虑到这位的观感，那种明显像是幕后黑手的手段，付前还是决定暂且保留了。 至于元姗的建议，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至少是个反向试探亨利老爷子的手段。 只不过对自己来说，现在这件事情的性质已经有所变化。 一路转下来，对那位让神使都没见过的普通人，付前的好奇心可以说又有增加。 …… 「就是这里了。」 莎曼提供的甚至就是两人已然两顾的赌场所在酒店。 而甚至连正门都没走，两人在元姗的带领下直接潜入，只可惜…… 「好像没人。」 看着紧闭的房门，元姗眉头微皱。 对于她跟付前来说，这种距离压根不需要开门确认。 「赌场？」 「大概是。」 元姗略显垂头丧气，情况倒不是太意外，但明显让两人直捣黄龙的行为显得有点儿蠢。 「那就去瞧瞧吧。」 付前表现得却是摩拳擦掌。 「刚好手气正红。」 …… 事实证明，莫格林兄果然做事有 分寸。 三顾赌场的二人，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莫格林明显没有把自己遭遇找人倾诉。 乍一看未免过分软弱，但仔细一想就知道这是明智的。 两个有手段把武器带进赌场的亡命之徒，再次出现威胁性命，比被人抓住的概率怕是要高不少。 筹码都损失掉了，莫格林兄明显不想再为此做更多牺牲。 很可惜的是，如此到位的反应，涉事人员看上去却是不太领情。 面对再次出现的付前二人，莫格林脸都有点儿绿了。 「手气不错嘛！」 付前视若不见，笑眯眯地看了下桌上。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这位面前竟是又多了不少筹码。 「两位……」 很明显赌徒也是有火气的。 莫格林手抓着赌桌，看样子是绝不想再请客喝一杯了。 「知道有个叫罗斯的吗？」 可惜这酝酿浓郁的情绪，付前连看都没看一眼。 开玩笑，赌场这么多人，真一个个找过去？ 有这么资深的人士，不咨询一下怎么行。 「罗斯？」 对方似乎不是来打劫的……惊疑不定地多问一句后，不等对方反应，莫格林就快速回答。 「我确实知道一个，甚至刚才还见过。」 冲着某个方向比了比，莫格林略有些忐忑的表情里，那对古怪的男女已经直接走人。 …… 「罗斯？」 没过多久，坐在机器前的某位身后，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哦？」 这名金发年轻人头都没回，小心拉下拉杆。 「莫格林让你们来找我？」 他并没有否认身份，甚至直接展示有在关注周围的动静。 「不是。」 然而身后声音却是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 这明显有些出乎罗斯的意料，不过他依旧没有急着回头，直到屏幕上图案停止，才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我好像不认识两位。」 他脸上表情相当自然，看着刚才发话的付前。 「循，我们从莎曼那里过来。」 后者面带赞赏，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 而很明显，这一句瞬间让罗斯想了太多，以至于连嘴里零食一时都忘了嚼。 「我在找迈达斯。」 付前却是十分相信对方头脑的样子，继续说了下去。 「你在找那位传说中的幸运天使？那抱歉我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罗斯果然没有继续发呆，恍然大悟中摇头。 然而紧接着他的目光却是凝结在对方手上，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 这位自称循的不速之客，手指间正夹着一张浅黄色便签纸。 「很高兴在这上面看到的，不是每天的收支情况。」 付前感叹一声，仔细阅读着便签内容。 「明显对于你来说，赌场的换班规律比输赢更有趣。」 「我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写写画画。」 罗斯倒还算镇定。 「你们是准备找赌场揭发我？」 「不是，我们在找迈达斯。」 付前微微侧身，第三次展示了腰间军火。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高级动物（十） “有趣，感觉现在轮到我去赌场揭发了。” 罗斯明显是识货的，虽是惊鸿一瞥，但对莫格林的恭谨姿态，瞬间有了更多理解。 “是啊，看上去大家终于有了一个平等交流的共识。” 付前却是完全不担心对方说的，边点头边在一旁坐下。 “两位明显不是一般人，不过你们真的去找过莎曼？” 罗斯眯着眼，想了想才问道。 “按理说她应该会找你拿钱是吗？当然是因为她正忙着数钱没空了。” 付前稍为对方解惑。 “另外我们原本去找的是阿兰。” “先找了莫格林，然后是阿兰……你们对迈达斯果然很执着。” 罗斯明显也知道幸运儿名单。 “我能问一下，你们找他的目的是什么吗？” “原本只是聊聊而已，不过这个过程中我的雇主，突然对你们正在做的事情有了兴趣。” 付前冲着元姗比了比，后者也是意识到有进展，当即配合着冷哼一声，姿态尽显。 “有没有可能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让莎曼盯着阿兰？” “聊聊……这倒是一个很正常的理由，这段时间以来，夜圣都应该少说一半人有这个想法。” 对付前的说法，罗斯反应是感慨一声。 “至于让莎曼盯着阿兰，循先生认为原因是什么？” “看看有没有人过分关注迈达斯？” 付前竟是没有推辞。 “作为迈达斯分享好运的最后一人，他被找上的概率无疑是最大的一个，盯着他，几乎就能掌握这个城市对迈达斯的态度。”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位比较好盯，至少比莫格林容易多了。” “莫格林如果不是运气太差，确实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 对于付前的点评，罗斯明显是认可的。 而看得出来，眼前情况给他带来了相当的苦恼，以至于没有急着说更多，而是挠着自己鼻子，目光飞速在付前和元姗间逡巡。 “真没想到，夜圣都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角色。” 良久之后，他终于是叹了口气，端起旁边饮料喝了一口。 “安排莎曼盯着阿兰的原因很简单，我也在找你们想找的人。” “阿兰是最后一个幸运儿，我想迈达斯再出现在他眼前的概率，可能比其他人要大一点，刚好我跟莎曼很熟，就拜托了她一下。” “你们没有伤害她吧？她要是跳不了舞，可就太可惜了。” 这理由可实在牵强了。 不等付前表态，元姗已经是开始皱眉。 从前面的反应看，对方大概率知道迈达斯的信息。 然而面对枪口威胁，一番考虑之后，居然是直接找了个小朋友都骗不了的借口。 甚至说完后，还有闲心转身又投了一枚筹码。 很明显，判断方循跟自己极度危险后，这位斟酌之下，决定自己扛下来了。 倒称得上义气之举，但放在这时候，就多少有点儿碍事了。 “没关系，这里很隐蔽。” 下一刻她并没有继续威逼这位赌徒，而是直接看了付前一眼。 而对这句话，付前自然领会得到位。 这并非刻意让罗斯听的威慑，而是一个授权指示——不用废话了，直接超凡手段解决，她控制得住。 “怎么会，我相信今天的收入，一定会让莎曼爱上自己的工作的。” 然而付前却是微不可查地摇头，甚至一本正经解释莎曼没有受伤。 “那我就放心了。” 罗斯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能不能知道，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两位准备做什么？” 想了想后他又加了一句。 很明显刚才付前和元姗的交流，对他来说就是纯粹的表面理解了——对方对自己的答案不满意，准备直接上暴力手段了。 但理智上判断，这地方虽然不算最热闹的，但人也绝对不少，带枪进来是一回事，真在这儿开枪，怕是疯子才能做得出来 对方这么说话，反而让他怀疑吓唬人的成分居多了。 “在这里把我打死——” 哗啦！ 罗斯的话没说完，就被某种奇怪的声音打断。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整个人就鱼一样地窜了出去。 巨响声中，竟是一盏水晶吊灯从天而降，砸在了他原本在用的机器上。 而从地上翻起的第一眼，罗斯看到的是那位循先生正把枪缓缓收起。 这家伙还真敢开枪啊，他就没想过后果？ 另外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儿？怎么连枪声都没听到？ 一下炸裂的思绪间，罗斯惊讶地发现吓唬完自己的两人，竟是没有丝毫跑路的打算。 直到一群工作人员赶到也是一样。 …… “看没看到有人发生冲突？” 赌场人员果然专业，简单勘察之后，就有人过来小声询问。 很明显，他们发现了吊灯断裂的真正原因。 居然有人带了武器进来！ 当然更让人疑惑的，明明都开火了，居然没有人受伤？ 那位魁梧的安保负责人，看上去脑筋已经有点儿转不过来。 “没有。” 罗斯作为离得最近的受害者，不动声色地看了付前二人一眼，终于是摇摇头。 不管怎么做到的，对方行为的意思很简单，他们根本不介意在赌场里开枪，甚至只是做这种无聊的举动，让自己明确这一点。 这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他毫不怀疑这时候要是指认，下一枪会直接打在自己头上。 …… “入乡随俗，尽量还是规矩内解决。” 几分钟后，被从现场转移的付前，笑眯眯地看着元姗。 刚才他做的事情很简单，发动慈悲的“窒息”效果开了一枪而已。 事实证明确实十分隐秘。 这算哪门子入乡随俗…… 元姗也是无语，对于付前保持人设的决定，有那么点儿难以理解。 “可看上去那位还是很坚定呢。” 虽然没有跟得太紧，但罗斯一直在两人的视野里。 “怎么会，虽然没有跟我们交流，他已经在跟自己人交流了不是吗？” 付前示意稍安勿躁。 “循先生？” 果然那边的罗斯聊了几句后，竟是径直走了过来。 “迈达斯想跟你交流一下。”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高级动物（十一） 居然真的可以！ 看着罗斯递过来的电话，元姗对于付前保持人设的有效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当然表面上她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跟付前对视一眼后，做了一个示意他接电话的动作。 毕竟刚才的介绍里，自己的身份是雇主。 既然对方准备假装亡命之徒到底，那么也不妨配合一下。 付前的演技自然是没什么破绽，极为到位的眼神交流后，直接接过了通信工具。 “你知道，赌徒就是这样。” 此情此景，一秒钟横跳的罗斯，看上去也稍有些尴尬，挠着头解释一句。 “撒谎成性，道德败坏。” “没事。” 元姗托腮打量着交流中的付前。 “不只赌徒是这样。” …… “循先生？” 一旁的付前，自然听到了元姗编排自己的话，但怎么会跟她一般见识。 此时电话那头，一个颇具磁性的嗓音传了过来。 语速并不快，听上去对于自己这种暴力找人行为，竟是没有太多反感。 “很高兴看到夜圣都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出现，可能唯一能比这更高兴的，就是早两天看到了。” 神秘人物迈达斯的称赞，听上去竟是诚意满满。 “现在的我并不是很方便，所以冒昧用这样的方式跟你通话，首先能告知一下你们找我的原因吗？” “简单，我因为没有早点儿来这边有些遗憾，想要弥补一下。” 认真听完对面的叙述，付前深感满意。 “夜圣都明显有精彩的事情在酝酿，我想知道有没有可能参与其中。”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罗斯做的事情？” 对面犹豫了一下，很明显罗斯把小纸条被发现的事情告诉了他。 “仅仅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你做的事情。” 付前没有拒绝这类似考教的提问。 “有个问题我一直在想，如果罗斯真的跟你是一伙的，他做的事情也是真的，那你之前的行为算什么？” “对赌场有想法，不管是抢还是偷，参与人员尽量让自己不受关注才是合理的。” “然而你不仅连续抛头露面，还频频制造传奇事件，都快成为赌场的眼中钉了。” “听上去确实矛盾，但这不正应该帮助你认为罗斯跟我无关吗？” 迈达斯那边不置可否。 “表面上确实是这样，但我注意到一点，同为混迹在这里的赌徒，罗斯跟莫格林他们相比，明显是不一样的。” 付前看了眼已经重新玩起来的罗斯。 “确实……” “而从这一点出发，我后来有了个想法，这会不会是你之前行为的意义？” “你这段时间，并不只是分享了外面流传的那几次好运？莫格林他们其实只是落选者？” …… 电话那边沉默了相当久。 然而付前却是很有耐心，他知道对方没有走。 “真的是让人感慨，我其实应该懈怠一点儿的。” 最终对方的感叹果然响起。 “循先生跟你的同伴，实在是优秀得太多。” “过奖，我猜你接下来要说但是？” “没错……但是很可惜，我们的队伍已经组建完成，无法更改。” 犹豫了一下，迈达斯果然如付前所言。 “对此我非常抱歉，如果可以的话，你和同伴有没有兴趣接受一下补偿？” “有。” 元姗震惊的眼神中，付前爽快回应。 刚才他已经适时凑到元姗旁边，让她听到了对方的提议。 …… 这就补偿了？ 虽然前面内容并没有刻意去听，但并不妨碍元姗推导出大致情况。 正因为如此，迈达斯的建议愈发让她觉得魔幻。 自己带来的这位，悍匪是不是做得太流畅了？ 甚至一帮不法之徒，因为没机会一起合作，都要直接来个补偿？ 当然震撼归震撼，她对于补偿一说，明显没有太大兴趣。 老师的要求是找到老鼠，很自然地想一下，就算不是直接把老鼠捉了带过去，至少也得见个面吧？ 这种隔空交流，明显没多少意义。 甚至怎么补偿都让人难以想象。 元姗不认为付前想不到这一点，所以后者过分爽快地回应，让她一时忍不住皱眉。 可惜下一刻这份凝视间，后者竟是已经走向不远处，似乎在按照电话里指示行动。 好吧。 元姗无奈站起，跟了上去。 …… 即便如此麻利，元姗赶到的时候，付前居然已经是坐在一张赌桌前下注。 如果没认错的话…… 元姗打量着那枚筹码。 跟付前送人的两枚不同，这几乎是赌场面值最小的一种，刚才罗斯手里就有一杯子。 某种意义上迈达斯的点评是对的，这家伙还真是专业，居然连自己都没留意到什么时候做的案。 甚至于作为受害人，罗斯这会儿也是跟了上来，正看着那枚筹码发呆。 当然震撼人心的事情还只是刚开始。 接下来不长的时间，元姗眼睁睁地看着付前化身赌神，面前筹码飞速增加。 对方在指导他下注！ 付前赢到第三轮的时候，元姗已经醒悟过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补偿方式？还真是跟莫格林他们一样！ 所以这段时间迈达斯做的事情，就是跟看中的每一个赌徒接触，然后物色行动成员？ 如果觉得不合要求，就只留下一段幸运儿的传奇？ 如果是真的，那这群人计划中的动作怕是不小啊！ 当然那个元姗毫不关心，她震惊的是付前，这家伙真就在这玩上了？ 考虑一下你的处境啊少年！ 可惜付前似乎完全没听到她心底的怒吼，甚至已经换了一张赌桌继续下注，很有点儿沉迷其中的样子。 “你准备到什么时候？” 而在付前换到第三张赌桌的时候，元姗终于忍不住了。 “没看到我手气正旺吗？你先回去吧。” 可惜回应她的是满满不耐烦的语气，付前全神贯注连头都没回，赌徒形象拉满。 “另外麻烦跟亨利说一声，我这边有点儿忙，他的事晚点再说。” 说完这句，付前继续再下一注，并倾听着电话里的内容。 “我们要尽量不那么惊世骇俗，但记住，跟莫格林他们一样，每一把都全部压上，而你可以随时停止这个游戏，因为某一刻，我给你的会是错误信息。”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高级动物（十二） 居然还玩得这么极限？ 这个距离，元姗自然是能听到电话里内容的，一时更是目瞪口呆。 这位不仅是接受对方的补偿，按照提示下注，甚至还是这种梭哈式的刺激？ 作为分享幸运的神秘人物，迈达斯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他会告诉你如何下注，从而让你的收益飞速增长。 但按照要求，你每一轮都要压上全部身家，并承担一个特别的风险，那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游戏会结束，把你打回原形。 某种意义上，这是个相当刺激的游戏。 而听上去莫格林和阿兰一行人，当时也是类似待遇。 从结果上看，他们作为成熟的赌棍，明显是在合适的时间收手了，保住了这份幸运。 至于是不是因为这一点让他们落选，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他们是被认为胆子太小吗？” 这个想法刚入脑海，付前竟是直接对着电话直接提了出来。 “是的，他们很明显不够疯狂，或者疯狂程度不够包容自身缺点。” 果不其然，对面肯定了这个猜测。 “那恭喜你。” 付前微微点头，眼神坚毅，听上去像是在自夸。 …… 果然钱不重要，刺激才是让他更感兴趣的！ 元姗在一旁看得额头青筋跳动。 对于付前，她绝不认为这家伙会缺钱之类。 毕竟对方超凡脱俗的经营方式，给她的印象可是相当深刻。 所以刚才她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表面接受补偿，实际准备借助这种方式找到对方。 然而现在元姗没那么自信了。 从认识这家伙以来，虽然手段绝伦，但找乐子的倾向明显也是十分严重。 眼前这特殊的补偿，还真说不好会激发他的兴趣。 而按照这家伙的脾性，怎么想都不会中途收手。 问题是那样一来，浪费时间是一回事，还会带来更多的问题。 不好说迈达斯是不是有意试探，此刻付前待的位置，明显已经是非超凡者项目。 赌场或许不会时时验证赌客身份，但你要是赢得太离谱了，过来查看几乎是百分百会发生的事情。 到时候不管怎么处理都是一地鸡毛不说，发现居然有超凡者在找自己，迈达斯说不定被吓到躲起来，找起来怕是更麻烦。 元姗一时深感头疼。 “一看就是新人。” 被迫跟着手机过来的罗斯，这会儿也是中途休息，凑上来看得连连摇头。 “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 “话说那张纸可以还给我了吗？” 而好不容易找机会说上话，他很快就小心翼翼地询问。 刚才付前把从他这里偷走的便签给了元姗，而除了手机之外，他明显对那东西更加关注。 可惜的是，等他小心翼翼问完，才意识到眼角余光里空空如也。 猛地扭头，那位地位堪忧的冷面雇主，竞已经是不见人影。 …… “你说他找到了人，但在赌场玩得太开心不出来了？” 风格大相径庭的又一宗教建筑里，亨利仔细听完元姗带来的信息，一时竟是不知道做何点评。 “是啊，而且看上去他很快就要惹麻烦了。” 元姗仰天长叹，要不是熟知老师脾性，回去路上先进这里转转，怕是还得走冤枉路。 这俩货就没一个靠谱的。 “他找到了迈达斯……” 对于后面的内容，亨利看上去完全不关心，下一刻他自言自语一句，直接站起身来。 “带我过去。” “好。” 元姗欣然答应。 刚才略一思索后，她突然觉得不妨接受付前的建议，把情况跟老师说一声，看对方的反应。 毕竟广义上来说，现在也勉强算是“找到”老鼠了。 要是老师能接受这个结果，并在这场闹剧变得没法收场之前结束这场考验，那无疑是最好的。 此刻老师不仅没有直接展露杀心，甚至愿意去瞧一下，她自然是十分满意。 希望还来得及。 …… “你们来了？” 片刻之后，明显身处瞩目中的付前，回头冲着元姗二人颔首示意，表情毫不意外。 而看着他面前那一堆筹码，亨利老爷子明显脸色凝重。 元首席则是眉头微皱，有那么一丝疑惑。 电话明显还在接通中，从刚才到现在，这家伙居然还没有一把输光？ 可要是一直赢的话，这筹码规模似乎又差了那么一点儿。 “刚才休息了一会儿，刚开始没多久。” 付前似乎理解她的想法，笑眯眯地解释一句。 “所以你准备停手了吗？” 瞬间解惑，元姗思绪稍感舒畅之余，不动声色地向某个方向示意了一下。 围观人群里，很明显除了看热闹的乐子人，还有特殊的工作人员在盯着。 再继续下去，大概率这位要被请到一边好好聊一下了。 “怎么会？” 付前一脸惊讶。 “等你们过来，就是帮忙拿筹码的，哦对了——感谢。” 下一刻付前突然拿起手机，道谢一声后直接关掉，装进了兜里。 你干嘛？这就直接关了？ 让老师听一下对面声音也好啊！ 这番操作无疑把元姗看得抓狂。 老娘好不容易把人给你找来，你懒得去抓人，至少把“找到”这事尽量展示一下也行啊。 “你觉得下那个比较好？” 可惜付前甚至没有再理会她，反而直接转向亨利问道。 而让元姗吃惊的是，后者盯着一堆筹码，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地思索起来，似乎把来的初衷全忘了。 我特么…… 怨念已然沸腾的元姗，跟众多观众一起，眼睁睁地看着一老一少把那一堆筹码全都推了下去。 “很遗憾。” 而下一刻，元姗听到了不止一声惋惜。 挂掉电话的瞬间，好运直接消失了。 荷官的安慰中，那堆成小山的筹码已经全部被收走。 而一朝洗白的幸运儿，离开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 “可以了？” 而片刻之后，这只铩羽而归的队伍里，面对出了馊主意的亨利，付前看上去却是毫无负面情绪，甚至笑眯眯问了一句。 “可以了。” 对此亨利叹了口气，表情感慨又惆怅。 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和打赏，抱歉断在这里比较别扭，我会尽量把明天的更新提前一些。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高级动物（十三） “到底什么情况？” 跟在一旁的元姗，已经是毫无疑问的迷糊。 可惜她的老师，此刻明显有些双目无神，似乎还身处那一堆筹码消失的一瞬，失落之意满满。 “代我向迈达斯道谢。” 付前同样也是讨打得很，面对元姗求知的眼神，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口袋里摸出电话，丢给了不远处的罗斯。 这位一路跟出来，表情一直有点诡异，看上去对亨利应该是眼熟的。 当然，随着伸手接住付前丢的电话，他的表情更诡异了。 “你刚才……不是道过谢了？” 下一刻他眨着眼问道。 “是，但我担心转达不到，祝你们行动顺利。” 付前微笑以对，没有多说直接走人。 …… “刚才那个不是迈达斯？” 被迫耐着性子走出几步后，元姗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忍不住小声低吼。 这个属实出乎意料，但刚才付前的话她却是记得清楚——担心转达不到。 也就是说他认为一路给他指导的人，并不是迈达斯本人。 关键看罗斯的反应，这猜测居然像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这家伙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应该不是吧？” 付前看向亨利老爷子，见对方依旧有些失神，甚至安慰一句。 “没事的，征询意见的是我，我可不是随便推卸责任的人。” 哼！ 老爷子终于有点儿回过神来。 “没错，那不是迈达斯。” “但你又说可以了。” 熟知自己老师脾性的元姗，当然意识到后者虽然脸色难看，但明显杀意已经尽去。 一时间虽然迷惑，但心情也是放松下来。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语气变得很不客气。 毕竟这一晚上的经历，实在不是太愉快。 “可以不是因为那个电话，而是因为那堆筹码。” “方先生可不是为了低调一下才休息，他是专门在等我。” 亨利摇头叹息。 “是不是迈达斯在说话不重要，有这样不合理的运气才重要。” “我现在好奇的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可能因为我是文化从业者吧。” 即便面对一位二阶的审视，付前依旧神态自若地胡扯。 “当然一开始并没有那么确定，带着你为什么让我做这件事的疑问转了一圈后，才隐隐有猜测的。” “如果跟耀变之虹存在太深层次的联系，就会跟你一样，接触不到迈达斯是吗？” “嗯……倒确实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这问题让亨利沉默数秒，终于是知情识趣。 “没错，如果你跟我一样，被这个名字污染过，那么迈达斯将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污染，老爷子还真敢说啊！ 亨利的回答让付前心中一动，再次想起那只肥猫。 “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元姗已经在抓狂。 “我有点儿能想象，你们在上京处理这段事故时的姿态了。” 亨利看着自己学生，目光隐含鄙视。 “让方先生跟你说吧，毕竟他今晚上的表现实在太精采了，我需要组织一下语言。” “而且我想你应该也已经习惯了。” …… 面对老师的点评，元姗当即就是脸一红。 她自然能理解，这是在嘲讽自己作为上京首席，全程带着外置大脑行动。 关键这话甚至无法反驳，因为有个例子就摆在眼前。 “很简单。” 身为谋士，付前却是深知功高盖主之祸，当即没有再卖关子。 “之所以那么肯定电话里不是迈达斯，是因为压根就没有迈达斯。” ……嗯？ 元首席到底不是什么无知少女，付前这句诡异台词，却是瞬间激发了她诸多联想，眸光发亮。 “超凡范畴？” “不好说，毕竟有群体癔症这回事。” 付前眨眨眼。 “但很明显，他害羞而敏感，只存身于特定人物的认知里。” “我好像理解一点了……可存在认知里，连幽灵之类都不算？会有这样的东西？” 元姗皱眉，没有不懂装懂。 “为什么不会。” 付前说话的时候，想的却是自己多次打过交道的原生议会。 涅斐丽挑战想象力的藏身手段，本来也是这次做出猜测的参照之一。 只不过迈达斯似乎更加纯粹一点儿。 “你也算光临过不少次我的书店了，有个问题，你在读一本书的时候，里面的人物存在吗？” …… 前面的说法，让元姗一时间竟是脸更红，毕竟她去过很多次不假，但好像从来没有翻开过一本书瞧瞧。 但是后面一段……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某种范畴上他也是存在的，由我的意志想象出来。” 毕竟见多识广，元姗对诡异事情的脑回路并不死板。 “说得好，那么另一个问题，这本书如果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过，里面的人存在吗？” “应该不存在吧……” 这就更抽象了，元姗沉吟半晌，才不太自信地回答。 “你是想说，莫格林、罗斯、阿兰这帮人，就是这本书的阅读者？迈达斯因他们而诞生？” “不错，你开始跟上思路了。” 付前面带赞赏。 “但他们确实因此赚到了钱……” “书里的人物难道就没有给你过收获？让你在某一刻超越自我？” “……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 长久的沉默，直到在亨利的带领下，三人如入无人之境，闯进又一座教堂休息，元姗才终于再次开口。 “这群人意志里的认知，拼凑出了迈达斯这个人物，就像是一个故事的合著者一样。” “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对内容真实性并不怀疑。” “包括刚才电话里的人，他也认为自己确实是在迈达斯的指导下，代他回答你的问题。” “不仅如此，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看，他们很可能在‘迈达斯’的指导下，制定了一个针对赌场的行动计划。” 面对元首席的精彩表现，付前呱唧呱唧鼓起了掌。 “真是神奇……关键这个人物的好运是真的，刚才你那一堆筹码就是证明。” “前面甚至有我陪着，知道你并没有作弊。” 元姗继续闷声说道，思路逐渐顺畅。 “这也是为什么老师看了一眼，就知道你真的‘找到’了迈达斯，跟他达成了交流。” “如果你跑去电话那头把人抓起来，反而证明不了什么……” “可为什么这一点，能证明你跟耀变之虹不存在深层次联系？” 说这话的时候，元姗看向的是自己老师。 “简单啊，需要别人帮忙捉老鼠的亨利老爷子，是个不识字的文盲”。 眼见亨利后者面色凝重，付前代他回答了一句。 “或者沿用刚才的说法，对于迈达斯来说，他是个‘脏东西’。”(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高级动物（完） “没错，我是个污秽的存在。” 付前的点评，用词称得上相当不客气，但幽幽开口的亨利，听上去竟是毫不介意，甚至认同了他的说法。 “还记得关于耀变之虹，我跟你说过的话？” 下一刻他看着元姗。 “有些东西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 元姗对此明显记忆深刻，认真回答。 “没错，对于某些上位存在来说，祂的名字本身就具有污染性，这就是为什么我曾经交待你留意任何这个称呼的出现。” 亨利点点头，转而看向付前。 “耀变之虹，是一位源自神话时代的远古神祇，而最与众不同的是，祂现在依旧存在。” 这话信息量可有点大呢。 此行目的之一终于开始达成，付前心中赞叹一声。 虽然老爷子提到的内容自己已经知道，但背后代表的东西很重要。 很明显执夜人对一些远古隐秘有相当的把握，并且与之有牵扯，或者是防备？ “单论位阶的话，祂甚至远在通常意义的一阶之上，甚至有着部分类似太阳的权柄。” “但祂不是太阳？” 付前若有所思，自己跟耀变之虹的交道里，对方确实表现出了跟色彩相关的权柄，还有恒星。 跟太阳有关倒也说得过去。 “不是，远古的太阳神早已经陨落，目前不认为有任何还存在的迹象。” 组织过措辞的亨利老爷子，爆起料来尺度也是颇大，随口一句都是外面找不到的隐秘。 “而从掌握的资料看，耀变之虹在神话时代曾经拥有相当的信徒，她通常以一名美丽女性的形象出现，部分权柄跟太阳神存在交叉，当然所有这些都终结于那个夜晚。” “祂们全部没有了声音，但是耀变之虹并没有陨落，而是彻底藏身于幕后。” “而在执夜人的努力下，这个称呼也跟不少其他尊名一样，从民众认知里彻底消失了。” 果然是你们搞的。 “努力”的说法，让付前很自然地想起在都尼斯看的歌剧。 当时的猜测果然没错。 混乱交织的神话，果然是有意引导的吗？ 为的就是让众多远古神明的信仰失去根基？ 在夜圣都的教堂里聊这个问题，还真是别有一番意趣。 至于可怜的哈马杜斯，莫非是因为太弱才逃过一劫？ 毕竟祂可是有一个战神从神的身份。 “为什么这么确定祂没有陨落？” 从元姗表情上能看出来，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很明显她老师之前奉行了知识就是诅咒的原则，并没有告诉她太多。 “前面说过了，我就被祂污染了。” 亨利淡淡地道。 …… “这就是为什么，我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知道这个称呼的人之一。” 元首席的沉默里，亨利不忘安慰一句。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仅仅是一个尊名，最多让祂注意到你们，污染需要更加特殊的方式，至于细节我就不透露了。” 其实不用透露，我也大概能猜到。 做听众的付前，心里却是摇头。 誓约。 跟远古上位者相关的概念，目前接触下来主要是两个，信仰和誓约。 而如果自己当时遇到的猫，名字并不是偶然，那么很难想象，眼前这位单纯只是耀变之虹的信徒。 更何况亨利自己都说了“特殊的方式”导致污染。 很可能他以某种特别的方式，跟耀变之虹达成了誓约关系。 而结合龙顶客栈老板娘的经历，他的存在本质因此被扭曲，这也就是污染的本质。 “我懂了，迈达斯害怕的是污染背后的耀变之虹，所以你永远不会是他故事的阅读者！” 老师的坦诚，明显把元姗听得心情沉重，但她还是打起精神，总结着这个话题的初衷。 “这就是你为什么让方循去找这个特殊的存在，只要他能做到，那么他就不会是类似的污染者。” “对。” 亨利承认了她的说法，一脸释然。 “看上去，这位只是个知道比较多的倒霉蛋。” 咱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中还多一点儿。 付前叹了口气，知道到自己表示诚意的时候了。 “对于污染，我确实知道一些。” “一些依旧保有力量的上位存在，会对与祂接触的超凡者造成扭曲，这种扭曲涉及到本质存在形式，并且是不可逆的。” 付前刻意在“不可逆”上加重了语气。 这确实是他好奇的问题。 上一个二五仔的遭遇，他可是亲眼所见。 亨利对耀变之虹的姿态，可以说全方位的加强版二五仔，居然还能活得好好的？ 都混到神使级别了，说脱身就脱身，他怎么做到的？ “总之正是因为这一点认知，帮助我刚才猜到了你可能的意图。” “你知道的确实很多。” 付前言语中某方面的内容，明显让亨利再有触动。 “没错，污染之所以称为污染，就是因为一旦踏错，几乎没有挽回的可能，但那并不意味着你什么都不能做，比如……以污染对抗污染。” 两姓家奴？原来如此！ 鉴于丰富的知识储备，亨利简单提示下，付前瞬间有所领悟。 这家伙不会是又设法立下了其它誓约吧？ 按照之前建筑的类比，这相当于既是这家的立柱，又是那家的房梁，你们自己打架去好了。 妙啊！ 操作难度先不说，倒确实是个思路。 “相信我，那种感觉绝没有想的那么好。” 亨利似乎知道付前在想什么，冷哼一声。 “看的出来，你的半神状态已经相当稳固，我建议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考虑这条路。” “包括你的提灯，我不会通过执夜人施压让你一定交出来，但你也最好永远不要再敲它。” “感谢提醒！” 付前点点头。 虽然老爷子的提醒未必会听，但对方明显还是出自善意。 当然此话一出，说明这因为一个问题导致的危机，算是彻底度过了。 “所以他没事了？” 元姗这时也是主动帮忙确认。 “只要不乱说就不会有事，最好想都不要想。” 亨利微微颔首。 “否则说不定耀变之虹会循着这份认知亲自找上门，你也一样，对了……” 告诫完元姗，下一刻亨利似乎想起什么，神色间竟是有些惭愧。 “最后一把，我其实真是那么觉得。” “没关系。” 付前毫不意外的样子。 “从罗斯看你的表情里，我就能知道你的赌运是个什么情况了。”(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第二份 耀变之虹亲自找上门……其实老爷子歪打正着，可能真的说中了。 一边示意亨利老爷子不必把身外之物放在心上，付前一边心中暗道。 很明显老爷子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被那位远古上位存在重点关照过不止一次。 甚至大概率依旧处于关照中。 当然亨利或许不知道这一点，但明显觉得后一句话有点刺耳了。 虽然无法反驳，老脸一时间也有些挂不住。 「元姗，方先生如果不急着走，你可以带他四处转转。」 下一刻，这位选择的应对方式，就是直接关门送客。 「今天有点晚了，我得先休息了。」 「……好。」 虽然师门不幸，但事情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解决，对元姗来说无论如何乐见其成，当即应了一声，示意付前跟她走。 对此付前也是欣然同意，并没有试图再问更多。 老爷子看似不着调，但离退休人员怎么可能没分寸。 如此敏感的话题，刚才已经说得够多了，岂能不知情识趣。 …… 「在你看来，那帮人正在筹备一场特别行动？」 而一路出门后，元姗第一时间就是看着刚才的赌场方向。 看上去这过分诡异的计划方式，还是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很奇妙是吗？」 付前倒是不介意闲聊。 「赌场嘛，总是各种精彩不断的，说不定夜圣都的传奇故事会再添一笔呢，你总不会准备举报吧？」 「我就那么无聊？」 元姗瞪了付前一眼。 「这种事情归警察管。」 「可是也很难说，迈达斯完全没有超凡范畴哦？」 付前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让警察来证明。」 可惜元姗虽然理论知识掌握程度一般，但事务处理上却是炉火纯青，当即面不改色地说道。 「而且我来这里是度假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道理。」 对于元首席拎得清这一点，付前一向颇为欣赏。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吗？还是准备马上就走？不用客气的。」 而元姗看上去竟是没有忘记老师的嘱托，主动问道。 「难得来传说中的夜圣都，怎么能这么快走。」 而付前明显也是早就想好。 「这段时间累坏了，是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希望你的累不是因为书店事业。 元姗心中吐槽一句，潇洒地在前面引路。 「走吧，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 …… 元首席倒还不算穷奢极欲。 不久之后，跟着元姗来到她在夜圣都的产业，付前打量一番后，默默点评。 虽然毫不怀疑能做到，但元首席并没有夸张到买个庄园之类，眼前仅仅是一间高档公寓。 收拾得很讲究，虽然按说法已经大半年没人住，看上去依旧整洁。 「总之无论如何……感谢你的配合。」 而带着付前参观一番，最后把他引到客房后，元首席犹豫了一下，语气终于变得认真。 「客气，所以你老师的情况，原本你也不了解？」 付前对居住环境还是十分满意的，示意不用放在心上，并顺势问了一句。 「不了解。」 元姗叹了口气。 「我以前只是觉得老师的力量形式 比较特别，从没想过存在什么问题，更是难以想象，那本质上可能来自于上位者的污染。」 「人生观受到冲击？」 付前安慰人一向另辟蹊径。 「思路要放宽，说不定咱们都一样呢。」 「至于特别，我想我已经见识过了，亨利老爷子似乎天生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你发现了？」 元姗似乎有些小小吃惊，不过紧接着就点头。 「这只是表现之一，并且仅限一定时间内的第一次接触，而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这家伙完全不懂什么叫尊重他人。」 「可以想象。」 「总之忙了一晚上了，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出去一趟，可能要晚点回来。」 元姗明显也不准备透露太多老师的秘密，指着外面已经泛白的天空说道。 你貌似也忙了一晚上呢，而且情绪起伏相当不小。 付前心中吐槽一句，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对于超凡者来说，这点疲劳根本不算什么。 甚至这位准备去干嘛，他都能大概猜到。 …… 元首席倒是没有撒谎，这地方的景色是真的不错。 洗了个澡，净化掉一身黄赌的浸润，付前潇洒站在窗前，打量着外面晨景。 此刻硕大的公寓内，已经只剩他一人。 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真的会接受元姗的建议休息。 元首席回家了，自己也一样。 准备阶段结束，该干正事了。 下一刻付前吸了口气，手上红色光华闪烁，发动了归乡。 …… 半步月亮。 仿佛亘古不变的清冷孤寂里，只一个瞬间，付前就再次站在崎岖碎石上。 笼罩所有的绯红月光，几乎瞬间荡起阵阵涟漪。 虽然红月的声音并没有出现，但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喜悦。 很明显，祂在等待付前的下一步动作。 跟大部分回家的人一样，付前没有客气，直接举起了一只手，上面一枚纯白圆环熠熠生辉。 一丝亘古不变似乎在上面凝固。 我要这个！ 思路要清晰，分不清，那就先都拿到。 上次没见面的第二份机缘，自己来了。 …… 没错，或许对于元首席来说，此行是带着自己的赴死之旅，心怀忐忑。 但对于付前来说，跟亨利老爷子的交流，从来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自己想要的，从来不止是耀变之虹的信息。 还有确认真的有人跟耀变之虹关系不一般后，在祂眼皮底下的行动。 在自己晋升路上做手脚的，很可能是一位真正的远古神只。 虽然看上去祂存在颇多顾虑并不会直接现身，但目前的局面，也绝对称得上歹毒。 就算最好的情况，自己无往不利所向披靡，最终面对的，很可能也是一个猜大小的赌博。 鉴于对方的位阶和手段，几乎任何迹象都可以被认为是误导，不再具有参考性。 针对如此严峻的局面，付前决定提供更多机会，让祂开始自己的表演。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腐血凤凰 付前展示白环的同时，他的周围一片浓郁猩红也是逐渐清晰。 跟上次前往莉莉亚娜所在位置时一样，清澈梦境同步发动，最大限度重现那片血肉之花盛开的湖水。 当然并不意外的，这梦境依旧里里外外渗透了红月的气息，由两人共同掌握。 「真是……美味……」 而下一刻，熟悉的甜美声音终于响起，似乎在点评已然成型的粘稠血湖。 甚至还带着笑声。 情绪果然不甚稳定啊！ 付前心中叹息，对此倒是并不奇怪。 上次完成伪神仪式的尝试里，红月的状态就有直观体现。 好在虽然情绪起伏很是夸张，但感受不到对自己的敌意，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被她一些难以自控的反应波及。 当然与此同时，这位的状态也意味着自己之前的悲观预计很可能成真，那就是在辨认哪条是正确的前路上，她完全帮不上忙。 不过没关系，这样已经够了。 红月帮不上忙，不是还有耀变之虹嘛！ 乐观中，付前发动了白环里储存的「永恒」的一丝气息。 那种似曾相识的，超脱岁月感觉随之出现。 而几乎是瞬间，一条血线从脚下蜿蜒而起，在面前盘旋环绕。 眨眼之间，一扇似乎由暗红荆棘勾勒成的门就出现在眼前。 跟上次的相比，这扇门的造型无疑更加猎奇，甚至能看到整体活物般在微微律动。 「辛苦了。」 付前却是毫不介意，道谢一声后，就伸手去推那扇门。 然而古怪的是，这扇看上去不甚厚重的奇形门，居然是纹丝不动。 「孩子……」 下一刻耳边甜美呼唤再起，温柔中透着怜惜。 心有所感，付前停下动作，拉起左手袖子。 却见次元之毒造成的伤口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细线正在攀爬，转眼间竟是被缝合起来。 察觉到自己受了伤，出发前帮忙处理一下？ 说起来已经是第二次了。 付前默默注视着这变化，直到伤口被彻底缝合。 甚至传说中神明都难以治愈的凋亡，竟是随之被压制住，血肉不再崩解成四散的蝶片。 与此同时手上一轻，刚才还纹丝不动的荆棘之门，竟是自行缓缓打开。 …… 透过门看出去，是一模一样的粘稠猩红。 除了那种更加强烈的「永恒」。 真是准确！ 付前没有多说，踏上一步。 【san值减10】 而穿过荆棘之门的瞬间，伪神化生也同步开启。 前路凶险，身为专业人士，怎么可能犯轻敌的毛病呢。 但也不必悲观，相比于上次，自己多了很多的时间。 这也是这份安排的意义。 …… 运气不错的样子，这次真的没有潮汐。 踩在粘稠的腐败血浆里，付前再次确认了此次天气晴好。 刚才门后已经隐隐有感觉，此刻站在这里，唯有让骨头都能烂掉的腐败气息，正和煦地抚慰着自己。 毫无疑问，对于已经完成定位的自己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该干活了。 付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血泊上荆棘之门依旧静静矗立。 红月跟上次一样，给自己保留了回去的路。 下一刻他没有犹豫，身体快速向下，没入了无边的血湖里 。 上次只有小腿享受过的温柔浸润，这次瞬间笼罩全身。 衣服飞速成泥，血肉骨皮如同油锅里的蜡烛，正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软化腐败。 这是堪比神血诅咒的侵蚀，即便第一时间全身转化为神话形态，甚至调整出致密的骨甲，依旧不能免疫。 此刻呼吸之类的生命活动，已经被付前敛去，甚至眼睛都闭上，并把眼皮转化为透明的。 当然在这种地方，视力的作用明显有限。 配合上被强烈压制的感知，才勉强可以「看」到一定范围内。 然而这似乎已经够了，几乎是瞬间，付前就注意到了血浆里飘摇的某样东西。 那是一根足有半个手臂长，金红相间的长羽。 即便在这种地方，依旧难以掩盖那种绚丽，就像是从传说中的凤凰尾巴上拔下来的一样。 赞叹间，付前并没有去触碰或者收集，原因很简单——这种羽毛远不止一根。 再往前方，更深的湖底，一片片类似的长羽，正静静悬浮在那里，如同道道跃动的火焰。 比上面看着热闹多了。 没有迟疑，付前的身体快速向前，灵活地从根根羽毛旁掠过，直奔「永恒」的核心。 当然他并非完全没有造成影响。 之前曾经得他款待的白色长条细虫，在这里呈现出了惊人的密度，被他的动作惊扰之后瞬间被吸引，衔尾而来。 而在这份簇拥之下，付前很快有了新的发现。 这……还真是凤凰啊？ 愈发密集的彩羽环绕间，居然是出现了一只成人大小的腐败躯体。 利爪尖喙，长长的脖颈，除了翅膀形状过分袖珍，怎么看都是飞禽的模样。 配合上散落四周的金红羽毛，实在很容易让人想到那传说中的神物。 当然此时此刻，凤凰的状态明显不好。 似乎因为在这里浸润了太久，躯体表面血肉余存已经不多，处处可见森森白骨。 后者倒是坚韧得很，看不出太多腐烂痕迹。 原本追逐付前的细虫们，瞬间已经有一部分被吸引了注意力，窜到了这具骨架上，钻进钻出。 后者依旧没什么反应，如同彻底的死物。 …… 好像知道那些羽毛是哪来的了。 停下脚步，手在脸上一抹，帮助腐蚀殆尽的眼皮重新调整出来，付前心中感叹一句。 此时他的身上，同样也有虫子在大快朵颐。 付前并没有惊扰它们，就像上次说的，这些虫子里面，有些明显状态不正常，很可能属于某种监视手段。 真出手弄死，说不定很快招人来。 所以停下脚步自然不是因为这个。 此时此刻，付前眼前已经是连绵成片的阴影，乍一看很像一只湖底巨怪。 然而细看就能发现，那是层层叠叠，并不是太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腐败躯体，几十上百具。 一只凤凰当然没那么多羽毛，但这个数量，似乎就差不多了。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怀卵 很有点儿挑战想象力！ 面对眼前奇景，付前没有吝啬赞叹。 很明显来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机缘旁边会如此热闹。 此时此刻，付前能清晰地感觉到，跟自己存在无形联系的东西，就存在于这团阴影中间。 没有跑，也没有被掩盖。 跟灰烬海里的结晶太阳相比，这边属实称得上顺利了。 甚至伪神化生开启到现在，也没有察觉到特殊的注视。 即便自己专门挑了跟耀变之虹存在特别联系的人，接触后才进入这里。 或者耀变之虹对于自己目前的行为乐见其成，这是祂设计的陷阱？ 毕竟怎么看，眼前这一幕也像是历经漫长岁月的累积才出现的。 可惜啊，就像前面说的，这样的论证没有任何意义。 作为一个明显一阶之上的存在，任何暗示都可能是反暗示，根本不可能以这种简单的论证得出结论。 而因为「永恒」的性质，眼前这一幕究竟经历了多少岁月，也是完全无法依常理判断的。 听上去让人绝望。 …… 面对这样局面，付前却是很快再动，灵活地在腐败躯体间隙行进，心情没有受任何影响。 因为咱本来就没想过论证什么。 不管真相如何，没有阻拦对自己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下一刻，随着绕过一只凝望自己的狰狞鸟首，付前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这又是…… 这次付前甚至没有急着修补再次变薄的眼皮，以此最大限度地增加观察力。 主要出现在眼前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那是一个体积只有外面骨架一半大的身躯，略有些相似的构造，但形态却是大不相同。 环抱蜷缩，如同身处孕育之中的幼体。 结合周围这一切，一只涅盘中的凤凰？ 可问题在于，虽然确实环抱成一个卵形，但它并没有位于任何蛋壳里面。 相反的，一只灰白色泽的巨蛋，居然是被它环抱在怀中。 这种诡异的错位感，给人感觉极其别扭。 最重要的，幼体跟蛋居然是真的联系在一起的。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发现蛋并不是完整的。 打破的一个孔洞里，条条金属色泽，却又如同流淌血液般的造物，正伸展入怀抱它的幼体内，滋养着对方。 之所以说滋养而不是吸吮，是因为这具跟其它腐烂身躯不一样，虽然浸泡在湖里，居然是没有受到任何腐蚀。 它明显拥有生命，身体呈半透明状，那些似乎不需要血管包裹的液体，正在其中流淌。 这流淌并不让人觉得动感，反而带来一种极致的静谧，配合上愈发强烈的，万物凝结于一瞬的感觉，强烈诠释着永恒的概念。 这幼体似乎真的在被这只蛋孕育，除了它们内外的错位。 付前踏上一步，仔细观察着那特殊的血液，甚至在上面发现了自己的影子。 这东西的表面如同镜子，似乎可以反射一切光线。 而与此同时，付前无比确认了一点——它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 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存在着。 所以刚刚取了太阳能鲸鱼的动力源，这是又要来掠夺凤凰的液态金属血了？ 如果真是这种传说中永远可以重生的造物，倒确实也算是「永恒」的另类诠释。 当然眼前这一幕，更像是无尽失败的涅盘展览。 刚才一路过来，能在几乎所有躯体上看到畸形。 再加上越靠近这里越密集的布局，有理由怀疑它们全是同一个来源。 失败品被抛弃，腐烂，然后下一个继续孕育。 真是奇妙，所以它们跟血湖间到底又是什么关系？ 摇摇头，在眼皮被蚀穿前，付前手探向了那只破碎的蛋。 好像终于有点儿变化了。 下一刻，甚至还没有碰到蛋壳，视野里那种金属色血液，流动速度竟是骤然加快，随时都会喷溅出来的感觉。 而这变化让与它相接的幼体，瞬间开始剧烈颤抖，甚至变形。 轮廓还不甚鲜明的脑袋上，一只眼睛突然睁开，发出了一声诡异的鸣叫。 我就知道！ 对这发展毫不意外，付前甚至是没有理会幼鸟，而是往四周看去。 刚才还姿态各异，悬浮于湖中的众多躯体，在这声鸣叫过后，居然一个个开始抖擞身体，调转空洞的眼窝望了过来。 …… 这围观阵容略显强大呢！ 蜷缩成一团的时候没那么明显，眼前近三位数的骨架展翅，陆续摆出姿态，还是很有点儿壮观的。 而中心处的付前，毫无疑问处于团团包围中。 而就在他好奇腐烂成这样子的存在，会采取什么样的攻击方式时，离他最近的一只，嘴巴已经张开呈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而面对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付前皱眉的同时，并没有试图顶风作案，直接悄悄横移了少许。 轰！ 下一刻，一道混浊笔直，充满腐败气息的射线，直接贯穿了他原本的位置，甚至在没有击中目标后，横移追逐而来。 当然身处湖水中，这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只不过其中蕴含的凌厉，让付前很自然地给它脑补了个音效。 与此同时，同步移动着身体的他，也是在仔细观察横扫而过的激流。 就算没有接触，依旧能感觉到那种更甚于血湖的腐蚀力量。 都这个样子了，居然还能发出这种程度的攻击，比之前遇到的古代巨龙投影强出不是一点啊！ 不过刚才正是意识到类似的准备动作，才让付前选择了这样的闪避方式。 被这东西正面击中的话，对肉体的侵染，不开回归敕令怕是撑不到伪神化生结束。 这还是废品，要是完全体的话，不知道又是何等威势。 赞叹间，付前也很快发现了对方是怎么发出这种攻击的。 随着腐蚀激流汹涌喷射，那具骨架上的残余腐肉居然是在飞快消失。 这才是真正的氪命攻击啊！ 惊叹间，那具躯体已经是只剩森森白骨，射线也随之骤停。 然而这白骨却是并没有停下动作，下一刻居然是收拢成团，摆出了幼体一样的姿态。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汲血 这是要现场表演一次传说中的涅盘吗？ 速度爆发，付前骤然横移，躲开了更多陆续袭来的射线，目光集中在缩聚成团的骨架上。 虽然身体构造有异，但它竟是摆出来的，确实是那只幼体同样的姿态。 而更加神奇的是，下一刻血肉居然真的像是从湖水里滤出来，迅速填补着白色骨架。 来真的啊？ 不过这跟传说中的火中灰烬重生相比，画风好像猎奇了太多！ 血肉凤凰吗？ 等等……不对劲！ 全程注视着变化的付前，下一刻却是速度再增，拉开距离。 原因很简单，他感觉自己很可能看不到凤凰涅盘了。 随着血肉被补充，那具身体正在急剧变得不稳定。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身体的轮廓正在走样，后续增长的血肉已经开始不合逻辑。 眨眼之间，明明环抱成卵，却已经连椭圆都算不上。 即便如此，金红相间，如同火焰的长羽，居然依旧从上面生长出来。 只是不仅毫无美感可言，其中杂乱和违反直觉，几乎像是一团鸡窝里翻滚的烂泥。 轰！ 而就在付前闪转腾挪诸多射线，并顺利拉开距离后，一道震荡传来。 这次是真的有声音，沉闷声响中，那坨混乱存在竟是直接碎裂，连骨头都不复存在，炸成了细碎的粉末。 其中蕴含的震荡巨力，连早已拉开距离的付前，冲击之下都难以稳定身形。 靠的但凡近一点，身体怕是就要承受那些细碎粉末的撕扯。 然而这只是第一声。 视野里面，一具又一具的骨架，在血肉耗尽之后，正在依次蜷缩成团。 而一眼望去，没有哪一个真正涅盘成功。 「真是大场面。」 付前赞叹一声，却是没有兴趣继续等下去。 主要这群血肉凤凰深谙车轮战之妙，涅盘是一个个依次来的。 简单估算一下就能知道，真要等它们全炸完，自己怕是要烂成差不多的德行。 多少是要来一次火中取栗了。 打定主意的瞬间，付前就已经锁定混乱深处的幼体。 后者表现出了相当的坚韧，具体来说就是没有被炸得太碎，甚至在那种金属色血液的支持下飞速重生。 不得不说，跟其它相比，这个还真的像涅盘多一些。 但也仅限于此了。 下一刻，付前已经有些形变的身体，再次按照他的意志发生改变，往着最适合水中行动的姿态转化。 但他并没有径直游向目标，而是依照脑海中诸多骨架化蛋的顺序，迅速设计出一条路线。 …… 这些东西位阶明显不低，但属实没什么神智的样子。 很快付前就以类似躲避球的姿态，接近了目标。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幼体怀里的那只碎蛋，居然是表现出了惊人的强度，连续冲击下不见丝毫损伤。 而与它同样坚韧的，还有原本欢快的虫群们。 喜食血肉的它们，在这场剧变里，无疑受到了最正面的冲击。 表现就是一蓬蓬地被掀飞撕裂。 其中不乏之前给付前特殊感觉的那种。 不知道如果猜测属实，执夜人接到如此激烈的警报，又会是什么反应。 总之虫子的肉体没有那么强横，抵挡不住凤凰涅盘的冲击，但它们依靠着强大的数量优势，依旧保持了活跃的气氛，甚至是伴游在付前旁边。 全身已经脱了不知道几层皮的付前，对此自然不会在意，找到机会，径直冲着那只蛋伸出手。 等等…… 然而就在接触蛋壳的前一瞬，付前却是身影再动，躲过了被冲击裹挟过来的一群虫子。 而下一刻，那群虫子里的其中一条，竟是突然飞速膨胀，拉扯出成百上千条甚至比身体还要长的细丝，闪电般缠了过来。 这样的变故属实难以预料，可惜在提前拉开距离的情况下，付前身影再动，终于是让它差之毫厘。 …… 什么叫专业！ 险险躲过这一击的付前心中冷哼一声，探出的那只手暴涨一段，已经是把蛋握在手里。 关于执夜人预设手段的猜测，果然不是自己想多了。 刚才突然意识到不妥，是因为冲击之下涌到自己这边的又一群虫子，其中一条赫然跟其它的存在区别。 外形一致，很明显它经过了相当巧妙的伪装，如果不是开启了伪神化生，怕是都难以察觉。 但刚才付前明确感知到，那东西甚至跟疑似有警报功能的那些，都有着本质区别。 这个发现让他在示警已经无所谓的情况下，依旧果断选择了闪避。 事实证明，有人不仅设下了警报，甚至直接在这里布置了陷阱。 就在自己要找的这东西旁边。 此时此刻，未能捕获到猎物的怪虫，依旧在张牙舞爪，试图困住自己。 但能看到它的另一端，已经是深深扎向下方，插入类似血肉造物的湖底，把它固定在范围内。 如果自己没有躲过刚才那一扑击的话，这会儿应该跟它一起固定在那里，静待很可能是执夜人的到来。 而这条虫子虽然位阶不高，但给人的感觉相当特殊，至少在付前看来，一旦被它困住，大部分半神摆脱可能都需要时间。 当然那个跟自己没关系了。 借助于坚定的策略以及敏锐的洞察，自己花掉的10点san值，虽然没有找到耀变之虹的痕迹，却是让自己摆脱了执夜人的陷阱。 现在的话…… 付前低头看着手里。 蛋的重量远比想象中轻，而随着入手，某种特别的平衡似乎被打破。 原本还在苦苦挣扎的凤凰幼体，似乎终于断绝了最后一丝生机，迅速朽坏。 而条条金属色血液织就的脉络，也随之缓缓收拢，回到了蛋壳内。 「不错，甚至自带容器。」 托着手里收获，付前对这个结果深表满意。 耳边震爆声仍在继续，他却是再没有停留，极速上浮。 最终从湖中脱身时，可以看到连番冲击下，湖面早已经不复之前平静。 然而那扇荆棘之门，依旧是静静矗立在那里。 付前没有客气，直接一步跃到门前，踏了进去。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慈母与逆子 几乎是跨过界限的瞬间，背后的荆棘门就收拢关闭，连带着清澈梦境也随之消散。 看得出来，红月并不是太想以任何方式，跟那地方保持联系。 对此付前自然是毫无意见。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如果布置真是执夜人搞的，招来反应是肯定的，甚至效率都绝不会慢。 毕竟陷阱发动了，自然是第一时间要来收取猎物，防止逃跑。 现在的话，他们可能需要好好头脑风暴一下，中间发生了什么了。 总而言之，大获成功。 付前没有急着检阅战利品，而是把手里蛋丢到一边，第一时间解除神话形态，同时开启回归敕令。 鉴于全程高效，伪神化生依旧没有结束，但此时此刻，他的卖相无疑相当凄惨。 这种直接毒池泡澡行为，相当于让全身都处于第一次探索时双腿的境地。 即便开了神话形态，卖相也已经类似于那群腐败凤凰，脸上皮肉更是所剩无几。 甚至最后为了躲避那只埋伏的特殊虫子，上半身还被腐烂射线扫中了一道，左边肋骨已经少了一大片。 下一刻付前伸手，从残余寥寥几根上扯出一条偷渡的虫子。 突然来到陌生的环境，后者明显内心很是忐忑，缩着身体，不复之前活跃。 然而即便如此，其尖锐细口中的软牙依旧无法完全遮掩。 「欢迎来到——」 付前没有急着除虫，甚至扯着残破的颊肌，笑容狰狞地表示欢迎。 可惜的是，招呼甚至还没打完，后者就化作细糜从手中滑落，如同被无数利刃切割过。 付前感觉身上也是一样。 血肉骨皮如同遭遇了剑刃风暴，好一番被庖丁解牛。 鉴于污染程度颇深，一时间体重锐减五成以上，其中酸爽不必多言。 当然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原本僵持的局面瞬间被打破，与回归敕令激烈抗衡的污染如同烈日薄雪，飞速消融。 预计里少说几个小时的活儿，半分钟内就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 「谢谢。」 而语言能力有所恢复后，付前第一时间诚恳道谢。 毫无疑问，从杀虫到剔骨，这些动作都出自红月。 这位并没有抱怨自己去危险的地方瞎转，搞了一身脏东西回来，而是出手相助。 最终以细腻到极致的刀法，给自己来了个物理净化，并把污染直接消融。 原本因为对方的状态，付前并没有抱有如此乐观的估计。 现在的话，只需要等慢慢恢复就好了。 此时伪神化生终于结束，付前也没有再坚持，找了块平整点儿的石头坐了下来。 「孩子……」 直到此时，红月满满怜悯之意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情绪甚至比上次更加浓烈。 然而此份关怀入耳，付前不存在的头皮却是一阵发麻，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低头看着手上。 …… 果然！ 下一刻，却见他残破的掌心，赫然出现了一条似曾相识的红色丝线。 后者蜿蜒缠绕，正竭力把残破的手掌勾连起来。 而鉴于刚才的刮骨疗毒，虽然这会儿稍有恢复，手掌剩余面积依旧不足七成。 很快的，横七竖八的红色缝合口就出现在上面，宛如爬满了血色蜈蚣。 而这只是全身的一个缩影。 不过眨眼间，相同的痕迹已经遍布全身，一眼望去如同八块腹肌的憎恶。 我其实多休息一会 儿就好了…… 付前心中感叹，却是没有说出来。 刚才那一瞬间，他就猜到可能是这个结果，奈何对方动作实在太麻利。 这样子出去，属实很容易吓到小朋友。 当然说是这么说，对于自己的新造型，付前倒也没有那么介意。 虽然尺度把控有些夸张，但红月无疑是好心。 君不见每次都称自己「孩子」，慈母手中线，逆子身上缝嘛。 「谢谢，下次还敢。」 再次道谢后，逆子付前当着红月的面，捡起了丢在地上的蛋。 这个距离，那种时间都失去意义的超脱感变得愈发强烈。 即便缩回蛋内，金属色液体似乎依旧在律动，甚至因为自己的靠近，变得更加活跃，似乎强烈地想要和自己融为一体。 这一点上，倒也符合双向奔赴的说法。 而并不意外的，红月对于这东西，并没有任何反应。 确实如之前的预料，耀变之虹在知道自己跟红月关系的情况下，做手脚的时候不可能不把这一点计算在内。 红月在二选一的问题上，应该是没办法直接帮助自己的。 …… 「不管是结晶太阳，还是这金属鸟血，实在有点儿好奇是怎么无中生有的呢……」 把碎蛋举得尽量近，付前摇头自言自语， 红月帮不上忙这事，他是没有任何介意的。 身为成年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是基本素质。 他现在最好奇的，其实是从长久之前就在思考的一个问题。 伪神仪式的总结中，提到过伪神相关的神性特质原本并不存在，因为自己会很快出现。 姑且认为它是无中生有孕育出来，那出现的这两个地方，是有什么说法吗？ 理论上来说，既然双向奔赴，它不应该离自己尽量近一点才好？ 唯一的理解，并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孕育出它们。 从之前了解到的情况看，这两个地方貌似都和神只陨落有关，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另外这还会很自然地引出另一个问题。 如果眼前这件并不是因自己而生的神性特质，而是早就存在的东西，那么它为什么会在那个血湖里？ 那一堆血肉凤凰，给人的感觉位阶相当不低，跟它又是什么关系？ 真是让人好奇……且没有头绪。 但这并不代表完全没有解惑的思路，最简单的，在血湖里做出布置的那位，肯定对此了解得更多一些。 眼见蛋里的金属色血液忍不住都快要往自己身上爬，付前把它稍微拿远了一些。 还不是时候。 「再见。」 下一刻他甚至没有等身上的伤恢复，就起身走向了来时的门。 红月不出意外地没有回应。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撞破与狡辩 咚咚！ 重回元姗的高档公寓，窗外天光已是大亮。 付前第一时间看了眼身上，下一刻走到一旁，把之前换下来的浴袍披上。 而甚至腰带都还没系好，敲门声就已经响起。 「方循？」 同一时间，元首席有些试探的声音传来。 「在。」 付前无比自然地应了一声。 事实上回来第一时间，他就注意到外面元首席有些犹豫的脚步。 这位回来得比想象中快，并且似乎因此发现，客房里的人不再了。 没有在半步月亮上多养会儿伤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否则再晚一点回来，***地碰上来查房的元首席，实在对自己清誉有损。 「……你没事？」 看得出来，付前的回应吓了元首席一跳。 具体表现是这位拧门把手的动作，有些措手不及地停下来。 这位原本应该认为屋里是空的，刚才先问一句，只不过是进门查看的礼貌步骤而已。 当然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误判，除了一开始付前确实不在，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刚才付前披上浴袍的同时，第一时间用了一下鲜血征伐，再次隐匿了一把。 直到元姗敲门喊人，他才解除状态回来，成功营造了飘忽不定的存在感。 老实说现在的状态，鲜血征伐的消耗还是颇有点压力的，好在效果没有让自己失望。 …… 「我能有什么事情？」 此时面对震惊的元姗，付前有些疑惑地隔门反问。 「我刚才……感觉你房间里像是没有人，就问一下看看。」 元首席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坦诚。 看得出来她确实有点迷惑。 「哦，我刚才洗澡来着。」 付前随口胡扯。 「可能是洗尽铅华之后回归本真，心无挂碍下，不小心触碰到无我之境。」 …… 咔！ 没等外面回应，付前直接把门打开。 元首席果然是捏着拳头，看样子再慢一步就要碎门了。 刚才的胡扯，明显并不能让她信服。 当然随着她皱眉望过来，这份愤怒瞬间转化成了震惊。 「你，你……怎么回事？」 直面神使都凛然不惧的元首席，一时说话竟是有些结巴。 这反应其实怪不了她，毕竟付前现在也就是勉强保持个人形。 任谁回家看到这样一副造型，受到的冲击力都不会小。 「怎么了？」 付前语气依旧无辜，甚至低头看了眼。 「洗澡后穿着浴袍很正常吧，毕竟我也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那特么是浴袍的事吗？你这是把自己拆了一块块洗的？ 似乎被这话来了个心智复苏，元姗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自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下一刻目光一下严肃，在付前缝合怪一样的身体上逡巡，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刚才……该不会又敲你那个提灯了吧？」 没办法，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东西能让这家伙搞成这个样子。 不管是卖相还是透露出的生命气息，明显都很受重创，绝不是恶作剧吓唬人。 甚至伴随着疑问，她目光也是下意识地往付前背后寻找。 「蛋？」 下一刻她没有发现提灯的痕迹，而是 注意到了多出的东西。 付前刚才的收获，被放在了阳台上晒太阳。 而元姗明显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那东西的超凡性质 「怎么可能？」 付前断然否定了她前面的担心，走过去把蛋拿了过来。 「我要是真敲了提灯，这里能这么整齐？」 倒也是…… 元姗瞬间被说服。 要真是远古神明投影，似乎不该仅仅在当事人身上留下痕迹。 而且这家伙就算再不靠谱，应该也不至于在人群密集区域做这种事情。 「所以你这到底怎么弄的？」 一时间她忍不住问道。 「因为它喽。」 付前把蛋调转一个方向，破口对着元姗。 「拿这东西出来的时候，情况有点儿失控。」 这样吗…… 这个角度，元姗自然是把那金属色液体收入眼中，并为之更吃一惊。 「这东西性质很有点儿特别，你从哪里弄来的？」 元首席看样子果然不知情。 把这反应收入眼底，付前心中暗叹一声。 对方这反应，基本能排除自己作案被发现，火速赶来抓人的可能了。 「你说呢。」 下一刻付前做了个虚空抓取的动作。 「你放提灯的地方？」 元姗瞬间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交流，并带入其中寻找解释。 「那其实是瞬间连通一个危险的所在？这次情况不稳定，让你遭到了反噬？」 危险所在…… 这个说法让付前微微点头。 「倒确实可以这么说。」 「……我早就说过，这个世界跨越空间可不是那么可靠的。」 元姗面色一肃，看上去思维已然贯通。 「当然我知道就算搞成这样，你大概率也是不会吸取教训的，话说你辛苦取这东西出来是干什么？」 很明显她没有忽略这个逻辑上的基本问题。 「实话实说，我原本也没想到会取这么个东西出来。」 对此付前的回答十分诚实。 果然是情况失控了吗…… 再次验证心中所想，考虑到对方除了自残，并没有造成什么破坏，元姗倒也没继续纠缠不休。 「这东西虽然还算稳定，但明显对外界依然有影响，你最好尽快把它放回去。」 「我一会儿就做，不过记得替我保密哦。」 付前摸摸脸上，确认微笑所需数十块肌肉都已经长出来，调动着做出一脸和善和谐。 「放心，就算是老师那边我也不会说的。」 元姗瞥他一眼，答应得十分干脆。 元首席果然讲究人。 付前见状赞叹一声，这应该是此次配合调查的回报。 在亨利老爷子对自己清白的认可下，自己这谋士明显更得信任了，元首席不介意提供更多维护。 当然了，其实元姗把这消息传出去，对自己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 到时候如果执夜人真怀疑自己跟血湖里动静有关，那么找来的大概是知道血湖底细的高人，刚好借机交流。 最多就是没那么和谐而已。 刚才提要求的时候，本来就是两手准备，可惜元首席过分讲究。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传奇 当然现在有个问题来了。 如果不是为了逮自己，元首席为什么回来得这么迅速？ 看了眼元姗身上，付前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 赫然是之前橱窗里那一身。 鞋子妆容也很搭但不是崭新，明显是迫不及待回来配的。 「随便逛了一下，感觉这件还不错。」 他的动作无疑被元姗察觉到，后者脸微微一红，解释一句。 「确实不错。」 付前却是没有嘲讽她人爱好的恶习，手一抖，把一柄银白手枪丢了过去。 「拿上看看。」 「……确实不错。」 没想到付前还记得这事，元姗稍显讶然地接过。 下一刻她倒也没有客气，对着一旁的镜子，潇洒把玩了几下，给出了同样评价。 「对了还有个消息，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紧接着她想起什么的样子，笑吟吟地看着付前。 「昨天后半夜，一群无赖盗窃了夜圣都最大的赌场。」 「没有人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 「而考虑到现场没有任何超凡迹象，大半个夜圣都的警察们，都被迫半夜起来加班了。」 果然是一支够疯的团队呢。 元姗带来的消息，一时把付前听得唏嘘。 不用问，肯定是「迈达斯」队伍的杰作了。 这群赌徒，竟是在遭遇自己这种神秘人物的情况下，依旧坚持在几个小时后，执行了如此夸张的计划。 不愧是迈达斯精心挑选出来的队员。 这个故事，怕会是夜圣都接下来很长时间的传奇。 只是在这个传奇故事里，自己和元姗的角色，很可能会有些特别。 「放心，我已经通过可靠的途径解释过了。」 似乎知道付前在想什么，元姗嘻嘻一笑。 「你只不过是个幸运了一晚上，最终被一个老倒霉蛋拖累的新手赌徒而已。」 她看上去也完全不介意编排自己老师。 「精彩的一个夜晚，还有别的吗？」 付前微微颔首，元首席还是这么可靠。 「你怎么知道还有？」 元姗脸上惊讶略显浮夸。 「我刚刚确认过，苏糕此刻也在夜圣都，事实上她来的仅比我们稍早一点儿，看上去你跟她很有缘分哦。」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在这里的消息，以及这幢房子的「确实挺巧。」 付前认真听完，脑海里很自然地浮现出那个黑帽曲剑的身影。 「所以在那之前，你最好尽量处理一下自己的情况。」 又摆了几个造型，虽然看得出来元姗确实颇为喜欢，但还是把慈悲还了回来，并指着付前身上的伤。 对于最后一个消息，自己过分平淡的反应，元首席似乎有些失落。 而目送元姗再次出门，付前心中暗道。 不过有一点这位倒是说对了，在那之前，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靠在窗口看风景，直待夕阳西下，付前手托起那只破损的蛋，摘下了脸上使者。 熟悉的提示在耳边响起，很明显今天没有继续休假的待遇。 不错，仓库还是从善如流的嘛。 付前对此很是满意，并耐心听了下去。 【名称：传奇，编号3-1003】 【今 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3-1003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是否消耗1点san值开始】 编号为3的任务，离最理想的情况又进一步。 赞叹间，付前看了眼仓库里出现的虚幻影像，居然像是一本书的样子。 莫非…… 【是】 付前用意念做出了回应。 【本日工作开始，正在进入3-1003收容场景】 【当前san值106，当前灵感99】 【选择你要携带的技能与物品】 好像，真的可以开始了…… 随着选择的提示出现，付前眨了眨眼，回头看着旁边桌上。 下一刻，他不仅没有放下手里的蛋，相反甚至拿起了一枚橘子大小，由各种形状的晶体咬合而成的圆球。 接下来是白色哨子、透明铃铛、有着柔和五官的面具，不出声的沉重摇铃、金属头笼…… 甚至是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弓。 没错，付前不仅带上了得来的两份特质，甚至把桌上东西几乎全部选择了装备。 而事实证明99点的灵感果然强大，即便如此，依旧没有超限的提醒出现。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这一次任务本来就不是重点。 现在是大快朵颐时间。 从意识到可能有两份特质开始，付前就在思考一个问题。 对于一个认知之外的机缘，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选择依据吗？ 而带着这个问题一路探索下来，形势成功变得绝望。 看上去不仅没有办法做出甄别，甚至还有上位者在故意迷惑。 截至最后一份特质入手，自己面对的俨然已经是没有容错率的纯粹赌博，倒是跟夜圣都这个地方很是契合。 但真的是这样吗？ 自己一直在做的某件事情，似乎就是容错率的代表。 以san值为燃料。 …… 专业人士，不会浪费任何范畴的资源。 从把结晶太阳收入囊中一刻，付前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私利。 最后留给耀变之虹的表演场所，就在仓库消耗自己的san值运转出的，可能成为历史，也可能消散的时空里。 之所以认为这方法存在可行性，原因很简单。 自从进入仓库，除去最开始的几个任务，后续所有奖励，都只会在任务完成那一刻发放。 也就是说，就算自己任务中选择一份特质吃下，极大概率也仅仅会在最后，仓库的奖励下作本质改变。 就像是自己获得「完成的伪神仪式」时一样。 同步到任务里的自己，本身就是处于一种特殊状态。 而从吃下特质到任务完成，中间的时间差，是自己应对「远超一阶」的上位存在时，唯一可能有效的一张牌。 完全没有依据的选择里，唯一可能反悔的机会。 根据吃下之后的所有变化，决定是否完成任务。 之前提醒仓库今天不用客气，可从来不是为了做劳模。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一） 当然，任务中不再获得奖励仅仅是经验总结，仓库很可能因为过分特别的变化直接做出判定，让自己失去后悔机会。 而就算稍委婉一些，吃掉特质察觉不对，仓库也没有当场判定自己的状态变化，但任务以失败结束时，奖励也未必一定是空的。 针对第一种情况，考虑到自己对手很可能是历经漫长岁月的真正神只，付前从来没想过争取什么百分之百把握。 自己要规避的，从来都只是小于等于五十概率的赌局。 这种可能存在的小概率特例，无非就是计算胜率的时候打个折而已。 至于后一种情况，付前更是没有天真到认为，自己真有san值数量的试错机会。 相反在他的判断里，后一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应该极大。 对残害众多前辈的耀变之虹来说，仓库的运作机制必定相当熟悉。 祂精心设下的困局，堪称绝境的阳谋，怎么可能留这么大一个漏洞在那里。 除非那个漏洞本来就是故意留的。 事实上付前从没有过主动让任务失败，然后仓库帮自己重置一切，继续试错这种美好幻想。 在他的计划里，试错机会其实只有一次——超脱。 这是唯一不会触发任务失败检定，就可以重新开始的手段。 还是之前说的，专业人士不会浪费任何范畴的资源。 两份特质，两次尝试。 从自己吃下第一份开始，这场赌局就必须决出胜者才能结束。 在付前的判断里，这样的选择叠加下，自己的胜率才能大于一半。 至于剩余一百多点的san值，当然也不至于毫无用处。 那将是自己直面耀变之虹的点卡。 希望祂不会让自己失望。 …… 【……8%…13%…21%…34%…55%…89%…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这是一座魔幻的都市，人性照进现实的所在。 放纵之深渊，隐秘之圣所。 欲望为燃料，燃烧出更多的欲望。 面目被淬炼，涅盘为全新的自我。 信仰如同真我之锚，让人们永远可以知晓自身堕落到何等深度。 以及幸运地受到何种眷顾。 而这样的所在，永远不乏传奇的故事，为大部分人津津乐道。 当然人们未必能够承受，活着的传奇真的站到面前】 「欢迎来到……夜圣都。」 最后这一句，虽然跟前面的任务介绍莫名连贯，但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人。 恢复五感的付前，默默看着眼前一张熟悉面孔。 跟最后那句话一样熟悉。 不算太大，但布置堪称豪华的空间里，执夜人半神元姗，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没记错的话，刚才那句话，正是初临夜圣都时这位说过的。 事实上此刻身下的交通工具，甚至没有完全停稳。 付前透过旁边小窗，打量着外面熟悉的夜景。 刚才听任务介绍的时候就已经有所猜测，事实证明居然真的重临赌城。 真的是……太棒了！ …… 3级任务，不限制能力物品，熟悉的场所，熟悉的一夜，甚至不远处有被耀变之虹玷污的二阶超凡。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作为自己给耀变之虹准备的舞台的？ 事实上这正是付前计划中最理想的发展。 仓库不仅听劝安排任务，甚至任务性质也配 合到极点。 当然了，付前倒不认为，仓库化身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才特别做了任务筛选。 专业人士的幸运，永远源于专业。 早在叶岛的时候，自己就隐隐察觉到一个规律，那就是仓库的任务指派，有着一定的就近取向。 也就是说如果自身所处位置周围有异常，那么更大概率会被优先指派。 其中原因逻辑可能有多种，而从意识到这一点开始，付前就一直在想什么情况下能派上用场。 如果不是这样，自己怎么会如此奔放地跟元姗自投罗网？ 并在自投罗网之前，把特质准备妥当？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昨天晚上化身夜圣都悍匪，对那支专业团队如此友好。 迈达斯如此像是异常的存在，怎么能不好好呵护一下，增加一点儿它成为仓库任务目标的可能？ 观察，分析，总结，然后把所有条件做到极限去验证，奇迹才有可能会出现。 光烧香是不行的，更不用说还有亨利这种，在别人香上写自己名字的家伙。 「荣幸之至。」 感慨间，付前心情很好地看着元姗。 「……你知道这是哪里？」 这反应，却是让后者严肃中多了一分疑惑。 「那么明显的地标建筑，怎么会不知道。」 付前理所当然地指着外面。 「……那你知道夜圣都是执夜人的北方总部？」 元姗疑惑并未稍减，反而更重了。 「现在知道了。」 「考虑到从没听说过执夜人北方总部，它在哪里我都不奇怪。」 「甚至位于传说中的赌城，我觉得还挺相得益彰的。」 付前继续微笑。 「好吧。」 一点儿震撼效果都没达到，元姗看上去心中稍有不甘，不过下一刻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眉头更皱。 「你这一身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没记得你把它们带上来？」 嗯…… 付前低头看了眼。 倒也不怪元首席大惊小怪，自己身上确实浮夸了点儿。 虽然仓库没有让自己穿着浴袍进来，安排的依旧是当时的衣服。 但除了带在身上，以及收纳入血肉的物品，光因为体积在手上拿着的，就有头笼和提灯。 而两份特质，巨蛋及结晶太阳，也被自己当做保健球握在手里。 除此之外，身后甚至还背着一柄透明长弓。 这样一身装备，理论上来说过安检都困难。 「危险物品，自然是有特别的保存方式了。」 好在面对元首席的质问，付前无比自然地剽窃了曾经用过的说法。 …… 元姗一下沉默。 她又不瞎，自然能看出来这些都是超凡物品。 对方特别提到的「危险」，很明显是在暗示此行的本质。 这家伙，还真是做好了觉悟呢！ 「不错吧？」 有些无话可说，最终她扭头往外面看了眼，故作轻松地问了一句。 「不错。」 付前很配合地重复了曾经的问答。 【收容达成条件，阻止幸运的迈达斯成为现实】 ……真不错！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二） 这就是所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吗？ 跟在元姗身后，耳边响起的新提示，让付前一时更加满意。 收容条件直接出现，而且果然跟迈达斯有关。 对自己来说，越来越有主场的感觉了。 虽然情况依旧艰难到惨绝人寰。 毕竟接下来，自己很可能要以某种方式直面表演者了，那一百多点san值不知道够不够用。 付前抬头望着被灯光照得五彩斑斓的夜空，似乎看到了一双重重时空背后的眼睛。 他无比自信，任务里的动静一定能被耀变之虹捕捉到。 而这本来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至于再阴谋论一层，这个迈达斯是不是也是耀变之虹给自己留的陷阱，引诱自己选择这最后的策略，付前从来没担心过。 之所以用这样的方式，让概率向自己倾斜，前提就是超脱这张底牌。 如果耀变之虹强大到连自己技能都知道，那么形势无非比最坏的情况，躲到某个地方赌大小，多出一个上位存在的阻挡而已。 而如果并不能知道超脱，那么对于祂来说，这陷阱根本就吸引不了自己。 毕竟这么多交道下来，祂应该能想到自己没那么天真，认为一点san值就是一个试错机会的。 综上所述，好戏开场了。 …… 「有时间带你去我的房子那边，很不错的地方哦。」 夜色下，一旁的元首席以更加轻松的口吻，说着曾经说过的话。 「好。」 「不过现在时间还很早，我们先去做正事吧。」 「没问题，不去总部吗？」 付前再次配合地提出疑问。 「不去，老师已经退休很多年了。」 对他的观察力表示满意，元姗嘻嘻一笑。 「不如你猜猜，我们去哪里找他？」 「教堂？」 这一次付前选择了不一样的答案。 「……为什么这么说？」 而很明显，这答案让元姗很有些震惊。 「对夜圣都虔诚的信仰氛围，我一向有所耳闻，退休的执夜人明宿，留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里，唯有教堂是我觉得能配得上的地方了。」 付前说话间一脸敬仰。 「他总不会对赌场之类的感兴趣吧？」 「……你是认真的？」 这过分夸张的好评，把元首席听得沉默下去，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反问。 「当然了。」 付前眨着眼，一脸纯真。 「有什么问题吗？」 「你自己见了他就知道了……」 元姗看上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只憋出一句。 「不过我们听你的，先去教堂那边看看。」 「好的。」 见元姗路边打车，付前欣然答应。 「哦，对了。」 不过下一刻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比着手上一堆乱七八糟。 「这个有点不太雅观是吧？」 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他人感受了？ 元姗眉头微皱，心中吐槽。 「还好吧，一点点儿……」 「嗯……」 付前打量着手里，犹豫了一秒钟，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处理。 而下一刻元首席惊恐的目光里，却见他竟是高高举起手里巨蛋，把里面金属色泽的涌动液体，直接倒进了嘴里。 「你 在干嘛？」 这一幕毫无疑问把元姗看得呆住。 从刚才她就能感觉出来，这只蛋本身很不一般，性质诡异。 在元姗的估计里，这位怕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以防备可能出现的冲突。 有这种收藏倒也不算太奇怪。 然而这才刚到地方，这家伙就直接用吃爆米花一样的动作，把那东西吞了下去？ 虽然这东西的具体效果还不清楚，但是不是太果断了点儿？ 可惜后者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反应，一直到蛋壳彻底空掉，才终于停下动作，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儿？」 「什么好一点……」 元姗没有掩饰受到的冲击。 「你刚才不是说有点不雅观吗？现在吃掉一个蛋，应该有所改观吧？」 你这还真是吃了一个蛋…… 如此诡异的对话，即便精神强韧如元首席，一时竟也无言以对，下意识地伸手想摸一下那枚蛋壳。 可惜没等接触到，后者居然是失去支撑般开始坍塌。 眨眼之间破口迅速扩大，最终从付前手上流淌下来，飘散成尘埃。 「尘归尘，土归土，你最后的波纹，我收下了……」 而面对这一幕，付前似乎深受触动，表情瞬间严肃。 你收下了什么啊……这种东西都乱吃的吗？ 元姗明显是想不到，付前动作的真正意义是什么的。 或者说没人能想到，有神经病会以这样的姿态就地晋升。 在元姗眼里，这位临阵磨枪，吃***的概率都更大一些。 毕竟看得出来，对方吞下那东西后，明显在飞速发生着某种变化。 皮肤变得苍白黯淡，充满了古朴神秘感。 眼眸愈发幽深，其中似乎荡漾着一圈圈无形波纹。 甚至气息都隐隐增强少许，怎么看都是短时间内增幅力量的道具。 当然了，这是元姗的观察视角，并且受到了误导。 付前作为当事人，感触无疑更加明确。 首先最直观的变化，自己的伤好了。 所有的伤，甚至包括之前在红月的帮助下，才以较为显着的速度恢复的次元之毒伤口，都在顷刻间直接痊愈。 并跟身体一起，向着某种特殊的存在形式转化。 所有部位依旧无比灵活，但感觉上却像是在脱离血肉的范畴。 在血湖里感受过的，那种超越时间之上的永恒，正浸润着自己每一个细胞。 那东西，好像还真的跟自己发生了某种深度结合，并在达成相当的稳固状态。 这就是伪神吗？某种意义上还真有点儿像。 「可以出发了？」 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元首席，也终于是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态。 「可以——哦稍等一下。」 刚要出发的付前，突然又想起什么的样子。 下一刻在元姗的凝视中，他手里竟是多出来一只晶莹剔透的铃铛。 当啷！ 付前没有任何迟疑，摇响了永恒澄澈思维。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三） 「你又发什么神经——」 付前又一个诡异举动，成功把元姗看得再次皱眉。 然而她的问题只问了一半，下一刻脸上就骤然变色，触电般快速后退。 然而这条件反射般的动作，却是远不如平时迅捷。 这让元姗再次确认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自己失去了超凡力量。 那个铃铛？ 怎么可能……什么超凡物品居然能做到这种效果？ 意识到问题可能出在付前手里铃铛上，元姗只感觉自己认知受到了冲击。 这家伙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最关键的，他想干什么？ 眼见付前摇铃之后没有再动，依旧原地皱眉沉思，元姗一时间竟是不敢质问。 之前的贯胸之伤，她可是记忆犹新。 这会儿虽然不是特别像在针对自己，但这家伙一向手黑得很！ 超凡力量被驱散的情况下，随便挨上一下自己的情况就堪忧……等一下，这家伙是不是也受影响了？ 毕竟这么混账的效果，要真是选择性释放的话，这家伙杀起人来不跟吃萝卜一样？ 不到一秒钟，所有这些念头在元姗脑海中闪过，正当她因此稍松了口气的时候，下一刻目光一下发直。 却见一只造型优雅的银白色手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家伙手里。 对于元姗来说，这种东西平时都是不屑一顾的。 然而此时身上的无力感，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那黑洞洞枪口的威慑力。 等等，这要是待会儿他跟老师话不投机，直接摇铃加掏枪…… 思维又发散一步，元姗一时头皮更麻，不敢想象那种场面。 啪！ 此时竟真的有一声响出现，元姗条件反射般一个横越，尽全力躲向早就看好的一盏路灯后面。 然而等她手抓住路灯杆的时候，才一下反应过来并没有枪火出现，那声音完全出于口技。 而反应过来的第二件事，是被驱散的力量回到了身体。 瞬间澎湃的安全感下，一时间甚至连不悦都被冲散几分。 「你搞什么东西？」 下一刻她狠狠冲付前翻个白眼。 「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 付前则是继续一脸和善，潇洒收枪。 「毕竟我不能把东西都吃了。」 原来如此…… 这说法把元姗听得一愣，不过紧接着反应过来什么——他是故意展示这个套路给自己看的！ 至于目的也很简单，体现诚意。 此行凶险，这种绝对可以当做杀手锏的手段，他完全可以留着最后自保。 但是来这里的第一时间，他就大大方方地给自己演示了一遍，毫不介意暴露底牌。 堪称交流姿态的最诚恳体现。 这个举动一出，他全身那堆乱七八糟的，倒真的是不用再担心太多了。 呼—— 长长地吐了口气，元姗表情一秒钟和缓。 「你的诚意我收到了，放心，执夜人绝对不是不讲道理的。」 没有再多说，元姗直接招呼一辆车停下，等付前带着一堆零碎坐进去之后，报了个确实如刚才所言，她选择了那个信仰云集的中心区域。 …… 元首席无疑还是颇有大将之风的，为人也是极有决断。 当然了，这并不妨碍她刚才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坐在车里，付前看着快速掠过的街景，心中感叹。 刚才自己摇铃掏枪，表示诚意只是很小的一方面。 最重要的，其实是确认自己吃掉那东西后，当前位阶的变化。 刚才摇响铃铛的第一时间，付前就在默默记时。 事实证明，超凡力量在自己身上恢复的速度，远快于仓皇逃窜的元首席，并非常接近于某正牌二阶亚瑞尔。 当时在都尼斯，自己曾经用这样的方式，最终成功给了他一枪。 至于后面掏枪，不过是恶趣味迷惑元首席一下，让她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也没恢复而已。 而为什么这么早展示这样的手段，不留到跟亨利见面的时候？ 毕竟现在的情况，那位的危险性可以说远高于之前。 其实问题就是答案。 一个很可能跟耀变之虹存在极密切联系的角色，并且早有防备。 到时候真要天真到把永恒澄澈思维当杀手锏，不说亚瑞尔那种直接请神明上身的情况，随便耀变之虹做点儿手脚，很有可能自己就是肉身对超凡的情况，属于自杀行为。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讲，用它来验证自己当前的位阶情况，都是最合理的运用。 更不用说还有一个关键问题，自己知道永恒澄澈思维有二十四小时的使用间隔，但元首席不知道啊。 用一个一次性的，很可能坑自己的手段，换一个长久的威慑，甚至是站队倾向，怎么看都是很值的事情。 …… 「到了。」 遐想之间，元首席已经是在提醒下车。 付前往外看了一眼，果然不愧是师徒，居然正是亨利老爷子之前待的那个教堂。 「所以你老师是这家的虔诚信徒？」 下车来，付前打量着眼前恢宏建筑。 「不止这家……」 被这问题搞得略显尴尬，元姗小声嘀咕一句后直接前面引路，隐隐有些羞于解释。 「我们运气不错。」 不过下一刻，随着她注意到角落里一个静坐身影，精神就一下振奋起来。 「跟我来，老师的名字是亨利·坎贝尔，二阶超凡。」 付前虽然造型奇葩，但圣徽下的虔诚信徒们，明显无暇分心关注这种无聊事情，而元首席也并没有就此再做规劝，小声交代了一点儿老师的信息，就直接招呼付前跟上。 跟上次一样，亨利老爷子依旧是面容严肃，正襟危坐，怎么看都是真正的虔诚信徒，不屑跟圣徽下那群人为伍的样子。 然而这副姿态，在付前靠得稍近时，就瞬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还算明亮的大殿里，光线竟是直接黯淡了几分。 同时不等付前二人来到近前，亨利已经是转头望过来，接着目光锁定在他脸上。 而面对这明显凝重的审视，付前报以了一个诚意满满的微笑，带着全副武装迎了上去。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四） 「老师，我把人带来了。」 跟第一次相比，亨利这过分警觉的反应，明显给了元姗相当大的心理压力。 不过来都来了，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脚步不停凑上前招呼一声。 …… 然后下一刻，她的头皮更硬了。 招呼过后，老师竟是依旧一声不吭，紧紧盯着自己带来的人。 眼眸中的深沉之意，让人深感随时可能动手。 没料到一见面气氛就紧张到这种程度，元姗悄悄吸了口气，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付前。 「幸会。」 然而此等压迫力下，这位穿得跟马戏团一样的不正经半神，居然依旧不见丝毫紧张，正冲着老师微笑颔首。 这份淡定姿态颇有感染力，一时元姗心中舒缓少许，甚至很自然地回想起某个画面。 甚至都不是半神的这家伙，就那么大大方方送上门来，当着自己的面承认擅闯封禁区，完全不担心被拍死。 说起来当时跟现在，某种意义上竟是惊人的相似呢。 「老师？」 当然这一丝遐想，并不会耽误她的动作。 下一刻元姗稍稍再凑上前，小声提醒了自己老师一声。 「方先生……幸会。」 亨利老爷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缓缓开口招呼一句。 不过说话的同时，他依旧没有中断对付前的审视，甚至双眼微眯，眸光更加锐利。 除此之外，那从刚才就在弥漫的暗色，明显在往更远处延伸。 下一刻眼角余光里，圣徽下的信徒们一个接一个无声站起，结束了祈祷，离开教堂。 片刻的功夫，辉煌的大殿就变得空空荡荡。 亨利·坎贝尔老爷子，竟是没有跟上次一样，带两人去后面静室详聊，而是直接赶走了信徒，搞了个更宽敞的谈话场所。 「我从元姗那里听说了不少事情，很明显你帮了她很大的忙。」 做完这些后，亨利的姿态也是一秒钟和善，甚至露出一份长辈般的慈祥。 当然作为当事人，付前并不会迷惑于这种表象。 周围无所不在的沾污感，浓郁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上次。 遣散无辜群众，选择宽阔场地，这位俨然已经是做好了动手准备，远没有上次闲聊的耐心了。 君不见甚至都不感谢自己对罗根做的事情了吗？ 「举手之劳，所以罗根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 下一刻付前眨眨眼。 没关系，不感谢咱就提醒一下。 「罗根现在……恢复得还不错。」 付前的主动邀功行为，明显让人感觉有些诡异，不过略一犹豫后，亨利到底还是诚实回答，并顺势表达谢意。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 「哦，感谢哪里？」 然而没想到的是，面对这常见礼貌用语，付前竟是无比自然地问了下去。 …… 「感谢你让他得了点儿教训，不然那家伙的脑子都要退化掉了。」 教堂里的诡异对话，宛如滑不留手的泥鳅，一不小心就跑偏。 好在亨利老爷子到底不是凡人，居然还是跟上了思路。 很好！ 不愧是有信仰的人，即便是这种情况，老爷子还是诚以待人的。 付前对这回答却是十分满意。 对他来说，此行过来固然是跟老爷子的会面，更重要的是跟耀变之虹的会面。 如果那位上位存在，有意干涉这特 殊时间线上的晋升，那么应该没有比亨利更合适的途径了。 而老爷子一如既往的率真，明显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对自己观察的干扰，让人欣慰。 「所以罗根阁下状态彻底稳定了？」 此时一旁因为二人交流饱受冲击的元姗，终于是忍不住插话。 「至少神智恢复得还不错。」 直到此时，她的恩师才终于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那太好了……」 虽然气氛诡异，但元姗还是下意识表达了对这个消息的喜悦，顺便试图缓和气氛。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耀变之虹这个称呼的？」 可惜的是，亨利老爷子却并不想等气氛到位，下一刻就直接问道。 …… 没想到话题转进如此之快，元姗一下心悬，担忧地看着付前。 甚至是他的腰间。 老师或许位阶压制，但这么近的距离，摇铃加手枪的组合，也无疑有相当的威胁度。 而现在这情况，老师明显比现象中严厉，这家伙但凡说错一句，随时打起来一点儿都不为过，到时候场面简直不敢想。 要尽全力避免那种情况，希望这家伙能委婉一点儿。 「简单，我跟祂打过一点交道。」 下一刻，元首席忧心忡忡的目光里，付前无比自然地点头。 我…… 骂人的话在元姗脑子里只闪了一瞬，就迅速融为一个激灵。 从这个角度看出去，那枚金红相间的圣徽上，原本古朴的三角居然是在拉伸成弧线，隐隐如同纠缠在一起的人体。 不是试探，老师居然真的全力出手了！ 怎么会一下到这种程度的！ 面对骤增的污秽扭曲，元姗没有试图逃离，黑色条带瞬间爆发，一层层缠绕全身，很快所有部位都密不透风。 然而她似乎还不满足，条带继续疯狂包裹，直到感知都开始受到影响，近在咫尺的二人变得模糊，才稍稍安心。 而此时此刻，元姗全力的感知下，能知道坐在旁边的付前，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更多的细节已经模糊，但她能猜到对方在看什么。 这光都无法照亮的幽暗，可不只是压制人的动作那么简单。 …… 感觉还真是特别！ 此时低头打量的付前，心中同样是啧啧赞叹。 他看的是自己左手。 这命途多舛的身体部位，此刻正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五根手指正在变成同样长度，以及同样粗细。 甚至拇指都多了一根关节，跟同胞保持一致。 这不是最关键的。 身为任务人，什么扭曲精神乃至肉体的手段没见过，区区五指而已。 然而关键是看着这变化，自己竟没有任何觉得违和的地方。 内心深处，似乎认为手指就应该是这么长的。 这样的合理变化，此刻正在自己全身发生。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五） 这是何等的亵渎！ 亨利老爷子的手段，让作为当事人的付前发出了由衷感叹。 这已经不是拖把沾屎，横扫八荒的那种范畴了，更加类似于直接把八荒变成厕所，让没有秽物成为不正常。 属实称得上维度差距。 尤其考虑到对方的前执夜人身份，就更有反差感了。 付前相信，只要陷在这里面稍微久一点儿，大部分受害者的肉体乃至精神，都会按照随地大小便的标准去变化，崩溃失控是迟早的事情。 甚至就算是想不待得久都不行，对抗的想法甚至都会遭遇扭曲，比如自己现在就很有点儿懒洋洋的。 这是传说中的鲍鱼之肆光环？老爷子真是好手段！ 可惜啊，还是让人失望。 …… 「老师，为什么不让方先生解释一下呢？」 感叹间，元姗那边传来的声音，听上去既欣慰又焦急。 对此付前倒是非常理解，欣慰是因为发现自己没有摇铃掏枪，冲突没有进入最坏的局面，焦急则是再不停下，随便一想就知道很快要进入。 而除此之外，鉴于这位还能表达出如此细腻的情绪，能看出来对于她老师的手段，元姗还是相当熟悉的。 瞬间把自身包成个乌鸡白凤丸的举动，确实让她一时自保没什么问题。 当然了即便如此，元首席其实还是忽视了一点——自己为什么没有摇铃掏枪呢？ 面对一位二阶的全力出手，依旧如此温和。 是敬老尊贤，还是审时度势？ 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应该知道这两个概率都不高的。 牵扯到恩师，元首席到底还是太紧张了。 …… 「是啊，为什么不让我解释一下呢？」 感慨间付前依旧没动，并对元姗的意见表示支持。 他的声音明显有些飘忽不定，音响坏了一样的感觉。 「好啊，你解释一下刚才的话。」 亨利老爷子的回答倒是很快，甚至接受了建议，当然了鲍肆光环力度并未稍减。 「嗯……我跟这位源自神话时代，目前依旧存在，甚至超过一阶的上位者，曾经打过一点儿不太愉快的交道。」 面对亨利老爷子的要求，付前略一沉吟，缓缓作答。 你特么……还真是解释了一下啊！ 花了好大力气倾听，争取不漏掉任何一个字的元首席，人都已经要听傻。 这货脑子到底什么情况，现在是抖机灵的时候吗！ 解释一下来龙去脉啊混蛋，你这就是把刚才那句话扩写了一遍吧！ 真就字面意思理解？ 不过即便如此，其中扩写的部分内容，还是让元首席暗暗心惊。 这家伙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点儿？ 元姗甚至能感觉到，老师跟自己也是同样情绪，最直观的证据，就是她不得不往身上又加固多层屏障，才顶住了再次暴增的压力。 「别在这胡说八道了，否则一会儿局面彻底没法收拾……知不知道这下面有什么？」 而加固完第一时间，元姗的反应就是提醒付前情况危机。 「知道啊，执夜人秘密基地嘛，而且谁说我胡说八道了。」 可惜操着愈发古怪的口音，付前回答地依旧爽快。 …… 「我刚才说的可都是事实，我跟耀变之虹的关系并不愉快，这也是为什么找你打听这个名号——借助于执夜人的力量，看能不能找到祂算一下账。」 他早知道耀变 之虹是什么，找自己只是想看执夜人对这个称呼的反应？ 怎么可能！ 付前话音未落，元姗几乎忍不住破茧而出，掐着对方的脖子质问。 虽然这样一来，他明明知道耀变之虹的一些情况，但仍然找自己打听的举动，确实有一点点儿符合逻辑了。 但主动找一位上位者的麻烦，这家伙是真疯了吧！ 吐槽归吐槽，好歹这货还是在说话的，元姗很快看向自己老师，希望能回归语言交流。 「老师，要不要先停下来——」 可惜话说了一半，就直接被亨利伸手拦住。 「方先生真的知道很多，还有吗？」 「还有啊……」 付前低头看着掌心花瓣般生长的指甲，下一刻做恍然大悟状。 「我明白了，元首席的胡说八道，是指我的口音吧？」 完全的歪曲解读下，付前猛拍大腿。 下一刻他语调压低，声音一下极其正常。 「其实我语言能力很强的。」 …… 那一瞬间，整个大殿似乎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意识到处于这种暴露下的付前，语言能力其实没有受任何影响后，元姗明显已经在怀疑人生。 那岂不是说，他其实完全没有受影响…… 前面都是装出来的…… 怎么做到的…… 目的又是想干嘛…… 不过这些混乱的思绪，紧接着就被一道诡异声音打断。 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元姗发现了一朵盘旋的漩涡。 确切来说，更像一团首尾相接的彩虹。 难以言喻的色彩，丝丝缕缕千头万绪，明明全都向着一个方向，却给人极度的不协调感。 而此刻这个漩涡，正缓缓脱离老师的手掌，接着似乎直接跨越了空间，撞在了那个变形的身体上。 …… 无声无息，但那团漩涡宛如彩色火焰，引爆了遍地的污秽。 付前的存在形式，瞬间变得很琳琅满目。 成千上百个类似五指必须一样长的概念，在全身激荡汹涌。 不行！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下一刻人影一动，元姗没有吭声，动作坚定地站了起来。 然而还没来得及做更多动作，一只造型诡异的手却是突然搭到了她肩膀上，按住示意稍安勿躁。 咳咳…… 直到这时，手那边的咳嗽声才传来。 元姗难以置信的眼神里，摇铃声竟是依旧没有响起。 不仅如此，甚至那张被漩涡肆虐得面目全非的脸上，居然凝聚出一个逐渐正常的笑容。 「真的……很强的。」 而对方再开口时，说到最后几个字，嗓音已经又一次恢复正常。 直到这时元姗才猛然意识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竟也是在顽强地驱散种种畸形，仿佛不可亵渎的纯洁化身。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六） 这不可能！他怎么做到的？ 对于老师的能力元姗还是了解的，刚才绝对已经是没有留手的全力一击了。 就算是半神，理论上来说即便身体不崩溃，想要祛除畸变也需要相当的时间。 然而这家伙居然是眨眼的功夫就在恢复。 甚至从这个情况看，怕是一开始那诡异嗓音，压根都是装出来的。 还是那么恶劣…… 刚才还觉得对方被自己坑了，必须做点儿什么，这会儿看着那张已经几乎没有异常的脸，元姗突然觉得有些牙痒痒。 「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连罗根都不是对手的二阶，会被你给吓跑了。」 就在此时，亨利的感叹声也是传来。 正思索这句话涵义的时候，元姗突然察觉身上一轻。 老师解除了限制！ 瞬间反应过来，元姗惊喜之下，包裹全身的黑色条带随之散开。 然而骤然清晰的视野里，她却发现付前的脸上，居然并不是那么开怀。 什么情况，总不会这家伙还没过瘾吧？ 「之前还觉得罗根有点儿倒霉，现在看来搞成那个样子属实活该！」 还没等元姗想明白，老师的评价已经继续传来，其中刻薄之意让她都忍不住侧目。 「居然连站在面前的一个二阶都认不出来，他以后要是继续这个德行，就不是搞得难看那么简单了。」 ……二阶？ 听清楚老师说了什么后，元姗脖子一时如同生锈。 「你也一样！」 而刚刚好，亨利迎着她的目光，没好气地点评一句。 「也就是方先生没有恶意，否则我不觉得你下场会比罗根那家伙好多少。」 …… 严肃场合，元姗看上去还是挺尊师重道的。 此时面对老师锐评，她脸颊微红之余并不敢稍作反驳，而是转向付前，语气不可思议。 「你是二阶？」 「看上去是。」 后者说这话的时候竟是唉声叹气的，听着毫无喜悦之意。 「真的确定我没有恶意吗？」 不仅如此，下一刻付前甚至看向亨利，提醒仔细甄别，生怕别人不打死自己的样子。 「老实说我自己都不太确定。」 「呵呵……所以你是怎么跟耀变之虹产生联系的？」 亨利老爷子却是没有理会他的胡说八道，直接回到了最初话题。 「好吧。」 付前看上去终于是放弃。 「就是它了。」 下一刻他把手里提灯递过去。 「连续敲击三次，就会随机投影出一个上位者影像。」 「然后你居然用了？并偏偏遇上了耀变之虹？」 付前之奔放，明显让亨利都有些震惊。 「怎么，觉得太巧？」 付前眨眨眼，反问一句。 …… 亨利一时沉默，尤其是目光落在提灯内那一缕畸彩上时。 果然觉得眼熟吗？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付前的眼睛。 他并不担心对方过分质疑自己的说法，亨利最后那一手漩涡，明显跟提灯内的畸彩有些相通之处。 这足以让他认为，这提灯跟耀变之虹存在某种特殊联系。 事实上刚才正是这一点，让自己兴奋了那么一秒。 虽然模样怪异，但这位身上，到底是出现了一丝耀变之虹力量的痕迹。 最理 想的，莫过于那个「祂」终于想要投影过来，把自己碾为齑粉。 可惜后来继续看下去，这貌似只是亨利作为被污染者的补偿而已。 即便自己毫不低调，甚至连番刺激，依旧没有更夸张的东西出现。 …… 对付前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老爷子能提供的信息，上次交流中早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付前并不认为这次能多探听出多少。 目前来说，亨利唯一的价值，就是跟耀变之虹的关系。 而刚才通过永恒澄澈思维，客观确认自身位阶变化后，接下来最理想的情况，莫过于耀变之虹现身阻止，帮助证明一下做了正确的选择。 可惜后者竟是迟迟没有现身。 付前并不认为，这是耀变之虹在欲擒故纵，用这种方式引导自己完成错误选择。 之前跟帕奇的交道里，那位提到过的神只对于任务的感受，付前认为是最可能的——对于这些上位者来说，祂们或许可以察觉到任务，但并不能区分次数。 简单来说，就是不管自己重复开始多少次，体现在祂们认知里都只有当前这一次。 就像帕奇只能通过san值收获，确认清道夫们到底失败了多少遍一样。 所以一旦观察到自己吃了正确的特质，耀变之虹是绝不会选用误导暗示策略的。 那是真正的「每一把都当做最后一把」，绝不允许任何高风险低收益行为。 位阶差距巨大的情况下，暴力阻止的成功率明显要大得多。 而付前非常确定祂能在任务里做到这一点。 所以这同样是阳谋。 用直面远古神只的困境，换取耀变之虹的指引。 …… 所以理论上来说，只要耀变之虹不现身破坏，那么就说明自己吃的是假特质。 就算看上去是真正的二阶，并且状态稳定。 从吃下去开始，付前就一直关注着自身变化。 而截至到目前，他已经确认了其中最本质的一点——自己似乎变得不朽了。 没错，就是那个不朽。 刚才随着旧伤全部痊愈，付前就意识到，身体似乎在进入一个不可撼动的稳定态。 具体表现就是，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会自动恢复到与特质融合的那一刻。 就算是自己变出第六根脚趾，只要不费力保持，它也会飞速退化掉。 成长，衰老之类的概念，从自己身上消失了。 就像是那跨越时间的「永恒」。 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刚才付前才选择肉身硬抗亨利老爷子的鲍肆光环，以及后续的漩涡。 而事实证明，即便面对那种神使级的手段，身体依旧在坚定的祛除扭曲。 后来再加上回归敕令，施加到身上的影响，分分钟就消散干净。 「世界原本就是各种巧合组成。」 此时亨利终于开口，甚至是把提灯递了回来。 「我接受你的说法，也可以分享耀变之虹的秘密，前提是你帮我做一件事。」 「哦？」 「找一只老鼠。」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七） 果然又到了最爱的任务环节了。 正合吾意！ 「哦，什么老鼠？」 面对亨利的条件，付前没有任何不悦。 眼前的情况，已经没必要继续刺激老爷子了。 刚才从言语到动作，甚至是利用元姗不知道自己真实实力，一直与虎谋皮这种细思极恐的暗示，把刺激程度直接拉满，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 那团旋涡，不过是亨利作为可能的誓约者，暴露出的一点相关的力量权柄而已。 甚至还是扭曲过的。 亨利污秽者的自谦，还是很诚实的。 从刚才被那团旋涡击中后的感觉看，这位绝对是耀变之虹身上的烂疮。 综上所述，刺激已经不可能更强，没有结果的情况下，不妨先去做另一件事情——搞清楚传奇迈达斯会以什么方式成为现实，从而彻底掌控任务，保证随时可以选择完成。 …… 「他的名字是迈达斯，一个无耻的窃运者。」 事实证明，亨利老爷子并没有改变条件，很快又把迈达斯的恶劣行径介绍了一遍。 当然依旧用这个测试自己，说明他虽然嘴上那么说，实际还是没有排除自己被污染的可能。 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试想一位二阶超凡，隐姓埋名潜伏，机缘巧合跟自己宝贝学生接触，行侠仗义维护世界和平，并在某一天无意中咨询，知不知道耀变之虹是谁。 就算对方真是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会不会也过分巧合了一些？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事关重大，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消除疑虑。 事实上这会儿没有宁肯错杀不可放过，直接摇人打死，已经说明老爷子还算讲究了。 「窃运？在赌城做这种事情，简直丧心病狂！」 有鉴于此，付前一脸认真听完亨利的叙述后，甚至配合着拍了下桌子。 「请放心，我必定找到这个厚颜无耻之徒！」 …… 付前过分激昂的措辞，明显还是有效果的。 具体就是元姗这会儿脸上已经是青一阵白一阵，努力不去看自己老师。 虽然没怎么介绍过老师的丰功伟绩，但鉴于对付前的一贯了解，她始终还是觉得这货在指桑骂槐。 眼角余光里，能看得出来老师也是面色凝重，不知道有没有被刺激到—— 「好！」 思索间，却听桌子又被猛拍了一掌，老师一脸赞叹。 「那就拜托了，元姗你对这里比较熟，记得全力辅助方先生行动。」 「好的……」 面对嘱托，元姗震惊数秒后，终于闷声应道，同时心中长叹。 自己瞎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这俩货，真的有谁需要被照顾心理感受吗？ …… 「你真是二阶？你怎么会是二阶？」 辞别亨利老爷子，刚刚踏出教堂大殿，元姗就忍不住凑到付前耳边抒发激荡的情绪。 很明显即便到现在，她依旧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是，刚刚升的。」 对于元首席的震撼，付前十分诚实地回答。 刚刚晋升…… 元姗很自然地想起，自己在商场里发现这位半神位阶时的一幕。 当时这货也是同样说法。 问题在于这才过去不到半年吧？ 就算是低阶超凡，这个升级频率也堪称恐怖了。 更不用说越高阶越是诡秘难测，多少惊才绝艳之 辈，终其一生都找不着路。 天才也不是这个天才法。 「有多刚刚？」 过分震撼下，元首席已经满脑子浆糊，问题都有些抽象了。 「嗯……大概半小时前吧。」 没想到的是，对方真就认真计算了一番时间。 我就不该对这货报什么期待……等一下，半小时？ 下意识地以为对方在胡扯的元姗，猛然反应过来什么。 那不就是自己二人刚抵达夜圣都的时候吗？ 那家伙当时做了什么来着…… 之前的经历迅速在元姗脑海中闪过——那颗蛋！ 下一刻她心头一震，想到一种可能。 「你吃的那东西，是晋升的最后一步？」 元姗的声音难掩干涩，传说中的临阵升级就在眼前，让她心头弥漫着不真实感。 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后，判断此行凶险，不仅各种道具悉数带出来，甚至果断决定临阵突破？ 这种任谁都是呕心沥血谋划，不肯多冒一点儿风险的事情，他当着一城态度不明的执夜人做？ 简直是疯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疯了，刚才这位怕是难以幸免…… 元姗想到老师意料之外的激烈反应，一时沉默。 对方无法理解的疯狂举动，似乎还真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仅仅是半神，很难想象刚才能够支撑下来。 「抱歉，是我预估上的失误。」 下一刻不等对方回答，她直接认真道歉。 「我实在没想到，老师的反应会那么激烈！」 「没关系。」 眼见元首席如此郑重其事，付前笑着摇头。 「我想到了。」 ……这我还真是无法反驳。 付前的安慰永远都是那么清新脱俗，元姗再次无语。 这说法，明显是变向承认了自己刚才的问题，蛋里的东西确实是晋升的最后一步。 事实上回想一下，当时这位喝下去之后，气息明显有所变化，只不过在不着痕迹的误导下自己理解歪了。 跟这家伙打交道，真是一刻都小心不得！ 但凡事往好处想的话，这也恰恰说明对方确实无意坑自己，否则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的遭遇怕会很是堪忧。 元首席还是颇有乐观主义精神的，迅速分析一番后，很快理出一个让自己心情好转的结论。 「所以你现在状态怎么样，要不要先找地方稳固一下状态？」 下一刻她甚至提出开个小差，不知道是不是对老师不够礼貌的报复。 「好得很，从未有过的全新感受！」 然而付前却是摆手婉拒，示意不必担心。 「还是尽快先找到那个恶徒吧，光是听老爷子的描述，我正义的使命感就压制不住！」 「……带你去找个朋友，她可能知道一些信息。」 虽然绝不相信什么正义感的鬼话，但一番努力后，元姗终于还是找不出反驳的说辞，长叹一声说道。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八） 「你真有兴趣去莫西那里休息？」 片刻之后，灯红酒绿的街上，元姗表情古怪地看着付前。 「为什么不可以？我能感觉到莫西小姐的邀请发自真心。」 后者一脸理所当然。 「调酒的手艺也相当不错！」 跟上次一样，两人来了元姗好友莫西的酒吧，喝了杯酒并拿到了完全一致的一份名单。 付前自然不需要这东西，但考虑现在处于元姗的「帮助」下，还是需要它来保持合理性的。 「她只是个普通人，甚至独自抚养着两个孩子。」 而面对他的回答，元姗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你这么说话，很容易造成误解的。」 付前眨眨眼，笑容神秘。 「所以你会误解？」 对此元姗却是看不出丝毫担心。 「不会。」 付前一脸赞赏。 元姗刚才的说法，很容易让人误解成她出于个人好恶，不愿意莫西跟自己走得太近。 但如果真这么认为，就未免太看不起这位执夜人一地首席了。 看似揭好朋友短的塑料姐妹行为，重点其实在于告诉自己那是个努力生活的人，你这种危险分子就不要跟人打交道了。 你瞎胡闹不要紧，随便一点儿波及，人好不容易维持的人生就直接气化了。 所以那句话的实际涵义，是希望自己不要跟莫西走得太近。 顺序之差，用意完全不同。 虽然刚才全程面带嫌弃，但这位对朋友还是不错的。 明知道这说法存在被误解的可能，还是不惜冒着误会，也要告诫自己一下。 「看得出来你确实对她没什么偏见，所以为什么会拒绝她的帽子？」 这次喝酒时，莫西同样再次分享了遗憾，那就是好友不肯接受自己的手工礼物。 「不好搭衣服！」 问题一出，元首席回答得斩钉截铁。 如此出人意料却又让人信服的答案。 付前心中赞叹，考虑到元首席平时表现，竟是完全没有质疑的想法。 …… 「所以我们直接从最大的赌场开始找？我相信这群赌徒不可能都不在的。」 回答完之后，元姗明显也觉得话题有些扯远，当即提出了下一步行动的计划建议。 合理的推断，但理论上来说，这会儿阿兰应该已经去了俱乐部那边了。 付前心中暗道。 直接找到阿兰，然后通过莎曼引出罗斯，明显是个从淘汰者到正规军比较效率的过渡，逻辑也不算太生硬。 毕竟饱暖思yin欲，去脱衣舞俱乐部找发财的赌徒，合情合理。 唯一的问题，现在还没有代莫格林兄转交向迈达斯的谢礼，让一位女士帮忙支付脱衣舞俱乐部的费用，未免还是有点儿太不讲究，所以…… 「同意。」 付前点了点头。 从教堂到赌场，两人再次踏上了这条众多赌徒的救赎之路。 …… 「莫格林？」 片刻之后，赌场金碧辉煌的一角，元姗笑眯眯地坐下来。 毫无疑问，在付前不着痕迹的推诿下，她再次成为了行动主力。 而元姗打招呼的对象，自然又是春风得意的莫格林兄。 「是。」 后者也没有让人失望，余光注意到拜访者的相貌后，当即精神一振看过来。 「这位女士怎么称呼？」 「可以的话，请教一个问题？」 嗯？ 对元首席来说，这样的审视自然是不够礼貌。 然而敬业的她正准备耐着性子自报家门时，一旁付前居然直接凑上两步，微笑发问。 「你们运气真不错……」 而这种直接开启二阶段的不礼貌行为，明显让莫格林心生不悦，当即冷笑瞥了付前一眼，姿态比上次更加恶劣。 「我现在心情很好，所以不准备回答任何问——」 可惜话没说完，视野里某道闪过的银白，就让这姿态进入斟酌。 「抱歉……我请两位到旁边喝一杯？」 有点不太敢信地多看了一遍，确认不是眼花后，莫格林斟酌了几秒钟，一下坐直。 「莫格林先生太客气了！」 虽然有些奇怪付前过分激进的姿态，但如此干脆利落地搞定，元姗还是颇为满意的，当即优雅客套一句。 然而即便笑颜如花，刚才还在问她名字的莫格林，脖子宛如水泥浇注，已经硬是不敢多看一眼。 …… 「两位是想问迈达斯的事？」 来到一旁小心翼翼坐下，莫格林再次主动发问，积极体现着合作诚意。 「没错，你怎么知道？」 元姗等了几秒，意识到刚才直接亮武器的付前又没了声音，当即发挥工具人属性提问。 「因为最近来找我的人，几乎都是因为这件事！」 然而即便如此，面对付前手里摇摇晃晃的枪口，莫格林并没有因此松口气，而是麻利地分享着信息。 包括最后的幸运儿阿兰。 「阿兰……」 而这个名字，也是让元姗重复一句，若有所思。 对她来说，这个跟莫西给的完全对得上号的信息，还是很有一定可信度的。 下一刻她看了付前一眼，想知道他是不是有意某脱衣舞俱乐部一行。 「我确认一下，你说的那个阿兰，是不是三十岁左右，金发，喜欢边玩边吃？」 付前却是没有理会她，而是突然看着莫格林问道。 这全不对吧…… 元姗听得心中皱眉，这明显跟莫西提供的资料对不上号。 故意说个错的，想看看这家伙老不老实？ 这是她第一时间的理解。 「不是的……阿兰年纪要稍大一点儿，乱糟糟的棕发，脸有点儿虚弱的苍白。」 而看上去莫格林也是同样想法，后者不着痕迹地抹了把汗，小心解释。 「原来是这样。」 付前哦了一声没有多说，继续看着手里的枪出神。 「……你说的这个人，听上去像是一个叫罗斯的无赖，他也经常混迹在这附近。」 莫格林见状，小心反思着刚才的回答，尽全力提供更多情报。 「罗斯吗……」 后者微微点头没有多说，手里枪口继续摇晃。 「……我想起来了，两位如果要找迈达斯，我其实还有件事情想拜托一下的。」 莫格林一下又想起什么的样子，拍了下脑袋，把手边一半筹码推了过来。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九） 「辛苦两位了。」 眼见付前十分乐于助人地收下筹码，莫格林终于放松少许，一脸微笑。 「举手之劳。」 付前也没有再耽搁功夫，慈悲筹码双双收起，一副迫不及待帮人转交谢礼的模样。 当然这人间自有真情在的氛围，在他跟元姗离开约二十米后，就从莫格林的脸上开始，崩坏得一干二净。 「什么情况？」 同一时间，元姗也是终于忍不住发问。 「我们不去找阿兰吗？还有你刚才问的那个罗斯又是什么人？」 「不去，我们好像惊扰了有趣的人物。」 付前摇头，一副悠然的闲逛姿态。 「那个罗斯刚才在监视我们。」 啊？ 这话当即把元姗听得一惊。 确实想过这个罗斯可能不是纯粹杜撰，但居然刚开始行动，就被人监视上了？ 这件事水这么深吗？ 老师真的不是在胡闹，而是在为夜圣都的和谐做贡献？ 当然最关键的，身为堂堂半神，居然被监视都没察觉到？ 「确定吗？我怎么没有任何感觉？」 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然而下一刻元姗就收获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是二阶还是我是二阶？」 付前冷笑一声。 「不要你觉得，要我觉得。」 我…… 位高一阶压死人，元首席努力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无奈压制住了内心澎湃。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可是老师亲自认可的二阶，甚至自己还因此早被鄙视一把。 「所以那个罗斯在哪里？」 几个深呼吸后，她果断把注意力转移到任务上来。 喏！ 然而再次出乎意料的是，新晋二阶竟是直接下巴冲着某机器旁比了比。 嗯…… 元姗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儿再次绷不住。 「普通人？」 「普通赌徒。」 付前认可了她的判断。 「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暗中监视并让我察觉不到？」 「你是不是神经过敏误会了？这里面人这么多，打量几眼很正常吧。」 原本全神贯注，准备跟棘手目标好好斗智斗勇的元首席，很有种闪着腰的感觉。 这家伙甚至还专门用了监视一词，把自己听得热血澎湃的。 「打量几眼……你自己都说了他不过一介凡夫。」 然而对她的说法，付前看上去却不认可，下一刻冷笑一声。 「二阶超凡的真颜，岂是他不自量力能够窥视的？」 「别说几眼，一眼都不行！」 我真的是…… 已经无话可说的元姗，默默看着同事们办公的方向，并开始认真思索可以给这家伙罗织什么罪名。 嗨！ 好在下一刻对方还算识相，终于没有抓自己当苦力，亲自上去打了个招呼。 …… 「罗斯？」 潇洒地在机器旁坐下，付前跟年轻赌徒打了个招呼。 「嗯……我们认识？」 后者风范一如往昔，直到屏幕上图案停止旋转，方才回头看过来，略显疑惑地看着付前二人。 这不解的表情是如此无辜自然，就像真的一样。 其实就是真的。 这一次付前和元姗动作实在太快，罗斯其实并没有注意到刚才的交流。 也就是说他确实对于两人一无所知。 付前当然对此心知肚明，而这也当然不重要。 二阶超凡的意志就是事实真相。 下一刻他潇洒打个响指。 「认识迈达斯吗？」 「认识……」 犹豫片刻，罗斯略显干涩的声音，给出了一个让元姗震惊不已的答案。 关键这答案在她看来可信性很高，因为罗斯回答问题明显是迫不得已。 刚才某新晋二阶打响指的时候，某种类似于梦境的力量随之笼罩开来，在意识到并不存在恶意，甚至对自身行动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后，元姗并没有抗拒。 至于罗斯，作为普通人，就算再疯狂的赌徒，对此也是没有反抗之力的。 而进入之后能看得出来，自己搭档对这个梦境，明显拥有相当的掌控力。 所以这特殊规则支持下的提问，说谎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这个家伙，居然真的会某种意义上的搜魂术！ …… 凡事脑筋不要死板，这不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罗斯内心斗争了近十秒才回答问题，付前赞赏之余，对于局势把控也十分满意。 「你跟他什么关系？」 下一刻付前问了第二个问题，并很自然地瞥了元姗一眼。 而虽然并没有配上太犀利的表情，后者还是惭愧地低下了头。 铁一样的事实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赌徒，居然真的认识此行要找的目标。 光这一点，偷偷监视莫格林，并发现了跟他接触的自己二人，就完全合情合理了。 而身为堂堂半神，居然大意到连这个都没发现。 元姗为自己之前质疑二阶超凡的判断，甚至准备罗织罪名打击报复的行为，感到深深的内疚。 「我第一个通过考验，加入了他的队伍，并配合继续挑选成员，策划了一场行动。」 很明显随着时间推移，罗斯已经无力对抗清澈梦境的规则，所以这次回答的速度很快。 「计划是针对赌场金库的，具体……」 当然从表情上看，对于透露一些绝密信息，还是让他内心颇受煎熬。 「明白了。」 付前并没有太勉强这位，直接打断了他。 「所以看上去是迈达斯不满足于从赌博里赚钱，选择了更直接的方式？」 「不是的。」 第三个问题罗斯不仅回答得迅速，甚至没有太抗拒的情绪。 「迈达斯绝不是一个被钱财束缚的人，赌徒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是一种贬低，至于行动的收获，只不过是给其他参与者的报酬而已。」 「虽然没有明说，但我清楚地知道，他想要的只是亲手打开赌场金库的门，完成一个传奇故事。」 「很好，祝你们成功。」 付前听得十分认真，并在最后送出了诚挚的祝福。 而随着他的话，清澈梦境悄然碎裂，一切回归现实。 「怎么不问去哪里能找到迈达斯？」 并排站到付前旁边，看着不远处机器旁，停下动作陷入沉思的罗斯，元姗疑惑地问了一句。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十） 「简单，我对这个即将发生的传奇故事很感兴趣。」 面对元姗的疑惑，付前回以高深莫测地一笑。 「没听到我都祝福他们了吗？你怀疑我那句话的真实性？」 「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一点，我完全不奇怪。」 元姗摇头，皱眉盯着付前。 「我只是想提醒你的处境，要不再考虑一下，是不是还有看热闹的时间？」 「放心吧。」 元首席的关怀出于真心，付前并没有显得不耐烦。 下一刻他手一翻，直接展示了一张淡黄色便签。 这是…… 接过来看着上面内容，元姗一时皱眉。 「罗斯老兄口袋里的，很明显相对摇机器，他对赌场工作人员的换班规律更感兴趣，内容也很全面。」 付前收回便签，示意元姗跟上。 「从他们的执行力看，我觉得行动应该不会太久了。」 「相对于穿了红内裤一夜暴富的故事，我更乐于见到赌城出点儿真正符合它气质的新闻，所以尽量不做打扰。」 …… 元姗沉默间，两人已经是从罗斯身边路过，步伐悠闲平稳。 后者下意识地追逐了一下这路过的背影，不过最终还是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张便签，在上面加了个数字。 「如你所愿，但我们现在去做什么？见见莫西给的名单上其他人？」 意识到付前把便签还了回去，真就最大限度不干扰行动，元姗无奈叹息之余，咨询起这位新晋二阶的下一步计划。 总不能在这玩牌等热闹吧？ 「虽然莫格林他们大概率是一群淘汰者，知道的不会多，但多接触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坏处。」 「有道理，不过在那之前，我觉得其实还有更值得接触的人。」 对此付前听得十分认真，并最终拒绝纳谏。 「谁？」 虽然提议被否，但元首席明显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付前的建议上。 「即将成为受害者的人。」 付前往楼上某个位置比了比。 …… 「你想去找赌场老板？」 瞬间理解付前的意思，但元姗明显理解不了他的目的。 「那有什么意义？难不成你想隐晦地提醒一下，让他有所防备，从而提高整个场面的热闹程度？」 鉴于对方平日所作所为，她第一反应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毛病又发作了。 「倒是个好主意，你的思路也终于灵活起来了嘛！」 没想到的是，付前居然真是低头思索了一下，最终颇为欣慰地夸奖。 「待会儿可以考虑一下。」 …… 意识到自己猜错了，元姗一时更感疑惑，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而这份好奇成功激发了她的社会责任感，具体表现就是半分钟后，她跟着付前，双双进入了一间办公室里。 确切来说，是在梦里双双进入。 这次甚至没等到地方，旁边那位就直接再次让梦境笼罩。 「你好啊，加西亚先生。」 下一刻元姗的视野中，自己搭档毫不客气地一路上前，跟背对着这边的一位打了个招呼。 对方原本正通过面前的玻璃，静静观察着外面赌场，如同审视自己的王国。 而明显这声招呼，让这赌场国王很吃一惊。 至于付前怎么会知道对方名字，元姗毫不奇怪。 这位赌场老板 明显颇为敬业，这间办公室的门上，干脆写的就是「加西亚先生的房间。」 「你是什么人？」 两名不速之客如入无人之境，明显是个相当惊悚的情况。 不过或许是领地加成效果，加西亚先生看上去还算镇定，甚至上前两步跟付前隔着桌子坐下。 虽然脸色凝重地打量着两位访客，倒也没有过分惊惶。 与此同时他桌面下的手，不着痕迹地按下了某开关。 「好说，联邦***委员会，二阶办事员。」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付前，并没有阻止对方的动作，而是眨眨眼对答如流。 当然姿态十足，并不影响说的内容不堪入目。 「这是我的助理。」 下一刻他甚至往身后比了比。 …… 对被安插的身份明显并不欣赏，但貌似自己现在还真的是助手一职。 元姗暗自咬牙，但下一刻还是配合着做出一个柔美笑容。 「……委员会的工作，真是越来越让人向往了。」 虽然脑子被付前的词搅得乱七八糟，不过加西亚深深看了元姗一眼，还是礼貌恭维了一句。 「所以两位来这里是有什么指教？」 「当然有了，首先指教一。」 付前说话间，甚至真的伸手指了指。 「你可以不用在下面的按钮上费力气了，线路早已经被我切断，他们听不到的。」 「……还有吗？」 加西亚身体一僵，下一刻竟是真的改变了坐姿，往后靠在位置上。 「指教二，你口袋里的无线通讯设备也一样。」 付前继续谆谆教导。 「此刻这个房间里的消息，无法以任何手段传出去，所以不妨坐直身体，安心答题。」 …… 这次加西亚身体僵硬得更久，并在恢复行动力后，真的坐直了身体。 同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丢到桌上，以示配合，以及愤慨。 「你到底是什么人？」 做完这一切后，他冷冷问道。 「答题时间。」 可惜这位临危不乱的商界精英，明显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恶徒。 付前摇摇头，直接提醒了一句他当前的工作重点。 「你的金库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 看得出来，金库一词颇为刺激加西亚的神经，不过这也仅仅让他咬牙了几秒钟，很快被迫就范。 「两家赌场的全部赌金——」 「不够特别，再想想。」 付前打断了他。 那么多钱还不够特别？ 「还有一些代贵宾保管的物品。」 虽然难以置信，但差评刺激下，加西亚脑筋瞬间超频。 「其中特别的。」 付前神色不变。 「我相信就算再贵宾，你也不会允许未经自己过目的东西进到那里面的。」 …… 加西亚这次只坚持了两秒。 「确实有件东西让我觉得特别，一截指骨。」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十一） 骨头？ 虽然画风略显清奇，不过加西亚的回答，总算是带来了一丝惊喜。 对于迈达斯会以什么方式成为真实，付前其实一直很有些兴趣，毕竟理论上这是真正跨越维度的变化。 这也是为什么会跟罗斯聊那么多。 罗斯对于迈达斯的描述，付前相信是发自真心。 但他说到底只是个阅读者而已，知道的肯定片面。 他提供的信息加上之前调查所得，能侧写出的迈达斯形象，不过一个脑洞清奇的赌徒而已。 突然现身于赌城，看似纵情赌桌，实则以及时雨姿态结交众多好汉，并暗中图谋生辰纲，呸——赌场金库。 而即便筹划如此大的手笔，他却是对钱完全不感兴趣，为的却只是名扬天下，成就一段赌城佳话。 确实担得起传奇之名。 …… 唯一的问题，这个传奇正在活过来。 对于“成为真实”的具体方式，付前也一直有所遐想。 最简单的，莫过于那只小队计划成功后的分赃大会上，最后一次门被推开，真的走进来一个神交已久的人。 但这属实有点儿高端了。 就连目前接触到的上位者们，都没见哪个强到真无中生有，手搓一个活人出来。 那退而求此次呢？ 行动完成之后，一个幽灵，一个传奇的幽灵，在欲望肆流的赌城游荡？ 考虑到这个世界的超凡性质，幽灵跟活人区别并没有那么大，付前并不觉得这比前面那情况委婉多少，本质同样也是无中生有。 那有没有可能再委婉一点儿？ 有人突然坚信自身是迈达斯的转世，并决定将那作为本名，并真的拥有超人的幸运？ 在付前看来，这可能是次元壁最薄的一处了。 也相当符合这座城市的文化氛围。 当然即便如此，也依旧需要一丝超凡元素的引入才能实现，毕竟超人幸运这一点是绕不过的。 所以付前想要找的，就是这场传奇事件中，可能涉及的超凡因素。 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群人后来真的是洗劫了金库，堪称言出必行。 以此很容易想到一点，那份超凡元素会不会就在金库里，那才是迈达斯真正的目的？ 这正是为什么找加西亚了解情况。 “那骨头为什么让你觉得特别？” 付前继续问了下去。 “对方给我的说法是艺术品……但除了材质特别，在我看来完全是一比一对着真人复制的。” 加西亚做回忆状。 “我想象不出来这东西的价值所在。” 确实，听描述相比艺术品，医用材料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付前默默点头。 “还有吗？” “东西主人是我这里的常客，但这次他的行程有些奇怪，多次出入南区。” 南区…… 付前回忆了下夜圣都的布局，看了眼元姗。 “那边有不少医疗机构？” 加西亚果然心思缜密，这明显是意识到异样后，安排人做了调查。 而从这个反馈看，跟自己猜测居然有些相近。 “世界顶级，并且很注重患者隐私。” 元姗似乎也意识到事情古怪，压低声音说道。 “你是觉得那人其实是想给自己换块特殊的骨头？” “正常说话就行，他听不到的。” 付前点点头，顺便提醒不必如此小心。 …… 元姗留意了一下，加西亚果然是一脸迷惑地看着自这边，明显听力被精准限制了。 当然即便如此，这位依旧识相地没有妄动。 “本质上倒也不是太罕见的事情，反而从加西亚的描述看，似乎有点太郑重其事了，让人感觉蹊跷，莫非……” 下一刻元姗想到什么，眼神一凛。 “接肢？那骨头是某个超凡生物身上扒下来的？有人跑到戒指群岛外，搞重生俱乐部那种脏活儿？” 怎么说话呢！ 付前瞬间就不爱听了。 我重生俱乐部力求超凡惠及全人类的事业，怎么就成了脏活儿了？ “真的吗？执夜人脚下，首善之地，居然还允许这种事情存在？” 下一刻他一脸讶然，难以置信。 敢犯我重生者，必将也遭受人身攻击。 “毕竟属于警察的日常事务……我们的人，可能关注教堂更多一些。” 元姗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打击，思索一番后，小声找了个理由。 “其实相比你的看法，我觉得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性。” 付前冷哼一声，表示对这个顶级组织办事不力的不满，下一刻转向加西亚，突然问道。 “这么古怪的东西，你居然允许继续放在金库里？” “我让专业人士确认过，那东西并不属于超凡物品，不存在超出掌控的风险。” 终于听到声音的加西亚，回答间甚至已经是有些迫不及待。 喏！ 付前再次把他隔离，对着元姗比个手势。 “好歹是专业人士，是不是超凡生物肢体，应该还是认得出来的吧？” 那又会是什么…… 虽然接触时间短暂，但加西亚的谨慎完全看得出来，他的话可信度不低。 但对付前的嗅觉，元姗明显也是深有体会，对方如此重视的东西，总觉得不会太平常。 “我认识不少人，都喜欢自制巧克力作为礼物，相当精美漂亮。” 此时付前在旁边摇头。 “但其中一半以上甚至煎不好一个荷包蛋，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元姗说这话的时候，稍有那么点儿不自然，仿佛遭受了人身攻击。 “因为荷包蛋跟巧克力不一样，碾成粉放到模具里，出来的已经完全失去荷包蛋的概念了。” “超凡残渣制品，因为原本结构彻底被损毁，所以不具有特别力量？” 元首席可谓一点就通，当即眼前一亮。 “你觉得绝对的不朽，是恩赐还是诅咒？” 付前却是没有回答，甚至反问一句。 绝对不朽？ 这过分跳跃的话题，明显让元姗疑惑非常，不过下一刻她还是凝眉思索。 只可惜问题属实过分深刻，她一时沉吟难答。 “谢谢。” 沉默间，她的搭档竟是已经笑眯眯地道谢，甚至打了个响指。 “看来还是超脱点儿好。”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十二） 元姗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付前把一只黑乎乎的铁笼，直接丢到了头上。 而难以理解的情绪只持续了几秒，她的视野里，铁笼就回到了付前手中。 当然了，元姗是意识不到“回”的概念的，因为她正忙着介绍此行目的地。 “欢迎来到……夜圣都！” “荣幸之至！” 付前也是再次十分配合地点头。 …… 果然没有随意重置那么便宜的事！ 而客套完之后，使用了超脱的付前，第一反应是低头看手里。 两份特质，现在赫然只剩结晶太阳了。 果然吃了就是吃了。 那颗蛋，看来已经消散在某不可知的历史谬误里了。 换句话说，使用唯一一次悔棋后，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化身“不朽”的机会。 付前对此毫无波澜。 刚才直接使用超脱，乍一看似乎过分草率了。 毕竟理论上来说，离吃下特质不过一个小时左右。 谨慎起见多试用一会儿再做决定，或者再不济就算确认真有问题要放弃，也应该借机多调查一点儿任务目标相关，为最后的角逐做准备。 但那只是表面上。 在付前看来，这种看似最大化利用一切资源的行为，背后是冒着一个无法忽略的风险的。 耀变之虹想要阻止自己走上正确的路，其实除了在自己吃下正确特质后现身拍死，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式——在自己吃下错误的特质后帮助完成任务。 或者是让任务失去完成可能性。 总之重点在于让自己进入计划通过超脱规避的任务结算，从而把状态锁定。 所以对自己来说，一旦吃下特质后确认没有阻拦出现，那么接下来的调查要十分克制才行。 因为如果耀变之虹在任务上做手脚，那么自己的唯一优势在于，祂不知道自己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上次在深渊里遇到的那几位前辈，明显属于祂提前搭好戏台，仓库上钩后才能共享任务。 否则的话，怕是自己喝下特质后没几秒，任务就直接完成了。 总而言之，刚才的情况每多留一秒钟，风险就会飞速叠加。 自己调查的东西越多，越有助于祂推导出任务相关。 别忘了祂的二姓家猫可是离自己物理距离都没多远，甚至还对迈达斯十分熟悉。 至于最后为什么戴上头笼也很简单——发动超脱之前，在隔绝中审视下自己所有决策，复核是否存在被干扰的情况。 反正重开一次，头笼的冷却限制也会取消。 就像永恒澄澈思维一样。 …… “你这一身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思索间，元姗已经引导着付前来到外面，并再次注意到他的一身零碎。 当然震惊指数相比上次还是稍减的，毕竟少了一颗蛋。 “这里晚上还真热闹呢。” 而面对她的惊诧，付前却是注视着似乎更加明亮的夜色，长叹一声。 反应真是快！ 超脱之后的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有些不一样了。 某种多出来的，无所不在的东西，让付前很自然地想起来，曾经在深渊的经历。 很明显耀变之虹做出了反应，甚至没有等自己把特质吃下去。 果然丝毫钻空子的机会都不给吗？ 其实理论上来说，一旦确认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自己除了在任务里吃下另外一份，还有个看上去更稳妥选择。 那就是超脱之后直接自我了断，让任务在这种情况下失败，然后带着剩下的一份特质，跑到更安全的地方去吃。 比如半步月亮，甚至干脆自己家的客厅。 但刚才的第一时间，付前已经尝试过归乡，没有任何效果。 红月虽然状态不稳定，但这也未免隔绝得太彻底了。 果决到不可思议，因为其中一份特质消失外加自己进入历史，这两个条件一起出现？ 总而言之感觉上，接下来想通过自我了断放弃任务，大概率已经行不通了。 那如果还是不吃特质，强行去完成任务呢？ 怕是更不可能。 付前看着色调微变的夜圣都，心中摇头。 “给你变个魔术。” 魔术？ 元姗的疑惑中，对方居然直接掏出了一柄银白色手枪，抵在了脑袋上。 “你发什么神经？” 无法理解这举动，她当即皱眉说道。 当然疑惑归疑惑，元姗并没有太紧张。 虽然对方摆出了经典的自我了断姿势，但对于一名半神来说，这种武器能成功完成自杀的概率几乎不可能—— 元姗的思路，被一阵清脆响声打断。 却是对方另外一只手，指缝间夹着一只晶莹剔透的铃铛，动作幅度不大地晃了晃。 “到底怎么回事？” 元姗话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人已经是昨日重现，触电般后撤。 超凡力量被驱散的无力感，再次给予了她强烈冲击。 当然下一刻的冲击更加激烈，她的视野里，手枪板机已经扣了下去。 …… 预想中的枪火并没有出现，似乎哑弹了。 咔，咔，咔…… 而元姗还未来得及做任何点评，对方已经是毫不犹豫，继续扣动板机。 转轮手枪就是这点好，一发哑弹完全不妨碍使用，完全可以继续射击剩下的……哑弹？ 元姗的惊疑目光里，付前手枪弹仓赫然已经转了一轮。 最终结果是一声枪响都没有出现。 真是厉害！ 并没有继续开火，付前赞叹中把手枪放下，倒出里面的子弹。 当然都是真的，执夜人精工制品。 只可惜自己几乎同时进行的摇铃加自杀，依旧摆脱不了干扰。 而这不正常的哑弹率，也再次证实了刚才的不乐观猜想——耀变之虹果然在。 而位阶也当真高得夸张，永恒澄澈思维对祂的影响已经堪称忽略不计。 最重要的，耀变之虹的目的，肯定不是把自己打死那么简单，因为那意味着自己只是san值减一，没有意义。 最不济，也得设法把自己刷成白痴才行。 形势很严峻！ 付前摇头，看着已经从永恒澄澈思维里恢复的元姗。 “如何？” “精彩——” 后者明显不甚高兴，咬牙看着他。 “所以这么发疯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你都看不出来？” 面对质问，正塞子弹的付前一脸吃惊。 “都是你提供给我的弹药，这就是你们的品控？”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十三） “……我会回去问责相关责任人的，然后呢？” 知道跟对方胡扯占不到便宜，面对付前的质量投诉，元姗咬牙说道。 “然后啊……” 对于元姗的标准化回复明显不甚满意，付前眉头微皱，下一刻似乎想到了什么。 直接把慈悲收起，他取过一只橘子大小的圆球。 而在元姗双目圆睁中，付前仰起头，把这份灰烬海收获丢到了嘴里。 …… 时间似乎失去了概念。 特别的安静里，付前第二次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冰凉的结晶太阳甫一入喉，居然是渗透出丝丝暖意，温柔抚慰着路过的每一寸血肉。 而随着毫无阻碍地下滑到胃袋，这暖意已经是越发热烈。 具体表现是周围血肉仿佛暖阳下的雪花，飞速融化并一路蔓延向外。 顷刻间，悬浮的结晶太阳四周，体腔已经是出现了好大一块空蚀。 而下一刻，这空蚀四周的血肉，竟是拉伸出条条笔直的线，统一指向中间的结晶太阳，甚至随着后者缓缓旋转。 还真是鲸鱼内部的景象，相比之下，这东西看着比“永恒”更诡异的样子？ 剧烈痛楚中，付前仔细关注着体内变化，并没有因为这诡异景象急着采取措施。 直到整个身体几乎只剩一层空壳，那神秘的牵引力量似乎才终于达到一个平衡，结晶太阳陷入停滞。 而几乎是瞬间，明明坚固异常的后者，无声无息解离开来。 无数难以言喻，甚至不可能存在的古怪形状从中分散出来，被反向拉扯进了条条血肉里，迅速改变着后者的本质。 这个过程带来了夸张的混乱冲击，以至于血肉中甚至出现了点点星辉，并把周围映照成黑域。 刺激之下，神话形态自行发动了。 而与平时相比，星辉勾连的点线无疑密集了太多，并随着内脏的自我修复，重新交织成一个整体。 仅仅是表面上。 付前能感觉到，此刻的他看似恢复原样，但却是真正物理意义上的破碎感拉满。 身体每一个部位，此刻都是类似于结晶太阳的构造，由无数奇形碎片咬合而成。 需要有东西把它们收拢起来。 这个念头刚出现，付前就察觉到了一道崇高气息。 确切来说应该是混杂在一起的一片。 那种摄人的威势，付前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耀变之虹光速赶到，不过很快就意识到异常。 那是众多截然不同的气息，来源于凭空出现的，环绕自己四周的暗淡影像，一眼望去古老而崇高。 极远，似乎中间隔了无尽时空。 又极近，当你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个身上时，甚至能发现具体的身体细节。 而看上去其中的绝大多数，都不是人类的形象，甚至不是生物的形象。 祂们无一例外，都带来了强烈的压迫，以及死寂。 相对于投影，似乎更像是尸体？ 远古神祇吗？ 能感觉到这些不同形体上，各种力量权柄的极致体现，付前心中默默感叹。 与此同时一道明悟也是出现在心头，自己需要从中挑选一位。 挑衣服一样的筛选。 是不是太霸气了一点儿？ 一般意义上的二阶，神使顾名思义应该是找到对应神祇顶礼膜拜吧？ 这跟眼前自己要做的，无疑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但付前却是没有丝毫犹豫，飞速锁定了一道虽然模糊，却又莫名熟悉的气息，直接伸出了手。 虽然此刻的时间流逝，可能并不遵循一般规律，但自己的对手明显更不一般，要最大限度减少暴露时间。 而随着他做出选择，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道本能的悲鸣。 转眼之间，那原本诡异崇高的影像，竟是开始扭曲撕扯，并最终沿着指尖流水般攀爬到身上，衣袍一样把付前包覆起来。 …… 好像知道伪神是什么意思了。 付前则是心中一阵感叹。 这变化，就像是自己肢解了这远古神明遗骸，把祂的皮肉当大衣披在身上了一样。 随之而来的变化，是原本一团散沙的自己，有了填充的外壳。 接下来对于他人来说，自己将就是“祂”。 意识深处的某种明悟，让付前非常确认这一点。 他甚至能感觉到，有各种范畴的印记，也随之被承接到了自己身上。 自己将可以以祂的名接受祈祷，也可以以祂的徽记渗透力量…… 除了不是“祂”，自己就是祂。 甚至洞察之下，某独属于这份神位的权柄，也被自己所掌握。 现在付前更加相信，这是正确的选择了。 …… “你疯了？这边随时可能有人过来！” 可惜的是，没等付前进一步体会收获细节，元首席的低吼，已经终于按捺不住地传来。 付前吸口气抬起头，打量着这位力邀自己前来的半神。 有了前面的铺垫，元姗倒是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即便做出如此诡异的行为，她依旧是认真守在旁边，甚至等自己状态稳定后才出声提醒。 “刚才那是神话形态吧？你能做到这一点我居然一点都不奇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中间要是过来个普通人撞上，到时候会引发什么乱子？” 付前不急着吭声，元首席却是没有放过他，继续祥林嫂般控诉，一脸苦大仇深。 “我回来一趟容易嘛？还指望能有几天假期呢！” “我相信你，你不会让任何普通人过来的。” 付前全程没有打断，极有礼貌地让对方抒发完情感，最终笑眯眯地肯定一句。 “……所以姐姐我又变你保镖了是吗？你还真是不客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对方不用提醒，就主动肯定了自己的付出，元姗一时脸色稍霁。 “所以说说吧，这第二个魔术到底是在干什么？你吃掉的东西明显不一般，而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确实发生了某种变化。” “魔术就是魔术啊，还能是什么？” 元首席还是敏锐的，但面对她的质问，付前却是一脸夸张，甚至又打了个响指。 “接下来，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嗯…… 有些狐疑地顺着看过去，下一刻元姗目瞪口呆。 “老师？”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十四） “这就是你说的奇迹？” 不那么黑的黑夜里，现身的赫然是元姗老师亨利·坎贝尔。 而此刻面对爱徒的呼唤，老爷子面沉如水，一声不吭。 没有得到回应的元姗，失落之下皱眉看向付前。 “谢谢观赏，还不错吧？” 对此付前竟是做了一个表演完毕的动作。 “何止是不错……” 元姗喃喃自语，表情呆滞。 最后一个魔术居然是大召唤术吗？ 两个诡异表演，外加老师居然跑来迎接，把她的理智冲击得摇摇欲坠。 可惜的是，看上去她老师并不准备帮忙解惑。 “方循？” 下一刻，全程盯着付前的亨利老爷子终于开口，听不出情绪。 “幸会，亨利老爷子。” 付前走上几步，才终于微笑回应，后方元姗却是听得身体一震。 “你怎么知道？我明明……” 后面的话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不想把这个诡异之处点破。 她已经明确感觉到老师的态度很不对，不是雪上加霜的时候。 “欢迎来到夜圣都。” 而亨利似乎真没听到她的话，只是微微颔首，毫无热情地表示欢迎。 “感觉怎么样？” 好像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呢！ 付前心中感叹，抬头看着天上。 “比我想象的亮，有点儿光污染。” “这里就是这样的……夜晚才是一天的真正开始。” 勉强笑了下，元姗试图插入这诡异对话，调和一下氛围。 一路上她想过很多两人会面的场景，但都没有眼前让人窒息。 完全无法理解，但似乎一瞬间就突破了限度，并在失控的路上一路狂奔。 光污染…… 可惜的是，元首席的努力看不出任何效果，亨利脸上露出一个惊心动魄的笑容。 “跟什么时候相比？” “这个嘛……” 他的问题引得付前一阵思索。 “严格来说……刚才吧。” “呵……很好！” 亨利老爷子点了个赞，同时踏上一步。 而伴随着这一步的，是骤然浑浊的夜空。 熟悉的鲍肆光环，再次笼罩四周。 “现在是不是就没那么亮了？” “老师！” 第一时间响起的是元姗的惊叫，万万没想到老师居然这就动手，甚至就在大街上。 “离远一点，这个家伙远比你想象中危险。” 亨利这时终于答理了自己爱徒一句，冷冷提醒。 …… 虽然脑子里全是问号，但元姗明显也是杀伐果断之辈，当即谨遵师嘱，拉开距离。 不管是不是误会，这时候绝对要避免被老师的攻击殃及。 要是同样被困失去行动力，意味着对这恶劣形势，自己将什么都做不了。 说起来方循跟自己本来是站在一起的，如果不是他刚才上前几步说话，自己怕是真会被一起困住，等一下—— 元姗心中一惊，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去。 这家伙不仅知道老师第一时间赶过来，而且非常清楚来者不善？ 怎么会…… 强烈震撼中，视野里对方的变化，让震惊再次加倍。 变化就是毫无变化。 那家伙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然而老师的能力，看着竟是没有对他造成半点儿影响。 “罗根那货是干什么吃的，正面接触的情况下，居然看不出你是二阶。” 此时让她离远点儿的亨利，看上去是相当地不开心，甚至直接对工伤的同事进行了人身攻击。 二阶？ 当然这话罗根是听不到的，反倒是他的学生吓得够呛。 元姗明显已经在怀疑人生。 怎么可能……自己一直以来都聘请了一位神使做行动顾问？ 这也太荒谬了！ “未必是坏事，按照罗根老爷子的性格，他如果看出来什么，只会躺下得更快。” 对此付前意态闲适，毫无压力地站在那里，示意不必对那位可怜人过分苛责。 同时也没有做无聊的否认。 刚才的融合完成后，他确实已经是货真价实的二阶了。 元姗或许会出于心理惯性迟钝些，专程赶来的亨利老爷子可不会，更不用说本来就满怀杀意。 当然仅仅是二阶，并不足以让他面对老爷子的手段，能应对得如此轻松。 要知道即便是之前“不朽”状态下的自己，玷污依旧是出现之后又恢复。 之所以毫无反应，是因为成就伪神后的某种本质转变。 除了再次加强的血肉强度，以及全部保留下来的三项能力外，自己还获得了不止一样新东西。 其中最后包裹全身的神皮衣袍，不仅帮助收拢自我，还赋予了一项不可思议的特性，那就是免疫扭曲效果。 依旧可以被撕裂，灼伤，被种种手段伤害，但是本身存在形式绝不会失控。 除非施加影响的，是高于衣袍位阶的存在。 而很明显，没有耀变之虹直接加持的亨利还不够格。 当然这仅针对肉体，精神上的摧残还是照单全收的。 不过对于付前来说，那个想掩饰就容易太多了。 而这只是收获之一。 除此之外，付前非常清楚地知道，晋升伪神之后，自己的神话形态也发生了改变。 具体就是如果全力开启神话形态，那么映照在他人意志中的，将是真正的远古神明归来。 窃居神位，皮袍加身？自己这条神明之路，还真是有点儿特别呢。 “你也一样。” 一系列念头闪过，付前不等脸色难看的亨利做出回应，继续说道。 “方先生还真是有信心……所以你准备用什么方法，让我落得罗根一样的下场？” 连番刺激下，亨利终于面无表情，缓缓开口。 “你说呢？” 对此付前回以了一个诡秘笑容。 “……这是什么？” 亨利微微一愣，接着勃然变色，黑暗收敛，快速后退。 伴随着这动作，水银般的光泽从他身上飞快渗出，笼罩全身。 然而从他表情看，似乎不怎么奏效。 还能是什么。 面对这份惊骇，付前则是冷哼一声。 亵渎了神位，又怎么能少了权柄呢？ 几乎称得上最夸张的收获，依照心中明悟，他称其为“灾厄”。 当然此刻这项权柄在亨利身上的体现并不复杂，只是让任意毁伤成倍放大而已。(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十五） 这就是神明的感觉吗？ 果然让人陶醉。 虽然上次完成仪式后，就有了利用洞察获取权柄的能力，但一直还没有合适的机会操作。 现在付前愈发理解，为什么那么多高位超凡，不惜冒着失控风险也想更进一步了。 果然是换个位置，看到的风景就完全不同。 当然并不是说此刻他一眼望出去，满世界绿色代码之类。 事实上这会儿画面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区别在于自己，你清楚地知道，可以随意把“灾厄”散布到任一事物上。 就像面对同一个景象，拿着笔和拿着枪，心态是完全不同的。 尤其自己手里的堪称连发巴雷特。 当然了，当你不准备真打死人的时候，武器的最大意义在于让人看到。 好在亨利老爷子位阶够高，颇识雅意，第一时间就发觉自身异样，不用费力讲解了。 …… 当！ 当然，有时候太雅了也不好。 下一刻，付前手里的镇静剂，竟是发出了清脆声响。 并不是铃铛突然修好，而是被一只锋锐利爪击中，生生敲响。 而上面附加的沉重力量，即便是付前都感觉手里一沉，冲击大得离谱。 这是一只“猫”能做到的？ 尤其前面看上去明明还是法系。 没错，这攻击来自发现身陷灾厄的亨利老爷子。 他明显能认识到其中厉害，而面对威胁，这位离退休人员展现出了惊人的杀伐果断。 不仅没有任何退缩，甚至因此越发肯定了付前的不无辜，直接发动了攻击。 而心中赞叹的同时，镇静剂也是在付前手里飞舞旋转，敲击声密如雨点，连续挡下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出现的攻击。 这并不容易，老爷子指爪此刻虽然泛着银白色泽，但伴随着出手，鲍肆之环已经再临。 他的身影穿梭其中时，不仅攻击变得极其隐匿难察，甚至还有种种扭曲规则的掩护。 力量飘忽不定，路线更是违背物理规律。 最关键的，老爷子看上去完全没有累的迹象，流璨一身银芒越打越勇，霸道堪比液态金属终结者。 打得不错，可惜咱有点儿忙。 付前心里又一声赞叹中，这骤然发动的突袭，下一刻同样骤然而止。 …… 亨利老爷子再现身时，已经是在斜后方向，把一脸惊愕的元姗挡在身后。 “不要走神！” 没有回头看自己学生，他冷冷提醒一句。 “怎么……” 元姗略显不解中，却是有东西被抛到脚下，仔细看竟是一枚铜色弹头。 “这位方先生可是一点都不手软呢！” “过奖了！” 老爷子谬赞，在元姗发表看法之前，付前已经是笑着谦虚。 同时他腰间一侧，一只腹部长出的细长手臂，正缓缓把慈悲装回去。 刚才付前做的事情很简单，捏了一只手，并用它发动了慈悲的窒息效果，对着元姗开了一枪。 虽然从目前情况看，亨利应该是在发现“变亮”的异样后，被巧妙诱导下，才精准地堵上自己，而非完全变成耀变之虹的工具。 但他的姿态明显也是坚决得很，不是语言交流能够说通的。 所以付前选择了卑鄙的肢体语言。 而老爷子果然没有让人失望，虽然各种鄙视嘲讽，实际上对学生相当爱护。 那枪就算真中了，对一位半神来说也算不上大伤，但还是瞬间被围魏救赵了。 动作也是霸气十足，在开枪动作刻意放缓一丝的情况下，直接把子弹抓住。 感慨间，付前低头看着手里武器。 镇静剂上，赫然多了纵横交错的凹痕。 亨利老爷子的杀伤力强得简直不正常，那狂风暴雨的交手下，竟是在这件超凡物品上留下了密集损伤。 凶残啊，这么久的交道下来，耀变之虹明显不是这种物理杀伤风格，越发好奇这位的另一个誓约对象是什么存在了。 当然了，现在看上去没法满足这份好奇。 这冲突要是继续下去，满城没退休的执夜人们，怕是也要被惊动。 而作为号称北方总部的所在，保不齐有什么一阶之类的在这开会。 “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请不要介意。” 下一刻面对师徒二人，付前笑眯眯地解释。 “我这次过来真的没有恶意，不过做个技术交流而已，老爷子真要赶尽杀绝？” 说话间他指着神色复杂的元姗。 “宠幸奸佞，祸乱上京，残害忠良，万一杀不掉不能戴罪立功，到时候你的学生可脱不了干系。” “放心不会杀不掉的，不管你背后站着谁。” 可惜面对要挟，亨利老爷子扑杀猎物的姿态没有丝毫犹豫。 “并且也不会有人知道。” 好吧。 付前心中叹气。 一是杀意已决，二是竟不准备找帮手的样子。 老爷子多少有那么点儿过分自信了，受到诱导的猜测一定程度再次证明。 付前可不认为这位不找帮手是什么好事情。 就像前面说的，反正特质已经消化完毕，现在其实有个不是太稳妥的选择，就是直接让人打死，寄希望于仓库的失败结算帮自己锁定状态。 这种情况下，真要是被正义的执夜人围殴成渣，并不是一个太差的发展。 这也是为啥付前表现得如此嚣张。 然而就像刚才自我爆头不成功一样，面对同为二阶的对手，亨利硬是不准备采取这个最合理的选择，而是坚定地要单杀。 付前仿佛看到了某俯视的上位者，正以精妙的操作，一点点儿把自己生机全部堵死。 …… 至于直接放弃抵抗，真让亨利老爷子把自己单杀？ 把生死交在一位心智明显受耀变之虹影响的角色身上，那更是过分天真。 别看亨利老爷子这会儿杀气腾腾，付前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真要放任这位把自己打得半死，到时候大概率在元姗的求情下，这位网开一面把自己带回去锁上。 接着静待耀变之虹完成真身降临，把自己刷成白痴。 “老师，我觉得可能有什么误会。” 事实证明，元首席这会儿就已经开始求情了。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十六） 刚才的攻击，并没有让元姗失去分辨力。 对方就算真想杀自己，那样的手段也不是什么好选择，可惜耀变之虹这个名字，让老师有些过分的偏执—— 元姗的思绪骤然凝结，因为视野里面，挡在自己面前的老师不仅没有回应，甚至是凭空消失。 如同镜面穿梭，下一刻身影在远处虚空出现，撕裂了方循的……残影？ 越发的目瞪口呆中，一直被动防御的那位，竟然也是原地消失。 …… 这都可以？ 同一时间，付前的震惊并不比元姗少多少。 消失自然是他发动了鲜血征伐。 眼前的情况，没有跟亨利老爷子纠缠的必要了。 刚才偏激烈的试探下来，已知这位还是稍受影响，并且短时间内不准备摇人。 结合之前自杀失败，几乎可以确认耀变之虹这次铁了心不会善了，宁愿付出一定代价，也要处理掉自己了。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这么做，明显是祂真身降临需要时间。 毕竟是仓库主导的历史分枝，而祂的誓约者还是个二五仔。 而这个过程里，祂一方面利用渗透的力量确保自己没法自杀逃生，同时引导亨利第一时间来到自己面前，拖延行动不让推进任务。 这些举动并不算出乎意料，付前甚至完全能够想象，按那位的仇恨值，一旦真以完全形态降临，自己会是什么精彩下场。 怕是san值掉光都是轻的。 所以现在能做的事情很简单，二选一——倾尽全力完成任务，或者倾尽全力自行拉执夜人仇恨，让他们打死自己。 下一刻，付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启鲜血征伐，直奔不久后的受害者赌场方向。 这个选择根本不用考虑，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赌注押在他人身上。 唯一的问题在于，明明原地消失，竟是还有一爪袭来，无比精准。 亨利老爷子居然无视自己的状态变化，直接跟了过来。 …… 怪不得耀变之虹对祂的猫如此有信心。 血色迷幻交叠里，付前一边速度拉满，躲避着一爪接一爪的追击，一边观察着老骥伏枥的凶残猎手。 他非常确认对方身上并没有升腾血雾之类。 但此刻全身银黑交织的老爷子，明显处于一种非常特殊的状态。 类似于他的本质概念发生了变化，从亨利变成了“方循的追杀者”。 这种跟目标概念层面的绑定，让他的追杀无视一切，绝不丢失。 执夜人果然卧虎藏龙！ 这奇妙的能力，付前一时都忍不住惊叹。 同时咔嚓声响，他直接把甜梦头笼套到了头上。 无视一切是吧，试试咱的无懈可击，懂不懂什么叫武装到牙齿—— 造型愈发猎奇的付前，因为戴头笼的动作，险些被一爪开膛破肚。 老爷子竟是依旧没有追丢目标，从鲜血征伐的状态掉出去。 还有这种事情……这也未免太适合做猎杀工作了！ 愈发惊叹间，付前自己取消了鲜血征伐，重现夜圣都一杆路灯后。 没关系，他不出去咱出去嘛！ 咔嚓！ 这造型颇有艺术感的公共设施，直接被随之现身的亨利老爷子破坏。 果然是永恒追捕，这位竟是又跟着出来了。 可惜并没有警察因为破坏行为，追上来把他绳之以法。 暗暗摇头间，付前连一毫秒都没有犹豫，再次开启了鲜血征伐。 超凡力量固然可怕，更可怕的是运用它的人。 …… 虚幻的血色维度，再次回归了平静。 当然外面的路灯旁也一样。 破坏完公物的老爷子，正完全不害怕地站在原地发呆。 很明显，甜梦头笼隔绝注视的效果并非没有意义。 亨利可以追逐着自己，从这里返回现实世界，并不代表他能做到难度更高的反向穿梭。 反复横跳下，他终于成功丢失目标。 当然这对老爷子来说未必是坏事，毕竟如果实在纠缠不休，对自己来说耽误的是时间，他失去的可就是美好的退休生活了。 好吧现在追逐已经结束，该前往金库——嗯？ 下一刻血色中穿行数步的付前，意识到某个变化。 外面的亨利居然也是向着同方向迈出一步。 这也可以？ 这种情况下相信巧合未免太乐观，亨利老爷子没法进来，也看不到自己，但依旧能隔着维度跟随？ 太执着了吧，莫非这是传说中的猎杀二次元？ 惊叹并没有耽误付前的动作，他依旧毫不犹豫直奔目标。 亨利老爷子如果真的跟过来，希望待会儿看到金库里的钱时，能控制住内心的悲愤。 …… 就是这里了。 虽然没有提前计划路线，但对付前来说，想找到赌场的防守重地还是太容易。 密集的安保人员，可以说跟指示牌是一个性质的。 甚至为了尊重他们的努力，付前还特别按照路线行走，没有直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这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实在不方便下来，在上层遥遥追踪的亨利老爷子，连续撞上一波又一波人后，终于停下了脚步，情绪复杂。 似乎一方面无法理解为什么往这里走，另一方面不想再搞出更大乱子。 付前并不认为亨利平时是多小心的角色，这方面的分寸，大概率是耀变之虹的引导。 之前弥漫四处的那一丝特别光亮，已经变得更加温和自然，难以辨查。 对方对这个时空的把握越发到位了。 好在咱也一样。 下一刻，付前从防护森严的库房里现身，从整齐的钞票旁走过，打开了旁边一个箱子。 …… 应该就是它了。 付前低头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忍不住感叹世事之奇妙。 那是一段中节指骨，确实如加西亚所说，不论形状还是尺寸都相当写实，像骨科耗材多过艺术品。 同时完全能够确认，并非从生物身上取下的肢体部位，而是加工制造产品。 工艺相当不错，看不出任何瑕疵，通体细腻如白瓷。 或者那就是白瓷。 这正是付前感叹的原因。 看到指骨的第一眼，付前想起的就是腐败林里的人偶。 虽然最后的采集队伍失败了，但那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波收成。 之前还好奇人偶碎片会被拿去做什么，现在似乎找到一个小小的答案了。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十七） 付前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眼前这截指骨的材料，来自于那群暴躁小人偶。 当然这并不是说加西亚请的专家在摸鱼，目前它确实已经没有了任何超凡性质。 即便跟当时的人偶碎片相比，里面承载的东西，破碎程度也不是一个概念。 那是类似于本质层面的清洗，就像是暴力碾成分子，煎炒烹炸百遍之后又重新熔铸到一起，捏了一个粗陋不堪的形状出来。 现在除了曾经具备超凡效果这个事实，里面的任何力量形式，都已经不复存在，彻彻底底的垃圾残渣感。 感觉上这东西要真是嵌进体内，跟镶个大金牙没什么本质区别。 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见，所以现在问题来了，它真的是迈达斯成为现实的关键吗？ 它其实有着另类的特别，只不过学识限制，现在还认知不到？ “为什么不碰一下呢？” 思索间有建议从背后传来，听上去是个年轻男性，十分温和。 身处防备森严的赌场金库准备偷东西，这种情况属实相当骇人。 “可以吗？” 然而付前却是头都没回。 “当然不可以。” 后面声音继续说道。 “但尝试并不会收到处罚。” 这位的表述方式有点儿特别呢。 付前听得十分认真，下一刻居然真接受建议，伸出手去。 手被黑色底座挡住，然而嵌在上面的白瓷指骨，却仿佛存在于另一个次元，无法触碰。 “还真的没有受到处罚。” 没有尝试第二次，付前得出一个乐观的结论后，终于转过身来。 …… 确实是个年轻男性，看上去不过三十几岁，身上衣服一丝不苟，略长的棕色卷发柔软而有光泽，一脸书卷气。 再配上手里皮质封面笔记本以及金属尖羽毛笔，属实一位老派学者模样。 唯一的问题，这位的左边眼眶里并不是眼珠，而是一个凸出来的黑色镜头。 甚至仔细看去，镜头明显一路深入颅骨。 这跨时代的造型，无疑充满了不协调。 但那已经不是重点，对方注视下升腾起的压迫力，感觉甚至远超安井皇帝。 一阶之上，远古神祇？ 这金库的安保等级是不是太高了点儿！ “怎么称呼？” 心底吐槽间，付前招呼了一声。 “称呼？” 没想到的是，后者竟是因此微微皱眉，甚至是去翻手里笔记。 “叫我……列文就好了。” 而看上去他最终还是翻到了答案。 “好的列文阁下，能不能告知下为什么做这么不礼貌的举动？” 付前微微点头，毫不脸红地先行指责。 很明显，指骨的无法触碰就是这位搞的。 事实上就在进入金库的前一刻，付前就隐隐感到某种无法理解的变化在发生。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打开箱子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拿。 “我也只是在工作，未经他人允许拿东西是不对的行为。” 然而后者竟是丝毫不恼地解释，同时认真地打量着付前。 鉴于头戴铁笼，付前这会儿的造型明显同样猎奇。 “可以把这个摘下来吗？” 下一刻列文直接指指他头上，甚至没有问名字。 “可以，但需要给我个理由。” 虽然刚刚戴上，但作用已经发挥过，付前并不是太介意把头笼摘下来，他好奇的是对方提这个要求的目的。 “提出条件，接受要求，很合理。” 列文点头称是，说话间竟是走上前来，低头看着指骨。 “你为什么会对这种残渣感兴趣？” 下一刻他略显疑惑地伸出了手。 刚才付前无法触碰的指骨，直接被他抓起来。 “老实说，刚才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眼见对方甚至把骨头凑到镜头前观察，付前摇摇头，并没有兵贵神速，出手抢夺的想法。 刚刚触摸过神性的他，对某些东西的感知愈发敏锐。 眼前这位明显是个相当特别，或者说危险的存在。 危险到就算自己动用神使的收获，也未必能暴力夺取。 耀变之虹居然能引来这样的存在给自己添麻烦，属实挑战想象力。 没错，金库安保不过玩笑话而已，付前有相当的把握，列文出现在这里有耀变之虹的因素。 虽然不知道祂是怎么做到的。 还真是滴水不漏，亨利老爷子的追捕不过刚刚停下而已。 事实上付前曾经猜测过，亨利老爷子追丢后，耀变之虹可能会违背初衷惊动执夜人来添麻烦。 对此他的预案是，就算来个一阶新神之类，也直接暴力破解，最快速度毁掉那截指骨。 只可惜这次出现的角色，属实有点儿超纲了。 …… “看不出什么价值，在我的学识范围内。” 此时列文已经是观察完毕，结果是维持原判。 “你摘下头上的笼子，回答完我的问题，然后这个给你，可以吗？” 而下一刻他认真地看着付前，提出了建议。 “没问题。” 付前瞬间接受条件。 “嗯……不错。” 对他的反应似乎十分满意，列文下一刻竟是打开手里笔记，持笔在上面书写。 而几乎写完的瞬间，付前就察觉又有无法理解的变化出现。 这位把交易内容写到上面，形成类似法则的形式？ 付前对于刚才的无法触碰，一时似乎理解了更多。 “当然在那之前，我们最好离开这里，结束这不礼貌地擅闯。” 书写完毕，列文想了想又问道。 “伱喜欢什么交流场所？在这座城市。” “莫西小姐的酒吧，最好可以看到外面的位置。” 付前半秒钟都不用，就精准地提供了一个答案。 现在时间可宝贵得很。 “很好。” 列文又是刷刷几笔，继续在笔记上书写。 而等他收笔时，两人已经是身处一间不算太热闹的酒吧，贴近某只小窗。 视野中可以看到柜台后的摩西小姐，正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 当然了，不管是她还是围绕她的其他酒客，都对这边的二人视若无睹。 付前对此并不奇怪，刚才意识到异样后，他在金库里就没有刻意隐藏身形。 事实是他跟列文站在监控下那么久，外面对擅闯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这位明显有手段能让人观察不到。 “你可以问了。” 下一刻付前直接摘下了头笼。 “是你？” 然而随着这个动作，对方却是吃了一惊。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十八） 果然来历很不简单！ 面对列文的反应，付前不动声色，迅速得出自己的结论。 对方大概率不是认出自己哪个马甲之类，让他吃惊的应该是自己披上的那张“皮”。 鉴于那皮大概率属于某远古神明，能一眼认出来，证明刚才关于这位的猜测，也八九不离十了。 “不对啊，你怎么可能还在，甚至恢复到这种程度……” 此时不等付前说什么，列文已经是皱眉小声自言自语。 “可这气息又不会错的……今天真是各种不对劲儿……” “确实不对劲儿。” 这感慨成功引发了共鸣，付前抬头看向窗外，意有所指。 他没有问对方自己到底是“谁”，一是时间宝贵，二是可能平添变数。 任何时候都要抓住重点。 “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找个靠窗的地方？” 列文果然没有再纠缠身份问题，跟着一起打量着外面。 “这算一个提问吗？” 确认对方也注意到了耀变之虹带来的变化，付前却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把交流锁定在主线上。 “算，不过总共问几个由我来决定。” 列文肯定了付前的说法，甚至认真地翻阅手里笔记，最后再次强调。 “对……上面是这么说的。” 果然是不大正常，感觉几乎算不上一个完整人格。 再结合上刚才疑似远古神明的语气，执夜人的概率怕是不大，不会是执夜人的库存吧？ 列文的无耻表态，付前倒是没有太介意，尽量分析着收集到的内容，跟之前的猜测做印证。 没错，从刚才开始，他就在怀疑这位的本质属性。 毕竟从亨利老爷子就能看出来，不管有没有什么渊源，现在的执夜人对耀变之虹都是绝对敌对状态。 君不见像自己这种疑似相关人员，都是随时准备扑杀吗？ 这要真是执夜人隐藏大佬，耀变之虹就算再杀意已决，拼着付出代价也要干掉自己，应该也不至于拉祂当工具人。 一个操作不好，耀变之虹怕是真身降临，都会失去对局面的掌控。 除此之外，这位来得未免太迅速，几乎失去了正常理智生物，判断做决定的过程。 所以付前猜测的一个可能，就是这位属于某种极特殊的超凡物品，就像之前遇到的盲眼圣杯一样。 “针对你刚才的问题，是的，我需要留意一下外面的变化，这样更直观一些。” 一边思索，付前一边快速回答。 物品跟人的最大区别，就是它更加按照规则运行。 他决定先尝试按这个判断行事。 “确实糟糕，执夜人这次要麻烦了。” 列文对他的表现似乎十分满意，并随口证实自己确实不是执夜人。 “所以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付前顺势问了一句。 对方连提问的总数都是自定义，姿态也是相当闲适，尽快完成提问的可能性不大，他果断试着判断一下这位有没有可能待会儿帮上忙。 “关系……我看看。” 列文也是十分平易近人，哗啦啦往前翻笔记，直到已经快到第一页，才找到了答案。 “我是他们的所有物，非常明确的定义。” 怪不得罗根老爷子如此狂拽酷霸，执夜人这积累属实惊人。 验证了前面猜测，付前心中难掩赞叹。 神明位阶的超凡物品啊，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 “这条款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 当然这丝毫不耽搁他挑拨离间，下一刻付前眉头紧皱，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 “确实，不过既然确定了就要遵守，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一条，我忘记了……我忘记了很多事情……” 列文却是极有契约精神。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另外他明显没有忘记自己的事情，下一刻看着付前问道。 “亨利·坎贝尔认为我跟外面的异象有关系，为了躲避追杀，我一路带着他往人多的地方走，后来就发现了这东西。” 虽然眼前这位略显呆萌，但付前怎么会犯自以为是的错误，当即回答得坦诚。 遵守规则运行的另一面，就是一旦触发禁忌，是没什么缓和余地的，大意不得。 “亨利……怪不得他在那周围晃荡。” 列文若有所思，下一刻甚至哼了一声。 “他这么讲就没什么道理了，明显是他跟外面的东西更有关系才对。” 连这都知道？ 对方的博学连付前都为之赞叹。 “所以你知道耀变之虹？” “不知道。” 列文头摇得干脆。 “说了我忘记了很多东西，我只是知道他们有关系。” “所以你不准备帮忙吗？” 并没有太出乎意料，付前顺势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为什么要帮忙？” 列文语气理所当然。 “按照约定我的职责很明确，只负责监控一些信仰方面的异象。” 怪不得这位会在夜圣都。 列文此话一出，付前瞬间觉得许多事融会贯通。 之前他就想过，既然赌城是被作为一个观察室设计的，那么观察的方式到底是什么？ 有什么专用设备吗？会有量化的标准吗？ 在这个信仰已经不甚流行的年代，很有些挑战想象力。 现在看来居然还真有个设备，只不过是远古湿件。 “原来是这样，那为什么会找上我？” 付前表情一秒无辜。 “哪里看出来我跟信仰相关？” “绝对的不可知还不算异常？” 列文比着付前摘下来的头笼。 居然是这样……果然福兮祸所依，有利必有弊吗！ 付前心中感叹一声。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因为甜梦头笼。 成功帮自己摆脱了亨利老爷子的追杀，结果却引来个更凶残的，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太尽职尽责了，我这刚戴上才多久？你就直接跑来做手脚？” “恰恰相反，我的职责范围很宽松的，除非有比较剧烈的变化，否则我是不会关注的。” “所以我算比较大的变化吗？” 付前指着自己脑袋。 “不算，不过有人把你的异常状态标记得非常醒目。” 列文看上去也有些不满。 “最终误导了我。”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十九） 不愧是潜伏千年的上位者，居然连执夜人这种级别的机密都能掌握到。 列文的分享，听得付前啧啧赞叹。 找一个状态完好甚至准备充分的上位者当对手，果然不是个好主意。 想都不用想，刚才把自己标记出来，让列文上门的正是耀变之虹。 力量渗透这么久，做到这一点应该不是难事。 而看上去，祂给自己找的麻烦也是恰到好处到极点—— 首先完全按照规则行事的超凡物品，可以瞬间作出反应。 其次近似神明位阶的水准，可以确保阻止自己。 而本身类似规则律令的权柄，自己就算不顾一切冒险出手，也未必能找到可乘之机，几乎只能智取。 甚至以列文跟执夜人的关系，后续巧妙处理之下，乱子很可能清晰可控，把影响降到最低。 果然利害。 自己利用头笼，让亨利老爷子跟丢应该有些让祂出乎意料，但这瞬间的反手，依旧是拿捏得无比到位。 最过分的是，即便是自己这个将死之人，依旧都没法从列文嘴里打听到耀变之虹的什么信息。 “一切往好处想，至少你没有被误导到直接动手，花力气摘笼子。” 面对当前的严峻形势，付前依旧是十分乐观地安慰列文一句。 “那倒是，不过主要是你还算礼貌，知道尊重规则。” 嗯？ 付前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列文的意思，是指自己鲜血征伐状态下，依旧按照建筑设计行走？ 果然做人要慎独。 “总之对我们来说都是好的发展，我可以省很多麻烦，而你没有无辜蒙冤。” 此时列文用颇为满意的语气说道。 这家伙的判断标准还真是诡异，从哪里看出我无辜来的？ 刚才你都还一副认出老朋友的样子，真要是远古神祇，多少都跟信仰搭点儿边的吧？ 付前心中感叹。 “不用奇怪，我的职责范围很明确的，仅限监视与那些建筑有关的名字，你当然不在此列了。” 似乎看出来他心里想法，列文扶了扶左眼镜头，细心解释。 他的意思不难理解，仅针对夜圣都中心区域的“新神”的信仰，就算付前真是什么远古邪神重生，也不是他的活儿。 “另外我还以为你会想问，误会既然解除，为什么不遵照约定把东西给你呢？” 哼！ 对列文的说法嗤之以鼻，付前指着自己脑袋。 “那是因为我记忆力一向良好，约定的内容是摘下头笼并回答你的问题，跟误会解除可是两个概念。” “换了张脸后，你比以前有趣多了！” 列文听得十分认真，最后甚至把手里笔都放下，呱唧呱唧拍起了掌。 “所以现在听好了，最后一个问题。” 笑容收敛，他没有再给付前机会提问。 “蓝色还是黄色？” “黄色。” 付前的疑惑和答案几乎是同时出现。 时间宝贵，这种无任何参考项的选择题，属实没有必要纵容自己的犹豫。 “很好！” 对付前的答题速度，列文看上去已经到了惊喜的程度，一边连连点头，一边笔记上刷刷几笔，完成后指着窗外。 “虽然没有义务，但我觉得还是可以告知你一下。” “从现在开始到异常消失，你将以一个特殊的形象，在黑夜之中闪亮。” “遵照你刚才的选择，我给你配置的是黄色。” 说这话的时候，列文一副不用客气的语气，认真指着笔记上一页。 “你确实不在我的监控范围内，不过约定里，同样要求我必要的时候提供一点儿帮助。” “所以我想这种特别的变化下，他们还是有必要知道你的存在的。” …… 果然选择黄色是正确的。 列文挥手作别中，付前低头看着身上。 原先的衣物之外，此刻竟是悄无声息又披上了一袭长袍。 明明看上去颇为厚重，体感却是几乎没有重量。 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大半个面孔都被遮住。 但这可不意味着低调。 先不说那纯粹鲜明的黄色，付前能清楚地感知到，这东西超凡范畴的那份张扬，同时邪异至极。 列文的说法还是保守了，这引人注目的程度，已经堪比黑白电影里的唯一色彩。 在眼下的局面，这行为可属实太作死了。 列文最后的这份礼物，让付前发出了深深的感叹。 虽然外面暂时看着风平浪静，他却是不会乐观到执夜人发现不了异常，秘密的调查行动怕是早就开始。 这还是建立在亨利老爷子继续不摇人的情况下。 很快的，自己就会是夜圣都最引人注目的一位。 甚至想低调都不行，这长袍明显是列文通过“规则”加到自己身上，刚才已经试过，甚至拉下面罩都会瞬间复原。 唯二稍有安慰的，一是过分张扬的黄袍似乎有些喧宾夺主了，以至于感知里其它都是模糊的，起到了变相隐藏身份效果。 二是黄色看上去确实还不错，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 感叹间列文已经悄然消失，而付前没有耽搁任何功夫，直接把留在原地的一截指骨拿到手里。 甚至没有尝试捏碎，他手心直接长出一张嘴，把它吞了下去。 做就做彻底，本来就是残渣铸就，不如直接彻底消灭，顺便还能看看有没有隐藏的神异之处——没有。 随着指骨下肚，彻底消散于无形的后者，没有洞察到任何收获。 当然这一点似乎没有那么重要，更严重的问题是，也并没有任何任务提示出现。 幸运的迈达斯·金手，似乎没有因为指骨被毁，失去化身真实的可能。 找错了目标，指骨并不是关键？ 付前抬头看了眼天上，异样的光辉几乎已经难以辨识。 还是说……列文阻止自己这一段时间后，耀变之虹的渗透程度，已经不再需要担心自己完成任务脱身了？ 证据之一就是，随着列文消失，他之前维持的那份隐匿同样也一起不见。 然而坐了这一会儿，除了其他酒客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并没有新的麻烦找上门——等一下，也不是绝对没有。 下一刻，一柄锋锐的曲剑直切双腿，视旁边的窗与墙于无物。(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二十）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一个刻苦精进的大好青年，居然也学元首席，跑这种声色犬马之所来了！ 凌厉的锋刃最终还是没有击中目标。 因为同一时间，付前已经发动了鲜血征伐，原地消失。 而似乎因为过份凌厉，墙与桌甚至都没有发现自身被横穿，连点儿异响都没发出来。 这直接导致远在柜台后的莫西小姐，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份经营损失。 当然也不用过分为其担心，付前已经帮她认清来人。 直接穿墙砍人，如此霸道的手段还能有谁。 早在西原城的时候，苏糕同学就已经表演过一次了。 没错，来人正是自己位列半神的第一打手，商业版图的得力干将。 而认出这熟悉的气息后，付前第一反应就是痛心疾首，感慨夜圣都毁人不浅。 当然现在不是抓员工思想教育工作的时候，虽然一别不久，但苏半神明显又有精进，砍起人来不仅无坚不摧，甚至还无声无息。 要不是已经成就二阶，这一刀多少还要躲得更狼狈。 谈话地点选在这里，还能遇上这位，属实让人感慨人生何处不相逢。 …… 元姗说的果然没错，苏糕甚至早两人一步到了夜圣都，而她应该没太多逛街的习惯，这明显是执夜人对异象做出的反应，高级超凡出来寻找原因了。 苏糕的感知无疑敏锐，列文送自己的黄袍，第一时间就把她吸引了过来。 而后者的杀伐果断一如既往，锁定目标后，甚至是话都没说直接出手。 唯一值得欣慰的，她砍的是腿，明显倾向于抓活的保留交流能力。 只可惜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跟她有过多交流—— 刚刚进入鲜血征伐状态的付前，身体骤然加速，但下一刻还是鲜血飞溅。 一道恐怖伤痕，从左胸一路延伸到右腰，让他深刻感受到了一把开放心灵。 当然了，黄袍依旧飘逸，一点损伤都看不到。 这都可以！ 身形如电，付前连续闪转腾挪，躲过一道又一道虚空出现的切痕。 而在对应的现实世界，仿佛融入黑暗的苏糕同学，正对着空气中的无形目标追砍。 能探知到自己的位置，付前其实并不是太奇怪。 发动鲜血征伐的第一时间，他就再次意识到了列文手段的强大。 即便踏入这个特殊维度，黄袍带来的醒目竟是没有稍减，颇有点儿无视一切的意思。 不愧疑似远古神明所化。 怕是唯一的结束方式，就是他说的耀变之虹的影响消失。 总而言之，付前并没有过分乐观，笃定苏糕完全发现不了自己。 他吃惊的是这位居然能砍到自己！ 那凌空挥舞的刀芒，此刻赫然是带着淡淡亮蓝色光辉，直接无视了维度界限。 这就是“回响”的力量吗？ 付前一时间想起叶岛时，这位对自身能力的介绍。 这明显是因为鲜血征伐的状态变化，瞬间做出的针对。 不愧是自己的第一打手，居然连次元斩都放得出来！ 感慨间付前已经穿墙而出，甚至顺手解除了状态。 …… 动作骤停。 苏糕外表没有任何改变，完全看不出有受到这个娱乐之都的熏陶。 此刻窄帽下眉头微皱，她看着站在那里的黄袍魅影，欲言又止。 “方。” 付前轻叹一声，吐出一个字。 主动现身的本意是表示友好，但看这位的姿态，竟是认出了自己。 苏糕的犹豫，并不在于要不要继续砍，而是自己马甲太多，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合适。 “抱歉方先生，你的处境好像有些麻烦，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果然下一刻苏糕直接收剑入鞘，温和地打招呼。 招呼的内容，赫然是一秒钟转换阵营，不带任何犹疑。 “有时间过来赔偿人损失。” 原本并不准备惊扰她的付前，此情此景也没有墨迹，直接冲身后指了指，接着走在了前面。 自己现在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还是远离喧嚣的好。 事实上刚才苏糕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明显也是以她的方式在做这一点。 即便邪异至极的自己，真的是会拿普通人做人质的那种，一个一往无前的半神，加上随时可能赶来的执夜人大部队，也足以让自己放弃那种决策。 …… “这附近只有你？” 同游夜圣都，了解具体情况前，付前并没有带着苏糕走太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视。 当然了，肯定是带她往灯光暗的地方走。 嗯。 苏糕轻声称是。 “考虑到其他人能做的有限，出动的只有能联系上的高阶，分散各处确认异常的原因。” “还有一位神使跟我负责的区域相邻，不过这个方向还好。” “另外这边的负责人是唯一一位一阶，我并不确认他的监控区域，甚至是方式。” 然而你叛变得比大自然还自然。 付前心中暗叹。 “怎么认出我来的？” 苏糕可没见过自己用鲜血征伐，一堆道具也全都盖在黄袍下，脸露出来的面积不超过五分之一，更不用说这东西还有变相隐匿的效果。 “确实很有欺骗性，我一开始也没认出来，不过——” 苏糕少有的一犹豫，看了眼手里武器。 “我能辨识出伤害……” 嗯？ 付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前面没认出来，后来砍了那一刀，熟悉感一下就来了是吧？ 不愧是第一次遇上，就连砍自己三次练出的手感。 不过这种认人方式虽然听着匪夷所思，付前却是并不怀疑。 回响的效果，本来就是根据目标自适应变化。 因此体现出指纹一样的识别性，对纯粹就是力量来说的苏半神来说，并没有什么太难以理解的。 “我是不是最好继续搜索下去？” 思索间，苏糕已经是继续在问。 “或者你身上的问题，有办法帮忙解除吗？” 她思路也是相当清晰，虽然多日未见，但这明显不是叙旧的时候。 要么全力帮忙，要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办法，不过既然来了，你倒确实可以帮我个忙。” 付前的回答同样干脆。(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二十一） 「好。」 面对付前的要求，苏糕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神态之自然，跟刚才提醒她过来赔偿人损失时没有任何区别。 「不要抗拒，像上次一样全身心融入。」 付前也没有辜负这份坚定，下一刻手上清澈梦境直接闪烁。 这个光线暗淡的角落，瞬间被笼罩。 …… 付前提到的上一次，自然是叶岛时跟涅斐丽的初次交流，这位配合着入梦的经历。 对于苏糕来说，这件事几乎不需要回忆时间。 而她的主动配合，加上付前又有精进的掌控力，梦境的形成几乎涟漪都没有，真正的润物细无声。 甚至都不需要设置结束规则，都足够维持一段时间。 「看这边。」 而说话间，付前手里已经多了一枚小巧的三棱镜，同时回忆着多年前的趣味小实验。 下一刻，随着一束光射入，一条不算太宽的彩虹条带映照到凭空出现的幕布上。 最简单的光散射实验，彩虹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异常。 付前把目光收回，再次打量着苏糕。 即便进入梦境，苏糕看上去跟刚才依旧没有区别。 并没有上次与涅斐丽会面时，静谧剔透，存在感稀薄的反应。 莫非自己想多了？ 「按顺序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颜色。」 下一刻付前轻声说道。 「自上至下。」 虽然不解付前的目的，但苏糕明显不会浪费时间质疑，当即精准地表述起观察所得。 「红、橙……蓝——」 彩虹这种常见事物，任何人都是相当熟悉，苏糕的速度自然也是飞快。 然而某一刻她的声音却是戛然而止，眉头皱起。 「这……」 「怎么？」 尽全力控制着梦境稳定性，付前眨眨眼问道。 「很奇怪，第六种应该是蓝色，我也知它是蓝色，但我居然隐隐觉得，天空应该是紫色的！」 苏糕尽量以简洁的语言，描绘自己遇到的困惑。 「确定吗？」 付前听得认真，重复确认。 「不确定。」 苏糕摇头。 「确定一下。」 付前打个响指，给梦境添加了一个结束规则。 规则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求苏糕确认刚才天空颜色的问题。 嗯。 苏糕瞬间凝眸沉思。 积极用心程度，甚至看不出梦境规则对她造成的催促。 当然即便如此，很快她还是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 不过仅仅持续了几秒钟，梦境就轰然破碎。 「天空是紫色。」 黑暗中，再次睁开眼的她看着付前，坚定说道。 紫色……还真的不是想多了吗，最坏的可能怕是来了呢。 而面对她的反馈，付前心中感叹一声，得出一个相当不乐观的结论。 「请等一下。」 下一刻苏糕却是想起什么的样子，快速取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 笔记甚至比列文手里的还要陈旧，装饰倒是精致得多。 深渊笔记，付前自然认识这东西。 看上去苏糕似乎是一直随身携带。 没有吭声，手指在剑刃上划过，苏糕快速打开笔记，找到空白一页，用流出的血开始书写。 鉴于她刻意保持的角度，付前 可以清楚看到她写的内容，赫然是刚才的问题。 【晴朗的天空是紫色的】 而这行字迹写完的瞬间，并没有直接破碎。 这再次证明刚才苏糕说的是实话，她确实坚信天空是紫色的。 因为按照笔记的特性，如果写下的内容自身都抱有怀疑，那么会直接破碎，不会有任何判定结果。 当然这会儿视野里，没有破碎的字体，却像是遇上了虚空橡皮擦，正一点点被从笔记上擦除干净。 坚信，但这句话是假的。 「方先生。」 诡异的发展下，苏糕却是没有表现出迷茫之意，只是认真看着付前。 很明显天空颜色这个问题虽然颠覆三观，但她并不想要对方浪费时间为她解惑。 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跟付前确认刚才的说法——她坚信天空是紫色的。 「辛苦了，其实你是对的，错的是世界。」 付前对此自然是领会到位，微微颔首。 「你只是没有随波逐流而已。」 …… 刚才笔记上的一幕，乍一看是非常正常的。 一句错误的话被判定为错误，毕竟天空怎么会是紫色的。 但如果暂时忘掉常识，仅针对问题本身呢？ 天空在什么情况下会是紫色的——简单，错误的情况下。 苏糕写下那一行字的时候，付前就已经确认推断，最坏的可能性来了。 虽然跟耀变之虹颇有渊源，但这位隐藏得实在小心，实际了解并不多。 这也是耀变之虹对自己进行这些操作的底气之一。 但幸运的是，在这位精心设计的深渊污染计划里，自己曾经做过相当细致的破坏工作。 得到的回报就是，后续的任务总结里，仓库为自己详细解释了祂的操作计划。 总结下来核心只有一个——错位。 耀变之虹明显掌握光与色彩相关的权柄，计划表面上以不同色彩映照出不同未来，并让它们彼此耦合轮转，强行制造有序改造深渊。 但实际的重点是在同一个未来里，色彩一直在发生着微调，扭曲此刻与更远未来的对应，直到彻底乱掉。 就像是加了一个只有祂掌握的密码锁，以此抵挡深渊的无尽侵蚀。 而在这场博弈里，仓库的角色，其实跟深渊是类似的。 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同步到仓库定位出的历史片段里进行任务，这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成则并入历史，败则消散于无形。 而理论上来说，并入历史的过程，正是跟未来相接。 耀变之虹对付深渊的手段，似乎同样可以复制到这里。 也就是扭曲这段历史，让未来对它无法识别，无法对应。 最终就算自己完成任务，仓库却已经识别不出来，不能给出任务完成的判定并结束。 这才是祂冒险投入资源，誓要出手把自己抹杀的底气。 只要拖延一点儿时间，让错位达到一定程度，自己就算把夜圣都化为废墟，也无法完成任务走人，只能静待最后的绝望结局。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二十二） 至于耀变之虹如何扭曲这段历史，付前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当时任务里的红白蓝三色。 有了最后的任务总结，付前自然知道那看似鲜明的色彩轮换，背后隐藏的陷阱。 不管蓝还是红，第二次进入时，其实跟上次已经不是一个颜色。 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却是都识别不出来。 这不就是一种底层规则上的扭曲？ 除了自己一开始吐槽的“太亮”，更加疯狂的变化，可能早已发生在黑夜绚丽的色彩里。 这正是为什么付前要展示人造彩虹。 至于为什么特别麻烦苏糕去看，原因也简单——她“回响”能力的自动防御效果。 既然是扭曲世界本质，大概率不是那么好察觉的。 事实证明就算是自己，面对那一条虹色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颜色顺序跟认知里毫无二致。 但这无疑并不能证明安全，深渊时不也同样没看出区别？ 伴随着底层规则的改变，认知错位也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除非有人意识不到的情况下，依旧能做出对抗。 …… “可笔记的反应，明确证实了我的判断是错误的。” 能感觉到对方不是那么赶时间，甚至也不避讳谈论刚才的事情，苏糕当即没有吝啬看法。 满足好奇心是一回事，如果能了解的更多，帮上忙的机会可能就更多。 “想象一下，假如有一个特别的地方。” 付前摇头，居然真是一点儿都不着急样子，甚至示意苏糕一起继续散步。 “那个地方的天空是紫色的，但所有人都告诉你那个叫蓝色，而茄子天生蓝色，被称为紫色。” “然后有一天，一个外乡人突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的反应会是什么？” “天空是紫色的，茄子是蓝色的。” 苏糕回答得很快。 “是的，但在这个地方，就算你找到最公正的法官，他也会告诉你你是错的。” “好像懂了一点，所以我是那个外乡人？” 苏糕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 “没错，再试想一下，如果你刚来就被敲了闷棍，醒来时常识还在，但失去了每种颜色跟名称的对应关系呢？” “那我会完美融入这里……不会觉得有任何异常。” 苏糕吸了口气，似乎感受到了情况的诡异。 “现在的夜圣都，你可能是唯一没有脑震荡的外乡人……” 付前笑眯眯地指着脑袋。 “因为回响的全自动对抗，你忘得没有那么彻底。” …… 早在叶岛面对涅斐丽时，苏糕就证明了她能力的奇妙之处。 明明完全没有意识到涅斐丽的存在，竟依旧做出了防御性反应。 付前这次想利用的也正是这一点。 从前面还把列文叫出来的动作看，耀变之虹就算达成错位，也应该是刚刚的事情。 那也就意味着，如果苏糕的能力对错位做出了下意识抵挡，那么可能还保留了一丝效果。 所以理论上来说，苏糕存在察觉这个世界的色彩被扭曲的可能。 相比之下，自己就像故事里脑震荡的外乡人一样，不会从天空是蓝色的这件事里，察觉到任何异样。 …… 为了最大化放大苏糕发现异常的可能，付前选择了清澈梦境作为验证场地。 既然是这个世界生成的梦境，那么扭曲肯定也是同步映射在内，这方面他不指望有什么特别。 但在里面自己会占据主宰地位，可以最大限度地排除其他干扰项。 事实证明，苏糕并没有辜负安排，观测结果真的出现了异样。 她坚信天空应该是紫色的，甚至还用深渊笔记证实了这份坚信。 虽然这属实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结果。 如此彻底的色彩错位，耀变之虹已经完成操作，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概率可以说大大增加。 唯一可堪告慰的，伴随着这一点，刚才任务已搞定的概率也有增长，只可惜仓库很可能已经识别不到。 …… “我们马上进入其他人负责的区域了，随时可能会被发现。” 在一旁保持安静，不打扰付前思考的苏糕，此时轻轻提醒了一声。 “对方是神使，我没把握一定能早一步发现规避。” “没关系。” 付前却是并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连脚下速度都没变。 “……我设法把那位一阶引来？” 苏糕见状略一思索，下一刻又提了一个完全相反的建议。 刚才的交流虽然简短，但她明显能领会到事情的不简单。 如此细思极恐的隐藏变化，背后由什么样的存在主导，实在挑战想像力。 而如果是针对付先生而来，这种情况下，引入前面躲着的执夜人势力，未必是一个坏的选择。 不愧是天生猎手，这战场嗅觉果然到位！ 面对苏糕的建议，付前赞赏地看她一眼。 “你可以试试。” “嗯。” 虽然能感觉到付前这话背后涵义有些诡异，但苏糕并没有多问。 然而刚刚抽出曲剑，下一刻她似乎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天空。 原本就灯光璀璨的夜空，居然是出现了一道熔岩般的弧线，并迅速往两侧延伸。 不过转眼之间，弧线就再次勾连在一起，形成一个灼热圆环，中心一片暗红。 一眼望去，如同日食下的太阳。 只不过不仅出现得不合时宜，甚至带不来任何光明的感觉。 反而映照之下，让整个夜空愈发晦暗压抑。 “中心城区方向，而且离得是不是太近了，简直像要落到地上——” 面对这突然变化，苏糕停下动作，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付前。 话音未落，她又是一愣。 “接到消息，要求所有人赶往那边。” “去吧。” 付前对这变化并不奇怪，同时心中长叹。 果然是彻底掌控局势了吗？ 不仅不需要再拉人来给自己添乱，甚至是反向诱导，让他们远离自己。 有理由相信，随着奇异日环的出现，苏糕就算再做出什么动作，执夜人也不会对自己有太大兴趣了。 “记得跟着所有人一起行动，而你没有见过我。” “好。” 不是巧合，这变化跟自己刚才要做的事有关？ 说起来，那位神使也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二人，有点儿异样的迟钝，似乎有人在帮忙蒙蔽…… 苏糕没有多问，轻轻应了一声。 “其实我住的离这里不是很远。” 付前则是想了想，随口报了元首席的住址，挥手作别。 嗯。 苏糕明显听得认真，下一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大家新年快乐！祝每一位书友2024身体健康，心想事成:-d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二十三） 「真是个热闹的晚上啊！」 一袭黄衣，邪异扑鼻，目送苏糕身影消失，付前感叹中抬头看了眼。 确实如苏糕所说，那带来无尽压抑的灼热之环，明明是挂在天上，却又近得像是要落在笔直的教堂尖顶。 这种诡异景象，执夜人瞬间做出反应，确实并不奇怪。 当然在付前看来，他们大可以不那么紧张。 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东西的最大意义，应该就是吸引注意力。 从「欢迎来到夜圣都」到现在，耀变之虹的手段明显针对得很，自己是祂的唯一目标。 除非必要，绝不会引入执夜人势力来增加变数的，毕竟对方好歹也有一阶坐镇，高阶如云。 没错，付前有相当的把握，灼热之环出现的时机不是巧合。 就像那位神使小概率地没有发现自己跟苏糕一样。 以及手段未知的一阶，也没有找到这里。 从刚才苏糕确认「天空是紫色」开始，付前的行动节奏就是骤变，极限效率一下变成堂而皇之散步。 然而随之出现的是，不仅原本几乎不带喘息的人造障碍消散得一干二净，甚至一路走来，顺畅得如同有人开道。 而堪称夸张的反差，在苏糕试图引执夜人过来的时候，骤然到达了极限——一个极具压迫力的诡异存在出现，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更不用说这个诡异存在，看上去像是异样的太阳。 亨利老爷子曾经提到过，神话时代，耀变之虹跟远古太阳神的权柄是有所交叉的。 如此鲜明的姿态，看上去愈发像大局已定，进入收网阶段了。 付前收回目光，并没有去那信仰汇聚之所凑热闹，而是理了理身上长袍，走在了安静许多的赌城大道上。 而他的方向，正是不久前刚刚蒙受损失的最大赌场。 …… 甚至连亨利老爷子的彷徨身影都没见到。 很快的赌场已经在望，然而感受了一路风土人情的付前，对此行之顺畅，再次发出了由衷感叹。 不仅完全没遇到其它高位阶选手，甚至连之前锲而不舍的亨利老爷子，都没看到一点儿踪迹。 这就是受重视的感觉吗，怪不得总是听到「我只是要一个态度」这个说法呢！ 「要看一下手气如何吗？」 下一刻，付前正感慨人生又多了一份难得体验时，一道颇具磁性的声线响起。 停下脚步望去，竟是一间开着门的路边小屋。 蓝绿条纹头巾，金红两色的无肩裙，一路垂到腰间的笔直黑发，喊自己的是个看不太出年纪的女人。 而不管是轮廓分明的面孔，还是漏在外面的双臂，都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颇具异域风情。 此刻的她正坐在一张木桌前，笑眯眯地看着这边，一副招揽生意的样子。 而刚才的话配上房间内布置，毫无疑问说明这位从事的是占卜行业。 造型虽然不慎庄重，但考虑在赌城，倒也还算正常。 唯一的问题，不算太大的街边小店里，绚丽光雨正旋转如同迪厅，炽热迷幻。 莫说跟那些祈求好运的宗教场所相比，就连赌场那边似乎都更庄重一些。 「其实我原计划去那边看手气的。」 然而付前却是没有推辞，直接走进小店坐下，比了比原本的目的地。 「赌场可不是看手气的地方，是验证手气的地方。」 「当你没有把握地走进去时，就已经输了。」 对方看上去对付前的反应十分满意，当即一脸认 真地解释。 「有把握走进去的还叫赌场？」 对于这神棍意味十足的告诫，付前微微皱眉，颇有异议。 「倒确实像是你会说的话。」 女人笑容略微收敛，并随之萌生出一丝独特的非人感，让直视她这个动作似乎都充满了莫大阻力。 「你当然可以把一切当成赌场，只要不逃避承担后果。」 「放心我从不逃避。」 付前看着桌上自己摊开的手，灯光把它映照得五彩斑斓。 但刚才进门时他已经观察过，这间小店里其实并没有灯。 「怎么称呼？看得出来你并不是太想尊名被人知晓。」 下一刻他轻叹一声。 没错，除了对自己关怀备至的那位远古神只，眼前这位还能是谁。 赌城做运势占卜，这商业嗅觉，不愧是上位者的智慧。 …… 「感谢你的保密，至于称呼其实完全随意，比如说……靛蓝女巫？」 视野里面，女人嘴角翘起，语带戏谑，没有做任何否认。 果然杀意坚决，看不到转圜余地呢。 这当然不可能是对方的真正名字，明显是在针对刚才自己跟苏糕的交流。 甚至是清澈梦境里的交流。 不仅毫不避讳地承认对自己的全方位无死角监控，甚至面对一个将死之人，依旧不透露任何真正与自身相关的信息。 姿态已经再明确不过了。 付前心中摇头。 「其实你可以不用过分带入角色的，我接受度高得很，也从没想过，一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上位者会有多活泼。」 「确实……你已经不止一次展现过这一点。」 付前的建议看上去瞬间被接受。 说话间，那一丝非人感已经弥漫开来，靛蓝女巫不再扮演夜圣都的占卜师。 「不过跟说的相比，你的身体似乎有些紧张了。」 下一刻她指着付前手上戒指。 「这种强行提升位阶的手段明显持续时间有限，你确定现在就开启了？」 「怎么看这都只会让你陷入完全的被动。」 「不管你信不信，其实离我的款待还差点儿时间的，不过提前聊一聊而已。」 我当然相信。 面对靛蓝女巫的说法，付前心中暗道。 对方看得自然是精准的，早在进来之前，伪神化生就已经开启。 而鉴于中间需要一定缓冲不能连续开启，确实如对方所言，到时候自己将非常被动。 但那又如何？ 付前直视着那双没有情绪的幽深眼眸，虽然依旧是不完整的投影，但不再收敛的神性，依旧让人有清晰的被俯视感。 「没关系，时间到了我会设法再加个钟的。」 下一刻他摩挲了下手里戒指，示意不用担心。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二十四） 付前一向不会盲目乐观。 如果一切都往最坏的方向发展，那么将大概率直面远古神祇。 而对方目的，很大可能是控制住自己然后刷光san值。 针对这种情况，伪神化生无疑将是一件极其有效的道具。 唯一的问题这道具持续时间有限，所以该在什么时候用成了一个难题。 好在付前对难题一向擅长，很早就确定了答案——接触的第一时间。 虽然这位靛蓝女巫说的看似有道理，但实际上这绝不是什么好钢用在刀刃上的问题。 即便融合特质后顺利晋升二阶，但跟一位完好的远古神祇相比，依旧存在相当的差距。 付前当然知道眼前不过是个投影，但问题在于，你根本无从把握对方什么时候会成为真实。 近距离直面，第一时间不用，很可能再不会有机会用。 “呵呵，故意用这种词汇，你是在试图激怒我吗？” 面对加钟的说法，靛蓝女巫看上去竟是没有丝毫怒意。 当然了，她加上去的语气词，也听不出任何喜悦。 “我从没想过，一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上位者会有多活泼。” 她重复了一遍付前刚才的话。 “你的言行似乎又一次前后矛盾了，明知道情绪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更多是扮演性质，却又认为我会像葬送在你手上那些人一样，因为嘲讽被削弱判断力？” “虽然你确实非常擅长做这个。” …… “过奖了，最近去的地方有点杂乱，受到了一点儿污染而已。” 面对靛蓝女巫的点评，付前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荣幸。 这可是神明的认可，对方也不存在吹捧自己的动机，含金量还是很足的。 为了表示感谢，他发表获奖感言时，甚至还专门再次采用了前后矛盾的方式——既认为嘲讽力爆表是殊荣，又表示这是收到的污染。 “你似乎并不珍惜这最后的宝贵时间，我相信你应该有很多问题，但你却完全没有问。” 而面对付前的发言，靛蓝女巫稍一沉默未作点评，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这可不像你的平时风格。” 看来还是体会到了。 刚才付前还不确定，自己的隐晦感谢是否传达到，这会儿的话题转换，让他果断理解为对方闻弦歌而知雅意，觉得这方面交流非常圆满，没必要继续了。 “我不问，是因为你会告诉我。” 心满意足下，面对靛蓝女巫的问题，付前并没有顾左右而言他。 “所以我现在也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我非常清楚，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理论上我们不存在什么交情，根本没有叙旧的必要，在彻底控制住局势的情况下，你完全可以降临那一刻才出现在我面前，直接动手。” “但你还是迫不及待地提前出现。” “目的之一，应该是限制我继续做刚才那种尝试，减少控制局面的压力？” “是，但其实压力没那么大。” 靛蓝女巫听得认真，缓缓摇头。 “不过我原本的预估里，确实以为你会尽全力把他们都牵扯进来。” “站在你的角度这无疑是有利的，可以最大限度避免这场对话的出现。” “然而看上去，你只是想试探我对此的反应，以确认自身处境，之后就几乎完全放弃了尝试。” “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这还不简单，因为我也期待这场谈话。” 付前十分大度地解答了这个问题中的问题，只是答案明显有些惊人。 “你说得对，我是个很有好奇心的人。” 下一刻他指着自己脑袋。 “而就像刚才说的，我对这场对话的性质，有着相当清楚的认知。” “除了限制行动外，你出现在这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满足我的好奇心。” “因为在你的判断里，这一点将最大限度地降低我的抵抗意志，从而让待会儿的操作时间缩减到最短。” 付前毫不避讳地直视那双眼眸。 “不情绪化的角色，很多时候行为逻辑反而更好预测，因为不会做无聊的事情。” “总而言之，你一定会告诉我所有可以告诉我的，让我意识到局面的绝望。” 付前笑得一脸不知死活。 “所以我根本没有必要问。” …… “不得不说，即便见证过你之前创造的诸多奇迹，此刻的表现依旧让人惊叹。” 靛蓝女巫说话的时候甚至在鼓掌。 “你真的，与众不同。” “可惜越是这样，就越体现了今天这么做的必要性，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受宠若惊。” 付前谦虚了四个字，坚决展现了倾听的姿态。 “首先你担心的没错，此刻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你背后存在的掌控了。” 而靛蓝女巫不愧上位者之名，第一时间直指重点。 “红月也是一样。” 下一刻她又指着外面天空。 “从刚才开始‘红月’就在疯狂找你，看得出来祂对你寄予厚望。” “只可惜你自作聪明选择的场景，对祂来说有些复杂了。” “就算是有你手上的东西，也不足以让祂锁定到这里。” 她指的自然是付前手上的宠爱。 “当然可能让你好过些的一点——就算祂定位到这里，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通过疯狂的毁灭去解决的。” “总而言之，没有任何手段，能让你拿到那份奖励了。” “包括此刻你身上的‘升华’，也注定无法保留，不管你为此做了多少。” 说出升华这个词时，靛蓝女巫看上去有明显的厌恶。 “最终结果的唯一变数，就是我要为之付出代价的多少。” “‘升华’吗，倒是很准确的描述。” 付前认真听完，低头沉思。 两秒钟后，流转满屋的绚丽色彩，毫无征兆地凝滞，并在下一刻集中到了付前的身上。 而明明无形无质的它们，却仿佛携带着星球般的重力，把被包围者牢牢压制。 “别紧张，只是加个钟。” 然而即便如此，依旧无法阻挡那一袭黄袍下的膨胀隆起。 还有受害者的发言。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二十五） 这就是神吗？ 靛蓝女巫出现应激反应的同时，付前也是心中感叹。 他的身体自然不是简单的膨胀，甚至也不是辉煌暴君的效果。 就在刚才，晋升伪神后，新获得的神话形态第一次发动了。 事实证明，果然跟当时的感觉一致，发生了某种超越本质的变化。 虽然全身依旧覆盖在黄衣之下，但付前非常确认，此刻身体外表，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星线黑域的结合了。 它再次变成了血肉之躯。 魁梧的身形，黯淡的肌肤，虬结的筋肉，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时空都为之颤栗，俨然一副巨人杀神的模样。 甚至身材比例都相当标准。 而付前非常确定，这头发丝都渗透着力量的外形，正属于被自己披在身外的那位。 没错，自己化身成了「祂」，彻彻底底。 跟伪神化生简单的位阶提升不同，此时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本质上的变化。 崇高，超脱，一击可撕裂万物。 眼前的靛蓝女巫和小店，再不能给自己施加任何压制。 虽然身心正因此飞速消耗，但自己以这种特别的方式，正在短暂地平视对方。 …… 确实是极特别的体验，但事实上让付前惊叹的并不是这个。 作为一个有着几十年经验的碳基生物，在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这血肉之躯表现下的不正常。 固然这充斥着神性，甚至仅仅是轮廓都可能让人心智受创的身躯，不能以简单的生物性去看待。 但这实在是……太不生物了！ 付前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魁梧的血肉之躯内部，完全违背常理的结构。 在跟结晶太阳融合的过程中，自己身体曾经被异化成一块块耦合碎片，如同一台机械内部的各种零件。 此时此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些零件被拆开，历经生命之火的千百次淬炼强化，最终依照特别规律组合了起来。 身体的任何一个动作，都由它们运作产生——以完全有别于生物的方式。 那感觉实在太诡异，就像是血肉杀神的外皮下，有不止一个齿轮在旋转。 而它们调配运作的结果，最终呈现出来的，依旧是毫无违和感的神躯。 到现在为止，这怕是遇到的最有趣的东西了！ 付前心中默默点评。 相比于运作的结果，这个运作的过程反而让他觉得更加体现神性。 他有理由相信，仅仅是目睹一眼，这超越想象力的内部结构，就足以让心智不够强大的超凡者疯掉。 这就是伪神吗？ 付前并不觉得眼前这一幕，跟当时自己破碎的神话形态只是巧合。 目前的状态，自己看似彻底化身远古神只，实际似乎是对着某个原形，做了个一比一的复制品。 所有材料来自于自己被分拆的神话形态，就像是一个个机械零件。 而外面套着一个无人可以看破的完美神皮。 机械远古神只？是不是有点儿太邪性了！ 当然最关键的，自己这个另类神只，居然依旧能掌握权柄。 …… 此时此刻，付前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角，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这视角甚至并不抽象。 那是一枚枚无瞳的橙色眼眸，正浮现在各个地方，以特别的方式交叠。 仿佛某种古老生物正在向外凝视，那模糊的，大部分只是微睁的眼球，却是渗透着无尽的不祥。 付前第一时间就知道，它们正是自己曾经施加在亨利老爷子身上，激发他激烈反应的「灾厄」。 随着真正化身远古神只，它们竟是变得惊人的具体，并且无所不在。 任何东西，只要自己的意志稍加凝聚，模糊的眼眸就会在上面渐渐清晰。 甚至不限于生物。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不算太热闹的地方，眼球可以层层叠叠。 从一个人，到一棵树，甚至是一张桌子，一扇窗，乃至它们组成的房子，全部都有各自对应的眼眸。 这些概念不可避免地存在交叉，但彼此间又没有任何冲突。 也就是说，自己可以从各异的角度去定义周围的事物，并分别赐予它们灾厄。 …… 甚至灾厄这个概念本身，也远没有那么委婉隐晦。 在不算长的职业生涯里，付前曾经遇到过不止一个能力跟命运有关，号称掌控幸运，甚至能赐予人不幸的角色。 但跟他们过分委婉的，类似于「势」的实现形式相比，这灾厄权柄可是简单纯粹多了。 最直接的毁灭与凋亡。 亨利老爷子当时的毁伤加倍，居然不是自己刚刚掌控权柄后，不够熟练的效果。 此时视野里的每一颗眼眸，付前清楚地知道，它睁开的幅度，决定了毁伤被放大的程度。 跟亨利完全一样，任何对它们注视目标的伤害，都会无理由的放大，加速凋亡。 甚至就算这个过程中没有遭受任何毁损，只要自己愿意，灾厄也可以随时直接爆发，自动选择最合适的方式。 满满天灾灌注人身的感觉。 而作为灾厄的来源，眼眸的张合，完全遵从自己的意志。 付前抬头看着靛蓝女巫。 包括这位也一样。 虽然只是个投影，但这位占卜师头顶上方，此刻同样也闪烁着一只眼眸。 唯一的不同，即便是有自己的驱使，它张开的速度明显要慢。 跟亨利老爷子相比，位阶还是有点高了。 「真是惊人！」 此刻随着他的动作，靛蓝女巫面带惊愕，感叹一声。 这还是自出现以来，她首次表达这么激烈的情绪，当然其中有多少表演成分就不好说了。 「还以为你在亨利身上做的已经是极限，没想到居然能到这种程度！」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有面对旧识的错觉。」 「就像某位早已陨落的暴君，再次站到了我面前。」 「居然还有这样的馈赠，你获得的好处真是不少！」 嗯……暴君？ 靛蓝女巫话里的某个简单称呼，听到付前耳朵里，却是顺利激起一道明悟。 怪不得，我就说当时挑衣服的时候，那一丝熟悉感来自哪里。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二十五） 这就是神吗？ 靛蓝女巫出现应激反应的同时，付前也是心中感叹。 他的身体自然不是简单的膨胀，甚至也不是辉煌暴君的效果。 就在刚才，晋升伪神后，新获得的神话形态第一次发动了。 事实证明，果然跟当时的感觉一致，发生了某种超越本质的变化。 虽然全身依旧覆盖在黄衣之下，但付前非常确认，此刻身体外表，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星线黑域的结合了。 它再次变成了血肉之躯。 魁梧的身形，黯淡的肌肤，虬结的筋肉，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时空都为之颤栗，俨然一副巨人杀神的模样。 甚至身材比例都相当标准。 而付前非常确定，这头发丝都渗透着力量的外形，正属于被自己披在身外的那位。 没错，自己化身成了「祂」，彻彻底底。 跟伪神化生简单的位阶提升不同，此时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本质上的变化。 崇高，超脱，一击可撕裂万物。 眼前的靛蓝女巫和小店，再不能给自己施加任何压制。 虽然身心正因此飞速消耗，但自己以这种特别的方式，正在短暂地平视对方。 …… 确实是极特别的体验，但事实上让付前惊叹的并不是这个。 作为一个有着几十年经验的碳基生物，在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这血肉之躯表现下的不正常。 固然这充斥着神性，甚至仅仅是轮廓都可能让人心智受创的身躯，不能以简单的生物性去看待。 但这实在是……太不生物了！ 付前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魁梧的血肉之躯内部，完全违背常理的结构。 在跟结晶太阳融合的过程中，自己身体曾经被异化成一块块耦合碎片，如同一台机械内部的各种零件。 此时此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些零件被拆开，历经生命之火的千百次淬炼强化，最终依照特别规律组合了起来。 身体的任何一个动作，都由它们运作产生——以完全有别于生物的方式。 那感觉实在太诡异，就像是血肉杀神的外皮下，有不止一个齿轮在旋转。 而它们调配运作的结果，最终呈现出来的，依旧是毫无违和感的神躯。 到现在为止，这怕是遇到的最有趣的东西了！ 付前心中默默点评。 相比于运作的结果，这个运作的过程反而让他觉得更加体现神性。 他有理由相信，仅仅是目睹一眼，这超越想象力的内部结构，就足以让心智不够强大的超凡者疯掉。 这就是伪神吗？ 付前并不觉得眼前这一幕，跟当时自己破碎的神话形态只是巧合。 目前的状态，自己看似彻底化身远古神只，实际似乎是对着某个原形，做了个一比一的复制品。 所有材料来自于自己被分拆的神话形态，就像是一个个机械零件。 而外面套着一个无人可以看破的完美神皮。 机械远古神只？是不是有点儿太邪性了！ 当然最关键的，自己这个另类神只，居然依旧能掌握权柄。 …… 此时此刻，付前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角，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这视角甚至并不抽象。 那是一枚枚无瞳的橙色眼眸，正浮现在各个地方，以特别的方式交叠。 仿佛某种古老生物正在向外凝视，那模糊的，大部分只是微睁的眼球，却是渗透着无尽的不祥。 付前第一时间就知道，它们正是自己曾经施加在亨利老爷子身上，激发他激烈反应的「灾厄」。 随着真正化身远古神只，它们竟是变得惊人的具体，并且无所不在。 任何东西，只要自己的意志稍加凝聚，模糊的眼眸就会在上面渐渐清晰。 甚至不限于生物。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不算太热闹的地方，眼球可以层层叠叠。 从一个人，到一棵树，甚至是一张桌子，一扇窗，乃至它们组成的房子，全部都有各自对应的眼眸。 这些概念不可避免地存在交叉，但彼此间又没有任何冲突。 也就是说，自己可以从各异的角度去定义周围的事物，并分别赐予它们灾厄。 …… 甚至灾厄这个概念本身，也远没有那么委婉隐晦。 在不算长的职业生涯里，付前曾经遇到过不止一个能力跟命运有关，号称掌控幸运，甚至能赐予人不幸的角色。 但跟他们过分委婉的，类似于「势」的实现形式相比，这灾厄权柄可是简单纯粹多了。 最直接的毁灭与凋亡。 亨利老爷子当时的毁伤加倍，居然不是自己刚刚掌控权柄后，不够熟练的效果。 此时视野里的每一颗眼眸，付前清楚地知道，它睁开的幅度，决定了毁伤被放大的程度。 跟亨利完全一样，任何对它们注视目标的伤害，都会无理由的放大，加速凋亡。 甚至就算这个过程中没有遭受任何毁损，只要自己愿意，灾厄也可以随时直接爆发，自动选择最合适的方式。 满满天灾灌注人身的感觉。 而作为灾厄的来源，眼眸的张合，完全遵从自己的意志。 付前抬头看着靛蓝女巫。 包括这位也一样。 虽然只是个投影，但这位占卜师头顶上方，此刻同样也闪烁着一只眼眸。 唯一的不同，即便是有自己的驱使，它张开的速度明显要慢。 跟亨利老爷子相比，位阶还是有点高了。 「真是惊人！」 此刻随着他的动作，靛蓝女巫面带惊愕，感叹一声。 这还是自出现以来，她首次表达这么激烈的情绪，当然其中有多少表演成分就不好说了。 「还以为你在亨利身上做的已经是极限，没想到居然能到这种程度！」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有面对旧识的错觉。」 「就像某位早已陨落的暴君，再次站到了我面前。」 「居然还有这样的馈赠，你获得的好处真是不少！」 嗯……暴君？ 靛蓝女巫话里的某个简单称呼，听到付前耳朵里，却是顺利激起一道明悟。 怪不得，我就说当时挑衣服的时候，那一丝熟悉感来自哪里。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二十六） 当时选择神皮大衣时，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提示的。 之所以锁定最后的目标，是因为隐隐的一丝熟悉感。 事实上这也是从刚才到现在，付前一直在疑惑的问题。 不管是后续的权柄体现，还是此刻的神话形态，彻底化身远古神祇，竟是依旧找不到那一丝熟悉感的来源。 但这个称呼却是让一切豁然开朗，付前瞬间反应过来，那熟悉感来自哪里了——暴君之拳。 这件自己很早就获得的武器，最大的特点是每一次抽打，都会让目标丧失心智。 当然鉴于自己的任务风格，后续大部分目标，并没有丧失心智的机会，所以用得不算太多。 而熟悉感正是来自那种“失智”。 所以不是错觉，自己手撕了暴君之拳的力量本源？ 那根据刚才的特别感受，自己现在是不是该称为机械暴君了？ 当然这样会带来一个问题——自己的拳头呢？ 目前似乎还没察觉到，任何丧失心智相关的权柄能力。 有什么原因吗？ “这算什么，我的手段还多着呢！” 疑惑间，面对靛蓝女巫谬赞，付前冷哼一声拍了拍身上，心中分析着对方的反应。 面对旧识的“错觉”。 看上去虽然这位一副破壁者的样子，但至少融合特质的过程中，自己那最后支解神祇的行为，并没有被探查到。 一方面可能那属于极特殊范畴的变化，超脱于时空之外。 另一方面，这位的注视应该是随着渗透逐渐强化的。 此外列文加到自己身上的这件黄袍，果然也不是只有坏处。 固然过分醒目，扎眼权柄拉满，但身份的遮蔽效果也当真惊人。 耀变之虹作为远古神祇，在面对面自己这顶级cosy，外加承受灾厄权柄影响的情况下，给出的反应是“面对旧识的错觉”。 与其认为对方一眼看穿，付前更倾向于黄袍的笼罩，让自己机械暴君的威仪，传达效率变得很低。 …… “所以你为什么不再继续展示了？” 思索间，面对付前的大言不惭，靛蓝女巫笑了笑，一只手虚空拂过。 压制在付前身上的道道色彩，瞬间重归动感，占卜师小屋再成迪厅。 “虽然只是个投影，但尝试用灾厄毁灭掉我，说不定可以延缓一下最后一刻来临的时间。” 解除束缚后，她甚至主动提出建议。 “否则岂不是太浪费了？相信你做到这种程度代价绝不会小。” “说了加个钟而已。” 可惜付前摇了摇头，看上去对她的建议并无兴趣。 这是实话。 鉴于谈话进行得不快，刚才那一会儿，伪神化生的时间已经濒临结束。 而虽然san值足够，但因为需要缓冲，是没办法连续开启的。 对此付前的反应是，直接尝试全力发动了神话形态。 早在晋升过程中，出现那一丝明悟时，他就想到了这个用处。 既然完整展现神话形态意味着彻底化身远古神祇，那么这明显也是一个类似伪神化生，强行提升位阶的手段。 不管对方的姿态有多诚恳，付前都不准备提供一个位阶断档的间隙。 “不过你说的对，什么都不做，确实有点儿浪费。” 说话间付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眼天上。 …… 这会儿的功夫，那灼热之环似乎离得更近了。 随之渗透出的压抑，让人更加喘不过气。 坐在这里犹是这样，那边正义的执夜人们，想必观感更是不佳。 不过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组织，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有什么冲动行为。 “那是真的太阳吗？” 付前好奇地问了一句。 “是，也不是。” 果然如前面推断，面对主动提问，靛蓝女巫的答案毫无诚意。 “莫非你改变主意了？想再次找执夜人帮忙？” “如果真是这样，不得不说我会有些失望。” “怎么会，是我路见不平，准备帮个忙而已。” 付前依旧没有回头，凝视着那毫无光明气息的圆环。 夜空中的一枚橙色眼眸，随之缓慢而坚定的放大。 没错，作为可以给一切带来厄运的机械暴君，看上去就算是太阳也无法免疫。 虽然灾厄累积的速度，甚至比靛蓝女巫还要慢。 好在付前不甚介意。 意志凝聚，在眼睛睁开的缝稍有些明显后，他就直接引爆了灾厄，并一脸好奇地期待。 很难想象面对如此特殊的存在，灾厄究竟会以什么方式爆发。 下一刻，视野里亮度骤增。 原本就热闹的天上，竟是出现了一枚奇特的流星。 被绚丽的金焰包围，并拖拽出同色长尾，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向了灼热之环，如同跳火圈的金丝猴。 这都可以？ 这奇妙变化，让始作俑者付前都心中赞叹。 一方面是再次感受到灾厄权柄的粗暴。 另一方面从那道流星上，他居然体会到了刚才没找到的东西——暴君之拳上，让人丧失心智的力量。 果然要随时保持好奇心，因为启发总是在不经意间。 另外看上去，自己这个机械暴君的称号是逃不掉了。 感慨间，金色流星已经是命中了目标。 灼热之环的存在状态固然特殊，但这份属于它的灾厄，还是精准找上了它。 那一瞬间，天地似乎发生了昼夜交替。 灼热之环亮度骤然增加，甚至内部的暗红区域都如同被引燃。 随之带来的恐怖炙烤下，金色流星直接悄无声息消失，如同气化。 果然威力还是差得太远。 对此结果并不意外的付前，甚至没来得及担忧，执夜人们会不会因此更加迷糊，下一刻却是察觉到一丝特别的异样。 似乎有什么存在，透过那炙热的天体注视了自己一眼。 虽然身份地位不同以往，但付前又怎么会失了礼数，当即循着联系，反向回以了注视。 穿越层层光晕，他似乎真看到了一双眼睛…… 远古太阳神？那位不是陨落了吗？ 稍显惊讶间，知觉里竟是又多了一道截然不同的注视。 接着是再一道，又一道…… 而所有这些注视里，都充斥着无尽挣扎与扭曲。 如同一群炼狱囚徒，透过栏杆望向外面。(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二十七） 似乎惊动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你看到了什么？」 付前的感叹间，靛蓝女巫略显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看到了，也没看到。」 付前依旧没有回头，直接模仿了她刚才的答题格式。 而事实证明，就算是远古上位者，也无法接受你用祂对待你的方式对待祂。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扮演什么角色……」 几秒钟的短暂沉默后，靛蓝女巫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次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过倒是莫名的有道理。 这话听进耳朵里，付前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现在的状态。 对于「暴君」，自己还真的所知甚少。 而至于天上骤然亮起的烈日，同样也没机会知道更多了。 随着靛蓝女巫的话，原本从中渗透出的道道注视，在一瞬间悉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骤然炽烈到几乎纯白的光辉。 付前感觉似乎有一枚超新星，落入了自己的意志里。 记忆，情绪，逻辑……属于心智的一切概念，都在这另类的炙烤下被引燃，焚灭。 与此同时，笼罩在他身上的黄袍依旧毫无反应。 一方面是这东西确实不一般，此外还有个最简单的原因，身体哪怕多一点紫外线都没遭受。 这炙烤完全是精神层面的攻击，界限之清晰，似乎生怕伤害到肉体。 完全不奇怪！ 精神真正意义上燃起来的付前，依旧保持了高温下的运行性能，甚至还能使用感叹号。 这选择性攻击实在太正常了，完美符合耀变之虹此行目的——把自己刷成白痴。 事实上如果不是此刻化身机械暴君，付前相信san值应该已经在狂泄了。 甚至即便如此，也不意味着毫无代价，这样的冲击让他维持神话形态的消耗暴增。 暴增程度具体量化一下就是，如果不想死最好马上解除。 然后被烧成白痴。 …… 「居然不是简单的投影，你跟太阳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呢！」 迅速得出结论的付前，终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占卜师，并一开口就是继续拉仇恨。 「怎么刚才不直接动手？还要等到现在。」 「是啊为什么呢？」 靛蓝女巫此刻眼中竟也是炽白闪烁，似乎跟夜空烈日建立着某种联系。 不好说付前的表现是否出乎意料，但她明显没有回答问题的兴趣，依旧选择让对方自行开动脑筋。 「简单，没找到机会。」 没想到付前表现得却是意外大度，直接回答。 「这么强力的精神湮灭，如果应用得当，大概率让我直接失去反抗力量——即便是晋升之后的二阶。」 「可惜的是从刚才到现在，我始终不理智地强行提升着位格，找不到一举形成压制的机会，既然如此不如静待时机。」 「还有吗？」 靛蓝女巫不置可否。 「还有啊……作为明显工具性质的存在，很难想象那东西能比你的本体到得还快。」 付前指着她。 「从刚才会面后的某一刻开始，你就随时可以用真身替换投影了吧？」 「呵呵……那按你的说法，为什么现在又不继续等了呢？」 对他最后一个问题，靛蓝女巫甚至完全没有理会。 「自然不是担心我逃跑了。」 付前叹了口气。 「 太阳在我刚才的扰动下，可以说已经暴露，失去了埋伏的意义，甚至你也有风险。」 「而感觉上你似乎非常忌讳暴露自身，就算在这特殊的时空里。」 「直接先发制人暴力破解，无非就是多点儿消耗，但可以避免继续等待中我针对性添乱的风险，综合考虑下并不是一个坏的选择。」 「当然即便这种情况你本体都没有现身，这太阳需要全力引导才能支配？」 「否则没理由你这时候不一起出手，快速解决。」 「看来只是它的特性比较适合做精神焚烧炉，所以你才利用它转移执夜人注意力的同时，同样列为解决问题的首选。」 「听上去很有道理，那你可以尝试解决掉它，说不定就能看到我的方式了。」 靛蓝女巫的随和一如既往，认真倾听，并按照付前的思路给出建议。 「好主意。」 付前不仅同样听得认真，甚至从善如流。 下一刻他再次转过身去，直面已经炽白的烈日。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去引导象征灾厄的眼眸，而是手里多了一柄晶莹剔透，异常精致的长弓。 亵渎之拥，这东西已经背了好一会儿了。 付前潇洒地拉开了弓，条条铁锈色随之蜿蜒出现，并迅速汇聚成了一支虚幻箭矢。 呃—— 同一时间，背后传来靛蓝女巫痛苦的声音。 她原本炽白的眼窝，居然是变得愈发璀璨，金色烈焰蓬勃而出，如同里面引燃了火炬。 当然不是她加大了功率，而是付前顺手引爆了灾厄。 当然即便如此，这种程度的伤害依旧不足以干掉神明投影。 靛蓝女巫虽然狼狈，但火焰爆发下，也不过是头巾和长发被焚烧成灰而已。 但这已经够了，这一击成功打断了她原本手里的动作，一道光矢随之逸散。 那东西原本已经瞄准了付前。 反应并不慢，可惜作为专业选手，怎么可能给人扰乱射日的机会呢。 下一刻，笔直箭矢呼啸而出。 …… 不知道是不是离得太近，几乎是出手瞬间，浓稠的铁锈色就轰然炸开，暗霾四溢。 居然真的有效。 眼见一箭下来，刚才还亮如白昼的夜空瞬间黯淡，甚至晦暗压抑比之前更甚，付前心中赞叹一声，满满光明毁灭者的威仪。 这东西还真是好用，不枉前面自己操练那好几次。 当然代价是依旧免不了的，出手瞬间，某种不适就准时加身。 副作用的失色状态，居然连现在的自己都不能免疫。 不过对比之下，这根本不算什么了。 因为随着这一箭，烈日原本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炙烤瞬间终止。 一时如同夏日饮冰，惬意至极。 「喏，解决了。」 收起弓，付前回头看了眼变得愈发闪耀的女巫。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二十八） 虽然带上亵渎之拥的初衷之一，确实是因为亨利老爷子提到过的，耀变之虹跟远古太阳神的权柄交叉。 但效果如此之好，在付前看来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任务时间是晚上。 只能说对手实在是太配合了。 至于初衷之二——此刻黑中透红的夜空上，一轮透着冰冷气息的暗色月亮，正静静地悬挂在那里。 举弓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即便是在这样的时空，暗月都准时地出现了。 惟一的问题，教宗大人的声音没有出现。 …… “你还真是给人惊喜。” 与此同时，随着太阳被暂时性封印，来自耀变之虹的灭智手段却是没有出现。 祂的占卜师投影，正以自出现以来最大的情绪起伏，点评着自己的作为。 刚才金色火焰肆虐下，她脑袋上所有毛发都一干二净，此刻绚丽彩灯打在光头上，映照得颇为闪亮。 而眼中炽白已经恢复正常，此时正冷冷打量着付前手里。 “这确实是一件极其古怪的物品，我把它归类为可能的变数，现在看来甚至还是保守了。” “说过了我的手段多得很！” 面对她的说法，付前一脸倨傲。 教宗相关之物，岂是以常理可以揣度？ “倒是你，神明都这么言而无信的吗？” “原话是说不定能看到。” 靛蓝女巫听上去毫无羞愧之意。 “你不妨猜一猜，我为什么又不急了。” “这还不简单，我显现出来的手段有些超出预估了，你可以接受让天上那东西跟我互有损伤，但你自己不行。” “此一时彼一时，稍微耐心等一小会儿，至少等我难以保持这个状态再出手，拿多出来的一点暴露风险，换少一点失控概率是完全值得的。” “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在等，而不是主动珍惜时间？” 靛蓝女巫盯着付前反问。 “就算杀掉一个投影没有意义，为什么不试着破解我制造的错误呢？看得出来你对此有相当清晰的认知。” “原因一很简单，我不会。” 付前回答得理直气壮。 “你前面说过，有些东西靠毁灭癫狂是解决不了的。” “正是因为有清晰的认知，我才知道自己目前掌握的力量，对你制造的错误无济于事，这也是权柄的美妙之处……不懂就是不懂。” 付前指了指自己脑袋。 “对我来说，直接杀掉你或许是解除错误的唯一方式，但很明显那不可能。” “原因二呢？” 靛蓝女巫微微颔首。 “更简单，时间已经到了。” 付前更加坦诚地回应。 而随着这句话，全力激发的神话形态顷刻消散。 你…… 对于他的说法，靛蓝女巫看上去竟是有些表情复杂。 “是真的，我又做了一点儿处理而已。” 付前指着几乎没有缩水的体型。 解除神话形态是肯定的，否则很快就不需要对方出手了。 之所以体型没怎么变，是因为他随手开启了上次在深渊的收获，名为辉煌暴君的律令，同样有体型放大的效果。 当然他知道靛蓝女巫的反应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自己的位阶依然弄虚作假，其实那个也简单——伪神化生的缓冲时间已经到了。 又一次san值减10下，位阶成功完成续杯。 “很好，然后你还是不准备动手？” 毕竟有过前面的交道，靛蓝女巫也是很快反应过来，并再次表达了对付前行为的诧异。 对方明显已经消耗得相当厉害，就算勉强保持位阶，也完全是强弩之末。 然而即便是这样，都不趁着这个机会搏一把？ “我说了，我对这场会面非常期待。” 说话间，付前抬手把教宗御赐面具戴到脸上。 “你有没有发现一点？刚才我们问答的诚实度，比一开始已经增加了不少？” “如此良好的转变下，你确定不利用剩下的这点儿时间，诚恳交流一下吗？” …… 某一刻，满屋的迪厅灯光悄然消散。 对面靛蓝女巫的头上也随之暗淡。 然而很快的，就有色彩在她的脸上再次亮起。 只不过这一次，付前失去了描绘它的能力。 无法言喻的虹色，顷刻间就布满了女巫的整张脸，并迅速向着整个身体蔓延。 很快坐在桌子对面的，就只剩一个模糊的人形。 而随着祂的出现，周围一切全部失去了色彩。 “如你所愿。”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直接在付前意志里响起。 …… 耀变之虹。 那一瞬间，付前非常清晰地知道，女巫背后的存在接受了邀请。 目前已知唯一还算完好的远古神祇，正式降临到了面前，并让自己体会到了何为神明意志。 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观感，即便是跟刚才的太阳相比。 作为因其而失色的众多事物之一，即便身处伪神化生状态，付前依旧感觉自己单薄脆弱如同枯叶。 “久仰久仰。” 作为手染众多前辈鲜血的存在，付前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对方被自己的诚意打动。 刚才戴上面具是有原因的。 当然已经不可能用来隐藏身份，但教宗这份御赐之前已经验证过，安井时之这种新神都不能看穿，有理由怀疑作为投影的靛蓝女巫也是一样。 所以一旦戴上，意味着如果耀变之虹想要时时掌握自己的位阶变化，可能需要亲自来看。 而祂一定是想要掌握自己的位阶变化的。 当然除此之外的另一个原因……感受着暗月光辉在身上的抚慰，付前心中叹息一声。 即便是戴上源自对方力量的面具，依旧听不到一丝魔女的声音。 “女士优先。” 无声审视下，下一刻付前继续保持礼貌。 “你对于我会准时出现，有着超出常理的坚定，并完全围绕这一点制定了应对策略，这帮你走到了此刻。” 看上去对方接受了这份礼貌。 “让你如此坚定的理由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会准时出现。” 果然是这个问题，付前叹了口气。 “因为送我来这里的那个地方，一直有你的一张邀请函。” “当然了，我更习惯形容它为一只毒苹果。”(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二十九） 「在某个名为深渊的地方，你似乎也做好了我一定会到的准备。」 耀变之虹没有回应，付前继续说了下去。 「对于你的款待我印象深刻，你对一些东西是如此的了解，以及志在必得。」 「最完美的发展，当然是挫败捣乱的行为，按照计划顺利掌控深渊，彻底消灭一名清道夫，甚至收获一个新的工具人。」 「相信站在你的角度，这是一个几乎不会失手的计划。」 「但即便如此，我依旧不会轻视一位古老上位者的忧患意识。」 「就算是约等于零的失败可能，我想对于你来说，也并不介意为那做好准备，甚至利用。」 「埃德拉尔。」 付前轻声报出一个名字。 「漫长的岁月以来，一直找麻烦的对手早已千疮百孔，你怎么可能不利用这一点。」 「从这位的悲惨遭遇里，能看出来你明显可以引导一些东西，让年轻的清道夫们不知不觉中步入死地。」 「而利用的，正是部分带有你力量碎片的收容物。」 「你的对手明显相当敬业，即便已经孱弱得很，依旧没有放弃对你的针对，可惜它反复尝试下的一点收获，反而成了你反向引导的坐标……直到有人从那个死地生还。」 「你的行为被发现了，不仅收容物不再，甚至力量源自它的物品都被嫌弃摧毁，导致对局面失去了掌控。」 付前说的，自然是之前半路进入焚炉的经历。 门后可怜的埃德拉尔，怕是直到死亡，都只是觉得自己太菜了吧。 不过虽然有点不公平，倒也确实可以这么说。 「而不久之后，你就谋划了那场行动，成则掌控深渊，如果真的极小概率走到失败结局，那么某些属于你的力量碎片，将会惯例被束缚，再次成为你安插的坐标。」 「两种结果，本质其实只有赢的程度不同，神明怎么可能吃亏呢？」 付前的感叹听着诚意十足。 「你从什么时候意识我的存在？」 而看上去，这份诚意顺利打动了提问者。 「从什么时候……」 付前做沉思状。 「严格来说，从嫌弃那柄权杖的时候吧。」 「不可能。」 耀变之虹这次点评得很快。 「理解你的意思，莽撞的尝试导致的观测事故下，我当然不记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过作为一名专业人士，我怎么会不记得自己不记得呢？」 付前指着脑袋。 「记忆凭空出现了一小段跳跃，这本身就是收获。」 「再结合后来的一些经历，足够做出一些推断了。」 「所以综上所述，是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甚至只要我和正确的特质同时进入历史片段，那么你的反应第一时间就会出现，为我的选择作出肯定。」 「对此为了以示欢迎，我还做了特别邀请不是吗？」 付前探出右手。 「我带了很多东西，但唯独没有某只提灯。」 「作为明显跟你关系不浅的物品，这无疑是一种谨慎的表现，但同时也会暗示我对其他方面缺少防备。」 「确实很有礼貌，你想知道什么？」 对面的远古神只，认真倾听后做出了夸奖，并礼尚往来表示付前可以发问。 「两个问题，第一关于特质，你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快？」 付前没有客气，这一问一答的每一秒，消耗的都是自己仅余的理智时间。 这 也是为什么能进行下去。 「不管是它的无中生有，还是跟我的特殊联系，应该都是在相对隐秘的情况下进行的。」 「但你还是快速察觉，甚至极其精准地提供了迷惑项，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从还没拿到两样特质的时候，付前就在好奇的问题。 耀变之虹的现身，证明之前的推断并不是阴谋论，那么血湖里得到的那只蛋就很耐人寻味了。 「尤其我能想到因为种种顾虑，你应该不会一直盯着我，按理说不该那么快做出反应。」 「很简单，我是先知道神性特质的出现，再反向推断它可能跟你的联系的。」 「特质的存在形式，比你想象中要更特别，尤其是这种独一无二的新生成物。」 付前先行表示诚意的情况下，耀变之虹终于是履行了承诺。 「它的无中生有，会在瞬间传达给所有超凡范畴的存在，甚至早于它真正诞生之前，区别在于你能不能察觉。」 更特别的存在形式，瞬间传达所有，早于诞生之前…… 付前无疑是个很善于抓重点的学生，尤其是带着问题请教，对方的提醒之下，似乎隐隐理解了什么。 「概念层面更抽象的影响？其它超凡范畴多了它存在的印记，它才开始孕育？」 「毕竟对于它的位阶来说，很难想象是真的力量涟漪之类影响到所有存在。」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要注意的是，这个生成印记的过程并不是那么简单，有些脆弱的平衡甚至会因此打破。」 明白，某种程度上类似于现在在做的任务，迈达斯并不存在，但他的传奇故事，却是真的会让人获得幸运，甚至搅动夜圣都的平静夜晚，等一下…… 付前突然想起来某位季丰兄家的失火。 1-039，温床。 没记错的话，那是自己完成伪神仪式后的第一个任务。 而任务总结里曾经提到过一句话——「火焰最终熄灭，新的平衡达成」。 同时不管是未见之丘的原住民袁方，还是带着罗根老爷子寻药的修蒙，明显对于火势突增都十分吃惊。 按耀变之虹的说法，莫非纵火者竟是我自己？ 原本季丰兄苦苦抵抗福音之母，维持一个脆弱的平衡。 结果因为自己完成了伪神仪式，在一边天平上加了根稻草？ 这过分蹊跷的时间点，真的不好排除这种可能性呢！ 「还有多久？」 思索间，真的有个跟时间相关的问题，在意识里出现。 「三分钟内。」 非常清楚对方问的是什么，付前自然且肯定地回应。 「你可以继续问了。」 「好，什么在困扰着你？」 付前没有推辞，直接提了第二个问题。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夜圣都的竹节虫（完） 还有多久，问的自然是伪神化生的剩余时间。 乍一看，这似乎是对于等待变得不耐烦。 但一名远古上位者，又怎么会有如此浅薄的情绪。 实际上这是一种另类的礼尚往来。 刚才自己提到了还有两个问题，对方在自己问完第一个后选择反问一个，并在得到答案后，示意自己可以继续问。 既公平，又配合。 而对应的，付前也是完全没有说谎。 最多三分钟内，自己将从强行保持到现在的位阶跌落。 以强弩之末状态。 「就像前面说的，我能感觉到你不倾向于暴露自身，同时又暗中蓄积力量，我想知道原因。」 这是付前好奇已久的问题。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整个世界似乎处于某种阴影下。 而有什么比一位隐藏了诸多岁月，甚至暗中有所谋划的远古神只，更适合帮忙解惑呢。 「跟千年前那个漫长夜晚有关吗？还是来自于星空的威胁？」 他进一步解释着自己的问题，并不吝分享猜测。 从已知情况看，这是付前能想到的最合理可能。 他并不认为耀变之虹的顾虑来自仓库。 很明显后者已经千疮百孔，对于状态不佳的罪业女神或者帕奇祂们，或许还是首要憎恨或者畏惧对象。 但耀变之虹这种，甚至都已经在安插间谍程序，送管理员们全自动火化了，姿态应该完全不同。 甚至自己作为表现过分的清道夫，屡屡坏事的情况下，仇恨感觉都相对更大一些。 今天的行动就是证明。 …… 可惜的是，付前满怀期待地提出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过分深刻了，竟是连远古上位者都陷入了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脑海里依旧没有耀变之虹的声音出现。 虹色人影也没有任何动作。 状态之安静，让人很容易怀疑，是不是准备就这么拖到三分钟。 事实上确实快到了，最后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然而付前依旧满怀期待。 「夜晚和噩梦……都太长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诚意满满的倾听氛围下，付前终于等到了那个声音，甚至似乎从中听出了一丝情绪投入，让人感觉愈发真实。 唯一的问题，耀变之虹似乎犯了大人物们常有的毛病，答案稍显晦涩，其中真意需要猜测。 「但你不用担心，你的更长。」 可惜付前已经没有了猜的机会。 随着耀变之虹的补充解释，类似于靛蓝女巫之前的迪厅手段，但明显更加崇高的虹色，再次充斥了小屋。 身处其中的付前，感受不到任何沉重，但深知自己已经如同琥珀里的虫子。 很明显，对方相信自己的倒计时，同时不准备给任何逃跑的机会。 一码归一码，条理很清晰。 至于最后的补充说明，听上去自己san值归零后的待遇，凄惨程度怕是很挑战想象力。 如果祂能的话。 下一刻，付前意识锁定了左眼。 …… 准备充分的上位者是恐怖的。 一路走来，可以说所有可能生路都被一步步堵死。 甚至世界本身都被扭曲错位，彻底杜绝完成任务的可能。 对方的注视无所不在，胜利似乎已成定局，自己所有努力带来的区别，只是这位赢的程度。 唯一问题在于，对自己来说也 一样——目前为止所有的努力，影响的也是赢的方式。 眼中之眼。 不可用于观察其他任何存在，并因此不会被任何其它存在观察。 这件疑似剽窃纯白天使权柄的奖励，「无知」的本质体现，因为自身的特殊性质，算是真正隐藏起来的一张牌。 而它的效果放弃思考，进入神明都无法干扰的命运宿醉，貌似很适合用在这里。 唯一的问题，因为只能使用一次，那些晦涩的介绍，自己不能完全确认效果—— 宿醉是当时自己挖出眼球之后的状态？这倒不难理解。 神明都无法干扰，指的是任何上位者都不能干预自己的梦游吗？ 稍有点儿挑战想象力了，毕竟此刻身处的囚笼，很难想象到时候就会平地消失。 然后即便一位远古上位者全力锁定，依旧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身影？ 这个更难想象，总觉得有些过分乐观了。 好在自己并不需要这份乐观。 眼中之眼的关键，仅在于「放弃思考」。 耀变之虹设计这一切的目的十分明确——湮灭自己的意志。 但如果意志不在了呢？ 付前根本不在乎开启之后，身体是会坚不可摧还是被碾为残渣。 死亡从来都是脱身的机会。 仓库或许不能把任务成功的历史并入未来，但工作人员死了呢？ 怎么想这都是另一个范畴了吧。 甚至就算耀变之虹克制情绪，倍加呵护，一根毛都不让自己掉，同样没有关系。 还有一个重要的节点——进入任务时的现实时间。 从婪虫誓约者姜恩的任务里能知道，任务最多持续到进入时的现实时间点，还不成功就会被直接判定失败。 简单来说，仓库截取的历史片段是有长度的。 而此次任务，开始于下一个傍晚。 也就是说就算耀变之虹既不杀自己，又不顾暴露的风险这么一直守着，大概率在不到二十个小时后，自己同样会失败出场。 这也是当时对仓库响应了自己的安排，表示十分满意的原因之一。 可以毁灭宿醉的肉身，但是叫不醒宿醉的灵魂，就算你是神也一样。 这是此次任务到现在，感觉最美妙的一点了。 一系列念头，光速在付前意识里整理一遍。 而伪神化生将在十秒内结束。 只要眨一下眼，自己就会以极大的概率赢下这一场…… 付前没有眨眼…… 因为下一刻，光从眼前消失了。 …… 【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3-1003收容成功】 还真的可以，现在这才叫夜圣都嘛。 绝对的黑暗里，听着耳边响起的提示，付前对于夜圣都终于回归本真表示了满意。 而正在消失的黄衣下，他左手拇指，正轻轻抚摸着一枚多出的戒指。 看不见的冰凉戒身，就像一只纤细失温的手，黑暗中握着自己。 【暗月指环】 【来自异乡的骑士，被赐予的唯一契约之戒；征伐没有终点，但你永在暗月之畔】 【燃霜：月辉燃烧如霜，赋予所有超凡冰冷的表象】 【时月酣眠：绝对无光的黑暗，是话别的最好场所，妮尔葛丽娅准许你一次机会，共享这份孤独。 激活后冰冷的无光之夜将会降临，这教宗的最后庇护下，她行色匆匆的圣殿骑士，终可酣然入眠】 魔女依旧没有声息，但 刚才暗月现身瞬间，就多了这枚戒指，接着是上面的解释响起。 语调机械呆板，唯有念出妮尔葛丽娅这个名字的声音，有着熟悉的慵懒。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弃狱之王 赞美教宗，这才是真正的无光啊。 已经不是把光明吞噬那么简单了，看上去是完全驱逐了「光」这个概念。 要知道耀变之虹改变的，相当于是色彩方面的世界底层规则，可不是简单的黑暗笼罩能解决的。 静谧黑夜，光明消逝的冰凉里，类似指环的抚慰把全身都包裹，让人恬安欲眠。 面对如此理想的发展，付前也是赞叹不已，心中浮现出某个华袍倚坐的身影。 刚才的事情很简单，在发动早已准备好的眼中之眼前一刻，他率先激活了暗月指环附带的第二个效果。 原因自然是时月酣眠这个效果「绝对无光」的说法。 目前的情况，相当于耀变之虹通过光与色彩方面的错位，让整个历史片段出错。 如果真能一定程度针对这一点，说不定可以让被锁死的任务重新活跃。 虽然自己明显没机会再继续推进任务，但第一次隐晦的调查加上刚才的执行，已经是争取了一个完成的可能，那就是摧毁了那截指骨。 所以并不排除任务已经完成，只不过被阻断判定了。 当然到底只是姑且一试，付前对于具体效果并没有那么确定。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在最后一刻发动，而是留了几秒容错。 如果没有效果，那么眼中之眼还是会按计划破碎。 …… 事实证明，自己这圣殿骑士还是不够虔诚，居然质疑教宗的伟力。 几乎是戒指效果发动的第一时间，任务完成的提示就出现了。 这毫无疑问确认了两件事—— 指骨真的是迈达斯成为真实的关键。 而耀变之虹制造的错位，真的被祛除了。 不是纠正，而是祛除，就像直接把一个人变成触手的胳膊砍了，让性质转化为残疾人而非怪物。 影响识别的错误部分直接不复存在，实在是简单又美妙的解法。 当然了，付前并不太认为，这是教宗大人针对性提供的帮助。 戒指几乎是射完箭之后，毫无延迟地出现在手里的。 如果真是临时应变，相当于联系两个世界，洞悉神明手段，找出针对性解法，制造超凡物品并送到自己手里，这足够惊人的每一步，全部在瞬间完成。 甚至还抽空录了个音频给自己。 未免太挑战想象力了。 理智上判断的话，戒指似乎更加类似于一件遗物。 早早就被放在那里，自己只要尝试建立联系，那么就会自动送达自己手中。 依据之一，是指环的介绍内容。 「话别」，「最后的庇护」，这些词无疑跟魔女平时的语气存在反差。 她甚至留给了自己一个名字——妮尔葛丽娅。 教宗大人的真名？ 这可是之前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透漏的。 思索间，眼前已经是有丝丝缕缕的光线再次亮起，但耀变之虹的反应却是没有出现。 原因很简单，并不是黑夜解除，而是随着任务结束，自己已经回到了仓库。 …… 【任务评价：驱光正维】 任务总结也是准时出现。 【凡人皆畏惧黑暗，在赌城的夜晚，你尤其可以意识到这一点。 然而大部分人忽视的是，光不仅可以照亮前路，同样可以照亮错路。 唯一可堪告慰的，是于这份绚丽中的迷失者，往往意识不到这一点。 这一天，真正的黑暗笼罩了这座城市，而一切回归静谧。 因为当光的概念消逝，对黑暗的畏惧也就不复存在。 在这个正常许多的夜晚里，一件几乎不可能成功的窃案完美成功，给这座城市又添一个传奇故事。 遗失物中包括一根特殊的骨头，它本该被植入某位赌徒的手上，并让他因此获得幸运，以及醒悟自己的真名。 但传奇之所以为传奇，是因为无人能够触及。 你及时纠正了这一点，就像你纠正了世界】 【击杀：无】 【奖励：san值+20】 【特殊奖励；登临】 【特殊奖励：赌手之骨】 【特殊奖励：永恒闭锁】 【当前san值96，当前灵感99】 【是否播放事件回顾？】 奖励不少啊，另外好像成了呢。 默默听完，付前找到了特殊奖励们。 事实上回到仓库的瞬间，他就几乎确认计划获得了成功。 因为非常明显的一点，伪神化生结束后，自己位阶并没有连续跌停，目前还保持在二阶。 任务里吃下结晶太阳后获得的收获，也完完全全地保留了下来。 当然了，有张证书是更好的，至少上面说不定有个名字。 【登临：你服用了与仪式匹配的特质，并与之完美融合，正式登临伪神。 伪神即为虚假的神明，而你选择的腐衣决定了何种虚假。 腐衣是真正的神明之皮，所以除了自身，无人可以辨别真伪。 祂的名就是你的名，祂的躯就是你的躯，祂的象征就是你的象征】 【尊名：弃狱之王】 【生杀予夺，灾厄执掌，灵魂因你而凋零，肉体受赐永恒之安宁】 果然暴君只是诨号吗？ 机械弃狱之王，这个听着倒也霸气。 感慨间，付前眼前继续有一个图案闪过。 那似乎是用粗糙笔触勾勒出的手掌形状，象征手指的线以特别的角度伸展向外。 而其中一根中间膨胀隆起，形成一个特别的椭圆结节。 眼睛？ 这形状让付前迅速想起自己化身弃狱之王时，那无所不在，层层叠叠的橙色眼眸。 还真是执掌灾厄呢？ 说法一下传神起来了。 这明显就是自己以后的象征了，付前相当确认这一点。 在看到那个图案的瞬间，他就能感觉到跟自己的特殊联系。 某种程度上，那类似于自己的一张抽象画，简陋而精准，蕴含着最本质的力量体现。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付前率先想到的，就是自己一路遇到的众多类似图案。 尤其是刻在黄金圣杯上的那些。 如果都是神明力量的象征，那岂不是相当于圣杯教派那帮人用「眼睛」窥视神明，然后把肖像刻在杯子上为己所用？ 盲眼学会凄惨到现在这个程度，倒也真的不冤。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燃霜 【名称：赌手之骨】 【类型：特殊物品】 【介绍：纯白色，原是一比一复制的指骨中节。 很明显它最珍贵的部分，在于不可思议的材质。 虽然在超凡者眼中，那不过是破碎残渣而已。 走火入魔的赌徒们，渴望进一步超脱自我。 但他们还未丧失最后的理智，知道超凡力量并非身体可以承受。 而残渣的「无用」，却因此获得了青睐。 当然这份期许最终还是落空，甚至指骨都破碎熔铸成了一枚骰子。 可以随身携带，或许会增加少量运气。 也或许这份运气，只体现在投掷成功后的自我认可里。 就像赌徒的风光之刻】 【备注：纯粹的残渣纯不纯粹，这是一个问题】 看上去完全没什么用的样子，甚至这介绍都透着不自信，不愧是残渣铸就。 感叹完盲眼学会的悲壮，付前并没有耽搁时间，直接查看起下一件特殊奖励。 事实上从名字就大概能猜得出一二了。 付前摆弄着手里一只不大的骰子。 分量甚至比自己当时拿到的那块骨头还要轻，果然破碎再熔有损失吗？ 这种再加工的常见问题，倒不是不能接受，问题在于你这也太粗糙了吧？ 吐槽完内涵，这奖励的外在让付前也是再次皱眉。 确实是最常见的六面骰，问题在于不仅六个面都不一样大，甚至每个面都不平的。 再配上这颜色，手里如同托着一只刚拔下的智齿。 算了，毕竟是3级任务，而且自己上次获得的带有残渣二字的奖励，后来证明效果还不错，不妨暂且听从建议。 而且这个备注的说法，细思之下还是有些意思的。 骰子收起，付前查看起最后一个奖励。 【名称：永恒闭锁】 【类型：消耗品】 【介绍：金属色泽的药丸，内部似乎有粘稠厚重的液体流动。 吞下之后可免疫扭曲失控，同时永久失去晋升可能。 仅限二阶及以下】 【备注：制作使用的原材料无比古老，并且几乎不可能被消化，据说这让它成了上位者的毒药，那是弱小之躯不会有的烦恼】 这……仓库有点给力啊，药效居然没怎么打折。 付前捏起手心一枚铅灰色圆球，拿到耳朵边上晃了晃。 真的是液体的样子，而且很重。 随便一想，就知道这来自于被自己放弃掉的另一份特质。 不管性状还是效果。 之所以说没打折，是当时自己明显被锁死在了二阶，此刻这熟制的药丸，居然也对二阶以下都有效。 不仅废物利用，甚至算是难得不缺斤少两了。 当年跟罗根老爷子通力合作时，如果有这样一件东西，就不用后面搞那么麻烦了。 当然如果自己真拿这玩意儿给他吃的话，按那位的性格，应该会第一个拍死自己吧？ 总而言之是件好东西，在合适的时候。 另外这个备注也同样有趣，里面提到的原材料，明显是指从血湖里带回来的金属鸟血。 因为不可能消化而成为上位者的毒药，属实让人忍不住想起那一只只畸形凤凰。 某存在吃了这东西被毒死了，然后因为它的性质，甚至连复活都复活不了？ 这也太狠了吧，上位者们的生存环境属实堪忧啊！ 付前摇摇头，把药丸收 到一旁桌上，接着继续从身上往下拿别的东西，盘点着此次的消耗。 两份特质当然已经不在，头笼用了一次，永恒澄澈思维用了一次，亵渎之拥射了一箭，甚至现在还处于失色状态…… 慈悲，子弹用了六发…… 眼中之眼最后没消耗，取而代之的…… 付前抬起手，看着新多出来的一枚戒指。 没有复杂的纹饰，乍一看也不算闪亮，银白光滑的表面泛着一丝幽蓝，跟魔女前面给自己面具一个色调。 但仔细看就能发现，戒指本身其实是类似透明晶体的材质，表层月辉般的银白，其实是上面起伏泛起的点点雪花造成的错觉。 细小到极点，也精致到极点。 戒身遵循着奇特优美的弧度，并在正对的两远端收窄，如同两弯合抱的弦月。 教宗大人果然霸道，不仅任务里把东西塞给自己，甚至不需要仓库的判定，就直接带了出来。 至于里面恒定的效果……果然时月酣眠已经不能再用。 付前查看了一下，得出结论。 提到唯一一次机会，果然是只能用一次。 不过完全可以理解，那妥妥权柄级的效果，要是一枚戒指能无限施展，未免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至于另一个效果燃霜，赋予所有超凡冰冷的表象…… 付前略一思索，用意念开启后，抬手对着仓库深处来了一发空气子弹。 嗖！ 跟以前无形无质不同，竟是一枚雪白晶莹的冰霜长枪，从指尖呼啸而出。 所过之处甚至似乎有点点月辉洒落，如梦似幻。 好像不只是简单的视觉效果，而是按照某种特别的规则，对自己的超凡手段进行了转换。 付前胳膊又是一动，一道有着奇异弧度的雪白弯刃裂空而过，并留下点点冰晶，依次炸裂。 甚至连物品都受影响，暴君之拳变冰霜镰刀了？ 那这个呢…… 付前打个响指，开启了律令残渣。 这都行？ 几乎是瞬间温度骤降，目之所及，如银白霜正在飞速滋长。 而身处中心的付前，正被飘渺梦幻的霜华笼罩，配上原本就有的失色状态，属实已经不像活人。 教宗还是了解自己啊，有了这东西，完全可以完美再造一个身份出来。 堪称之前面具的进阶版…… 指肚拂过戒指表面，付前没有继续测试，而是伸手取过旁边的使者面具，直接戴到了脸上。 六发子弹只响了一声，之前已经投诉过，现在似乎可以找元首席索赔一下了。 画面流转，付前再次现身一扇窗边，眼前夕阳落日。 依旧是元首席在夜圣都的房产，时间地点，毫无问题。 付前满意地点点头。 甚至还有元首席的声音。 没错，此时此刻门外赫然传来元姗的说话声，在跟另一位有说有笑，介绍着住处。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猫 耀变之虹的退场姿态，看上去还算低调。 付前并没有急着出门打招呼，而是继续打量窗外。 依旧是纸醉金迷的夜圣都，依旧是高耸的神殿教堂，依旧是竭力舒展自我的人群。 那特殊的黑夜并没有改变这些。 耀变之虹也没有。 不算奇怪，一个如此懂得自我保全的存在，接受事实这种基础技能，绝对是炉火纯青的。 最终结果到来的瞬间，不管心情如何，对这位来说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怎么跟一位新晋二阶打交道了。 而自己前面已经开了一个好头。 虽然还不好确定，这位是否认可自己是一个可交流的对象，至少没有幼稚的泄愤之举，心态依旧平稳。 当然了，有人不平稳…… 付前伸出手，映照在上面绯红月光，几乎如潮汐般在翻滚。 果然如耀变之虹所说，「红月」在疯狂地找自己。 刚才出现的瞬间，明显激起了巨大反应。 当然仿佛全部汇聚到这个窗口的浓稠月光只持续了一瞬，接着就一下消散，继续平等洒在夜圣都的每一个角落，不再让这里显得特别。 而看上去连续的天空异象下，民众们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可以看到有人在对着天空拍照。 当然他们拍照的画面里，已经看不到暗月的踪影。 「打了个盹。」 红月没有说话，付前却是主动开口，示意一切安好。 下一刻他结束了眺望，转过身来。 并没有刻意掩饰的声音下，背后的门已经打开。 「你……」 那一瞬间，开门的元首席表情很是精彩。 而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一副做客姿态的苏糕同学，正端坐在那边位子上静静看过来，并没有因为眼前变化起身。 「你怎么会知道我住这里的？」 付前微微颔首间，元姗已经忍不住开口。 果然曾经有过的交流，被定义为了虚假的历史吗？ 没有急着回答，付前默默得出一个结论。 他很早就想过，像昨天那种情况，被判定成功的任务对接未来成为真正的历史，那原本已经发生的事情，又是什么性质。 眼前看上去给出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假的成为了真的，真的自然会成为假的。 「这个问题，苏糕是怎么回答的？」 下一刻付前眨眨眼，熟练地以问题应对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问过她？」 短暂的冲击过后，元首席却是已经回过神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所以你没问过？」 「……问过。」 可惜付前浸yin数十年的功力明显更胜一筹，后者很快败下阵来。 「苏糕说你告诉她的。」 当然元首席给的答案明显有些以退为进的味道，说完后紧盯着付前。 「嗯，是我告诉她的。」 对此付前大大方方承认了。 「所以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哪里？」 元姗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都能告诉苏糕了，为什么会不知道。」 …… 回头看着始终没表态的苏糕，元姗隐隐不想纠缠这个问题了。 甚至还有对方怎么进来的。 「你是来找我的？」 让开位置，她示意付前先从房间里出来。 「 是啊，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付前欣然响应号召。 「什么事情？」 元姗疑惑的语气非常自然，不过错身而过的瞬间，苏糕看不到的角度，这位的凝视有那么几帧的意味深长。 「品控啊，我当场展示给你看的，这么快就忘了？」 付前的疑惑更自然。 「我来拿我的赔偿的，你该不会还没找人反映吧？」 「……昨晚上事情比较多，还没来得及。」 元姗一阵咬牙切齿。 「你可能不知道，后来这边出了比较大的乱子，苏糕她们忙了一晚上呢。」 示意付前在苏糕旁边坐下，元姗指指桌上。 「跟苏糕一样？」 「有不一样的选择吗？」 付前看了一眼，精致的杯子里，是散发着甜蜜气息的果汁。 很明显符合苏糕的口味。 「……你喝不喝吧？」 元首席多少有点儿恼羞成怒的味道。 「喝。」 考虑到毕竟人家家里做客，付前稍微控制了一下姿态。 而元首席气冲冲地去倒果汁的动作，看上去已经自如不少。 …… 「昨天夜里怎么了？」 付前很自然地看着苏糕，一副闲聊语气。 不管是元姗还是这位，身上都没什么损伤。 「突然有疑似太阳的异象出现，并且亮度持续增加，大部分执夜人高阶超凡都被聚集起来防备出现重大事故，好在事故没有出现。」 后者没有推辞，快速做着总结。 「后来先是烈日被无法理解的手段遮蔽，天空随后出现一轮暗月，紧接着整个城市被黑暗笼罩，黑暗褪去后，暗月变成了红月，直到现在。」 「听上去还真是热闹。」 付前一脸若有所思。 「我好不容易度个假，就偷懒没去帮忙。」 元姗在对面坐下，推过来一杯果汁，毫不脸红地自我申辩一句。 「事实证明没什么事情，那帮人有些紧张过度了。」 …… 这两位，很有点儿微妙呢。 喝了一口冰凉的果汁，付前对眼前一幕深感特别。 虽然自己到之前，二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但元姗刚才的眼神，明显是不想自己自爆昨天晚上的行径。 应该是虽然知道自己跟苏糕私交不错，但这位的造访实在突兀，让她觉得有些姿态不明。 而对于苏糕来说，她毫无疑问是记下这一方面说明形势确实不紧张，但对元姗，苏糕明显也是以最谨慎的姿态在揣度。 所以她也不想让元姗知道，自己跟昨晚上的异象有关。 「听上去果然精彩。」 虽然局面特别，但作为讲道理的人，付前还是很承情的，微微颔首。 「有补偿酒吧损失吗？」 「嗯。」 苏糕认真点头。 「解除戒备后我先去了那边，顺便过来拜访元首席。」 「也是来了之后才发现，元首席甚至还养了一只猫。」 「是吗？」 付前顺着苏糕的目光看过去。 客厅离这边最远的角落，一只身宽体胖的黑白猫，正蜷着身体晒太阳。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开始 实在很难想象，连蛋都不会煎的元姗，能把一只猫养得如此油光水滑。 付前打量着目测有十斤重的奶牛猫，后者对于这份审视毫无反应，始终用后脑勺相对。 苏糕特别提到这个，自然不是质疑元首席的爱心，而是在提醒这里还有第四个人。 没错，在付前看来，地上这位名字叫亨利的概率，应该超过百分之九十九。 老爷子居然能真的变成猫！ 问题是他为什么会变成猫？ 昨天夜里亨利放弃追踪自己后，列文几乎是无缝衔接，理论上对耀变之虹来说，这位二五仔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等到列文阻挡自己后，更是一切尽在掌握，祂也完全不需要驱使这位去找执夜人报信什么的。 而且从苏糕的反应看，自己跟这对师徒间的交流，执夜人确实不知情。 总不能是顺手惩戒一下吧？很难想象昨天晚上的交流中，耀变之虹还能有这心情。 身为新晋二阶，付前能感觉到眼前这位，并不是简单的形态改变。 除了位阶还在，老爷子明显身处一种极特殊的扭曲中，让人怀疑是否还有动手的能力。 「养得不错。」 出于敬老尊贤的考虑，付前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喊一声亨利瞧瞧，也没有质疑元首席平时这猫寄存在哪里。 「不过它好像不太喜欢我。」 「并不是针对你的，它今天一直不理人。」 元姗明显一直在密切关注付前的反应。 昨天老师提醒过自己，这家伙已经是二阶。 苏糕都能意识到异常，她已经不奢求对方真认为是一只猫。 好在付前的语气里，完全听不出对昨晚上冲突的纠缠，让元姗暗暗松了口气，开口解释。 「昨天晚上它有点情绪失控，我把它强行带了回来。」 啊？ 这一下却是让付前情绪波动不小。 这意思……对老爷子下毒手的是元姗？ 实力差距如此明显，她是怎么做到的？ 莫非老爷子有什么特别的命门，专门交给自己的学生掌握？ 那他图什么呢——防止自身失控。 付前念头一闪。 亨利前面就自称污秽，后来也确实证明他容易受到誓约对象影响，为了防备这种情况，他把某样东西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人？ 「当然我只是提醒一下而已，还要它自己愿意回来。」 元姗似乎明白付前心中惊讶，又缓缓解释一句。 变形扭曲的力量源头来源于老爷子自己，只不过把开关给了她。 付前瞬间理解她的意思。 确实这样就合理多了。 不过……弑父弑师二五仔，自己结交的这些人都什么情况，社会风气败坏到这种程度了吗？ 付前一时深叹人心不古。 当然了这只是吐槽而已，他很清楚元姗这么做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是我误会了，以为它背对着我是出于厌恶，现在想想明显觉得我不是坏人，才这么放心大胆。」 元首席果然是个信人，说了确保自己安全，在险些挨自己一枪的情况下，依旧毅然出手，限制在她看来过分冲动的老师。 而她此刻的一丝担忧也完全可以理解，亨利现在很可能没有战斗力，而自己和苏糕又无法理解地找上门。 考虑到亨利之前的作为，如果自己真想打击报复，她很可能保护不了。 事实上躲到这里来，而不去响应执夜人的行动，应该也是为 了这一点。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小窝，她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老师安全。 …… 付前话一出口，元姗表情就是一动，眨眼看着地上的猫。 后者依旧一副嫌弃样子，瞄都没瞄她一眼。 元首席，被嫌弃是有原因的啊！ 看到这一幕，付前心中叹气。 对于自己突然出现，元姗的反应不可谓不迅捷，应对也是可圈可点，包括维护老师的姿态也是十分坚决。 唯一的问题，阅读理解做得太差，没有理解老师的意图。 从出现亨利就没回头看过自己，这姿态还不够明显吗？ 后面稍微回过神来后，亨利肯定能意识到昨天晚上他不对劲的地方，知道自己是耀变之虹针对的对象，绝对良民。 而一个肯跟着执夜人自投罗网，以此来证明清白的良民，得有多无聊才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打击报复？ 从刚才保持到现在的动作，早就充分表示了对形势的不担心。 当然最后应该还多了对爱徒的鄙视。 好在元首席在提醒下，明显已经反应过来。 「还要不要再来一点？」 下一刻这位笑得灿烂，心情颇佳地招呼苏糕。 虽然不确定对方知道多少，但刚才主动提醒猫的行为，早已把苏糕的姿态展示得彻底，明显是坚定站在雇主一边。 对元姗来说，顾忌一时已经全部消除。 「可以的，谢谢。」 苏糕没有拒绝这份善意，甚至一本正经地道谢。 「最近很辛苦？」 目送元首席又去忙活，付前跟苏糕继续闲聊。 「繁琐，但不辛苦。」 苏糕微笑摇头。 「有些目标很狡猾，运气也不错。」 果然还是在做追凶的活儿吗？ 不法超凡者们也不容易，多了一个如此敬业的半神捕快。 付前想了想，摸出一枚骰子递了上去。 「据说带在身上，可以带来少量好运。」 嗯…… 苏糕低头看着赌手之骨。 不管是粗糙的造型，还是几乎感觉不到的超凡气息，都属实很难让人觉得有多贵重。 从回来的元姗脸上，能看到同样的感受。 然而那特别的材质，却是让苏糕没有谦让和犹豫，琥珀般的双眸直视付前，从他手心捡起。 「谢谢。」 …… 「虽然表面上风波过去，但实际上针对昨天事情的调查并没有停止。」 有些不太理解苏糕的反应，但元姗还是等待了几秒钟才打破沉默。 「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而她给付前的建议也是非常直接。 「我会的。」 抬头看了一眼，苏糕脸上神态，明显也是支持这一点。 而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着窗外空旷太多的夜空，付前接受了建议。 …… 果然已经不在了。 片刻之后，辞别二人一猫的付前，选择了最快的离开方式。 而摘下面具回到仓库的第一时间，他就来到了货架深处。 而一番寻觅下，上次深渊里的工作成果，编号1-015的物品，果然已经不见。 不知道仓库采用了什么手段，但很明显耀变之虹最新的间谍装置再次报销。 接下来的时间付前没有再动，只是坐在那里，倾听着寂静无声。 直到使者面具上血色泛起，逐渐浓郁。 某一刻，他把刚才卸下来的装备一一重新收起，接着戴上了使者。 …… 「日出了呢。」 今日的上京小店，惯例没有开门。 因为刚刚风尘仆仆归来的经营者，正站在二楼欣赏日出。 如同一个巨大火球，太阳正在天边冉冉升起。 身上暖洋洋抚慰的光辉，宣告着美好一天的开始。 而失色状态已经解除的付前，一边赞叹，一边举起了一柄透明长弓。 「让我们开始吧。」 几秒钟后，充满亵渎异味的铁锈色，在暖阳表面轰然炸开，陷黎明于昏暗。 而皮肤随之再次半透明的付前，默默打量着随之出现的，整个天穹上最醒目的暗月。 【san值减10】 五秒钟后，手上伪神化生闪烁，他的位阶再升…… 又是五秒钟，他戴上了第二只面具…… 刚才摘下来放在一旁的冰凉戒指…… 除了天象引起的喧闹，耳边依旧无声。 神色不变，胸口一阵蠕动，撕扯出一只尖牙遍布的嘴。 付前从眼前一堆东西里捡起一只混浊眼球，随手丢了进去。 （第五卷化生【下】完）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学术工作者的飓风营救 清晨，上京，霾。 瞻仰过神明荣光的眼珠子果然不一般，付前花了点儿力气，才把古老追忆消化掉。 总共耗时四点五秒，这件古拉德家族秘宝彻底消失。 瑟拉娜教自己的完整使用方法，甚至没来得及操练一次。 不过考虑到里面内容多少有点不足为外人道也，她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说不定因为前面建立的深厚战斗友谊，还会主动帮忙隐瞒呢。 乐观畅享中，付前抚摸着胸口獠牙，两只嘴齐齐叹气。 贤者的“洞察”下，当然不是没有收获。 只是不是想要的收获。 …… 夜圣都一役最后的无光之夜，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并不是说教宗的助力出乎意料，事实上带着亵渎之拥，一半以上的动机就是这个。 付前一向把教宗可能的帮助，列为自身底牌之一。 他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提前联系一下，让她对两份特质提供点儿参考意见。 毕竟拥有夸张伟力的同时，她老人家的精神状态也比红月好得多。 而自己如果能够得到可靠建议，完全可以带着正确特质直接找安全地方消化。 这无疑是个诱人的选择，但付前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一方面在他的判断里，作为耀变之虹处心积虑的手段，教宗隔着次元的情况下，能提供建议的概率或许比红月高一些，但高得不会太多。 而同时已经集齐两份特质的自己，搞出如此大的动静，想不引起耀变之虹的警觉几乎不可能。 这意味着亵渎之拥和教宗，都会因此提前暴露。 此等代价换一个小概率意见，付前最终认为并不值得。 事实证明预估还是没太大问题的，按耀变之虹最后的说法，她能够提供迷惑项的最大原因，是作为这个世界的上位存在之一，对新特质诞生痕迹的解读。 教宗明显不在这个体系内。 所以让她提供参考意见，不如关键时刻给耀变之虹一闷棍。 最后教宗也确实帮了大忙，只是方式实在特殊。 从射完那一箭开始，自己前后几次，换了不同的环境和状态，那边都没有任何反应。 包括现在也一样。 怎么看都出了些意外的样子。 所谓世事难料，犹记得最后一次聊天时，她还叮嘱自己别死了。 …… 至于为什么吃掉古老追忆，其实很简单。 教宗无故消失生死未卜，身为圣殿骑士，怎能不前往护驾？ 从戴上指环那一刻起，付前就已经确认了这个念头。 但现在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每次亵渎太阳后，暗月虽然都是规律性出现，但建立联系明显依赖教宗权柄。 更不用说这次要做的，远不止连个线那么简单。 从刚才开始，每一次状态切换及装备佩戴，都是在一个个加入变量，在任务外重复一遍操作，看能不能激起回应。 可惜那边依旧是毫无动静，看上去对于暗月彼端发生的事情，自己怎么都是无能为力。 但只是看上去。 对于一名学术工作者来说，任何不会的东西，第一反应应该都是可以学。 这次从仓库里带出来的全副武装，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依照某些可能的联系，通过洞察，推导测试自助护驾的方法。 会很浪费，甚至未必有结果，但仅仅“未必”就够了。 …… 因为古老追忆跟月亮概念的相关性，付前把它列为了首选。 事实证明也确实有所收获。 付前尝试把意识中多出的明悟，转化为平时的奖励格式。 【静思彷徨】 【在身体周围连续降下月光，被命中的目标将陷入特殊的迟缓，迟缓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将于内心深处直面古老威仪，迟缓累积对自身同样有效】 古老追忆的损毁，直接为自己提供了一项能力。 而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想起当时在里面见到的月光林地。 果然话不能乱说，之前还说没见到月球轨道炮，现在自己似乎直接成了发射器。 平心而论这收获并不算差，酷炫的天穹打击是一回事，迟缓累积后直面古老威仪，很有点直视神明的意思，怕是有不错的控制效果。 但内心深处这个说法，明显不像有能触摸另一个世界的功效。 初步判断对当前局面并无意义。 不过没关系，学术工作者，走不通换个思路可是基本素养。 付前獠牙轻启，从脸上摘下面具丢了进去。 月亮范畴出发看不到相关性，那就试一个直接相关的。 这可是源于魔女力量的物品。 …… 教宗大人果然不同凡响，面具消化的时间，甚至比古老追忆还要久。 而片刻之后，付前罕见地愣了一下，第一反应看向旁边一面镜子。 肉眼可见的，他的五官在飞速朝着另一张面孔变化，与此同时超凡气息成反比消散。 没错，付前发愣并不是因为没有收获，事实证明隐匿效果依旧以特别的方式保存了下来，只是问题在于…… 【夺目之面】 【阻挡观察，完全遮掩超凡气息，只要外表足够华丽，没有人会在乎你的内在】 付前没等自己达成完全隐匿，就取消了新获得的能力。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认出了镜子里那张面孔。 只要外表足够华丽，教宗大人你还真是不谦虚啊！ 绝不会出错，镜子里那张脸，正是宇宙美少女妮尔葛丽娅了。 再结合这感悟的内容，所以御赐面具的本质，其实是里面蕴含着教宗真颜，以她的超凡魅力镇压所有？ 回想起那位类似于强行向周围灌输“美丽”这个概念的面孔，付前一时深感离谱又合理。 但这样一来，自己再用着可实在太奇怪了…… 感慨间付前若有所思，整个外形快速朝着某种非人凶兽异变。 这样还不错。 注视着镜子里的变化，付前最终点点头，换了个非人造型后，这次倒是没有强行给自己换上教宗的面孔。 只不过取而代之的，是凶兽的面孔似乎不是那么听使唤，总是自动朝着最眉清目秀的方向发展。 时间有点紧张，先更后改。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画 教宗威武，我暗月教派审美果然在线！ 付前一秒钟结束变化，取消了夺目之面的效果。 虽然有些古怪，不过往好处想至少更加方便了。 只可惜看上去，这个思路依旧并不成功。 虽然这项能力明显跟魔女权柄有关，但不管是吃下去还是刚才使用，都没有从暗月后面得到半点动静。 当然相关的还有一枚戒指，但作为相同范畴的存在，那个可以留到下一轮。 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测试安排，下一刻付前伸手又从桌上取了一只白色哨子。 如果从目标入手的思路看不到进展，那么不妨尝试从过程入手。 这件来自于噩梦回廊的物品，虽然位阶不算高，但跟已经移居未见之丘的阿尾打交道时，已经证明了可以突破一些不可思议的限制。 如果不是当时直接送走了阿尾，自己完全可以跳到那只蠕虫嘴里，借助于它脱身。 虽然不知去往何方。 …… 并不意外，虫哨的消化速度要快得多。 【极饿感染】 【让蠕虫概念寄生自身，获得不可思议的饥饿，饥饿指引下你的眼前没有阻碍。 无论前往何处捕食，再次启程时目的地都将是噩梦回廊】 首先目前为止，已经证明洞察至少可以保留三个效果。 其次，这个能力倒是有点儿意思了。 面对第三份学习心得，付前默默总结着收获。 洞察果然不是简单复制超凡物品的效果，这唤虫的哨居然直接把自己变成虫子了？ 相对于总结出的文字，心中感知明显更丰富。 付前能够确认，“蠕虫”的寄生，并不是真的让身体出现虫卵之类，而是类似于身心整体地变形。 再加上“返程永远是噩梦回廊”，以及虫哨本身的出处，实在让人忍不住想到某位人首虫身的兄台——说客。 按那位任务苦手的自述，他的力量跟噩梦回廊也是高度关联。 感觉虫子这个概念，对噩梦回廊来说很不一般呢。 啧啧赞叹间，付前直接开启了这最新获得的能力。 返程将是噩梦回廊，听上去很吓人，但跟现阶段的工作计划没有任何关系。 重要的是前面一句，“无论前往何处”，让我们看一下，是不是真的可以前往任何地方。 …… 仿佛源自灵魂最本质的饥饿，一波波的冲刷着心智，甚至随着时间不断强化。 很难想象对于一位新晋二阶，源自虫哨的效果能发挥出如此强度。 尤其现在还处于伪神化生状态。 这能力最特别的效果，似乎是让自己概念上变成了噩梦回廊生物，进而受到了某种限制。 当然对目前的自己来说，这种束缚还是随意中止挣脱的。 付前没有挣脱，而是选择在继续壮大的饥饿里，默默注视着暗月。 …… 在付前的判断里，只要使用亵渎之拥后天空暗月，代表的就应该是跟魔女所在的位面达成了联系。 区别只在于有没有人回应自己。 之前自动获得的戒指就是一个证据，魔女相当于设置了个自动答复在那。 所以理论上来说路是通的，只需要找到走的方法。 而此刻饥饿之下，确实有点儿特别。 感知里面，所有一切似乎都在扭曲，从斑驳绚丽的世界，全部抽象为“味道”。 跟那份饥饿同步增强的味道。 包括暗月背后也一样。 失色状态拉近了跟它的距离。 而饥饿的渴求下，让自己终于可以感知到更多。 这是那个世界里，某些事物的存在本身，对“饥饿”做出的自动回应，并不需要魔女那种主观答复。 这就是蠕虫的视角吗？无脊椎动物果然也有过人之处。 现在有没有可能，再找到一个更精准的目的地坐标？ 带着这个问题，付前开启了夺目之面，并在五秒钟后开启了燃霜。 可惜的是，依旧没有它们力量之源的任何回应。 1、2、3…… 默数几秒，即便远远没有恢复，付前还是全力开启了神话形态。 弃狱之王再临，但只持续了一个呼吸。 而在那瞬间，付前终于从暗月背后众多抽象味道里，锁定了一丝特别。 解除了神话形态，确认锁定能继续维持后，付前把眼前物品一件件收入血肉。 片刻之后，伪神化生同样解除，灵魂深处涌现的饥饿，在疯狂蹂躏着意志。 至此他终于释放了那份渴望，跟随着它。 …… 轰隆！ 几乎是瞬间，某种奇妙感觉出现，如同穿越深潭，露出水面。 当然那种情况并不会有夸张巨响。 这惊天动地的声音，源自于头顶上翻飞的土石。 所以化身蠕虫就一定要地下冒出来吗？要不要这么死板。 尘埃落定时，付前已经是藏身阴影中，默默吐槽。 他出现的地方，是一个光线暗淡的空间，面积不小，装饰考究。 最重要的是目之所及，一个个造型经典的玻璃柜。 博物馆？ 这画面还是不难联想的，只是联想到的结果，让人深感古怪。 最后那一丝熟悉感虽然抽象，但能肯定是自己接触过的东西，属实想不出跟博物馆能产生什么联系。 旷工太久，教宗把自己东西全捐了？ 吐槽间，耳边嘈杂声已经是四起，很明显这里的动静已经被发现。 从感知里能分辨出，这不仅是个博物馆，甚至还是处于开放状态，人流量不小的那种。 不过那都是头顶上的动静，自己现身的地方是这栋建筑的地下部分。 维护得倒是不错，没多少霉味。 一边默默判断，付前一边收束着身上血肉。 可能因为不是真的蠕虫，这种穿行并不是毫无代价的，强度再高一点，怕是骨肉相连都做不到了。 不过位阶对的，物品都在，已经是相当理想的发展了。 三秒钟后，大概恢复人形的付前，随手从旁边找到一件衣服披上，选了条没有守卫奔来的路，一路向上，混入了惊惶的人群。 刚才这会儿，他已经再次锁定了那一丝熟悉感，确认同样在这栋建筑里——付前站住脚步，看着眼前展厅深处。 质地略显粗糙的玻璃墙后，是一张有些霉变的画。 画最上方的位置，可以看到一团暗红图案，就像是有沾血的手掌在上面按了一把。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画，可怎么会在这里？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梦的长度 “所有人马上撤离，艺术馆临时封闭！” 付前赏画的同时，已经有声音从下方传来。 跟茫然不知所措的参观者们相比，这声音听上去就镇定多了，明显是专业人士。 来得好快，这地方难不成建在警察局旁边？ 不用看付前就知道，来人跟艺术馆的警卫并不是一帮人。 虽然这反应未免有些太快，不过几分钟而已。 付前依旧没有动，自顾自地继续欣赏艺术，并迅速有所心得——这百分百是自己真迹。 更不用说，还有帮自己定位的那一丝熟悉感作为证明。 …… 跟离开时相比，整体稍微沧桑了一些。 而按照魔女的说法，画画那会儿应该是在七年前。 有这样的变化并不算太奇怪，更不用说并不算大。 不管魔女还是自己，都相当清楚衰颓终会到来，当时自己二人做的，只不过是让这个过程变得自然而已。 现在问题在于，明明只陈旧了一点儿的画，居然是感受不到任何力量了。 这会儿的功夫，作为新晋二阶以及灵感99选手，付前已经上上下下看了几遍。 除了画得好之外，硬是看不到其它过人之处。 甚至角落原本就斑驳的部分，都能看出来做了精心养护处理，减缓它的崩坏。 这份呵护下，当年带来雪瀑天灾的逼格，已经掉得一丝不剩。 重新画了一幅，这个被废弃了？ 可能性太低。 魔女可是亲口说过再画一幅，里面所有人都会死，很难想象七年时间能孕育得如此其乐融融。 事情真是越来越诡异了。 “工作人员也要撤出来，突发状况，我们需要确认没有危险！” 此时声音终于到了背后，打断了付前的艺术人生。 呼！ 付前回过头去，打量着来人。 倒确实是熟悉风格的装束。 略显单薄的一个年轻人，即便配上头上圆顶礼帽，依旧要比自己矮一些。 没错，不管是衣着还是配饰，都很有当时女爵带头的治安小组风格，古典而庄重。 唯一不同的是，厚重的黑色大衣间隙，走动间可以看到闪烁的金属光泽，赫然是一柄造型奇特的火器。 进步这么快吗，随便一位治安管理人员，就直接配备这种武器？ “好。” 感慨间间，付前十分配合地接受了管理。 情况实在有些蹊跷，护驾也得先找到教宗在哪儿才行。 不妨多了解一些，避免欲速则不达。 至于对方为什么把自己误认为工作人员，原因也很简单。 刚才自己随手披上的，同样是一件厚重罩袍。 样式严肃，做工不算太考究，再加上丢在地下储藏室那种地方，工作制服的概率可太高了。 唯一的问题，样式实在有点太严肃了，给小朋友讲解的时候怕是不够平易近人。 “自己沿着我来的路下去会合，我要继续疏散其他人员。” “记得跟其他人一起，协助我的同事复核所有人身份——” 年轻警员的话戛然而止，目光凝固在付前的罩袍下缘。 业务素质不错，据说很少有人会关注别人脚上穿什么的。 付前暗赞一声。 身上衣服粉碎，鞋子自然也是一样。 罩袍还是很宽大的，付前穿着也几乎直到脚踝。 但那是几乎，他的两只脚丫子，这会儿到底还是光溜溜地露在外面。 刚才沉迷于欣赏艺术，并没有太在意着装，竟是被这位最后一眼注意到。 付前并没有找脱鞋对艺术大师以示尊重之类的理由，因为对方下一刻已经是武器在手。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异常粗大的枪管对着付前，年轻警员眸光凌厉，冷声问道。 “下面的动静是不是跟你有关？” 反应挺快，是我需要的人才。 付前打个响指。 “你叫什么名字？” “……拉法地。” 对方略一犹豫，自报家门。 “很好拉法地，现在告诉我，我是什么人。” 嗯…… 年轻警员上下打量着付前，陷入了沉思。 …… 既然决定稍作调查，有个切入身份是最好的。 考虑到对情况并不了解，眼前年轻警员精明强干，应该能就身份，给出一个比较合适的建议。 所以早在对方注意到光脚的同时，付前已经尝试发动了清澈梦境。 事实证明，这个道具在这里是可用的。 顷刻间，拉法地已经在冥思苦想。 不过鉴于付前过分离奇的出场，显然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时间流逝，这位面孔在肉眼可见地扭曲。 “呃……你是那个失踪的工作人员？” 而他最终没有辜负付前的期望，某一刻狠拍了一下大腿，如释重负。 “没想到你居然还在这里面，这两天你都藏在什么地方……让我想想，你的名字是安可？” 边说话，拉法地边伸手在口袋里摸索，掏出一沓相纸，快速翻找。 不过下一刻他的手就僵在那里。 付前顺着望过去，却见黑白相纸上赫然也是个年轻人。 当然那是他跟自己为数不多的相同点，相貌以及各方面特征实在差得太远，甚至头发都有些微卷。 “你不是……” 手似乎都在抖，拉法地叹了一口无比沧桑的气，抬头看向付前，并再次愣住。 眼前的面孔，跟照片上明明一模一样。 什么叫专业！ 付前对此冷哼一声，对他来说现在捏个脸已经堪称呼吸般自然。 甚至对比照片里的参照物，他连身高都稍作修整。 “好了，跟我讲讲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吧。” 没有浪费时间，付前示意拉法地继续。 “……作为新加入的工作人员，你在五天前突然无影无踪，考虑到为了在这里任职做出的努力，以及刚刚续的房租，这明显很不正常——” 说着说着，拉法地的声音突然停下，皱眉打量着空空如也的双手。 那里原本应该有一沓照片。 至于为什么没有了……站在他对面的付前眨眨眼，表示同样吃惊。 就在刚才那一刻，清澈梦境毫无预兆地结束了。 而鉴于良好的生物钟，付前非常确认那是刚好一分钟的时候。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陌生的城市 果然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虽然因为之前跟太阳的对抗，外加刚才的饥饿穿梭，血条被摧残得有点儿厉害。 但付前非常确认，自己目前精神状态甚佳，绝不会出现把握不住这种情况。 然而刚才的清澈梦境，破碎得却是比肥皂泡都了无痕迹。 就像这里有一条法则，规定梦境最多持续一分钟一样。 精确严格，又自然到一位二阶都难以觉察。 认真鉴赏，没有直接暴力操作的选择是正确的，这地方果然不简单。 “所以有我更详细的资料吗？” 诸多念头一闪而过，付前手上清澈梦境已经再次闪烁。 次数似乎并没有限制，怎么看都稳固无比的梦境再次铺展开来。 “更详细的……” 幸运脱离邪神掌握的拉法地，仅自由了一秒钟就再入魔爪。 而这次他挣扎的时间更短，几秒钟后就快速曝出年龄住址在内的诸多信息。 从努力的表情看，这失踪案他应该并不熟悉，对脑细胞进行了相当程度的压榨才做到这一点。 “很好谢谢。” 付前没有再问，道谢之后静静等待。 ……59，60。 无声无息，清澈梦境再次准时消散，迷茫冲击拉法地。 果然是存在某种限制，而且看上去只跟时长有关。 重复验证下，付前默默得出结论。 刚才他甚至刻意让拉法地的入梦程度更深，并且降低提问强度，但看上去对于梦境结束时间毫无影响。 而即便是全神戒备的自己，依旧没有在那一刻，发觉任何可以施展力气，延缓梦境破碎的地方。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没有收获。 奇特限制的效果越夸张，跟眼前的画失去魔力相关的可能性无疑越大。 并没有重复第三次并询问更多，因为刚才拉法地上来的楼梯上，正有不止一个脚步声传来。 “没错我想起来了，我确实是安可。” 所有东西收好，付前指了指拉法地手里，语气如梦初醒。 “安可……” 拉法地明显稍有些迷茫，目光在照片和付前间轮转数次，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迅速激活了他的想象力。 跟上次相比，多的照片自然是付前挑出来放他手里的。 专业人士帮忙想出来的身份，付前并不想浪费，所以这位还需要帮自己背书一下。 “怎么回事？” 甚至没等拉法地警官回应，三道人影已经是上楼。 两男一女，全部是相同装束，其中一位明显年长得多，目光也有些懒洋洋的，开口的是唯一一位女性。 “……我好像找到了一个失踪人员。” 让人欣慰的是，拉法地的思维明显已经重启对接完成，略一犹豫后把照片递了上去。 “安可？” 年长警官甚至没有看照片，第一时间目光落在付前的光脚上。 “是的，我想这应该是我的名字。” 付前微微点头。 “应该？” 一群人齐刷刷皱眉。 “不知道，我的脑子很乱……似乎在另一个世界，我不叫这个名字。” 付前完美复制了拉法地刚才的迷茫加痛苦。 这说法并不是什么恶趣味，仔细调查是一回事，但不代表着可以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融入角色上。 来一个人设就闷头扮演，那是埃德拉尔行为。 要知道之所以没等恢复就直接动身，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觉得教宗未必有多长时间等。 “不奇怪，有的时候我也想换一个名字，逃到别的世界去，当然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去下面一趟了，安可先生。” 面对付前的说法，身处同僚瞩目中的老警官终于开口，满满对生活的感悟。 甚至没等付前说什么，他已经转身下楼。 “走吧。” 虽然气质最不着调，但一群人明显视老警官马首是瞻。 当即有人一前一后盯着付前，示意他跟上。 “好。” 付前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在前呼后拥中下楼。 甚至在最后一刻，他还专门往远处的画再看一眼，以此强调自己跟它之间的羁绊。 …… 加上地下部分这栋建筑共有四层，众人刚才所处的是最上面一层。 此时一路下来，人员明显已经被很有效率地疏散，四处空空荡荡。 不过这并不代表参观者们已经回家。 当穿过高大拱门来到外面，可以看到人群正被集中在一处平台上。 男女老少皆有，衣着打扮都很是考究，风格也跟记忆中很是一致。 唯一的问题，付前环顾四周，心中暗叹。 目前所处的位置赫然是一处广场。 面积不算很大，但颇有设计感，整体风格跟刚才出来的建筑也十分协调。 他非常确定，自己曾经待过的那个小镇，绝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包括天朗气清的视野里，目之所及，也是没有任何形似暗月教堂的建筑，天上也不见那些光辉中任意一道。 跟自己知道的那个画中世界相比，这地方陌生的同时面积明显大得多，俨然已经有都市模样。 不是画中世界是一回事，问题不止一个人说过，画中世界之外早已经破败不堪，怎么还会有这种地方？ …… “好消息，虽然你是工作人员，但不需要帮忙。” 安排人跟警卫配合，快速核对着人员信息，老警官不无羡慕地对着付前说道，语气听着颇具真情实感。 “当然坏消息是，你可能需要一直等到我们核对完，并跟着回去。” “理解。” 付前对此自然不会拒绝。 画他已经仔仔细细看过，确认不会有更多信息。 现在它最大的价值，反而是跟自己的异常联系起来，激发可能知情人士的相关联想。 …… 事实证明，激发联想的效果似乎相当好。 不到五分钟，付前就成了第一个离开的人。 跟警员们装束有些像，但明显气质迥异的又一位很快赶来支援。 而在跟老警官略作交谈后，这位年轻女性径直走到这边。 “安可？” 对方仔细打量着付前。 “是的。” 回答的同时，付前依旧一脸我梦蝶还是蝶梦我的惆怅。 “不用紧张，听说你可能受到了一些心理创伤，我特别来带你去做一下评估。”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旧派心理疏导 太到位了，瞧瞧人家这社会有序度，甚至还有受害者心理疏导的。 城乡建设差距还是太大了啊！ 警察队伍的新成员道明来意后，付前当即心中一阵赞叹。 当然了，他不会真把对方当成个心理疏导员那么简单。 眼前这位跟其他人相比，有着明显的不同。 最直观的一点，除了经典款的修身黑色大衣，这位的肩膀上，额外多了一件特别的披肩。 不仅异常精致，更是全部金丝纹饰，看上去神圣华贵，不同凡响。 此外包括老警官在内，在场所有人明显都对她相当尊重，甚至到了隐隐保持距离的程度。 “好的。” 付前复刻了这种疏离感，面对温和凝视的深色眼眸，微微点头。 “很好，你可以叫我阿米拉。” 心理疏导员看上去对他的反应还是满意的。 这反应并不单指表情语气，虽然仅仅是几秒钟的注视，但付前清楚地知道，全身上下任何一处的异常，都在对方观察之内。 那是类似超凡范畴的感应。 可惜她面对的是真正的专业人士，作为血肉力量专家，付前相信自己连几天没吃饭的脸色苍白，都模仿得无可挑剔。 “我们先走了。” 冲着老警官微微致意，阿米拉领着付前走向一边，那里早已经停了一辆双轴马车。 …… 风貌、衣着、出行，除了略显奇特的火器，跟自己经历过的画中世界还是看不出太多违和的。 当然氛围明显好得多，不仅没有满大街的污染褪色，看上去甚至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周末。 满满受祝福的王道乐土风范啊，问题是真的会有这种地方吗？ 略颠簸的车厢里，付前看着对面静静端坐的阿米拉，没有就这个问题暴力提问。 虽然他有相当的把握，那个梦境的一分钟限制，不会对自己的提问造成太大影响。 不过一方面在搞清楚对方来历和来意前，他不想贸然惊扰到什么。 另一方面，他相信阿米拉后面会给机会提问的。 “不要想太多，你需要让自身平静下来。” 明显注意到了他的凝视，阿米拉并不介意地一笑，以一种特别的语调劝慰。 声音宁静平和，像教会修女更多于心理医生——好像还真是。 下一刻马车平稳地停下，阿米拉没有多说，起身开门。 而越过她的肩膀，能清楚地看到外面一幢金黄色调的宏伟建筑。 拱形门廊以及线条简洁的顶部，一眼望去竟是跟刚才的艺术馆有些相似。 这当然不是另一间艺术馆，但肯定也不是警察局。 任何时代，这种奇观都只会跟信仰有关。 “走吧。” 先一步下车的阿米拉转身看着付前，背后金色建筑映衬，配上熠熠生辉的披肩，如同引领世间羔羊的圣徒。 …… 就说对方会配合提供机会的嘛。 “为什么会来这里？” 此情此景，付前无比丝滑地开口，当然他并没有失礼地在车上提问，而是等到下车跟阿米拉并行。 浪费时间的魔鬼，一向存在于细节中。 “自然是这里最有助于让你平静下来。” 后者果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边走边给出理由。 “另外有人对你在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很感兴趣，想要跟你好好交流一下。” 还有高手？ 付前若有所思，往周围打量了一下。 两人已经步入这座宏伟信仰建筑内部，四周随处可见阿米拉肩上类似风格的纹饰，人也相当不少。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走进这里的瞬间，付前就注意到了一个特别景象——透过旁边的彩窗，外面的天空上居然是清晰地看到星星。 明明是白天，太阳的位置和烈度依旧，但就是丝毫掩盖不住那点点星光。 这过分不讲道理的一幕，让人忍不住想起梦境的一分钟限制。 如果那种法则风范的力量形式，真的为眼前这个信仰组织所掌握，那么待会儿的交流，明显很值得期待了。 “好。” 下一刻付前从善如流，做出深吸一口气的样子，为会见高手做好准备。 …… “请到里面坐好，稍等一会儿。” 阿米拉明显对路相当熟悉，很快就把付前领到一扇门前，示意他先进去。 打开的木门后，可以看到是一个狭小的空间，没有窗户，光线暗淡，好在空气还不算太沉闷。 告解室？这心理疏导方式未免太旧派了吧？ 这过分经典的造型，顺利激发了付前心中吐槽。 不过并没有介意这一点，他很干脆地上前，在唯一一只椅子上坐了下来。 毫不意外的，这个位置对面的墙上，是一个人头大小的格子。 而从透过来的光能知道，那边亮度要高不少，明显有窗。 “好的安可，让我们开始吧。” 并没有让付前等太久，很快对面就传来阿米拉的声音。 甚至透过墙上格子，还能看到这位侧身静坐，一副标准的倾听姿态。 跟在外面时相比，她的脸上多了一只同样堪称奢华的金丝面甲，把鼻子以上全部挡住，神秘感满满。 “首先要跟你说明，就像我刚才提到的，这边除了我，还有另一位对你经历很感兴趣的倾听者。” “但你不必担心，我们会严格保密你所有讲述内容。” 不必担心，但没有权力拒绝是吧？ “……谢谢。” 付前抓重点一向精准，并精准地犹豫了一点五秒，给了一个能体现复杂心情的回应。 至于阿米拉提到的另一位听众，他自然是清楚得很。 就在阿米拉面对的方向，一道身影正静静矗立，无声对着自己的方向。 虽然那应该是视觉死角，但眼前的隔板对他来说，似乎形不成任何妨碍。 当然这位应该不知道，对自己来说更是如此。 “很好，从前面了解到的情况，这段时间你明显有些很特别的经历。” 让人欣慰，阿米拉明显相信警员们的判断，并没有浪费功夫核对个人信息，直接来到重点。 “能说一下消失的这五天里，你都去了什么地方吗？”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新的受害者 真不错，不管其它教义如何，单就节省时间这一点，就能看出来是名门正派。 如此顺利地切入正题，付前心中赞叹之余，并没有耽误实话实说。 “这五天里的每一刻，我好像都是在另一个世界活动，直到最后才再次触摸到这里。” 回答过程中，付前始终保持着如梦初醒的情绪，体现着自身恍惚。 “你跟警员提到的另一个世界？不用过分迷茫，先试着描述一下那里的样子。” 对面的阿米拉侧耳倾听，接着以一种更加舒缓的语气，示意先不必纠结。 “很破旧……寒冷，有人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面孔跟石头一样……” 瞬间接受建议，付前开始回忆画中世界的景象，并用省略号体现回忆之艰辛。 “面孔跟石头一样，但他们是活的？” 对面的阿米拉听得认真，甚至适时地表示了惊叹。 “不止，他们甚至还跟狱卒一样，把很多人关进特别的监牢里，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循循善诱下，付前补充起细节。 “但其他的幸存者，却还是假装一切正常，甚至还会去教堂。” “能描述一下教堂的样子吗？” “记不太清了……但我明确知道不止一座，甚至有的被暴风雪包围，对了——” 付前摇头，选择了偷懒的方式进行景色描写。 “好像有一点儿像那幅画上的。” 他指的当然是自己墨宝。 费这么大力气，交流的重点怎么可能忘记。 “哪幅画？” 看得出来阿米拉业务素质还是过硬的，付前的一惊一乍下，仅仅是让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接着依旧声音沉稳地确认。 “就是我醒来时看的那幅画……虽然我不知道怎么会在那里……” 付前的情绪酝酿已达巅峰。 “它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我站在那里，感觉里面的东西就像真的一样，跟现在一样真，或者说一样假……我分不清了……” “放轻松，我们先跳过这个问题，那另一个世界里，还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吗？” 等他抒发一番情绪后，阿米拉才再次开口。 “……光。” 看上去平和少许，付前略一思索，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 “那个世界的天空，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有很多不同颜色的光，甚至看着很熟悉……” “就像那副画上？” “没错你怎么知道……那幅画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付前很自然地问了下去。 “听上去确实是一段特别的经历，完全可以理解你由此产生的恍惚情绪，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之前你接触过那幅画吗？” 可惜的是，阿米拉淡定不改地无视了他的问题。 “接触过。” 本就精神恍惚的付前，瞬间“被”转移注意力，仿佛陷入遥远回忆。 “我用手碰过它，甚至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 这话无疑怎么听都不合逻辑，但结合当前的人设，却是相当合适。 阿米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对面，跟另外一人做起眼神交流。 “安可先生。” 几秒钟后，一个低沉很多，但同样柔和的男性嗓音响起。 “感谢你的分享，你的感受我相当理解，听上去你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经历并不愉快，而有的时候恰恰是噩梦让人难辨真假。” “噩梦？可我还是不理解，这不合逻辑……” 可惜宽慰之下，付前却是更加迷茫了。 “按那位拉法地警员的说法，我已经失踪了足足五天，就算那幅画真的能让人陷入噩梦，我总不会一直站在那里不被人发现……” 要学会把问题抛给别人，就像刚才让拉法地帮自己设计身份一样，付前果断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这个难以解释的问题，交给了眼前两位。 “不合逻辑的事情是不应该存在的……除非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椅子细微的摩擦声中，付前坐直了身体，用怀疑一切的目光凝视周围，包括眼前的阿米拉，语气逐渐坚定。 “这个才是噩梦！” “别激动，之所以能称为噩梦，就是因为会带来困境。” 墙后的男性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后续我们会代替你向警察解释的。” “而请相信我，你并不是曾经坐在这里，唯一的一个受害者。” …… 好像终于有点收获了呢。 对方这最后的开导，让黑暗中的付前老怀大慰。 不是唯一的受害者，这话无疑信息量巨大。 目前困扰自己的，是明明过来护驾，却进入了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世界。 墨宝近在眼前，但看上去毫无特别，一切都没有头绪。 此刻眼前明显教会属性的两人，用姿态和语言双双证实，那幅画在他们眼里并不普通。 甚至还有其他证人。 “真的吗，还有谁？” 付前再次很自然地问了下去。 而这一次对面的两个人没有无视，沉默中阿米拉面具下的半张脸，肉眼可见地凝重。 当然并不是因为气氛终于到了，而是付前提问的同时，清澈梦境已经开启。 该省省该花花，咱来这里的目的，可从来不是为了自证清白。 噩梦会带来困境，他们说得确实没错。 “……据我所知，跟你住得不算太远的，有一对雷森夫妇，就跟你有过类似经历。” 阿米拉对面那位不愧是得道高人，不仅坚持到了半分钟，甚至回答的声音依旧柔和不失风度。 “幸运的是从后续的观察看，他们摆脱困扰还是非常成功的。” 完全陌生的名字，但足够了。 梦境悄然破碎间，付前长叹一声。 “谢谢你们，希望我也能从噩梦里摆脱吧。” “……不用谢，这本来就是教团的职责，看这边。” 这次开口的是阿米拉，说话间她已经坐正了身体，手探过面前的格子。 “这样可能会让你好受一些。” 嗯？ 付前循声望去，却见随着对方掌心翻转，丝丝璀璨花纹亮起，一个神秘繁复的图案一闪而逝，激荡出和煦的冲击。 还有这种事情！ 然而这明显安抚性质的手段，却是让重归黑暗中的付前，伸手揉了一把脸。 刚才那一瞬间，新做的造型居然是在不讲道理地反弹回去。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律令 还有这回事情？ 平心而论虽然不是凡人，但阿米拉给人的感觉并不夸张。 换算成书店宇宙的标准，怕是连中阶都勉强。 然而这一手心灵抚慰，竟是直接让一位二阶洗心革面。 属实不太科学了。 刚才激荡乍现的瞬间，影响力明显不止精神层面。 自己纯粹用血肉能力捏出来的脸，都没有办法免疫效果，迅速回归本我。 如此不讲道理的手段，跟做梦不准超过一分钟，属实有异曲同工之流氓。 如果不是咱的捏脸技术已经出神入化，瞬间调整系数达成动态平衡，怕是一番完美操作之后，因为这最后的善意露馅。 “感觉好点了吗？” 阿米拉温和的声音传来，明显并没有发觉异样。 “好多了……整个人仿佛卸除了伪装。” 满满明心见性的感慨中，付前把手从脸上拿下，展示自己被净化后的面孔。 “可以再来一次吗？” 不等对方说什么，他甚至要求再次体验。 “很高兴你能这么想……不过要稍等一会儿。” 然而这个有些失礼的举动，阿米拉跟第三者听众眼神交流后，竟是没有丝毫不悦。 居然不是心口不一呢，真的是以对抗噩梦为己任。 付前一时暗赞一声。 明明看着过分的要求，对方不仅欣然同意而且表示很高兴，其实倒也不是无法理解。 前面还在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安抚之后直接表示再来一针，明显是治疗有效的表现，在判断上已经有了倾向性。 只要真的医者仁心，患者有此康复表现，高兴不是很正常？ 事实上，这也是付前提这个要求，想要验证的事情之一。 至于之二……这会儿阿米拉手上已经光辉再起，华丽重现。 而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付前，这次甚至不需要用手辅助，就完美维持了当前形象。 与此同时，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又一次出现的繁复图案上。 以及组成它的精致花纹。 好像真的不是错觉呢！ 下一刻付前心中叹息。 刚才就觉得眼熟——律令。 西原城的时候，恶兆兄身上曾经出现的东西。 虽然式样存在明显区别，但还是有种本质上的相似。 包括效果也是。 恶兆兄最后“冒犯者都掉脑袋”的手段，也是同样不讲道理。 老实说不管是不是巧合，这都不算一个好消息。 从阿米拉用得如此写意自然来看，前面的猜测很可能属实。 也就是说她口中的教团，真的以这种特殊的力量形式为主。 好不好对付是一回事，这跟画中世界承受代价进入序列的方式，可是越来越远了。 “……谢谢。” 下一刻付前直接站了起来。 “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当然可以……唯一要注意的，后续阿米拉会跟进你的情况，所以不要乱走。” 一直未露脸的听众，很是爽快地表示肯定，紧接着开门声响中，竟是直接离开。 “跟我来吧，我领你出去。” 阿米拉则是很快过来开门，脸上面甲已经摘下。 而一路送付前来到外面，她甚至不忘宽慰一句。 “警察那边不用担心，有时间可以在周围散散步，对你的恢复会更好。” 太贴心了，放心一定会的。 付前颔首同时，眼角余光却是关注着天上。 果然神奇，不过一墙之隔，出门的瞬间，星光已经完全被掩盖。 …… 住的地方还不错嘛！ 从马车上下来，付前看着眼前的两层建筑。 属于联排房屋中的一栋，大部分为砖石结构，屋顶有颜色斑斓的琉璃瓦，阳台铜栏杆已经锈蚀出绿色，但配上精致的造型和雕刻，反而显得愈发典雅。 拉法地警官果然专业，这地方租金想必不菲，付完不住的概率确实不大。 当然第一时间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不浪费租金。 一方面马车是阿米拉安排，不需要自己支付费用的同时，目的地也十分明确，就是自己住处。 她那种警教合作职位，大概率对普通案子不会感兴趣，能知道这个，应该是噩梦受害者身份带来的关注度。 其次更关键的一点，之前探听到的受害者雷森夫妇，地址信息是“离自己住处不远”。 与其自己暴力搜寻，找熟悉当地人士问一下可简单得多了。 所以从拉法地那边获得的地址信息变得没必要的同时，付前准备继续扮演精神病有所好转角色。 …… 没有犹豫，付前直接伸手敲门。 “安可？” 没有让他等太久，一个白发如银，面容严肃的老太太很快探出头来，并在看清楚付前面孔后难掩震惊。 “抱歉哈珀太太，我好像丢了太多东西。” 回忆着拉法地提供的信息，付前一声长叹，同时不着痕迹地侧身，让对方能看到背后还没走的马车。 阿米拉安排的交通工具明显属于她口中的“教团”，装饰造型都很有辨识度。 一个失踪五天人士突然归来，没有比这个，更合适拿来打消一位老年人房东的警惕心了。 事实证明确实相当有效。 目光追逐着飞速启动远去的马车，哈珀太太的表情舒缓少许，把门打开。 “没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教团找到了你？” “不知道，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付前幽幽摇头。 …… 看得出来虽然被噩梦一词有些冲击到，但老太太到底没有为难一个精神恍惚的可怜人，示意付前先去休息。 而从善如流下，付前终于来到失踪人士安可重金租住的地方，在一把看着就像古董的安乐椅上坐下。 而同样年长的房间，收拾得却是很干净，有可能是房东对租户的要求。 东西并不算多，但让人欣慰的是，目之所及就有几套看上去没穿过的衣服，并且档次不俗，应该是踌躇满志的安可兄新置备的。 艺术馆的薪水好得有点夸张了。 付前静静坐了几分钟，给一位精神恍惚者合理的调试时间，接着起身换了一身衣服，“精神了一点儿”下楼。 “好点了吗？喝杯茶吧。” 哈珀太太毫不意外地端坐在那里，示意付前过去聊聊。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天球教团 真不错！ 虽然拉法地提供的信息里，详细不到房东太太的性格习惯，但刚才短暂接触下来，这位无疑有着跟年龄不符的干练。 即便是有教团的马车背书，自己这位神秘失踪人士，明显也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去。 对方甚至没有改日再谈的想法，就在下面等着自己。 付前对此自然是非常满意，因为自己正需要这样一位精明强干，对周围事物颇有把握的长者，指点迷津。 “谢谢。” 完全没有推辞，他直接上前坐下。 “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刚才好像还穿着工作服，你一直在艺术馆那边？” 不管是观察力还是好奇心，老太太都没有辜负期望。 甚至没有等付前喝一口茶就直接发问。 “看上去是这样的，至少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还在欣赏艺术品。” 注视着澄澈的茶汤，付前以一种自我调侃的语气说道。 闻着不错，但明显是略强劲的红茶，很符合这位精明老太太的气质。 而以付前的嗅觉，自然能分辨出这是由几种茶叶调配而成。 如此精致的饮品，理论上来说只会出现在一个运转良好的世界。 事实上今天遇到的所有一切，都在证明这一点……这跟想象中完全相悖的一点。 “什么艺术品？” 哈珀太太目光凝结在付前脸上，仿佛搜肠刮肚。 “一幅保存状况不是太好的画。” 付前如实回答。 “而我在那场噩梦里，甚至见到了画上的东西。” “这些天你的意志被困在一场噩梦里？” 哈珀太太听得微微皱眉。 “你跟天球教团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这个名字…… 付前还是第一次听说教团的全称，一时间很自然地联想到那彩窗后的奇特星空。 居然是一群占星者吗？ 那跟恶兆的力量来源差得可有点儿多了。 “是的，当然有很多东西我想不通，比如一直在艺术馆的话，这五天我为什么没被发现……但他们并不介意，反而劝我不要想太多。” 喝了一口茶，付前一副逐渐回魂的姿态，若有所思。 “他们甚至让我不用担心警察。” “因为今天的爆炸事件？看来他们发现你的时机很巧合。” 哈珀太太语出惊人，听上去消息相当的灵通。 “应该是的，事实上警察也确实怀疑过我……其实说不定他们没猜错，我跟那爆炸真有什么关系呢，目前有什么调查结果吗？” 付前却是一副随意的姿态，毫不介意地把自己列为嫌疑人。 “没有，据说那甚至都不是一个地道，排除偷盗行为后，无法理解有人在地面上炸出一个坑来是为什么。” 付前并不积极的自我辩解下，哈珀太太表情却是有些诡异，分享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确实难以理解，但我想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这变化自然逃不过付前的眼睛，他当即表示认可对方说法，以及……无所谓。 “如果不是阿米拉的帮助，我可能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安可……” “听上去你确实度过了一段不容易的时光，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而似乎终于认可了房客的无辜，哈珀太太语气变得柔和，并在略作沉思后，眼睛微眯。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安可……为什么你在艺术馆工作，能拿到那么高的薪水？” “这有什么特别原因吗？大家喜欢艺术。” 付前抬起头，似乎对这个问题十分惊讶。 “为什么喜欢？” “……能唤醒内心深处的共鸣？” “共鸣，呵呵……内心深处可不只有美好，同样充斥着不安与恐惧，你不就做噩梦了？” 这位严肃的房东，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我不懂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懂，但你来找我租房子的时候，我的人生阅历告诉我，你的工作内容似乎有一些隐瞒。” 哈珀太太听上去还是诚恳的。 “从你刚才的叙述里，教团的人看上去倒是知道一些。” 没有让人失望，老太太果然对周围事物很有观察力。 付前暗赞一声，表示时机已到。 “有一对雷森夫妇你知道吗？据说就住在这附近。” “雷森……他们怎么了？” 哈珀太太微微皱眉，语气有着明显的惊疑。 知道雷森夫妇，但不知道他们也是噩梦受害者。 付前瞬间做出判断。 是个好消息。 除了又获得一个地址，似乎还能再次说明一点——老太太应该不至于真的单纯因为薪水问题想太多，有其他事情让她已经有所怀疑。 也就是说雷森夫妇并不是孤例，这座城市里，噩梦的受害者可能有很多。 当然了，先去见一下雷森夫妇，依旧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就算姿态再友好，付前也并不指望教团的人不监视自己的行动。 找他们透露的病友交流，明显自然得多。 “教团的人建议我可以四处走走，有助于摆脱噩梦的影响。” 付前选择了最容易被误解的说法。 “你知道他们住哪吗？” …… 应该就是这里了。 事实证明，阿米拉他们果然没有瞎说。 面对付前的解释，哈珀太太听得若有所思的同时，真的给出了一个地址。 而其中距离之近，让付前完全可以以最自然的散步姿态，天黑之前就轻松到达。 更让人欣慰的是，看上去自己的拜访对象，此刻都在家里。 甚至年龄相仿的夫妻二人，正颇有情调地在露台对坐饮茶。 唯一的问题……皱眉看着那两张面孔，付前没有急着上楼，快速检索着那一丝熟悉感。 这两个人竟是有点儿面善，其中雷森太太明显更善一些——自己作为龙飨莅临画中世界时，冲自己抛媚眼的那位淑女？ 当时夫妻二人都在，之所以觉得雷森太太更眼熟，是因为跟教宗最后一次交流中，曾经又出现过这位皈依参拜的画面。 算上去这已经是第三次遇上，倒是终于知道了称呼。 现在完全可以相信，这两位是噩梦的受害者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拜访的技巧 贤伉俪的气色，可比那时候要好多了。 面对这有趣的发现，付前调整了下姿态，继续打量着阳台上两人。 即便是在家里，不管雷森先生还是太太，也都是衣冠楚楚。 容光焕发的同时，神态也是相当惬意，满满享受生活的姿态。 自己曾经见证过的那份不安，已经看不到一丝痕迹。 这巨大的反差，让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沟通，无疑变得更加有趣。 当然付前依旧没有急着开口。 “这位先生，应该不是迷路了吧？” 大约五秒钟后，阳台上的夫妇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对视一眼之后，雷森太太身体微倾，透过围栏居高临下打量着付前，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才对嘛。 对这反应异常满意，下一刻付前笑着摇头，环视一周满满欣赏之色。 “希望是，那样就找不到离开这条街的路了。” …… 这话一出，雷森太太明显愣了一下，反倒是她旁边的丈夫，发出一串爽朗笑声。 “很荣幸你能这么喜欢这里，有时间的话，不介意上来喝杯茶？” “当然，我的荣幸。” 付前欣然应许。 至于为什么如此确定会收到邀请？ 形象是很重要的。 这要是回家前的状态，目光呆滞神情迷惘甚至还光着脚，接到邀请的概率自然是无限趋近于零。 但现在的情况是，出门时候专门收拾了一番，换上了安可兄刚置办的一身行头。 一对在家里都要穿得衣冠楚楚，甚至特别跑到露台喝茶的夫妇，面对一位同样着装得体的观众，第一反应就是报警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更何况这位陌生绅士，还专门调整了一脸的欣赏姿态，让人受用。 …… “打扰了。” 雷森先生的引领下，付前很快来到了刚才的露台，雷森太太甚至已经备好了茶点。 礼貌地打过招呼，付前边坐下边自我介绍，并毫无戒心地尝了口茶。 果然跟哈珀太太不同，花香味儿重得多。 “怎么会，有安可先生的加入，这个下午变得更加有趣。” 对于这份洒脱和信任，雷森先生明显十分欣赏，示意不用客气，并邀请他品尝自己太太制作的点心。 付前自然不会推辞，几乎每样都试了一下，并如实称赞一番，甚至顺势聊起了当地的饮食习惯。 而事实证明，雷森太太不仅点心做得不错，对此竟也是颇有研究，一时间如数家珍。 “听上去两位在这边生活很久了？” 付前听得频频点头，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从出生开始，我跟她都一样。” 雷森先生哈哈一笑。 “而且这个世界其他地方可没那么安全，所以我们极少出去。” 因为缺少天球教团的庇护？ 一路上过来，能明显感受到民众们对教团的好感。 危机四伏，特殊的信仰组织驱逐邪恶守护一方，倒是一个合理的故事。 付前心中感慨。 同时不需要借助任何手段，他就能确定对方说法发自真心。 阿米拉没有谦虚，这一对受害者，教团的心理疏导明显非常成功。 “所以安可先生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之前的连番吹捧，德森太太明显也是十分受用，此刻笑盈盈地接过话题。 等的就是这个。 付前微微颔首。 “艺术馆那边，刚入职还没有多久。” 雷森夫妇的脸齐刷刷僵硬。 …… “安可先生……怎么会知道我们的？” 相比于妻子还有些惊疑不定，雷森明显警惕得多，语气瞬间转冷质问。 “今天艺术馆发生了一起爆炸案。” 付前却是神色平静，继续说了下去。 “更早的时候，五天前有一名工作人员离奇失踪……” “他的名字叫安可……” “并在今天被找到……” 眼见雷森先生的手已经在桌子上按得发白，随时可能送客的样子，付前轻轻一叹。 “阿米拉建议我四处走走，有助于恢复。” “她告诉你我们的住址？” 这个名字明显有着不一般的冲击力，雷森先生的驱逐情绪瞬间被打断。 “她说你们很不错。” 付前已经不掩饰自身“隐藏”的迷惘，如同抑郁症患者卸下面具。 很不错…… 而他代为转达的，来自教团的肯定，明显对于这对夫妇意义非凡。 怒意甚至还有残留，然而下意识地对视中，四个嘴角已经都隐隐有些压不住。 …… “很抱歉，前后姿态的反差，可能让两位感觉受到了欺骗，但请相信那正是我想要的样子。” 此情此景，付前适时地诚恳道歉。 “如果需要我离开的话请尽管说。” “怎么会，很高兴你和阿米拉对我们的信心。” 诚意之下，雷森先生脸上怒意已经尽去，风度回归。 “相信我安可，没有人比我们更理解你的感受。” “让我想想，你接触过艺术馆里的某样东西？”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身说法，下一刻雷森直接发问。 “没错，一幅边角处已经有点腐朽的画。” 对于这样的发展，付前自然是非常满意。 画？ 雷森夫妇明显再次吃惊。 而从这份反应里，付前确认了之前的猜测——不仅不止一个受害者，甚至不止一个噩梦源头。 “你确实做了一个相当明智的选择，我相信你说的那幅画，同样折磨了我们两个相当久的时间。” 下一刻雷森长叹一声，冲着妻子示意了下，后者心领神会地起身。 “天有点晚了，我们到里面去聊吧。” …… “暴风雪，地下怪物，天上的霞光？” 客随主便，在装饰考究的客厅坐下后，付前就“迫不及待”地分享了几个关键词。 “有，都有。” 雷森连连点头。 “相信我，你说的每一项，都曾经给我们带来巨大的恐怖……你在那场噩梦里待了多久？” “嗯……感觉中永远都不会结束的一天。” “一天……” 这答案让雷森看上去有些错愕，不过紧接着就自嘲般摇头。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因为我们在那里面待了几十年……就发生在我们参观一次展览后的夜里。”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梦境无闻 自洽地如此丝滑吗？ 虽然跟想象中差不多，但雷森逻辑之顺畅，还是让付前心中感叹。 几十年的经历，本质是一晚上的噩梦。 而噩梦的起因，只因为在展览上接触到了一幅特别的画。 虽然细思极恐，但逻辑上倒也真不能直接否定。 “在你提到艺术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了。” 眼见付前没有吭声，雷森继续说道。 “那个地方很特别……有东西在透过展品渗透出来，在那里工作绝对是件危险的事。”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薪水还不错？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吗！” 付前轻声感叹，使用了哈珀太太的观点，并很自然地提出疑问。 “可如果真这么危险，为什么还会对民众开放，而不是干脆封闭起来？” “教团的人应该是知情的吧？虽然阿米拉没有正面承认。” “她同样也没有告诉我，不过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大概有一个猜想……” 雷森看了眼旁边的妻子。 “他们在寻找源头。” “……噩梦源头？” “没错。” 雷森先生压低声音。 “虽然教团严格控制信息，但在我看来，遭受困扰的应该远不止几个人，并且集中在很短的时间里。” “我想教团应该是在设法从受害者身上获取信息，确认侵袭究竟是如何出现的，从而彻底铲除威胁。” 有理有据，看上去雷森夫妇在摆脱噩梦上，果然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付前微微点头。 事实上如果真的按他所说，种种蹊跷之处也变得合理。 工作人员薪水丰厚，警员反应过分迅捷，以及在自己讲述噩梦经历后，迅速出现的教团成员。 “不过凡事往好处想的话，情况已经明显在好转了，不用过分担心。” 给了来请教经验的后辈一点消化时间，雷森继续一笑。 “比如你这次只经受了一天困扰不是吗？” “确实。” 付前不置可否，下一刻突然想起什么。 “我能不能问一下，刚才提到的集中出现，具体是什么时候？” “差不多一个月前。” 一直没插上话的雷森太太，这次直接抢答一句。 “至少跟我们一样的受害者是这种情况。” “为什么这么肯定的？” 付前微微点头。 “因为那段时间，我们在教团那里，遇到过不止一个熟悉面孔，噩梦里出现过的面孔……” “虽然大部分已经模糊，但还是隐隐能感觉到。” “从那些脸上，我能看到他们同样遭受着困扰，就像你现在一样……你还记得什么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雷森的表情有那么一点儿不自然。 “就像你说的，我只待了一天。” 付前缓缓摇头。 他能理解这位噩梦中的某些经历不是那么愉快，不管是自身还是他人，最好都不要记得。 对此他并无戳破的恶趣味。 “能记住的东西不多，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天上的八道光了。” “怎么会是八道？” 这次雷森夫妇几乎是同时表示惊诧。 “有问题吗？画上不也是？” 付前面带疑惑。 “完全一样的颜色和形状，这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点。” “这一点我们还是很确定的，在那个漫长的噩梦里，这个数字一直是七。” 雷森语气非常肯定。 “你说的画上第八道，我们后来也专门再去看过，感觉更像是后来者的涂鸦，而不是原本的内容，因为甚至形状都像只手掌。” 合情合理……甚至符合现实情况。 付前赞叹一声。 但这说法如果属实，背后代表的涵义可就不太妙了。 “这可能就是噩梦吧。” “所以你们最后是怎么摆脱的？突然有一天就一起醒过来了？对噩梦的记忆停留在某一点？” “是的，我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感受……冰冷、腐坏，随时可能消失的恐惧，一瞬间全都不见，再也威胁不到你半分。” 雷森太太抢着描述道，脸上是毫无表演成分的释怀笑容，极有感染力。 所以不仅画中世界只是个虚幻噩梦，甚至魔女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梦里都不曾有的存在？ 可惜付前对此毫无所感，只是心中皱眉。 按照自己看到的，至少雷森太太明显是皈依了暗月信仰的。 那种情况下别的不说，至少随时消失的恐惧应该不会再困扰她。 再结合七道光的说法，刚才的描述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对画中世界的记忆，停留在自己过去之前。 后面的内容，对他们来说消失了。 至于为什么消失，就属实不好说了。 付前摩挲着暗月指环。 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设计找到的两人，竟是完全无法就后来发生了什么，提供任何有价值信息，甚至听上去就算找到其他人，结果很可能也是一样。 更不用说自己并不具备继续骚扰的时间和条件了。 需要选用合适的刺激，让可能知道什么的天球教团，提供点儿新东西出来。 “你的感受我很能理解，噩梦实在太真实，以至于无法区分到底是醒来还是入梦，事实上在我看来，那正是侵蚀的具体表现。” “噩梦在用这种方式，污染我们的世界，不过我相信你最终会找回自己的生活的。” 此时雷森在一旁做着总结陈词，并勉励了一句。 “感谢祝福，听刚才的说法，还有人被其它的噩梦侵袭？” 付前开启了清澈梦境。 “我确实知道一个可能的受害者……你是想对比下？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最好别让教团知道。” 雷森略一沉吟就诚恳回答。 “有他的地址吗？” “……我写一个给你。” …… “无法区分醒来还是入梦，正是污染的体现，说得很有道理。” 婉拒了热心受害者夫妇的晚宴邀请，付前很快返程。 然而几乎是刚离开那幢建筑的视线，他就看着手里地址，冷哼一声。 “可惜啊，不需要这个我就能确认，到底哪边才是真实的。” 下一刻付前把厚实的信签纸揉成一团，随手丢到沟里。 并丝毫“没”注意到，这动作全被暗处一道人影看在眼里。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星空 雷森夫妇给的地址其实并不远，同样属于溜着弯儿就能到的距离。 不过此刻付前体现出了相当的心口如一，完全没有顺便过去一探的意思。 冷笑外加丢掉信纸后，他略微辨别方向，就径直沿着原路返回。 并不是怀疑地址的真实性，付前甚至认可雷森的说法，对比一下不同噩梦的情况，确实可能会有一些意义。 但意义还不够。 早在雷森描述他们夫妇经历的时候，付前就已经果断决定，接下来扮演一个冥顽不灵的角色。 简单来说，就是之前跟阿米拉的交流里，接受现实的姿态不过是形势所迫，假意改信。 自己内心深处其实始终认为，眼前这一切才是噩梦，要用尽一切方法回到“现实”。 按照雷森的说法，对突然出现的噩梦事件，教团的人明显有过相当数量的调查案例，只不过是秘密进行的。 画中世界的生还者们，无法提供更多有价值信息的情况下，以这种极端姿态刺激一下看看反应，或许有些风险，但绝对是个效率的选择。 更不用说作为新鲜案例，监视人员就在旁边，操作起来可太方便了。 所以发动清澈梦境，半强硬地拿到这个信息，本来就是为了浪费的。 教团的人不可能不找雷森夫妇确认沟通内容，结合自己的作为，最终得到的结论很容易就能想到——自己假意在努力回归生活，实则不过是利用雷森二人迷惑教团。 接下来，就看他们如何救赎这个彻底迷途的羔羊了。 当然也可能是净化。 …… 虽然耳聪目明，但哈珀太太明显不喜社交。 付前回到家的时候，这位房东早已经吃过晚饭，正细细翻阅着一堆账单。 并不意外的，付前再次迎接了她从上到下的审视。 不过已然完美收敛姿态，隐藏自身对这个世界偏见的付前，看上去属实气色不错，甚至终于有胃口专门买了吃的回来。 至于钱哪里来的？ 当然不是那件工作服口袋里的，甚至也不是新晋员工安可的，那位虽然薪水不错，但看上去全都用来投资自身了，付前刚才已经仔细找过，房间四处空空如也。 支付晚饭的费用，是当时在艺术馆时，从拉法地兄那边借来。 身为一名专业任务人，付前深知行动经费的重要性，尤其在这种看上去运转规范的地方。 而考虑到作为治安维持者，花点钱避免有序度降低，相信拉法地兄应该不会介意的。 “你看上去好多了，安可。” 事实证明，目光如炬的哈珀太太，果然目光最后锁定在他买的东西上。 “不过看上去即便是那种特殊经历，依旧没有改变你的饮食癖好，老实说想要身体恢复得快，你最好来点儿烤肉之类，而不是……” 这位眯着眼，仔细辨别了下付前手里的食物。 “一堆甜食。” 还有这种事情？ 哈珀太太的建议，听得付前心中一动。 不过一时兴起，模仿了一下苏糕同学的饮食偏好，居然还歪打正着？ 拉法地对于安可的介绍，自然不可能详细到爱吃什么，所以他的挑选很是随意，没想到刚好对上了饮食习惯，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接下来应该更不容易被怀疑身份了。 君不见精明如哈珀太太，此刻的语气都柔和少许？ “感谢提醒，不是太有胃口，想着糖分会让心情好一点儿。” 谢过这份善意，付前随口解释，继续丰满人设。 “吃过饭早点躺下休息，效果可能会更好。” 哈珀太太微微点头，明显还是认可这个解释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 付前相当同意她的看法。 …… 开始了吗？ 黑暗之中，付前缓缓睁开眼。 窗外黑缎般的夜空上，此刻已经是繁星点缀，一如白天在教团那边看到的场景。 对于这个目前为止，看上去颇为正派的组织，他出门一趟，也算是稍作了解。 首先确实名副其实，虽然是个信仰组织，但其实并没有确切的神明，而是抽象为夜空繁星。 他们的教义里，认为星星的闪烁运行中蕴含着无上至理，所以平时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对着天空静坐领悟。 神奇的地方在于，他们真的得到了反馈。 之前阿米拉让人震撼的那一手，被称为星律，涵义即为星空赐予的律法。 无法教授，只能从与星空建立联系中获得启发。 教团成员几乎人人掌握，种类繁多，而且明显并不只有这种心理疏导型的。 毕竟从了解到的情况看，教团在大部分场合，还是充当了猎人的角色，驱逐各种游荡的邪物恶灵之类。 现在还多了噩梦。 付前从床上坐了起来。 时间还不到午夜，而不用看就知道，楼下此刻已经空无一人。 一天到晚在家的哈珀太太，出现这种情况无疑很不正常。 但更不正常的是，外面都是一样。 闪烁的星光下，一切都被寂静笼罩，不见一个活人。 正常来说遇到这种情况，做梦了无疑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作为梦境专家，就算没有之前验证过的梦境一分钟限制，付前都深知不是那么回事。 目前的情况，更加类似于鲜血征伐行走的状态，进入了一个与现实隔离的界域。 只不过控制程度绝佳，就连自己的感知都无法延伸到维度之外。 也正是因为如此，付前可以说相当肯定是什么力量做到的。 教团的律令，果然是种类繁多，神通广大……以及让人欣慰。 很明显自己的监视报告交上去之后，教团的反应是相当快的。 方法也相当理想。 眼前这一幕，看上去明显不像要直接净化自己。 给冥顽不灵者手动塑造一个噩梦，冲击一下三观的概率甚至都更大一些。 既然自认为自己身处噩梦，那么再来一场噩梦里的噩梦，以毒攻毒一下。 当然了，付前相信眼前这一幕的目的绝不止于此。 因为那片静谧之中，明显有人正带着森冷杀机，默默等待。(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狩猎观摩 付前相当确定，自己刚才的睡眠姿态完美无瑕，不会被识别出来。 所以对暗处的人来说，如果目标真是自己，完全没有隐藏等待的必要，直接找上门砍人简单多了。 那凌厉的狩猎姿态，目标明显另有其人。 这是场真正的狩猎，教团的想法，似乎是让自己以旁观者的身份，好好观摩。 看戏这种事情，付前自然不会介意。 在观赏了不到十秒钟夜景后，他就披上外套，走进了这场无人的噩梦里。 楼下依旧是井井有条，甚至可以看到哈珀太太睡前整理好的账单。 除了自己这种被选择的目标，似乎只有生灵被排除在外。 倒是很不错的手段，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行动造成的误伤，尤其在这种地方。 称赞间，付前已经开门来到了街上。 甚至没有掩饰过分稳健的步伐，他平淡地打量四周。 不管教团的具体计划如何，这是凸显人设的时候，咱现在是一个脑子转不过来，假的当真，真的当假的受害者。 明知道是假的，凭什么还会害怕？ 刻意做出不安的姿态，只会让教团的人认为自己心智不够坚定，在这以毒攻毒的猛药下，开始怀疑人生。 而那个没有意义，咱要的是更毒的猛药。 …… 吱呀！ 没有让人失望，下一刻长街远处，一扇旧木门被从里面推开，有身影走了出来。 虽然距离尚远，但过分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无疑相当刺耳。 而暗淡星光下，完全不妨碍付前看得清晰。 那是个相当高大的身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跟日间所见到的流行风格不同，他头上戴的是一顶稍显浮夸的兜帽。 虽然造型有别，但星光下熠熠生辉的银丝纹饰，明显跟之前阿米拉戴的面甲有类似气质。 甚至包括身上，行动间也可以看到隐隐的金属光华闪烁，仿佛那与兜帽相连的大衣，本质是由银丝织就。 付前非常确认，这就是刚才潜伏的那位猎手。 而毫无疑问，这位在天球教团里，扮演的是跟阿米拉不同的角色。 此刻的他如同机器，森冷的杀戮气质没有任何改变，径直走向远处。 虽然付前没有做任何遮掩身形的动作，但他既没有理会被发现，也没有理会付前是否跟上。 专业！ 对这份工作态度，付前却是非常欣赏，保持距离跟了上去。 对方要务在身，依旧专门当着自己的面行动。 盛情难却，接下来的画面，绝对不能错过。 …… 呯！ 事实证明，这位猎手的效率着实太高。 就在付前跟着转过一处街角时，对方已经停在了一幢跟自己住处类似的建筑前。 而甚至招呼都没打，下一刻他直接一跃而上，并在落到二楼的瞬间，手里一声巨响。 那是他从刚才开始，就提在手里的一支短枪。 跟那帮警员们相比，短枪的造型无疑更加精致夸张。 而更夸张的是，伴随着枪声出现的并不是火光，而是一团炫目雷霆。 电弧刺破黑暗，下一刻在建筑内炸裂。 而几乎是同时，猎手弓身前跃，冲了进去。 银白瞬间消失，甚至连声音都重归沉寂。 …… 好像不用过去了。 目睹这连续的变化，付前直接停下了脚步。 不仅没有继续去凑热闹，甚至还意思性的，在阴影中稍微隐藏了下身形。 下一刻，紧挨这栋建筑的一扇门打开，一道身影悄悄走了出来。 并不是那炫目的银色猎杀者，而是一位身着睡袍的年轻女士。 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隔壁，似乎有些被刚才的动静吓到，紧接着她就急匆匆地远离那里，向着这边奔来，路上甚至不忘系好睡袍上的缎带。 然而即便如此，及地的下摆依旧是相当碍事，严重影响脱身速度。 而随着时不时地看向四周，空无一人的寂静，明显加剧了这份焦虑。 在差一点儿撞上阴影里的付前时，恐慌情绪终于到达了顶点，直接激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 “你是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其他人都去哪里了？” 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捂住嘴，接着仔细打量过付前，似乎觉得他没什么威胁，睡袍女士松了口气，连续抛出了三个问号。 “安可，刚才好像听到枪响，人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 付前却是并没有介意这有些失礼的质问，一边打量着这第三者，一边简洁地回答了问题。 棕色卷发，鼻梁高挺，嘴唇如含苞花朵，有着惊惶神色都掩盖不住的妩媚。 “抱歉我太着急了。” 对方此时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很麻利地道歉。 “主要实在是有些恐怖，就像噩梦一样。” “我们要不要快点离开这里？” 明显她很期待能有人结伴同行。 “既然是梦，又有什么恐怖的？” 付前却是不太解风情的样子，不仅站着不动，甚至第一时间指出对方逻辑上的漏洞。 “不管看上去多吓人，反正它们又伤害不到你。” …… 对方明显有些为他的言论而震惊，哑口无言间，仔仔细细又把他打量一遍，不过还没等再开口，寂静中就有异样声音传来。 刚才被突袭的建筑内，雪亮的电弧炸裂而出，似乎终于突破了某种屏障。 紧接着一道身影高高跃起，落到了街上。 这次是刚才的猎手兄了，不过此刻他的造型，明显比之前更加狰狞。 原本神秘感十足的大衣上，四处可见暗红血污，仿佛刚从腐肉里挣扎出来一样。 而落地的第一时间，他明显就锁定了睡袍女士。 一声不吭，他直接以终结者的姿态，大踏步走了上来。 可以看到那只奇形枪械已经被他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锋利长刀。 而行走之间，他的整只左臂光华闪烁，道道玄奥花纹浮现，组成与阿米拉完全不同的繁复图案，接着在刀身上一路拂过。 随着这个动作，刀身绽放出了一种奇特的银灰色火焰，一眼望去，仿佛是升腾的金属。(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铅焰 满满杀戮机器风范啊！ 眼见金属色火焰缠绕，仿佛长刀本身的形状在不断跃动，付前一阵赞叹。 这一手就更加明显了，正是跟阿米拉类似的，传说中的“星律”。 果然教团人士各有所长，而这位的参悟所得，似乎完全是为了猎杀准备。 另外杀戮也好，狩猎也罢，剑油附魔之类并不罕见，不过在付前看来，这观感奇特的火焰，应该不只是带来灼烧那么简单。 此时此刻，虽然始终没有说话，但教团猎人的一连串动作无疑压迫力极强。 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旁边的睡袍女士小脸煞白，再也顾不上跟付前讨论逻辑漏洞问题，死死盯着这位的死神脚步。 “你是什么人？你想干嘛？这些都是你搞出来的？” 而这位的起手式依旧，瞬间就是问号三连击。 可惜的是，并非每个人都像付前如此平易近人。 回应这位女士的，是横跨超过五米，直取脑门的狭长利刃，甚至还伴随着奇特的流体涌动感。 猎手出手之果决，甚至连旁边付前都没有招呼一下，完全不在意会不会误伤的样子。 好在付前作为艺术从业者，十分讲究地跟睡袍女士保持了距离。 而距离的具体标准，就是确保大部分情况下，不会溅自己一身血。 …… 事实证明，猎手兄堪称冷酷又可靠。 那似乎可以撕裂一切的斩击，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最终只是从面前掠过，炫得人眼花缭乱。 “你是不是疯了？” 睡袍女士尖叫声传来，再现身时，已经是数米之外。 “我叫哈莉特，你是教团的猎人？居然疯狂到对无辜民众动手？” 大姐，扮演太投入了吧？ 眼见这位此刻依旧不忘问号三连，付前心里叹了口气。 再怎么说，就刚才闪过那一刀的身手，明显就跟无辜民众不沾边啊。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还不习惯。 比如说原本确实是无辜民众，最近才刚刚变化？ 吐槽归吐槽，付前依旧熟读观众的自我修养，很礼貌地没有说话。 而睡袍女士哈莉特则是已经没有余暇说话，一击不中后，教团猎人的刀锋毫无间歇，俨然不死不休的姿态。 如果不是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乃至物理的移动方式闪转腾挪，这位怕是早已经饮恨刀下。 即便如此，步步紧逼下的躲闪，也终究是到达了极限。 随着猎手一记悍不畏死的挺身突刺，哈莉特的一条胳膊，终于是结结实实地中招。 轰！ 沉重的震爆声响，哈莉特的身影竟是如同被炮弹击中，整个倒飞了出去，一路撞碎了临街的数个橱窗。 居然真的像是挥舞着一团融铅？ 这如同锤击的一幕，让付前深感有趣。 作为旁观者，他自然是能看到更多细节，刚才击中人体的瞬间，那长刀挥舞间的涌动感也是随之改变。 如同一下找到了宣泄口轰然迸裂，带来了沉重至极的冲击。 但与之相对的，前面的追砍却是极具灵动狠辣，完全没有受这份恐怖质量的影响。 这星空带来的律令，当真相当多超越常识的地方，不讲道理。 而随着一击奏功，教团猎人的死亡脚步并未有丝毫停顿，直接跟着撞进了那一片狼藉阴影里。 第一时间奇特的枪声再起，雪亮电弧闪烁，这位依旧保持了用枪开路的好习惯。 而这一道闪光，也同样照亮了他倒飞而出的身影。 猎人的身体甚至还没落地，就遭受了他猎物的同样命运，被什么东西横扫而出，撞塌了背后一扇拱门，砖石飞溅。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不过这位看上去丝毫无碍，很快就冲了出来，直奔这边。 …… 就说不用跟上去看嘛。 此情此景，付前表示很是满意。 猎人往这边追的原因很简单，随着他被抽飞，破碎的橱窗里，一道血迹斑斑的身影早一步窜了出来，目的地也是这边。 不过相比之下，哈莉特的样子就凄惨多了。 刚才斩中胳膊的那一刀，附带的不可思议的力量，直接把袍袖连带整只右臂的血肉震碎，断折的森森白骨赫然在望。 然而这对于普通人而言的致命伤，甚至没能对她的速度造成多少影响，依旧是健步如飞向自己奔来。 话说好像还真是飞的。 骤然增加的速度，成功吹拂起那宽大罩袍的下摆。 星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对赤裸双腿不仅没有在动，甚至都没有踩在地面上。 配合上有些怪异的身体角度，就像是有人从背后抱着这具身躯，一路闪转腾挪，躲避攻击。 甚至此刻还向着自己投怀送抱。 …… 付前没有动，因为他相当清楚哈莉特想干嘛。 刚才事情经过其实很简单，教团猎人引自己过来，然后锁定目标直接发动突袭，只不过并没有一击制服，反而被反击的手段困在了里面。 他的目标利用这个时间差，扮演了一个被吵醒的无辜群众，从隔壁建筑溜了出来。 而就像自己第一时间就识破哈莉特的扮演，自己同样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位扮演的意图。 很明显目前这个特殊的猎杀维度，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否则她早就远遁跑路了。 一时不慎身陷险境，强敌一路追杀，能用的手段并不多，挟持人质无疑是值得考虑的一个策略。 尤其虽然有些难以理解，但真的有个无辜群众误入狩猎现场。 她刚才跟自己近距离胡扯的唯一目的，就是确认危险性以及无辜程度。 而君子成人之美，咱果断如她所愿，一脸清纯。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就算这俩人打出花来，只要其中一个没有当场暴毙，大概率都是要回来的。 “别过来，否则他死定了！” 思索间，一道散发着寒气的利刃，已经比在了脖子上。 哈莉特用她完好的那只手，做了一个不甚标准的挟持人质动作，冷冷盯着追来的猎人。 除了姿态不再掩饰，甚至嗓音也是变得魅惑，喉间仿佛带着压抑的喘息。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人质的求生欲 感觉受到了不礼貌对待。 虽然确实如预计中，哈莉特暴露本色挟持人质，但作为当事人的付前，心情却是并不美丽。 理论上来说，这会儿自己不是应该一下成为全场焦点吗，怎么还是备受冷落的？ 哈莉特明显按照之前的试探结果，把自己当成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人，所以虽然利刃顶着脖子，但注意力完全在那步步进逼的猎人身上。 至于被要挟对象，这位依旧是懒得开口的样子，甚至锁定目标继续追上来的时候，再次往刀身上加了一遍金属火焰。 算了，付前心中长叹，表示不跟两个人一般见识，刚好借机观察一下哈莉特的真面目。 刨去白骨嶙峋的一只臂膀，这位不仅理智尚存的样子，从面相上看也还不是那么非人。 包括脖子上的武器，刀身纤细，手柄精致，与其说是杀人利器，倒更像是传说中保存贞洁用的妆刀。 当然了这只是表象，鉴于砸烂橱窗时睡袍多有破损，此刻从付前的角度能看得清楚，一直被睡袍遮掩的身体，造型属实不一般。 除了双腿悬空，微微律动，对方身上最诡异的，莫过于背部的一片焦痕。 猎人兄一开始的突袭，明显还是起到作用了的。 但奇特的地方在于，这皮开肉绽的焦痕只有一半，一条清晰界限的另一侧，看上去没有任何损伤。 就像是那一枪的大部分火力，被其它东西挡下了一样——抱着她的东西。 从付前的角度，结合这位的姿势神态，很容易能推断出，一个骨骼清奇的躯体，从背后肌肤相贴，紧紧把哈莉特抱起的样子， 咱也算见多识广了，不过这造型属实还是有点儿猎奇，怪不得要穿这么宽大的睡袍。 付前暗暗感叹一句。 当然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对背后那个无形存在，也仅仅只有稀薄的感知，连具体样貌都无法勾勒出来。 它从哪里来？教团的人又是怎么发现的？让人好奇。 无论如何，应该正是这东西刚才帮忙挡下了突袭一枪，才让哈莉特有了应对的空间。 刚才把猎人扫飞的，不用问也是它了。 “我让你停下来！” 人质念头飞转间，挟持者却是有些沉不住气了，继续吼了一次。 而要不说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呢，下一刻猎人的脚步居然真停了下来。 当然依旧没有吭声，双眸冷冷盯着哈莉特。 最合适的攻击距离，甚至刀上铅焰依旧，这位看上去还是接到了配合的要求的，只不过演技粗劣了点，或者是压根懒得演。 面对这变化，付前默默做出点评。 不管是前面引自己过来当观众，还是此刻真的不继续下杀手，很明显都是得到过授意。 当然看这位的样子应该也只是顺带，这女人应该是跑不了的。 “我承认我有所隐瞒，但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你放我走，我承诺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在哈莉特看来，这却是出现了小小转机，惊喜下快速为自己申辩。 可惜的是，那道身影依旧一声不吭，毫无反应。 “安可先生，我相信你需要展示一下求生欲。” 这无疑让哈莉特心头再蒙阴霾，终于转头看了付前一眼，同时手上加力。 “好说，首先你的造型让我眼前一亮。” 身为阶下囚，付前当即接受建议，一本正经地看着哈莉特。 “另外从刚才的情况看，感觉你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为什么不跟这家伙拼了呢？” 这求生欲含量过低的措辞，明显给哈莉特带来了深深震撼。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以为我真不会杀人？还是你觉得这位猎人在那之前能救下你？” 不过到底是生死关头，她还是强迫自己保持了理智，纠正对方的错误理解。 “知道啊，不以为，不好说。” 面对三段问，付前依旧礼貌地做出解答。 “所以你们可以试试了。” …… 这下连一直终结者风范的猎人兄，都第一次往这边打量了一眼。 “你怕不是疯了！” 而哈莉特第二次使用了这个评价。 “我觉得你才疯了，噩梦而已死就死了，怕成这样子真是无法理喻。” 付前冷哼一声，反唇相讥。 “谁告诉你这是噩梦的……” 哈莉特这次真是看神经病的目光了。 “你不是刚说过？” 付前一脸奇怪。 话音未落，鲜血飞溅。 锋利的妆刀在他的脖子上，直接留下一道切口。 “疼吗？现在还是噩梦吗？” 涉嫌伤害人质后，哈莉特咬牙再次发问。 “真不错……” 然而下一刻，人质却是若有所思，甚至抬手抚摸着伤口。 “这痛楚，真的是今天以来最美妙的一刻了！” 盯着哈莉特，眼神里说不出的狂热，下一刻付前食指顺着刀刃，一点点滑进了伤口里。 虽然伤口不浅，但这位还是很讲究的，特地避开了要害和声带。 当然了，主要是自己配合得好。 “你就没有期待过，在这样一场逼真的噩梦里死去，会以什么特别的方式重新开始吗？会有何等美妙的新事物等着你？” “你真的是——” 哈莉特看上去终于有些崩溃。 好不容易绑架了一个人质，居然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神经病。 对死亡没有任何恐惧不说，看上去再晚一点，说不定就要直接自己凑上来抹脖子。 “你叫什么名字？” 然而付前甚至都没有再在意她的反应，直接转头看向教团猎人，打了个招呼。 哎—— 可惜的是，对方也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取而代之的是凭空出现的一声叹息，甚至有点耳熟。 伴随着这声音，一团光辉突然笼罩四周，并激荡出难以抗拒的力量。 哈莉特的身体，竟是不受控制地被弹飞出去。 骤失人质，就在大惊失色想要扑上来时，她的身体却是飞速消散，连带着周围的无边寂静一起。 下一刻，出现在一个正常城市夜晚的付前，看到了久违的阿米拉。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观众的观众们 “似乎不管怎么说都显得怪异，请允许我先介绍一下。” 依旧是刚才的街道，但明显多了人气。 与付前静默对视数秒后，阿米拉叹了口气率先开口，往旁边一道身影示意了一下。 那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几岁的男性，目光沉稳，神态平和，尤其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双淡金色的眉毛。 跟阿米拉相比，他身上穿的是稍显繁复庄重的深色长袍，不过肩膀上同样有装饰华丽的披肩。 刚才的情况再明显不过，这两位一直以特殊的方式隐匿在一旁，做观众的观众。 而自己这个过分笑看生死的人质，明显给了他们相当的震撼，最终认为已经得到结论，出手把自己拉了出来。 “这位是雷金纳德阁下，今天我们曾经一起做过交流。” 挺诚实的嘛。 面对阿米拉的说法，付前心中暗道。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位是谁——自己接受心理咨询时，那位一直没露脸的第三者听众。 受害者雷森夫妇的信息，还是他亲口透露。 这装束与姿态，怎么看都是教团文职人员，跟那位猎人形成鲜明对比。 “叫我雷金纳德就好。” 此刻迎着付前的审视，中年人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一个字。 “好。” 对此付前也是平淡地应了一声，直接往远处指了指，正是猎人最初突袭的位置。 “刚才那个，确定不需要你们帮忙？” “不用，刚才的打扰就已经很抱歉了。” 果然是阿米拉来回答，而看上去她对教友有着十足的信心，话音未落直接往另一边比了比。 “不介意的话，边走边说？” “不介意。” 面对这不知目的地的邀约，付前答应得比下午茶都干脆。 笑话，一路上扮演重型认知失常患者，为的就是接受特殊诊疗。 现在两位医师再度会诊，焉有客气的道理。 “所以不管里面打成什么样子，外面都没事的？” 甚至路过一排橱窗时，付前还指了指好奇发问。 刚才被哈莉特撞碎的一众布置，这会儿看上去已然完好。 “大部分情况是，不过并不代表毫无影响。” 阿米拉示意付前走在她的身侧。 “损害会以特殊的方式累积，后续老化破损的效率会高很多。” 居然是这样。 付前越发能理解今天一路逛下来，四处可见的岁月痕迹了。 “我知道这明显加剧了不真实感，但还是允许我解释一下刚才的场景。” 观察着付前的神态，这份镇定与配合，看上去反而更让阿米拉头疼。 “这座城市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和，除了外围的危险区域，污染与邪恶一直也在暗中滋长，所以教团的猎人，也会在城内做一些针对性的清除工作。” “而为了最大程度的不影响到普通民众，会以刚才那种方式隔离一下。” “完全理解。” 付前听得认真。 “所以你们去见过雷森了？” “对，确认了你们沟通的所有内容。” 这略显跳跃性的问题，阿米拉却是回答得很快，隐晦地承认了对付前的监视。 “再结合伱一路的表现，我们对可能的情况感到担心，这也是今天晚上，你为什么会成为这场清理行动的观众。” “想看看又身陷新的噩梦，我会是什么反应？”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付前甚至已经是面露微笑。 “所以结论是什么？” “问题明显有些棘手。” 对于付前跟白天时截然相反的性格姿态，阿米拉看上去居然是丝毫没有觉得违和，轻叹一声说道。 “我从来没想过，居然会在这种判断上出现偏差，雷金纳德阁下也是一样。” “你在那个画中世界里，似乎有着相当特别的经历，带来了与众不同的偏执。” “确实可以这么说。” 付前真的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画中世界的作为，认同了对方的看法。 与此同时，他再次暗暗称赞了一下噩梦与现实颠倒的主意。 不用再假装安可的言行，这会儿“暴露本性”下，可以无比自然地切换回自己风格。 “相信在你的认知里，眼前所有一切都是噩梦，或者是噩梦的延伸，包括我们在内。” 阿米拉的叙述还在继续。 “之前我们对你做的事情，也并不是救助而是迷惑。” “不得不说，这样的成见一旦形成，想要纠正实在困难。” “没错，我之前骗了你们。” 面对指控，付前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完全把不知死活写到脸上。 “所以现在你们准备做什么？处理掉我这个无药可救的迷途者？就像那个哈莉特一样？” 话音刚落，付钱就感叹哈莉特这个名字着实不一般，就连自己提到的时候都不自觉地使用了三段问。 “我相信这个城市时有发生的失踪案，应该不少都是类似的情况吧？不得不说刚才那种手段实在是太方便了。” “清除仅针对污染，我知道你不会害怕，但那种事情不会发生。” 然而阿米拉却是继续摇头，语气坚定。 “另外那个哈莉特，可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清白。” “她一开始被发现，就是源自一部分男性的身体畸变，而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都跟一位神秘女士，有过一段十分古怪的肉体接触经历。” 我大概能想象，那古怪出自于哪里。 对于阿米拉直白的说法，付前并没有感觉奇怪，甚至很自然地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 “说到这个，抱歉这稍有些出乎意料，我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付前依旧表情平淡，阿米拉叹了口气，看着他的脖颈。 鲜血依旧从整齐的切口渗出，外套都已经染红一大片。 话音未落，明亮的花纹就在她手上一闪而逝，抚过伤口。 滋养之下，后者随之快速收拢。 看上去对她来说，治疗身体比治疗心灵还要容易的样子。 “我想这能稍微证明一下刚才的话，接下来安可先生能不能帮个忙？” 而救死扶伤完的阿米拉，下一刻却是停下脚步，十分认真地问道。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分享噩梦的方式 不仅不清除，甚至还“请求”帮个忙。 面对阿米拉郑重其事的语气，付前再次赞叹保持个性的重要性。 要是认真扮演康复的安可，这怕是永远都遇不到的局面。 虽然还不好判断目的，但接下来怕是可以接触更有趣的东西了。 “可以啊。” 付前甚至没有问帮助的内容，直接满口答应。 哎…… 这过分爽快的回答，阿米拉却不是太惊喜的样子，而是第二次轻声叹息。 很明显对于眼前这位来说，这一切都只是噩梦而已。 所以就像刚才的自述，未知只会让他觉得有趣，又怎么会害怕。 虽然有意料之外的伤害情况，但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救助，本就是想看一下伤口和死亡恐惧的刺激效果。 可惜看上去，对方仿佛连痛感都已经失去了。 “所以具体要做什么？” 直到这时，付前才开口问行动的内容。 “……夜班守卫。” 阿米拉平复了下情绪，轻声说道。 哦？ 这说法无疑有些新颖，付前转头看了眼三人旁边的建筑。 “你确定这种地方请得起守卫？” 这话不是乱说，眼前明显是普通民宅的样子，甚至就算跟雷森家相比，都还要更普通一些。 “请不起，不过好处是人睡着了。” 阿米拉缓缓摇头，已经直接走在前面。 “我们将是噩梦里的夜班守卫。” 原来如此，这里面躺着一个噩梦受害者，果然是有趣的发展。 如此快的速度接触到真正的噩梦，称得上相当理想。 虽然很大概率不会是画中世界，但搞清楚这个概念本身就意义重大，因为前者明显也被归类到里面。 “另外对你来说或许没什么意义。” 阿米拉上楼前，突然想起来什么，小声补充了一句。 “刚才那个其实并不算梦。” 这咱当然知道。 摸了摸脖子上刚刚愈合的伤口，梦境专家付前心中暗道。 “我会记住这句话的。” …… 看得出来，这两位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在阿米拉的带领下，三人一路穿堂过屋，来到一间略显狭小的卧室。 整个过程相当娴熟流畅，一直到三人站到床前，都没有发出多少声响。 此刻身处三人围观下的，是一位半长头发，年龄最多三十岁的年轻人。 而最特别的一点，莫过于床铺强迫症般整齐，身上穿的睡衣也是一样。 空气中是安神的熏香味道，甚至头顶上还戴着一只造型简单却柔软的睡帽。 这位似乎在竭力给塑造一个良好睡眠环境。 当然这所有的努力，都没有接下来的外力辅助效果好。 没有耽误任何功夫，一直没有说话的雷金纳德走上前去，双手举起了一样东西。 严格来讲，那似乎算是一把剑？ 只不过造型实在奇特，一半以上的长度被勾连的圆环占据，只留一小节剑刃，看上去不具备任何实战性。 而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那奇诡造型上，层层叠叠的华丽纹饰。 此刻在雷金纳德手中，它们正绽放出淡淡的银辉，一路延伸到脑钻般的螺旋剑刃上。 下一刻，雷金纳德把它抵在了躺着的那位头上，缓缓插了下去。 神奇的是，坚硬的颅骨在这样的穿刺下，不仅棉花般柔软，甚至一滴血都没渗出来。 后者甚至肉眼可见地睡得更安详了。 “我想想，这是为了分享他的噩梦，而并不会杀了他？” 付前一边看得精彩，一边好奇问道。 “是的。” 阿米拉对他的反应，看上去已经是有些无奈。 “我不怀疑可行性，但这造型实在有些震撼，万一中途被发现不会吓到人吗？” 付前指着插在脑门上的剑。 “不用担心，首先他不会醒，其次我们一分钟后就会返回。” 阿米拉明显已经完全接受了付前现在的人设，对他略显清新的关注点，并没有太过震惊，说话间甚至递上了一样东西。 面具？ 付前伸手接过，仔细打量。 入手冰凉，主体似乎是银质，相当别致的水滴形。 更别致的是上面并没有包括眼孔在内的五官，而是交叠缠绕的金与灰，勾勒出一个幽深的漩涡。 像眼球更甚过面孔。 “戴上它，会有助于我们待会儿的工作。” 阿米拉并没有多做解释，直接自己先行戴上了面具，她旁边的雷金纳德也是。 黑暗中三张这种面孔静静凝视，床上这位要是睁眼看到这一幕，估计宁愿不要醒来。 付前感慨了一声，同样接受建议。 甚至还没开始，阿米拉就帮自己证实了一个猜测——这里的梦境果然不能超过一分钟。 甚至从她随意的姿态看，对于教团的人来说，这似乎是个并不需要太保密的常识。 当然在付前的判断里，这并不意味着待会儿的工作会轻松完成——梦境与现实的时间未必对等。 一个现成的例子摆在那里，雷森夫妇一晚上过完几十年的经历，在教团看来似乎并没有多奇怪。 说起来这一点，自己作为梦境主宰，似乎还一直没有掌握这种高端技巧。 果然学无止境。 “来了。” 思索间，阿米拉的提醒从面具下传出，伴随着一道无形帷幕扩展开来。 这次确实是梦境了。 作为经验丰富人员，付前毫不费力地判断出了跟刚才那场狩猎的本质区别。 当然表面区别也很大。 面具竟是不再阻碍视线，一点点变得澄澈透明。 梦境行走护目镜的感觉呢。 一边心中赞叹，付前一边打量着这终于到达的，传说中的噩梦。 阿米拉果然没有说谎，工作是夜班。 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条幽深的走廊，昏黄的煤气灯勉强保持着照明，两侧是同样造型的，有着玻璃小窗的木门。 “医院？” 比较了一下门的宽度以及上面装饰，付前咨询了阿米拉一眼。 “是的，在噩梦里那位饱受病痛折磨。” 阿米拉语气平淡。 “当然那跟工作内容无关，接下来我们需要巡查一遍，确认没有未经授权者进入这里。”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沸血患者 防止未经授权者闯入？ 这个貌似很符合守卫职责要求的说法，在付前看来信息量却是很大。 “有东西通过这样的方式渗透？类似你们需要清除的污染？” 并没有掩饰想法，他直接向着旁边的阿米拉问道。 作为一个刚刚暴露真面目的角色，现在跟之前的反差越大，反而越不容易引人怀疑。 “你比想象中还要聪明，这倒也一定程度能解释之前的演技了。” 虽然脸被遮住，但听得出来阿米拉还是有些吃惊的，不过并没有否认付前的说法。 “没错，从目前情况看确实不能排除这样的风险。”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跟雷金纳德阁下有足够的把握，能在这里面确保你的安全。” “我倒不怀疑这一点，不过这样就有一个问题，你们带我进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付前随口应了一声，目光却是被不远处的声音所吸引。 随着一阵金属铰链声响，众人前方左侧第三道门被打开，一个身穿深色制服，护士模样的女人走了出来。 推着一个造型精巧的送药车，她赫然转向了三个人这边。 “需要你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阿米拉明显并不是永远随和，十分自然地拒绝了回答。 说话间她稍稍压低了嗓音，但并没有示意付前躲到一边。 果不其然，清脆的脚步声中，护士快速接近了三名夜班守卫，并直接无视着从旁边经过。 “面具会让我们的存在一定程度上被忽视。” 直到这时，阿米拉才再次轻声说明。 “当然只是一定程度上，所以尽量注意躲避。” “明白。” 付前点点头，脑海中却是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内容。 推车最上方的金属盘里，赫然是血迹斑斑的纱布，以及一根根造型独特，散发着灼热的金属管。 结合阿米拉刚才提到的，感觉那位渴望安眠的噩梦受害者，受到的病痛折磨不简单。 “这个噩梦的范围非常小，几乎只有这个医院区域，与之相对的，受它困扰的人也少。” 说话间阿米拉已经动身，并示意付前跟上。 “所以刚才那个不是？” “不是，当然在这个噩梦里，她是一个稳定的存在。” 噩梦原住民吗？老实说那位形象上还是挺正常的。 付前心中暗道，倒也理解了为什么自己这种分不清梦境现实的比较罕见。 没有哪个正常的世界，会只有一个医院的。 如果大部分噩梦都是类似情况，醒来之后对比一下很容易就能做出判断。 “不需要进去看看吗？” 思索间，三人已经行至刚才护士出来的房间。 门只是虚掩没有锁，见阿米拉二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付前随口问道。 考虑到是比较抽象的污染与邪恶，护士刚从这里离开，显然不能作为一键排除项。 …… “你想看看？可以啊。” 这次开口的竟是雷金纳德，而且出奇的随和，直接停下脚步，示意付前可以推门进去。 里面的病人毫无疑问并没有睡着，因为站在这里，那嘶哑的哼叫已经是普通人都能听到的范畴。 而下一刻铰链声再起，付前干脆地接受了专业人士建议。 病房陈设相当简单，仅有三张床铺，中间以厚重的布帘隔开，唯一一扇窗户甚至不比门上的大多少。 护士走之前已经把灯熄掉，此刻唯有稀疏星光照进来，能见度甚至比走廊里还要差。 然而这份幽暗之中，付前却是表现得极为敬业，径直上前几步，站在了中间那张唯一有病人的床前。 很明显，这并不是帮助他们进入噩梦的苦主，因为即便全身多有包扎，但那花白头发以及枯槁面容，依旧说明这已经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 而这会儿虽然没有睡着，但明显处于意识模糊状态，痛苦的呻吟中带着少许解脱。 付前注意了一下包扎位置，集中在手腕以及各处的静脉丛。 刚才那些东西果然是放血用的。 对于这种古典的医疗手段，付前还是有所了解的。 现在在这个“噩梦”之内，感知明显受到一定压制，但刚才护士推车上的设备，就已经让他对这病房里的情况有所猜测。 事实上另外两张床铺上，也都能看到难以洗净的斑斑血迹。 这疗法使用率似乎有些高。 “送我们进来那位受的也是这种折磨吗？” 回头问了一句，付前一本正经地保持住分贝，不打扰病人。 “事实上整个医院，绝大多数病人受的都是这种折磨。” 阿米拉看上去对这种场景已经免疫，语气毫无波动地回答。 “它被称为沸血症，患者的血液里，会突然有一滴变得滚烫，就像一团融化的金属，伴随着循环四处游动，带来巨大的痛苦。” “随着时间推移，它们甚至还会不断增多。” “而唯一的治疗方式，就是把设法把它放出来。” “原来如此，所以这就是污染的体现？” 付前微微点头。 “不，这是污染可能存在的体现。” 一旁的雷金纳德纠正了这个说法。 “这只是最基础的表象，最后的判断，还需要辅以更深入仔细的甄别。” “倒也合理。” 付前真的又探头打量了一下。 虽然憔悴了点儿，但至少还没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过这当然不会是这两人看都不看的原因。 “他跟那个护士是一样的？” 下一刻他直接问道。 “是。” 看了雷金纳德一眼，见他没有应声，阿米拉代为表示肯定。 就说嘛，这两位的逻辑还是相当清晰的。 前面提到的未经授权闯入者，跟这种奇怪的沸血症有关是肯定的。 关键在于，闯入的定义应该并不是指噩梦，而是教团所处的现实世界。 也就是说他们要做的事情，是防止污染通过这种渠道降临现实。 他们应该是有特别的方式，确认噩梦里某个角色是现实世界患者，还是跟那个护士一样的原住民。 所以就算床上这位变身了，也不在他们的工作内容范围之内。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脑叉 这星空律令略显霸道。 迅速理顺逻辑，付前一时都暗暗赞叹一句。 目前遇到的所有超凡范畴，明显都以这天球运行中的至理领悟为基础。 而刚才那把助眠剑，三人脸上的面具，以及此刻特殊的鉴别方式，都充分说明了律令对于噩梦的掌控力。 即便是这里，一切依旧按照它的规则在运行。 污染也好，邪恶也罢，不过是只能偷偷滋长的污秽而已。 “所以这个噩梦里，真正需要巡查的目标有几个？” 称赞之余，付前好奇地往周围打量了一下，从窗户里能清晰看到，这医院是幢造型庄严的多层建筑。 作为一个世界当然很小，但作为一个梦境场地已经算宽敞了。 “十二个。” 或许是对于付前过快的领会重点有些震惊，阿米拉肯定了问题之后并没有急着说话，直到这会儿才再次出声。 “工作量倒不是很大，如果真的发现情况，你们会直接权宜处理？” 付前表现出了与状态特别相符的积极，满满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是的，这是个影响范围相当小的噩梦，而我们最想看到的，莫过于出现在这里面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它彻底消散。” “理解，所以按照你们的调查，这个噩梦的起源是什么？” 阿米拉并不介意分享的样子，付前也就顺势问了下去。 “一件很特别的古董，据说拿某个病人的皮做成的短裤，这个十二人的小俱乐部凑钱买下之后，每个人都穿了一遍。” 即便是阿米拉，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间也带着一种荒诞感。 不错，很有精神。 付前听得暗赞一声，果然人类还是要找到同好才行。 “凡事往好处想，至少这个裤子没有摆在艺术馆里，像我陷入的那个画中世界的噩梦，可比这热闹多了。” 付前在噩梦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是啊，目前已知的，因为艺术馆受影响的人，至少是百倍于这个数值。” 鉴于付前现在的人设，阿米拉看上去完全不意外他这份姿态。 天球教团不容易啊！ 从阿米拉分享的大概受害者人数，付前一时可以想象这个组织遭遇了什么。 原本一切井井有条，最多偶尔处理几个哈莉特那种被污染者，突然之间噩梦侵袭，不仅集中爆发，总人数还相当夸张，想想就知道画面之惨烈。 一个月能搞成现在这样子，甚至有胆子继续对外开放艺术馆，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凡事往好处想，至少你们今天多了个帮手。” 付前毫不惭愧地自吹一句。 “而我免不了再次好奇，你们希望我做什么，该不会只是让我见识一下有个心理准备，接下来也用那个插我的头吧？” “可惜并没有那么简单。” 阿米拉叹了口气，并没有直接否认。 “脑叉对你根本就没有反应。” 脑叉，不用说就是受害者脑袋上的助眠剑了，至于反应？ 付前很自然地想起握在雷金纳德手里时，那上面的雪亮花纹。 所以那东西还自带扫描功效的，可以检测到周围是否有人被噩梦困扰？ 即便没有睡着的情况下？ 果然厉害！ “对我还是对我们所有？” 赞赏之余，付前很自然地继续问道。 “对你们所有。” 看上去对他的敏锐已经见怪不怪，阿米拉稍一沉默就承认了。 “那个画中世界算得上影响人数最多的一个噩梦，但奇怪的点就在这里，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虽然保留了一部分在里面的记忆，但苏醒的瞬间，身上就不再有任何噩梦的痕迹。” 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 “就连雷森夫妇那种，有着漫长经历的也是一样，后续没有再遭受任何困扰。” “换句话说，那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梦……除了过分漫长和庞大。” “老实说这给我们减少了相当的工作量，跟其他噩梦相比，我们甚至只需要统计一个名单，其它什么都不用做。” 还有这种事情？ 阿米拉的一番话，无疑涉及众多隐秘。 但她所描述的内容，却是听得付前暗暗皱眉。 一番操作下，好不容易亲身踏入一个噩梦，行走于这个似真似假的存在里，伺机效仿重返暗月教堂。 结果你转头就告诉我，画中世界更像一个人数众多的普通梦境，结束之后就已经化为泡影？ “当然考虑到庞大的人数，以及可能还没发现的更多人，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像现在这样进入那里，或者是确认它已经彻底消散，可惜一直没什么头绪——直到你出现了。” 阿米拉指着付前。 “一个新的，特别的受害者，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下一刻却是雷金纳德接上说道。 “具体方式目前你还不需要知道，而在我们满足你的好奇心之后，你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跟随我们，并按照要求行事。” 这明显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 “好啊。” 兼具虚怀若谷和摸鱼成性两种优良品质的付前，对这种小小的不礼貌毫不介意。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家貌似拥有共同的目标。 “很好，那我们该出发了。” 病床上的患者明显处于半昏迷状态，对于三人的沟通没有任何反应，而雷金纳德对他也是一样，自始至终懒得看一眼，直接招呼走人。 “奇怪。” 然而刚刚跟着走上两步，付前就突然又停下，接着自言自语一句。 “什么？” 这无疑吸引了雷金纳德二人的注意力，瞬间停下脚步。 “作为群星的信仰者，你们两个态度好像都有点儿不太尊敬啊？” 付前用下巴比了比窗外天上。 “对人不感兴趣我可以理解，但从刚才到现在，你们好像都没有往外面瞻仰一眼。” “这就是为什么这一切被称为噩梦……这种混乱星空，就是最大的亵渎。” 付前的解释无疑让人有被耍了的感觉，但雷金纳德略一沉默后，还是没有跟这种认知出问题人员一般见识，充满厌恶地评价了一句。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严格的污染条件 还有这个说法，刚才不是错觉呢！ 付前对雷金纳德的答案表示非常满意，甚至包括语气。 此等不加掩饰的厌恶，由一向沉默淡定的这位表露，反而增加了点评的可信度。 刚才往窗外打量的第一眼，他就隐隐察觉到点儿不妥，但鉴于是个完全陌生的星空，很难具体说出奇怪在哪里，所以顺手试探了一下。 混乱亵渎，现在付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跟在教团那边看到的相比，外面的星空有点儿形似而神非的感觉，似乎存在一定的偏差。 霸道到这种程度吗，居然连梦境的星空都必须精准真实，否则就是噩梦？ 这种范畴的掌控力，梦境只有一分钟的限制，怕是大概率也跟星空有关。 而如果真是这样，天球教团名门正派之说，还真是实至名归了。 “感谢解答，刚才就觉得奇怪，但一时间确认不了问题出在哪里。” 面对这份慷慨解惑，付前当即诚恳道谢。 “你当然确认不了。” 可惜的是，雷金纳德似乎因为这个问题，情绪起伏还未平息下去，当即又是冷哼一声。 “你要是能确认，就不会有那些疯狂念头了。” 听上去咱的思想问题，在这位眼里越来越自然合理了，这就叫润物细无声呐。 “很有道理。” 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付前含笑冲着阿米拉示意了一下。 “继续？” “继续。” 阿米拉明显不希望在这方面过多纠缠，直接转身走在了前面。 …… “你感觉怎么样？” 片刻之后，又一张血迹斑斑的床前，阿米拉看了一眼付前，咨询他的意见。 “睡得挺安详的。” 顾问这种工作，付前做得已经无比娴熟，只瞄了一眼就直接做出点评。 安详…… 这评语无疑带来了少许沉默，但阿米拉一时竟也是难以反驳。 因为这张病床前并非只有他们三人，还有身着制服的一男一女，正在躺着的患者身上紧张忙碌着。 旁边摆着数个之前见过的金属瓶，医生模样的那位正小心地切割出伤口，让血缓缓灌入进去。 而他的助手，正一刻不停地监控着体温，各个部位的体温。 确实如雷金纳德所说，患者体内就像有熔融的金属液滴在游动，导致剧烈的痛苦乃至抽搐。 程度之夸张，甚至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仪表的辅助，仅凭视觉就能判断出游动到了什么位置。 医生在做的就是围追堵截，并最终把它引出体外。 而如此紧张的场面下，当事人却保持了良好的睡眠，静静地躺在那里，甚至连声呻吟都没发出来。 那痉挛的血肉似乎与他无关。 “这是那个十二人俱乐部的一员。” 些微沉默后，阿米拉还是介绍了一下患者资料。 “他在这里面的状况，看上去比上次严重一些。” 说话间，却听医生屏住的呼吸一下舒缓，脖颈处的一只圆筒竟是抖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粘稠重物落了进去，紧接着是水烧开般的声响。 旁边助手第一时间递上纱布，医生接过先垫在手上，小心把金属瓶取下放到一边。 血流如注，医生这才开始处理伤口。 “但还是属于正常？” 付前全程观摩，深叹妙手回春的同时，随口问了一句。 自始至终，两位医护人员对于发生在旁边的对话完全没有任何察觉，面具的效果属实不错。 “为什么这么说？” 没等阿米拉说什么，一旁的雷金纳德直接反问，似乎对付前的这个结论有些吃惊。 “猜的。” 付前却是满满光棍大方的姿态。 “刚才你提到了，咱们今天的职责是杜绝以噩梦为途径，对现实世界的擅闯。” “虽然没有具体的工作经验，但仅凭想象力，我想从噩梦到现实，这十二个人应该类似于十二座勾连的桥梁。” “原因就是当他们入梦，肉体在一边，然后精神在另一边。” “可惜的是这位患者的精神，此刻似乎并不在这里。” 付前指着行尸走肉般的躯体。 “现实世界的他，会不会其实还没睡着？” “那种情况下，感觉单纯这具身体，跟原住民们相比就没什么太特别的了，所以我才说会不会依旧不需要担心，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 …… 付前的发言，让夜巡组的沉默指数再创新高。 有那么一刻，似乎能感觉到雷金纳德身上有杀机闪烁。 当然就像情绪专家文璃曰的，这种小波动是人之常情，改变不了大势。 “我现在越发不后悔让你帮忙的决定了，那个噩梦给你带来的变化，远超其他人。” 迅速收敛起小情绪，雷金纳德看着付前，缓缓开口。 “原本的你，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 “现在呢，不普通？” 长者谬赞，付前完全没有谦虚。 “不普通，甚至感觉都不年轻……总之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你猜得没错。” 雷金纳德没有让付前把话题带歪，快速转回正题。 “是的，这个状态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现实世界的他并没有睡，这种情况也确实不需要关注，因为通道并没有建立。” 这么肯定，也是天上的星星告诉你们的？ 付前心中暗道，对雷金纳德的语气之肯定，倒也没有觉得太奇怪。 这个世界的律令，明显不同于一般的超凡形式。 “所以理论上来说，我们只需要看一眼，确认现实世界的他并没有入睡，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阿米拉在旁边接道。 “我本来只是随便一问，不得不说你带来了超出意料的见解，还有什么其它问题吗？” “有啊。” 即便是口头嘉奖，付前的主观能动性似乎都得到了激励，居然真的继续了。 “这个状态下直接杀了他会怎么样？我相信你们应该试过的。” “……不会有任何影响，人会短暂消失，但很快马车就会送来又一个同名同姓的病人。” 阿米拉没有否认付前的杀人指控。 “他会在这里继续接受治疗，等待外面的本人入梦。”(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对视 原来如此。 从窗户往外面看了看，居然还真有一辆黑色马车，静静矗立在庭院里。 包括前面的两匹马，都只有偶尔传出的鼻息声。 如果混乱星空一说还存在信仰偏见因素，阿米拉描绘中的场景，就似乎只有噩梦可以形容了。 这十二位仁兄，应该不需要花什么力气就能确认，哪边真实哪边虚假。 脑叉爆头的那位，如此渴望一个安稳睡眠的姿态，也完全能对应得上。 …… 当然渴望是没有用的，又是一番穿行后，阿米拉二人领着付前，走进了一个打开的病房，对着一张空床沉默了几秒。 “这里原本应该有一个人？” 看着床铺尚新的血迹，付前倒是不难猜到这两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 “大部分情况下是的，而且就是带我们进入这里的那个。” 阿米拉缓缓点头。 “他是所有人里情况最严重的一个，最初的一周，甚至为此强迫自己不睡觉，直到后来实在无力对抗才转换策略。” “可以理解，所以现在什么情况，他换病房了？” 付前对这份直捣黄龙的决断十分满意。 “为什么不能是病情过重死了？” 雷金纳德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答案不是显示意见，咱们都还在这儿呢。” 虽然对方看不到自己表情，付前还是报以鄙视。 “他做为梦境分享者，源头消失，应该不至于对我们三个的行动毫无影响吧？” “话说你们这工作态度是不是过分懈怠了？作为经验丰富人士，这种事情应该完全心知肚明，结果跟我在这边玩问答游戏拖延时间？” 答题完成，付前表示意犹未尽，语气严肃地批判。 “你们就没有想过，在这被拖延的时间里，万一真的有邪秽渗透，会多造成多少伤害？到时候无辜受伤的民众谁来负责？” 一番话说得过分铿锵有力，摸鱼二人组深受震撼，阿米拉甚至忍不住望了雷金纳德一眼。 出乎意料的敏锐也就罢了，这工作态度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被要求来配合行动的吧，不仅没有任何恐惧犹豫，结果到最后搞得比我们还积极——他可能确实不会有恐惧。 很快想到一点，阿米拉心里叹了口气。 这其实恰恰说明了对方没有说谎，能帮助他做到这一点的，唯有把一切都当成噩梦的玩乐心态了。 一时间竟是难说是好是坏。 “可能因为症状太严重去接受特殊治疗了，我们最好快点儿去看看。” 下一刻阿米拉主动开口，直接无视掉前面不好回答的质问，提出猜测和行动方案。 这治疗居然还不够特殊？ 不过她的措辞，依旧听得付前心中吐槽。 当然最终他没有介意这过分生硬的递进。 “那我们还等什么，每拖延一分，无辜民众受伤害的威胁就更大一分。” 丢出这义正辞严的一句，付前直接示意阿米拉带路。 “水池在最下层，跟我走这边。” 虽然深感这一幕之怪诞，但雷金纳德没有任何表态的情况下，阿米拉还是迅速调整了情绪，走到前面引路。 而沿着雕饰精美的木梯一路往返向下，三人很快就跨越地平线，来到更加灰暗的下层。 除了空气明显浑浊一些，这里最大的特点是温度骤降，走廊里甚至游荡着稀薄的白雾。 而阿米拉脚步不停，一路向着白雾更重的方向走去，并最终停在一扇绿色铁门前。 铁门相当厚实，但开着一条缝。 极具感染力的痛苦呻吟，清晰地从缝里传出来。 阿米拉倒也是光棍大方，脚步依然不停，直接推门而入。 稍显刺耳的摩擦声中，下一刻门后场景出现在眼前。 她明显没有说谎，下面确实有个水池，只是个头稍显袖珍，不过比一张双人床略大，上方阴风习习，冰雾弥漫。 而氤氲之中的那个脑袋上，半长头发相当显眼，正是噩梦分享者。 正主找到了，唯一的问题，房间里明显并不止这一位。 三男两女，手持各种器械，原本水池旁围观的五个人，毫无疑问被门的动静吸引，齐刷刷望了过来。 …… 这份注视，似乎完全在阿米拉意料之内，却见她不仅没有掩饰，甚至直接伸手把面具摘下翻转。 下一刻面具竟是直接被反向戴到了脸上，上面的漩涡直接跟自身对视。 “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摆出这个诡异造型后，阿米拉直接对着五人轻声说道。 这一句似乎带着奇异的魔力，原本五人的警惕不解瞬间消散，一声不吭地放下手里东西，排队从铁门走了出去，房间一时空旷许多。 面具反戴，好像效果也完全反过来了。 付前全程观摩经过，再次感叹天球教团之专业。 跟原本淡化自身存在的效果不同，阿米拉此刻宛如聚光灯汇聚，一言一行都对噩梦人物具有相当的支配力，直接让他们放弃了患者。 好在作为新会诊团队积极分子，付前赞叹之余，已经是无比自然地上前，为这位皮裤爱好者做接下来的诊疗。 跟外面相比，这位的卖相确实凄惨得多了。 濒临冰点的水池，他赫然是身无寸缕泡在里面。 而虽然双目紧闭，但痛苦的呻吟外加扭动的身体，充分说明他的神智，对此刻遭遇照单全收。 可惜的是，本来就不算强健的身体，被铁链一圈圈固定在池中一个架子上，仅仅露出头部，根本做不了大的动作。 这位的仰泳姿态俨然是被迫的，至于为什么——耳后与水面相接位置，正趴着一只长约十几厘米的扁平身躯，从色泽和明显的体节看，似乎是条长得过分肥大的水蛭。 而顺着再望下去，这具赤裸身躯上赫然爬满了它的同类，少说有数十只。 鉴于行动比较迟缓，这位要是乱动，怕是很容易把它们甩下去。 “这里面收集了特殊种类的吸血虫，专门应对过分严重的症状。” 此时阿米拉也已经凑上前来，甚至把面具摘下，轻声叹息。(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会诊结果 “怎么应对？” 房间里只剩一个神志不清的患者，倒确实不需要继续戴面具的样子。 付前见状也随手摘下，仔细观察。 “沸血症严重的情况下，病人体表温度区别就不会那么明显，所以需要先带到这里面来降温。” 对于他的举动，阿米拉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提出意见，继续分享着这诡异医术。 “而考虑到需要清除的血珠数量，靠人力去寻找已经非常勉强，所以他们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这种吸血虫并不是特别怕低温，就算冰水里依旧可以动，而它们本身趋温特性还在，所以一旦病人被浸到水池里，体温下降的同时，血珠就会更吸引它们。” “很不错的思路。” 付前听得认真，不吝称赞。 果然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阿米拉不懂装懂的概率还是很小的，因为就在这会儿，付前已经发现了一只水蛭的身体在抽搐，紧接着迅速鼓胀。 噗！ 随着一道细微的爆裂声，水蛭浑圆的腹部终于不堪重负，炸开一道缺口。 并没有过分浓郁的血色出现，因为同一时间，它的身体也变得焦黑。 “先把他弄出来吧。” 一旁的雷金纳德直接发号施令，他的面具果然也已经摘下。 而话音未落，链条声已经传来。 患者连同身下的金属架，一点点升出水面。 …… “这东西是可以升降的。” 付前松开手摇柄，对着看过来的两人示意了一下。 “刚才看他有点不太行了，我就找了找。” 这话实在挑不出毛病，患者本来就不是什么壮汉，身上挂这么多放血工具，一个不慎分分钟变人干。 刚才的五位医护人员可不是白白配备的，这个治疗本身就是一个极脆弱的平衡。 然后新的会诊队伍，硬是在这聊了会儿天。 “把虫子弄下去。” 强迫劳役人员表现得如此有主人翁意识，雷金纳德一时似乎不知该作何点评，面无表情地做出下一个指示。 大部分水蛭已经吸过血，身体膨胀不少，不管观感还是手感都是欠佳。 付前一边点评，一边把手里肥硕一只丢回水池。 对他来说，这种冲击属实算不了什么，事实上早在多年前第一次听说这种疗法时，他甚至畅想过其中感受。 此刻他的操作堪称完美，不仅左右开弓效率颇高，连创口都最大限度地避免撕裂。 不过几分钟，患者已经是赤条条的晾在半空，皮肤苍白得吓人，伤口都不怎么有血渗出来。 不过付前并没有担心人会冻死之类，因为几秒钟后，这位体表就不止一处变得滚烫。 很明显，因为缺少专业医师引导，“沸血”并没有去除得太干净。 好处是原本折磨他的病痛，这会儿却是让他避免了冻干的命运。 “所以你怎么看，安可？” 到最后都有点儿插不上手的雷金纳德，深吸一口气后选择依照惯例，咨询付前的意见。 “有点严重。” 这明显考教式的提问，完全没有出乎意料，付前早已托着下巴在观察样本，此刻几乎是瞬间给出答案。 “你怎么这么确定？” 这阳性确定之干脆，连旁边的阿米拉都忍不住了。 “一个专业的驱邪人士，一定要勇于下判断。” 付前摇头，指着患者微隆起的小腹。 “虽然噩梦里面身体运行机能不是那么讲道理，但这肠道蠕动是不是太快太激烈了一点儿？” “雷金纳德阁下说过，要结合表向深入观察，我觉得腹腔深度应该也够深了。” “……你是说肚子里有东西？吸血虫钻了进去？” 作为被引用人，雷金纳德不得不发表了一下意见。 “不好说，毕竟没有具体的检测报告。” 付前继续摇头。 “不过肚脐看上去还是完好的，说不定是身体自己生的虫子呢，总之这是我的初步诊断结果，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两位了。” 并没有垄断话语权，付前选择把发言机会交还给其他会诊专家。 “你没什么事情？” 但让人惊讶的是，雷金纳德阁下的第一句发言，听上去就像人身攻击。 因为说这话的时候，他上下打量的并非患者而是付前。 “没有啊，好得很！” 然而付专家却是体现出了相当的涵养，不仅没有生气，甚至抬手展示了一下身上。 …… 真的跟随付前的动作，上下打量良久，最终雷金纳德看了一眼同样反应的阿米拉，交换了一下眼神。 “咱们的工作似乎要提前结束了。” 后者深吸一口气，得出了会诊结果。 “我认同安可的判断，有东西已经在真正侵蚀他，我们必须净化处理，否则当这家伙在现实世界醒过来，可能又要麻烦教团猎人了。” “当然，我们的行为就算成功，大概率也会导致他醒来，巡查会提前中断。” 麻烦教团猎人，是指现实世界物理净化？ 阿米拉的说法，让人很自然地想到不久前的哈莉特。 “安可，能帮我切开他的肚子？” 此时阿米拉却是提出了新的要求，当然听上去并非强制。 可能是考虑到即便在梦里，尺度还是稍微大了一些。 “好说。” 然而义工却是展现出了无敌的主观能动性，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落下了第一刀。 那柄小巧锋利的器械，自然是医护人员们留下，但付前取用之顺手，属实让人怀疑他早就已经跃跃欲试。 甚至手艺都相当不错。 潇洒地来回几刀，皮肤，脂肪，筋膜，肌肉……层层组织已经被条理分明地打开。 加上之前遭受的痛苦，当事人明显已经意识模糊，第一刀之后，就没有做出多少反应。 而下一刻呈现在眼前的腔体里，却见各种颜色，似乎由不同的身体组织分化出来的水蛭状扁虫，正纠缠着卷成一团。 它们统一的特点，是散发着惊人的灼热，并且还在攀升中。 “确实不是虫子钻到了身体里……” 阿米拉震惊之中，依旧不忘咬牙解释。 “除了沸血症，噩梦里的外缘信息已经对他产生影响，整个人的存在形式被污染了。” “等他醒过来，这份污染将有概率被带入现实。”(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主观能动性 有种脱氧核糖核酸变质的美，称为污染倒也相当合适。 阿米拉解释间，付前打量着那纠缠的一团，也是啧啧赞叹。 这画面还是相当有冲击力的，即便是雷金纳德二人，这会儿脸色也并不好看。 他自然知道这位肚子里有什么，要不怎么会操作得如此专业，确保不会伤害到一丝？ “理解了，所以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是在等他醒吗？” 把手里刀擦拭了一下放回去，付前表示听懂了，接着笑眯眯地问道。 …… 作为一名积极分子，一路为团队做奉献下来，这会儿似乎有足够的立场这么问。 不过不管是阿米拉还是雷金纳德，反应却都相当一致，上下打量着付前，尤其是他刚刚擦干净的手，一时没有说话。 “你感觉怎么样？” 如此打量近十秒，终于是阿米拉先开口。 “好得很。” 付前笑容不减，重复了之前的回答。 …… “我们该动手了。” 阿米拉沉默一会儿，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头看着雷金纳德说道。 “你确定？” 后者看上去并不是太赞同。 “我确定，他冒的限已经够多，结果你也看到了？” 阿米拉语气坚定，毫不避讳地指着付前。 “其实还可以更多。” 雷金纳德却不是那么好说服。 “我们没有权力那么做！” “但我们可以确保他不会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 “百分之百确保？” …… “安可，你觉得呢？” 雷金纳德没有吭声，片刻后转头看着付前，似笑非笑地问了个问题。 这提问虽说已经是第四次出现，但这个时间点属实有点儿没头没尾。 雷金纳德此刻的姿态，似乎是因为每次付前的回答都带来了震撼，刻意为之想看看这次会得到什么答案。 “我觉得啊……确实可以更多。” 事实证明这一次，付前居然真的点点头，同意了雷金纳德的说法。 “你知道什么更多？” 没等雷金纳德说什么，阿米拉在旁边就听不下去了，目光严厉地示意付前低调一些。 “别急，安可先生一路上提出了很多宝贵见解，我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雷金纳德却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对付前这份作死精神十分满意。 “所以安可先生觉得还可以怎么更多？” 打断阿米拉之后，他先是确认了一下旁边的患者暂时状态还算稳定，接着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 “简单啊，像这样。” 付前一脸轻松地挽起左手袖子，向两位队友展示了一下手臂内侧。 …… 那一瞬间，不管是雷金纳德还是阿米拉，脸上表情双双凝固。 却见那稍显瘦削的手臂上，一条深褐色扁虫正趴伏在那里，埋头苦吸。 “你……怎么会……什么时候？” 漫长的沉默后，雷金纳德到底老成持重，板着脸没有吭声，阿米拉却是终于忍不住了。 而似乎因为情绪稍显激荡，这位的语言组织能力都受到了影响。 “刚才。” 付前比了个摘水蛭的动作。 “那个时候你藏了一只……” 阿米拉自然是瞬间领悟，回想起这家伙刚才左右开弓的操作。 那种效率下，只要稍加掩饰，少个一两只完全不会被注意到。 但为什么……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其实也很简单。” 付前像是完全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虽然两位一直避而不答，但你们到底想让我帮什么忙，却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并一路上根据两位的表现，做了一些猜测。” “比如前面我提到的，你们似乎对于工作有些懈怠了。” “明明目标明确，但不仅不催着志愿者做事情，还有闲心考教；我在问到一些细节时，解释起来也是不厌其烦……” “你们似乎并不赶时间，而是在拖延时间……”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有个念头很自然地生出来——需要我做的事情，会不会其实已经在做了，那就是在这个噩梦里尽量待得够久？” 这问题是对着阿米拉问的，可惜后者震惊过后，表情前所未有的复杂，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好在付前也没有强求，甚至包括胳膊上的水蛭，都任由在那边继续。 “而这个情况在兜兜转转一番后，却是突然有所改变，我观察过这个建筑的构造，从上一个目的地到这位仁兄病房，绝对不会是一条正常的巡查路线。” 付前虚空画出一条线路。 “这行为只有一个解释，某种变化让你们改变了行动策略，决定直接带我去情况最严重的案例。” “而我就此回想了可能跟我有关的变化，答案是没有变化，我想这正是原因……” “你们想要看到我的变化，这才是我做志愿者的意义。” “一个画中世界噩梦的受害者，来到另一个噩梦里，一路接触下来，有没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比如让两个噩梦出现感应？最理想的情况，找到进入画中世界的途径？” 付前这次问的是雷金纳德。 “继续说。” 可惜后者同样没有回答的心情，语气硬邦邦的。 “至于改变后的策略，其实也很简单，我们发现这位仁兄情况可能不妙后，当即一路追过来，这当然可以解释为你们想最快速度处理隐患，但这时候阿米拉做了一件事。” 付前往阿米拉脸上比了比。 “把人赶走的第一时间，她就把面具摘了下来。” “虽然确实已经没有暴露的风险，但很明显唯一剩下的这位，不需要跟他有什么交流，这么做就未免有些刻意了，我把它理解为一种暗示。” 付前又指着自己。 “目的是让我也跟着摘下来。” “单纯待在噩梦里没有变化，你们改变之后的策略更进一步，变成了让我跟存在污染风险的人员，做尽量直接的接触，对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觉得的？” 没有心虚，也没有否认，雷金纳德面无表情地反问一句。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摘面具？” 付前嘻嘻一笑，终于是把手臂上的水蛭扯下来。 “后来依旧没有效果后，为什么我更进一步，让吸过被污染者血液的这东西也咬了我？” 对于主观能动性，你们一无所知。(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过分极端 这也太到位了！ 虽然雷金纳德二人没有吭声，但隐隐失控的表情管理，还是让付前很自然地配上了这一句。 哼，给你们一点儿小小的专业震撼。 神情倨傲，手指在水蛭留下的伤口上抹了一下，付前冲着两人亮了亮。 “要不要再仔细检查一下？” …… 盯着付前手上那一滴血珠，雷金纳德脸色之难看，已经完全不想开口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终还是阿米拉提了一个灵魂之问，声音干涩。 而这问题，一定程度上近乎默认了付前刚才的说法。 还不是你们不给力？ 对此付前心中哼了一声。 从跟天球教团首次接触到现在，最让人欣慰的一点，莫过于确认他们跟自己有着完全一致的目标——找到进入画中世界的方法。 事实上刚才之所以推导得那么顺畅，正是付前发现自己想做的事情，都恰如其分地出现在了眼前。 属实是不谋而合了。 而考虑到天球教团的立场，动机也完全合理。 唯一的问题，他们紧迫性还是有所欠缺，需要施加一些刺激。 “你们对我似乎缺少信心。” 下一刻付前指着旁边打开的腹腔，回应了阿米拉的疑问。 “居然认为在这样一个地方，我连剖开别人肚子的兴趣都没有？” …… 无论从哪个维度排优先级，让志愿者作为开膛破肚的第一人选，明显都不太合理。 唯一的解释是，雷金纳德二人应该也能感知到一些东西。 也就是说进门的第一时间，他们大概率已经知道这位中招了。 这才有了能不能搭把手的询问。 目的自然也是跟摘面具完全一致，就是尽量让自己近距离接触污染，观察效果。 可惜的是，即便自己如此配合，连番操作下来，雷金纳德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失落之下，才有了那句“你没问题吧”的人身攻击。 我…… 付前这个诡异答案一出，感觉阿米拉都快要精神错乱。 不过到底是教团对接社会事务的精英，见多识广下，这位心理调适能力还是颇为给力的。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安可先生如此不知死活的原因——他根本不怕什么死亡或者污染。 因为在这家伙看来，不管里面还是外面，全都是噩梦的一部分，只有那个画中的冰冷世界才是真实。 所以他现在完全是一种肆无忌惮的玩乐姿态。 一路过来的言行，已经不止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而刚才不仅识破了诱导，甚至觉得自己二人的要求还不够，直接自行更进一步。 疯狂的执念下，这家伙的行为已经完全不可以常理计。 “抱歉，前面我们确实有所隐瞒，不过既然安可先生这么说……没错我们确实对那个画中世界十分关注，可惜一直无从下手，鉴于你是唯一一个新出现，且表现特殊的案例，我们决定带你来这里面。” 看了雷金纳德一眼，见后者没什么反对的表示，阿米拉终于承认了付前的猜测。 “目的确实跟你说的一样，希望把你引入另一个噩梦，经过不同程度的接触，看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这样才对嘛，大家是有共同目标的，坦诚交流就好，这样一路上你们可以省掉多少纠结的时间？” 付前对这反应看上去还算满意。 共同目标，你的目标不是找乐子吗？ “除了找乐子之外，你们想去那个地方，而我也想回到那个‘现实’，这不是相当一致？” 感觉两位队友还是不太能理解自己一番赤诚，付前继续解释一句，并再次亮了亮伤口。 “你们刚才纠结的‘更多’，就是尺度要不要更进一步吧？看你们这么为难，我就主动操作了。” “应该能体现出一点儿诚意？” 诚意是不是太足了一些……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让那东西咬你，甚至在我们争吵之前？ 虽然屡受震撼，阿米拉逻辑到底还未破碎，没有被付前带沟里。 不过这样一来就更恐怖了，这家伙刚才的话看上去居然是真的。 从一开始进入这里，他就发现自己二人的真实目的了……而他甚至完全不介意。 “只可惜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并没有得到有意义的结果。” 饱受震撼的阿米拉深吸一口气。 “我非常确定，噩梦并没有因为你的进入出现任何异变，包括即便被咬，你的状态也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连沸血症的症状都没有……” “看来我们的思路是错的，不过本来也是没办法才一试，无论如何，感谢你的配合。” 阿米拉一番话说得还是很情真意切的，最后的道谢也是认真。 雷金纳德则是扭开头，看上去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不用这么客气，至少我不是一无所获，享受到了乐趣不是吗？” 付前把袖子放下，笑容不减。 “不过现在下结论是不是有点太早？不过是咬一口而已，我们似乎还能做更多吧？” “比如干嘛不直接拿那条裤子来给我穿？” “……首先大概率还是没用，目前看所有噩梦相关媒介都跟你接触的那幅画一样，变成了普通的物品。” 看得出来这个建议刺激性有些大，但阿米拉的回应虽缓慢却坚定。 “其次就算真的有用，我们也不能做那种事情，那很可能对你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害。” 集中导致噩梦的出现后，全部失去了魔力……这就是为什么艺术馆还开着吧？ 既可以利用新的参观者们测试噩梦，初步判断下来也不会造成太大乱子。 默默验证猜测，下一刻付前看向了雷金纳德，这位相对来说明显更铁血一些。 “既然跟画一样普通，穿一下跟去艺术馆参观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你们有规定，我可以签知情协议书的。” 你有点儿太极端了！ 可惜的是，即便强如雷金纳德，付前依旧从他僵硬的表情里读出了这句话。 “他的情况在变坏，需要马上处理了。” 不过甚至连这个意见都没发表，下一刻雷金纳德指着旁边，突然说道。(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声东击西 这就要放弃治疗了呢。 老实说雷金纳德的话还是没错的。 旁边的变化自然瞒不过付前，他相当清楚地知道，脑叉兄肚子里的东西一直在日新月异。 甚至这会儿已经到达了某种质变的边缘。 问题在于，付前怀疑雷金纳德发现这一点的能力。 刚才那番话，看上去更像是纯粹的转移注意。 而那代表着这位相对铁血一点的仁兄，依旧被原则所束缚，不同意自己的计划。 同时他能接受的最高程度的“更多”，也早已被自己试过。 依旧没有效果的情况下，这个项目大概率是要结题了。 问题是付某殚精竭虑，一步步走到今天，岂容你轻易放弃？ “你们没问题吧？不一向都是文职人员更心狠手辣吗？” 付前深表不能接受。 “你来辅助我。” 这话听得雷金纳德脸色数变，最终硬是当没听到，找到阿米拉认真交代。 “好的……戴上面具。” 后者竟也是一样想法，不仅光速答应，甚至低声提醒的时候，看都没敢看志愿者一眼。 很谨慎呢。 付前当然知道这话是喊给自己听的，看来以往的净化中，并不是全无反抗。 戴上面具降低一下存在感，虽然未必一定有用，但付前也并没有无聊到抗拒这种善意提醒。 而就在他戴面具的同时，却见阿米拉全身上下道道花纹亮起，紧接着激荡而出，竟是脱离身体伸展入半空。 虽然亮度降低，形如幻影，但却是凝而不散。 转眼之间在半空中勾勒成环，化为一道特别的屏障。 并不意外的，付前被隔离在了外面。 “可以了。” 下一刻，阿米拉示意雷金纳德可以开始。 “好。” 后者也没有废话，直接上前一步，摆出了个阿米拉心灵安抚时类似的手势。 当然这位手心里出现的，却是一团跃动的深沉银灰。 还以为会来个审判之光什么的，果然净化污秽还是火最好用吗？ 虽然作为圈外人，付前却也是看得清楚，这赫然跟之前猎人刀上附加的铅焰类似。 而这种特别的手段，之前已经见识过破坏力了。 尤其是肉眼可见的，雷金纳德手中铅焰还在一刻不停地膨胀，明显是蓄积力量，准备一击直接下班，可惜…… 轰！ 沉闷的爆鸣声中，宛如银浆四溢，一团金属色火焰平地炸开。 除了隔着屏障都能感受到的灼热，带来的激荡也是沉重无比。 旁边的水池直接被碾碎，掀起漫天水花，外加雷金纳德的身影。 被狂暴力量直接拍飞，下一刻这位狠狠撞到了阿米拉的屏障上。 好在后者看上去属于力场性质，不算过分刚硬，被托住的情况下，雷金纳德迅速调整身形，躲过了奔袭而来的一匹马。 没错，虽然造型略显粗糙，但还没完全消散的水雾里，真的撞出来一只五颜六色的“马”。 马头来不及转向，狠狠撞在屏障上，力道之大，直接引发了肉眼可见的震荡。 当然自身代价是脑袋撞碎了一大块，各色扁虫飞溅。 没错，这奇特造物正是来自于脑叉兄所受的污染。 刚才雷金纳德埋头蓄力的时候，被这突袭直接撞了个满怀，手中铅焰也因此失控爆炸。 之前的判断果然没错，这位表示形势在恶化纯属心证，对于进展程度远没有精细的把握，并因此吃了大亏。 此刻一眼望去各处血肉破碎，衣服更是只剩华丽披肩还完好。 “我没事，加固好屏障，不要让它跑了。” 当然看上去对战力影响不大。 落地站稳的第一时间，雷金纳德就示意阿米拉保持位置，同时紧盯前方水雾。 一匹不过半米高的小“马”，正从那里摇摇晃晃走出来。 从少了三分之一的脑袋就知道，这是刚刚野蛮冲撞的那一个。 它前半截身体，都是由那些花花绿绿的水蛭组成。 而再往后，则是延伸入一个空荡荡的体腔。 虽然身体几乎折成两截，脑叉兄明显并没有死亡，只是从口中发出非人哀嚎。 唯一可堪告慰的，是捆绑全身的锁链已经烂了七七八八，重归自由。 …… 这个地方，辣眼睛的东西可是有点儿多了。 这造型把付前看的都是一阵感叹。 眼前这一幕，还是比较符合阿米拉提到的，噩梦外缘信息造成的无形影响的。 唯一让人想要吐槽的，是那两匹马属实离得也有些远，按理说变个医护人员出来都更正常些。 只能说污染这东西，果然是难以揣度。 “大意了，变化速度比想象中还快，不过完全可以应付。” 此时雷金纳德也是一声惊叹，自信依旧。 说话间他的两只手上，金属色火焰已经是再次汹涌，不过人并没有冲上去，只是跟小马对视。 这是准备等目标自己送上门，直接来个烈焰拥抱？ 付前瞬间理解这个举动的含义。 倒确实是个稳妥的方法，尤其感觉上小马明显是按照本能行事，压根不懂得知难而退。 还没点评完，付前就眼睁睁地看着小马动了起来，目标果然是雷金纳德。 甚至还是弹射启动，对折的空腔身躯留在原地，纠缠的水蛭以诡异方式涌动，直接把前半截马身挤了出去。 方式挑战想象力，速度也属实不慢，但对于早有准备的雷金纳德来说，却还是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伸展双臂，来一招怀中抱月。 只可惜这奋不顾身的一幕，最终却是一下落空。 他做好心理准备迎接的小马，在冲到一半的时候竟是突然转向，一头撞在了屏障上。 更让人吃惊的是，不仅会声东击西，这家伙的冲击力也是大得夸张。 刚才还稳固非常的屏障当即巨震，竟是被直接撞穿。 反作用力下的“马”，已经几乎不成型的身躯，瞬间扑向了原本被护在屏障后的志愿者。 …… 少男少女们啊，行百里者半九十。 不闪不避，任由对方扑到身上，刚用完牵挂之丝的付前心中感叹一声。 让老夫教教你们，什么叫坚持之下的柳暗花明。(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有志愿者事竟成 声东击西这种高端技巧，当然不是这匹“马”的自发行为。 一番接触下来，付前对于天球教团的风格，可以说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把握。 总结一下就是“为人方正”。 就像他们信奉的律令一样，在认定合理的范围内，手段冷酷毫不留情，但是一旦超出底线，却也有相当的定力不越界。 一路以来，自己作为他们感兴趣的新发案例，依次接触噩梦，疾病，污染，乃至最后让跟污染有关的吸血虫咬自己。 很明显这已经到达了他们的极限。 付前并不怀疑雷金纳德可以解决掉面前的问题，但完全能够想象，一旦此间事了，教团的后续反应是什么。 从阿米拉两人的态度看，怕是一出去，这个因为自己的“特殊”而激发的观察计划，将会坚定地以无效的结果结题。 除了后续随访，判断把自己关精神病院的必要性之外，大概率不会再有任何资源投入到自己身上。 画中世界，说不定直接被当做一个普通的群体梦境去处理。 而在榨光教团所能拿出的所有之前，付前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所以现在需要给他们一个“有效”的结果，才能继续骗经费——呸，加大科研投入。 所以就在小马投怀送抱之际，付前直接一道牵挂之丝把它给扯了过来。 效果还是很不错的，付前确认自己动作完美无瑕，两位文职人员绝对发现不了。 唯一的问题，这黏糊糊的一堆糊到身上，安可兄重金购买的行头瞬间作废。 希望这份破坏，不会带到外面去吧。 …… 怎么可能！ 变故骤生，不仅雷金纳德有种被始乱终弃的感觉，负责掠阵的阿米拉，也是惊骇地看着被撞得摇摇晃晃的付前。 这东西一直的目标都是安可？ 它甚至还远比想象中聪明，假借攻击雷金纳德，突然偷袭。 明明还带了面具，怎么会……因为被咬了？ 可明明看不到任何特别变化。 一系列念头中，阿米拉果断放弃了对屏障的维持，同时一道疗愈的光辉加到雷金纳德身上，帮助他快速恢复。 “奇怪。” 后者默契地上前，不过没有急着动手，而是上下打量着中招的志愿者。 刚才那一击，“小马”居然是直接从原本的身体里窜了出来，此刻整个糊在安可身上。 头部已经彻底溃散，同时能够看到，它的后半截身躯，完全是未成形的细长一条。 “我原以为它是想用这种方式换一个宿主逃窜，可看上去，它不仅完全没有侵袭的迹象，甚至隐隐想要逃离，怎么会这样？” 很快的，雷金纳德手上铅焰都缓缓散去，面带疑惑。 那还不简单，这东西虽然智商不行，但危险嗅觉上的水准，比你们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正被“困住”难以动弹的付前，对这话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当即心中暗道。 这东西没有那么凶残的原因很简单——它不敢。 从开始接触到现在，付前已经注意到一点，那就是相对于自己能对他们做一个简单划分，天球教团这帮人，对于位阶之类明显不敏感。 中间多次操作，从收敛气息，到后来逐渐放开，甚至搞个波动出来。 不管是阿米拉还是雷金纳德，一直都毫无反应。 自己的二阶身份，就像是他们体系无法识别的存在。 反倒是眼前的噩梦造物，看上去要敏感得多。 被强行拽过来后，自己没有太过掩饰的二阶之威，明显有些被它察觉到。 第一时间，这东西就毫无前面的逼格，本能地在往回缩。 至于为什么没有退缩成功？ 来了哪那么容易走，接触的第一时间，付前就在它覆盖的区域下，生成了一片细小的触须，结结实实地把这污染拉扯住。 所以此刻看上去，付前宛如上半身长了半匹马，后者还在拼命挣扎蠕动，骇人非常。 “我也发现了，不过是不是先救人？” 此时阿米拉的声音传来，同意雷金纳德看法的同时催促动手，明显看不得这一幕。 “我没事，这次有什么发现吗？” 而刚刚站稳，付前第一反应就是报个平安，同时咨询观测结果。 …… 你这志愿者是不是做的太到位了？ 刚想安慰对方一声不用担心，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阿米拉深感人生观再受震撼。 不怕死是一回事，这种东西糊脸都毫无反应的吗？ 第一反应居然是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人是不是快死了？抓紧时间。” 没等她发表感慨，却听志愿者再次说道，居然是在催促自己二人。 “一分钟左右。”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雷金纳德，后者第一时间看了眼脑叉兄的残躯。 几乎不成人形的后者，此刻居然是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上去说不出的平和。 那东西离体似乎给他带来了一定解脱，但伴随着的是生命也在快速消散。 而作为梦境分享者，他只要一死，三人行动同样会被迫结束。 “足够了，没有必要留出动手时间，一切尽在掌握。” “如果侵袭没有出现，那么污染将不能被我带出去，如果真的最后关头被侵袭也不用怕，我本来就跟你们在一起，完全可以第一时间处理。” 此时志愿者的声音，继续冷静地分析情况并询问。 “为了让效果最好，是不是我把面具摘下来？” “……不用，面具只是让它发现不了伱，这会儿摘不摘没有影响。” 同样深受震撼的雷金纳德，咬牙回应了对方。 “不过从目前的迹象看，好像确实没什么事情发生——” 下一刻，他的话却是被一道凌冽寒意打断。 房间里原本氤氲的水雾，竟是瞬间凝结成霜。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志愿者的声音几乎是同步响起，如同大彻大悟。 “你其实一直都在……” “即便是在最深沉的黑夜里，依旧庇护着我……” 说这话的同时，飘渺梦幻，如同燃霜的光华，居然真的笼罩了他的身躯，整个人宛如圣徒。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奇怪的收获 “怎么回事？” 冰冷的地下室里，面对骤然发生的变化，阿米拉咬紧牙关，终于是没让自己惊叫出声。 她的反应也是迅捷，刚才取销的屏障瞬间再次铺展开来，把自己三人全部包裹在内。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原本盖在安可身上，狰狞异常的奇形生物，已经是快速停止了动作，凝结出层层白霜。 “真的发生了变化……” 旁边的雷金纳德也并不好多少，无法理解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情复杂。 所以原本离答案就只差一步吗？ 我们的想法其实没有错，让他进入噩梦，真的会有特别的发现…… 只要稍微再多做一点儿…… 然而如果不是这家伙疯狂作死，答案已经被错失。 …… “所以那本质上是同样的噩梦，只不过隐藏得太好？” 阿米拉明显是同样看法，眼前这份华丽的冰冷，来源是被困在下面的那位。 “受害者受到的影响也是。” “直到跟其他噩梦里的污染接触，才终于诱发出来？” 越想越是头皮发麻，阿米拉看向雷金纳德。 “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噩梦再重视都不为过。 那巨大的受害者数量，如果真的有什么隐患，简直不敢想象。 “可惜，没有看到特殊的联系或者通道……离我们想要的结果还是差得太远了。” 雷金纳德缓缓摇头，艰难地把目光移开。 那笼罩全身的燃霜，似乎带着冻结一切的冰冷，看的时间稍久思维都在凝结。 整个房间已经没有一丝液态水分，孕育吸血虫的残躯也附上了一层晶莹白霜，几乎没有活着的反应。 “马上就要结束了，先处理掉污染的威胁。” 下一刻雷金纳德低喝一声，手上铅焰再起，直接冲了上去。 你确定还需要处理？ 这一幕却是看得阿米拉由衷不解。 先不说安可除了被诱发出这种特殊力量，完全没有被侵袭的迹象。 此刻覆盖他上半身的那一团东西，也已经几乎化为冰雕活性全失，相比之下雷金纳德手上的火，反而可能造成危险。 哗啦！ 然而雷金纳德的动作却是坚决，瞬间已经是击中目标。 后者果然已经完全丧失韧性，沉重的金属色火焰如同重锤，敲出无数碎屑飞溅到地上。 伴随着的，似乎有无形哀嚎一闪而逝。 “谢谢。” 而一击之下被“解救”出来的志愿者，面对雷金纳德铅焰未熄的手，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把面具从脸上摘了下来。 那笼罩全身的光华也随之消散。 …… 雷金纳德脸色略显复杂，没有做出回应，而是低头看向一旁。 却见飞溅出的各色冰晶里，居然是夹杂着一抹金色。 这…… 下意识地跟着望过来的阿米拉，一时眉头紧皱。 “没必要谢我。” 雷金纳德却是终于开口，同时上前两步，把那东西从一堆冰渣间捡了起来，摊在手心。 “结束了。” 然而没等他说什么，旁边阿米拉的提醒已经传来。 话音未落间，眼前一切无声消散，稍显狭小的卧室再次出现在眼前。 …… 一切跟离开时毫无二致，幽暗的光线，助眠的熏香，甚至包括这间卧室的主人也是静静躺在那里，脸上插着那只脑叉。 他的身上没有出现任何异变，甚至表情都在快速平和。 但一切又好像变了，至少雷金纳德两人，第一时间都是默不作声。 “还真是一分钟呢？” 此情此景，付前抬头看着房间角落，用感慨打破了沉默。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的阿米拉二人，下意识地跟着望过去，却见几乎是离床最远的角落里，正放着一只小巧的台钟。 木质外壳上彩绘精致，运行也明显正常，但却是被单独丢在地上，不熟悉的话很容易忽视掉。 而这家伙不仅看到了，甚至连时间都记了下来，用来验证前面的说法。 阿米拉二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的复杂心情。 这家伙今天实在是带来太多惊喜了。 “这是噩梦的特性之一，只要你进入，不管待多久，不管以什么方式出来，现实时间都只会过去一分钟。” 最终还是阿米拉开口，轻声解释。 听上去似乎是针对一分钟禁令的特殊应对。 付前微微颔首，再次感叹这世界某些规则之严格。 今日噩梦一行下来，这种明显涉及不低位阶的东西，居然也只能以这种伪装绕过的姿态去与之相处。 “当然，我们把脑叉拔下来之前他并不会醒，而是处于一种特殊的昏迷状态。” 说话间她又指着床上的人。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位今天终于能有段好一点的睡眠了。” 付前感叹一声，把握在手里的面具递还给对方。 回归现实，上面的花纹也变得黯淡无光。 “……你感觉怎么样？” 伸手接过，阿米拉却是更关心他的变化。 “前所未有的好。” 付前回答得很快，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感谢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 “……应该是教团感谢你，我们同样有很多收获。” 对于这份谢意，阿米拉看上去都不知道该作何应对，强笑着看了雷金纳德一眼。 “是的，安可先生今天真的带来了很多惊喜。” 一直盯着付前的雷金纳德，话语间似乎意有所指，下一刻收回目光，看着手心。 金光闪闪，刚才噩梦里最后的收获，居然是被带了出来。 而一眼望去，那东西赫然是一只怀表。 虽然多有磨损，但明显是黄金质地，比较可惜的是表盘已经被打破。 “看上去像是古董呢，确实是不错的战利品。” 扫了一眼，付前笑眯眯地捧了个场。 “居然能从里面带出来，很特别的现象……不过这东西明显没有任何异常，是个普通物品……” 雷金纳德喃喃自语，抬头看了付前一眼，表情有些复杂，下一刻竟是把怀表递了上来。 “收下吧，理论上来说这是你的战利品。” “教团不会占这种无谓的便宜。”(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暗月福音 “真的吗？怪不得一看到这表我就觉得很有缘分。” 散发着熏香味道的卧室里，面对雷金纳德的原则性，付前赞叹一声，却是没有急着去接，而是转头看了阿米拉一眼。 后者神情稍显凝重。 跟之前要不要“更多”时相比，她和雷金纳德的姿态似乎反过来了。 一个主张，一个犹豫。 “收下它，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付前笑容不减，问了一句。 “……你需要做的事情，跟收不收这个没有关系。” 后者沉默了数秒，迎着付前和雷金纳德的双重审视，终于缓缓摇头。 “刚才的经历，我们会以最快速度上报，确认教团高层的看法。” “但不管怎么样，考虑到你最后的表现，后续肯定会有更多的东西需要你配合。” 轻叹一声，阿米拉说得相当诚实。 “这次你应该没有拒绝的选项了。” “更多……光是听着就已经迫不及待，那我就不客气了。” 听得连连点头，付前终于从雷金纳德手里接过怀表，同时台词不忍直视。 怎么一点儿都没觉得奇怪呢…… 阿米拉脸色僵硬之余，但也没有过分震撼。 对于纯粹在噩梦中追求乐趣的人来说，事情自然是越多越好，又怎么会对教团可能的反应有恐惧。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有继续在这上面纠结，下一刻她上下打量着付前，做着最后的问询。 “很好啊，跟之前一样好。” 付前一脸轻松，实话实说。 尤其刚才第一时间已经确认过，噩梦里衣服的损毁并没有带到外面，让人欣慰。 “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阿米拉看了一眼雷金纳德，见对方也是微微颔首，方才说道。 “因为我们也感觉不到你身上有任何变化。” “让人欣慰的是，不管你还是这位，污染都没有被带出来，我们算得上成功完成了一次夜巡。” 很有乐观主义精神嘛！ 噩梦的侵袭看上去虽然带来了麻烦，但应该远没有让教团感觉事情超出掌控，工作人员们底气明显在的。 对此付前默默点评。 “夜巡，这是你们每天的例行工作？” “这差不多一个月来，是的。” 说这话的时候，阿米拉略显头痛的样子。 “这段时间我见识到的诡异事物，比过去几年都要多。” “好在像今天晚上这种情况，发生的频率并不高。” 点评间她有些同情地看着床上仁兄。 “这是第二次他被泡在水池里，而一路上遭受的折磨，称得上历次之最。” 这位兄弟确实惨了一些。 付前深以为然。 “那之前的猎人呢？” “现实世界的狩猎吗？他们的行动远没有这么频繁，否则这座城市怕是遭不住。” “另外你不用担心，虽然不好交流，但有我们的背书，猎人绝不会找你麻烦的。” 对于付前询问的动机，阿米拉明显有些误解了。 “而且我承诺，你不会以任何方式，再被卷入特殊的狩猎维度了，不过你最后展现出来的东西……” 想起来什么的样子，阿米拉脸色一下严肃。 “是源于那个画中世界？” “是不是很强？” 付前一脸倨傲，完全不顾雷金纳德被刺激得眉头直皱。 “确实……那种冰冷，影响的明显不止是物质，意志，乃至周围一切似乎都在被冻结。” 阿米拉描述起来的时候，似乎还是心有余悸。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暗月。” 付前往天上指了指，表情一下严肃。 这个世界同样有月亮，只不过此刻只有一弯新牙，颜色跟暗月也是完全不搭边。 “寂静，优雅，掌控黑暗。” “不管去往何处，祂一直在庇护着我。” “我曾以为自己失去了祂的眷顾，事实证明，祂从来没有放弃祂不够虔诚的信徒。” …… 鉴于之前的经历，这个明显有些难以反驳。 问题在于听上去是来自信仰的馈赠？可就有些让人警惕了。 阿米拉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很特别的力量，甚至给我一种星律般的熟悉感，教团的高层们想必会对这一点很感兴趣，从而想方设法帮你重现。” 那还用说，咱用的本来就是加了燃霜特效的律令残渣。 面对阿米拉的点评，付前心中哼了一声。 虽然一嘴暗月在上的说法，但护驾之行明显没有那么简单，截止到现在，教宗妥妥的杳无音讯。 刚才从牵挂之丝开始，完全属于精准的自导自演。 污染的邪秽针对自己是一回事，要想确保教团后续的资源投入，必须要让雷金纳德他们看到真正特别的变化才可以。 所以确认阿米拉二人再不可能做更多之后，付前就决定了把教宗福音带到这方天地。 至于展现方式，他最终选择律令残渣的原因有三。 首先之前早就测试过，这一招在燃霜下视觉效果惊人，最具有冲击力。 其次效果类似光环，非直接攻击技能，不会让人过分警惕。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它的形式跟教团的律令最接近。 并不是说想以此激发教团好感，要知道很多时候同行反而是冤家。 但没关系，仇视也是注视的一种嘛。 咱要的只是对教团的最大限度压榨。 让他们在寻找画中世界这件事上，倾尽资源，做到极限。 “帮助？” 思维飞转，下一刻付前却是面带疑惑，打了个响指。 无形霜寒瞬间横扫整个房间， “重现为什么需要帮助？” …… 望着那道再度被缥缈霜华笼罩的身影，阿米拉与雷金纳德双双石化。 怎么可能，他可以随意使用？ 那不是跟掌握星律更像了？ 原本把那默认为生死存亡之刻出现的奇迹庇护，尤其志愿者身上确实如他所说，没有观察到任何变化…… 这反差属实有些太大了！ 震撼间思维终于恢复远转，阿米拉的第一反应，却是另一个重要问题。 “快收起来，他要死了。” 猛地看了床上那位一眼，她急匆匆地对着付前喊道。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真正的战利品 着实称得上命途多舛。 不过几秒钟，刚刚获得片刻安宁的脑叉兄，全身已经覆上一层晶莹白霜。 虽然因为脑叉的存在，坚强地一声不吭，但作为普通人体质的他，不消片刻怕是就要一命呜呼。 反应过来这一点的瞬间，阿米拉赶紧出声制止志愿者。 好在后者没有初获力量后常见的陶醉，瞬间就听取了建议。 辐射四周的冰冷迅速散去。 “我们要不要先出去说？” 眼见脑叉兄呼吸逐渐平稳，阿米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直接提议。 今天形势屡屡超出控制，继续留在这里，对这位可怜人来说太危险了。 “好。” 付前自然是没意见，雷金纳德略一思索也是同意。 下一刻他走上前去握住脑叉，就像插入时一样，坚定而平稳地一点点拔了出来。 并没有血流出，甚至脑叉完全脱出的瞬间，那道血肉裂口也飞速愈合。 当事人的身体一阵颤抖，呼吸变得急促，看上去随时可能会醒。 “走吧。” 雷金纳德收好脑叉，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阿米拉则是对着付前微微致意，示意他跟上。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中，付前被夹在中间，这支队伍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外面。 …… 依旧夜色深沉，毕竟理论上来说，时间不过过去了几分钟而已。 但一来一回，这支队伍却称得上满载而归。 “所以每天这个时间，是不是教团人员最清醒的时候？” 仰望漫天繁星，付前随口问了一句。 “并不绝对，毕竟在教堂内部，星空随时都会保持最清晰的状态。” 明显不太理解为什么付前会关心这个，不过阿米拉还是回答道。 “当然很多人确实保持了类似的习惯，在夜里获取启发。” “完全理解，黑暗会让意志更清晰……所以你们是不是现在就去汇报？” 付前连连点头，接着画风一转一脸期待。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关心教团的人晚上清不清醒？ 阿米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中间的递进关系。 有人值夜班所以马上就能汇报上去，然后火速给你找到新的乐子是吧？ 几乎不想回应这家伙，阿米拉转头看了雷金纳德一眼。 后者的脸上，居然都是出现了一丝无奈。 很明显这位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的志愿者，让他也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晚上确实也会有高层在职，但我的报告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完成。” 即便如此，面对跃跃欲试的付前，阿米拉还是深感不能跟着这家伙的疯狂节奏去走，当即板着脸说道。 “考虑到你配合的态度，这段时间我们并不强制你一定跟着去教团，但你不能远离住处，我会让警员朋友帮忙盯着你那边。” “其实我不介意强制什么的——” 然而对于这份慷慨，当事人看着却是有自己的想法，可惜没等表述完成，就直接被打断。 “另外我要特别提醒，虽然有我和雷金纳德阁下的背书，猎人不会找你的麻烦，但如果你擅自使用刚才获得的馈赠造成损伤，猎人还是会第一时间锁定你，到时候我们也帮不上忙，明白了吗？” 仿佛完全没听到付前的话，阿米拉一本正经地警告。 “明白了。” 感受到两位专业人员的决心，付前叹了口不无遗憾的气。 “很好，那我们先送你回去。” 阿米拉终于是满意地点点头。 …… “进去吧，你的房东看上去睡得正香，不会发现的。” 不久之后，一行人悄然在阴影中站定，阿米拉对着付前示意。 那你就未免太天真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付前却是心中暗道。 两位教团人员感知确实较常人敏锐，但还不够。 躺着的那位是哈珀太太没错，但你们就没注意到呼吸有点儿过于平稳了？ 虽然只是个普通人，甚至算不上耳聪目明，但思维的力量是强大的。 很明显跟其他老年人的退休娱乐不一样，对于这座城市，哈珀太太存在着一些阴谋论的看法。 更不幸的是老人家是对的。 这会儿的反应，明显是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 面对可能的威胁在装睡。 不出所料的话，待会儿自己开门进屋，她也确实不会“醒”，只是会把这夜间的诡异事件悄悄记下。 确实没醒。 毫无阻碍回到房间，付前感叹一声，没有上床睡觉，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坏掉的怀表。 他相当清楚，楼下阿米拉二人还没有离开。 但没关系，人逢喜事精神爽，面对战利品不细细研究一番，才显得不正常。 今天真正的战利品。 …… 付前摩挲着怀表，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 上次见到它的时候，里面还荡漾着被称为“龙血”的液体。 没错，付前认识这只表，甚至连它怎么变成这样的都知道。 画中世界里，治安小队的负责人女爵，在自己去地下拜访魔女前，从七光教堂里偷出了这东西并打破，让自己喝下了里面的龙血。 忙到现在，终于有了点儿有意义的东西了。 至于这东西为什么那么巧的出现在噩梦里，甚至刚好从肚子里被带出来撞到自己头上？ 当然没有那么巧的事——这东西本来就是雷金纳德“净化”时丢在地上的。 教团对于画中世界的调查，果然不是一无所获。 虽然是件力量全失的圣物，但这件东西出现在雷金纳德手里，唯一的理由，就是对一系列受害者的调查所得。 他们或许不知道有什么用，但知道很特别。 而在自己连续突破下限，最后真的出现异样的情况下，雷金纳德终于受到了感染，下定决心让它以战利品的名义，被自己带在身上，观察变化。 这也是为什么一向原则性很强的阿米拉，对于雷金纳德的行为，反而有那么点儿犹豫。 掌控局势的最高境界，就是让被掌控者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不管表面上多平和，这次面对的，是一个教宗都绝望到不留任何信息，甚至存在痕迹都被否定的东西，容不下一丝懈怠。 让人欣慰的是，极限压榨终于有了收获。 不用阿米拉写完报告，教团新的资源就已经投入进来……甚至有了回报。 下一刻付前小心地把怀表底盖打开，看着上面一行行字迹。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女士要轻拿轻放 “为什么要把怀表留下？” 夜色之中，两名辛苦一晚上的教团文职人员，终于是转身离开。 而几乎第一时间，阿米拉就看向雷金纳德，毫不掩饰自身不解。 “应该不用我提醒你那东西的重要性，除了安可，那几乎是我们调查至今的唯一收获，不止一个受害者表示见过它。” “虽然本身看不出神奇，甚至里面那些内容也是难以理解，但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塞给他，除了增加不可知危险，我看不出来有任何意义。” “还是你觉得安可能找出什么秘密？如果真那么想，诚实一点儿交流不会更好吗？而不是这样的误导。” “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前后矛盾了吗？” 阿米拉的措辞已经堪称严厉，但雷金纳德看她一眼，却是完全不为所动。 “如果那东西带在身上没有任何意义，又哪来的不可知风险？” …… 面对略显犀利的反问，阿米拉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不赞同再拿受害者继续冒险，但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要不是安可自己的冒险行为，我们可能会错失太多……” 说这话的时候，雷金纳德表情竟是有些唏嘘。 “我觉得，有些时候似乎应该跟这位安可先生学一学了。” “学一个把这一切看做噩梦的人？” 沉默良久的阿米拉，终于打量着四周，沉声说道。 “至少他本人看上去很乐意，说不定就算随身携带什么都没发生，他一番研究后，也真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雷金纳德明显姿态坚决。 “这份乐意很大程度是偏见导致，对安可来说并不公平。” 可惜阿米拉明显没那么容易说服。 “我会在报告里都写清楚。” “没关系，我只有一个要求。” 雷金纳德缓缓摇头。 “都写清楚，不要遗漏掉任何内容，让他们自行做判断。” …… 有点儿意思。 作为争执的焦点，付前正对着打开的怀表后盖若有所思。 在这种类型的东西上刻字并不罕见，问题是这内容…… 【……对女士要轻拿轻放……】 【……历经时光的摧残，稍经擦拭依旧光滑闪耀，这是她对自己最满意的一点……】 【……唯一遗憾的，被损毁的身躯，居然依旧没有得到弥补……】 名字、誓言、祝福，里面刻着任何一种，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可眼前能辨识出的这部分，画风实在过分独特了。 对女士轻拿轻放？ 如果说这是一块女士怀表，好歹还算个解释，问题这内容看上去，好像是怀表女士啊？ 细细地把内容看完，付前一时难忍吐槽之意。 虽然在画中世界的时候，并没有机会拆开看，但着实很难想象，时光巨龙之血的容器，里面会刻着这种东西。 再加上本身毫无超凡气息，刚才想多了，这东西只是现实噩梦同款的概率，似乎在直线上升。 但只是似乎，付前从不轻易把任何事情归于巧合。 从雷金纳德和阿米拉的对话里，可以确定怀表是一个月来，教团对画中世界的调查收获。 不止一个画中世界的受害者，表示对这东西有印象，在那段噩梦经历里见过它。 为什么？ 一边把后盖重新装回去，付前一边很自然地回想起女爵当时对怀表的描述——教会圣物。 考虑到那个世界对于序列的追寻，既然是圣物，被众多人瞻仰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很多人知道它的不凡，也就顺理成章了。 但这里就有一个问题，考虑到画中世界光序列就有七条，教会圣物明显不可能只有一个，其它的呢？ 以教团的实力，外加众多数量提供信息的噩梦受害者，应该不会轻易遗漏什么。 但刚才两人的争执内容，却明显证实这是唯一一个收获了。 这又是为什么？ 没找到？还是说其它的物品不够特殊——不够特殊。 跟其它好好保存着的圣物相比，这东西被女爵偷出来了。 而说起来，她刚好也是个女士…… 付前似乎找到了思路。 既然如此，不妨剃刀一下，把也字去掉。 两个主体合并为一个，把女爵尝试带入那些文字里？ 【对女爵要轻拿轻放……】 这说法可太怪了……但不急着否认的话，有一点却是变得不奇怪了——为什么只有这一件物品被找到？ 为什么看上去只有它从噩梦里归来了？ 思维飞转，付前感觉自己得到了一个有趣的结论。 因为它不是件物品，它是一个人。 怀表跟雷森夫妇是同样性质，只不过是物品的外形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它跟其他受害者一样，又普通又特别。 …… 现在到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怀表会是女爵？ 鉴于归类为不重要信息，付前花了不小的力气，才稍稍回想起女爵的脸。 以及自己从她府邸走人时，这位的状态。 当时的情况还是很明显的，连番受创，身体残废，奄奄一息，自己还帮她叫人，劝她安度晚年来着。 甚至说起来，最重的创伤还是来源于自己。 为了对付拿她当人质的神父，自己假装谈判，趁两人不备，直接无差别地来了一发时光之龙吐息——事实上怀表上刻的字里，还真的有“历经时光的摧残”这样的说法。 回忆着罪恶的杀俘行径，付前很快想到了一个发展—— 女爵危在旦夕，当时被拆的怀表还在身上。 而后自己配合魔女，完成了为画中世界引入衰亡的过程。 这份变化的影响，或者是其它力量的帮助下，身体腐朽但意志并未消逝的女爵，把这件教会圣物，当成了最后的寄魂幡？ 然后在噩梦之潮里，她同样作为一个做梦的主体，以身上刻字这种特别姿态“醒来”？ 好像发现了这个完美世界的漏洞呢，果然有志愿者事竟成。 付前一时自夸一句。 在一路突破下限，最终尝试解读教团无法理解的谜题后，这怎么看都正常的现实，终于暴露出了点儿不自然。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压榨的技巧 “不简单呐！” 付前长叹一声，黑暗之中越发清晰。 自从现身这个世界，接触到的信息都相当一致，情况看上去是很清晰的—— 教团庇护下的众多民众，以一幅画为媒介，在一场从未有过的噩梦浪潮里，被卷入了一个共同梦境，并在其中历经漫长岁月之后醒来。 而与其它噩梦不同，这个冰冷的梦境并没有继续折磨他们，随着最后一人醒来就彻底消散。 受害者们各自开始美好生活，再不愿提起那段经历。 这是一个跟之前听到的，世界崩坏，画中世界躲避灾难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也是一个让自己的救援行动绝望的故事——画中世界不过是个噩梦，甚至早已经结束。 但现在这只怀表的存在，却是为这个故事，添加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首先作为教团郑重其事的收获，它跟画中世界必定是存在一定关系的，误判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本质只是现实世界一件物品，很难想象怎么跟雷森他们一样，去受噩梦影响。 一只破损怀表进入噩梦，领悟自己其实是一位女士……度过漫长岁月后回来，大彻大悟变回原型，唯有上面的只言片语，记录下这段传奇之旅？ 是不是太石头记了？ 相比之下，世界混乱无药可救，女爵逃去画中世界避难，无奈骤逢变故，意志消散之际寄魂于怀表，度过了七年岁月后，突然画中世界失去魔力，自己跟其他人一起来到了一个新地方。 不仅其他人都有一个合情合理的噩梦记忆，甚至她也有，只不过因为状态特殊，是以文字形式表现出来。 这就合情合理多了。 雷金纳德他们之所以想不通，是因为思维局限下，他们绝对不会把怀表去看成一个人。 …… 总而言之，怀表以及它上面的字，让这个星律世界的真实性暴跌。 雷森夫妇他们的状态，完全可以解读为从现实跌入了一个噩梦。 而这个噩梦为了逼真，完美赋予了所有人合理的经历。 可惜女爵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让这个过程，出现了一点儿过分的刻意——一只怀表也苏醒了。 而这不够和谐的一点，在自己连番努力下，终于被送到了面前。 但这样的话问题来了，该怎么回到“现实”呢？ 夸张的星律效果，和教宗的杳无音讯，无不证明这个噩梦背后支撑的力量不简单。 那幅画也已经完全失去超凡特性。 直接开大破碎虚空？ 从梦境不能超过一分钟看，律令对这个“噩梦”掌控度相当高，说不定不弱于当时耀变之虹对夜圣都，能暴力破解的概率怕是很低。 像女爵怀表一样，细心探索这个世界的漏洞，从中寻找契机？ 正道，但太慢了，咱是来救援不是吊唁的。 破坏噩梦的秩序，让它强压之下产生更多漏洞？ 这倒是个思路。 从目前来看，对于这座城市，天球教团是绝对的秩序维持者。 如果没有他们，相信一切将是另一番光景…… 思路快速清晰，怀表也是同步装好，付前把它合上，控制着在手心滴溜溜旋转。 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现在要追出去把那两位干掉，然后一路清光天球教团。 压榨价值是个技术活儿，打死丢榨汁机，是偷懒到不能再偷懒的行为。 只要引导得当，这帮人对秩序能造成的破坏性，远大于一死了之。 另外不管是否真实，教团这帮人的行事风格，付前还是颇为欣赏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介意引导着让他们真正驱逐噩梦，解放民众。 当然了，一切都是保证效率最大化的前提下。 比如说现在。 把怀表收起，付前站起身来，没有去休息而是走到了门边，伸手打开。 …… “安可……你还没睡？” 银白头发的哈珀太太，甚至来不急改变侧耳倾听的姿态，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不困，您找我什么事？” 付前含笑打量着自己房东，似乎完全没意识对方的窃听行为。 被当场抓现行，精明如哈珀太太，一时也是明显不自然，审视下脸色数变，快速思考着理由。 “晚上我在整理信件的时候，发现有一封上面是你的名字……” 果然没有辜负期望，哈珀太太不到五秒钟就再次开口。 “本来想着明天给你，不过刚才醒了之后，突然想到你这两天的遭遇，担心会是什么重要事情，就来确认一下你有没有睡。” 语速肉眼可见地从容起来，这位明显是已经理顺了思路。 “你要是还有精力看的话，信就在下面。” 还有这种事情？ 虽然上来送信和信在楼下的说法有些冲突，但哈珀太太的应变还是可圈可点的。 最重要的，老太太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信息。 不枉自己刚才叹那一口气。 没错就像之前说的，压榨价值是个技术活儿。 刚才故意自言自语那一句，为的就是让早已觉察自己回来的哈珀太太，好奇心驱使下前来接受问询。 现在价值已经压榨出来——原本明天早上才会送到自己手里的信，提前了至少六个小时。 “好的呀，太感谢了。” 付前笑眯眯地道谢，真的跟着一路下楼。 …… “只有你的名字，不确定是怎么出现在信箱里的。” 哈珀太太已经完全镇定下来，甚至在不着痕迹地观察付前的反应。 当然了，她观察不到任何东西。 付前接过薄薄的信封，依旧是微笑道谢。 老太太虽然好奇心重，甚至对自己有一些阴谋论的怀疑，但明显还是有自身坚持的，信封封口处的红蜡，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当然那不代表后者有多规整，事实上甚至都没有印章加盖，不过是一坨糊在那里。 寄信者似乎在有意隐藏身份，或者—— 再次谢过老太太，回到房间的付前打开信封，抽出了一张薄薄的纸。 【警告，泄露事故】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可选择是否进入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放弃任务不会受到惩罚，每次进入将消耗1点san值】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失像（一） 这就是所谓的越努力越幸运吗？ 信并不长，同时鉴于格式过份熟悉，付前几乎是瞬间就发出感叹。 此次护驾，最大的限制条件莫过于时间紧迫了。 无法确定教宗状态的情况下，多耽误的一秒钟都可能导致功亏一篑。 然而再争分夺秒的安排，也是要消耗分秒的。 现在的话，自己似乎有了降维打击的机会。 仓库的手伸得当真够长，跑这里来都能找到。 莉莉亚娜前辈能躲到那样一个地方翘班，也着实不容易了。 …… 作为专业人士，仓库回溯过去的权柄，付前怎么可能没考虑过借用。 尤其虽然不确定原因，但之前进入画中世界的任务，已经证明了仓库对这个世界是有干涉力的。 给的任务随机性很强不假，但叠加上概率就近原则，就价值而论，绝对是值得尝试的。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怎么接到任务？ 摘面具回到仓库？ 前面早已经随手测试过，在这地方没有任何反应。 老实说这并不奇怪，自己是借助“极饿感染”，才强行打通通道来到这里，很难想象返程的路会有那么通畅。 目前看来大概率需要同样方式，并按照“极饿感染”的使用代价，先直面一下噩梦回廊再说。 事实上早在到达这个世界的第一秒，付前就意识到有某种东西在身上累积。 很难描述那到底是什么，对身心也感觉不出影响。 但直觉告诉他，那东西每累积深厚一分，到时候从噩梦回廊脱身的难度就大一分。 总之对于这个摆在面前的技术性问题，付前唯一想到的，就是之前自己利用“再指派”翘班，结果半夜被强行拉去开工的经历了。 既然仓库的触手能伸到这里，那么这方面未必不存在可能性。 所以刚才跟阿米拉他们一起返程的路上，付前其实早已在等。 可惜的是，即便午夜钟响，依旧没有任何考勤迹象。 还以为仓库终于鞭长莫及，没想到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早已经送达。 说起来当时开始职业生涯，也是类似的一封信。 而相比之下，仓库的语气，看上去甚至比拉人入伙的时候还要客气。 自由选择是否进行任务，即便放弃也不会受到惩罚。 条件堪称优厚，充满了对人才的尊重。 不过这个开始任务的方式…… 看了一眼最下面的内容，下一刻付前把信收好，身体拉伸成一条血肉，无声无息地从半开的窗户溜了出去。 之所以这么麻烦，而不是使用鲜血征伐直接穿门，主要源于前面清澈梦境的经历。 律令对这个世界的掌控实在有些特别，很难说一些特殊手段不会触发什么，没有必要为了一点方便，影响在教团那边塑造的良好形象。 …… 外面依旧安静，两名教团文职人员早已远去。 回忆着这片街区的布局，付前快速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左转，并在抵达下一个路口后折返回来，接着右转…… 这过分诡异的行动路线，相信就算阿米拉他们没走，看在眼里也只会觉得神经病有所加重。 然而就在几分钟后，回到出发点的付前再次踏上一步，眼前画面陡然变得虚幻，同时一连串声音响起。 【名称：失像，编号2-191】 【本日工作开始，正在进入2-191收容场景】 【当前san值95，当前灵感99】 没错，这就是信件的最下方，记录的开始任务的方式。 并没有具体地址，去哪个地方进入哪个门之类，关键在于找个数个相邻的十字路口为节点，严格依照顺序反复穿行。 有趣又诡异的方式，仓库给人一种入乡随俗的感觉。 而不知道是不是本质疑似噩梦的原因，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抽象程度相当夸张。 【……8%…13%…21%…34%…55%…89%…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思索间眼前画面流转，等到稳定下来时，首先进入视野的，是正前方绵软的褐色内衬。 居然又是在赶路。 对于这样一幕，付前自然不会陌生，很明显自己正在单独乘坐一辆豪华马车。 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他的身体也有节奏地跟着车厢摇晃。 而这样晃了三秒钟后，惯例的任务介绍依旧没有出现。 居然不是那么奇怪呢。 付前一时心中暗道。 前面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仓库虽然一路追到这里，但掌控力明显还是有区别的。 君不见上次进入画中世界的时候，同样是没有任务介绍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任务并非强制性？ 当然无论如何，有一点却是好了太多——虽然没有让自己选择，但第一时间已经检查过，能力和物品都在。 全副武装状态下，可操作性无疑是指数级别增加。 如果时间要求再宽泛一点儿就更好了—— 【收容达成条件，日出之前，净化简·温斯洛体内的亵渎之血】 可惜的是，耳边骤然响起的提示，让付前的美好期许落空。 相当明确的收容条件，这一点无疑很不错，但相对的，时间明显没有理想中宽裕。 不用打开旁边的帘布，付前就相当清楚，此刻外面已是夜深。 当然了，作为一个讲道理的人，付前并不会因此有什么意见。 虽然未必是有意识地这么做，但直到现在为止，仓库已经很到位了，妥妥的有良雇主。 客观条件确定的情况下，接下来是发挥主观能动性时间。 伸了个懒腰，付前从旁边提起一个沉甸甸的箱子，随手打开。 箱子内部由隔板分为几部分，摆放着数量繁多的物品。 其中占比最多的，是红绿银黑，装在瓶瓶罐罐里的各色药水。 很明显这是有此分量的主要原因。 而另一大类，是稍显磨损，但清理得干干净净的金属器械。 付前抽出一个勺子造型的事物，用上面狭小的弧面，映照出此刻的脸。 既不是方循，也不是安可，很明显这豪华马车不是白坐的。 “医生，我们到了。” 此时外面声音适时响起。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失像（二） 似乎有那么点儿奇怪呢。 随着外面的提醒，马车果然平稳减速停下。 付前却是若有所思，甚至照镜子的姿势都没变。 倒影虽然扭曲变形，但还是看得出来那是一个中年人，褐发无须，脸颊清瘦，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配上各种药水器械的出诊箱，明显自己现在是一个类似医生的角色。 但更明显的，这是张完全没有概念的脸。 原以为能从车夫那里得到一个名字的。 然而对方提醒自己时，却似乎在有意避讳这一点，仅仅帮助证实了职业的猜测。 再加上半夜出诊，氛围一下诡异了起来。 “医生，路上辛苦了。” 正感叹间，车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位鬓角花白，衣着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探进头来，冲着付前微微致意。 果然没有想多。 见这位专门等在这里，装束举止有点儿像管家的角色，居然同样只称呼自己医生，付前确认了刚才的猜测。 而下一刻，他不仅没有为此不悦，甚至深感满意。 入乡随俗，这种古怪氛围明显不可能是单向的，待会儿自己岂不是可以先生女士指代所有人？ 属实省了不少麻烦。 自己甚至还多知道一个简·温斯洛的名字。 “带我过去吧。” 微微颔首，付前让声音沙哑一些减少辨识度，提起了出诊箱。 “好的请跟我来，他们已经在等了。” 对方果然没有异样，直接侧身让开位置。 …… 甚至都不走正门。 从马车上下来，眼前赫然是跟白天走街串巷不一样的景象。 空旷得多的一个院子，虽然中间建筑不算太宏伟，但俨然是一幢私家别墅的模样，倒是很符合管家的身份猜想。 而目前所处的位置明显不是正面。 如此偷偷摸摸，甚至连名字都不提，自己扮演的角色，越来越像“一位训练有素的医生”了。 一时深感肩膀上多了沉甸甸的历史使命感，付前当即摆出目不斜视的专业姿态，示意管家带路。 …… “就在里面。” 一路上到别墅二楼，管家示意付前原地稍作等待，上前拍了拍门。 咔！ 大约半分钟后，机括轻响。 褐眸乌发，衣着精致，竟是一位贵妇模样的女人亲自开门。 虽然神色略显疲惫，但这位还是竭力收拾情绪，冲着付前微微致意。 “路上辛苦了，一会儿拜托您了。” “请相信我的专业性。” 大概能猜到眼前这位是谁，付前简单又自信地应了一句。 事实上，他甚至能猜到刚才门后另一位是谁。 没错，管家敲门当然是为了通知里面的人自己来了，但目的并不在于让人出来迎接，而是让里面的人有时间离开。 付前清楚地知道，门后原本是一男一女，甚至其中男的在小声安慰眼前这位，敲门声响后才悄然离开。 而两人言语间，清晰地提到了简这个名字。 “请进来吧，人就在里面。” 果然贵妇并没有更多客套，直接示意管家等在外面。 看来这对过分低调的夫妇，很可能是温斯洛先生和太太了。 跟着一路来到另一扇门前，付前心中摇头。 不用打开就知道，门后床上，此刻躺着一位相当年轻的女性，自己此行的病人以及任务目标——简·温斯洛。 …… “医生，能看出来她到底是什么问题吗？” 比外面要暖和一些，同时空气也没有混浊的感觉，门后卧室的环境，明显被细心地保持。 而先一步进屋，温斯洛太太轻柔地拉起床幔，让付前看到后面的景象。 精致的刺绣床单上，头发颜色较温斯洛太太略浅的一位妙龄少女正在安睡。 从平稳的呼吸能看出来，身体机能一切正常。 当然现在不太平稳了。 即便温斯洛太太声音动作尽量轻柔，但还是把她给吵醒。 深吸一口气，后者缓缓转头看了过来。 眼睛颜色跟温斯洛太太相当一致，形状甚至更加漂亮——脸庞面积增加一点五倍的话。 没错，那双明亮清澈的褐色眼眸，赫然跟下方五官不成比例，大得已经超出了观感能够承受的极限，一种别样的非人感扑面而来。 过分精致的形状，甚至加重了这种不适。 “妈妈……” 轻唤了一声，少女并没有说太多，倒是坚强地控制住了扭回头去的本能，任由付前端详着她的脸。 “我们又请了一位医生，你安静躺着就好。” 温斯洛太太面带微笑，柔声嘱托一句，不过回头的刹那，眼中心碎就再也遮掩不住。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作为训练有素的医疗人士，付前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尽显专业。 “按照我们的推算是一周，毕竟一开始的情况并不明显，甚至下意识地觉得她看上去更漂亮了。” 这个问题明显已经被仔细考量过，温斯洛太太尽量严谨地描述着病史。 “然而从前天开始，我们终于开始觉得不对劲，从一场艺术沙龙上回来后，就再也没外出过。” “但是症状并没有停止，甚至在不断地加深。” 这地方的艺术，怎么看怎么有毒的样子。 一边倾听，付前一边心中感叹。 这位温斯洛小姐身上的变化，明显超出一般疾病的范畴。 那过分的比例，压根就不是人瘦了之后眼睛显大之类可以解释的。 这一点甚至都不需要自己的意见，她的父母自行就能得出结论。 但应该也恰恰因为这一点，才会有这场秘密出诊——他们在担心教团。 从之前的接触看，教团那帮专业出外勤的猎人，明显没什么情面可讲。 在确认女儿身上变化的性质前，温斯洛夫妇，明显不想冒任何被驱邪的风险，所以才找人秘密诊断。 从这个角度，甚至能推导出自己扮演的这位医生，底子应该不算太干净，很可能平时就会接受一些特别委托。 果然是训练有素。 微微点头，付前随手打开出诊箱。 “她有做噩梦吗？” 一边挑选着趁手的诊断工具，他一边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失像（三） “没有，跟噩梦有什么关系吗？” 然而这不经意的问询，温斯洛太太却是瞬间警觉。 一改之前的委婉语气，她十分坚定地否认。 果然是在大范围出现噩梦后吗。 刚才一路走来，没发现能确认日期的东西，然而温斯洛太太此刻的反应，信息量却是不小。 虽然天球教团倾向于保密，但那么多的噩梦受害者，要想完全封闭消息，难度无疑相当大。 甚至连白头发的哈珀太太，都能阴谋论到一些东西，温斯洛一家明显非富即贵，消息更加灵通也正常。 否则的话，她没理由对噩梦一词反应这么大。 女儿身上的特别变化，要是再叠加上噩梦经历，对猎人的吸引力无疑暴增。 能做出这种秘密诊断的决定，不管真假，温斯洛太太明显不可能允许这种传闻出现。 此刻这位眼底深处的严厉，已经是随时要把自己赶出去的样子。 “第一眼看上去，身体并没有太明显的问题。” 然而付前自然不可能被这点儿医患氛围影响，已经是丝毫无碍地取出了几样器具，对着患者身上比了比。 “当然我还需要做进一步确认，所以你们还需要吗？” …… 付前从出诊箱里取出来的，其中一件是一枚细长刺针，寒光闪闪，锋锐摄人。 老实说以他的眼光看，这东西像刑具多过于医疗器械，温斯洛太太明显也有同感。 盯着似乎可以刺穿脑壳的针尖，结合付前回应质问的语气，温斯洛太太一时看上去都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抱歉我妻子刚才的反应有些大，请继续吧。” 沉默中旁边一扇门突然打开，却是有另外的声音代她回答，同时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来人年龄跟温斯洛太太相仿，留着两撇精致的胡子，一眼望去有些瘦黑。 毫无疑问，这就是刚才避而不见的温斯洛先生了。 跟温斯洛太太相比，这位明显镇定许多。 甚至一路走到旁边站住后，不忘轻拍妻子的手，安抚后者的情绪。 至于为什么刚才躲到一边，其实也不难理解。 虽然不确定教团对包庇污染的态度，但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应该多少有些犯忌讳，只由一人出面，在某些情况上说不定能多一些回旋的余地。 总而言之，一个拎得清的患者家属是多么重要。 “左手。” 暗赞一声，下一刻付前完全没有废话，冲着简示意了一下。 后者虽然全程没有开口，但明显听得仔细，此刻忽闪着大眼睛，十分配合地伸出了手。 然而再无辜的眼神，都不会让付前有丝毫客气。 下一刻手起针落，直接扎入了那有些纤弱的中指。 作为血肉专家，位置自然是挑得完美。 即便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小姐，鲜血也是痛快地被压榨出来，并全部收集到刚才用来照镜子的勺子里，没有浪费一滴。 “这是在放血？这种方式会有用吗？” 鉴于付前过分流畅的动作，温斯洛夫妇二人，完全没有质疑医疗器械的用途是否恰当，而是第一时间试图理解他的目的。 “进一步的确认，还没到治疗阶段。” 目不转睛地看着收获，付前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内容。 而这份情绪稳定，明显强化了他训练有素的人设。 温斯洛夫妇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是齐刷刷闭嘴，对质疑专业人士的行为陷入了反思。 …… “谢谢。” 简手上的血停止渗出时，付前的容器几乎刚好装满。 示意对方可以收回手后，付前就再没有关注患者，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份血样上。 当然了，他并没有拿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溶剂液体往里面加，而是直接凑到鼻边嗅了一下。 相当健康的年轻人血液，问题有点儿严重啊！ 下一刻他轻叹一声。 “医生，有什么发现吗？” 虽然无法理解这种嗅觉鉴定法，但温斯洛夫妇已经顾不得保持安静。 “没有。” 付前微微摇头，实话实说。 但这就是问题。 自己此行的任务，是净化这位温斯洛小姐体内的“亵渎之血”。 最简单的情况，莫过于她的血肉确实遭受了某种污染，从而导致了她眼睛的异样。 那种情况下，就算不常做治疗工作，针对性地操作一下，解决的难度应该也不会太大。 然而事实是从进来到现在，感知里这位的情况一切正常。 包括把血样单独取出来也是。 而这将代表着一种不太妙的可能，那就是亵渎之血的说法并非字面意思，而是属于某种抽象的范畴，用来指代她的状态。 而一种连自己都难以觉察的抽象影响，实在太容易让人想到，已经多次接触的律令了。 而如果是那种层面的亵渎，这位要想痊愈的难度，怎么看都要大得多。 当然了，这并不完全等同于完成任务的难度大。 收容条件里，只是说了净化亵渎之血，又没说人一定要活着。 咱今天可是刚刚观摩了专业净化技巧。 理论上来说，如果温斯洛小姐彻底灰飞烟灭，亵渎之血怎么说都该净化了。 不过医者仁心，此等烈药，只适合作为最后手段。 咱可不是什么情况都开抗生素的人。 …… “没有生病……” 事实上不只是自己，此刻面对专家诊断结果，患者家属看上去也并不开心。 温斯洛还好一些，他的妻子已经是一脸彷徨，喃喃自语。 这个其实也很好理解，温斯洛小姐身上的情况总要有个解释，如果不是生病导致，那似乎就只能引入类似邪秽污染因素了。 到时候负责治疗的，就是教团猎人了。 所以此次诊断，这对夫妇明显是希望找到一些异样的，隶属于普通人范畴的异样。 “别急，只是初步诊断。” 是以付前很自然地宽慰一句。 “还要做进一步分析。” 进一步分析？ 这说法明显引来诸多不解，但一听还有转机，温斯洛太太表情肉眼可见地振奋。 当然这份振奋只持续了半秒钟。 下一刻，却见重金聘请的医师仰起头，把那一勺血样直接倒进了嘴里。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失像（四） 病榻之侧，一大两小三双眼睛，陷入了瞬间的凝滞。 而目光中心，赫然是那过份先进的诊疗手段。 没眼花吧，这位重金聘请的特别医疗人员，把那一份血样直接吞了下去？ 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分析方式。 那甚至已经不是含一口品尝滋味能解释的了，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血样入口后没有一丝耽搁，直接就被送进了肚子里。 关键这举杯痛饮的上一步，貌似还先闻了一下。 眼见对方犹未放下手里器具，而是在那里细细端详若有所思，实在让人忍不住想到他之前的动作。 再配合上那苍白消瘦的面容，传说中的吸血鬼之名，完全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温斯洛太太刚刚振奋起来的表情，已经是支离破碎，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医生……分析的结果怎么样？” 温斯洛先生看上去还好一些，勉强咬牙发问。 结果啊……色泽透亮，口感醇厚，挂壁良好。 付钱微微点头，心中瞬间一串排比好评。 当然了，这样的检查结果说出来，患者家属怕是大概率受不了的，还需要委婉一些。 “目前看上去还好，不过更详细的分析结果，还要等半个小时左右。” 无比自然地答了一句，甚至没有在意温斯洛夫妇的反应，付前把器械放了回去，接着继续在箱子里翻找。 付前当然没什么吸血的爱好，刚才他做的事情很简单，在感知发现不了问题的情况下，尝试动用自己最强大的分析工具——洞察。 号称神明级的效果下，如果这位温斯洛小姐血肉里真有什么蹊跷，想必多少会有一些展现。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一杯血样下肚，温斯洛小姐堪称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甚至因为家境优渥，连常见的营养不良都没有。 很显然，这是个更进一步的坏消息。 几乎能够证实不是简单的污染，那硕大的眼睛，源于某种更抽象的影响。 幸亏遇上咱这种专业人士，否则温斯洛小姐怕是难逃物理净化的命运。 总之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 暂时没发现，更详细的分析结果，需要再等半小时…… 可惜很明显，付前的一片苦心，并不能被患者家属所理解。 依旧不是想要的结果，外加过分离谱的分析报告，温斯洛先生的眼中，已经有了不太掩饰的怒意。 “医生……我们在他人的推荐下才找到你帮忙，时间宝贵……除了这种不可理喻的检查手段，我们是不是该做一点儿别的？” “知道时间宝贵，还让我花功夫回答你们的问题？” 对方竟是在怀疑自己的专业素养，付前终于是抬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 “所以我这种不可理喻的角色，为什么会被推荐？” 前面的说法明显不能让温斯洛先生信服，然而后一句反问，却是打断了他想再说什么的意图。 为什么？很简单，没有其他选择了…… 性质实在太敏感，没什么人愿意冒这种风险，就算眼前这家伙再不靠谱，也几乎是唯一选择了。 “另外你说得没错，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眼见医闹的嚣张气焰被打击，付前又哼一声，让紧张气氛再次加码。 “最晚到日出之前，她的情况就会彻底无法挽回。” 日出前？ 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温斯洛太太脸上已经是没有血色，下唇都在微微颤抖。 繁星漫天，早已经是深夜，也就是说最多几个小时之后…… “医生……” 震撼之下，最先打破沉默的居然是当事人。 床上的温斯洛小姐，这会儿已经是靠坐在那里，目光落在出诊箱里的瓶瓶罐罐上。 “血……是什么味道的？” 少女，你这思路很清奇嘛。 温斯洛小姐第一时间关心的居然是这个，看来这几天时间里，这位对于人生死亡之类的应该思考了不少，所以对自己刚才的说法有一定免疫力。 分析着患者的心理状态，付前心中摇头。 可惜她的父母不可能这么淡定，一时甚至顾不上质问，有些吃惊地看着女儿。 “就是有些好奇。” 审视之下的简微笑解释一句，看上去对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品尝这件事，有种别样的好奇。 “不好喝。” 没等家属发表看法，付前就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并且没有刻意美化。 “如果可以选的话，我觉得至少还要放上点儿盐和香辛料。” “只可惜任何一样，都会大幅影响分析结果。” 付前不无惋惜地叹息一句。 “……所以医生，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明显对于“女儿的烹饪技巧”这个话题，温斯洛先生很有些受不了，终于是忍不住打断了对话。 “你都说了时间宝贵，结果出来之前当然不能傻等在这里。” 看着已经被翻了一遍的出诊箱，付前随口说道，接着拍了下脑袋，一下想起来什么的样子。 “忘了，没有放在里面的。” 下一刻，去见付前手直接在全身上下摸索，最终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这也是诊断工具？” 而看着那只晶莹剔透，异常精致的摇铃，温洛斯目光被吸引的同时，疑惑也是不可避免地升起。 “是，而且你们不用回避。” 上前一步，示意简看着自己手里的永恒澄澈思维，下一刻付前毫不犹豫把它摇响。 如果自己对手真的是律令，不妨借此机会，确认一下它的抽象程度。 清脆的响铃中，超凡被驱逐的感觉又一次传来。 伴随着的，是温洛斯小姐年轻的面孔，终于发生了变化。 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大得夸张的眼睛，跟五官的比例迅速变得协调。 神奇。 一直盯着她的付前，自然不可能错过这一点，可惜即便是他，依旧无法确认这位皮下的血肉究竟有没有变化。 因为早在超凡感知恢复之前，简·温斯洛小姐脸上的变化就已经消逝。 相比之下，永恒澄澈思维对她的影响，持续时间明显要短得多。(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失像（五） 永远不要质疑一位训练有素人士。 温洛斯夫妇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付前再次冷哼一声。 望，闻，品，一番操作下来，任何邪恶都将无所遁行，露出马脚。 当然了，这马脚看上去稍微大了一点。 温洛斯夫妇的担心是对的，困扰他们宝贝女儿的，确实属于超凡范畴的影响。 但不同于血肉的异变，这种影响似乎是施加在简整个人概念上的。 就像一个应用于单人的，特别的滤镜。 付前回忆着刚才观察的感受。 而甚至不需要更精确的感知，永恒澄彻思维影响时间的明显差距，足以证明这“滤镜”位阶之高。 两相映衬之下，无疑再次符合之前关于律令的猜测。 …… 亵渎之血居然跟律令有关，似乎算不上个好消息。 仓库可是要求自己净化它，如此高位阶的存在，处理起来难度明显要大得多。 当然了，这是站在温斯洛小姐的角度。 对于自己来说，这绝对称得上一个巨大收获。 这次任务的目的，可从来不是为了打卡上班，而是利用机构资源为自身谋取私利。 前面的经历早已经证实，律令很有点这个世界存在基础的意思，而自己想要寻找的，正是类似于怀表那样的漏洞，然后设法增加不稳定性。 而跟化律令为力量的天球教团相比，眼前的亵渎之血，看上去可就邪门儿多了。 称得上让人耳目一新的发现。 话说温斯洛小姐区区凡人，居然能受到此等关注对待，也属实不一般。 “简，你刚才——” 感慨间，旁边温洛斯太太的话戛然而止。 明显刚才目睹的某种变化，让她原本就不甚稳定的情绪，控制上终于出现了纰漏，把女儿的名字喊了出来。 下意识地噤声后，她第一反应是看了付前一眼。 可惜后者毫无反应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兴趣知道患者叫什么。 稍稍松了口气，温洛斯太太又看向丈夫，却见后者眯着眼微微颔首，示意不必担心。 “刚才有觉得身上什么变化吗？” 再次安心不少，温洛斯太太终于是看着女儿小心问道。 “什么变化？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后者明显被问得有些懵，下意识地摇头，不想让父母有什么担心。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眼睛……” 温洛斯太太说了一半，又有些不自信地看着丈夫。 很明显刚才一些转瞬即逝的东西过分美好，让她有些怀疑是否真实。 “刚才你有没有觉得眼睛舒服了一些？” 事实证明，她的丈夫刚才跟她一样有美好的错觉，直接更加直白地问了一句。 “没……” 简明显被父母的姿态搞得有些疑惑。 “我们……刚才好像看到你的眼睛好了一下。” 温斯洛太太终于忍不住往她脸上比了比。 “真的？” 后者神情瞬间振奋，有些不太敢信地掏出一面小镜子，又在一瞬间暗淡下去。 “会不会……只是我眨了一下眼？” 失落之下，她的声音甚至比刚才都低沉不少。 “应该不会，医生……刚才是你治疗了她对吗？” 这反应明显让温斯洛太太心碎，一边跟付前确认，目光一边不自觉地被他手里铃铛吸引。 很明显这过分特别的诊疗方式，让她问得都不自信。 “算不上。” 付前摇摇头，把永恒澄澈思维收起。 “不过看上去确实有一些反应，对你女儿的病，我已经有初步的想法了。” “……医生你是说她确实是生病了？” 然而付前的否定，却是把旁边的温斯洛先生听得精神一振。 跟妻子不同，即便看到刚才女儿的变化，他的表情依旧凝重，几乎是一直盯着付前手里铃铛。 没办法，这方式实在是太神棍了。 如果那不是错觉，真是这种方法有效，那么女儿的情况几乎是被反向证实。 这让他一直忧心忡忡，直到听到付前的说法。 “不然呢？” 付前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你们不就是找我来做这个？” 那当然，但…… 这反问让温洛斯夫妇一时无语，难以确认对方到底是真这么想，还是故意这么说。 但无论情况如何，这对话似乎都是最合适的。 “确实，抱歉刚才头脑有些乱……所以我女儿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温洛斯先生当即配合着说道。 “只是大概有想法，还需要进一步的测试结果出来后才能确认。” 可惜付前却是表现出了严谨的职业态度，不肯轻易下论断。 “所以我刚才真的……可我就是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即便如此，这段对话已经把患者听得发愣，喃喃自语。 “还不确定，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温洛斯却是没让女儿多说，示意她继续休息，下一刻看着付前。 “从刚才到现在辛苦了，我们到外面去等吧。” 语含关切，同时坚定。 这位似乎还是保有一定戒心，局势向好的情况下，不想让自己做出更加离谱操作的样子。 “好啊。” 付前痛快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正如作为医生，自己此行对于温洛斯一家的最大意义，是确认有病而非治病一样。 作为任务人，这次任务的最大意义，也从来不是完成任务。 初步接触下来，从温洛斯小姐身上得到的信息已经够多。 接下来要做的，是如何最大化利用日出前的这几个小时。 比如搞清楚可能导致简身上问题的原因，以及她保持现在的状态到日出，到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感觉都可以有效地帮助自己，找到对这个噩梦更好的增压方式，督促产生更多漏洞。 …… “抱歉比较简陋，请暂且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温洛斯先生看上去，明显希望这场出诊尽可能保密，明明管家就在外面候着，还是亲自带付前出来。 而一路长途跋涉，几乎来到别墅另一角，安排妥当之后他才匆匆告辞。 谦虚了。 打量着眼前这处精致奢华的所在，付前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下一刻径直走到窗边，仰望明澈的夜空。(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失像（六） 所以教团那帮人，究竟是怎么从里面获得启迪的？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还是第一次好好观星。 一眼望去，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甚至也有一个差不多的月亮。 夜空之下，付前默默做着点评。 喻义，轨迹，兴灭……很难想象那些复杂的图案花纹，怎么从这不算太多的元素里提炼出来。 至少自己观摩了这五分钟，星图在脑子里头都钩勒了好几遍，一无所获。 长叹一声，深感自身没有占卜师天赋，付前终于是放弃努力坐回位子上。 身后就是各种含酒精饮品，温斯洛先生走的时候，曾示意随意取用，他却是毫无动手的意思，原因也很简单—— 咔！ 另一个方向的一扇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您辛苦了，请吃点儿东西吧。” 看着无声坐在那里的付前，来人似乎有些许紧张，不过把手里东西放下后，还是第一时间小声说道。 直到这会儿，付前才终于转头望去。 一位相当年轻的女性，看上去比温斯洛小姐都大不了多少。 衣着装饰算不上精致，但也是洁净典雅，配上姣好的面容，满满知性美人风范。 她放在旁边的赫然是一个餐盘，其中除了几样精致的点心，甚至早就倒好了一杯甜酒。 没错，不动手正是因为刚才掐指一算，知道不用自己开酒。 谁说咱没有占卜师天赋的？ “谢谢。” 付前没有客气，真的端起杯喝了一口。 稍微甜了点，但无疑很适合夜里舒缓神经，这酒选得还是用心的。 点心也是。 “味道不错，一起来一点？” 把每种都尝了一遍后，付前礼貌地冲来人示意了一下。 “……不用了，这是先生让我送来款待客人的。”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接着连连摆手。 “那倒也是，无论如何你应该算不上客人。” 从善如流，付前完全没有再客气两句的意思，挑着味道最好的那种又往嘴里填了一块儿。 “我不太理解……” 送餐者却明显因为这个点评有些懵。 “虽然特别换了身衣服，但你这满满知识分子的姿态，做女仆可太不合格了。” 付前指着对方右手。 “从茧的位置看的话，家庭教师的概率都更大一些，你确定是有人让你来的？” “抱歉刚才我撒谎了……” 随着付前的动作，来人表情数变，甚至忍不住往周围打量。 眼见一切依旧安静，她终于咬了咬牙，放弃辩解。 “我确实是这里的家庭教师，你可以称呼我……夜莺。” 临时给自己想了个代号后，这位女教师很干脆地在旁边坐下来，一扫前面的拘谨。 “之所以来打扰您休息，是因为我真的很有些担心，能告诉我那孩子怎么样了吗？” 不愧是知识分子，保密精神领会得很到位嘛，第一时间给自己起个诨号代替真名。 面对这位的反应，付前心中感叹一声后，复制粘贴了标准回答。 “要等分析报告出来才能确定。” 分析报告？ 这词儿明显把夜莺听得有些懵，不过她明显并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目光微微闪烁，继续追问。 “要等多久？” “半小时。” 提问同时付前就给出了答案。 “夜莺女士，请相信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看得出来你对那小姑娘情况的关注，甚至不弱于她的父母，不过作为专业人员，我还是不会做无依据的论断的。” 不仅如此，下一刻他甚至好言相劝。 “情况复杂，可以参考的信息又太少，这两天你有跟她一起行动过吗？” 似乎想起来什么，付前很自然地开始了病史咨询。 “前天还跟她一起外出过，不过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见到了。” 夜莺女士表现得相当配合，愁容满面。 “加上这段时间各种不好的传闻，让我很担心她……” “什么不好的传闻，噩梦吗？” 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付前并没有特别避讳一些词汇。 “您也听说了？” 然而这份坦诚，明显再次让夜莺女士吃了一惊。 “做我们这一行的，本来就要善于倾听，你们前天的外出，是不是还是个艺术沙龙？” “这个你也知道？这确实是我担心的一个很重要原因，你觉得会是噩梦的影响吗？” 终于彻底相信付前是真的知道，夜莺女士欲言又止，忧心忡忡。 “不是。” 可惜付前一下破坏了气氛。 啊？ 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付前看着夜莺女士惊讶的脸，语气肯定。 “患者睡眠还是不错的，不符合症状。” 这过分坚决的判断下，夜莺女士沉默了不短的时间。 “其实这只是我担心的一方面……除了那个艺术沙龙，其实更早之前我们还去过一趟城外。” 而再开口时，她果然没有让人失望，终于带来了新东西。 “然后我们遇上了浓雾，最后被迫折返。” “我有点担心会跟这个有关，因为从后来的反应看，这突然出现的浓雾，不只是阻隔交通那么简单，教团称得上前所未有的重视，甚至禁止私自进入。” 果然较普通人消息更灵通啊！ 付前暗赞一声。 阻断交通，一直不散的大雾，他今天当然也是有所耳闻，但明显大部分人知道不多。 “简的父母，在交流里好像忘记了这一点。” 下一刻付前表情一下严肃，很重视这份情报的样子。 “跟我详细说一下，对于雾你知道的一切。” “你知道那孩子的名字？” 夜莺女士却是被他喊出来的简给吓到。 “知道是职业素养，不知道是职业道德。” 冷冷一笑，付前面带不悦。 “但很明显，有的人并不够尊重这份职业道德。” “感谢你的酒，现在告诉我更多。” 把酒杯递回去，付前做了个手势。 “抱歉，但我不确定告诉你是不是合适——” “前面说过了，我们这一行很善于倾听的。” 夜莺的犹豫，却是被付前无情打断。 “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话上？”(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失像（七） “什么意思？” 付前过份凌厉的交流方式，明显让夜莺女士有些应接不暇，一时连礼貌的表情都有些涣散了，直直盯着付前问道。 “你刚才有些失落……对于你的服务对象并没有受到噩梦困扰。” 对此付前毫不掩饰失望之色。 “原本按你挑酒的水准，我以为不需要浪费这份时间的。” “我为什么会失落！” 似乎心底不可告人的隐秘被直接揭开，夜莺几乎是打了个激灵，声音都尖锐少许。 “我受雇来确认病情，其它的与我无关。” “谋夺资产，感情纠葛，血亲复仇……我不关心你的理由是什么，但想从我这边拿到想要的，你至少应该遵循诚实公平的原则。” 付前下巴比了比来时方向。 “温斯洛先生，就没有很好的遵循这一点。” …… “纳塔莉。”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看得出来疗效颇佳。 夜莺女士涣散的面部肌肉，眨眼间已经被理顺，甚至情绪都稳定下来，略显冷漠地报了一个名字。 不得不说这位虽然愚钝了点儿，但还算有些许决断力，这种情况下自报家门，明显还是可以体现些许诚意的。 “怪不得敢冒着触怒教团的风险做这种事情，温斯洛还是小看你了。” “另外你说的没错，温斯洛确实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我也要让他体会到失去孩子的痛苦。” 说到最后，女教师纳塔莉眼中已经是寒芒闪烁，满满复仇的执念。 而虽然以情绪抒发为主，但其中信息量还是拉满，引人八卦。 只可惜付前对此毫无接收的意思。 纳塔莉一说完，房间就陷入了寂静。 坚持了几秒钟，她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去，却见那位冷血疫医赫然是面无表情，完全没有搭话的意思。 一时呼吸都细了几分，纳塔莉眨眼间就做完了反思，回想起前面的交流内容。 很明显同情心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于这家伙身上。 唯有刚才说的公平与诚信。 “抱歉，关于城外的大雾，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 下一刻她深吸一口气，终于直指要点。 “大雾是在一个多月前出现的，比后来的群体噩梦还要早一些。” 并不确认哪些是对方已知的，但考虑到刚才的不礼貌，她没有冒昧再问，选择诚意满满地和盘托出。 “直到现在，大部分民众的认知，也仅停留在持久不散，阻断莱尔汀跟外界联系上。” “但就我从教团朋友那边得到的消息，他们第一时间就尝试进入了调查，并陆陆续续地发现了一些很不好的迹象……这也是后来限制进入的原因。” “但为时已晚，已经有很多人接触过浓雾，更不幸的是，教团对他们后续的监视里，不止一个人表现出了被污染的症状，所以……”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最近失踪人数那么多？” 见纳塔莉神情稍有些犹豫，付前帮她补充了一句。 “是的……不过他们同样控制了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看上去又一次被惊到，纳塔莉忍不住发出疑问。 “我有一个警察朋友。” 付前这次终于是大度地做出了解答，指的当然是慷慨借自己钱的拉法地，对方当时兜里有一堆照片来着。 比噩梦稍早出现的大雾，完全截断了这个城市跟外界的联系。 作为梦境主宰，付前的点评是这特征越来越对得上了。 自己以往掌控的梦境，边缘同样是让人走不出去的迷雾。 “所以教团的人，在浓雾里面找到了什么？” 下一刻他继续问道。 “这个属于他们的绝对机密，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纳塔莉吸了口气，很干脆地摇头。 “抱歉，这是我就这个问题能付出的全部代价了。” “至于目的我也不否认，我要确认温斯洛的宝贝女儿受到了污染，然后教团会知道这件事……然后他会失去她。” 说到最后，家庭教师的脸上已经是多了一丝快意，仿佛已经在品尝那份滋味。 “我需要你帮助我确认这一点，如果你觉得价码还不够……” 下一刻这位脸上竟是荡起些许红晕，坐得更近了一些，然而伸出的手却是落了空。 “价码确实不够，而你需要继续发挥自己的社会属性而非生物属性。” 付前收回去的手打个响指，开启了清澈梦境。 “再想想。” 仇恨一向是最强驱动力之一，但即便如此，明显已经到达压榨极限，接下来需要上更重的码数了。 …… “我曾被要求发誓，绝对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所以请一定为我保密。” 事实证明根本不需要一分钟，一个呼吸的功夫，纳塔莉就一脸凝重，喜提弃誓者称号。 “弃子，雾里他们遇到了某种非常难缠的东西，他们称为群星的弃子。” “哦，怎么难缠？” 付前微微点头。 “弃子在浓雾里面活动，几乎无法以任何方式被观测到，同时很有攻击性，可以轻松突破星律的防护。” 纳塔莉的回答日见流畅。 “看不见的人类？” “目前看上去，绝对不像人类。” 语气坚定，纳塔莉摇摇头。 “总之教团对此很担心，所以对城内的异常也变得更严厉。” 随着这句话说完，某种奇异的变化出现，下一刻纳塔莉目光呆滞了一瞬，默默反思着自己刚才的表现。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简到底有没有事？” 不过很快她就把心一横，调整好了情绪。 “不要急，离半小时还差五分钟呢。” 你…… 纳塔莉一脸被欺骗的愤怒中，却见对方突然若有所思。 “不过你比较幸运，检测报告好像出来了。” …… 什么意思？ 纳塔莉还想再问，付前却是指了指她来的那扇门。 “你最好是先回那边去。” 愣了两秒钟，一下意识到什么，纳塔莉真的匆匆起身，端着东西快步离开。 “医生——” 而几乎是她刚把门关好，另外一边就被猛地推开。 一向老成持重的温斯洛先生，呼吸竟是抑制不住的急促，还没进门就低声喊了一句。 “好像真的见效了！”(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失像（八） “什么见效了？” 面对兴奋的温斯洛，付前往旁边位子比了比，示意别着急慢慢说。 “就是——” 要么说高超的医疗技术是多维度的，付前稳定的情绪，成功感染到了患者家属。 深吸一口气，温斯洛迅速冷静下来，直接把说了一半的话吞了回去。 “刚才经过初步治疗后，我女儿的病看上去好多了，医生你现在方便再过去看一眼吗？” 着重强调了病，温斯洛先生这番话明显就无懈可击了——对于藏在门后的纳塔莉来说。 付前当然知道人没走，就像他知道刚才那位端吃的东西进来前，以同样的姿势在那边看了很久。 当然温斯洛先生，肯定是意识不到有这么个复仇之魂窥伺在一侧的。 “好啊。” 在他异常明亮的期盼目光里，付前站起身来，答应提前结束休息。 …… “太感谢了，医生！” 以比离开的时候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开门的瞬间，正在床边端详女儿的温斯洛太太，就有些顾不得仪态地过来迎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微微颔首，付前却是没有急着一起开香槟，而是上下打量着床上的简。 确实不怪做父母的两人激动，此刻这位脸上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比例，变回一位端庄秀丽的贵族少女。 事实上少女这会儿也是同样激动，一边目光炯炯地看着这边，一边放在身后的手牢牢抓着刚才的小镜子，扣在床上不舍得放下。 “应该有一会儿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的样子。” 对于医生的严谨，温斯洛太太明显完全不反感，十分认真地回忆着。 所以刚才把自己送走后，这夫妻二人都没看着患者，全溜到别的地方去了？ 付前却是听得微微皱眉，这跟前面的关切姿态，可不是很一致。 “我也不太确认……还是母亲提醒我，我才注意到。” 而注意到付前发现了自己手里镜子，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反差有些大了，这位之前看着恨不得把所有镜面东西都藏起来。 “再说两句。” 然而付前却是没有放过她，坐到温斯洛太太刚才的位置。 “说什么？” 对方没有点破，简明显心中感激，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却是让她不解。 “说什么都可以。” 付前表现得却是极度随和。 “……感谢您的帮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说。” 感觉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简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再次道谢，语气依旧真挚。 然而这一次，她的父母却是没有跟她共情。 “医生……她的声音……” 直直地打量着女儿，温斯洛太太原本的一脸欣喜，已经再次变得僵硬。 “正常现象，张嘴。” 此时付前反而是随口安抚，对患者做了个手势。 “我的声音……” 甚至简也是终于意识到不太对，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不过还是依言张开了嘴。 很健康，甚至连点儿红肿都没有。 付前真的打量一番，得出结论。 除了在退化。 斟酌了一下，还是这个词最能精准地描绘当前情况。 刚才温斯洛一家愣住的原因很简单，简的声音过份清脆悦耳了，甚至已经开始脱离她的年龄段。 虽然长时间相处的家人，不容易注意到一些细微变化，但后者在付前的要求下多说了几句后，很明显终于被发现。 至于付前为什么会让简这么做？ 刚才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患者眼睛恢复的同时，身体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具体来说，就是跟声带一样，整体都在回归更原始的状态。 这位窈窕淑女，似乎正缓慢又坚定地，向着一颗受精卵前进。 “医生，她这是……” 温斯洛先生明显是心理调试最快的一个，并没有试图找理由自我安慰，而是直接想确认原因，甚至很快想到一点。 “是那个铃铛的副作用吗？治疗的代价？” “你们这些家属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说了几遍刚才是在检查，结果都还没出来呢。” 付前瞥他一眼，对这种不听医生讲话的行为表示不悦。 “那她这是……” 这说法明显并不能让温斯洛满意。 刚才接受摇铃让女儿好起来这件事，已经耗费了他巨大的心力。 因为那明显带有超凡因素的手段，如果有效，势必证明女儿身上发生的事情，不再是简单的生病了。 那绝对不是个好消息，不过如果事情能够就此了结，倒依旧是可以接受的。 但如果证实非普通病症的因素，但同时又没有解决，那就是最差的一种可能了。 当然在不想承认的内心深处，这也是最大的一种可能。 “一切以检测报告为准。” 可惜对于他的问题，付前又一次重复了原则性回答，扭头看着旁边的一只台钟。 东西还是怕比较的，原本还觉得脑叉兄的那只算得上精致，此刻对比之下已经像是从两元店淘来的。 “到时间了。” 五秒钟后，付前点点头，上下又打量了一遍温洛斯小姐。 “一切正常。” …… 这等待半小时的结论，配上患者已经恢复正常的双眼，理论上来说是一个乐观的诊断结果。 然而患者一家三口却只是面面相觑，其中温斯洛先生原本就瘦黑的面庞，肉眼可见地又黯淡几分。 “医生，你确定吗？” 眼见付前真的把东西开始收拾到出诊箱里，下一刻他终于忍不住出声挽留。 “要不要再检查一下？我担心可能会有被忽视掉的情况。” 哦？ 面对这种主动要求过度医疗的行为，付前面带疑惑地确认一句。 “你确定？请相信我的职业道德，患者信息我会绝对保密的。” “确定，在整个莱尔汀，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付前最后的承诺，反而听得温斯洛脸上一阵抽搐，接着坚定地说道。 “那好吧。” 看了一下另外两人，感受着这一家对于这个说法的肯定，付前终于停下了手上动作。(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失像（九） 走当然是不可能走的，眼前意料之外的变化，成功让温斯洛小姐变成了一个有趣的案例。 在付前看来，搞清楚其中原因，甚至很可能比暂且放下任务，前往教团那边查探一番更加有意义。 因为无独有偶，即便面临着新的变化，此刻简的身上，依旧感受不到任何诅咒污染之类的痕迹。 虽然永恒澄彻思维暂时不可用，但这特征很容易让人想到，依旧跟律令脱离不了关系。 有鉴于此不仅不能走，接下来还要全力确认，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引导是有技巧的，一定要清楚地知道目标需求在哪里。 结合之前纳塔莉的爆料，温斯洛一家此次邀请自己前来的原因很清楚——女儿身上的变化，让他们担心受到了污染，在被迫面对冷酷无情的教团猎人之前，他们想要设法自行解决。 所以才找到自己这种行走在灰色地带的医疗人员。 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莫过于诊断出一个明确的，普通人的病症，对症下药治愈温斯洛小姐。 而次一点的，是确认真的是超凡范畴的污染，但有办法悄悄处理，不去触怒猎人们。 这是为什么自己给出一切安好的诊断结果后，温斯洛反应会这么大。 前面饮血摇铃之后，温斯洛小姐光速痊愈，已经否定了第一种可能。 而刚才这新的诊断过程，所体现出的异常，则是打破了退而求其次的可能。 这时候却突然表示没事儿，直接准备要走人的样子，在温斯洛先生看来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自己已知事不可为，隐晦地提醒他们温斯洛小姐不是普通病症，可以考虑如何跟教团打交道了。 而此等绝境下，他们怎么可能放自己走呢？ “别紧张，你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不过既然你父亲这么要求，我们就继续做个详细的检查。” 盛情难却，付前终于重新坐了回去，看着温斯洛小姐好言安慰。 可惜的是，后者明显也深谙察言观色之道，一时笑得无比僵硬。 这样最好，高求生欲加高信任度，感觉接下来随便提个问题，得到的答案都会是清澈梦境级别的效果。 甚至包括超出医疗范畴的。 …… “你一直没有离开过？” 付前开始了新一轮的望闻问切。 “没有。” 简回答得快且坚定。 “那有人来过吗？” “也没有，母亲回来之前一直是我一个人，大约有十分钟的样子，她一进来就提醒了我的变化。” 简再次摇头，回忆得非常认真。 仅仅几句话的功夫，她话语间的娃娃音已经愈发明显。 十分钟。 付前看了温斯洛太太一眼，这位居然也走了这么久。 “是我想静一静……让母亲先离开一会儿的。” 温斯洛太太明显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局促，简注意到了这一点，赶紧出声解释。 这解释无疑还是合情合理的，遇上这种事情，不想见人很正常。 甚至第一次来的时候，温斯洛太太也是一个人坐在外面。 付前微微点头，没有急着说什么。 按照目前的情况，结论似乎很容易推导出来—— 简的眼睛变回去，意味着原本的律令影响消失。 现在身体上的变化，说明有新的律令影响出现。 这些全部在不到十分钟之内完成。 而看上去唯一的影响因素，就是自己之前使用的永恒澄澈思维。 后者的效果，惊扰到了什么东西？ 甚至被惊扰到之后，第一时间还保持原样，专门等其他人都不在，才做出了反应。 是不是太拟人化了？ 跟想象中冷冰冰的律令有点儿不太一样。 “医生，所以简到底是怎么了？” 见付前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一旁的温斯洛先生，终于是忍不住出声确认。 不管是对方前面的手段，还是女儿身上的连续变化，都明显超出正常范畴，他已经不再奢望最好的可能性。 甚至说话间，温斯洛都没有再避讳名字的问题，以示在这件事情上的坦诚与坚定。 可惜回应他的却是—— “前面不是说了没问题？现在是过度医疗时间，我们再做个检查碰碰运气。” 毫无节操的发言中，付前真的从出诊箱里，又拿出来两样工具。 …… 没想到对方居然有原则到这种程度，到这时候了依旧不愿意点破，平添万一真的事发后的风险。 温斯洛先生明显不是头脑简单的那种人，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医生的苦心，一时深感自己今天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安抚了一下妻子，他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看着医生又拿出的两样工具。 跟前面的相比，这两样无疑更大更惊悚，其中一件压根儿就是柄带刺的小锤。 “看这里。” 正在忧心对方会怎么使用的时候，却见医生把两样工具交叉，对着女儿喊了一声。 嗯？ 虽然深感奇怪，简还是没有抗拒地照做了。 而正当她为工具的造型暗暗皱眉时，却见医生把两者轻轻敲了一下。 叮～ 一声悠扬的颤音，听得简生心中一颤，情绪一下进入一种奇异的放松状态，甚至似乎周围都变得不真实。 居然还会催眠吗？ 温斯洛夫妇明显也注意到了女儿的迷离眼神，深感完全猜测不到这医生的手段，一时都是屏住呼吸没有出声。 “放轻松，我要你好好思考一下，再回答我的问题。” 声音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虽然本质上是顺手开启了清澈梦境，但付前扮演得却是很投入。 “刚才你为什么会想要静一静？” 如果真的有某种过分拟人化的东西存在，那么一些看似正常的地方，似乎就不应该想当然了。 作为梦境主宰，压制一下答题欲望还是很容易的，而大约半分钟后，付前放开了限制。 “之前真的还没想过为什么……刚才我仔细回忆了下，好像是只有我和妈妈在的时候，有个声音在耳朵边说的……” “它跟我说，我需要静一静。”(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失像（十） 这么拟人的吗？ 不得不说，温斯洛小姐酝酿了半分钟的答题欲望，还是带来了相当的惊喜的。 居然是直接有声音让她把母亲赶走。 不过这样一来，比单纯的想静一静，逻辑看着确实顺畅多了。 而且清澈梦境下这答案的可信度，明显也是值得信赖。 此刻原本就安静的卧室，随着简的诉说变得更加安静。 就连当事人自己，面对医生以及父母的注视，声音都忍不住放低。 “怎么会，我当时完全没听到任何声音的。” 其中最难以接受的莫过于温斯洛太太。 自己跟女儿坐在这里小声说话的时候，床上居然还有一个人，甚至也在跟女儿说话。 即便丈夫就在旁边，这毛骨悚然的场景，还是让她有些不敢想象。 一时间她看着女儿，小心翼翼地猜测着别的可能。 “你会不会是后来小睡了一下……有些记忆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母爱的力量如此伟大吗，居然连这都能猜对的。 简还没有回答，付前已经是暗赞一声。 “不会的，我非常确定自己没睡着。” 可惜简明显没有领会到母亲的智慧，十分坚定地摇头。 “相对于做梦，我宁愿相信是出现了幻觉。” “不会的……” 可惜这个说法，明显同样是温斯洛太太不能接受的，有些失神地摇头，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丈夫。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感受跟她应该是一致的，但温斯洛先生明显更加尊重专业人士，当即看着付前问道，没有去自己主观臆断。 “没什么好紧张的，这么大的年轻人，总会有一些奇妙幻想的。” 专业人士则是摆摆手，一如既往地表示没问题，接着声音柔和，循循善诱。 “那个声音还说了什么吗？” “就只是那一句。” 情绪有所缓和，简微微摇头。 “是个什么样的声音？年轻的，苍老的？男还是女？” “不知道……” 眉头紧皱，简这次是自行思索了半分钟，脸上再现痛苦神色。 “完全没有嗓音的概念，就好像直接印在脑子里的，又有无可辩驳的说服力……” “我甚至完全没想法，去看一下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当然在这一点上，我倾向于同意母亲的看法，当时这里除了我们两个，并没有第三个人。” “明白了。” 虽然简的回答没什么营养的样子，但付前还是极有职业道德地听完，甚至顺带观察了一下另外两名听众。 果然镇定如温斯洛先生，这次的脸都白了。 并不难理解，这已经不是女儿的话是真是假的问题了。 如此细致的描述，不管真假，已经都只能用幻觉来解释了。 如果说的是真，那就是当时真幻想出了一个声音，如果说的是假，那就是这会儿幻想出了当时听到了声音。 无论哪一种，都似乎是越来越贴近超凡的解释。 …… “没什么大碍，应该只是受到了一些比较大的冲击，情绪激荡的结果。” 然而这份患者家属都能感受到的绝望前，下一刻专业医疗人士，依旧给出了一个乐观到不行的结论。 嗯？ 温斯洛一家三口，看上去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身心情。 然而他们的注视下，医生甚至已经是在把工具收起。 “抱歉医生，我还是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冲击会有这样的效果。” 温斯洛先生终于是忍不住了，无法接受花钱只听吉祥话的结果。 “那自然是相当的冲击力了，甚至可能跟她眼睛的小问题无关。” 专业能力被质疑，付前却是表现出了相当的情绪稳定，有条不紊地把出诊箱整理好，并顺手结束了清澈梦境。 而面对从梦中清醒，依旧瞬间酝酿出不满的温洛斯先生，付前手指了指简的身后。 不是因为眼睛的事？ 温斯洛先生一时愕然，顺着付前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幅色彩柔和的油画，月下枯树配上泥泞的街道，并不让人觉得恐怖，反而是有种额外的静谧感。 这幅画他当然知道，算不上什么名家之作，但女儿很喜欢。 问题在于这是什么意思？画有问题吗？ “对于具有鉴赏天赋的人来说，艺术的冲击力也是震撼人心的。” 付前这次很有节操，没有让人多猜。 “我记得你女儿最后的外出活动，是参一场艺术沙龙？” “是的，不过我并没有参与。” 艺术冲击力的说法，逻辑实在有点儿过分清奇了。 温斯洛先生虽然回答了问题，但俨然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当时除了伱太太和女儿，参与的还有谁？” 对此付前却是视若无睹。 “还有简的家庭教师。” 这次却是温斯洛太太抢着回答。 “不过我们并不记得，当时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艺术的鉴赏是很主观的事情。” 付前看上去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 “既然你们不放心女儿的情况，那么方便把这位家庭教师喊来，让我问一下情况吗？” 这…… 温斯洛夫妇齐刷刷地面露难色，看上去似乎并不想让更多的人参与这秘密治疗，尤其这个理由是如此的荒诞。 “或者我们去找她也可以，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对于这份反应，付前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副你们自己做决定的语气。 “我去叫她过来。” 爱女心切下，温洛斯先生还是颇有决断的，犹豫了几秒钟，就答应了这个无厘头的要求。 “好。” 付前满意一笑，站起身来。 “我到外面房间去等。” 温斯洛先生不在，自己这种带有危险性质的人物，跟两位女性单独待在这里面，无疑还是会让人担心的。 果然此话一出，温斯洛太太脸上瞬间缓和少许，似乎对于付前的医德评价有所上升。 当然即便如此，温斯洛先生依旧没有让人等太久，不消片刻就去而复返。 而换了身素色衣裙，一副知性风范的纳塔莉，跟在他身后一起开门进来，并竭力让望过来的眼神显得正常。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失像（十一） “医生你好。” 静静注视付前两秒后，纳塔莉以初次见面的姿态，优雅地打了个招呼。 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妆饰，甚至目光略带迷离，俨然一副休息中被叫起来的样子。 复仇之魂的狰狞姿态，这会儿已经看不到一丝。 对于之前的夜宵座谈，她明显不想让人知道。 而相信来的路上，这位知识分子对于为什么被邀请来这里，也已经想了很多很多。 并且没想明白。 …… 付前自然不是因为长夜漫漫过份无聊，才想着把她拉来，看一场家庭伦理大戏的。 刚才对简的进一步“检查”，老实说收获是超出预期的。 在意识到她身上的变化，有一些过分拟人的元素后，尝试用清澈梦境帮助思考，结果竟是直接出现了某个“人”。 付前并没有武断地将其定义为幻觉，因为看不见摸不着的特性，实在太容易让人想到，纳塔莉刚刚提到的弃子。 再结合简跟城外浓雾接触的经历，无法忽视一个可能，那就是发生在她身上的异常，源于让教团都忌惮的群星弃子。 而那句话也不是幻觉，真的是这种特殊存在，在她耳边“说”的。 后者在她返程时，一起跟着回来了。 如此丝滑的递进，成功激发了付前的兴趣。 如果这个假设属实，那将意味着两件事情，第一弃子的隐匿能力，比纳塔莉的描述都夸张。 浓雾之外，近距离接触，灵感九十九的自己都发现不了。 其次根据前面的一系列验证，它产生影响的方式，明显不是简单的破坏污染，反而是类似于律令。 这一定程度上，似乎跟纳塔莉描述中，它可以无视星律的防护效果能对得上。 如此特别的存在，比原计划里想要寻找的世界漏洞，似乎都还要夸张。 从任何角度上讲，都不可能忽视。 付前确实没有忽视，他直接选择了把家庭教师拉来，让群体头脑风暴以最激烈的形式爆发，寻觅新的收获。 …… “纳塔莉？” 下一刻，面对家庭教师的招呼，付前露出了一丝无比自然的惊讶，直呼其名。 时间宝贵，自己可没工夫陪这位玩什么伪装者游戏，涡轮增压，帮助大家燃烧自我才是正经。 果然这个称呼一出，满场寂静的同时，空气也醇厚如压缩到极限的气缸，随时可能爆燃。 付前甚至听到，背后房间里的小声交谈都停了下来。 并不奇怪，为了一次性把自己认识家庭教师这个信息传达出去，刚才他刻意控制了音量。 事实证明，纳塔莉并没有浪费自己一番苦心，温斯洛先生震惊之下的来回打量中，脸色数变的她，终于还是控制住了情绪。 “你认识我？” 下一刻她嘴巴微张，以一种更自然的震惊语气反问，甚至不忘看了温斯洛先生一眼，脸上隐隐带着惭愧。 对自己的名字被喊出来，影响保密性，她似乎感到十分抱歉。 “不久前见过，当然你应该不知道我叫什么。” 付前似笑非笑地摆摆手，含糊解释一句后，直接冲着身后示意了下。 “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刚才只是觉得太巧，我们开始吧？” 最后这一句是对着温斯洛先生说的。 “好。” 后者目光闪烁，明显心中在泛起诸多念头，不过对付前的建议，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略显古怪的氛围里，温斯洛小姐卧室里的队伍再次壮大。 看上去已经调试好心态的纳塔莉，依次问候过温斯洛太太和简，神情丝毫无碍。 甚至在注意到简恢复正常的眼睛后，脸上惊喜也是无比自然。 “医生，有什么想了解的，你现在可以问了。” 温斯洛先生并没有掩饰内心焦急，耐着性子等着招呼完毕，就直接开口催促。 “其实很简单，我想知道你们参加的那场活动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付前对此自然不会介意，当即看着三位当事人问道。 异常…… 三位女士一时面面相觑。 “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果然纳塔莉没有辜负期望，是三人里最积极的一个。 “任何方面，人，物品，谈话……” 并没有急着开清澈梦境，付前选择言语引导，让一行人先自由发挥。 当然对于纳塔莉来说，付前相信她思考的用力程度，并不会因此稍减。 “那是一场很常见的交流活动，参加的几乎都是熟面孔，话题也相当正常。” 下一刻却见她皱眉回忆。 “至于物品……交流的后半段，我们参观了组织者的私人收藏，包括绘画，雕塑在内，数量还是很丰富的，时间也比较久，对了——” 下一刻纳塔莉终于想起什么的样子，看向床上的简。 “小姐的眼睛，好像曾经有些不舒服。” “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 第一个接话的却是温斯洛太太，她一脸惊讶地看着女儿，明显之前并不知情。 “比较晚了，当时不少人已经在各自休息，但小姐对角落里一幅画似乎特别感兴趣，独自在那边看了很久。” 面对母亲的审视，简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没什么开口的欲望，纳塔莉见状，继续代她解释。 “然而等我再去找她的时候，发现她虽然站在那里，眼睛却是闭着的，我觉得奇怪就问怎么了……小姐说她眼睛有些不舒服，但已经好多了，并希望我不要告诉别人。” “后来我看好像确实没事儿了，就……” 你们…… 温斯洛太太明显对于这件事瞒着自己很是不满，不过倒也没有对着纳塔莉发难，而是紧张地看着女儿。 “到底是怎么不舒服？” “就是突然眼前发黑，当时第一反应是光线可能有点儿暗，倒也没有多害怕，就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明显不希望母亲担心，简抓着后者的手小心解释。 真的有这么丝滑吗？ 然而她描绘的内容，却是让付前感叹一声，再次开启了清澈梦境。 “跟刚才想静一静一样，想闭上眼休息？” 下一刻他直接问道。(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失像（十二） 真正的专家，从来只需要做提纲挈领的工作。 卧室里原本混乱迷茫的气氛，在付前的一句话之后为之一清，瞬间升华成为惊悚。 温斯洛一家三口无疑都是智商正常人士，很快就领悟到了静一静和闭上眼被放到一起对比的原因。 “医生你的意思是说，并不是真的视觉出现问题？” 虽然是在向付前提问，但说到后面，温斯洛太太看的却是自己女儿。 简当时的不舒服，并不是真的身体不适，而是有声音告诉她要闭上眼。 这个说法可是太细思极恐了，温斯洛太太主观上明显不想接受。 然而之前的经历，却是让这个念头的种子一经发芽，就难以克制。 “……我有点儿记不清了。” 看上去当事人也是一样。 面对母亲的询问，简一时目光迷离，陷入往日回忆中的样子。 “痒，痛，酸，麻，晕……眼前发黑的经历，能让你想起什么伴随的不适感吗？” 眼见简回忆得辛苦，付前手中清彻梦境闪烁，助她一臂之力。 “没有……” 年轻果然具有无限可能，不过一点小小的帮助，简瞬间就突破了自我。 “那有什么？” 付前笑眯眯地继续问诊。 “什么都没有……甚至闭上眼睛之前，我好像还是能看到，那幅画上的每一处细节……” 简的声音越说越是低沉，最后已经像是自言自语。 不过鉴于音色几乎已经来到十岁以下，听上去就像个小姑娘在压着嗓子吓唬人。 眼角余光里，能看出来纳塔莉终于察觉到这一点，正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 “所以……它那个时候就在了是吗？” 而下一刻简的声音陡然坚定，直直盯着付前，似乎在就这个心得征求他的看法。 “看上去是的。” 一系列变化实在太快，温斯洛夫妇跟着看过来的目光既惊且惧，明显不希望女儿说的是真的，可惜付前无情打破了这个奢求。 “原来这些天来，我一直……所以医生，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简有些失神地抚摸着自己面庞，尤其是眼睛，看上去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诊断。 “记忆总会出现偏差的，说到底这只是一个可能而已，对吗医生？” 没等付前回答，旁边的温斯洛先生率先开口，看过来的表情相当严肃。 对方看似无厘头的诊断行为，居然真的带来了新的发现，这个事实明显让温斯洛先生深受震撼。 甚至对于结论，内心深处他也是倾向于认可的。 但这个结论实在是太悲观了，即便仅仅是安慰女儿，他也希望对方能够配合一下。 “对的，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一向语出惊人的冷血医生，下一刻居然真的附和了他的说法。 “明白了……那在您看来，这个猜测里面，那东西又是什么呢？” 可惜的是，这安慰明显已经无法说服简，目不转睛地看着付前，她没有片刻犹豫，追根究底。 “简……” 温斯洛太太已经是泪眼婆娑，反握住了女儿的手。 “艺术的冲击力啊，我们不是一直在讨论这个？” 可惜下一刻，这忧伤的氛围就被一句话破坏殆尽。 看着愁云惨雾的一家三口，付前略显不悦。 “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的？” …… 怪不得都说师恩浩荡，付前此话一出，一行人里反应最大的，居然是纳塔莉女士。 眼底深处的一丝光亮几乎是瞬间涣散，下一刻看过来的眼神，堪称复杂之极。 对于付前让人喊自己过来的原因，很明显她再次陷入迷惘。 “艺术……的冲击？” 直到这时，温斯洛太太有些磕绊的声音才响起，听上去同样情绪复杂。 刚才确实是有讨论这个话题不假，而且女儿没事儿也确实是她极度渴望的结果，但这个说法实在是…… “我也是年轻过的，相当理解那种初次接触的震撼。” 然而她逼视下的付前，语气却是一本正经。 “真正的大师之作，某些瞬间所带来的心灵冲击，几乎会有种不敢睁眼的感觉……很明显某人相当具有这方面的天赋。” 微微颔首，今天晚上付前几乎是首次表示赞赏。 “看来你女儿在那场交流上收获不少，甚至最后那份杰作所带来的冲击，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简确实在这方面有一些敏锐……不过医生你真的觉得，只是因为那幅画的原因吗？” 要不说跟为人父母者打交道的最简单方式，就是可劲儿地夸他子女呢。 温斯洛先生刚才看上去已经有些想赶人的样子，但付前在离谱诊断里随口添加的一句称赞，还是让他语气和缓了那么一丝。 当然也只是一丝。 很明显对他来说，目前需要极其认真地评估，接下来需要采取的行动策略了。 “当然了，画甚至还能让人做梦呢。” 温洛斯的注视下，付前微微一笑，似乎对自己的判断相当有自信。 做梦…… 然而这个回答，却是让温斯洛先生的呼吸为之一紧。 这场四人的头脑风暴，对他来说当然不是全无收获。 不管是不是想要的结果，温斯洛先生还是倾向于相信，女儿确实是因为那个声音才闭眼的。 这可以说再次证实了存在超凡因素，也是他为什么此刻内心在做着剧烈的斗争，斟酌是不是该去找教团。 但是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那个声音为什么当时要让女儿闭上眼？ 从后面的情况看，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个从刚才就有的疑惑，此时被付前的回答一下点醒。 画会让人做梦——甚至是噩梦！ 莱尔汀最近大批出现，因为跟特殊物品接触导致的噩梦受害者，对温斯洛这种地位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很特别的隐秘。 那幅画有问题，那声音让女儿闭上眼睛，是为了规避画的影响！ 而这个家伙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因为纳塔莉在没有点破，刚才的话一直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失像（十三） 这……真的是这样吗？ 心中念头前所未有的剧烈起伏，温斯洛先生盯着付前，一时没有说话。 从刚才到现在，这位医生的种种诡异操作，快速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 每一步都看似荒诞，但每一步却又恰到好处地得到了结果，最终一路推进到现在，真的只是巧合吗？ 怎么可能只是巧合！ 温斯洛当然不可能天真到那种程度，一瞬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对方不仅真的一直在为女儿诊断，还不着痕迹地引导着整个过程。 甚至直到刚才，都保留着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戳破，最小化负面影响…… 居然有职业道德到这种程度吗？ “谢谢你，医生。” 温斯洛先生正为自己的发现震惊时，旁边的温斯洛太太，居然是先一步开口道谢。 只不过语气听上去并不是很热情。 “抱歉纳塔莉老师，能麻烦你带医生去休息下吗？他已经辛苦了一晚上。” 甚至没等付前客气，温斯洛太太突然看着家庭教师，手指着某个方位说道。 啊？ 身体几乎一颤，这个要求明显让纳塔莉吃了一惊。 老实说这反应并不算太突兀，毕竟作为一名家庭教师，招待客人这种事情，明显不属于她的职责范围。 但付前却是深知这震惊下的心虚。 本就是怀着别样目的前来，突然被如此生硬点名，不想多是不可能的。 但温斯洛太太看似征求意见，语气却是少有的坚定，明显不容拒绝。 最初的震惊过后，纳塔莉调整情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温斯洛先生，见后者板着脸没有说话，终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麻烦请跟我来吧，医生。” 最后看了一眼简，她招呼了付前一声，直接走在前面。 …… “我们得送简去教团那边了。” 外面第二道门关上的声音中，温斯洛太太看着丈夫，目光坚定。 “到外面去说。” 对于妻子的说法，温斯洛看上去早有意料，不置可否。 “你可以自己单独待一会儿吗？” 温斯洛太太没有拒绝这个提议，柔声对着女儿问了一句。 嗯。 后者乖巧地点头答应，没有多说。 “看上去好像真的是我们之前担心的情况。” 而几乎是刚来到外面，温斯洛太太就压着嗓子，迫不及待。 “不管这个医生是不是有些不靠谱，关于那个声音早就存在的说法，感觉是最合理的。” “如果追溯到最早眼睛开始变化，正好是接触迷雾之后。” 温斯洛太太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 “而就像我们打听到的消息，那个雾很特别……我觉得我们不能再抱着无事的奢望了，要尽快找教团帮忙。” “目前看上去，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 认真听妻子说完，温斯洛第一时间同意了她的看法。 “但你在犹豫。” 温斯洛太太却是相当了解丈夫。 “你不可能到现在才意识到，所以你在犹豫什么？” “我承认这个医生确实很特别，不排除他在装傻，但你觉得他会有办法治疗简吗？他之前甚至已经准备要走。” “没把握。” 一番话说得温斯洛先生目光黯然。 “那你……” “我确实不知道这个医生有没有办法，但之前收集到的消息，为了防止你过份担心，我其实保留了一部分。” 温斯洛先生长叹一声。 “教团对迷雾的重视程度相当高，对相关人员的姿态，也比想象中还要严厉……” 严厉。 从丈夫的语气里，温斯洛太太明显能体会到这个词背后的沉重，一时眼泪几乎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看着？” “至少从刚才到现在，情况算是有所好转的。” 温斯洛指的明显是眼睛跟声音的相继变化。 严格来说，后者似乎确实比前者好一些，但能说出这种理由，看得出来温斯洛先生也是万般无奈。 “我们再等一小会儿看看……另外不用太担心，纳塔莉跟简感情很好，保密这一块儿还是靠得住的……” …… 这么不相信专业人士的意见吗！ 把注意力从身后对话上收回，付前一阵长吁短叹，深感无良同行把名声都败坏掉了。 明明有理有据地告诉患者家属没问题，结果明显不被信任。 果然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付前看了旁边的纳塔莉一眼，这会儿的功夫，后者脸上笑意已经一丝不剩。 “能解释一下吗？” 似乎是确认距离已经足够远，注视之下纳塔莉终于转过头来，冷冷开口。 “为什么要把我拉过去？我能看出来那是你的主意。” 一开口就直指重点，明显这话已经在她心里酝酿良久。 “我是个讲诚信的人，说好公平交易，自然要履行承诺。” 当然这份凌厉不会对付前有任何作用，后者毫不为难地回答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纳塔莉皱眉。 “你不是想知道温斯洛小姐的情况吗？让你亲眼看到还不够？怎么想都比我的单方面说辞可信吧。” 付前奇怪地看着她。 “刚才只听了你的消息，我走的时候报告还没出来，当然要履行承诺了。” “……那喊我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一时竟是无言以对，不过略一沉默后，纳塔莉又想到了另一点。 “验证一下你提供信息的可信度，看上去你至少在名字上还是没撒谎的。” 瞥了对方一眼，付前依旧对答如流。 “现在我们两清了。” 这算哪门子两清…… 虽然被那一眼看得心惊肉跳，但纳塔莉明显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所以你的答案呢？” “你不是亲眼看到了？你觉得温斯洛小姐有没有事？” …… 纳塔莉一时无言。 简的声音虽然奇怪，但她的眼睛确实恢复正常了，怎么看都是已无大碍的样子。 这个结果，明显是她所不想看到的。 “不可能的，她之前的情况我见过，怎么可能没有事情？” 纳塔莉几乎是低吼出来。 此时一扇熟悉的门已经近在眼前，按照温斯洛太太的指示，两人已经再次回到了之前休息的地方。 “有我在，有什么不可能？” 付前直接推门而入，把功劳全揽在身上，只留下一个背影。(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失像（十四） “……你治疗了她？” 那一瞬间，纳塔莉几乎控制不住分贝。 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她还是第一时间跳进屋里，并反手把门关上。 “你这个说法就有些欠逻辑了，温斯洛一家邀请我来本来就是治病，治好患者有什么奇怪的吗？” 看着纳塔莉捏紧的拳头，似乎下一刻就要忍不住冲上来，付前依旧是若无其事地点评。 “这……你在胡扯，伱怎么可能治疗那种污染？” 纳塔莉到底还是没有动手的勇气，快速平复着情绪，寻找付前言语中的漏洞。 “如果不能治疗，我为什么会被邀请？” 然而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会是对手，付前微笑反问。 …… “温斯洛小姐的情况确实比较棘手，所以花了不少功夫去诊断，好在恢复情况相当理想。” 依靠过分霸道的逻辑，让纳塔莉无言以对中，付前回忆着今天晚上的健康之路，侃侃而谈。 “我有相当的把握，天亮之前她就能完全康复了。” 所以原本确实有问题，但现在已经被解决了？ 简直荒谬！ 纳塔莉表情已经称得上狰狞，断不愿接受这样的一个荒诞结果。 当然这不接受没有任何意义。 “感谢带我来这里，时间不早，纳塔莉女士可以去休息了。” 付前甚至已经懒得再看她一眼，来到刚才坐的位置后面，认真挑选着温斯洛的收藏。 “另外不用担心，刚才的沟通内容我会严格保密的。” “呵呵……你就不怕我不保密？” 纳塔莉却是不肯就这么走，冷笑威胁。 “不怕。” 付前依旧头都没回，说话间选好了目标，接着掏出一只钳子，轻松把瓶口木塞拔出来。 对一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医生来说，这威胁实在是太无力了。 钳子当然是从出诊箱里拿出来的，刚才整理的时候，他觉得用来开酒正合适，就顺手塞到了口袋里。 闻了下味道，付前满意地坐回了老位置。 而果不其然，威胁不成的纳塔莉，到底还是没有动手的勇气，正在黯然离去。 …… 一个看似结构简单的任务，倒是超出意料的有趣。 给自己倒上一杯，付前在黑暗中默默等待。 纳塔莉当然没有接受建议回去休息。 对于自己的说法，她明显并不相信，就像自己也不相信她的复仇故事一样。 刚才之所以催她走人，目的其实很简单，不管出于什么动机，那痛恨的情绪还是很真挚的。 如此浓烈的情感不应该浪费，希望刚才自己的一番刺激下，她接下来能带来更多惊喜。 至于简身上发生的事情，虽然看上去来自迷雾中的弃子，这会儿已经无影无踪。 但付前有相当的把握，自己很快就可以找到他。 因为上一次自己过来休息的时候，也是很快有好消息传来。 …… “医生。” 事实证明，有时候经验是很有用的。 付前杯中酒甚至都没喝完，就有熟悉的声音冲进来。 只不过推门而入的温斯洛先生，情绪明显没有上次亢奋。 确切点儿说是肉眼可见的焦急。 “抱歉打扰你休息，简身上好像又有新的变化，可以跟我去看一下吗？” “可以。” 付前没有任何拿捏姿态的意思，直接起身示意出发。 虽然焦虑，但温斯洛先生话语间并没有敌意不满。 这位明显还是拎得清的，没有迁怒于医疗人员。 …… “拜托您了。” 甚至包括刚才态度坚决的温斯洛太太，这会儿也看不出没按照她想法行事的怨念。 付前进门的第一时间，她就起身认认真真地行礼。 “不用紧张，让我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付前微微致意，安抚了一下家属后，径直走到简的床边。 后者正蜷腿坐在床上，明显有些情绪低沉。 此刻见付前过来，她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从毯子下面直接探出一只裸足。 确实很有视觉冲击力，不怪温斯洛夫妇那么紧张。 睡裙已经被挽起，却见这只活动自如的左脚，骨肉居然是近乎透明，可以直接看到内部鲜红的血管。 这种奇异景象，一路向上蔓延到纤细的小腿。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这些血管脉络，分布明显违背常理。 不论长短粗细，丝丝缕缕全部向着某一个方向旋转围绕，汇聚成一个不甚规则的漩涡。 付前看得相当仔细，甚至没有放过那卷曲的末梢，如同在欣赏一件特殊的艺术品。 “另一只脚上是不是还有？” 片刻之后他终于点点头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 患者及家属明显都吃了一惊。 没等付前回应，简直接拉起旁边的毯子，露出了右腿。 这只情况甚至还要严重，透明的血肉已经一路蔓延到膝盖上方。 而其中的血管脉络，明显也是处于那种漩涡状态。 “不完整，单纯左脚里面明显是残缺的，就像一幅没画完的画。” 解释间上下打量了两眼，付前示意患者可以把毯子盖回去。 “其他部位没有吗？” 这话是对着温斯洛夫妇问的，虽然肉眼可见的焦急，但两个人刚才表现得还是相当克制。 “没有。” 温斯洛太太连忙摇头。 “什么时候发现的变化？” “就在刚才，简开口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她的声音变回来了，第一时间我还很高兴，但紧接着就发现了问题。” “声音确实变回来了。” 这一点付前还是认可的。 刚才第一时间，甚至不用简开口，他就已经意识到对方身体上的变化——无法理解的原因，那种直奔原初的回归力消失了。 换句话说，温斯洛小姐不用再担心变成一颗受精卵了。 只不过这新出现的变化，视觉效果无疑更加惊悚。 这次的任务对象，也当真称得上命途多舛。 “你说的刚才，是指你回来的时候吗？” 心中感叹，付前随口又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 这个问题，却是让温斯洛太太吓了一跳。 废话，要不然我那么配合干嘛？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失像（十五） 虽然咱公认的儒雅随和，但接受建议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休息，当然不会是因为温斯洛的私人收藏味道太好。 刚才边休息边等的，除了患者身上可能发生的新变化外，更重要的发生变化的条件。 乍一看，目前在自己这位神医的帮助下，情况还是理得相当顺畅的—— 温斯洛小姐不日前接触了城外的迷雾，然后受到了传说中群星弃子的纠缠。 这导致她身体上的异变越来越无法忽视，忧患之下温斯洛夫妇被迫找到自己这个特殊医疗人员，尝试私下处理，避免惊扰教团。 而虽然手段诡异，但自己不负众望，不仅快速确诊，甚至妙手回春，成功让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是温斯洛先生眼中的版本。 刚才急匆匆来找，俨然是第二次发现了新的症状，希望能再次妙手回春。 但那不是自己的。 …… 就像得知简跟迷雾接触过后，自己曾经做过的点评——是不是太丝滑了？ 真相往往比故事更离奇，如果一件事过份合理，那么你最好在其中多引入一双无所不知的眼睛。 就像自己第一次跟律令这个概念接触时一样。 源于那株火山口的血肉巨树，庇护恶兆的律法形成了一个全方位立体化防御系统，让后者变得滑不留手，甚至自己这种专业人士，都被迫花了不少功夫。 记忆是宝贵的财富，财富是宝贵的工具。 而人类的优势就是会使用工具。 从第一次感叹星律有点儿眼熟开始，付前就没有停止过对比验证。 收获也是显著的。 出诊到现在，自己已经休息了两次，每一次的理由看上去也都自然合理。 但细思之下，还是能发现两个反常的地方。 第一，作为一个随时候诊的医生，给自己安排的休息室未免有点儿远了。 单纯为了保密，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让人信服。 第二，患者温斯洛小姐在这两次决策里，并不是决定性的人物。 换句话说，就算那个无形弃子可以通过悄悄话的方式影响她的行为，也不足以支配自己去休息。 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她父母。 相对于弃子挨个附在三个人身上，赶自己去休息这种可能性，付前更倾向于相信那双额外的眼睛并不是“它”，是更加幕后的存在。 而那将导致出现一个问题——目的呢？ 如果是弃子的行为，还可以勉强解释为感觉到了危险，想把自己支得远一点，借机逃跑。 可能存在的更幕后黑手，又是为什么这么做？ 正是因为这个问题，让付前决定接受第二次休息的安排。 …… 事实证明，简的身上又发生了变化。 似乎自己每次被支开后，那个幕后黑手都稍稍出现，对这位患者做什么。 甚至他可能都不是弃子一样的无形无质，因为即便一个普通中年女性观众，每次也都被支开。 “所以这次你离开了多久？” 付前看着惊骇的温斯洛太太，面带微笑。 “只有几分钟……而且我很快就回来了。” 温斯洛太太看了眼女儿，一脸惊疑不定。 “而且这次不是简要求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包括你们女儿也是一样。” 付前语气随和，甚至没有问为什么离开。 “你听声音都已经完全恢复了。” “从目前的情况看，我有很大把握，天亮之前她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付前保持了对纳塔莉的说法。 ……你确定？ 此话一出，连沉默不语的温斯洛，一时都是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之前眼睛恢复，声音变得奇怪，还可以勉强解释成有所好转。 现在脚都已经变成那个样子，怎么看都是比最早的时候还严重吧？ 看着一本正经的付前，温斯洛只觉得刚刚建立的信心受到了考验。 不过到底不是浅薄之辈，他还是第一时间用眼神制止了妻子质问的冲动，而正斟酌该如何组织语言时，一串敲门声竟是从背后传来。 吃了一惊，温斯洛跟妻子对视一眼，才慢慢回头望去。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交代过不要轻易来打扰。 事实上敲门声确实是从更外面一扇门传来，管家第一次带自己过来的时候，也是用这种方式通知里面的。 微笑不减，付前没有发表意见。 温斯洛夫妇的惊疑中，第二阵敲门声已经响起，大有不开门不罢休之势。 “抱歉请稍等一下。” 温斯洛先生没有再犹豫，告罪一声上前，开门来到了外间。 “什么事？” 并没有急着开第二扇门，他用尽量正常的语调询问了一句。 “先生，教团的奥林特尔阁下来访。” 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也在极力保持镇定。 可惜他汇报的内容，却是把温斯洛听得魂飞魄散。 千方百计不想被教团发现，然而在这午夜都过了的时刻，女儿情况最严重的情况下，教团成员登门拜访？ 完全是不合逻辑，想象都想象不到的危机。 “你可以自己待一会儿？” 从几乎僵直在原地的温斯洛先生身上收回目光，付前看了一眼简，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可以……” 温斯洛小姐脸色苍白，明显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过对于付前突然的提问依旧难掩疑惑。 这个医生明明对自己独处的事有些介意，又怎么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 “你丈夫可能需要帮助。” 付前却是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转头看着温斯洛太太，对着刻意没有被关上的门比了比。 后者受到的震撼，明显更甚于温斯洛先生，已经是有点儿六神无主。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付前说了什么，眼见对方径直出门，她没有多想下意识地跟了上来。 “麻烦你带奥林特尔阁下去会客室……我马上就到。” 终于从五雷轰顶中回过神来，温斯洛先生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幕，隔门喊了一声。 “温斯洛先生，我就在这里，麻烦开一下门。” 然而这次回应他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失像（十六） 声音温和，不徐不急，可以说很符合教团雷金纳德那帮人的风格。 但是传到温斯洛先生的耳朵里，却是让后者再次如同短路。 好在有了前面一次的经验，这次只花了不到一半时间就恢复了神智。 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向女儿的卧室。 发现妻子和医生居然是已经出来站到身后，甚至连门都顺手关上，他稍显欣慰地喘了口气。 不存在任何的侥幸，这是绝对的来者不善了。 极大的可能，此刻这屋子里有谁对方都心知肚明。 这种情况下一个尽量坦然的姿态，明显是效果最好的。 甚至这位医生最好都不要躲起来——他还真的不准备躲？ 眼见付前淡定地走到一旁坐下，完全没有从另外一扇门走人的意思，温斯洛一时感觉理智再受冲击。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让情绪平稳，快速打开了门。 …… 除了之前见过的管家，门外赫然还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红发男性。 跟雷金纳德相比要年轻不少，同样的暗色长袍加金丝纹饰披肩，脸上没什么表情。 “奥林特尔阁下请进，抱歉没有提前出去迎接。” 淡定许多的温斯洛，挤出一丝微笑招呼一声。 对方明显来者不善，他倒也没有过份殷勤，那只会让后续的交流完全被动。 “怎么会，是我来得太突然了，刚才散步路过外面，一时兴起就来拜访一下。” 奥林特尔明显并不介意这些，随口客套中往温斯洛背后张望，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坐在那里的付前。 温斯洛太太下意识地一点儿遮掩动作，明显没有起到效果。 而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付前抬头看过来，微笑颔首。 这反应明显让奥林特尔有些意外，上下打量几眼后，才从温斯洛先生让开的位置走进来。 …… “阁下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毕竟只是贵族小姐的卧室外间，不算特别宽敞的同时，也没有太多可以招待的东西。 邀请奥林特尔坐下后，温斯洛并没有做更多无意义的客套，甚至没有急着帮付前做介绍，直接询问对方来的目的。 奥林特尔刚才的话明显只是胡扯，就算天球教团的人喜欢夜间活动，也没有散步散到人家里的道理。 直接闯进来把人堵在这里，目的性实在太强了。 “没什么，就是有段时间没来你这里了。” 然而面对他的询问，奥林特尔却是似笑非笑地否认。 “最近你这边还好吧？” 听得出来，他平时跟温斯洛还算熟悉。 “……其实我刚好有事情想找你。” 温斯洛收回目光，快速下定了决心。 “哦，什么事情？” “我女儿简，最近身体有点儿不舒服——” “然后你旁边这位，似乎有些无能为力是吗？” 温斯洛话音未落，就已经有人接了一句，与此同时原本只是虚掩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而反应过来声音主人的温斯洛夫妇，都是骇然望向进门的纳塔莉。 后者一改平日的温婉知性，面罩寒霜。 “抱歉，我不能看着你们拿简的生命开玩笑。” 眼含厌恶，后者对着温斯洛夫妇缓缓摇头，手指着旁边的付前。 “我完全无法理解，你们怎么会信任这种庸医。” …… 怎么说话呢？ 对自己今天晚上诊断十分满意的付钱，毫不掩饰自身不快。 “没听说过庸医治大病吗？” 呵呵…… 纳塔利却是没有理会他，只是冷笑不已。 “你是什么人？” 而几乎是同款冷笑，奥林特尔上下打量着付前。 “不是刚说完吗，庸医啊。” 没等饱受冲击的温斯洛夫妇介绍，付前已经是关爱智障的表情。 这位教团精英，当然是纳塔莉招来的。 刚才一番刺激后赶纳塔莉走人，本来看重的就是她在教团那边的人脉，看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事实证明，这位心有不甘的程度果然很高，教团的人居然是直接被摇了过来——并没有太多把握的情况下。 果然仇恨的力量值得信赖。 至于纳塔莉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刚才是去哪儿了。 付前眼角余光看了眼第三扇门。 没错，刚才她全程屏住呼吸守在后面。 这位家庭教师明显熟知这地方的布局，如果有人伺机逃跑，将会被逮个正着，到时候认错态度势必大大折扣。 即便局势不甚理想，她明显也在尽最大努力，压缩温斯洛一家的活路。 “庸医先生是吗？我懂了。” 付前不甚客气的发言，明显成功吸引大量仇恨，奥林特尔目光如刀，冷冷盯着他。 “所以你的诊断结果怎么样？” “很好很理想。” 面对此等逼视，付前谨守医德，威武不能屈。 “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来看一下？” 虽然这个陌生的游医，表现明显有些出乎意料，但奥林特尔也是知道轻重缓急的，没有继续跟对方纠缠。 “当然，我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 温斯洛明显也被付前的言行震撼到，直到这时才有机会插话，体现姿态。 “我之前因为侥幸心理，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威胁，要向阁下道歉。” “明白，不过我没有办法替教团接受，还是先带我去看一下简吧。” 奥林特尔也没有再含糊其辞。 他的意思很明显，你们确实闯祸了，我没法帮你们隐瞒下来，还是先看看你们闯的祸有多大吧。 “当然了，这位庸医先生，待会儿是一定要跟我走一趟的。” “……请跟我来。” 对于这个发展，温斯洛稍有些始料未及，走在前面把门打开。 医生以堪称夸张的姿态，吸引了相当的仇恨，反正让奥林特尔对自己的姿态相对缓和。 但正如对方所说，情况如何才是重点，如果证实自己的行为，确实导致了某些无法挽回的结果，那么下场也绝不会乐观。 “这……” 然而下一刻，看着躺在那里的简，奥林特尔甚至没有进门，直接愣在那里。(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失像（十七） “怎么了？” 奥林特尔的反应，属实把温斯特夫妇吓得够戗。 按照平日的了解，他们明显很难想象什么东西能把奥林特尔吓成这样。 他甚至还没有进门，仅仅是远远看了一眼。 情况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绝望与懊悔，不可避免地充斥了夫妻二人的内心。 而很明显，纳塔莉迎来了考验演技的时刻。 几乎是走在最后面的付前，一脸期待地看着这位家庭教师。 后者并没有让他失望。 无比痛惜地看着自己学生，纳塔莉脸上满满愤恨难平，眼泪都要掉下来。 “你们……” 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但是作为被指责的对象，温斯洛夫妇悲戚之余，似乎无法理解这过分充沛的情感。 现在的情况看着还是很明显的，纳塔莉认为自己二人的选择是错误的，只会浪费女儿的生机，选择直接捅到了教团那里。 虽然仅从最后的结果看，她做的似乎是对的，但对于一名家庭教师来说，这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一些？ 而且中间过程快得实在不可思议，从纳塔莉之前离开，到奥林特尔出现，间隔之短，似乎真的只能用奥林特尔刚好散步散到这里来解释。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温斯洛夫妇只看了纳塔莉一眼，就把目光投向了奥林特尔，如同等待宣判的囚徒。 可惜的是，后者甚至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 下一刻奥林特尔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冲到了床边。 过分夸张的气势，让已经眼含绝望的患者，几乎再次被吓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奥林特尔却是没有顾及这一点，死死盯着简问道。 “就在刚才，不到半小时……” 看了一眼跟过来的父母，简有些期期艾艾地回答。 而这个声音入耳，纳塔莉明显神情一僵。 不管气势有多弱，成年人的声音跟小朋友还是区别太大了。 简这一开口，从她的角度看，是这最后的异常也痊愈了。 “身上有什么变化吗？” 奥利特尔明显没有关注这些，而是有些急切地上下打量。 “嗯……” 稍有些回过神儿来的简，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看了父母一眼。 温斯洛先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简淡定少许，痛快地拉起毯子，让两只脚一起露了出来。 …… “居然是真的……” 虽然只露出脚踝以下，但那澄澈剔透的一幕，无疑相当具有视觉冲击力。 奥林特尔凝视着漩涡般的脉络，受冲击明显是最大的一个，已经是在喃喃自语。 “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变化，无疑让温斯洛先生察觉到了异样，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刚才做了什么？” 可惜的是，奥林特尔依旧没有搭理他的想法，而是快速审问着当事人。 “我什么都没做，一直在这里。” 简被问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摇头，目光往窗外看了一眼。 “就躺着，看外面的天上。” “天上……对的，当然是天上。” 奥林特尔深吸一口气，透过不远处的窗户，看着天空闪烁的繁星，一秒钟变得虔诚。 “群星之中，是无穷无尽的知识与力量……但是简，你是天才！” 话风陡转，他再次看向床上的简，看着她血肉内的漩涡。 “你是受群星眷顾的人，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 啊？ 简傻了一样的表情里，周围也是不止一声惊叫出现。 “所以这不是污染？简其实没有事？” 刚才就隐有异样预感的温斯洛先生，几乎是回过神来最快的一个，惊喜交加。 “这当然不是污染！” 奥林特尔坚定摇头，居然是拉起了长袍的袖子。 下一刻，却见道道奇诡的花纹，在他的手臂上依次泛起，并最终汇聚成一个繁奥的图案。 而几乎是成型的瞬间，奥林特尔身上就传出某种近乎实质化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星律，组成它的每一条花纹，都来自于群星的知识。” 伴随着的，是他充满严肃的讲解。 “这也是为什么教团的人，会如此着迷于夜晚。” “当你的思想跟群星足够贴近，特别的，奇妙的知识就会出现在意志里，在掌握它后，最终就会以这样的形势呈现。” 奥林特尔手动了动，花纹散去，威严不再。 “但传说中有的人，天生就会受到群星的注视，甚至不需要通过意志，知识能直接体现在身体上。” “您是说简就是……” 一旁的温洛斯太太，表情更是已经不能用惊喜来形容。 女儿原本绝望的，让人担忧的命运，居然在短短的几句话内，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了教团的人口中的……天才？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仪态，她几乎想要掐自己一把。 “星律的体现，在哪里？” 此时一道疑问的声音响起。 纳塔莉面带笑意，跟随众人的目光看着简身上，语气里却有一丝难言的生硬。 “就在这里。” 奥林特尔明显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接很干脆地指着简透明的双脚。 “看到里面的血管了吗？你们仔细观察细节，蜷曲的角度与形状，交织的方式，有没有跟我刚才身上出现的有一些类似？” “这是天然的，星律的体现，甚至没有通过意志这个过程的转换，只要仔细观察，你们就能体会到其中的美感。” 奥林特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相当陶醉。 “当然对我来说，我不需要看这个，就能感受到简身上的特别。” “总之……你们完全不需要有什么担心了，简没有任何问题，其实你们真的应该早点找我的。” 明显没想到会是这种误解后的皆大欢喜场面，奥林特尔心情看上去也相当不错，甚至对着温斯洛夫妇开起了玩笑。 …… 然而他的话，却是让后者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角落里的一个低调身影。 “我就说没事吧？” 付前笑眯眯地做了个手势。(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失像（十八） 一名优秀的医师，讲究的就是一个雪中送炭，炕上加霜。 付前意态十足的一声自夸，成功让在场几乎所有人，情绪都变得不那么纯粹。 原本因祸得福，眼睛亮得可以点灯的温斯洛夫妇，亢奋的势头当即为之一滞，想起这位前面一路的表现。 从第一次“分析报告”出来，这位“庸医”的说法好像还真的就是没事儿。 歪打正着还是装疯卖傻？ 这个本质上同属乐观的判断，因为发言者与众不同的表现，甚至带动奥林特尔的言语置信度都下降了几个百分点。 而几家欢喜几家愁，温斯洛夫妇不知该做何回应的同时，同样心系学生安危的家庭教师纳塔莉，情绪则是出现了别样的波动。 “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得谦虚。” 不等其他人说什么，纳塔莉直接冷声开口。 “所以你是想说你早就看出来，简被群星眷顾？” “那你之前的行为算是什么？吓唬人的恶趣味吗？” “比如艺术沙龙上的画，那所谓的危险都是你编出来的？” …… 纳塔莉的发言，听上去当然是出于义愤，看不上付前这种江湖骗子。 但温斯洛夫妇，却是齐刷刷地听得皱眉。 有些事情这个时候说，明显有些节外生枝了。 比如说艺术沙龙上的“画”。 这事情只要提出来，不管做何反应，都只有越描越黑的结果，比如现在。 温斯洛夫妇的反应还是相当一致的，齐刷刷地收敛情绪，没有表达出任何对纳塔莉这个行为的不满。 “画？怎么回事儿？” 果不其然，但凡是个教团的人，对画这种东西，看上去都尤其的敏感。 奥林特尔当即眉毛一提，有些警惕地问道。 “其实一些奇特的表现，在比较早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 事已至此，温斯洛先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只不过那个时候跟现在好像有些区别，简一开始眼睛甚至都变大了很多。” 已经事发，教团只要调查，一些事情是肯定瞒不住的，所以温斯洛先生相当诚实。 当然坦白从宽的同时，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 “因为没有其它的不适，我们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还一直在参加一些活动。” “结果前天的一场艺术沙龙上，简在欣赏一幅画儿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儿不舒服，所以回来之后我们就没有再出去过了。” “什么样的画？什么样的不适？” 可惜奥林特尔的情绪明显没那么容易带动，毫不犹豫地抓住重点。 “并不知名，据说来自于一个街头画家，风格跟这个有一点像……” 作为当事人，简主动回答了问题，并指着自己床头。 “我当时很喜欢，就多看了一会儿，结果最后有点儿眼前发黑，不得不闭上眼睛休息。” 眼前发黑…… 床头的画似乎对于教团来说，类型算不上什么大逆不道。 奥林特尔只看了两眼就移开目光，盯着付前，以及旁边的出诊箱。 “那这位庸医先生，解读出的危险是什么？” …… 虽然把人喊来，但纳塔莉交待的内容好像不算多啊。 被点名提问的付前明显并不紧张，而是若有所思的点评着这个问题。 刚才纳塔莉已经承认，奥林特尔是因她而来，一人一个门堵人的分工也相当明确。 付前当然不可能信什么恰好路过，对这过分反常的速度，付前的猜测是纳塔莉身上可能有特别的，联系奥林特尔的手段。 相当大的概率，奥林特尔就是她那位教团的朋友了，而且亲密度已经到了招之即来的程度。 但即便如此，纳塔莉对他依旧有些斟酌性的保留。 人际关系果然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啊。 赞叹间，付前微微点头。 “那幅画可能有些危险，触发了自我保护机制。” …… 那一瞬间，奥林特尔杀意近乎涨停。 “什么危险？” 以前所未有的慎重打量着这个江湖郎中，他一脸似笑非笑。 “噩梦啊。” 完全无视肃杀的气氛，付前哼了一声反问。 “要是连这点儿东西都不知道，我凭什么坐上这主诊医师之位？” “很好，至少温斯洛的钱看上去还是没有白花的。” 果然自信的人最有感染力，傲然说出主诊医师一词后，奥林特尔明显有些被震慑住，居然是首次赞同了诊断结果。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真正的被群星眷顾的角色，感觉上简之前的表现，很可能也是跟星律不自觉呼应的原因。” 下一刻他看着温斯洛夫妇说道。 “某一个器官奇异地放大，对星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至于那幅画，可能确实是带来了危机的感兆，后续我会让人确认清楚的。” 他的语气更偏向于安慰，很明显天才的力量是伟大的，之前温斯洛一家的小动作，在这个惊喜的发现下，已经微不足道。 更不用说对方的认错态度也是相当诚恳。 “那可真是太好了，抱歉我们之前因为太担心，有些反应过度了。” 明显能察觉到到这一点的温斯洛，却是看不出丝毫志得意满，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认错态度。 “希望那幅画没什么问题，否则因为我们被晚几天发现，就要给教团填麻烦了。” “你们不过是正常的反应而已，更不用说如果不是这位庸医先生的帮助，你们压根儿意识不到画的问题。” 奥林特尔摆摆手，一副无意追究的姿态，甚至不忘夸奖了一句付前。 “看得出来这位主诊医生确实目光锐利，待会儿希望在教团那边能好好接受指导。” …… 温斯洛一时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开脱。 怎么听，这位拿嘴巴验血的医生都是麻烦大了。 奥林特尔原本对他不算太针对，架不住这位拉仇恨的能力实在强，三言两语就成功吸引了大部分怒火。 “指教不敢当，不过分享一点儿愚见而已。” 甚至没等温斯洛想好措辞，当事人已经是又谦虚了一句。(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失像（十九） 本地的教会，真的是太配合了！ 天球教团那边肯定是要去一趟的，学术交流这个理由还是不错的。 面对奥林特尔的盛情邀请，付前深感欣慰。 当然还不是最欣慰的。 “庸医先生好像没有说全吧？你当时的原话是，那个“声音”察觉到了危险，所以在简的耳边说话，让她把眼睛闭上。” 这才是最欣慰的。 眼见形势一片大好，同行交流其乐融融，纳塔莉却是冷冷出声质疑。 乍一看，这很像是在为奥林特尔助拳，后者正为付前的随遇而安震撼，气势稍受打击。 而她作为摇奥林特尔来的人，明显对付前又没什么好感，这样的行为倒也勉强称得上合理。 只可惜对于擅长跟人打交道的温斯洛先生来说，合理程度明显还不够。 原本欲言又止的温斯洛，一时间彻底闭上了嘴，面容温和地审视着自己的家庭教师。 如果现在还反应不过来对方的心思并不单纯，那未免太迟钝了。 如果纳塔莉真的是关心自己学生的安危，又怎么会在这种形势下，主动提出这种惹人怀疑的信息呢……仅仅是为了抢白这位医生两句？ 很难想象，他们之间有什么样严重的过节，能导致做到这种程度，纳塔莉甚至都不认识对方的样子，等一下—— 突然意识到一点，温斯洛先生不动声色地看了付前一眼。 纳塔莉刚才好像是这位主动叫过来的，甚至见面的第一时间，毫不避讳地喊出来她的名字。 他当时就在用这种方式暗示自己了？ 他知道纳塔莉心思不单纯，故意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个念头一经发芽，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冲击着温斯洛的神智。 这……已经不是神医能形容了吧？ 不仅借着江湖骗子一般的言行，一路暗示自己女儿的情况真相，甚至还顺手点拨自己家中的隐患？ 温斯洛一向是个对自身判断充满自信的人，但这过分离谱的推断结果，却是让他自己都有些不敢信了。 “什么声音？” 可惜并没有太多让他惊叹的时间，纳塔莉的话明显对于奥林特尔，也是有些新奇。 再结合周围众人随即的反应，这位教团来人的温和姿态终于有所收敛，直接看着当事人问道。 …… 短短几分钟内历经大起大落，简看上去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第一反应又是看向自己父亲。 却见视野里面父亲依旧不见慌乱，微微点头。 “……一个很难觉察的声音，总是突然出现，告诉我该怎么做，不自觉地照做后甚至还很难意识到这一点。” 瞬间有了底气，简当即坦诚自己的遭遇。 “之前我能意识到的，也只是它偶尔让我想静一静。” “而刚才在医生的帮助下，我经过仔细回忆，真的想起来自己在看那幅画的时候，有这样一个声音。” “它告诉我我的眼前发黑，让我闭上眼睛不要看。” 简单的几句话里，就能看出家教的薰陶。 外表单纯无心机的简，虽然在父亲的示意下老实交代，但不动声色间，依旧是巧妙隐藏了一点儿信息。 那就是那个声音祈使下，自己刚才短时间内的两次独处。 这一点同样是在“医生”的提示下意识到的。 而虽然还没有明确其中的意义，但看医生的态度，对自己似乎不是一个有利的消息。 最重要的，家庭教师纳塔莉并不知道这一点。 就算反应稍慢，平日里跟对方相处最多的她，这时候怎么可能还意识不到其中反常。 所以她没有给任何抓把柄的机会，主动坦白了对方知道的“静一静”这句话，并用话术一笔带过。 “一个声音，提醒你不要看那幅画……” 果不其然，奥林特尔并没有关注前面静一静的说法，而是凝眉思索着关于画的内容，没有再像前面那样一切神奇归于星律。 而稍稍得偿所愿，再次让局势变得紧张的纳塔莉，看上去也没有从简的叙述中发现不妥，只是脸色平淡地站在一边。 很明显，她已经不太指望到这个地步，温斯洛一家还察觉不到异样，所以没有再多花太多力气在表情管理上。 “我目前无法确定，这种情况会不会跟与浓雾的接触有关。” 事实证明纳塔莉的选择是对的，下一刻奥林特尔的发言，就让温斯洛一家看她的眼神更加若有所思。 “至少目前我接触的案例里，并没有哪一个出现过这种声音，甚至看上去还是善意的。” 奥林特尔难以理解地摇头，看着温斯洛一家再次有些灰败的脸。 “我能理解你们为什么隐瞒这件事，但你们应该也能理解，现在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证明我刚才说的话。” 下一刻他看着简，冷冷吩咐。 “接下来按我说的去做，相信我们应该都希望我的判断是对的。” 他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了，温斯洛夫妇爱女心切，一些可能导致危险的动作可以理解，但教团追不追究，目前完全取决于简身上变化的性质。 如果真的是群星恩赐的天才，那么那些根本不算什么。 但如果真的跟迷雾有关，隶属于特殊的污染，那么温斯洛一家，该接受的惩罚是绝对少不了的。 “好的。” 能理解这一点的简，明显深知自身责任重大，紧张之余，倒也并没有退缩。 “每个人接受启迪的方式都各不相同，我不确定我的经验对你是否有效，但无论如何一个首要前提就是，你需要让星空映照在意志里。” 奥林特尔满意地点点头。 “相信对于一个绘画爱好者来说，这不算太困难的事情。” “然后带着这个星空，去观察你腿里面的图案，并按照直觉中最合理的方式，把它们重叠到一起——” 奥林特尔的话甚至没有说完。 因为正低头按照他指导行事的简，下一刻身体居然是飘了起来，并一路“落”向天花板。 就好像对她来说，重力的方向反过来了。(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失像（二十） 还不算太愚钝。 奥林特尔这位教团来者，虽然远远算不上明察秋毫，但至少对引导还算配合。 看着躺在天花板上的简，付前赞叹一声，对这个发展深感欣慰。 诚然今天对这位贵族小姐来说，实在命途多舛了点儿。 但凡事往好处想，至少她精致的丝质睡袍，明显作为整体的一部分同样受到了影响，此刻一起“落”在天花板上。 否则众人仰望之下，怕是不太雅观。 这一定程度上再次证实了之前的观感——律令的效果类似施加在一个概念目标上，而非常见的血肉定义。 付前有相当大的把握，即便是眼前这种神奇情况下，再从简的身上取一份血样洞察，依旧是一切正常的结果。 与此同时，简露在外面的脚上，丝丝缕缕跟奥林特尔刚才类似的花纹正在出现，纵横勾连到一起。 不过一个显著的区别，这些花纹光泽并不是那么明亮璀璨。 暗红中带着一丝金属色，仿佛血肉中的漩涡延伸到了体表，邪异而优雅。 当然这点评仅代表个人审美。 很明显卧室里大部分人，对这一幕都是惊恐居多。 其中就包括奥林特尔。 “怎么会是这样的……明明近似律令……” 看得出来，他的世界观受到了一些冲击。 “阁下！” 天花板上的简明显保持不住镇定，挣扎着探下头来，叫了一声。 这个属实怪不了她，重力作为与生俱来的体验，一朝被乾坤大挪移，带来的几乎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安全感丧失。 “放空意识，试着切断那种联系。” 这一声也惊醒了喃喃自语的奥林特尔，让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句。 “好！” 简当即接受建议，调动意志逼迫自己把目光从双脚上移开，甚至接下来干脆闭上了眼睛。 “不行……” 大约十秒钟后，依旧被牢牢订在天花板上的她，终于意志耗尽，再次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奥林特尔。 而甚至没有等后者做出进一步指示，她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把袖子拉开一截。 一道暗红条纹正蜿蜒其上，几乎快要触及手腕。 这位置都有的话，睡袍下的状态可想而知。 奥利特尔的建议，明显没能控制住情况。 …… “奥林特尔阁下？” 这一幕看得温斯洛太太魂飞魄散，终于忍不住冲上前去，试图直接把女儿拉下来。 “不要拉，准备接住她。” 奥林特尔脸色可谓相当不好看，但还是冷声提醒一句。 下一刻手上灼目花纹再现，快速汇聚出一个不一样的图案，并在成型瞬间炸成一团光晕。 整个卧室似乎都抖了抖，光晕抚慰之下，阴暗邪秽为之涤荡一空，所有异常都被解离。 跟阿米拉那一招很像呢，就是范围和烈度有差异，类似清新普善咒和化功大法的区别。 低调旁观的付前，默默做出点评。 此时接受奥林特尔的提示，让开位置准备接住掉下来女儿的温斯洛夫妇，却是双双仰头呆在那里。 气势磅礴的光晕掠过，头顶上的简赫然一切如初，别说自由落体了，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怎么会这样……” 场面一度有些沉默，患者家属的复杂目光里，奥林特尔明显理智再受挑战。 “这不是星律！” 不过这位也是果决人士，马上就咬牙做出了论断。 “怎么会？” 温斯洛太太看着已经快要晕过去，这大起大落实在是太折磨神经了。 “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再试一遍？” “我会错，但星律不会。” 奥林特尔摇头，语气坚定。 “刚才的效果下，所有异常，包括律令都应该被解除才对——” “她无视律令的影响？” 一旁的纳塔莉忍不住惊呼，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付前自然很清楚她在暗示什么——迷雾里的弃子就可以某种程度上无视律令。 对她来说，形势可谓柳暗花明，一片大好。 “没错……” 果不其然，这一声捧哏之下，奥利特尔当即神情数变，猛转头看向温斯洛夫妇。 “让开那里！” “奥林特尔阁下？” 温斯洛先生不仅没有让开，反而站上了一步。 很明显他反应很快，看出来奥林特尔准备做什么。 只可惜此刻这份机智没有任何意义，奥林特尔手上，已经燃起了一团金属色流焰。 对此付前当然不陌生，正是之前教团猎人和雷金纳德都用过，降妖除魔专用铅焰。 刚才仅仅是个祈使句，患者家属意见如何完全没影响。 顷刻间，铅焰已经拉扯成了一条蛇形，遥遥锁定了还在发呆的简。 “快走！” 而后者下一刻就被惊醒，温斯洛先生终于是顾不上斟酌后果，大吼出声。 明显对于父亲相当信任，看着那条盘旋的铅焰之蛇，惊恐下的简挣扎着爬起来，居然真的在天花板上走了两步。 外表上的惊悚变化，似乎并没有太影响她的行动力，而短暂适应后，简的目光一扫，没有走唯一的门，直接冲向了更远处的一扇窗户。 这反应已经相当不错了，然而她没有任何机会，去打破那面不算太剔透的玻璃。 温斯洛太太的尖叫声中，铅焰长蛇如同追踪导弹，盘旋着击中了她。 异常沉闷的爆炸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尖叫与痛呼。 简并没有粉身碎骨，奥林特尔的长蛇似乎颇具控制性，居然是精准地命中了她的双腿。 而爆炸过后，膝盖之下已经不复存在。 邪异的透明血肉，以最原始的方式从身上剥离，化为灰烬散落四周。 矮了一截的简，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天花板上，不过依旧是挣扎着想起来。 “看来头脑再清醒的人，也有不理智的时候。” 并没有急着再下杀手，奥林特尔看了一眼温斯洛，后者一只手扶着妻子，另一只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你就没有想过，让我尝试净化掉简身上的东西，是她的唯一活路？” “就算能逃出这里，日出之后呢，你觉得她能有一点儿机会，躲开教团猎人的嗅觉？”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失像（二十一） 果然学无止境。 奥林特尔的震撼发言，成功勾起了付前的兴趣。 别忘了这次的任务目标，就是日出之前完成净化。 从一开始到现在，付前就一直在思考这个时间点的意义。 现在似乎稍有一点儿眉目了——过了那个时间点，简身上的“亵渎之血”会暴露？ 因为教团那帮无情猎人，在日出之后鼻子会变得特别灵？ 当然这个嗅觉可能仅仅是一个比喻性说法，总之猎人们有特别的手段，达成对不干净东西的更高灵敏度？ 不得不说，这一点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鉴于之前的经历，还以为他们是教团风格的终极体现，夜晚活跃，白天委靡，挂在洞里休息之类的。 居然是白天踩点儿，晚上行动。 太敬业了，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吗？ “那不是她的错……” 可惜的是，奥林特尔有理有据的发言，对温斯洛先生来说，似乎不是特别有说服力。 痛惜地看着伏卧的女儿，奥林特尔所谓理智的选择，只是让他失神摇头。 “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她不应该遭受任何一种伤害……” “我知道……但她运气不好。” 这句话听得奥林特尔沉默了一下。 “这个世界大部分痛苦，从来不是作恶的惩罚，而只是因为运气不好——” “奥林特尔医生，我可能需要提醒一下，患者还没从上面下来呢。” 只可惜的是，这忧伤压抑的氛围，被付前一句话破坏。 “你确定你的诊断是正确的吗？” “跟你待会儿需要跟我走一趟同样确定。” 付前明显又一次高效地吸引了怒火。 奥林特尔一秒钟变脸，语气冰冷。 “我承认你确实不一般，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镇定。” “没错，那代表简身上的东西还没有消散，即便清除掉了最严重的部位。” “这并不奇怪，从我们跟那些东西打交道的经验看，它们从来不是那么好对付，所以接下来还需要做更多。” “浓雾里的那群东西吗？” 面对奥林特尔的说法，付前微微颔首，继续语出惊人，在作死的路上狂奔。 “如果简身上问题真的是它们的原因，抱歉我很难不注意到一点，你刚才甚至误以为是群星的恩赐……那群东西性质这么特别的吗？” “……你怎么会知道？” 奥林特尔身上杀机已经不是近似实质，而是真的实质了。 刚才吞咬简的铅焰长蛇，再次从他的手臂上攀爬出来。 “我想起来了，在哪里见过你！” 没等付前回答，纳塔莉却是突然惊叫一声，指着付前的手几乎有些抖。 “那一天你也迷路了，我遇到过你……怪不得我觉得这张脸有点熟……这就是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听到了其他人喊我，等一下——” 抬头打量四周，她一脸细思极恐。 “你应该不止知道我的名字……” 反应挺快嘛。 面对纳塔莉感情充沛的表演，付前心中暗赞一声。 一同迷过路的说法，自然是极大概率胡扯。 按照以往经验，仓库很可能是无中生有，生塞了一段社会关系给自己。 至于纳塔莉为什么说谎，当然很好理解。 奥林特尔的问题，如果自己如实回答，对她可是相当不利。 不如先下手为强，污蔑自己也可能被迷雾污染。 不得不说，这是个相当巧妙的应变，完美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浓雾里有东西不说，还同时契合了前面两个信息—— 自己为什么知道她名字，以及自己其实一直知道这里是温斯洛府上。 最后更是用一句感叹，让自己来此行医的动机，无限引人遐想。 君不见因女儿重伤而彻底慌乱的温斯洛太太，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带着惊惧。 当然了，即便如此恰到好处的谎言，依旧不是所有人都信服。 至少温斯洛先生看她的眼神，就更加的意味深长。 但这并不重要，很明显对纳塔莉来说，她只需要奥林特尔信就好了——看上去确实信了。 “所以你知道简接触过迷雾，并且后来生病了，而今天她的腿变成那样前，一直是你在给她治疗……” 想象力永远是人类最伟大的力量，顷刻之间，奥林特尔已经理出了一条故事线。 其中动机之合理，逻辑之顺畅，甚至让他都没有跟纳塔莉确认更多细节。 “你不是普通人，只是做了很好的掩饰，你对简到底做了什么？” 冷冷盯着付前，奥林特尔完全是严阵以待状态。 …… 这话倒还真说对了。 “作为主诊医生，当然是做出正确诊断，并否定掉那些错误的——” 付前交代得相当麻利，奥林特尔倾听得明显也不慢。 话音未落，一条金属色火蛇就直接呼啸而出。 伴随着的，是杀气十足的宣言。 “有些时候，借鉴一下猎人的做法是有必要的……” 很明显奥林特尔相当自信于刚才的严密推导，并决定直接用付前的遗骸来证实，只可惜…… 视野里面，被火蛇锁定的付前，竟是以老大爷逛花鸟市场的姿态，闲适地兜了几个圈子。 然而就是这样的步伐，却是让他轻松躲过了火蛇，因为后者居然也是同样速度。 刚才轻松追击简的杀招，此刻动作如同浸泡在沥青里。 被带着溜了两圈儿后，就在不甘中消散。 “怎么回事？” 不止奥林特尔，一群人的理智明显都受到了考验。 “作为一名医师，你的观察力还差得太远。” 付前长叹一声，指了下四周。 “除了刚才我提醒的还没下来，患者还出现了不止一个新症状，你居然完全没发现？” “这个房间里的东西，移动速度都被限制在了一个很低的程度——就在简不能走路之后，然后还有一点……” 付前往头顶比了比。 “甚至正在发生一点小小的时光倒流。” 随着他的话，却见天花板上原本散落四处的燃灰，居然在一点点活化蠕动，并向着简的断肢处汇聚，回归自己的原始位置。 “那些灰烬一直都没有落下来，你就没想过代表了什么吗？”(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失像（二十二） 一名成熟的医者，是绝对要戒除想当然这种恶习的。 所有的结论，都需要以可靠的检查结果作为依据。 没有天真地以为切掉双腿就万事大吉，能看出来奥林特尔还是有严谨的一面，可惜不多。 付前几乎从未放过，简接受奥林特尔治疗后身上发生的变化。 其中第一个关注点就是那被炸裂到四处的焦黑灰烬，它们并没有跟睡裙碎片一样，飘散落下。 结合刚才衣服作为整体一部分，依旧受律令影响的结论，能很自然地推导出，它们依旧是律令的对象。 所以这份时光倒流并不太奇怪。 总体看来，类似于律令的效果依旧稳定如初，奥林特尔的治疗并未达到效果。 至于有没有反效果，知觉对律令并不敏感，付前只是做了几个最基础的测试。 其中就包括试着移动靠近。 事实证明症状是明显的。 付前很快意识到移动速度被设置了上限。 就像梦的长度一样。 “我好像反而激发了它……怎么会这样……” 正如前面所说，奥林特尔虽然不算太敏锐，但起码还是接受引导的。 付前提醒之下，他盯着那一点点被补全的双腿，试着走了两步后，果断得出结论，并让自己再次宕机。 “按照你的诊断想法，这应该是污染太重，只净化掉最严重的部位已经没有用了。” 虽然占据上风，但付前却是颇有主诊医师的气度，依旧尊重奥林特尔的回合，依照他的方案做出推断。 当然了，这个推断背后的含义实在是过份悲观，瞬间就兴奋到了某家庭教师。 “你的意思是我太保守了，需要把它彻底净化掉？” 身为被尊重者，奥林特尔看上去倒不是很高兴，冷脸看着付前。 “也可以不用那么极端，逐渐递进。” 付前保持着严谨的原则，提出更合理化建议。 “呵呵……你说的对，事情需要有条理。” 奥林特尔听上去居然从善如流。 下一刻却见他的左右手上，居然是各自缓缓攀爬出了一条铅焰长蛇，把纳塔莉眼中光亮映照得更加熠熠生辉。 当然下一刻就暗淡少许，因为两只蛇头对准的赫然还是付前。 “你以为我会放你这个危险因素在这里，给你借机逃跑的机会？” 奥林特尔冰冷的声音传来。 “如果彻底净化不可避免，那我倒宁愿多给简一点时间，并让她亲眼目睹你这个罪魁祸首的下场！” “通过干掉异议者掌控会诊结果吗，倒也确实是个思路。” 奥林特尔残忍又慈悲的发言，听得温斯洛夫妇表情复杂的同时，付前也是微微颔首，称赞了一下这个想法的另辟蹊径。 “不过对患者来说，这样很容易效果做不到最好，你要承担起更大的责任才行。” “效果好不好，你说了不算。” 一次操纵两条蛇对奥林特尔明显压力有些大，生成速度较之前要慢了一些。 不过鉴于目标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长蛇很快还是在付前头顶摇曳，交叉合璧下，声势远超之前。 “这倒确实是这个方案的核心要点，不过很抱歉，我作为主诊医生必须要驳回它。” 付前叹了口气，看上去丝毫没有在意头顶的威胁。 “因为我的诊断意见始终不变，温斯洛小姐没有任何问题，天亮之前她就会痊愈。” “真的？” 在求生欲面前，玄学的力量果然变得强大，六神无主的温斯洛太太，面对付前完全看不出合理性的诊断结果，瞬间惊喜确认。 “当然了，没看外伤已经好了吗？” 付前指了指头上，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简失去的双腿已经是已经长了回来，甚至包括上面的血色条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睡裙破烂的下摆明显没有这个待遇，一眼望去高档感尽失。 …… “你把这叫做痊愈？” 温斯洛夫妇无言以对的同时，一生叱问先一步响起。 家庭教师纳塔莉一脸愤怒，付前的连番发言下，她的眼中再次失去了光芒。 “简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这居高临下的定性称得上无懈可击，一时就连温斯洛一家都是想不出词反驳。 复仇之心是如此的坚定呢，孜孜不倦地堵死简每一条活路。 望着纳塔莉义愤填膺的脸，付前再度赞叹一声。 真不错！ 正是每个人为了自己目的全力以赴，才能有更多有趣的东西出现。 “知道我为什么不相信你的复仇故事吗？” 下一刻付前笑眯眯地摇头。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纳塔莉眼中疑惑无比自然，就像已经排练了几十遍。 付前从中解读出的涵义是，不管说什么，都休想让她露出破绽。 “产科并非我的专业，所以以前你有没有孩子我不是那么确定，但确认你现在肚子里有个孩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惜的是，年轻人终究对这个世界认识太少，下一刻付前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如遭雷击，纳塔莉满脸的演员修养瞬间涣散，僵硬如同纸片。 “接下来你最好全力帮小朋友找到父亲。” 然而付医师的谆谆教导甚至还没有结束。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纳塔莉终于缓过神儿来，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圈，声音都尖厉了不少。 “看来已经找到了。” 可惜付前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奥林特尔。 “据说女人得知自己怀孕的第一时间，会不自觉地看向孩子父亲。” “恭喜你，鉴定结果表明，你不是孩子的父亲。” 铅焰翻滚，后者手上两条火蛇再也没有维持住，在耀武扬威中炸开，甚至把双手都撕扯得鲜血淋漓。 然而奥林特尔恍如未觉，直勾勾地盯着纳塔莉，以及她刚才第一个看向的管家。 说了奥林特尔兄很受引导嘛。 付前欣慰地点点头。 相信接下来这份情绪，可以接替纳塔莉的复仇，继续驱动出更加激烈的场景，对背后那双“眼睛”做出邀请了。(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失像（二十三） 平心而论，纳塔莉的应变已经不错了。 面对如此具有冲击力的信息，第一时间不自觉地回头看一眼后，马上转为环视一周，巧妙地做了掩饰。 但俗话说得好，爱情让人变得敏感。 那一瞬间，奥林特尔明显已至明察秋毫状态。 再辅以付前的引导，完全能品评得出一些细节。 没错，奥林特尔跟纳塔莉很可能是情侣关系，付前从刚才就有这样的猜测。 毕竟前者的身份与个性，很难想象如果不是爱情的力量，能被如此便捷地召之即来。 从交谈间纳塔莉几次插话的姿态，也同样能看出一些端倪，证明他是她的爱侣。 至于她的孩儿他爸？ 付前打量着通报完奥林特尔来访之后，再没说过话的管家。 虽然衣著得体，同样颇有格调风范，但与奥林特尔明显还是差着次元，甚至年龄都要大得多。 果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阁下，我完全不懂这家伙说的什么东西……请不要听他的，破坏纳塔莉女士的名声。” 此刻面对奥林特尔的死亡凝视，再配上那残破的双臂，管家的不卑不亢已经被光速击穿，脸都垮了下来。 …… 精彩。 抛出炸弹后，看着三位当事人脸上的风云变幻，感受那份情感激荡，付前心中赞叹一声。 从家庭教师出现开始，他就隐隐预感今天晚上会非常精彩。 眼前这情况，刨去其它得失，单论狗血都已经值回票价了。 “医生是怨恨我今天话太多了吗？” 而果然纳塔莉是情绪调试最快的一个。 最初的震撼过后，她脸上慌乱迅速收敛，甚至没有跟管家一样，对着当事人做无意义的辩解，而是冷冷一笑，直接质疑付前的动机。 “我倒是很好奇，刚下是凭借什么样的医术，做出连我本人都不知道的诊断的？” “你今天晚上话是多了点。” 面对这涉及职业道德的指责，付前微微点头，认可了对方这诛心之策。 几乎是最好的应对方式了。 怀孕一说当然是实话，虽然时间应该不长，但作为一名血肉专家，怎么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当然了，付前毫无做技术性说明的兴趣。 下一刻他直接转头看着温斯洛先生。 “她平时也这样吗？” 咱搅过的浑水比你见过的都多，居然想拿这一招来对付本座？ 作为专业看热闹的人士，有的是置身事外的手段。 …… 付前这一问，明显出乎三位虐恋当事人的意料，一时连奥林特尔都是眼神闪烁望过来。 “确实有一些。” 更意外的是，身处目光中心的温斯洛先生，下一刻若有所思，居然是认可了付前的判断。 “纳塔莉任职的时间不算长，表现一直相当优秀，唯一让我不满的，是她对我过分强烈的交流欲望，有些超出了家庭教师的范围。” 迎着奥林特尔的审视，温斯洛先生目光平淡而坚定。 “我本想解雇她，但考虑到简对她很喜欢还是犹豫了，最终决定尽量保持距离。” 没有任何情绪地叙述完，下一刻他转头盯着纳塔莉，毫不掩饰痛恨之意。 “从刚才开始我就在思考原因，所以这就是原因？” “即便我委婉地保持距离，依旧激发了你这种程度的怨恨？一定要看到我失去自己的最爱？” 温斯洛已经是在咬牙切齿。 “你这个疯子！” …… 温斯洛先生明显是个聪明人，只需要简单一点儿提示，就能想通很多东西。 而今天晚上女儿的遭遇，让他也积攒了相当的情绪。 有能力，有动力，实在是一个激化矛盾的得力选择。 事实证明也确实有效。 “是的，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我。” 温斯洛凝视奥林特尔，平静说出那番几乎没有依据的话几秒钟后，家庭教师看上去就放弃了辩解，露出了一个标准的摊牌式微笑。 “其实你算不上那么优秀，我轻松可以找到更好的。” 即便面对奥林特尔的森冷眼神，纳塔莉依旧笑容不减。 “但也正是这一点，配上你那居高临下的傲慢，越发的让人不快。” “你以为我喜欢教你那个字都写不好的女儿，还是跟你的蠢货太太讨论歌剧？” “我非常确定，从很久之前开始，我留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欣赏眼前这样的一幕，呵呵……” “所以你真的怀孕了？” 纳塔莉的爽朗笑声中，奥林特尔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 “不知道，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为了更好地掌握情况，总要做一些必要的牺牲。” “另外虽然对此很抱歉，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一下，你需要履行教团赋予你的职责了。” 嘴里这么说，纳塔莉含笑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抱歉。 “邪恶就在眼前。” 很明显这也是她爽快摊牌的底气，就算自己动机不纯，奥林特尔依旧不能对眼前的简坐视不理。 更让人开心的是，那个遮遮掩掩了一晚上的庸医，也终于在最后一刻暴露。 “还是说你认同这位庸医先生的看法，他们都是无辜的？” “放心，我会做我该做的……而今天之后，你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奥林特尔看着纳塔莉终于开口。 甚至没有等对方回应，下一刻他缓缓蹲下，双手按住了地面。 伴随着这个举动，一道并不算明亮，飘渺如同星光的花纹从他身上缓缓浮现。 然而这相对低调的景象，却像是给他带来了莫大压力。 花纹所过之处，能看到肉眼可见的血肉枯萎。 …… 似乎是代价巨大，不轻易使用的绝活呢。 欣慰之余，付前发现自己身体已经被同样的星光笼罩。 夜空的群星，似乎因此跟自身产生了直接联系。 血肉骨肤，灵魂意志，都在被它们的存在和运转拉扯。 一点点解离，真正的回归原初。 纳塔莉的增压效果，可实在是太好了。 面对这惊人的变化，付前一时深感满意。 而更让人满意的是，天花板上的简，明显跟自己是同样待遇。 奥林特尔赫然是不惜代价，想一举解决所有问题。 而看上去也确实奏效了，几乎是瞬间，简体表的血色图案就大片的破碎，连带着身体都变得扭曲，感觉随时可能丧失人类形态。 …… 应该差不多了，这个强度。 付前并没有急着去救患者，而是继续默默等待。 目的从来都很明确，引导情况不断升级，为的就是引出那双可能存在的幕后“眼睛”。 虽然不确定原因，但从前面的表现看，它对简还是相当在意的，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混蛋！” 此时怒骂声突然传来，一旁的温斯洛先生，居然是冲上去给了管家一拳。 而后者痛呼声中，连滚带爬地想往外跑，温斯洛先生毫不犹豫地追上去。 另一声不同的尖叫，下意识跟上丈夫的温斯洛太太，头发被纳塔莉一把扯住，撕打中同样夺门而出。 来了！ 面对这诡异一幕，付前一脸满意，开启了清澈梦境。(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失像（二十四） 盛情邀请收到回应，永远都是让人开怀的一件事。 付前并不怀疑温斯洛先生对管家的憎恨，但鉴于他的最爱还趴在天花板上，随时可能失去人类造型，这明显不是个用拳头发泄怒火的好时机。 至于后续的连锁反应，更是干脆利索到违和。 不仅一对夫妻双双抛弃爱女，居然连纳塔莉都不留下。 付前相信对这位来说，没有什么比亲眼目睹简的下场更重要的。 但这一切违和，只要引入一点，就会瞬间变得合情合理，甚至有前例可循——有声音告诉他们这么做。 就和简之前一样。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付前一向认可这句话。 前面的一路会诊下来，就算最不希望女儿有事的温斯洛夫妇，也不得不接受有特殊的意志附着在女儿身上，影响她的言行。 但对于付前来说，却从没放弃某更加清爽的猜测。 一个动机不明无迹可循的存在，干脆把它去掉会怎么样？ 简，包括所有人的异常，共同制造出的那无比自然的两次独处，完全只是因为幕后那双“眼睛”。 “它”想来跟简会个面，然后所有人不自觉地为其让路。 这绝非毫无根据的臆想，因为之前同样也见过先例——把恶兆的求生手段反过来，是不是就有些像了？ 恶兆是猎手所到之处，他绝不会在那里。 而这位是它所到之处，猎手自动不在。 核心还是很有些类似的，只是后者更加高端大气一些。 也更自然。 前面两次简的独处，唯一有违和感的，就是她脑袋里的声音了，其他人都是很自然地配合达成了那个结果。 甚至虽然有看戏的意图在里面，但也包括自己。 属实是好手段，只不过在自己持续拱火之下，形势的激烈程度疯狂攀升，对方没办法那么清新自然了。 刚才的那一幕，付前的理解是，简意识中出现的那种指令，突然发作的四个人都接收到了。 …… 有种魔方实在摆不齐，拆了一片片按要求组合的美。 当然了，现在这种作弊行为被阻断了。 因为那四位凡人已经一秒入睡，徘徊在门后侧室里，一眼望去很有点儿行尸走肉的味道。 至少温斯洛小姐明显就吓坏了。 盯着那不消停的四道身影，这位天花板上的贵族小姐，眼球在特殊的牵引下，已经青蛙般微凸出来。 她的身体也是一样。 四处形变下，此刻那件精致丝裙，是彻底不合身了。 “他们……怎么了……” 虽然语调怪异，但简居然还保留着语言能力，并据此体现出了内心的无尽恐惧彷徨。 前面纳塔莉的变态执念，震撼之余多少还是能理解的。 但这四人的举动，明显多了太多非人的气质。 自己熟知的亲人，表现突然如同扯线木偶，甚至还是失控的。 冲击之下，这位被细心呵护的年轻人，意志已经摇摇欲坠。 “别紧张，大部分人精神状态本来就堪忧。” 仰望那具被拉扯变形的身体，似乎可以从中感受到群星的轨迹，付前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奥林特尔。 “有什么新发现吗？” 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身上这种特殊的律令花纹，奥林特尔居然是免疫了清澈梦境的影响，跟简女士一样。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此刻他心情愉悦。 “怎么会这样……” 甚至没有理会付前的提问，他看着挣扎的简，喃喃自语。 “没发现是吗？” 付前叹了口气。 “我可以想象，你很快就会推导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力度还不够，需要继续增加，但真的不考虑一下放弃你的观点？” “……我觉得你应该更关心一下自己，因为相比之下，伱的异常可就明显多了。” 可惜的是，执念之所以称为执念，就是因为难以战胜。 只花了两秒钟，奥林特尔就消除了彷徨，冷静而坚定地看着付前。 “我刚才就疑惑，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死活到那种程度。” “现在就合理多了，很明显你表现出了远超正常人类的抵抗力，其实你只是对自己不会死很有信心而已。” “我目前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第一时间——” 哗啦！ 清脆的破碎声，打断了奥林特尔的发言。 后者震惊之下循声望去，却见天花板上的简，居然是悄无声息间爬到了窗边。 刚才没有机会打破的玻璃，此刻已经粉碎。 “不可能，她不应该还有这样的行动力的！” 大部分注意力锁定付前的奥林特尔，明显无法相信这一幕。 惊骇之下，他终于失去维持绝活儿的定力，中断操作跳了起来。 “所以她手脚并用啊，如果行动力正常的话，理论上来说她应该头下脚上走过去。” 与他相反，望着以诡异姿势爬过破口的简，付前面露欣慰。 玻璃碎得并不是那么干净，但简的动作相当果决，完全没有理会身上的划痕，就那么把自己奋力拉扯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视野里。 “辛苦了，奥林特尔阁下，你的工作部分结束了。” 付前也没有耽搁功夫的意思，举步跟了上去。 然而不过两步，眼前却是出现了一道虚幻的屏障，由道道花纹交叉织就。 这个可就更眼熟了，跟阿米拉在地下室里用过的那一招称得上完全类似。 看来教团多少还是有一些通识课的。 “你以为我会让你走？我说过，我宁愿给简更多的时间。” 付前回身望去，奥林特尔已经是大踏步走上来。 “尤其现在看上去刚刚好，我表现出异常，但她却没有。” 付前很是理解的表情。 “不得不说纳塔莉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挑的人选完美符合她的要求。” “不要提那个名字——” 奥林特尔话只说到一半，一道凛冽寒意直接中断了他前冲之势，并把他整个人抽飞出去。 等到落地，这位的左半边脸上，绝大部分皮肉已经飞溅成冰雾，而付前的话掷地有声。 “一定要让我说的那么直白？你的愚蠢自大让你被开除了，做医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失像（二十五） 果然是身上特殊律令的原因吗？ 不仅让他免疫清彻梦境，甚至也没有听到声音。 虽然群星恩赐之下，奥林特尔的体质远非凡人，但对于付前来说，无非也就是沙包紧实一点而已。 一巴掌之下只剩半张脸后，奥林特尔重重摔在墙上，瞬间进入意识模糊状态。 身为虚怀若谷的主诊医师，当然不至于因为意见不同打击报复。 但这位有一句话说得好，人世间大部分痛苦，并非作恶的果报，只是运气不佳而已。 在付前看来，这位失恋人士如此麻利地出手，坚决先诛首恶，从而恰到好处地把自己拦住，很难说其中多少成分是他自身的意志。 大概率在取消绝活儿之后，某个声音也出现在了他脑子里，有效地帮助他认识到了对自己的仇恨值。 如果真是这样，那奥林特尔也算是受害者了。 而考虑到祸不单行，付前果断用那样的方式，阻止他在错误的路上走下去。 那是目的一。 刻意切换燃霜状态扇这一巴掌，可以让这份特殊的伤痕，被很自然地带到教团。 今天晚上之所以有这份耐心，除了发现这里有跟律令深层次纠缠的东西外，奥林特尔背后的教团也是个很重要的目的。 对于画中世界，他们重视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付前原想过任务中途前往造访一下，帮助改善这一点。 让人惊喜的是，纳塔莉的计划，却是帮自己省了不少功夫。 而最后一个原因…… 付前看了下碎窗的方位，一跃而出。 等到教团对奥林特尔进行救治时，他们会很惊奇的发现一道特殊的伤口。 刚才那一巴掌里，付前附加了一点次元之毒的效果。 这种颇为棘手的创伤，掌握律令力量的教团会用什么方式应对，能应对到什么程度，付前都很期待在下次见面时看到结论。 …… 虽然动作行云流水，仅仅耽搁了几秒钟。 但来到外面的付前，视野里已经失去了简的身影。 因为此刻的窗外，温斯洛一家的豪华别墅，已经全部笼罩在一团浓雾里。 血色的浓雾。 付前并不认为这是刚才会诊中的万恶之源，简他们在城外迷路时遇到的雾。 因为在他看来，如果当时遇到的是这种东西，那么简还能回家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并不是含有剧毒，吸一口肺都烂掉之类，事实上付前非常确认，这雾味道虽然古怪，但对健康没有任何影响。 与之相对应的，是对知觉程度夸张的剥夺。 甚至自己这种二阶选手，也快被压缩成盲人。 简他们当时如果遇到的是这种东西，就算不被吓死，也大概率彻底迷失，一路奔向大自然。 事实上她现在似乎就在这么干。 跟视觉相比，感知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付前能清楚地知道，简拖着变形的身躯，歪歪扭扭但速度奇快，一路奔向庄园之外。 …… 果然是比恶兆要高端得多。 此情此景，付前却是没有急着动，心中感叹一声，默默回忆着整个建筑的布局。 作为一名专业领路人，对于被引导付前一向警觉。 有没有效是一回事，那位幕后存在全方位立体化的回避光环，没有理由放过自己。 这突然出现的血雾，毫无疑问是针对而来，让自己远离温斯洛小姐。 但这里有个无比直接的问题，对于一个明摆着的非正常人，仅仅隔绝视力的雾有什么意义？ 答案是它其实同样隔绝了感知，目前意识里出现的画面，本质上是属于自己的那份儿“声音”。 回避光环不仅没有放过自己，甚至待遇前所未有的隆重。 毕竟对自己来说，单纯的祈使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可以轻松甄别出来。 一团隔绝感知的迷雾，配上以感知方式出现的“声音”，这才是真正的误导效果拉满。 付前相信如果自己真的跟着哪个方向去走，永远都别想找到目标。 很有点儿遇强则强的味道了，这也是为什么他赞叹高端……以及深感欣慰。 越是这样的力量，幕后“眼睛”的猜测，真实的概率越大。 …… 所有这些念头以及随之归结出的困境，全部在一瞬间从脑海中闪过。 当然还有这幢建筑的构造。 下一刻付前轻轻一跃，精准落到了平坦的楼顶。 建筑外部构造也是构造。 而果不其然，这里的雾气看上去更加浓郁，能见度已经快要忽略不计。 在付前看来，幕后那位的行事风格，有着溢于言表的高傲。 即便面对自己这样的威胁，直接落荒而逃的概率也不高。 所以上来的原因很简单，这里是整个别墅的最高处。 除了站得高看得远，甚至契合目标风格。 当然了，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甚至感知里简的位置，也发生了一次突兀的跳跃，换到了另一个方向。 这变化一定程度上印证了猜测，当然场面也更加迷幻。 对接下来的会面，付前一时更期待了。 并没有一路沿着楼顶摸索过去捉迷藏，下一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刺啦！ 还算精致文雅的上衣再次报销，胸口血肉拉扯出一只狰狞巨口，直接对着眼前血雾咬了下去。 那一瞬间，这笼罩一切的知觉屏障似乎在颤抖。 雾气翻滚，凭空缺了一小块儿被很快填补，让付前的动作看上去堪比精卫填海，然而他却是没有任何犹豫，胸口獠牙再次张开。 有反应就行。 这一次他并没有再去撕咬，而是制造出一股狂暴的吸力，以鲸吞之势，把血雾拉扯出恐怖的湍流。 找到你了！ 这样的动作保持到第五秒钟时，血雾的存在形式终于变得极度不稳定。 一道陌生的气息，随之出现在了感知里，甚至还在快速移动。 “道友请留步。” 终于动了起来，付前一步横越空间，热情洋溢地招呼了一声。 对方的造型随之进入视野，只是看到的东西，让付前都吃了一惊。 蝙蝠翅膀？ 还有这经典的红眼睛。(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失像（二十六）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付前从刚才就精心准备的邀约，终于得到了响应。 月明之夜，别墅之癫，此刻现身的目标，举手投足间都洋溢着高端二字，颇有幕后黑手风范。 甚至造型是如此经典优雅。 相当年轻的面容，身形挺拔，脸色苍白，深邃双眸顾盼间猩红闪现，跟自己世交古拉德一家，画风一致性超过九成。 如果这还不够，此刻这位背后，一对宽大蝠翼正在拍打收拢。 虽然最引人注目的，是上面丝丝缕缕花纹汇聚成的血色图案，但只要去除特效，能发现造型都几乎一致。 血族之异乡分族？ 这可真的堪称惊喜，引人遐想。 付前越发不后悔今晚上的会诊活动了。 “你觉得她情况怎么样？” 指了指对方手里，下一刻他继续邀请二号技师发言。 …… 看得出来，面对付前的热情挽留，对方有些受宠若惊。 具体表现就是瞬间响应号召停在原地，绝不肯让付前看到他的背影。 此时面对主诊医师的考教，更是一脸凝重地低头看了眼，把手里的简丢到了地上。 没错，之前先一步爬出来的患者，此刻已经呈昏睡状被他提在手里。 要是速度慢一点，自己说不得就要追到什么古堡巢穴去了。 其实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 “你，很特别。” 思索间对方终于开口，果然语调也是一样的自我感觉良好。 神态明显也不够尊重人，目光很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居然能掌控污染到这种程度。” 嗯？ 后一句点评指向性过于明确，付前顺着对方的目光低头望去，一时间理解了震惊指数如此之高的原因。 这位正在注视的，赫然是自己胸口的大嘴。 鉴于血雾还没有完全散去，付前也并没有急着把大嘴收回。 甚至为了表情欢迎之热切，刚才招呼的那声道友，也是用这张嘴喊的。 “拍马屁是没有用的，告诉我你这段时间的收获。” 理解归理解，下一刻付前却是面色一整，不给蒙混过关的机会。 对方把自己的能力误认为教团致力于消灭的污染，其实并不奇怪。 造型惊悚是一回事，即便是眼前几乎在什么地方都被认为是奇行种的血族，翅膀乃至全身的血色细纹也是异常醒目。 就跟简刚才身上一样。 看来刚才的感觉没有错，确实是奥林特尔孤陋寡闻了。 简身上出现的，本质明显属于一种特殊的律令，甚至很可能跟眼前这位有关。 也就是说，虽然长相怪异，但眼前这只大蝙蝠堪称这个世界正统力量的继承者，确实有立场斥责他人为邪魔外道。 有种圣光恐惧魔王的美。 …… “雅克，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 果然不愧是以优雅著称的血族，即便面对斥责，都不肯失了风度。 发表心中疑问之前，竟是第一时间自报家门。 “何止，相对于奥林特尔，我对你寄予厚望。” “你可以叫我赫尔伯特。” 付前摇摇头，选择了某位第一使徒的名字。 “因为你跟进这个案例的时间明显要久得多。” “赫尔伯特……” 雅克低声重复了一句，可惜的是看不出什么特别反应。 对于这位另一个世界的血族元老，他明显没什么概念，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所以你从来都知道我的存在……或者是我们的存在？“ “虽然难以置信，但就算接受这一点，老实说我也很难理解你现在的行为。” 这位优雅地挑了挑眉毛，指着周围。 “老老实实做自己该做的不是更好吗？一定要追出来的意义是什么？你应该不至于想杀了我吧？” “疯狂是一回事，这甚至跟你前面的说法完全矛盾，如果真的对我寄予厚望，你不是更应该让我把人带走，好好治疗吗？” 看来不管什么世界，血族都颇有家资嘛。 这请的家教明显不错，逻辑能力得到过训练的样子。 付前暗赞一声。 当然还不够。 “那还不简单，你的糟糕表现让我不得不调低预期了。” 下一刻付前冷笑一声，却是一点脸面都不给，只差抄起面前报告摔对方脸上。 “前面你都悄悄试了几次了？结果是什么？越弄越糟，越弄越难以收拾，还在这里遮遮掩掩！” “把人带回去你就有把握一定能解决？还是你准备直接解决人？” “你准备到时候再搞一个什么烂摊子出来？蠢货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所作所为！” “这又关你什么事……” 很明显，天生骄傲的种族很难接受被否定。 连番轰炸之下，雅克面容已经隐隐有破防之像。 “你说呢？作为主诊医师，今天理顺思路之前，你哪里都别想去。” 最后这一句，付前选择了胸口大嘴咆哮出来。 …… “我承认，她的样子是我的原因……但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坚定的语气配上道德制高点，雅克看上去终于学会了正面回答问题。 “如果我只想掩盖问题，完全没必要等到现在。” “继续。” 从破雾到现在，付前终于是第一次微微颔首。 “身为群星之子，也绝不会无聊到去戏弄折磨一位凡人，事实上她身上的变化，本意其实是一份恩赐。” “说重点。” 付前冷冷提醒。 群星之子，果然自我感觉良好也是血族通用属性。 “我品尝了一口温斯洛小姐的血……作为回报，我赐予她超脱自我的美貌。” “眼睛？” 付前若有所思。 “是的，眼睛毫无疑问是她最漂亮的部位，而我的礼物会让它看上去更加完美夺目。” “血族从不掠夺，只是交换。” 雅克说这个话的语气，堪称姿态满满。 那倒确实够夺目的，只是你们血族的审美，是不是过分二次元了一些？ 付前回忆着温斯洛小姐比例夸张的双眸。 “懂了，这种生意想来很多人都不会拒绝，问题你在送出回报前，有没有考虑过种族审美隔离的问题？”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失像（二十七） 居然是因为食用价值。 幕后可能存在的那双“眼睛”，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付前一直在想的问题。 毕竟简明显是个普通人，跟这样一位存在搭上联系，并且获得此等关注，总觉得应该有点儿特殊原因。 现在这个答案倒是离谱又合理。 年轻女孩的鲜血。 付前似乎能够想象出一个画面，雅克风度翩翩举着酒杯，控制鲜红液体在其中荡漾，一脸陶醉地举起轻抿一口。 其实说起来，自己好像也刚做过同样的事情。 事实上这正是此次使用赫尔伯特这个名字的原因之一。 总而言之，有了这个初始动机，后面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眼睛的变化是鲜血的报酬，只不过出了点儿问题，这导致一向以信誉著称的雅克兄，屈尊降贵做起了家庭医生。 简前面连续两次单独待着的情况，大概率源于自己这位同行的到来，以及对简做的一些操作。 至于每次之后状态的奇怪变化，看来可以理解为庸医的昏招。 教团血族外乡人，今天晚上居然还是三堂会诊呢！ 自己这个主诊医师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付前一时深感欣慰。 …… “眼睛的变化完全是意外，本来不应该是那样的。” 果然被抨击审美是血族难以忍受的，雅克几乎是瞬间出声为自身申辩。 “真的吗？我刚才还在想如果那真是血族审美，你应该给自己先来个祝福才对。” 付前哦了一声。 “不用在这里胡扯，是我做的我绝不会否认的。” 雅克听得一阵冷笑，示意付前不必惺惺作态。 “总之在交易完成后一段时间，我再次见到了她，后者的表现让我相当吃惊。” “艺术沙龙上？” “你怎么知道？” 这问题明显让雅克有些惊到。 废话，随便一想就知道，沙龙上让简闭上眼的那个声音，不是你就是你的同类，更不用说类似的艺术类爱好，已经在另一群血族身上见过了。 “猜的，毕竟简从那之后就没有再出过门，而我认识的血族，一向脑子有点艺术。” “你果然认识其它血族……” 对于付前最后一句称赞，雅克似乎也能品出来味道不太对，不过他明显更关注前面一点。 没有质疑，看来这个世界的血族们也是离群索居风格，否则他大概率会问“我怎么没听别人说过你”。 默默做出推断，付前没有回应这份惊叹，做个手势示意继续。 “你猜得没错，我在得到提醒之后亲自过去看了一眼……难以理解。” 凝视付前，猩红眼眸前所未有的凌厉，雅克最终承认了他的猜测。 “效果在她身上似乎被扭曲了。” “然后你就跟着来了这里，时不时监控一下变化？” “我需要确认原因，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律令从不会错！” 雅克没有否认。 “看来这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呢。” 付前打量了地上的简一眼，十分坦然地做着自我批评。 “我的检查惊扰到了你？” “并没有，我只是有些疑惑你的目的，你这种角色，怎么可能为了一点儿钱奔波，也明显不是奥林特尔那种蠢货。” 雅克冷冷否认。 “我本来就准备今天晚上治疗她的，继续发展下去，很可能引来教团那群烦人的猎人。” 果然跟奥林特尔他们不一样，这位能看出来自己不是普通人。 付前心中暗道。 “问题从你前面的表演，看不出教团有能力烦到你的样子。” 不用问，这位的回避光环肯定是某种极特殊的律令，而奥林特尔明显对此没什么抵抗力，甚至毫无察觉。 “猎人跟奥林特尔不一样，虽然同样是蠢货，但他们有只相当灵敏的鼻子。” “而且你是不是又偏题了？我们讨论的不是地上这位女士的病情？” 雅克明显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反击的机会。 灵敏的嗅觉，这好像是第二次被提到了，看来教团猎人确实是个特殊群体。 不过从两次描述看，这大概率只是个比喻手法，并不是真的鼻子灵。 他们应该是通过某种特殊方式，对一些反常情况异常灵敏，尤其是日出这个时间节点。 这也是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 “说得对，已知病情完全由你的操作导致，然后你的治疗看上去并不成功。” 如对方所愿，付前伸出两根手指。 “两次。” 这位对于嘲讽之道，看上去也颇为向往，不妨提点一二。 “能详细分享一下你的失败经验吗？” “你这个无礼的奇形种！”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修行尚浅的雅克兄，一秒钟就只剩人身攻击一种应对方式。 “那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可惜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付前来说属实过分无力。 “让我想想，刚才你首先做的，是设法清除掉前面的恩赐？” 第一次休息完之后，不管声音如何，至少简的眼睛是变回去的。 “没错。” 对方姿态转换之迅捷，自己如果继续纠缠下去的话，似乎风度有失，雅克最终还是选择回答。 “我使用的律令，可以清除一切异常状态，任何范畴的异常——” “结果没想到连正常都开始祛除了是吗？” 付前的点评如期而至。 “为了解决问题，制造出更大的问题，不算太罕见。” “而如果我的观察没错的话，接下来你大幅度转换了策略。” “在最后一次跑去卧室里面跟患者会面时，你做了某种特殊的，跟前面存在本质差别的操作？” “……我分享了她群星之子的荣耀。” 一番话说得雅克脸上精彩纷呈，不过最后这位还是表现出了一丝敢作敢当，咬牙说道。 “我判断可能是她凡人的身躯太孱弱，恩赐对于她来说难以承受。” “所以干脆把它变成跟自己一样的存在？不得不说血族还是挺大方的嘛，可惜——” 付前指着简甚至已经凹凸不平的脑袋。 “看上去她更加难以承受了。” “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她的！” 事实摆在眼前，雅克的骄傲明显不允许他否认，一时只剩坚定的决心表达。 “这份诚意我倒是相信的，跟奥林特尔相比，你也确实更高明一些，不过同一个问题反复出现，你有没有想过逆向思维？” 主诊医师见状，终于是首次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逆向？” “嗯，不是她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胡说八道，作为群星之子，血族是最高贵纯洁，完美契合律令的存在！” 雅克勃然大怒。 “是啊，所以是律令出了问题。”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失像（二十八）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很明显对于雅克来说，有些东西是不容亵渎的。 付前直达律令的逆推，成功让这位高贵血族一秒钟丢掉了逻辑课所学，进入纯粹的情绪抒发。 “你怕是不理解一些概念，知道血族为什么被称为群星之子吗？” “为什么？” 付前十分大度地捧哏一句。 “群星闪耀，律令就是闪耀本身，群星永恒，所以律令即是正确。” 说这两句的时候，雅克神情无比肃穆。 “跟你们这些污染造物不同，每一个血族，都天生受到恩赐，能感知到这份闪耀的最本质部分。” “有多正确？” 这描述属实逼格颇高，付前听得微微颔首。 “就像我杀了你，你会死一样正确，你觉得这句话会错吗？” 雅克冷笑一声，用了一个攻击性十足的比喻。 被杀，就会死？ “难说。” 付前真的联想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诚实评论。 不得不说，跟雅克兄的交流还是收获很多的。 律令是群星闪耀的抽象化？ 结合教团那边的理念，逻辑倒也很丝滑。 甚至之前为什么奥林特尔奈何不了简身上的情况，也同样很好理解了。 他们昼夜颠倒，殚精竭虑，最终得窥的一丝天机，只不过是这份闪耀的边角料而已。 而已被分享群星之子荣耀的简，身上的天机明显权限更高。 至于为什么后来又行了，也很简单。 奥林特尔掌握的并不全是边角料，他最后展示的绝活，很可能接近了血族们的“最本质”。 …… “呵呵，其实我完全没必要跟你解释这些。” 可惜雅克明显是无法理解付前的诚实的。 对他的答案明显不满，这位轻蔑一笑。 “因为有些东西没有体会过，根本无从想象，哪一天你运气好离群星足够近，就能体会到自己这些话的荒谬了。” “夏虫不可语冰吗？倒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所以群星，永恒，律令……” 一番自言自语后，付前终于是一脸受教。 “看来情况很清楚了，是群星出了问题。” …… 那一瞬间，原本已达冰点的气氛，直降绝对零度。 雅克表情堪比祖坟被刨。 “从今天开始，你是血族的敌人了……赫尔伯特。”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很荣幸。” 付前继续提升着仇恨指数。 “而且老实说，什么血族，群星之子之类，今天之前真的没听说过，莱尔汀的第一势力，明显是天球教团才对。” “甚至刚才就来了奥林特尔一个人，看上去就给你造成了不小麻烦。” “你很快就会见识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仇恨指数过高导致了溢出归零，明明暴怒的雅克，开口时竟是冷静了少许。 “对于血族来说，世俗的影响力毫无意义，你会在乎一群蚂蚁怎么看你？” “甚至只要想，就连“看”这件事都可以不存在。” “相信你已经领教过了，不是吗？” “确实，那也是通过律令做到的？” 对方指的明显是回避光环，付前点头问道。 “当然，律令庇护最经典也最崇高的表现，没有之一，也是几乎每个血族与生俱来的恩赐。” “而正是得益于它，直到现在血族也仅仅是一个传说。” “在人类把这个世界变得过分喧闹后，所有人都默契地开始隐藏身份，被人发现变成了一种耻辱。” 雅克一脸倨傲。 “总之它的称呼是‘不可接触者’！” 这名字……付前听得摇头。 老实说贴切还是挺贴切的，就是有点儿怪。 雅克兄提到的情况，并不算太出乎意料，甚至很符合他们这个种族的风格，那就是总能找到刷逼格的方式。 当然了，一群举止傲慢，耻于与普通人为伍的角色，却又想保持被普通人认可的优雅，稍一思索就能明白其中别扭。 “但我现在接触了。” 下一刻，付前提醒了对方一下。 …… 这新鲜热乎的现实，实在是穿透力拉满，直接把雅克兄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能想象漫长岁月里，群星之子籍此的英姿。” 付前却是视若不见，扼腕感叹。 “不过抱歉，你的描述让我很容易想到城外浓雾里那些东西。” “甚至教团给他们的称呼，都还是群星弃子呢。” “混账！” 连番刺激下，雅克兄终于爆了粗口。 哼，你以为谁都能坐上这主诊医师之位的？ 而两句话解决患者口疾的付前，见状心中冷哼一声。 前面雅克兄明显已经不太想发表看法，或许是连番受挫之下，他已经意识到了多言无益。 然而言不言岂是他能左右的？ 这种自我感觉良好人员，对付起来可太容易了。 “把那种比你更肮脏的东西跟血族相提并论，我越发好奇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了——事实上这也是我留下来的原因。” 那东西看来跟血族没关系，甚至在血族看来，比自己这种污染造物都充满亵渎。 注视着再度扬起的巨大蝠翼，付前总结着收获，同时心中感叹一声。 很明显，这位用言语所能榨取的价值已经近乎到达极限。 接下来需要辅以肢体语言了。 “真是荣幸，我还以为你留下来是为了坚守原则。” 付前冲着地上的简比了比。 “呵呵，原则不代表死板，你以为可以凭这个要挟我？” 不出意外，雅克冷笑再次传来。 伴随着的，是从巨大蝠翼上延伸出来的，丝丝缕缕血色花纹，从脚下一寸寸浮起，居然真的有浓郁的血腥气。 刚才谈话的功夫，雅克兄明显并没有闲着。 “不死板懂变通很好，但你似乎再次忘记了今天的主题。” 而面对这种情况，付前不仅不慌，甚至欲抑先扬。 “我的意思是，你分享群星之子荣耀的解决方案，有没有可能也逆向一下，把她变回普通人，从而解决她的问题。” 自己此行任务是净化亵渎之血，目前情况怎么看都是跟简所受的律令恩赐有关。 而看上去，雅克的最后方案，给自己添了不小的麻烦。 “有啊。” 雅克回答得相当迅速。 “她现在身上汇聚的律令，本质上已经跟我没有关系，完全来自于她与群星的联系。” “考虑到群星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无所不在，所以很简单，你只要毁灭世界就好。” “倒确实是个思路。” 虽然雅克语气不甚严肃，付前却是听得认真。 下一刻，他的身形陡然膨胀，辉煌暴君开启。 昨晚只睡了一个半小时，今天整个人都是懵的，抱歉请假单更。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失像（二十九） 对付前来说，辉煌暴君是早就想好的方案。 此次职务之变谋取私利的行动策略，可以说完美得到了执行，截止目前收获已经是不少。 当然附带的影响，是简身上的麻烦程度，肉眼可见地增加。 但那只是表面，对于当事人来说，这并不算坏事。 经过在自己主持下的三堂会诊，她的情况一定程度上已经明朗。 除了最终的保留方案外，终于有了对症下药的可能。 而辉煌暴君，在付前看来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 虽然不能确定两者之间一定有联系，但作为律令残渣的其中一个形态，它的本质属性，无疑跟这个世界的星律，存在着接近的可能。 而它的效果，是“成为规则淆乱的核心，扭曲周围一切存在形式”。 如果真的如雅克所说，群星的影响无处不在，精准正确的律令，是这个世界的本质组成部分，那么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用来毁灭世界了。 当然，付前并不会乐观到仅仅站在这里，就万物焚灭，噩梦撕裂之类。 就算是最对症的药物，也要到达浓度才能称得上治疗。 不过凡事也不要太死板，毁灭世界不行，毁灭局部世界，还是可以尝试的吧？ 对着地上患者的方向，付前踏上了一步。 “站着别动！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并不奇怪，第一时间表达不满的是同行。 可惜鉴于此刻的身高差距，雅克兄就算看的是胸口的嘴，也只能被迫仰视了。 …… 雅克的震惊，当然不是源于简单的身高差变化。 考虑到胸口长嘴的珠玉在前，简单的身体膨胀，根本算不上什么。 真正具有视觉冲击力的是另一方面。 此刻以付前膨胀的身躯为中心，道道苍白的，延展分叉的裂痕正在虚空浮现幻灭，如同空间的冰裂纹。 甚至随着付前的走动，在背后拉扯出类似奇形长翼的结构。 这是辉煌暴君扭曲力量的最本质体现，梦幻至极，也冰冷至极。 之所以有这种视觉效果，原因也很简单，付前先一步开启了燃霜。 果然是赋予一切超凡冰冷表象，甚至连暴君之威都可视化了。 “我让你站着别动！” 这过强压迫力导致的扭曲，撕裂的甚至包括心理。 伴随着雅克的厉声呵斥，周围的血腥气一下浓郁。 从他翅膀上延伸而出，原本缓缓升腾收拢的血色条纹，如同抽搐般直接以付前为核心缩聚。 为了换取更好的交流氛围，这明显从刚才就开始的布置，付前一直都是假装看不见的。 而从眼前的情况看，这花费如此长时间准备的手段，相对于杀阵，更加类似于囚笼。 此刻根根奇形条纹已经是缠绕聚合，密密麻麻交织如茧。 …… 话说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呢？ 始作茧者，其无后乎？ 付前对此也是大发感慨，很容易想到自己对血族某半神做的事情。 “原本只想带一个人回去，但你实在太积极了，看上去也确实是个上好的研究对象，我相信其他人也会对你很感兴趣的。” 血色巨茧把视线彻底阻隔时，雅克的声音也再次传来，明显对自身手段十分自信。 当然他这么觉得是有道理的。 虽然形似，但眼前这只雕花巨茧，跟自己当时纯触手编织的那枚，还是有着本质不同的。 后者类似于拿铁门把人锁住，前者则是纯粹的概念造物，就像是“此路不通”的牌子立在了那里。 它即是不可穿越本身。 唯一的弊端，可能就是因为雅克被迫发动，有点儿仓促不够严密，成型前可以轻松找位置脱出。 但现在已经不再需要考虑了，因为目标看上去压根就不准备逃。 …… “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眼前已经完全被血色包围，甚至脚下都是一滩流动的血泊。 此等困境下的付前负手而立，暴君之威不见稍减。 巨茧的不可穿越带来的影响，甚至连周身幻灭的裂纹都被阻隔，仅能在内部扭转蜿蜒。 “不可能，律令居然在被侵蚀！这是何等的亵渎！” 然而即便如此，依旧在下一刻引发了雅克的巨大反应。 甚至跟付前质疑群星时相比，程度都更胜一筹——就好像看到了一个人被杀但没死。 “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雅克的声音甚至再次平和下来，似乎眼前发生的事情，让愤怒这种情绪都已经不重要。 他只想知道答案。 “你到底来自什么地方……或者是什么噩梦？” 噩梦的概念，居然是连血族都认可的吗？ 雅克的问题却是激发了付前心中感叹。 考虑到这群家伙跟群星和律令的关系，他们的感受应该是相对最难蒙蔽的之一。 这个世界真的在遭受噩梦的侵蚀，而非教团的误读。 情况似乎更明晰了，但也更加杜绝了侥幸的可能。 颠覆世界，似乎是唯一的解法了。 “呵呵……侵蚀？” 付前依旧没动，发出一阵低沉笑声，发言更是霸道十足。 “我面前从没有什么绝对正确……因为本座就是正确！” 力度好像还不太够呢。 当然发言堪比要变身了是一回事，对于真实情况，还是要讲究实事求是的。 诚然如雅克所说，巨茧对裂纹的阻隔并非毫无代价，辉煌暴君“吾即天意”的扭曲下，前者明显收到了影响。 但也仅仅类似于钻石生锈了一样的认知冲击，对它的稳定性影响远没有那么夸张。 这并不意外，这次的对手可是一个世界的“真理”，更不用说辉煌暴君的效果，是需要随着时间推移增强的。 “猖狂的疯子！” 果然，付前的话瞬间激起了雅克的不满。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可以继续加把劲儿，在我给她的简单治疗完成前。” 是得加把劲了，否则按这个进度，时间怕是会有点儿紧张。 并没有在意对方语气，付前真的接受了建议。 下一刻他打个响指，旧日刻痕开启。 反正试试又不要钱。 懂不懂双光环的含金量？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失像（三十） 雅克口中的简单治疗，付前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简身上的问题没那么好解决，君不见他之前手段尽出却是意外不断，最后的举动，应该是准备带回去找人帮忙。 作为讲究风度的血族，把自己的食物搞成这副样子，到底还是颜面无光的。 所以在付前看来，所谓的治疗大概率只是医美，本身并不会需要太多时间。 雅克发言更像是故作轻松，真正在等的是雕花巨茧对自己完成掌控。 后者此刻还在不断的向内收缩，似乎把自己彻底困死才罢休。 很可惜，这美好期望怕是永远都不能达成了。 随着代表“伤口”本质特性的旧日刻痕开启，付前身上毫无疑问地出现道道切割的痕迹，如同鱼嘴。 当然随着登临伪神，自身血肉活性强度的增强下，伤口愈合的速度再增，具体表现就是鱼嘴张合的速度快了不少。 而几秒种后，这颇具感染力的一幕，似乎终于触动了在收缩的巨茧。 一道极细微的裂痕出现了。 并不是花纹本身被切割，而是它们的间隙。 就像是尺寸上的误差，让它们游动编织间出现了一丝不匹配。 …… 真不错。 对这个结果，付前并不算意外，甚至表示满意。 开启这份癫神馈赠之前，他就想过“伤口”出现的可能形式。 对于这个世界的根本性力量，律令的具现化，他并不乐观到伤口这个概念可以直接侵染它们。 事实证明，伤口确实是以一种另类的方式体现出来。 顺着那一瞬间的裂痕，付前甚至关注到了雅克的动作。 这位果然是正认真在简脑袋上捣鼓，而后者身上的异变，正飞速发生着变化。 在惊鸿一瞥的最后，雅克明显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过来。 可惜裂痕早已经效法付前身上的鱼嘴，快速闭合。 不过没关系，新的裂痕很快再次出现，并转眼间星罗棋布。 “怎么可能……” 雅克很快被激发出惊呼，虽然可能今天晚上感叹句用得太多，有点儿词穷了，但依旧能清晰地表达出他对现实的抗拒。 只可惜后者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从张合的缝隙间，冰冷裂纹已经悄无声息地延展出去，动摇着一切。 组成巨茧的花纹本身，同样属于目标之列。 …… “简单治疗这一块，你做得还是不错的，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并没有给对方调试心情的时间，付前自顾自地又踏上一步。 看得出来，雕花巨茧很想把他困在原地，然而随着瑕疵越来越多，它的编织已经远没有那么严密，不仅几乎无法继续收拢，甚至外形都出现了扭曲。 就像是刚才简的脑袋。 之所以说刚才，是因为透过张合的间隙，可以清楚看到这位的身体轮廓已经几乎恢复。 雅克的整形还是相当迅速的。 但同时相对的，简身体表面，混乱纠缠的血痕，甚至已经蔓延到了脸上，明显比刚才更加严重。 医美有风险，诚不我欺。 “可以，如果你愿意回答我问题的话。” 而这一次，雅克竟是罕见遵从了主诊医师的意见，甚至没有试图带着简转移。 “哦，不会破坏你的原则吗？” 付前对此自然是十分欣慰，又上前一步，几乎是走到巨茧的边缘。 “虽然不确定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如果你想杀她，完全不用等到现在，你比想象中恐怖得多。” 雅克甚至首次表示了正面认可。 “这件事确实是我的过错，如果你真的有办法治疗她，我可以放弃把她带回去。” “然后呢？” 付前依旧不动声色。 “然后……你要跟我回去一趟。” 雅克眼神一阵闪烁，还是回答道。 这才对嘛。 这位血族愿意放弃患者，一方面固然是交手后判断自己对简不利的概率不大，但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那就是自己这个案例的价值，明显已经超过了前者。 一个律令变形体质，一个律令撕裂体质。 在这个多事之秋，明显还是后者更有冲击力一点。 事实上对于付前来说，完全不排斥跟一群血族交流一下，只不过…… 付前透过快要千疮百孔的巨茧，看了一眼天色。 “你召集其他人需要多长时间？” “不会太久。” 一路惊人表现下来，对方直接猜到自己的目的，雅克已经不算太奇怪，快速抛弃了刚才的扭捏。 “天亮之前？” “那不行！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雅克否定地极其迅速，明显对于同族的风格有着深刻认知，当然回答中还是稍作修饰。 我就知道。 付前对此毫不意外，毕竟之前就有过离群索居的猜测了。 如果能够跟血族们做一番学术探讨，花掉1点san值他并不介意。 现在问题是就算自己登门，等到一群人聚起来的时候，也早已找不到自己人了。 “那恐怕我也很忙。” 付前一副惋惜语气。 “所以你召集人大概需要多久，告诉我时间地点，我到时候自己过去。” “那还真是遗憾！” 雅克自然不可能信这种话，事实上对方要是肯答应，他才觉得奇怪。 下一刻，一缕艳红如藤蔓的花纹，在他手中延展盛开，并很快出现第二支，第三支…… 几个呼吸的功夫，一支互相攀爬缠绕而成的长枪就已经蔚然成型，目标赫然是付前。 “遇到这种事情，我是绝不可能放过的，既然赫尔伯特先生不肯配合，那我只能尝试带遗骸回去了。” “完全理解。” 身处巨茧包围下，并没有多少闪避空间的付前，对雅克的举动竟是毫无负面情绪，甚至提供了建议。 “不过为什么不先完成提问，然后再动手呢？” “……你还愿意回答？” 正准备来一发标枪投射的雅克，看上去险些被闪到腰。 “为什么不，前面我不是都答应了？” 付前语带疑惑。 “……你到底是什么人？” 雅克看上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点评这说法，控制住手里长枪，硬着头皮问道。 “使徒。” 没想到的是，对方真就一本正经地回答，甚至抬头看着天上月亮，似慨似叹。 “暗月使徒。”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失像（完） 雅克兄的判断，老实说其实是没错的。 刚才让他震惊不已的，是律令的象征被腐蚀。 但说到底，这离让后者破碎还有相当的距离。 只要对方不能把自身拉扯成肉条，从转瞬即逝的缝隙间钻出来，那么对他来说，完全不担心对方能够逃脱。 对此付前的判断也是完全一致，在不使用过分激烈手段的情况下，想让巨茧彻底破碎，很需要一点儿功夫。 而在这段时间之内，自己毫无疑问是命死之枪的活靶子。 但作为专业任务人，除了激烈手段，还有温和手段嘛。 很简单的一个逻辑，如果旧日刻痕可以对巨茧造成特殊形式的“伤口”，那么内脏暴击是否可以对这个伤口使用呢？ 事实上从刚才开始，他就已经在挑选下手的位置。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自然是因为该讲解的知识点还没有讲完。 而现在尝试行动，一方面自然是避免成为活靶子，另一方面，还能通过强烈反差，加深雅克兄对前面知识点的印象。 当然前提是有效……好在确实有效。 外形已经如同被暴力揉捏的火龙果，此刻雕花巨茧上的缝隙，尺度也已经愈发明显。 而随着手探入其中，内脏暴击赫然是可用状态。 没有犹豫，这最凶残的处决技，终于用在了目前为止最不像生物的目标身上。 轰—— 那一瞬间，付前清晰地感觉到巨茧在颤抖。 内脏暴击并没有神奇到摧毁组成它的花纹，但“茧”这个概念，却是顷刻间被狂暴蹂躏。 当然并不是毫无代价。 一道类似于“力是相互的”的恐怖反噬，也瞬间回传付前身上，激荡得全身鱼嘴开怀大笑。 而在这欢快氛围里，付前血肉模糊的右手，再次插入了另一道缝隙。 这一次，巨茧终于彻底崩溃。 满天丝绦挥洒间，面骨上都裂开一道口子的付前，终于站到了患者旁边。 而并不意外的，那传说中的命死之枪，到现在都没有被丢出来。 倒不是雅克兄在装腔作势，命死之枪只是吓唬人用。 虽然内脏暴击的目标一直是巨茧，但并非对这位没有效果。 上一刻还自信满满的禁锢，顷刻崩塌带来的精神冲击，到底是让这位犹豫了。 …… 至于现在，雅克明显需要考虑到更多的影响因素了，比如说他公平交易的对象。 一个律令扭曲者，换一个愿意合作的律令撕裂者是值得的。 但换一具律令撕裂者的尸体，是否还值得违背原则就是一个问题了。 更何况……真的能杀掉他吗？ 打量着蹲在那里，浑身伤痕缓缓闭合的身影，从不质疑手中杀招的雅克，居然是产生了那么一丝不自信。 眼前这个家伙，实在是带来了太多无法理解了。 冲击之下，一些原来根本不需要思考的问题，不可避免地从脑子里冒出来。 一时间手里这索命长枪，居然硬是丢不出去。 但无论如何有一点，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既没有丢枪也没有吭声，僵持的气氛里，雅克就那么看着对方，直到后者把刚才抵在巨茧上的手，按到了简的额头。 …… 不错，不愧是分享了群星之子的荣耀。 手底下传来的反馈，让付前深表满意。 很明显辉煌暴君的扭曲下，简身上纠缠的律令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对抗着这份亵渎之力。 看上去不需要担心，在完成任务之前，温斯洛小姐变成史莱姆生物了。 当然很明显，完成任务依旧是个漫长的过程。 毕竟双光环只剩一个不说，内脏暴击明显也不好使用。 不过没关系，时间算起来应该足够，甚至还有拉拉队呢。 “你准备就这么一直看着？” 付前转头，面带微笑。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雅克明显笑不出来，语气却是坚定。 “我应邀前来，并没有介意你的打扰，治疗你治不好的病人，甚至面对你的攻击都没有做出报复举动，你这义正辞严的立场到底是来自哪里？” 付前却是笑容不减。 “单就你对律令的亵渎，就足以让你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你承认律令是可以被亵渎的？” …… 雅克一时无言，极力想要忽视掉的一些问题再次浮现。 “我倒是不介意治疗时有人在旁观摩，只是担忧可能会对你造成进一步刺激，有害精神健康，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之前的建议？” 付前继续说道。 “什么建议？” “时间，地点，到时候我登门拜访。” “你确定？” 雅克的表情，俨然是在看一个真的疯子。 “我确定。” “……最早也要周末晚上。” 沉默片刻，雅克终于闷声说道。 “地点？” 付前对这个效率并不算太意外。 “天球教团西区教堂。” 嗯？ “只是借用。” 似乎明白付前想说什么，雅克快速解释了一句。 还真像是你们能干出来的事儿。 一时付前也是心中感叹。 不用问，肯定是通过“不可接触者”实现的。 既不想被人看见，又要狂刷存在感，果然是优雅的拧巴。 “我会准时到的。” 但无论如何，付前对这个时间点还是十分满意的。 刚才他已经看过日历，很明显雅克口中的周末，正是现实世界的明天。 “……希望你能说话算数，以及……治好她。” 犹豫了一会儿，雅克看上去终于下定决心，手中长枪收缩消散。 “这两件事情，你心里都有答案的，根本不用希望。” “好。” 雅克到底是果决了一次，话音未落直接双翼伸展，在无声的滑翔中隐入夜色。 即便是付前，都快速失去了他的踪迹。 原本已经稀疏的血雾也随之彻底消散，唯留付前坐在原地，沐浴在星月之下。 而脚下简身上的血痕里，已经多了密密麻麻的冰冷裂纹，部分甚至开始崩解消散。 很明显只是分享恩赐的她，远没有雅克那么稳固。 “如此良辰美景，怎不让人静思彷徨！” 默默注视着这变化，某一刻付前抬头望天，颇有文艺范儿地感慨一句。 而随着他的话，一道雪亮光华从天而降，飞溅出梦幻般的绚丽之辉。 静思彷徨——古拉德家族秘宝，古老追忆的洞察收获。 光辉之中，一道身躯歪歪斜斜摔了出去。 而甚至没等站稳脚步，又一道光华击中了脚下，照亮了半张脸。 没错，赫然正是奥林特尔。 鉴于他刚才再次摆出了攻击动作，付前不得不制止他做傻事。 至于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雅克走后，阻碍感知的血雾彻底散去，早已恢复神智的这位，找到这里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事实上送雅克走人的主要目的也是这个。 让天球教会见识一下暗月的荣光，今天晚上的行动才算圆满。 当然付前有相当的把握，雅克兄应该也瞻仰到了这一幕。 一个可以轻松隐匿身形的角色，付前可不相信他会走得那么干脆。 【任务完成，编号2-191收容成功】 就在奥林特尔一路被月光炸到远处，而温斯洛夫妇的身影也出现在这建筑顶端时，美好的提示音终于响起。 感谢书友\辞旧打赏的盟主，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我会尽快把加更补上。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失像（三十一） 坐茧观天，亦难掩辉煌气度。 虽然天上的月亮并不暗，但付前负手而立，仰望星空的一幕，看到雅克眼里，居然是难以开口质疑。 “以暗月为象征的人格化神明？” 一番心理调适之后，这位终于才稳定情绪问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于你们来说，这几乎是污染的代名词对吗？” 付前微微摇头。 “人格是如此的不稳定、难以定义、不够超脱，远没有律令那么规则正确，注定代表了禁锢与混乱。” …… 雅克明显没想到对方答题诚意是如此之足，一时沉默不语。 而这个举动，同样暴露了这确实是他内心想法。 “我无意跟你争辩这些，告诉伱象征暗月的教宗是多么美丽崇高，那根本没有意义，我只想说一件事情。” 付前注视着雅克，以及他手里长枪。 “准备好了吗？直面你们想象中的堕落与污染，现在。” 付前再次踏上了一步。 几乎与雕花巨茧紧挨着的他，不可避免地与挡在面前的“此路不通”具现化正面接触，手抵在了上面。 果然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似纤薄柔弱的巨茧，那一刻纹丝未动，无比坚定地诠释着不可通行。 就像是多年前初识学宫杀手兄那一幕。 没错，正是触摸安乐天使的感觉。 当时四阶巅峰李惟玄全力一击，不可撼动分毫，此刻二阶的自己摸上去，几乎也是一样面对叹息之壁的感觉。 当然那并不代表完全不可能暴力破解。 别忘了咱的尊名可是弃狱之王。 不惜代价的话，化身神话形态，机械旧神对叹息之壁，未尝不可以一试。 但那个实在是太容易吓到外面小朋友了，也不够符合我暗月教宗之画风。 还是换一种温和的方式比较好。 ……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并不是谁都能理解你的温和。 下一刻，雅克努力压制情绪的声音响起，但依旧难掩其中惊恐。 原因也很简单，随着这份亲密接触，以付前左手按下去的位置为中心，道道冰冷裂纹已经攀爬于不可通行之上，并持续向四周蔓延。 它们中的大部分都在闪烁中幻灭消散，但同样有那么一小部分，永久地留了下来。 事实上这副场景从刚才就已经在发生，只不过远没有眼前这一幕鲜明集中。 “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吗？难不成因为污染过强，它就不是污染了？” 面对群星之子的疑问，付前无情提醒。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想找个让自己更舒服的称呼，我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要学会跟眼前这一幕共存了。” “你跟那些零星污染完全不同，你来自噩梦。” 事实证明，雅克兄到底还是有几分心气，居然真的放弃了美化现实。 不仅如此，还给出了一个十分有价值的信息——近期集中侵袭的噩梦，对他们来说逼格比零星出现的奇行种要高出一些，比如哈莉特。 正合吾意。 “有没有可能，来自于噩梦的其实是你们？” 接受配合也是一项技术活儿，并没有直白地喊“恭喜你答对了”之类，付前发出一声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叹。 “考虑到你们至高无上的正确，似乎并没有那么绝对，还有什么理由让你如此笃定自身的状态吗？” “有没有可能，此刻你们的真身正在某处粪坑蝶泳，我来正是为了救赎你们呢？噩梦之子？” “你这个……混蛋！”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血族骄傲的内心，明显绝不肯接受。 “还想用这种认知混沌来污染我？血族远不是你浅薄的思维可以想象的。” 雅克并不意外地一阵咬牙切齿，再不质疑对方来自噩梦这件事儿。 “你以为我的族人每天只是混迹享乐？目前为止，出现在莱尔汀的所有噩梦，早已全部被我们造访过，很明显并没有哪一个里面，有所谓暗月教宗的说法……连自己信仰对象的名字都随意编造，倒确实配得上亵渎的说法。” “说说吧，恩赐你这份力量的那位，名讳到底是什么？” “无尽风雪之中，七光拱卫在侧，你完全可以直接问我就好，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可惜回应他的，依旧是付前不屑的笑意。 “风雪……七光……” 自言自语间，雅克的目光不受克制地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个画中世界？” 画中世界在莱尔汀有如此大数量的受害者，七光的说法明显不会是太隐秘的事情。 而这位刚才果然没有吹牛，血族对情况还是有一定掌控的，一下就猜到了暗指的所在，没有辜负付前的一番苦心。 没错，如果真的想隐瞒，选择会是干脆不说。 高高在上的群星之子，这个世界本源力量的最纯粹体现，不利用起来怎么能行？ 事实上这称得上今天晚上，这次任务最大的意外收获了。 第二大的，自然是教团来人了。 “或许？而且对你们来说那似乎是个好消息呢，毕竟那地方看上去连噩梦都算不上。” 付前笑得相当讨打。 “你们大可以试试看，记得见到教宗的时候代我送上一声问候。” “现在的话，我们似乎偏题太远了，还是回到患者身上来吧。” “你今天必须说清楚，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雅克却是绝不肯被再次转移话题，手中长枪再次对准付前，阴森森地说道。 “看上去确实不错，让我想想，这也是律令最经典崇高的恩赐之一？” 似乎被死亡直接注视，付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手里凶器。 “没错，命死之枪，被它击中的目标，会进入任何方式都无法规避的死亡，而跟不可接触者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就算是血族，也仅有那么一小部分能够掌握。” “要不要试试你能不能也污染它？对了我忘了，你的污染穿透屏障还需要相当的时间——” 雅克的嘲讽戛然而止。 视野里面，那个被困茧中的暴徒，一声不吭地又伸出右手，插入了巨茧上鱼嘴般的缝隙里。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失像（完） 雅克兄的判断，老实说其实是没错的。 刚才让他震惊不已的，是律令的象征被腐蚀。 但说到底，这离让后者破碎还有相当的距离。 只要对方不能把自身拉扯成肉条，从转瞬即逝的缝隙间钻出来，那么对他来说，完全不担心对方能够逃脱。 对此付前的判断也是完全一致，在不使用过分激烈手段的情况下，想让巨茧彻底破碎，很需要一点儿功夫。 而在这段时间之内，自己毫无疑问是命死之枪的活靶子。 但作为专业任务人，除了激烈手段，还有温和手段嘛。 很简单的一个逻辑，如果旧日刻痕可以对巨茧造成特殊形式的“伤口”，那么内脏暴击是否可以对这个伤口使用呢？ 事实上从刚才开始，他就已经在挑选下手的位置。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自然是因为该讲解的知识点还没有讲完。 而现在尝试行动，一方面自然是避免成为活靶子，另一方面，还能通过强烈反差，加深雅克兄对前面知识点的印象。 当然前提是有效……好在确实有效。 外形已经如同被暴力揉捏的火龙果，此刻雕花巨茧上的缝隙，尺度也已经愈发明显。 而随着手探入其中，内脏暴击赫然是可用状态。 没有犹豫，这最凶残的处决技，终于用在了目前为止最不像生物的目标身上。 轰—— 那一瞬间，付前清晰地感觉到巨茧在颤抖。 内脏暴击并没有神奇到摧毁组成它的花纹，但“茧”这个概念，却是顷刻间被狂暴蹂躏。 当然并不是毫无代价。 一道类似于“力是相互的”的恐怖反噬，也瞬间回传付前身上，激荡得全身鱼嘴开怀大笑。 而在这欢快氛围里，付前血肉模糊的右手，再次插入了另一道缝隙。 这一次，巨茧终于彻底崩溃。 满天丝绦挥洒间，面骨上都裂开一道口子的付前，终于站到了患者旁边。 而并不意外的，那传说中的命死之枪，到现在都没有被丢出来。 倒不是雅克兄在装腔作势，命死之枪只是吓唬人用。 虽然内脏暴击的目标一直是巨茧，但并非对这位没有效果。 上一刻还自信满满的禁锢，顷刻崩塌带来的精神冲击，到底是让这位犹豫了。 …… 至于现在，雅克明显需要考虑到更多的影响因素了，比如说他公平交易的对象。 一个律令扭曲者，换一个愿意合作的律令撕裂者是值得的。 但换一具律令撕裂者的尸体，是否还值得违背原则就是一个问题了。 更何况……真的能杀掉他吗？ 打量着蹲在那里，浑身伤痕缓缓闭合的身影，从不质疑手中杀招的雅克，居然是产生了那么一丝不自信。 眼前这个家伙，实在是带来了太多无法理解了。 冲击之下，一些原来根本不需要思考的问题，不可避免地从脑子里冒出来。 一时间手里这索命长枪，居然硬是丢不出去。 但无论如何有一点，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既没有丢枪也没有吭声，僵持的气氛里，雅克就那么看着对方，直到后者把刚才抵在巨茧上的手，按到了简的额头。 …… 不错，不愧是分享了群星之子的荣耀。 手底下传来的反馈，让付前深表满意。 很明显辉煌暴君的扭曲下，简身上纠缠的律令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对抗着这份亵渎之力。 看上去不需要担心，在完成任务之前，温斯洛小姐变成史莱姆生物了。 当然很明显，完成任务依旧是个漫长的过程。 毕竟双光环只剩一个不说，内脏暴击明显也不好使用。 不过没关系，时间算起来应该足够，甚至还有拉拉队呢。 “你准备就这么一直看着？” 付前转头，面带微笑。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雅克明显笑不出来，语气却是坚定。 “我应邀前来，并没有介意你的打扰，治疗你治不好的病人，甚至面对你的攻击都没有做出报复举动，你这义正辞严的立场到底是来自哪里？” 付前却是笑容不减。 “单就你对律令的亵渎，就足以让你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你承认律令是可以被亵渎的？” …… 雅克一时无言，极力想要忽视掉的一些问题再次浮现。 “我倒是不介意治疗时有人在旁观摩，只是担忧可能会对你造成进一步刺激，有害精神健康，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之前的建议？” 付前继续说道。 “什么建议？” “时间，地点，到时候我登门拜访。” “你确定？” 雅克的表情，俨然是在看一个真的疯子。 “我确定。” “……最早也要周末晚上。” 沉默片刻，雅克终于闷声说道。 “地点？” 付前对这个效率并不算太意外。 “天球教团西区教堂。” 嗯？ “只是借用。” 似乎明白付前想说什么，雅克快速解释了一句。 还真像是你们能干出来的事儿。 一时付前也是心中感叹。 不用问，肯定是通过“不可接触者”实现的。 既不想被人看见，又要狂刷存在感，果然是优雅的拧巴。 “我会准时到的。” 但无论如何，付前对这个时间点还是十分满意的。 刚才他已经看过日历，很明显雅克口中的周末，正是现实世界的明天。 “……希望你能说话算数，以及……治好她。” 犹豫了一会儿，雅克看上去终于下定决心，手中长枪收缩消散。 “这两件事情，你心里都有答案的，根本不用希望。” “好。” 雅克到底是果决了一次，话音未落直接双翼伸展，在无声的滑翔中隐入夜色。 即便是付前，都快速失去了他的踪迹。 原本已经稀疏的血雾也随之彻底消散，唯留付前坐在原地，沐浴在星月之下。 而脚下简身上的血痕里，已经多了密密麻麻的冰冷裂纹，部分甚至开始崩解消散。 很明显只是分享恩赐的她，远没有雅克那么稳固。 “如此良辰美景，怎不让人静思彷徨！” 默默注视着这变化，某一刻付前抬头望天，颇有文艺范儿地感慨一句。 而随着他的话，一道雪亮光华从天而降，飞溅出梦幻般的绚丽之辉。 静思彷徨——古拉德家族秘宝，古老追忆的洞察收获。 光辉之中，一道身躯歪歪斜斜摔了出去。 而甚至没等站稳脚步，又一道光华击中了脚下，照亮了半张脸。 没错，赫然正是奥林特尔。 鉴于他刚才再次摆出了攻击动作，付前不得不制止他做傻事。 至于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雅克走后，阻碍感知的血雾彻底散去，早已恢复神智的这位，找到这里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事实上送雅克走人的主要目的也是这个。 让天球教会见识一下暗月的荣光，今天晚上的行动才算圆满。 当然付前有相当的把握，雅克兄应该也瞻仰到了这一幕。 一个可以轻松隐匿身形的角色，付前可不相信他会走得那么干脆。 【任务完成，编号2-191收容成功】 就在奥林特尔一路被月光炸到远处，而温斯洛夫妇的身影也出现在这建筑顶端时，美好的提示音终于响起。 感谢书友\辞旧打赏的盟主，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我会尽快把加更补上。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医之好治不病 “喏，我就说没问题吧？” 温斯洛夫妇不顾一切冲过来的时候，付前并没有阻拦，只是又一道月光把奥林特尔炸飞，接着直接结束了静思彷徨。 而他最后的动作，是冲着患者家属微微颔首，展示躺在自己脚下的温斯洛小姐。 后者身上的异样已经没有一丝残留，面像也是栩栩如生——这是付前想象的患者家属看法。 光线实在不佳，这两位肉体凡胎明显观察不到更多细节。 所以松开手的时候，付前还顺手来了个脑瓜崩。 随着简小姐身体一抖悠悠醒转，瞬间融化了两位患者家属脸上寒霜。 “简没事？那你刚才是在……” 但很明显没有冲淡心中疑惑，温斯洛先生神情复杂地问了一句。 “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 可惜专家的回答他明显有些听不太懂，并且已经没有了再提问的机会。 “你到底是什么人？” 伤痕累累，但依旧顽强的奥林特尔人未至，已然先声夺人。 无论如何，眼前完好的简，明显推翻了之前对于对方目的的论断。 而刚才那目眩神迷的一幕，更是让人无法从心头抹去。 “月辉燃烧如霜，是穿透帷幕唯一光明；但你勿需畏惧黑暗，因为它一直都在。” 可惜对方的回应，依旧满满神棍风范。 “而现在，与跟随牧者前行的你们不同，我的眼睛已经睁开。” “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看得出来，奥林特尔对谜语人做派是切齿痛恨，更不用说还夹杂着爱情破灭的打击。 “去哪里？” 注视着对方暴露在外的牙床，付前竟是没有动怒，甚至点头问了一句。 “当然是西区教堂，还能是哪里？” “知道了，我现在有点忙，稍后会登门拜访的。” “你休想——” 奥林特尔有些漏风的怒吼，被眼前变化打断。 冰冷四溢，比刚才更加绚丽的光辉再临，映照得对方近乎非人。 而等到光芒敛去，那里已经是不再有任何痕迹。 …… 【任务评价：莱尔汀良医】 十字街角，精致皮靴从半空中轻轻踩落。 刚才按照信中提示，迈出这一步的刹那，付前去到了马车里。 而一晚上的诊疗后，终于走完了后半步。 依旧是寂静无人的街道，手中信件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响起的任务总结。 【身为莱尔汀上流人士，温斯洛一家近日遭受了更加上位的烦恼。 温斯洛先生深知其中危险，稍有差池，带来的后果都会让家庭难以承受。 但他同样深知，难以承受的程度永远比不上失去女儿。 在尝试诸多方法之后，最终他冒着极大风险，把希望寄托于一位神秘游医身上。 游医给出了难以置信的乐观评价，并在重重质疑中真的证明了这一点。 简·温斯洛恢复了健康，并再也无法找回群星映照己身的感觉。 奥林特尔返回了教团，带着他幻灭的爱情。 纳塔莉与腹中胎儿生父，一起遭到了驱逐。 面对后者诸多中饱私囊的证据，大度的温斯洛先生却是没有追究，不仅放弃了送他进监狱，甚至给了一笔不菲的遣散费】 【击杀：无】 【奖励：san值+20】 【特殊奖励：佳酿】 【当前san值115，当前灵感99】 果然乐观的心态，对恢复健康很重要。 认真倾听着任务总结，付前对自己此行的表现十分满意。 作为主诊医师，始终秉承着严谨的诊疗态度以及乐观的心态，先后挫败了丧事喜办以及过度医疗等不当行为，完成了这场漂亮的会诊，堪称医者仁心之典范。 当然这份坚持的回报也是丰厚的。 莱尔汀两大势力，以近乎完美的方式，都瞻仰到了我暗月教宗之荣光。 相信震撼之下，不会有任何一方敢有懈怠之心。 结合自己留下的线索，画中世界无疑将迎来前所未有的重视。 更让人欣慰的是，这份重视催生于过去，截至此刻，他们已为之努力了几天。 这才是时间的极致利用。 另外总结里面，温斯洛先生的反应很有意思。 这位无疑是名头脑清晰人士。 付前相信就算简小姐恢复健康，面对两个曾经对女儿造成威胁的人，他也不会有什么无聊的大度。 或许考虑奥林特尔的感受，他不会对纳塔莉下什么黑手，但居然连底子不干净的管家都完全放过，看来后者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角色果然不简单。 从之前的交道里，似乎很容易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脑袋有贵恙的家庭教师纳塔莉，在自身魅力无法征服雇主的情况下愤而黑化，不惜代价操纵驱使两位工具人，抓住对方女儿身上异常，誓要让其伤心欲绝。 但这里面，有当时就提出来的一点奇怪之处——奥林特尔来得实在太快了。 就算按照猜测，纳塔莉手里有可以远程通知到奥林特尔的警报装置，单纯从她在自己这里彻底碰壁走人，到后者造访间隔也实在太短。 作为纳塔莉精心准备的王牌，奥林特尔明显是不会被轻易亮出来的。 所以与其相信纳塔莉走后怒从心头起摊牌，而后者又刚巧在附近，付前更愿意相信一个可能，那就是纳塔莉还在跟自己周旋的时候，有人已经帮她按下了警报。 奥林特尔赐予她的护身之物，很可能被交给了孩儿他爸。 一旦这一点成立，管家在这件事情里面扮演的角色，就远没有设想中那么被动了。 而温斯洛先生的做法，也就随之很好理解。 真要是把管家送进监狱让他一无所有，家庭教师纳塔莉，大概率会瞬间跟这位“工具人”划清界限，想各种办法继续她的知识分子人生。 很明显温斯洛先生不希望前者以这种方式摆脱这位疯批美人，选择用一笔钱财把这两位下半辈子绑在一起。 但凡对此有一点儿想法，纳塔莉能够拿出的筹码，毫无疑问是腹中孩子。 从这个角度上讲，这位满怀复仇之心的父亲，甚至挽救了一条生命。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吸血鬼夜访 果然当你试图引入大杀器的时候，最好能承受反噬的风险。 纳塔莉这种心思偏执的角色，稍加引导无疑是颗绝佳的毒丸，搞事情一流。 现在的话，祝福管家兄有一个好胃口吧。 摇头感慨一声，付前抬起左手，打量着此行的特殊奖励。 那是一只小巧的金属瓶，宛如出诊箱里瓶瓶罐罐中留下的一只，晃动间能知道其中装了半瓶左右的液体。 而他观察的同时，信息也随之出现在意识里。 【名称：佳酿】 【类型：消耗品】 【介绍：猩红佳酿，浓厚甘醇。 喝下之后，可于短暂微醺中分享血族之荣耀，感受群星之恩宠】 【备注：这份甜美会是无数人追逐之物，并带来更多醒来后的黯然神伤】 听上去像是温斯洛小姐的机缘所化呢。 不知道此刻的她，是否会有备注里提到的黯然神伤？ 付前随手打开瓶塞，果然是似曾相识的血腥气，同时鲜红液体晃动间，又多了一丝氤氲迷醉之意。 分享荣耀，感受恩宠，虽然说得含糊，但还是很容易想到简的经历的。 只要喝了这东西，就能跟她一样近距离触摸律令？ 倒是很有趣的一样东西，只是考虑到效果仅能短暂持续，什么时候品尝就是一个问题了。 虽然并非此行的主要目的，但对这项特殊奖励，付前还是很满意的，当即贴身装好，抬头仰望。 夜依旧深沉，静谧天幕中群星闪烁。 有了此次任务的收获，再看到这番景象，似乎更加能够体会教团众的感受。 莱尔汀的夜生活明显不算丰富，从出来到现在甚至还没有遇上一个行人。 而这个收获满满的夜晚，下一步的计划是？ 付前拍拍脑袋，识别了下方向，一路西行。 争分夺秒可不是一句空话。 如此良夜，无疑是遵守承诺，造访旧友的好时机。 他的目的地是天球教团西区教堂。 距离吸血众们的会面日，自然是还差将近一整天，但想必奥林特尔兄已经等急了。 …… 身如青烟，风驰电掣，付前的体型面孔，也在飞速做着转变。 苍白皮肤，猩红眼眸，转眼之间，他就已经换了一副造型。 这并非现实认识的任何一人，而是出现在与瑟拉娜共同造访的古老追忆里——赫尔伯特。 做人当表里如一，虽然当时见到的赫尔伯特还只是月亮信徒，并非这种吸血鬼造型。 但既然借用了他的名字，付前还是辅以一点想象力，最大程度还原这位第一使徒的形象。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搞个血族造型出来？ 首先教团对温斯洛家豪宅中发生的事情，必定会事无巨细做过了解，包括自己的退场方式。 燃霜下的律令残渣，视觉效果毫无疑问让人印象深刻。 付前相信阿米拉最早今天早上提交的报告里，也会详细描述同样景象。 一个鲜明的吸血鬼造型，无疑更容易跟安可做出区分。 更妙的是，自己在温斯洛家里的特殊诊疗方式，甚至早已做过铺垫。 其次，按照雅克的说法，多年来血族低调之下，教团从未掌握他们真实存在的证据。 这次替他们高调一把，一旦确认赫尔伯特跟安可是两个人，对教团来说，情况就是疑似来自画中世界的污染，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蔓延开来，甚至跟某隐藏很深的古老种族有关。 细思极恐，自当火力全开。 再次，从前面雅克的反应看，群星之子们现在的组织明显相当松散，光他的一面之词，未必有太大说服力。 但那个侵蚀律令者，居然疑似堕落血族，这个消息想必能让他的号召更受重视，从而有效提高参会率。 总而言之，好处多多。 ……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该如何展示一下血族的优雅气质，比如说“不可接触者”？ 付前停了下来。 一番赶路后，他已经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跟白天时造访的建筑相比，天球教团的西区教堂，明显更加醒目和古老。 而仰望那高耸巍峨的尖顶，倒是很容易理解，那群大蝙蝠为什么一定要把这里作为聚集地。 不屑被观察到，又害怕真的被遗忘，这地方可太适合那群隐者刷优越感了。 而秉承教团风范，此刻里面果然颇多用功的人，几乎是一路走来，莱尔汀最热闹的一个所在了。 等到明天晚上，一群“不可接触者”摸进来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有趣景象。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个问题，去哪里找奥林特尔，从而观察他的治疗情况呢？ 目前甚至都不确定，他有没有被转移到别的地方。 事实上，这两个问题可以一起解决。 选了个角度，付前连续高高跃起，最终悄无声息落在某处屋顶。 狭小的天窗下，一张满满严肃的面孔正举首仰望。 没有停顿，付前故技重施，身体拉扯成了一条。 嗯？ 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年轻教团众眉头微皱，往四周打量一下。 可惜这份警觉，依旧没有让他发现光线突然暗淡一瞬的原因。 “奥林特尔在哪里？” 而等他最终放弃努力，想要再次拥抱星空时，一个念头却是突然泛起。 不理解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这位下意识地想要摒弃杂念。 然而一份特别的冲动，却是让他难以克制地去思索答案。 “就在下面……据说他受了伤，一直在接受治疗。” 某一刻，他终于是小声自言自语，甚至给出一条堪称详细的路线。 而伴随着说完，某种难言的畅快油然而生。 再望去时，头顶星空似乎都较刚才更加真实几分。 当事人一时难掩欣喜，往四周打量再次确认无人，终于是把疑虑暂且抛诸脑后。 而在看不到的角度，付前已经拾级而下，走的赫然是他提供的路线。 刚才付前做的事情很简单，开启梦境，设置题目，隐匿自身。 最终反应到受害者认知里，就是一个“声音”，督促他做出自言自语这种古怪举动，除此之外别无异常。 就像温斯洛小姐的经历。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老友亦未寝 “原来是这样……我当时居然忽略了……” 昏暗长廊里，一阵喃喃自语正在响起。 并非之前坐窗观天的仁兄，这里已经是天球教团西区教堂深处。 下巴很尖，目光炯炯，出声的是一名年轻太多的教众。 身着经典的深色长袍，区别在于这位的披肩上，精致的金丝纹饰仅有寥寥数笔。 虽然同样一望之下有着特殊的美感，但明显相对简陋一些。 按照朴素的逻辑推断，这似乎代表了跟阿米拉他们相比，眼前这位修行尚浅。 至于支撑推断的证据——走廊尽头处正襟危坐的这位，明显在看守旁边的门。 这种稍显初级的职责，似乎也是新手承担的多。 当然，此刻这位的台词很有点机缘已至的意思，似乎刚刚福至心灵，得窥天机。 不过顿悟明显不是那么简单，很快他就面带痛苦，神情呆滞。 “等一下好像不对……我想错了？不，不可能……肯定对的……” 反复横跳的思绪，充分体现了新手的迷茫。 付前很有素质地隐在一旁，没有打扰。 “对的……启迪早已经出现过，我当时居然没有意识到！” 对方看上去也相当对得起这份成人之美，不过半分钟后，目光刹那间亮如辰星，捏紧拳头站了起来。 “我得回去一趟，马上……” 语气变得坚定，这位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门。 自身职责所在，与转瞬即逝的机缘感悟，瞬间形成了剧烈拉扯。 “就一小会儿……没有什么人会蠢到晚上潜入教堂的，我只要回去一小下就好，门开着的情况下，甚至可能都不会被注意到……” 而看上去机缘明显瞬间占据上风。 左右打量一番，确认视野范围之内空无一人，这位狠狠咬牙，下定了决心。 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造型独特的钥匙，插进了身后的锁孔里。 随着一声轻响门被打开，这位快速远去，再没有回头。 “真是干劲满满呢！” 目送这一幕，付前从一座雕像后闪身出来，赞叹一声。 虽然是一处巧妙的阴影，但只要稍加细心，路过时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可惜对方剧烈的情绪起伏下，早已失去了这份谨慎。 付前上前一步，潇洒地推开了门。 刚才他做的事情很简单，开启清澈梦境，让难以觉察的“声音”告诉对方——找一个十万火急，必须要擅离职守的理由。 事实证明，年轻人果然是奋发上进，首先想到的竟是寻回被错失的群星启迪。 当然理论上来说，付前其实完全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利用对方梦中纠结的功夫，自行开门就好。 但那明显不够优雅，有堕血族之名。 事实上行进到这里，付前已经以这样的姿态，留下了一路优雅的受害者。 而看上去，这应该已经是倒数第二个了。 …… 门的背后依旧是走廊，区别在于它的所有部分，都由一种夜幕般的暗色晶石砌成。 甚至灯火映照下，内部似乎还有点点星光闪烁。 包括脚下也是一样。 行走其中时，似乎来到了不属于人间的神秘之所。 自己已经到达了教堂的核心腹地。 而按照第一位受害者提到的，奥林特尔兄自从返回，就再没有从这里离开过。 这话明显所言非虚，因为片刻之后，付前就感知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此次造访老友之行，属实称得上顺利。 …… 脚步不停，付前大大方方穿行在这教团要地，直到一扇门前才停了下来。 一路上他并未受到任何阻拦。 似乎真的如前面那位仁兄所说，教团完全不认为，有人会在这个时间，擅闯这个地方，所以防备很是松懈。 甚至包括眼前奥林特尔兄养伤之所，门都只是虚掩着。 不用打开付前就清楚知道，老友奥林特尔正独自呆坐窗前，一动不动宛若木偶。 甚至无一人照拂在侧，或者监视左右。 不日前分别时，自己早已承诺过造访，这位没有理由隐瞒。 而就算听上去再疯狂和无法理解，教团也不可能对此完全无动于衷。 所以理论上来说，奥林特尔得到悉心照料的同时，众多刀斧手拱卫在侧，一有风吹草动，就出手诛杀狂徒才是正常画风。 然而此刻如此冷落，原因似乎也很明显——距离约定已经过去几天，没有千日防贼之道理。 自己迟迟未来造访，导致奥林特尔的情报都受到了质疑。 付前长叹一声，伸手轻拍两下，不等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老友亦未寝？ 抱歉赫某来晚了。 …… 灯火如豆。 面积并不算小的厅室里，竟是唯有奥林特尔兄的背影旁，点着一盏微弱油灯。 而这黯淡灯光，似乎尤其无力驱散黑暗，仅仅只能映照出奥林特尔周身一小片区域。 其余部分如同被埋入实质性的阴影，竟是连付前的夜视能力都难以辨识一些细节。 呵…… 开门的声音，明显没有瞒过奥林特尔。 但这位却是毫无之前的锐气果断，直到付前走到背后不远，方才叹了一口沧桑感满满的气，甚至依旧没有转身。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俗务缠身，这份信任实在是受之有愧。” 付前也是摇头感慨，没有继续上前，走到旁边位子上坐下。 “果然……” 而直到这时，奥林特尔才微微侧身望来，面对付前的新造型，看上去竟是没有太多吃惊。 “还是这幅面孔，适合赫尔伯特这个名字。” “过奖了……我可是太久没有以这副面孔示人了。” 付前爽朗一笑，同样上下打量了一遍对方。 “你看上去也不错。” “你确定？” 奥林特尔笑得古怪，把另外半张脸转了过来。 白骨，蚀肉，血眸，跟完好的半张脸相比，赫然形成了震撼人心的反差冲击。 “当然，你看上去恢复得相当不错。” 付前却是依旧点头，语气诚恳。 区区毁容而已，他指的本来就是次元之毒。 这连神明都头疼的手段，此刻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痕迹。 抱歉今天请个假单更，后面假期我会尽量保证正常更新。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心炎 平平无奇的提灯，甚至颇多磨损的痕迹。 没有出声，付前打量着手里的特殊收获。 黑色金属框架，玻璃灯腹，煤油的味道。 属实过份随处可见了，几乎找不到任何特别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这样，丢在角落里并不让人觉得违和。 整个教团的姿态也是一样。 奥林特尔明显所言非虚，这周围确实没有暗中埋伏人手，甚至感觉不到有人在窥探。 无论如何都是一副苦等数日不来，计划被放弃，徒留奥林特尔孤独守望的感觉。 所有这些迹象叠加到一块儿，目的却是相当一致的——增加来访体验，最大限度让自己不立即产生走人的想法。 直到自己的存在，引燃其中一盏灯。 “别紧张，可千万要拿稳了。” 此时付前的动作，明显被奥林特尔理解成了另一种含义。 “看来你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跟它之间的联系，没错，这是群星支配下的共鸣。” “你与这盏灯共享光辉，以及生命，它会伴随着你的死亡熄灭，反过来也是一样。” 而这位的姿态，也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前恭后倨。 提灯亮起的瞬间，奥林特尔就仿佛屏气凝神的猎手，看着猎物终于踏入陷阱，头发丝都透着兴奋。 “不过放心刚才没有说谎，在我发出信号之前，圣者们是不知道这里情况的。” “甚至就算外面出现乱子，他们也不会轻易来这里。” 这么绝的吗？ 把提灯托在手里，付前微微颔首，看着奥林特尔。 “那你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不危险，怎么会有眼前这一幕呢？” 对方竟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毫不掩饰自身快意。 “你只是自大，又不是愚蠢，那天晚上的经历，这几天我早已经复盘过无数次。” “三言两语，就把一群人耍得团团转，明明是受害者，却还要反过来对你感恩戴德。” “想抓住你这种角色，没有牺牲一切的觉悟怎么能行，更不用说虽然坚信你会来，但我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没法针对性布置，现在的话……” 奥林特尔指着桌上提灯。 “你大可以尝试杀掉我，方法也很简单，熄灭这一盏就好。” 刚才的感觉看来没错呢，那无形跃动里确实有着生命的共鸣，只不过对象是这位准圣者。 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仅仅破灭带来的余波，都让一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直接置生死于度外。 “以身入局，胜天半子，群星恩赐者果然名不虚传！” 对这份慷慨激昂，付前一脸配合，扼腕赞叹，并煞有介事地分析着当前情况。 “让我想想，这事情还是有些奇怪的，明明是针对我的陷阱，你却是更早中招……必须有一个示例摆在这里，才可以诱发下一个？” “并不是你坐在了牢笼里，而是你身处的地方就是牢笼？” “这不正常的阴影，表面是小小提灯作用有限，其实就是因为提灯形成的吧？” “从这一点上看，是不是我真的进门瞧一眼就走，你也会提着两盏灯直接追上来？” …… 俗语有云，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付前一番分析后，视死如归的奥林特尔兄，承认了大约五秒钟。 “我现在无比庆幸说服了那帮蠢货，如果不是用这种方式做到极限，绝对留不下你。” 下一刻这位缓缓开口，边认可对手，边自我吹捧。 “这么快就能意识到这一点，我几乎没办法相信你以前没见过这一招……但问题如果你见过这一招，又怎么可能上当。” “没错你猜的全对，作为禁忌级别的律令，心炎的发动，正常情况下极其苛刻，并且时间漫长。” “但提前有一颗火种的情况下就简单多了。” 指着自己那盏提灯，奥林特尔语气十分光棍。 “不过不管你信不信，火种在帮助引燃后就已经没有意义。” “你大可以尝试杀掉我，灭掉这盏灯，看是不是有助于摆脱，当然了，不要指望我不做反抗。” “怎么会，相信阁下这份提醒发自真心，更不用说这次前来，本来就是以和为贵。” 付前却是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紧张，同时思路依旧流畅。 “不过按照这个说法，我是不是带着这盏灯跑路，估计对你来说也都无所谓吧？” “没错，在这样的安排下，你直接杀掉我带着提灯跑路，本来就是一个概率不小的可能。” 奥林特尔嘿嘿怪笑。 “但这个陷阱的唯一意义，就是送你这份礼物而已，你会多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特殊要害。” “你可以选择把它藏起来，或者随身携带，或者是找忠诚的护卫看护……我其实很期待你会怎么选，但无论如何，它会一直伴随你，同时教团的猎人，每天都会在一个特殊的时刻，嗅到它的味道。” 果然如此，一不小心多了个巫妖的护命匣的感觉。 关键问题是这个明显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它没了会害死本体，但真要是本体挂了，这东西大概率没办法让自己复活。 付前一时心中吐槽，并很自然地问了下去。 “这个时间点是不是指的日出时刻？” “……你居然连这都知道？” 明显已经狠狠高估他的奥林特尔，看得出来还是有些被震惊到。 “你怎么可能连这个都知道！” “无知者自大。” 付前冷哼一声，熟练使用了师承哈莉特的排比三段问。 “你以为只有你们受到了群星的恩宠？你以为你们眼中的世界就是全部？” 他手指着自己眼睛。 “你以为这双眼睛为什么是这个颜色？” 当然了，最后这个问题实在太难，相信奥林特尔终生都参悟不出答案。 “作为群星之子，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的族人是如何看待你们这帮人的。” 完美演绎出一个优雅又不失嘲讽的笑容，付前缓缓摇头。 “不过放心，我没有他们那么极端，比如在我看来，至少教团的猎人们还是有点儿意思的。”(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痊愈者的疤痕 “……你的这份礼物，我会永远铭记于心。” 付前再次展现的乐观医疗精神，明显给了前会诊人员莫大触动。 之前维持的逼格顷刻间涣散，奥林特尔瞬间两脸动容，声音中已经是带上了咬牙切齿。 “不用谢，伤疤是男人的徽章，你能有所成长，我也同样十分欣慰。” 付前叹气摆手，示意不必过分放在心上。 “我的手艺还不错吧？连角膜都没有伤到一丝。” 下一刻他甚至上下打量自己的作品，赞叹一声。 这可不是毫无根据的自夸。 那一记寒冰有情破颜拳，虽然是即兴出手，但力道之拿捏，角度之掌控，清创之干净，绝对已至外科化境。 至于对患者尊容的影响，付前从不觉得按照天球教团的手段，自己那一巴掌外伤是什么问题。 就像前面说的，重点永远在于其中那一道次元之毒。 来之前想象中最普通的情况，莫过于经过治疗之后，奥林特尔找回他丢失的半张脸，同时上面留有一道永远鲜血淋漓的伤痕。 眼前这一幕，却是完全反过来了。 破损的皮肉没有修补一分，反而是次元之毒的痕迹被彻底抹除。 意外，但理解起来依旧完全没有难度——次元之毒被治疗好的情况下，奥林特尔主动要求保留这副尊容。 至于原因，更是用脚后跟都能想到，情伤嘛，要死要活都常见的很，区区疤痕算得了什么。 尤其在这段复杂关系里，奥林特尔明显地位超然得多。 身为群星恩赐对象，甚至在教堂内部地位应该都不算低，这种情况下屈尊降贵，眷恋一位凡俗女子，结果硬是被当成了纯纯工具人。 从当时听到怀孕这个词之后的反应看，这位明显对自身是父亲的可能没有一丁点念想，大概率跟家庭教师的关系还处于发乎情止乎礼的阶段。 然而对方甚至有了身孕，甚至还不是她求之不得的对象的，而是另一位为了报复找的工具人。 这份反差冲击，毁灭否定的可不只是爱情观。 世界观与自尊心，都可想而知那一瞬间的一塌糊涂。 以保留伤痕的方式杀心正道，属实不算什么离奇操作。 这也是为什么付前坦然接受对方的感谢，事实如此，帮助对方成长了嘛。 当然可惜的是，当事人的感激似乎并非发自真心。 呵呵…… 真的抚摸着自己的眼球，奥林特尔兄意味特殊的冷笑，听上去竟是未能除却心魔。 探手抄起手边提灯，下一刻这位终于起身，光影之中一步步迫近。 “确实，教团圣者们在为我治疗的时候，也同样惊叹过这一点。” “我承认我看走了眼，赫尔伯特先生。” “你远比想象中还要恐怖，那天晚上我在你眼中，怕是一个小丑般的存在。” 一路走到近前，奥林特尔缓缓坐下，甚至并不避讳以破损的那边脸对着付前，跳跃的灯火下倍显狰狞。 “但你知道吗，也正是这一点，让其他人不相信的情况下，我依旧无比肯定你一定会来。” “你是如此的骄傲自负，以戏谑的目光看待一切，鄙视他人的想法，更不屑被推断，就像你那天晚上做的一样——” “那天晚上我治好了患者。” 掷地有声，却又哀怨如祥林嫂的控诉，被付前一句话带来了沉默。 事实胜于雄辩，医师这一行的可爱之处，就在于疗效胜过千言。 “……这一点我不否认，包括后续教团人员对简的检查，也证明她身上不再存在任何异常，已经完全恢复。” 一阵寂静后奥林特尔终于开口，听上去似乎还算光棍大方。 “而且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能看得出来，她的父亲对你也是相当感激。” “但是……这几天以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是什么。” 果不其然这位语气很快反转，指着付前的眼睛，指控骤然流畅。 “直到刚才你进来，看到这双眼睛，我终于想通了一点——血族。” “一个何其神秘与优雅的称呼，我之前跟其他人一样，都把这当做错乱精神里孕育出的臆想。” “但一旦接受了这一点，结合你之前的作为，我好像一下找到了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你的目的很简单，掠夺恩赐，就像传说中掠夺鲜血一样。” “我之前的判断并没有错，可怜的简身上出现的并不是病痛，而是群星恩赐的副作用，而那就是你的目标。” “之所以有后来的奇怪表现，是因为你先到一步，不仅通过品尝鲜血的方式确认这一点，还巧妙地施加了影响，造成我的误判。” “最终连番引导下，你终于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把那份恩赐从简身上抽离出来，据为己有，而甚至所有人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有一说一，思路很流畅，甚至结果都有那么点儿对得上。 认真倾听着指控，付前一时都暗赞一声。 佳酿，现在自己怀里面，就真的有被掠夺恩赐的具现化。 虽然那属于自己正规劳动所得，但奥林特尔兄这番思路，明显已经足以作为一场医闹行为的指导思想。 “听上去很有道理，你准备跟温斯洛先生分享这份心得吗？” 付前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似乎被这个名字刺激了一下，奥林特尔的气息为之一滞。 鉴于连温斯洛先生的名字都不想提，后面的交流欲望无疑近乎为零。 然而如果据实承认，刚才这份指责的气势明显就有所下降。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最终这位的选择，果然是义正辞严，避而不答。 “不否认，你可以把这个信息也跟温斯洛先生做一下分享。” 付前对答如流，笑得开怀。 “那种蠢货……就让他沉浸在自欺欺人的满足里好了。” 再次被迫直面问题，奥林特尔盯着黯淡的提灯，终于咬牙说道。 “老实说，你看上去更像自欺欺人一些。” 付前却是没有放过他，同样盯着跃动的火焰，随口点评。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灯火 微弱而坚韧，玻璃罩里灯火虽小，却顽强地在这间暗室里撑出一块座谈区域。 而注视其中的时候，甚至似乎能感觉到后者心跳般微微跃动。 “什么意思？” 奥林特尔却是没有给更多的观察时间，被付前的话激起了强烈反响。 “你对温斯洛先生的点评，似乎有些过分居高临下了。” 付前边摇头边打量四周。 “自欺欺人是他的选择，而不是你的选择，你真的认为自己有能力改变这一点？” “为什么不可以？” “简单，在我的判断里，你把刚才的对话告诉温斯洛先生后，他的反应会是深表感谢，并依旧坚持原本的看法。” “所以你看似掌握是否告知真相的权力，实际这件事情的性质，依旧完全由他的意志决定。” “你太急于寻找自身对他的优势了，这样反而会让你输得更快。” 说话间付前的目光锁定在一点。 角落的模糊阴影里，竟是堆放着不止一只提灯。 “我？输给一个普通人？” 奥林特尔已经有点儿怒极反笑的味道。 “你已经输过一次了，甚至还是在魅力方面，话说那边的灯可以点燃吗，这里光线可实在不怎么好，还是你的伤需要一个阴暗的环境疗养？” 付前随口扎心，下巴冲着角落里示意了一下。 …… “不需要，你随意就好。” 明显被这一句扎得鲜血淋漓，奥林特尔缓了好几口气才再出声。 “不过不用担心，没有人埋伏在看不见的角落。” “那我就放心了，作为一个有礼貌的人，我倾向于造成尽量少的打扰。” 付前点点头。 “这我倒很难反驳，毕竟看上去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发现你……所以你是想就这么坐等，还是在那之前说明来意？” 奥林特尔冷着脸，肯定付前低调说法的同时，明说他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很简单，就是来随访一下，看看你的恢复情况。” 付前往他脸上指了指。 “那道特殊的伤痕……果然你是故意的！” 这份诚实明显出人意料，奥林特尔愣了一下，很快就咬牙切齿。 “没错是故意的，另外看上去你们教团的圣者医术很是高明。” “所以你想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奥林特尔冷笑一声，满满想都别想的坚定。 “不想，相对来说我对圣者的标准更感兴趣，方不方便分享一下？” 然而付前却是再次摇头。 “……圣者是协律圣堂成员的简称，也是教团事务的决策层。” 似乎在确认他不是开玩笑，奥林特尔愣了一下后真的开口了。 “只要掌握禁忌级别的星律，就有了进入圣堂的资格。” 禁忌级别…… 付前想起这位放绝活儿时凋零的血肉。 “看上去你已经掌握了？” “所以我原本已经在接受考核。” 奥林特尔没有否认。 果然是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呢，比雷金纳德还要强一些的样子。 付前心中赞叹一声。 如果这个世界真是一个噩梦，那么组成噩梦的基础，位格着实有点儿高了。 与此同时，他得出了此行第一个重要结论。 次元之毒无疑是被星律驱逐。 施展者还是跟雅克那帮群星之子相比，愚钝得多的人类圣者。 然而众神都头疼的凋亡伤痕，却是被清理得不剩一丝痕迹。 只能说律令证明了自身的“强大正确”。 “假设你真的是来看我的恢复情况，我很好奇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见付前一时没有吭声，奥林特尔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前面不是说过了？” 付前对此一脸疑惑。 “我想与教团切磋一下医术，所以试着搞个疑难杂症，不得不说圣者们的表现给了我惊喜，没有浪费我一番手脚。” 切磋医术…… 这过分荒谬的答案，奥林特尔震撼之下，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样子。 这就是思维被成见束缚的弊端啊，诚恳交流都变得费劲。 付前看得感叹。 他可没有瞎扯，留下次元之毒的目的，就是看一下星律和它比大小的结果。 而确认结果之后，知道教团圣者们能做到就够了，具体的操作方式完全不重要。 可惜奥林特尔明显是无法理解这一点的，只会觉得自己毫无诚意。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然而下一刻亮光一闪，沉默中幽暗的厅室内能见度突然加了一分，甚至还在不断增强。 付前抬头望去，却见刚才发现的那堆提灯里，有一只居然在缓缓亮起，而周围明明空无一人。 如此神奇一幕，明显缓解了尴尬的氛围。 比如眼角余光里，奥林特尔就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被你说中，好像还真点着了。” 迎着他看过来的目光，付前一副闲聊语气，站起来走上前去。 自燃的这只提灯，跟奥林特尔手里那只款式类似，而其中摇曳的灯火，亮度看上去也差不多。 但那只是看上去，付前深知两者远不是一个概念。 近距离站在这里，更加能够感受这灯火跟自身的联系。 没错，刚才看到的第一眼，付前就知道火是被自己点燃的。 确切点说，是被自己的生命之火点燃。 而此刻共鸣之下，它已经是自己生命的象征，熄灭代表死亡。 如此霸道的绑定，很容易想到源于刚刚证明自身的律令。 “它甚至是你点燃的，感觉到了吗？” 奥林特尔的声音适时从背后传来，有着难掩的快意。 “抱歉刚才忘了说一点，确实没有其他人在埋伏，因为我一个人欢迎就够了。” “这盏灯燃起需要时间，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让你在这房间里多坐一会儿，而我知道那并不困难，因为你实在太自负了。” “总觉得自己能看穿一切，所有变化尽在掌握，这种人怎么会轻易离开呢。” “过奖了。” 面对这摊牌式的发言，付前谦虚一句，神色却是丝毫无碍。 下一刻他潇洒伸手把提灯拿了起来，体会着这特殊的感受。 总算是没浪费自己太久。 如果只是想看看次元之毒能不能被治愈，刚才会面的第一眼，自己就完全可以走人的。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心炎 平平无奇的提灯，甚至颇多磨损的痕迹。 没有出声，付前打量着手里的特殊收获。 黑色金属框架，玻璃灯腹，煤油的味道。 属实过份随处可见了，几乎找不到任何特别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这样，丢在角落里并不让人觉得违和。 整个教团的姿态也是一样。 奥林特尔明显所言非虚，这周围确实没有暗中埋伏人手，甚至感觉不到有人在窥探。 无论如何都是一副苦等数日不来，计划被放弃，徒留奥林特尔孤独守望的感觉。 所有这些迹象叠加到一块儿，目的却是相当一致的——增加来访体验，最大限度让自己不立即产生走人的想法。 直到自己的存在，引燃其中一盏灯。 “别紧张，可千万要拿稳了。” 此时付前的动作，明显被奥林特尔理解成了另一种含义。 “看来你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跟它之间的联系，没错，这是群星支配下的共鸣。” “你与这盏灯共享光辉，以及生命，它会伴随着你的死亡熄灭，反过来也是一样。” 而这位的姿态，也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前恭后倨。 提灯亮起的瞬间，奥林特尔就仿佛屏气凝神的猎手，看着猎物终于踏入陷阱，头发丝都透着兴奋。 “不过放心刚才没有说谎，在我发出信号之前，圣者们是不知道这里情况的。” “甚至就算外面出现乱子，他们也不会轻易来这里。” 这么绝的吗？ 把提灯托在手里，付前微微颔首，看着奥林特尔。 “那你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不危险，怎么会有眼前这一幕呢？” 对方竟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毫不掩饰自身快意。 “你只是自大，又不是愚蠢，那天晚上的经历，这几天我早已经复盘过无数次。” “三言两语，就把一群人耍得团团转，明明是受害者，却还要反过来对你感恩戴德。” “想抓住你这种角色，没有牺牲一切的觉悟怎么能行，更不用说虽然坚信你会来，但我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没法针对性布置，现在的话……” 奥林特尔指着桌上提灯。 “你大可以尝试杀掉我，方法也很简单，熄灭这一盏就好。” 刚才的感觉看来没错呢，那无形跃动里确实有着生命的共鸣，只不过对象是这位准圣者。 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仅仅破灭带来的余波，都让一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直接置生死于度外。 “以身入局，胜天半子，群星恩赐者果然名不虚传！” 对这份慷慨激昂，付前一脸配合，扼腕赞叹，并煞有介事地分析着当前情况。 “让我想想，这事情还是有些奇怪的，明明是针对我的陷阱，你却是更早中招……必须有一个示例摆在这里，才可以诱发下一个？” “并不是你坐在了牢笼里，而是你身处的地方就是牢笼？” “这不正常的阴影，表面是小小提灯作用有限，其实就是因为提灯形成的吧？” “从这一点上看，是不是我真的进门瞧一眼就走，你也会提着两盏灯直接追上来？” …… 俗语有云，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付前一番分析后，视死如归的奥林特尔兄，承认了大约五秒钟。 “我现在无比庆幸说服了那帮蠢货，如果不是用这种方式做到极限，绝对留不下你。” 下一刻这位缓缓开口，边认可对手，边自我吹捧。 “这么快就能意识到这一点，我几乎没办法相信你以前没见过这一招……但问题如果你见过这一招，又怎么可能上当。” “没错你猜的全对，作为禁忌级别的律令，心炎的发动，正常情况下极其苛刻，并且时间漫长。” “但提前有一颗火种的情况下就简单多了。” 指着自己那盏提灯，奥林特尔语气十分光棍。 “不过不管你信不信，火种在帮助引燃后就已经没有意义。” “你大可以尝试杀掉我，灭掉这盏灯，看是不是有助于摆脱，当然了，不要指望我不做反抗。” “怎么会，相信阁下这份提醒发自真心，更不用说这次前来，本来就是以和为贵。” 付前却是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紧张，同时思路依旧流畅。 “不过按照这个说法，我是不是带着这盏灯跑路，估计对你来说也都无所谓吧？” “没错，在这样的安排下，你直接杀掉我带着提灯跑路，本来就是一个概率不小的可能。” 奥林特尔嘿嘿怪笑。 “但这个陷阱的唯一意义，就是送你这份礼物而已，你会多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特殊要害。” “你可以选择把它藏起来，或者随身携带，或者是找忠诚的护卫看护……我其实很期待你会怎么选，但无论如何，它会一直伴随你，同时教团的猎人，每天都会在一个特殊的时刻，嗅到它的味道。” 果然如此，一不小心多了个巫妖的护命匣的感觉。 关键问题是这个明显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它没了会害死本体，但真要是本体挂了，这东西大概率没办法让自己复活。 付前一时心中吐槽，并很自然地问了下去。 “这个时间点是不是指的日出时刻？” “……你居然连这都知道？” 明显已经狠狠高估他的奥林特尔，看得出来还是有些被震惊到。 “你怎么可能连这个都知道！” “无知者自大。” 付前冷哼一声，熟练使用了师承哈莉特的排比三段问。 “你以为只有你们受到了群星的恩宠？你以为你们眼中的世界就是全部？” 他手指着自己眼睛。 “你以为这双眼睛为什么是这个颜色？” 当然了，最后这个问题实在太难，相信奥林特尔终生都参悟不出答案。 “作为群星之子，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的族人是如何看待你们这帮人的。” 完美演绎出一个优雅又不失嘲讽的笑容，付前缓缓摇头。 “不过放心，我没有他们那么极端，比如在我看来，至少教团的猎人们还是有点儿意思的。”(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堕落圣堂 踩一捧一，永远都是嘲讽实用技巧。 看得出来，奥林特尔很不想被付前的话调动情绪。 可惜这个反应本身，就已经代表被调动了。 看来之前的感觉没错，教团内部，猎人的地位有些微妙。 即便是自己人，对他们的感情都略显复杂的样子。 “对刚才的说法，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相比教团，血族是更受群星眷顾的群体？” 竭力平复情绪后，奥林特尔终于出声。 “我们引以为傲的荣耀和恩赐，对你们来说其实幼稚得可笑？” “差不多吧。” 付前表现得十分随和。 “呵……很可惜除了眼前一个自大的奇行种，我完全看不出来你所谓的超然。” 奥林特尔明显不想接受这一点，冷笑连连。 “对啊，你看不出来。” 付前继续儒雅随和。 …… “你是想说，连你们的底细都不知道，这本身就是幼稚的表现？” 果然爱情会让人成长，此刻的奥林特尔看上去，悟性明显有所增加。 “不要谦虚，我主动现身前，你们甚至连血族存不存在都不确定吧？” 付前肯定了他的说法，并毫不客气地帮雅克兄一族继续拉着仇恨。 “其实这不怪你们，毕竟我的族人甚至已经不屑于从你们身上找优越感。” “当你出生就掌握别人终身都不可得的东西时，羡慕也好，嫉恨也罢，都已经很难对你有所触动。” 这话其实本质上跟事实有悖，雅克以及他的族人，心态明显还没有修炼到如此境界。 隐藏身份是一回事儿，对于优越感他们还是暗戳戳地追求的，所谓口嫌体正直，也就是前面优雅的拧巴。 不过考虑到共同会诊的交情，付前还是适度的溢美之词，帮他们把仇恨拉得深一点儿。 “比如？” 果然效果显著，奥林特尔当即冷笑，要为自己的悟性讨个说法。 “禁忌律令，你们是这么叫的吧？” 这当然难不倒付前，瞬间现学现卖。 “遗憾的是，每一位血族从出生起，就掌握你们这所谓圣者的标准，我们称之为群星的见面礼。” “而因为自身存在的纯净，甚至使用的时候，也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你说我就会信——” 奥林特尔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的视野里，一只由血色花纹纠缠而成的长枪，正在缓缓拉伸成型。 “命死之枪。” 付前的动作看上去轻松闲适，剽窃着雅克兄的台词。 “被它击中的目标，会进入任何方式都无法阻止的凋亡。” “不过不用太紧张，即便是对于血族来说，能掌握的比例也不高。” “你在胡扯，我从上面感觉不到任何律令的气息。” 作为长枪瞄准的对象，奥林特尔不适之余，咬牙质疑。 “是啊，你感觉不到。” 可惜对方完全没有辩驳的意思，甚至附和了一句。 …… 然而这轻飘飘的一句，却是让奥林特尔无比自然地回想起，前面感觉不出血族超然的例子。 两相印证之下，这位一时眼神闪烁，有些不是那么自信了。 当然了，他的判断其实没错。 虽然已经尽力还原，但付前最多也就是摹仿出五六成命死之枪的外观而已。 用的材质毫无疑问是自身血肉，效果更不用说是完全没有。 但这不重要，核威慑又不需要真丢出去。 甚至没有给奥林特尔更多瞻仰的机会，付前手中长枪快速敛去。 “展示这个只是因为比较直观，另外还可以透露一点，我刚才其实是一路走进来的，甚至你们的人还帮我开门来着，晚些时候你可以确认一下。” 面对奥林特尔不甚美好的表情，付前愈发志得意满。 “而跟命死之枪不同，这一招就几乎每个血族都掌握了。” “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我对猎人们更欣赏一些，在我看来，他们相比之下，跟我们明显更类似一些。” “每一位猎人都是圣者，他们原本应该成为协律圣堂成员的。” 面对付前二次提及的认可元素，饱受打击的奥林特尔，一时忍不住与有荣焉，半脸肃穆。 “可惜他们掌握的禁忌律令，实在是太特殊了。” “与体察污秽的效果相对的，是另类的代价。” “当然即便是这样，在我看来，他们也远比你们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高尚得多。” “你说得对，我们血族就是这样子的，看着高高在上，但本质龌龊得很。” 面对指责，付前自黑得毫无心理负担。 堕落圣堂？ 不得不说奥林特尔提供的信息，还是很有些意思的。 猎人们的嗅觉，果然源于某种极特殊的，高位格的律令。 甚至听这个说法还是常驻状态，不能取消。 事实上刚才故意反复提及，正是因为类似的猜测。 好在一番旁敲侧击下，奥林特尔兄还是很配合的。 看来需要找机会，跟堕落圣堂们来点儿深入交流了。 …… “所以你不准备杀我？” 本以为对方故作姿态，眼见付前真就完全不急的样子，奥林特尔终于是先沉不住气。 “不过一个随访而已，为什么要干掉患者？” 被提醒的付前，打量着被他下意识挡在身后的提灯，微微摇头。 很明显这位还不是那么视死如归。 “很好……不过我不介意提醒一下，他们每隔一定时间，还是会过来查看一下我的状态的。” “你可能需要考虑，接下来怎么处理自己的提灯了。” “有道理，感谢提醒。” 付前听得认真，点头道谢。 端详着手里提灯，下一刻他伸出手，直接打开灯罩，让里面的灯火暴露出来。 这家伙想干嘛？ 看着眼前一幕，奥林特尔一时如同石化。 【san值减10】 可惜付前明显没有讲解的意思，端详着跃动的火焰，下一刻开启了伪神化生。 伴随着骤然提升的位阶，奇妙的感觉传来，自身与灯火间的共鸣，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脱节。 呼—— 奥林特尔惊骇欲绝的目光里，付前深吸一口气，对着摇曳的灯火吹了过去。(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另类的极限 暗室微光，烛影摇红。 本就黯淡的提灯，几乎是刹那间摇摇欲坠。 但也只是欲，正如前面所觉，这灯火背后对应的，是远超它本身的旺盛生命力。 即便是伪神化生之后，进入了一种特殊的错位脱节，跟自身的对应已经不是那么紧密。 但作为顶级血肉专家，稍稍保留下几个百分点，效果也足够可观了。 具体表现就是此刻吹拂之下，不管压缩到什么程度，火苗始终飘而不灭。 好在付前这口气很长。 面对这份顽强，他没有丝毫犹疑，依旧保持着动作，甚至连气流量都无比稳定。 “你疯了？” 当然不是谁都能做到情绪稳定。 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确认对方行为后，奥林特尔声音都变尖了。 “灯灭了人就死，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完全无法抵挡抒发情绪的欲望，这位几乎是低吼出来。 很明显，为这场会面做过众多预案的他，想象力还是遭到了这一幕的挑战。 面对新获得的致命弱点，对方不仅不好好呵护，甚至直接自行针对。 明明跟自己无关，但那摇摇欲坠的灯火，几乎带来心肌梗塞般的冲击。 “觉得我在吓唬你？你自己难道没有任何感觉，那种特殊的联系？” 可惜的是，这声嘶力竭的忠告，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 “你在吓唬我？” 奥林特尔反应倒也迅速。 一番徒劳咆哮之后，他的表情竟是冷静少许。 “从之前的交道看，我不相信你真是个不知死活的疯子，同样的手段，我不会再上当了……” “你不是感觉不到自己跟它之间的联系，而是太感觉到了……知道它不会轻易熄灭，赌我们想抓活的？” “不得不说，你实在有些过分谨慎了。” 付前依旧没有回应，奥林特尔却是已经开始冷笑，明显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判断。 “一个活的目标，当然强过一具尸体，但我说了，今天重点只在于送这份礼物给你，你如果要走我真的不会拦着……根本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寻找机会。” “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没关系，因为我也突然有些好奇，你会在什么时候停下了，希望接下来你能展现过人之处，不要让我失望——” 说话间，奥林特尔真的含笑坐了下来，姿态满满。 只可惜下一刻，他就诠释了什么叫触电般坐起。 屁股几乎刚沾上座椅，奥林特尔整个人就跳了起来，如同被骤然变暗的光线吓到。 没错，付前手里提灯终于是难抵践踏彻底熄灭，导致房间亮度骤降。 这刚刚笃定绝不会发生的一幕，造成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咔！ 而更大的是，那位猩红眼眸的当事人，居然依旧稳稳站在那里，甚至随手把提灯关好，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唯一的变化，可能是原本就有些苍白的皮肤，一时间更加没有血色。 …… “感谢款待。” 而深吸一口气后，付前甚至笑眯眯地道谢。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付前把提灯放了回去，随口问道。 “心炎跟当事人共享生命，只要灭掉一定会死……这是绝对的，星空见证的律法……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免疫……” 奥林特尔情绪明显已经有些难以控制。 “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建议你不妨接受并思考原因。” “什么原因？” 奥林特尔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 简单，找不到主体了。 付前心中暗道。 这几乎是今天晚上最大的收获了。 刚才开启伪神化生，当然不是指望提升位阶以免疫心炎的效果。 付前并不认为，在星律面前，伪神化生的地位比次元之毒更加超然。 后者可是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伪神化生的意义，在于位阶的瞬时变化，而不只是位阶本身。 作为一个似乎至高无上，同时又必须被自己毁灭的目标，付前从未停止过试探对方极限。 次元之毒是一项尝试，教团将计就计，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也是一个不容放弃的机会。 刚才的事情经过其实很简单。 踏入陷阱的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引燃了心炎。 此时伪神化生开启，位阶瞬间暴增，然后自己跟心炎之间的“羁绊”，一下就失色了不少。 最终后者熄灭，自己受到了一定创伤，但远没有迎来生命终点。 在这里面，律法多少表现有那么点儿奇怪了——人依旧是那个人，就因为位阶提升，斩首就改四十大板了？ 堪称连最简单的律法面前人人平等都做不到。 付前对这份奇怪表现的理解是，定义位阶变化后的自己需要时间。 简单来说，变身后的自己，对星律来说类似于一个新的，复杂得多的主体。 精准的律法需要精准的定义，彻底消化容纳，才能对自己完整有效。 付前并不怀疑，只要多给一小会儿，熄灭的心炎就能再次把自己带走。 但连续努力之下，自己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种另类的极限。 “那还不简单，绝对是针对现实的说法，如果你所处的不是现实，不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不过付前并没有急着分享这份心得，而是继续塑造着暗月使徒的人设。 “你的意思是……我在做梦？” 奥林特尔明显不肯接受这样的说法。 “人真的很奇怪，你连死亡都不怕，却害怕所处的并非现实。” 付前发出一串低沉笑声，目光从奥林特尔的提灯上收回。 “真是一场愉快的交流，代我向其他人问好。” 没有给奥林特尔继续质疑的机会，汹涌的血雾喷涌而出，笼罩全身。 表示告辞的付前，首次发动了鲜血征伐。 而果然不一样，下一刻他“看”着身上。 发动之后，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进入特殊维度，此刻的他依旧留在原地，身体仿佛化为了一团深沉血雾。 倒是更符合血族的形象了。 此外这穿行的方式，似乎也变得另类。 下一刻循着某种奇怪的感觉，付前的身影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是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一位女性教团成员，正略显惊恐地望过来。 今天事情比较多，抱歉需要请假单更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凝视跳跃 嗨！ 冒然惊扰他人，付前深表歉意之余保持人设，优雅地打了个招呼。 可惜鉴于他此刻的形象，这份善意传达率明显不高。 “什么人！” 最初的震惊过后，被惊扰的这位反应堪称激烈，竟是直接转身，抄起一柄造型奇特的黄铜色火枪，对准了这边。 “别紧张，晚上不好好睡觉，容易看到不干净东西而已。” 付前随口安抚一句，没有介意对方的不友好。 我们血族是讲道理的，首先这间小屋大门紧闭，自己擅闯在先。 其次被惊扰的这位，情况明显也有些特殊。 本该穿在身上的黑色长袍挂在一边，仰望群星的这位女士俨然是赤条条的，颇有种坦诚胸怀的虔诚。 这种情况下被人撞上，反应大一点属实可以理解。 当然严格来说，这位并不是真正的一丝不挂，至少还是披着独属于教团的华丽披肩的。 轰！ 可惜的是，对方既没有理解付前的理解，也没有给他更多好言安慰的时间。 伴随着沉闷声响，绚丽异常的蓝色火焰，直接笼罩了付前周围——两次。 而等到烟火散去，这间狭小的静室里，却已经不见一丝翻滚的血雾。 …… 这未免也太神奇了。 打量着面前虎目圆睁的老爷子，付前心中感叹，验证了刚才的猜想。 这位当然没有那么衣着不得体，更没有惊声尖叫，但这并不是重点。 刚才的攻击，自然是没有伤到付前分毫，因为那一瞬间，他已经通过特殊的方式穿行到了这里。 自从发动了鲜血征伐开始，付前就进入了这种奇特的状态。 虽然并不能像之前一样，借助常人无法观察的维度，视一切如无物行走，但却是被赋予了另一种行动力——不连续的闪烁，就像是在一个个空间内跳跃。 甚至这份跳跃也并不是随心所欲，而是有着奇怪的路线限制。 而此时此刻，付前终于确认这份限制的原因是什么了——视觉。 刚才跟那位女修士的交流绝非胡扯。 晚上不好好睡觉，具体表现当然包括睁着眼睛，而自己连续两次跳跃的结果，都是出现在了观众目之所及的范围内。 视线跳跃？无法抵达没人看到的地方？ 不得不说有点儿挑战想象力了。 而如果确定为真的话，背后逻辑也不免让人深思。 造成鲜血征伐效果变化的，九成九是无处不在的群星律法了。 而原本一个如此低调的技能，转化后的效果却是截然相反，变成了一定要人前显圣。 莱尔汀不允许这么低调的人吗？为什么？ 一边感叹气质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付前一边再次发动了跳跃。 而就在他消失的下一刻，一团凝固的阴影充斥了整个房间，似乎把后者变成了一枚巨大琥珀。 很明显老爷子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人狠话不多，一声不吭间已经在酝酿杀招。 只可惜此刻的付前，早已现身隔壁的隔壁，并继续跳跃。 “怎么会……错觉？” 又保持凝固琥珀状态了一会儿，老爷子才控制前者散去。 而一番倾听之后，意识到耳边也没有异常动静传来，这位终于是站起身，疑惑地自言自语。 …… 某种意义上倒也是个不错的技能，甚至跟雅克一族的风格都很搭——低调显眼包。 连续闪烁间，付前已然离开戒备森严的教堂，现身于街边一角。 而让人欣慰的是，作为最后的跳跃点，黑暗中这对热情依偎的男女因为过分投入，甚至没有意识到自身看到了什么。 刚才的连续跳跃虽然潇洒，距离限制却是比较明显，以至于一路出来，有种下跳棋的感觉。 最终结果是相当数量的教团成员，都被迫见识到了付前低调的身影。 此番招呼，再结合之前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会让奥林特尔关于血族的情报，变得受重视得多。 而教团震怒之下，今天晚上血族的聚会，想必也会更加热闹纷呈。 没错，付前并不认为那群心高气傲的群星之子，会因为这份警觉改变聚会地点。 恰恰相反，为了不让自身有逃避之嫌，说不定到场人数，会远超雅克正常的号召力。 总而言之，除了次元之毒以及心炎两项收获，整个莱尔汀超凡界，也必将因此行更加喧嚣。 这就是领嗨全场的感觉吗？ 悄然敛去周身血雾，付前最后看了一眼宏伟的教堂，潇洒远去。 …… 不容乐观啊。 从窗户返回住处时，已然临近黎明前的黑暗。 并没有装模作样地爬上床睡觉，付前取出佳酿，跟破损的怀表并排放置，陷入沉思。 理论上来说，今天晚上也算小有收获。 不仅拉扯两大超凡势力入局，甚至两次跟群星律法近距离较量了一番，试探出了小部分深浅。 然而不管是教团还是群星之子们，从任何一方的反应里，都能看出来他们对暗月教派确实毫无概念，也没有跟画中世界深入接触的经历。 教宗音讯渺茫，最坏的情况再次被证实。 不仅如此，甚至还一定程度上，验证了这个世界基础力量的高位格。 至少到目前为止，目前所处只是个噩梦，依旧是自己从这只怀表出发所做出的推测，缺少有力的证明。 诚然跟雅克的接触里，已经验证了辉煌暴君的扭曲效果对于群星律法有效。 如果找不到其他突破点的话，这个似乎可以作为最后的暴力破解手段。 然而当时对抗中，星律表现出的稳定性，着实很难让人对这个过程的效率保持乐观。 自己最终或许确实可以毁灭这一切，但魔女未必有时间去等。 接下来，一方面可以期待一下晚上的血族聚会了，另一方面，希望接到阿米拉的报告后，教团能够给自己带来点儿新的惊喜吧。 把东西收好，付前学着教团成员的样子仰望群星，静待日出那一刻。 咚咚！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耐心。 不到十分钟，楼下竟是已经有敲门声传来。(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日出与邀约 “拉法地警官，你好啊。” 对大家的积极性欣慰之余，付前依旧稳坐原地，直到自己的房门被敲响，方才起身去迎接。 门外站在哈珀太太身边的，赫然是曾帮自己找回记忆的警员拉法地。 而看到神采奕奕开门的付前，不管是他还是哈勃太太，表情都是有些复杂。 “安可你好。” 上下打量了几遍，拉法地才终于回应了招呼，甚至是毫不避讳地坦诚来意。 “抱歉这么早来打扰你，我接到新的任务，接下来要全程确保你的安全。” “怎么会，我早就已经起床，应该抱歉的是我才对。” 付前却是毫不介意地摆手，转头看着自己房东。 “抱歉，让您因为我的事情被打扰了。” “……没关系，我这个年纪的人，已经不是那么需要睡眠了。” 付前过份淡定的反应，看上去有些出乎哈珀太太的意料。 凝视他一眼，这位示意不必放在心上后再没有多说，稍有些困乏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讲究，果然是有良房东呢，甚至还保护租客隐私。 面对这反应，付前看得却是心中赞叹一声。 对这位目光锐利的老太太来说，昨天夜里无疑也是波澜云诡，而到了早上更是警员直接上门。 这复杂的表情，实在属于正常不过的反应。 对于自己这位租客，她此刻应该有着诸多怀疑。 然而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把自己的异常表现告诉警员的意思。 “为了表示感谢，我请拉法地警官你吃早餐？” 深感租金没白花，付前笑眯眯地又看着拉法地。 “不用。” 对方拒绝得相当坚决，下一刻甚至看了哈珀太太一眼。 “能麻烦您帮忙准备一下早餐吗？我想安可先生现在并不适合外出。” “当然没问题。” 哈珀太太瞬间给了肯定答复，年轻的警员随之点头道谢，最后看了付前一眼，直接告辞下楼。 这番言语动作，很明显传达了一个警告，那就是你最好楼都不要下，给我添麻烦。 …… 还真是用心良苦。 毫无疑问，拉法地是受阿米拉的委托而来，那位走的时候甚至直接就明说了。 而想必见识过自己噩梦里的“觉醒”后，阿米拉肯定不会天真到，认为一名普通警员真能限制自己——即便他腰间的装备，明显有经过教团加工的痕迹。 所以这份安排的目的，其实还真的是为了保护。 哈珀太太去准备早饭了，付前退回到窗边，打量着外面。 在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一辆有着教团标记的马车正静静停在那里。 到的甚至比拉法地还要早一些，而付前相当清楚，里面正坐着一位相当特别的角色，疑似猎人。 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位，感觉甚至更胜一筹。 作为嗅觉灵敏的猎杀者，甚至日出之前就直接守在下面，着实能感受到某种坚定的杀意。 阿米拉果然没有偷懒，明显已经连夜赶出报告汇报上去。 而这个反应，似乎证明教团里有人对自己的情况，姿态相当严厉。 这种情况下拉法地早早赶来，以及刚才过分严厉的要求，大概率是出于阿米拉的特别叮嘱。 通过警察这一特别的社会关系，尽全力限制自己的行动，避免跟猎人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自己之前的作死表现，应该是给她印象深刻。 当然必要的冲突，比如待会儿日出时，猎人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邪恶气息，直接痛下杀手，拉法地明显也不可能阻拦。 哎…… 看了眼呼之欲出的烈阳，付前长叹一声，五官迅速变化。 眨眼之间，一张熟悉的面孔已经浮现。 夺目之面，消化教宗御赐面具后获得的能力，老实说单纯使用上，甚至比之前还要方便一些，但这么顶着魔女的脸，始终还是怪怪的。 虽然对猎人的能力很感兴趣，但现在并不是正面冲突的时机，付前决定还是配合一下阿米拉的用心良苦。 而经过前面跟律法的多次接触，付前并不认为简单的气息隐匿会有多少效果，稳妥起见选择借助了教宗之力。 好在经过昨天晚上的一番探索，对于猎人的嗅觉，已经知道集中在日出那一刻。 所以甚至不会耽搁吃饭。 …… 哈珀太太敲门送来早餐时，硕大的朝阳已经完全升起。 付前的面孔，当然也已经恢复正常。 而整个过程间，角落里的马车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以和为贵的行动策略，看上去得到了良好的反馈。 对这个发展相当满意的付前，往嘴里塞了一块炒蛋，一时间更加满意。 哈珀太太的早餐虽然略显单调，但手艺还是不错的。 付前并没有客气，有条不紊地把它们都填到了肚子里。 “安可。” 而用餐完毕后，几乎是刚刚喝了一口茶，屋门已经是再次被人敲响，竟是阿米拉单独来访。 而招呼一声后，这位的目光不自觉地往空空如也的餐盘上溜，似乎付前的好胃口让她有些惊到。 懂不懂什么叫统筹安排？ 对此付前只是心中冷哼一声。 这位此刻出现，可以说完全不奇怪。 前面猎人单独在下面守望，明显是教团内部形成的默契，在那之前阿米拉肯定不能现身打破。 但昨天晚上自己的表现汇报上去后，跟神秘的赫尔伯特两相印证下，教团的动作是绝不可能懈怠的。 一旦猎人这边没有收获，那么阿米拉现身展开下一步，几乎不可能有什么间隔。 所以留给自己吃早餐的时间明显不多。 “阿米拉女士。” 把杯中茶喝完，付前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招呼。 “昨天的事情我已经汇报上去，现在需要麻烦你跟我来一下。” 被付前喝茶的享受神态感染，彻夜未眠的阿米拉，一时竟也有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好啊。” 面对她的要求，付前毫不意外，欣然应允。 “早啊，雷金纳德先生。” 而片刻之后，在阿米拉的带领下，两人竟是一路走到猎人的马车。 看着早已经等在旁边的雷金纳德，付前微微颔首，招呼了一声。(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迷雾 “你怎么知道还早？就因为刚刚吃过饭？” 可惜雷金纳德阁下明显情绪不佳，面对付前的招呼，有种逻辑学走火入魔的风范。 当然即便如此，付前依旧能够稍解其中含义。 首先对方彻夜未眠几乎是肯定的，确实没有早起一说。 其次因为自己引发的事情，教团那边明显经过了好一番热闹。 从猎人到他们，虽然只是短短间隔，但背后代表的策略变化，远不是茫然不知的当事人能想象的。 这是雷金纳德阁下的视角，因为信息的缺乏，势必导致判断有些片面。 当然单论逻辑，他其实也不行。 “可能是因为你们都还没吃饭？” 付前眨了眨眼，不甚客气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 雷金纳德无从反驳的同时，阿米拉忍不住都有些吃惊。 “只是觉得你们可能没什么胃口，看来真的是，有时间的话，建议你们去试一下哈珀太太的手艺。” 指了指来时方向，付前对自己早餐不吝好评。 “……看上去你倒是很有胃口的样子。” 打量着付前，雷金纳德终于再次开口。 “那还用说，跟你们的迷茫不同，我的内心从未如此平静坚定。” 面对这隐含威胁的发言，付前手点了点脑袋。 “澄彻的月光指引着我，我非常确定绝不会再迷失。” 这就是狂信徒的魅力之处了。 不管动作还是发言，满满充斥的信仰之力，竟是让雷金纳德再次无言以对。 ”很可惜，我们还真没时间。” 一旁的阿米拉深感不能这么掰扯下去，直接语带遗憾，拉开了马车的门。 “事实上你的时间也不多，我们得快点了。” “好。” 开门瞬间，付前就正面对上了车里原本的乘客。 仅露双眼的兜帽，银丝纹饰大衣，杀戮机器般的气质。 果然是经典的猎人造型，同时刚才的对话，明显没有对这位造成丝毫触动。 此刻那双冰冷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 “打扰了。” 不堕暗月威名，狂信徒姿态的加持下，付前笑容不减地再打个招呼。 毫无疑问没有得到回应。 而不用身后二人提醒，下一刻他直接迈步上车，在陌生猎人的对面坐下。 见他如此配合，阿米拉似乎稍感欣慰，和雷金纳德一起跟上。 马车还是很宽敞的，但她几乎是第一时间选择坐在付前身侧，而不是跟两位同僚一起审视。 付前对此的理解是，鉴于自己目前的风格，这位时刻准备阻止自己的作死行为。 事实上刚才跟猎人打招呼的时候，她明显就有些紧张。 “这位是西蒙阁下，他会一起载我们一程。” 马车几乎瞬间启动，阿米拉犹豫一下，还是为付前稍作介绍。 从含糊的说法看得出来，她并不想付前知道对方出现在这里的真实原因。 …… “理解，公车节约出行嘛。” 让人欣慰的是，安可先生明显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甚至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你昨天晚上的收获，后来有什么发现吗？” 雷金纳德明显已经听不下去，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有啊。”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付前随手掏出怀表打开。 “什么发现？” “它是位女士。” …… 雷金纳德二人的反应，无疑再次证明怀表后面刻的字，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还有吗？” 调整了下表情，雷金纳德尽人事般追问一句。 “我知道她为什么变成这样子。” “什么！” 平稳的马车里，阿米拉差点儿要跳起来。 作为这个计划的反对者，她明显没想过真会有结果。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怀表后盖上的内容他们当然知道，但很难说有什么意义。 结果这位不仅真把怀表称为女士，甚至还表示认识？ 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这东西原本是教会圣物，损毁前甚至还封存着时光之龙的血，只不过后来被一位女贼盗走……喏，就是这位女贼。” 控制着怀表在手指尖翻滚，付前脑海中浮现出女爵杀伐果断的身影。 不知道对于化身这种形态，那位又会有何感想。 “盗窃并损毁圣物，然后受到了诅咒？” 付前说的当然是实话，甚至其中省略的部分，雷金纳德也很自然地帮助做出猜想。 “倒算得上一个比较常见的故事，有什么可以证明这个说法的吗？” 虽然对于这份猜想，他自己都保持比较高的怀疑态度。 “有啊，比如雷森夫妇。” 付前却是对答如流，并在下一刻盯着对方骤然凝固的脸。 “不如你们先告诉我一下，是怎么找到这东西的？” “……为什么这么问，这不是你昨天晚上的战利品？” 下意识地回答一句，雷金纳德看了眼阿米拉，发现对方震惊之余，直接扭过头不说话。 这位的姿态再明显不过，谁搞的事情谁解释。 “考虑到我们目前正在做的事情，我想不出你这么回答的意义。” 付前摇头，毫不掩饰失望。 “你确定要这么说的话，这段交流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 “我承认，这是我故意让你带走的……这只怀表有些特殊，不止一个跟你去过同样地方的人提到过它。” 雷金纳德最终还是选择了诚实。 “我们按照描述里的外形，花了相当大的力气，最终在某人的私人收藏里找到了它。” “可惜因为藏品太多，那位明显不记得它是什么时候损坏，以及后盖上的字是怎么回事了。” “众多收藏品，但只找到了这一件？” 付前不置可否。 “对，再没有其它符合受害者描述的东西，所以我们更想知道它特别的地方。” 雷金纳德语气肯定。 “关于这位女士，你还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吗？” “我们到了。” 可惜的是，几乎是他刚刚问出口，一直不说话的猎人西蒙，就直接打断交流。 伴随着他的话，马车也是平稳停下，车门被打开。 还真的是浓雾呢。 收声打量着外面的景象，付前一脸欣慰。 马车面对的方向，赫然是无边无际的灰白汹涌，而周围也是荒凉。 传说中的城外迷雾。 相比于拉去教堂严审，教团这帮人总算给自己整了点儿新花样。(本章完) . 第一千三百章 崎路 “我知道可能有些让人震惊，但很遗憾，我们并没有承诺终点是哪里。” 雾涌如瀑，无边无际，几乎让人产生生理性的未知恐惧。 付前欣赏这副奇景的同时，一旁的雷金纳德，明显也放弃了他还会回答前面问题的期望，直接换了个话题。 “请下车吧，后面的路程我们需要徒步前往了。” 不等付前说什么，他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 …… 清脆声响间，马车很快背向离去，几乎有点儿仓惶而逃的意思。 继付前响应号召第一个下车后，阿米拉二人也是肃穆影从。 而果不其然，号称顺路载一程的猎人西蒙，同样也是跟着下来，眼睛盯着付前，毫不掩饰押解之意。 事实上其他二人也是一样，一个以付前为中心的等边三角形，几乎是下意识地形成。 六目围观之下，付前打量着这仿佛世界边缘的角落，深感自身的存在被重视。 马车远离的方向，是一条并不宽阔的小路，然而清晰静谧，顺着望去可以一眼看到朝阳下的莱尔汀。 对应的另一端，赫然是迷雾重重，晨辉之下也不见收敛半分，宛如亘古之混沌。 而那明显将是这支队伍的去路。 “具体事情在抵达终点时，我自然会向你解释，现在的话感觉如何？指引你的清澈月光，有什么看法给你吗？” 甚至十分人道地给了付前几秒钟的体会时间，雷金纳德才冷冷出声，询问他的感想。 “深感欣慰，我的意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坚定。” 付前闻言终于收回目光，语气中满满感慨。 “欣慰？” 这下连阿米拉都皱眉打量过来，似乎想确认他是不是在故作镇定。 “虽然不太理解你们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但世界边缘就在眼前，你们还说这不是一场噩梦？” 付前冷哼一声，说话间走上前去，似乎想要拥抱这混沌之雾。 世界边缘……他把这雾当成了梦境的极限？ 这过分清新的观后感，无疑给教团众们造成了深深震撼。 “很好，欢迎来到噩梦边缘。” 而看上去雷金纳德阁下终于见识到了信仰的不可战胜，放弃抨击付前的观点，直接动身跟上。 “希望你可以保持你的欣慰。” “感谢祝福，希望你可以消除你的恐惧。” 付前礼貌地应了一句。 “恐惧？” 可惜雷金纳德对这个词反应却是有些剧烈，瞬间冷声反问。 “不恐惧，你又在这啰嗦什么呢？” 付前头都没回，竟是第一个踏入了迷雾里。 …… 明显很想反驳，但一番努力之后，雷金纳德竟是哑火在那里。 凡事都有其动机，如此重要的行动里，付前并不觉得单纯打压一下自己的嚣张气焰，足够驱使这段没营养对话出现。 但再加上一个借机调试情绪，明显就差不多了。 而甚至不仅是雷金纳德一人，君不见一向恪尽职守的阿米拉女士，刚才都没有出声制止吗。 包括此刻也是。 两位沉默的文职人员，很快迎来了一双冰冷眼眸的凝视。 猎人西蒙明显精神抗性要强得多，而他能容忍两名队友的调试时间，明显也到达了极限。 下一刻他悄无声息跟上一步，保持着跟付前的距离。 而雷金纳德二人，也终于是彻底放弃申辩的念头。 “我们的目的地，是西南方向的一个小镇，没有岔路，简单地顺着走就好。” 快速跟上，再次组成三角之一，阿米拉向付前介绍着此行目的。 或许是为了否认自身恐惧，这位描绘得很乐观。 “听上去确实简单。” 付前点点头没有多问，自顾自打量着周围。 队伍已经完全进入浓雾，而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三名队员的脸居然依旧是若隐若现。 “所以你们是准备到了镇上再吃早餐？” …… 阿米拉看上去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型人类聚集区，这是我对小镇的定义，难不成那里甚至不能提供一顿早餐？” 付前一脸奇怪。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阿米拉终于是没有正面回应。 “我很期待。” 付前没有强人所难，下一刻脚步放缓，在三人的注视下，略微偏离方向，走到了道路一侧。 叮！ 手指凌雾一弹，竟是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下一刻付前伸手，从地上拔出来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柄略显花哨的细剑，鎏金剑首精致以极，各色宝石配饰虽已蒙尘，但依旧难掩华丽，一望出自名家之手。 然而此刻不仅插在这条小路旁，甚至狭长的剑身上，也早已经锈迹斑斑，满满岁月痕迹。 “怪不得马车不方便继续走下去。” 去而复返，把玩着这份收获，付前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态。 “这边的路况是有点儿差劲。” …… 对于付前的擅自行动，三人护送队伍表现出了相当的宽容，即便教团猎人西蒙，也都只是站在原地紧盯着他。 然而这份关注之下，付前过分清奇的脑回路，明显再次把他们震惊到。 “价值不菲，装饰多过实用，路上有这样的东西，确实有些奇怪。” 不过最终阿米拉还是打起精神，打量一番之后附和道。 “也不是那么难理解，比如这位不怎么需要用剑的仁兄，遇到突发意外被迫动手，当然最后失败了。” 付前一边示意继续前行，一边随口说道。 “所以你觉得是什么样的意外？” 这次开口的竟是猎人西蒙，声音听不出情绪。 “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造成意外的对象，对这柄武器的价值不菲并不承认——” 付前突然再次止住脚步，注视着迷雾深处的去路。 “有什么问题吗？” 悄无声息间，西蒙手里居然已经是多出了一柄造型周正的阔剑，相比之下明显实用的风格，配上这句询问，很让人觉得有些不善。 “有。” 付前却是依旧目不斜视，接着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锈气一闪，价值不菲的战利品，被他直接丢了出去。(本章完) .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弃子冲撞 过份华丽的设计，作为配剑并不实用，作为飞刀就更甚了。 再配上付前毫无技术可言的出手动作，这骤然一击慢吞吞不说，甚至还潇洒地在空中打转。 叮！ 然而下一刻，清脆的交鸣声竟是第二次响起。 盘旋入浓雾的配剑，竟是以快得多的速度飞了回来，仿佛撞上了什么疾驰中的目标。 而并没有再说什么，付前动作几乎与细剑完全一致，直接横跨数步，奔向后者落点。 “有东西！” 直到这时雷金纳德才惊呼出声，身上光华闪烁。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西蒙手里阔剑，早已瞬间炸出金属色火焰，并且踏上一步。 这就是外勤跟文职的区别啊！ 付前看得心中感叹。 相比之前遇到的那位猎人，西蒙老兄的手段明显有些不一样。 最直观的一点，就是他手中武器上的铅焰，并不是熔融的一团。 除了两侧剑刃上的一线亮辉，铅焰居然是在黝黑的剑身上曲折攀爬，勾勒出了华丽奇诡的图案。 就像是律令发动时，教团众人身上的景象。 刚才还觉得这位手中武器实用有余，华丽不足，此刻明显连华丽程度都是远超。 很容易想象，这东西一剑砍下去，怕是有高得多的技术含量。 当！ 事实证明，想象还是要经过验证才行。 下一刻更加响亮的撞击声中，西蒙兄的跨步横斩，居然是完全步了飞刀的后尘，直接被原路荡了回来。 他刚才出手的目标，是空荡荡的小路上方，这一幕看上去，仿佛那疾驰中的目标已经冲到三人面前。 然而却是没有任何迹象。 看不到任何横冲直撞的怪物，甚至连翻滚的浓雾，都察觉不到痕迹。 这过分刚猛的冲击，似乎是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进行。 但可以确认的一点是，效果还是很直观的。 西蒙老兄的阻拦无果后，这位明显没有什么形象负担，直接极有战斗经验地就地一滚。 虽然稍显狼狈，但明显避开了可能的锋芒。 然而并不是谁都有这种素养，下一刻金属色火焰轰然炸开，却是雷金纳德刚显雏形的铅焰之蛇直接被撞散架。 伴随着的还有他身上的一道屏障。 阿米拉尽全力释放的防护加持，却是看不出一丝的阻碍效果，瞬间如蛋壳破碎。 下一刻，两位文职人员的痛呼几乎连成一线，双双飞了出去。 那份速度与力量，很有种被重卡冲撞的弱小感。 相对瘦弱的阿米拉，几乎模拟细剑的路线，一路翻滚到付前脚边，一眼望去，口鼻映血。 “看着像是纯粹的力量冲撞。” 点评一句，付前转身回望，仿佛有东西正一路横冲过去。 “很好，还有什么发现吗？” 猎人西蒙这会儿已经起身，看上去也完全没有关怀同僚的意思，而是一路走到近前，阔剑上的焰辉甚至都没有熄灭。 “还有啊，这把剑当时说不定就是这么插地上的。” 付前略一思索，指着面前说道。 被击飞的细剑，正以一个斜斜的角度插在地上，跟之前发现时确实神似，他并没有急着拔出来。 “……那是什么东西？” 这推断虽然无厘头，但一时竟也难以反驳，此时却是旁边的阿米拉艰难爬起来喘了口气，心有余悸。 正如付前所料，好歹是教团精英，受点儿内伤不可避免，但哪可能被一个交通肇事直接秒杀。 “从你们两个刚才被撞飞的姿势看，像是某种个头不小的交通工具，当然速度也很快。” 付前打量着同样爬起来的雷金纳德，随口点评。 “这正是我好奇的，你怎么会知道那东西来了？” 雷金纳德阁下明显撞得更狠一些，声音一时都听着有些闷。 而他的问题一出，其他人明显也是眼神一凛。 “不仅有浓雾的掩护，那东西甚至根本看不到痕迹，你为什么能先一步发现的？” “确实是混乱的遮蔽，那东西的存在形式也相当特殊。” 付前摇头，伸手轻抚面前的雾，竟是选择了正面回应。 “但答案我其实早已经告诉你们，不是吗？” “月光指引之下，我将永不再迷失。” 抬头仰望，付前的表情虔诚而陶醉。 “我就是知道它在那里，它在靠近。” 倒还真是之前说过的话，可问题是…… 付前的答案，让三人组一时间竟是没有吭声。 “你们希望我察觉，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付前却是并不介意这份沉默，继续说道。 “我能感觉到，刚才把武器丢出去的时候，你们有某种相当振奋的情绪，就像是期待中的场面终于发生。” “然而这会儿听了我的解释，这份振奋却又好像消失了。” “在我看来，很明显除了抵达目的地，这段路程也是计划中重要的一部分。” 说话间，付前终于把细剑又一次拔出来，上下检查了一遍。 质量真是不错，依旧是没有折断的迹象。 “老实说，这让我有点儿好奇你们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了……你们对刚才的东西，并不是全无概念吧？” 随着付前有条不紊地论述，阿米拉二人的目光明显在不断闪烁，等到最后，竟是齐刷刷地看向了猎人西蒙。 “它们的称呼是弃子。” 考虑了几秒钟后缓缓开口，西蒙老兄永远是没有情绪的语调。 “难以觉察，千奇百怪，它们明显跟迷雾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而我要确认的，是你跟它们的关系。” “懂了，怀疑我跟它们是同类，所以把我也丢到雾里看看反应？” 付前哦了一声，瞬间领悟的样子。 “没错，结果是你的表现确实跟常人不一样，而你的解释明显缺乏证明。” 西蒙点评着局势，毫不掩饰自身不善。 “你还有办法自我证实一下吗？用来削弱被清除的必要性。” “这就是诚实交流的魅力了。” 对这个听上去有些难的建议，付前却是欣然应允。 “证明现在就可以，比如你们有没有想过，既然叫交通工具，那么都是在路上来回走的？”(本章完) .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碎击 所以性格决定命运，是一句很有道理的话。 前面的可疑表现下，付前的发言明显被竖着耳朵倾听。 其中自然包括对自身遭遇倍感震撼，忍不住回路边查看痕迹的阿米拉二人。 他们无疑同样毫无收获，但去而复返一词入耳，反应就各不相同了。 阿米拉明显更相信人性本善一些，意识到付前说了什么后，鉴于前面的经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跃向路边。 相比之下，雷金纳德表现就稳重得多。 眼神骤然凌厉的同时，一边注视着来路，他一边甚至盯着付前，似乎防备有什么特殊举动。 包括之前破碎的铅焰之蛇，都再次在身上升腾。 最终沉闷声响中，两个人重蹈之前的命运，双双再次被撞了出去。 …… 当然相比上次，程度已经有了显著区别。 阿米拉仅仅是身体侧面被擦了一下，甚至没有完全倒地，一个翻滚之后就勉强保持住平衡。 另一边，雷金纳德阁下受力面积就大得太多，再次纷飞之余，甚至又炸出一团稍显袖珍的焰火。 直到这时，付前才上前一步，近距离旁观。 “这就是你证明的方式？我现在确实不再怀疑，你对它们有更敏锐的感知了。” “但本质上你做的，仍然是刚才一样的事情，并不能证明更多。” 西蒙几乎是紧随其后，没有情绪地点评，颇有种我不能为伱转身的味道。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开始证明。” 付前轻轻点头，下一刻转过身来伸出了一只手。 如同被烤蚀的蜡像，半个手掌已经没有了皮肉。 …… 对方刚才走上前去，竟是伸手抓取逸散的铅焰。 瞬间反应过来这伤痕的来源，西蒙一时都没有说话。 “确实是一种净化邪恶的厉害手段。” 付前对此并不介意，打量着手掌，不吝称赞。 “可惜对你提到的弃子，效果看上去可是不怎么好，这算是一种区别吗？” 对于城郊迷雾，付前从家庭教师纳塔莉那里，还是了解过不少机密的。 其中就包括行迹莫测的群星弃子，可以无视教团众们的律令。 这种无视很容易想到两种可能。 一是律令在迷雾里徒有其表，失去威效。 二是效果正常，只是对弃子们没有作用。 现在看来明显是后一种情况，因为付前的亲身体验下，即便是未成形铅焰，都还是很有杀伤的。 当然他手上的效果，主要还是刻意为之。 刚才挥剑斩重卡的西蒙老兄，明显应该能领悟到此举背后的含义。 “我知道，理论上这依旧证明不了太多，毕竟现在怎么看，我都是附身在一个人类躯体。” 阿米拉与坚强的雷金纳德，此刻也已经相继再次爬起，同样围拢过来看着付前的手，神色复杂。 付前对此也是大方展示，诚恳分析。 “但如果这真是阁下的尺度，那我就很好奇，你认为的有效自证手段是什么了？” “需要我刚才拦到前面，一拳打爆那东西？” “我承认这不是毫无意义，但如果你能展示一下指引你的月光，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到底是名门正派，看上去即便是杀戮机器也是讲道理的，再次成为目光中心的西蒙，终于是出声点评。 而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甚至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冰冷寒意就横扫四周。 身处寒意中心的付前，全身被绚丽光华笼罩，望之剔透非人。 “不要乱来！” 阿米拉对这一幕自然并不陌生，一时惊叫。 之前在噩梦里被吸血虫糊脸时，对方身上爆发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考虑到这家伙明显的玩乐心态，她很有些担心会不顾后果地乱来。 好在西蒙阁下还算克制，变故之下也只是保持警戒姿态，甚至目光依旧盯着对方的残肢…… 意识到什么，阿米拉再次跟着望去，却见根根白骨上，血肉正在快速延展攀爬。 眨眼之间，竟是已经痊愈大半。 “是这样吗？” 同一时间，付前的声音宛如圣徒。 “暗月的馈赠，超乎你的想象。” …… 其实付前做的事情很简单，燃霜滤镜下，先是使用律令残渣，同时放开了一直压制的恢复力。 但效果是显著的。 即便是人性寥寥无几的西蒙老兄，明显也受到了相当的冲击。 甚至是物理层面的。 下一刻却见西蒙猛地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同时身上大衣一阵波浪般翻滚，快速摆脱蓄积的寒霜。 很明显他并不喜欢身处律令残渣影响下。 而随着他的举动，阿米拉二人也是有样学样，双双远离。 不过这次他们终于学乖了，没有再站到路上，而是保持了一个不是特别等边的三角形。 “确实是很特殊的力量——” 付前手掌完全痊愈的一刻，西蒙终于表示了小小的认可。 “但是还不够对吗？我懂的，消除成见不会那么简单。” 付前直接打断了他，语含悲悯。 “这也是迷途羔羊的可悲之处，单单倾听牧羊人的声音，就已经是如此困难——” 下一刻他转过身，竟是直接走向了阿米拉他们避之不及的小路。 “没关系，让你们倾听到，本来就是牧者的责任之一，不管需要声音多响亮！” 说话间，月辉笼罩的他已经是站在了路中央，举起了手中华而不实的细剑。 后者的剑刃上，在律令残渣的影响下，赫然已经是结满了冰晶。 与付前身上清冷光华交相辉映，华丽程度终于得以反超西蒙手中阔剑。 而没有丝毫犹豫，付前手持这浮夸之刃，用着刚才西蒙几乎同样的动作，对着前方狠狠斩出。 轰！ 寒霜四溢间，居然真的有声音发出来，这一击明显击中了目标。 那难以理解的弃子，居然真的是在这条小路上反复冲撞，横扫一切目标。 当然这一次跟前面相比，声音却是不一样了。 付前手里细剑，几乎是跟上面的冰晶一起炸开，化为点点碎片。 然而他梦幻非人的身影，却是没有移动半分。 (本章完) .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第七使徒 噼啪！ 梦幻般的光芒终于敛去，清脆的冰晶炸裂声却是依旧不绝，衬托得周围愈发沉寂。 虽然特效不再，但所有人都凝望着那道身影，不敢轻视半分。 那东西……被拦下来了？ 有过两次亲身体会的阿米拉，刚才那一瞬间，几乎下意识地要有闪避动作。 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一幕，无疑深深冲击了她的三观。 这家伙不仅能先所有人一步察觉到袭击，甚至真的直面猎人都束手无策的对手。 关键真的被他拦了下来，依靠所谓“指引的月光”。 污染才能对抗污染？ 不可能，这根本不合理…… 饱受冲击之下，阿米拉终于忍不住上前摸索，然而所及之处，空无一物。 不管是被拦截还是斩断，浓雾之下，没有任何看不见的残骸，就像是…… “有可能我仅仅是摆了个姿势，摔碎了一把锈剑，依旧证明不了什么。” 下一刻，有声音把她心里话说出来。 付前一瞬间恢复了那副悠闲姿态，打量着几乎只留剑柄的武器。 这弃子的存在形式果然特别。 就像带来狂暴冲撞却又不见任何痕迹，付前非常确认刚才那一击下，对方已经不复存在。 然而最后的表现，居然是真的“不复存在”，如同悄然溶解于浓雾里。 “不，我知道它在那里，虽然我不理解你是怎么做到的。” 事实证明，可能是因为缺少情绪需求的干扰，西蒙老兄相当耿直，直接一句话，让跃跃欲试的雷金纳德阁下，把想发表的感想吞了回去。 “居然能正面击溃那东西，很特别的力量，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那还用说，可不是哪个地方，都能有咱这么有创意的专家的。 面对西蒙的点评，付前心中毫不谦虚。 刚才处理掉弃子的，当然是属于伪神的二阶无坚不摧之力，甚至还配上了弃狱之王的灾厄权柄。 当然这份核心的狂暴输出，被巧妙掩饰在了那片华丽之下，全归教宗之伟力。 甚至为了让效果最逼真，付前还额外附上了暴君之拳。 之前已经测试过，燃霜的效果下，后者赫然变成了冰霜镰刀，跟横斩的华丽细剑明显契合得多。 这也是为什么一剑之后，半空中甚至还残留冰晶爆裂。 …… 总而言之，演出相当成功。 很明显这支三人压解队伍，终于听到了牧者之声。 甚至这柄剑，都履行了它看上去难以承担的命运。 “没见过不奇怪。” 手上用力，冰冷剑柄破碎成渣，宝石纷落间，付前随手把它们撒在地上，平淡地回应着西蒙。 “毕竟眼前虚妄中，传播这份福音的，本来就只有七个人而已。” “……为什么是七个？” 看得出来，阿米拉很想反驳虚妄的说法，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先满足好奇心。 “因为我就是第七使徒，侍奉崇高之暗月。” 付前看她一眼，话风愈发非人。 “当时触摸到月光的瞬间，我就无比明确这一点。” 很容易想到，对方指的是当时噩梦中医院地下室里月光庇护那一幕，阿米拉一时竟是不知该作何点评。 “暗月使徒……那其他六个呢？” 好在有人接过了话题，雷金纳德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等的就是这个！ 付前暗赞一声，神态却是不变，依旧不说人话。 “等遇见你们就会知道……你们一定会知道。” …… 阿米拉迷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西蒙压根儿看不到脸，唯有雷金纳德阁下，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堪称信息量丰富。 强装自然的镇定，难以把控的僵硬，暗月使徒这个称号，他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听到。 莱尔汀良医事件后，教团高层明显是封锁了消息。 而直到阿米拉的报告交上去，雷金纳德这位次高层，得到了比她更丰富的反馈。 比如知道了某名为赫尔伯特的暴徒，以及他所散播的月光和冰冷。 甚至就在几个小时前，还有证据证实那家伙竟是一名传说中的血族，以极其傲慢的姿态，擅闯了西区教堂。 居然都称“族”了，那么其他五位“使徒”的去处，就很容易激发联想了。 至于猎人西蒙，在付前的推断里，他对情况应该是更清楚的。 因为下一刻，雷金纳德就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征询意见。 “感谢伱的分享，在我看来你已经证明了很多。” 而果然不负所望，终于开口的西蒙兄，直接硬生生把话题拉回正轨。 “现在路上的阻碍已经清除，我们应该继续前进了……我希望表现得礼貌，所以你还记得路怎么走？” “当然，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是告诉你们路怎么走。” 付前明显沉迷于使徒人设不能自拔，甚至动身前还抬头望了一眼。 仿佛在透过迷雾，瞻仰无尽高处的月亮。 …… “所以我很好奇，安可先生。” 接下来的路程，居然是相当平静。 以至于行进出一段后，雷金纳德终于受不了走在最前方，真的仿佛引领迷途的付前，开口质问。 “在这所谓的噩梦边缘，你对刚才的袭击是怎么理解的？阻止你撕扯边界的梦境守卫？” 这个问题明显稍显尖锐，付前却是头都没回，直接反问一句。 “合理的推断，不过我更想知道你们内心的真实想法，比如是怎么理解弃子的存在的？” “至高无上的群星律法，对它们似乎有些不起作用，我还以为你们宁愿相信，这迷雾让你们进入了一场噩梦呢。” …… 这句话无疑杀伤力巨大，对于律法即是“正确”这方面，天球教团跟血族，明显还是相当一致的。 然而现在谬误就在眼前，甚至再次被血淋淋地撕开。 “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不这么想。” 付前却是没有准备放过他们，下一刻甚至直接停下脚步，从地上又捡起来一样东西。 那是一柄造型熟悉的短枪，跟拉法地他们的配置很是接近，然而此刻枪身上已经锈蚀不堪。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帮警察更新的这种型号，但看上去，它似乎已经在这里躺了很多很多年。” “跟那柄剑一样。” (本章完) .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圣堂的智慧 论点与论据，永远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面对付前展示的收获，阿米拉二人脸上表情，比后者还要锈迹斑斑。 很明显有些东西他们并不是看不到，只是选择性地想要忽视。 所以此刻效果尤其得好。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具体表现就是，雷迪纳德阁下板着脸，直接做出了面对付前时的自杀性提问。 “很好，愿意正视问题永远是第一步，不过我们最好边走边说。” 付前姿态却是很高，完全没有继续奚落的意思，说话间已经是继续前行，同时摆弄着手里锈蚀的枪身。 答应过西蒙老兄赶路的，即便是口中的迷途羔羊，承诺也是承诺。 这份格调无疑被羔羊们接收到，而就在他们的复杂目光中，付前已经是把弹仓掰开。 空空如也。 “看上去它跟那柄剑是一样的，并没有完成自己的职责。” 向阿米拉二人展示了一下，付前感叹一句，随手又组装回去。 “所以对你们来说，一个月前浓雾从天而降，畸形的弃子横行其中，而一路上走来的荒凉，都是因此造成的？” “听上去是个流畅的故事，但这里面有几个问题。” “首先一路过来我们并没有遇到活人，以及尸体。” “第二，找到的两柄武器，看上去都已经被丢弃了相当久的时间，远不止一个月。” “最后，我不知道你们的道路养护责任是如何划分的，但很明显这条路的后半段，确实不具备马车行走的条件。” 侧身绕过一节倾斜的枯木，付前微微叹息。 “而且应该已经不具备了很久。” “不如伱来告诉我，这三个问题的解释？” 把略做清理的短枪别在腰间，对造型表示满意的同时，付前看了雷金纳德一眼，声音温和。 可惜即便如此，后者依旧是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 “这确实是最新型的执法器械，由教团提供给警员。” 雷金纳德沉吟难答的同时，竟是旁边的西蒙做出回应。 果然如前面所言，这位在尝试保持礼貌的姿态。 “对于它上面，以及周围所有的痕迹，教团还没有绝对的定论。” “目前圣堂的意见，倾向于认为迷雾带有特别的污染，时间的流逝，在它降临的那一刻被无限放大了。” 西蒙的语气依旧没有情绪，然而描绘的内容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至少阿米拉二人的脸色就很不好。 “但我们进来后并没有特别感觉。” 付前听得认真，随口发问。 “教团第一次进入时也是一样，这些变化更像是在一瞬间完成。” “明白了，如果能接受这一点，倒是能合理的解释前面三个问题了。” 对于西蒙的回答，付前看上去相当满意。 不过下一刻他转过头，依旧没有放过雷金纳德。 “所以你接受吗？” “……我永远信任圣堂的智慧。” 后者的气势明显被彻底压制，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说道。 “很好，那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付前指着四周。 “我们这会儿行走的地方，在大约一个月之前的某一刻，飞速跨越了漫长岁月，并孕育出了畸形的怪物。” “你有没有觉得，这变化跟某类事件特别相似……最近频繁发生的？” “噩梦……” 雷金纳德阁下表现得还是有些愚钝了，提示之下，竟还是被阿米拉抢答。 当然后者看上去也并没有因此雀跃，甚至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是啊，永远不会超过一分钟的噩梦，其中的人却是早已度过了漫长岁月，就像雷森夫妇在画中世界。” 付前微微叹息，声如魔鬼低语。 “那么问题来了，跟午夜时睁开眼的他们相比，你们认为自己的根本区别是什么？” “那怎么能是一样的概念？他们是从噩梦中醒来，成功回到现实。” 雷金纳德这次没有求助场内观众，直接咬牙亲自回答。 “但现实似乎跟他们的经历一样，也度过了漫长岁月？” 付前下巴比了比四周，并不介意他的语气。 “这可是圣堂的智慧。” “所以有没有可能，他们的经历并不是噩梦，那个才是？” 付前又指着背后莱尔汀的方向，眨了眨眼。 “他们所谓的醒来，其实反而是在噩梦里睁开眼而已？” “不要死板，噩梦边缘的说法，既可以指现实到噩梦，也可以指噩梦到现实。” “都是胡扯，不过一点儿简单的类似，至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天上有七道光的地方。” 到底是受封华丽披肩的坚定信仰者，虽然情绪愈发不稳定，但雷金纳德还是没那么容易被蛊惑。 “而且那么多噩梦里，并不是每一个都有这么长的时间跨度。” “我宁愿相信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污染，莱尔汀跟眼前都是真实的！” “我也同意雷金纳德阁下的看法。” 一旁的阿米拉也是忍不住再次发表意见。 “不管城内还是城外，我能感觉到头顶的群星是一致的，而不是进入噩梦时那种亵渎，我认为迷雾并不能代表什么，这是完全正常连接的两个地方。” “说得好，继发现问题之后，你们已经开始学会辩证思考了。” 并没有介意反驳，付前甚至大度一笑。 “目前为止，我同意你们的结论。” 同意？ 一时不仅是阿米拉二人目瞪口呆，连猎人西蒙都是侧目。 明明前一刻还一副传道贩子的模样，转头居然同意反驳的意见？ 老实说，这反应比嘲笑羔羊们自欺欺人甚至还要有杀伤力。 比如阿米拉就忍不住又审视了一遍，自身刚刚坚定的念头。 …… 实事求是永远是任务人的美德。 付前当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不过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目视前方，心中暗道。 他跟群星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羁绊，不好确认星空是否未被亵渎。 但是作为二阶伪神，梦境主宰，一路走来，很难想象完全察觉不到现实与梦境的切换。 所以两者性质相同的概率是很大的。 现在问题在于，眼前这一幕，跟魔女口中的破败世界有点儿过分相似。 先更后改 (本章完) .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闪光 事情好像有点儿严重了。 付前从不盲目乐观，事实上在射出那一箭前，对此行的难度，他就有相当的心理准备。 眼前的这一幕，某种程度上可以说验证了这一点。 如果莱尔汀是噩梦造物，那么它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实在是一个太容易想到的问题。 甚至作为清澈梦境熟练操控者，不难拥有一些设想。 但眼前这一幕，明显属于经验之外的情况。 迷雾并非世界边缘，笼罩之下的，反而是漫长时间摧残后的另一副景象。 一个相比莱尔汀，更加符合魔女描述中的世界，或者是“现实”。 整整一天接触下来，莱尔汀的原住民们，对于魔女提到的灾变末世，明显没有任何概念。 对于迷雾内外的时间错位，理解是涉及时间范畴的污染。 站在他们的出发点，这么想可以说是合情合理。 但就像前面所说，如果抛开立场不急着反驳，暂且接受这一观点的话…… 付前脑海中，很容易地出现一条时间线—— 灾变末世存在过，就在一个月前那片刻的时间污染里…… 迷雾中的弃子，也是因此扭曲生成…… 从剑与枪的使用痕迹看，身处其中的人，明显不是一刻跨越百年，而是类似于“噩梦”，感受中依旧是正常的时间流逝…… 然后魔女从污染中诞生，并一路找到画中世界，自我囚禁…… 时间的摧残下，画中世界也难以抵挡，开始腐朽…… 天空出现第八道光，暗月教派始立…… 自己第一次通过亵渎之拥，跟魔女建立联系，时间污染的特殊性质，让画中世界可以对应到另一个世界更早的时间点，就像当时的任务…… 第二次建立联系，也是最后一次对话…… 所有这一切，理论上都发生在一个月前的片刻，而莱尔汀受到了某种特殊庇护，规避掉了这份污染…… 等到时间终于要跨过那个节点，画中世界迎来终结前，魔女找到了这个特殊的地方，用类似梦中醒来的形式，把里面的人投送到了这里…… 诞生于污染中的她，却是难以摆脱影响，在那一刻到来前消逝，用她的血画的画，已经毫无力量就是证明…… 而魔女不仅清除了画中世界人员所有与她有关的记忆，甚至在最后一刻前，留了一份礼物给自己…… 自己这来自另一世界的圣殿骑士，成了唯一还保留她记忆，以及名字的人…… 只是个没有太多依据的猜测，建立在莱尔汀和迷雾下世界都是真实的基础上。 同时也是个悲观的猜测，如果属实，将意味着魔女的存在早已消逝，就像是一道只存在了片刻的闪光。 而除非仓库把自己送到一个多月前，否则护驾来迟的自己，此刻再做任何事情，似乎都已经没有意义。 光华闪烁，冰冷四溢。 付前突然站住了脚步。 …… “怎么了，使徒先生是后悔刚才的结论了？” 有了前面的表现，已经没有人敢忽视付前的举动。 而面对又一次突然止步的他，雷金纳德惊诧过后，话都忍不住多起来。 “你的逻辑性还是有些差了，表示赞同后，正常来说接下来应该是证实观点。” 付前依旧没有回头，甚至继续了刚才的话风。 虽然古怪，却是实话。 否认与逃避，从来不解决问题。 几乎是悲观猜测出现的瞬间，付前就已经找到了一个证明的方法—— 既然亵渎之拥还可以建立联系，无疑不管魔女状态如何，暗月的力量还在。 如果眼前确实是真实世界，那么群星律法的光辉下，必定还能找到暗月的痕迹。 接下来需要督促天球教团的人，在这方面更卖力才行。 比如又一次开启的律令残渣。 我暗月福音，必将笼罩大地。 “注意。” 雷金纳德还在思索有关逻辑性的指控时，西蒙的声音突然响起。 而接连受撞的两名文职人员，明显对于这种敌袭提示分外敏感。 一时两人几乎是相当一致的闪身躲避，同时护身手段尽出。 而等到再抬头望去，他们赫然发现教团猎人竟是已经出手，阔剑以熟悉的姿势斩出。 而这一次并没有再被击飞，随着力道十足的声响，明显有什么东西被挡下。 居然真的又有弃子出现？这群家伙真是防不胜防！ 齐刷刷的感叹间，更让阿米拉二人震惊的一幕却是出现。 前面一剑碎敌的暗月使徒，羔羊牧者，竟是傲然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暗月庇护着我。” 下一刻这位甚至抬头仰望，双臂张开，完全进入视袭击如无物的状态。 刺啦！ 很明显不管怎么宣称，那环绕的寒意并不具备护盾的效果。 撕裂声响中，这位肋下衣服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距离皮肉只差毫厘。 “无惧侵扰，不受创伤。” 庄严宣告中，那道身影依旧毫无闪躲之意，甚至开始大踏步上前，正面迎向敌袭。 …… “类似投射枪矛的攻击，速度不是很快，集中精力可以应付。” 再次挡下一道袭击，西蒙快速发出警告。 “不要停在原地，尽快上前接近本体。” 所以那家伙的动作其实是对的？需要拉近距离？ 西蒙提醒下，阿米卡二人第一反应却是看向付前。 这位无疑再一次展示了超人的感知，甚至反应看上去也是合理的。 问题是你这种大摇大摆的走法，只要正面来上一矛，你口中的暗月又怎么庇护伱？ 这个疑问升起的瞬间，就又有撕裂声传来。 却见那位后背的衣服，真的被穿出了一个大洞。 然而依旧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破口下的身体上，居然是有一个贯穿的洞口。 似乎血肉在刚才那一刻，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让攻击无功而返。 这…… 目瞪口呆的沉默中，对方身上，类似的洞口已经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 而步伐始终没有任何变化的暗月使徒，下一刻右手在腰间划过，已经是把那柄锈蚀短枪握住，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咔！ 根本就没有装填的枪，当然没有火药炸出。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雪白晶莹的冰霜长矛，呼啸闪烁。 (本章完) .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双击 这…… 梦幻的外观以及摄人的寒意，阿米拉一行经过前面的熏陶，其实已经有一定抵抗力。 然而“暗月”又展现出来的无中生有权柄，却是再一次深深震慑了他们。 明明是空枪，却能发出这样的攻击，一时间除了西蒙，其他二人全都停下脚步，目光追随着呼啸而去的冰霜长矛。 后者飞掠的距离并不远，不过几米就似乎击中了一个无形目标，甚至相当符合武器的射程。 而清脆的碎裂声中，长矛寸寸折断，白霜随之弥漫。 同一时间，付前身上已经又多出两个孔洞。 对方似乎还有余力反击。 然而即便如此，混合白霜后愈发浓郁的雾里，依旧看不出任何可疑轮廓。 唯一的扰动，竟是一柄燃烧着铅焰之纹的阔剑。 西蒙终于赶到，毫不犹豫出手。 然而比他更快的，竟是又一道寒芒后发先至，再次飞溅出白霜。 等到阔剑终于掠过那团虚空时，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看上去竟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只是虚斩了空气。 …… 呼—— 直到这会儿，付前才收回枪口，用嘴对着吹了一下。 并非故意抢西蒙老兄的人头，跟拉法地他们的配枪风格一致，这支短枪拥有奇怪的造型，比如左右两个枪管。 为了体现暗月恩赐之严谨，刚才开完枪之后，他无比丝滑地又扣动了第二个扳机。 最终结果就是一前一后，连续两支冰霜长矛——本质上两发燃霜加持下的空气子弹，直接干掉了目标。 呼—— 当然了，严谨要自始而终，付前随后又换了个角度，对着另一根枪管吹了一口。 …… “继续？” 两口气吹得彻底冷场，付前却是不忘承诺，环视一周询问。 一剑斩空的西蒙，正默默收回武器，上面铅焰甚至也随之熄灭。 而阿米拉和雷金纳德对视一眼，没有表示异议的同时，眼睛却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付前身上一个个孔洞。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后者已经是在快速收拢。 等到付前关闭律令残渣，四溢的冰冷随之敛去，身上孔洞也几乎看不出痕迹。 “继续。” 西蒙此时也终于微微点头，阿米拉二人沉默跟上。 对方虽然并没有借机再讲什么暗月庇佑之类的话，但一路走来，这战神一般的表现，属实有点摧残认知。 “很高兴看到你们，开始有放下偏见的尝试。” 身为迷途牧者，付前适时地给予了肯定和鼓励。 同一时间他伸出手去，细碎的声响中，刚刚成功毙敌的老枪上，流下了无数细碎的破片。 跟之前的华丽细剑一样，它在达成自身使命后，似乎同样无法承受那份冰冷馈赠，最终崩坏。 短短几步间，整只枪已经彻底铺展于小路上。 当然了，枪其实没有那么脆弱的，只是付前设计的视觉效果而已。 从刚才到现在，他可谓毫不收敛地传播着暗月福音。 至于会不会太扎眼惹人怀疑？ 抱歉，伟大的信仰就是这么耀眼。 跟哈莉特那样躲躲藏藏，又怎么体现出与众不同。 …… 不知道是不是两次惊人表现，让暗月的威仪甚至传到了弃子界。 接下来的路程，相比之下就平和了太多。 除了路况愈差之外，再没有那种难以觉察的攻击出现。 一行人的大部分精力，大部分都放在了分辨哪里是道路上。 “就在前面了。” 阿米拉的描述倒确实没错，一路循着走来，真的没遇到什么岔路。 而分辨出路边一处面积不小的断壁残垣后，阿米拉终于是精神一振，打破沉默。 这段旅途的考验，看上去应该是将达终点。 “那我们就快一点，你们都还没有吃早餐呢。” 付前微微颔首，表现得十分随和。 这家伙还没忘了那事儿呢！ 对方完全没有跑路想法的建议，阿米拉听得还是很满意的，就是这附带的理由实在古怪。 尤其是对方一路自称牧者……恍惚间阿米拉有种被赶着去吃草的诡异。 “再有几分钟，我们应该就能正式进入小镇，虽然前面这段路比较太平，但我们最好还是保持警惕。” 属实不想接付前的话，阿米拉深吸一口气走到最前方观望，明显对于能吃上早餐这事儿不乐观。 “等一下，这是……” 然而就在提醒之后几个呼吸，在浓雾中又穿行一步后，走在最前面的阿米拉却是一下呆住。 …… 豁然开朗，原本浓郁的雾气，居然是一瞬间消失。 脚下是一条不算宽但平坦的道路，尽头处被一扇黑色大门阻隔。 而大门后面，木质结构为主，鳞次栉比的建筑，正沐浴在和煦的晨晖里。 虽不算崭新，但还算完好。 “怎么会……” 甚至是一旁的雷金纳德，都是同样的反应，似乎对眼前这一幕出乎意料。 反应过来什么，下一刻两人齐刷刷回望背后，果然是跟刚才进入迷雾时一样，泾渭分明。 这面积不大的小镇，看上去居然是跟莱尔汀一样，免受了迷雾的侵扰。 下意识地看向西蒙，可惜后者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猎人是这样的表现……阿米拉跟雷金纳德对视一眼，竟是相当一致地收敛起疑惑，继续前行。 “安可先生，看上去情况没有那么糟，我们说不定真的可能吃上早餐。” 阿米拉甚至开起玩笑，做了个手势示意付前跟上。 “确实，有种噩梦回到现实的错位感。” 面对眼前一幕，付前听上去也是感慨颇多。 “当然了，按照圣堂的智慧，应该是现实进入噩梦。” 他指的当然是圣堂“迷雾中的一切也是真实”的判断，而听出这层含义的阿米拉二人，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回应。 好在付前也不需要他们回应，说话间一马当先，已经是走到了黑色铁门前，伸手拍了拍。 至于为什么不需要其实也很简单，付前相当清楚，此刻自己的身体，其实还站在迷雾的界限处。 现实进入噩梦，刚才的话可不是胡扯的。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艰难的掩饰 前面说过，身为清澈梦境的熟练使用者，对于梦境和现实的切换，敏感度还是很高的。 从另一侧进入迷雾时，并没有察觉到的变化，刚才赫然出现了。 此行果然别有深意，不仅路途上有自证清白的考验，目的地也是颇有玄机。 感叹并没有影响付前的动作，意识到异样的瞬间，他就丝毫无碍地做出了配合。 连续督促下教团的特殊反应，他怎么可能错过。 至于阿米拉二人稍显异样的反应，其实也不难理解——他们同样也意识到了眼前并非现实。 吃惊大概率是真的，也就是说他们原先并不知道旅途尽头通往一个梦境，但紧接着忍住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姿态上就已经可以看出些端倪。 考虑到这一个月来高强度夜巡，他们对于噩梦不会陌生。 再加上阿米拉前面提到的，与群星的感应问题，察觉到异样应该并不困难。 而他们明显想在自己面前掩饰自身的发现。 倒是很尽职尽责，就像西蒙阁下一样。 付前往旁边看了一眼，这位猎人终于收起了他的阔剑，但依旧保持着方便的出手距离，同时毫无为眼前情况解释的意思。 并没有勉强，因为眼角余光里，因为之前的敲门声，已经有人迎上前来。 “你们……从哪里过来？” 其中身着经典制服，警员模样的一位年轻人，从铁门缝隙间打量着四人，相当警惕地问道。 “路的另一边。” 作为刚才的敲门者，付前并没有推辞，回答的同时，甚至还打量了一下对方腰间。 果然是跟自己刚才使用的同款配枪。 “莱尔汀？你们穿过了迷雾？” 相比之下，对方却是明显没有拉法地稳重，瞬间就大呼小叫。 “是啊，你们没有穿过？” 付前面带奇怪。 “……没有。” 微微摇头，对方打量得非常仔细，似乎在确认付前是不是说谎。 “所以莱尔汀现在还存在？没有变成雾里的样子？” “好得很，不久之前我还在那里吃过早餐。” 付前点点头，十分敬业地扮演着自身角色。 “所以你们去过雾里，但是没有穿过？” “对，那雾……简直就像噩梦一样，曾经有人进去过，但很快就被吓得退了回来，有些甚至没有回来。” 持枪警员说话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每个方向都是，我们不确定发生了什么，被迫关上大门，所以你们是专门来确认情况的？”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付前神秘一笑，激流勇退，把答题位让给阿米拉。 “……我们要去教堂那边，拜访普劳特阁下。” 被迫上位的阿米拉稍一犹豫，终于道出此行目的。 “明白了。” 对方明显早就注意到几人的衣着，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是太奇怪的样子，略一斟酌，就示意把门打开。 “感谢你们带来的好消息，教堂在广场那边，应该不用我带路吧？” 应该不用。 付前看着不远处。 虽然跟莱尔汀的宏伟建筑不能比，但鉴于小镇的规模实在不大，站在这个位置，都可以一眼看到教堂的独特尖顶。 “不用，我们自己过去就好。” 果然阿米拉给出了同样回应。 …… “抱歉安可先生，因为圣堂的要求，到达目的地前我需要保密。” 终于进入小镇，一行人快速接近教堂方向。 而看着一改前面牧羊人姿态，悠闲四顾的付前，阿米拉终于是难抵古怪的气氛，尝试着解释一句。 “没关系，那位普劳特阁下常驻在这个小镇？” 付前摆摆手，示意不必放在心上。 “是的……作为圣堂一员，按理说小镇这边不需要他这么高级别的人主持，但普劳特阁下已经主动在这里待了很多年。” 似乎是为了表示歉意，阿米拉解释得比较细致。 “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如果不是那位阁下在这里，遇到这种事情，怕是很难跟莱尔汀建立联系。” 付前听得认真，下一刻感叹一句。 什么？ 而面对他的点评，阿米拉明显稍有些愣。 “不是普劳特阁下设法取得了联系，通知莱尔汀那边小镇一切正常？” 付前看上去比她还疑惑。 “你们不是早就知道这边情况吗？前面竟还一直保密，刚才我就奇怪，你们看到小镇没事儿居然一点儿都不惊喜。” “……是的。” 终于明白付前的意思，阿米拉目光微微闪烁，终于还是忍住没有看其他人，点头称是。 刚才没有惊喜，当然是因为她知道眼前并非真实，没想到竟是被留意到。 考虑到目前不想让对方意识到这一点，这似乎是唯一的合理解释，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 “所以对这个地方，安可先生还有什么其他感受吗？” 稍有些尴尬的气氛里，却是一直沉默的西蒙突然插了一句。 乍一听似乎是在岔开话题，为阿米拉解围，但鉴于提问者的身份，明显很难想象他会做这种事情。 “有啊。” 付前依旧是那副悠闲姿态，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奇怪。 “你们可能还真找不到早餐。” 嗯？ 迎着众人的目光，付前指着四周解释。 “镇上的人明显有点儿喜欢睡懒觉，一路过来除了门口那两位，都没见到十个人。” …… 清奇的点评角度，一时间提问者西蒙甚至都没有回应。 阿米拉也是表情僵硬，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尝试解释。 对方说的当然是没错的，但其中原因，明显比为什么不惊喜还难搪塞。 好在似乎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随着队伍最后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 白石铺就，地面稍有些倾斜的广场一侧，一座小巧的教堂矗立在那里。 甚至隔着这样的距离，仿佛都能听到其中传出的咏叹。 只不过稍一细听，这圣歌似乎有那么点儿不庄重。 某种奇特的喘息夹杂其中，让它充斥了诡异淫靡…… “这边好像也没起床？” 倾听数秒后，还是付前第一个打破沉默。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晨睡 小镇广场上，天球教团再次展现名门正派风范。 随着付前的提醒，阿米拉等人目视小教堂方向，脸色都很是难看。 看上去对于即将打扰别人的懒觉这件事，他们明显心中惭愧。 但上命难违，很快三人就交换过眼神。 “进去看看。” 其中情绪最稳定的西蒙宣布了最后决定，当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付前的。 很明显这位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异状，忘记自身此行的任务，依旧保持着解差风范。 “好，这声音我甚至听着有点耳熟呢。” 付前对此倒也完全不介意，欣然应允。 甚至路过广场时，还对着长椅上某低头喂鸽子的老太太，同时也是目之所及唯一一个人类打了个招呼。 可惜后者明显比较社恐，头都没抬，只是伸出了左手，对着付前展示了其中一把豌豆，似乎是在问你要不要吃。 作为吃过早餐者，付前自然是婉言谢绝，同时用征询的目光看了一下三位队友。 毫无疑问他也被谢绝，其中阿米拉的表情已经是难以描述。 果然是锦衣玉食惯了，对早餐有些挑剔。 付前惋惜摇头，抬手按上了小教堂刻有精致花纹的大门，轻轻推了一下。 没有锁，但打不开。 西蒙三人明显全程盯着他的动作，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 以至于付前抬手要敲门时，直接被阿米拉拉住。 一侧的西蒙，赫然是再次举起了他的阔剑。 铅焰升腾，阿米拉带着付前站到一边时，西蒙无声上前，武器对准大门。 吱—— 然而就在下一刻，随着轻微的摩擦声，眼前的门居然是自行荡开了一条缝。 不仅如此，甚至诡异的咏叹都停了下来。 果然还是这种方式叫人起床效率高。 付前看得一阵赞叹，没等催促就直接再次上前，推开了大门。 嘶！ 身后的吸气声几乎是同步响起。 …… 教堂的面积并不算大，结构也相当简单，称得上一目了然。 空旷寂静，此刻还算精致的布道坛下，桌椅却是一片凌乱。 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听众。 视线上移，天球教团巨大徽记上方，正有人斜斜地躺在半空。 没错，看不到任何借力的地方，以相当特别的姿态就那么躺在那里，如同晨眠未醒。 之所以这么说，证据之一就是这位甚至还没来得及穿衣服。 事实上在他的周围，还有或肥或瘦，或男或女的十余人，全部是同样的姿态在半空舒展。 伴随着呼吸，他们的身体甚至还在轻柔地上下飘荡。 似曾相识的一幕啊！ 付前叹息一声，走进教堂时甚至还特别放轻脚步。 曾几何时，在某名为旧城的地方就见过类似的场景。 甚至自己同样作为小队成员之一，打开了地下保险库的大门。 平心而论当时那一幕甚至还要辣眼睛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阿米拉终于化身了第一位不礼貌来访者，发出一声无法理解的叹息。 “所以普劳特阁下长什么样子？” 付前做了个嘘的手势，自己以身作则，低声问了一句。 说话间，他甚至依次打量着半空中每一位的相貌，似乎是准备根据答案核对。 …… 可惜的是，眼前景象再叠加上付前的问题，阿米拉受到的冲击似乎有些超标了。 有些呆滞地看着付前，她一时竟是难以作答。 “普劳特阁下不在里面。” 下一刻却是西蒙替她开口，同时摆出全神戒备的姿态。 “……从地上的衣物看，应该是镇上的居民，外加少数几位见习成员，刚才的声音应该是他们发出来的。” 雷金纳德脸色明显也是相当难看，不过还是认真地观察着地上，得出结论。 “难以理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普劳特阁下又去哪里了？” …… 很明显这个问题有些深刻，不管是西蒙，还是回过神来的阿米拉，都是难以回答。 “问问看不就知道了。” 一旁的付前却是积极提出建议。 “按阿米拉的说法，普劳特阁下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居民应该都认识他才对。” 你是认真的？ 这建议成功为他引来了两双难以置信的眼神，其中似乎隐含对他精神状况的担忧。 然而付前却是恍如未觉，下一刻目光已经锁定在几乎是穹顶最高处的一具躯体上。 旧城的时候，自己最后找到了一位优雅贵妇，做了友好而坦诚的交流来着，这次居然也差不多。 “嗨！” 下一刻，付前没有控制音量，对着那张长发覆盖的面孔摆了摆手。 半空中一阵骚动，这一声似乎终于扰人清梦，所有的面孔，全都缓缓转向了众人。 从刚才就微弱下来的喘息，也随之彻底停止。 …… 可惜的是，这份寂静在持续了大约五秒钟后，回应付前的，竟是比之前刺耳得多的咏叹。 甚至那古怪的喘息也高了一个八度，更加心旌神摇的感染力下，让人从骨头缝深处滋生出麻痒。 当然这个是付前观察队友所得，对他来说，这种影响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同时他也获得了另一份观察收获，闭眼唱歌的是其他人，喘息声果然是从自己打招呼那位的长发下传出。 “有看不到的东西在纠缠着他们的身体，对精神状态似乎也有影响，很危险——” 雷金纳德的话甚至没有说完，目光就陡然凝滞。 那位暗月使徒在一番打量之后，竟是轻轻一跃抓住了旁边的立柱，并在借力之下，灵巧地跃向更高处，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自己的提醒。 ……这家伙真要去打听一下？ 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的阿米拉，目瞪口呆之余身上亮纹闪烁。 堪称应激反应的护盾几乎刚从身上展开，那名义务斥候就已经到达了刚才招呼的目标旁边，手抓着穹顶一角，凌空吊在那里。 “你好这位女士，能占用一点时间吗？” 被惊扰的喘息间，他的声音遥遥传来。 “我希望能跟伱讲一下我们的教宗和救主，伟大的暗月。”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关押 如何传播福音不让人厌烦，从来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深知这一点的付前，无疑做得很讲究，比如使用礼貌用语，保持视线处于同高度，不嘲笑对方沾满粘液的头发，以及……首先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是安可，还记得吗？昨天晚上我们见过面。” 如此近的距离，喘息带来的灼热扑面而来，其中氤氲迷幻，堪称某种最原始冲动的实质化。 然而这甚至没有让付前的笑容失色半分。 “抱歉这么早打扰你，哈莉特女士，你知道普劳特阁下去哪里了吗？” 哈莉特？ 这副悬空传教图，无疑正在被下方三人齐刷刷瞻仰，而付前带来的震撼，也随着他口中的一个名字直接被推到了高点。 “她是……” 阿米拉忍不住看了雷金纳德一眼。 她当然记得昨天晚上这位猎人清理对象，当时甚至还故意把安可引入，让他观摩旁观来着。 她怎么会在这里面，还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这样一来，那看不到的纠缠似乎就合理很多了。 阿米拉回忆着哈莉特当时被背后托举的景象，一时间已经是信了几分。 不用问，刚才的门打不开也是同样原因，有无形东西从内部挡住，被惊扰之后悄悄撤走了。 所以安可是早就发现这一点，才选择她为询问对象？ 似乎稍微合理了一些，但还是难以理解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不管是角度还是糊满脸的头发，明显都很难辨识。 “如果是她，这里面的景象倒是合理了很多。” 雷金纳德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微微点头，表情复杂。 “普……劳特……” 此时头顶上的传教，似乎终于有所回应，付前提到的名字，被以一种诡异的语调复述了出来。 “突然……我就，找不到他了……呃——” 哈莉特的声音突然颤抖不已，下一刻她的身躯竟是扭成一条柔韧长鞭，猛地向付前抽过来。 可惜的是，后者却是早一步松开了手，自由落体间，不仅躲开了这条血肉之鞭，还有更早一步的无形抽击。 嘭！ 比刚才又刺耳一倍的伴奏中，付前稳稳落地，冲着三名队员点点头。 “有点儿起床气，不过普劳特阁下看上去确实行踪神秘。” “……我们要不要先出去再说？” 这怎么看都诡异的问路行为，居然还真的有所收获，队员们似乎一时不知该如何点评，阿米拉犹豫了一下提议道。 修为最浅的她，脸上已经是带着诡异红晕。 “所以你们的任务，到底是带我来这个教堂，还是找那位普劳特阁下？” 付前却是不置可否，眨眨眼提出一个问题。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除非普劳特阁下一直在这里。” 付前摇摇头，看阿米拉的目光已经是带着怜悯。 果然邪淫伤脑，这位脑子运转都不顺畅了的样子。 “严格说的话……我们接到的任务，是确保伱顺利抵达这个教堂。” 用目光征询雷金纳德意见，确认他没有反对的表示后，阿米拉终于说道。 “不过交代我们的人，提到过普劳特阁下会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那按理说你们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 付前听得若有所思，眼睛却是看着西蒙。 “干嘛不把我留在这里，直接回去复命？” “从现在开始，我确实没有确保你安全的义务了，同时回答问题也是。” 可惜后者却是不甚客气，冷冰冰说道。 “甚至你愿不愿意留在教堂里都没关系。” “这样啊，那就出去说好了。” 付前丝滑纳谏，直接赞同了阿米拉的提议。 …… 广场依旧冷清，长椅上的老太太坐姿甚至都没变过。 而随着教堂的门被关上，身后靡靡之音瞬间被阻隔大半，阿米拉肉眼可见地舒了口气。 “所以你们还是准备找那位普劳特阁下？” 付前没有过分勉强她的神经，下一刻对着雷金纳德提问。 “你是在关心我们的行动还是自己的处境？普劳特阁下不在，所以你可以找机会走人？” 一番洗礼之后，每个的火气似乎都大了不少，雷金纳德一边观察四周，同时表情不善。 “不，关心你们的处境。” 付前却是摇头。 “把某可疑人物送到某个地方，甚至不需要做交接就直接任务完成，总觉得不像正常的处理手段，你们要不要试试看，还能不能离开这个小镇？” “……什么意思？” 思绪稍稍平复的阿米拉，明显因为这一句又起波澜，盯着付前的眼睛问道。 “六分钟五十四秒。” 付前没有回答她，而是指着不远处的老太太。 “从离开镇外的雾，到刚才这位婆婆提供早餐。” “所以理论上来说，再花同样时间就可以回到雾里，我准备去看一看，你们要一起来吗？” 这家伙甚至还记了时间…… 阿米拉再一次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而并没有给她更多的反应时间，对方问完那一句之后，竟是真的迈步上前，直接原路返回。 我们…… 跟雷金纳德交换了个眼神，在付前走到广场另一端前，两位文职人员终于还是跟了上去，想确认一下这位到底想干嘛。 猎人西蒙却是并没有理会，真的一副任务完成的模样留在原地。 …… “这么快？” 归程依旧冷清，对于他们去而复返的效率，守门的警员明显很吃惊。 “普劳特阁下不在教堂那边，我们要出去找他一下。” 付前微笑解释，完全没有提到教堂里的懒觉众。 “不在那边？那倒是有点儿奇怪。” 警员似乎并没有想太多，见三人身上没什么异样，很快就开门放行。 “前面就是了。” 很快抵达迷雾边界，阿米拉提醒了一声。 嗯。 付前微微点头，毫不犹豫走进了雾里。 并没有噩梦回到现实的感觉，过度无比丝滑。 果然是不准备轻易放自己走啊。 对此并不意外的付前，估算着距离在某处停下脚步，看着跟上来的两人。 “我记得这里应该有一处废墟？”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牧者的第一课 “会不会走错路了……这里面方向很难辨认。” 看得出来，阿米拉还是想在眼前这一幕的现实性上稍作掩饰的，虽然心中也未必没有困惑。 “有道理。” 可惜付前明显已经不想让她继续待在舒适区，认真听完解释后点了点头。 “确实像是走错了，因为我们的路好像也不见了。” …… 付前的赞同入耳，两人下意识地往地上看去，接着彻底无言以对。 此刻的脚下，居然是变得雾一样混沌模糊，哪里还有一点道路的痕迹。 “呵呵……那位普劳特阁下，真的是一直在这个小镇上吗？比如大约一个月前，浓雾出现的那一天？” 发出一声牧者的宽容之笑，付前没有过分勉强两位羔羊，换了一个问题。 “那倒不是……” 沉默良久，终于还是阿米拉回答了问题。 “按照我了解的情况，那个时候普劳特阁下刚好因故返回了莱尔汀。” 这就合理多了。 阿米拉这方面撒谎的概率还是很小的，付前满意地点点头。 “但他后来尝试返回了这里？” “是的，普劳特阁下是第一批探索迷雾的人。” 阿米拉听上去对那位还是相当尊重的。 “别紧张，所以探索的结果呢？小镇这边的真实样子是什么？” 付前摆摆手。 然而他的问题，却是听得两名选手一阵眼神闪烁。 “说了不用紧张，你们觉得对我来说，刚才的场景是真是假有很大影响吗？” 那倒是，你本来就是行走于“噩梦”的牧者。 付前的开解还是非常专业的，阿米拉一时都忍不住腹诽，不过确实一下放松不少。 “浓雾笼罩，并跟前面看到的房屋废墟一样，似乎损毁了很多年。” 下一刻她叹了口气。 “而教团的看法，跟我找到的两把武器一样？” 付前果然如承诺中的，表现出了相当的情绪稳定。 “……对。” “里面的人呢？” …… 阿米拉没有回答，但表达得已经很是清楚。 “发现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吧，看上去教团还不想把结果公布出来？” 刚才那段路虽然危机重重，但付前可不相信圣者扎堆的协律圣堂，没有实力走到这里。 事实上肯放这样一支队伍执行任务，甚至说明他们对其中的危险性已经有着相当的把握了。 “民众未必能够接受……事实上我知道的时间也不久。” 没有理会雷金纳德警告的眼神，阿米拉低头继续幽幽说道。 看得出来时间确实不久，心理建设甚至都还没做好的样子。 “没关系，幸存者这个身份会帮助他们接受的。” 示意这位没必要把人想得太脆弱，付前明早不准备在这种无聊问题上纠缠。 “所以要不要继续一下在教堂里的话题，试试你们还能不能离开这里？” “伱的意思是我们继续往前走？” 似乎是觉得阿米拉有些说太多了，雷金纳德终于忍不住插话。 “前提是待会儿你分得出哪边是前。” 付前面带微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四周。 “……否则呢？” 雷金纳德瞬间哑火，一个深呼吸后才板着脸反问。 之前的小路虽然荒芜，但作为指引还是足够的。 此刻上下左右可以说都被浓雾包围，离开“小镇”稍远一点，辨别方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否则？你们可以试着找群星帮忙。” 眼见阿米拉都不解地看过来，付前长叹一声，为两位迷途羔羊指点迷津。 啊？ 这建议明显出乎两人意料。 “怎么了，考虑到这一个月来你们的密集夜巡工作，我不觉得会没有这方面的保险。” 付前看着两人，笑得意味深长。 “还是说你们压根儿没想过这个需要试，而是作为一个一定可以成功的后手？” “……我承认，刚才看到的应该并不是真实，老实说我也不确认怎么回事。” 忍不住避开付前的目光，阿米拉终于是正面承认三人处境。 “我原以为任务是把你带到废弃的教堂，现在看上去这里面一切都很诡异，需要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 “另外，我们确实有脱身的方法，等确认这真的是场噩梦后。” “理论上说，你们的任务其实早已经完成，而且我好奇你们关于噩梦的定义。” 交流诚恳度再上一个台阶，付前深表满意。 “六分五十四秒，刚才我通过自己的心跳计算得出，还是说你们一定要找到污染源头之类才算？” “确实……任何超过一分钟的梦境，都是对星律的违逆，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的时间。” 阿米拉明显难以理解付前的意图。 “但我们需要确认更多情况……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我们离开？这方面我跟西蒙阁下一样，从现在开始不会再干涉你的行为，你想走的话完全可以做任何尝试。” “为什么要走？离开这么完美的教导之所？建议你们尝试离开就是第一课。” 付前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接着做出一个陶醉表情。 “另外虽然我理解你们的责任心，但分一个人出去找教团汇报，不觉得会是一个更合理的选择吗？” 付前最后的反问明显颇具说服力，一下打击了羔羊们反驳的嚣张气焰。 “去找西蒙？” 阿米拉和雷金纳德一阵目光交流，后者提出一个建议。 “他未必有兴趣听，还是你回去比较好一点。” 跟性情古怪的猎人打交道，阿米拉看上去明显十分头疼。 “你应付不了这家伙的。” 雷金纳德没有直接拒绝，盯了付前一眼。 “我也应付不了外面。” 阿米拉态度却是坚决。 “你也要量力而行，如果过分危险，就反向再尝试重新进来。” …… “好。” 这建议无疑合情合理，雷金纳德略一思索，终于是没有拒绝。 “希望你能够明确自己的处境。” 而动身前，他甚至不忘冷冷瞥了付前一眼，语带警告。 “感谢祝福。” 可惜对方看上去竟是完全相反的理解，颇有诚意地道谢。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囚徒的督促 虽然脑筋不算太灵光，但雷金纳德还算得上个行动派。 没有再花时间做无意义的恐吓，他直接拉开了两步距离，下一刻身上亮纹闪现。 与此同时，阿米拉反而是靠近了付前，用意倒也很好理解——盯着这位古怪人士，以防有什么意外之举。 可惜她很快就发现，异样并不在付前身上，反而是…… “你们？” 视野里面，雷金纳德身上花纹很快交织成一个特别的环形，并在震荡中扩散入茫茫灰雾。 而深吸一口气的他，睁眼发现依旧站在原地的二人，震撼之下又深吸了一口气。 “我懂了，其实我们刚才是从噩梦进入了现实。” 可惜不等他发表感想，付前就猛地击掌，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 “我们才是为数不多的解脱者，现在是要设法去莱尔汀救其他人。” “这不可能！” 两名教团人员明显不可能接受这种解释，但问题是不接受的话，那该怎么解释？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迷惑星律的力量，阻止从噩梦里脱身……” 喃喃自语间，雷金纳德想起来什么，猛抬头看着付前。 刚才就提到自己二人可能也出不去，居然不是胡扯……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如果是另一项律法呢？” 面对求知若渴的眼神，牧者并没有推辞，提供了一个思路。 “不可能，我从来没听说过。” 雷金纳德几乎是瞬间否定，表情看上去比刚才更觉荒谬。 “哼，群星的奥秘，岂是你可以想象！” 付前神情倨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教团成员。 ……… 眼前的发展，付前还是称得上满意的。 当然不至于无聊到关心两位教团成员的归程问题，甚至付前对蹂躏他们的信仰也毫无兴趣。 之所以一路引导，让二人做出刚才的尝试，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验证一下这个噩梦的“强度”。 事实证明，对于两位教团成员来说，它比以往的夜班更加难缠。 此外“另一项律法”的猜测，也并不是纯粹胡扯。 鉴于阿米拉等人明显奇怪的任务，在付前看来，这噩梦非出自教团之手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能做到这一点也并不奇怪，付前对昨天晚上那柄奇形怪状的脑叉，可称得上印象深刻。 唯一的问题，为什么？ …… 今天这个早晨，其实说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明显阿米拉的报告交上去之后，叠加奥林特尔那边的情况，教团重视之余，意见存在一些分歧。 西蒙背后的猎人众，对自己的态度无疑更加严厉。 更早一步出现，如果日出那一刻自己被察觉到过分明确的污染，那么很可能不会被太礼貌对待。 然而教宗的庇护下，自己轻松对付了审查，这才有了阿米拉二人登场的机会。 他们同样目标明确，并一路跟西蒙配合，观察自己对迷雾的反应。 而一定程度确认跟弃子无关后，自己终于被带往目的地——废墟中的旧教堂，并因此进入了一场噩梦。 虽然景象诡异，但噩梦的稳定程度无疑相当高。 高到阿米拉他们都没有办法自行脱身。 综上种种，似乎有一个很简单的解释——测试还没结束。 教团让人把自己送入噩梦，囚禁并等待，想确认某些东西。 ……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推测，其实还有一个前面提到过的原因，那就是付前从来都能“看”到，真实世界的自己。 就站在那找不到的房屋废墟附近。 阿米拉二人、西蒙也都一样，当然他们应该并不具备对这一点的认知。 除此之外，付前甚至还知道有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但很明显并没有趁机偷袭的意思。 这属实是一种奇妙的感受，付前指的是两边的时间错位。 计时一说当然是真的，付前甚至知道，进入噩梦后的第一分钟，“现实”的时间流速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在一分钟到达的瞬间，外面的世界静止了。 如同按下了暂停键，除非从噩梦中醒来，否则下一秒永远不会到达。 付前一时忍不住遐想，如果前面的猜测属实，教宗视角里的莱尔汀，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当然了这暂时是题外话，现在关键是——他们在等什么？ 目前能够帮助做出判断的信息还是太少，但好处是看上去自己只要愿意配合，答案会自动冒出来。 亦或者……自己也可以稍微督促一下。 “你去哪里？” 下一刻，因为付前群星奥秘的发言，正深深怀疑人生的雷金纳德，忍不住喊了一句。 因为他的视野里，那位“暗月使徒”竟是在转身走人，看上去毫无继续交流的兴趣。 “当然是回去，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是吗？伱们已经证明了自身的无能。” 停下脚步，付前面无表情看他一眼，随口犀利点评。 “……回去哪里？” 这说法理论上还真难以反驳，最初来这里的理由，就是对方表示自己二人也已经出不去，现在这一点真的被深刻证明。 但这位未免走得过分干脆，阿米拉终于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教堂啊，你们的任务不就是让我去那里？” 付前语气理所当然。 “如果待会儿觉得迷茫，欢迎来我的教堂。” 怎么就成你的教堂了？ 两位受邀者心中吐槽时，下一刻却是目光骇然，齐刷刷后退两步。 那位自我感觉过分良好的暗月使徒，竟是做出了一个双手托举的动作，同时身体陡然膨胀。 顷刻之间，一道让人隐隐不敢直视的身影，出现在了这片混沌之雾里。 这甚至不是重点，更难以置信的是，那一路过来，始终难以激起波澜的浓雾，一时间竟仿佛在被撕裂。 面对这挑战想像力的画面，两人终于是站在原地，无力发表任何感想。 抗压能力挺强的嘛，不错。 他们注视的目标却是并没有管这些，一边感受着辉煌暴君撕扯下梦境的抗性，一边步履不停，潇洒远去。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化形 合作共赢当然是好的，不过最好对搭档的预算提前有个数。 虽然说教团目前的计划，几乎完全是一路引导的结果，并且刺激程度在付前看来也足够。 但他不介意再来个压力测试，以确认这场合作下，自身的合理目标。 事实证明，搭档们确实很重视。 从对辉煌暴君的抗性看，眼前噩梦强度显然不低。 教团还是有诚意的，值得花点儿功夫看一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满意之余，付前不徐不疾的身影依旧保持着膨胀状态，毫无收回辉煌暴君的意思。 诚意是一回事儿，自己作为合作方，还具有监管督促职责。 比如用这种方式，给他们定一个看得见的最后期限，给足压力。 希望不会辜负自己的一番苦心吧！ 感慨间眼前已经是豁然开朗，付前再次走出了迷雾边缘。 作为专业任务人，良好的方向感把控是必须的。 虽然在他的估计里，就算迷路了闷头走，用不了多久应该也能回到这里。 噩梦边缘存在的意义，应该就是让你返回噩梦才对。 …… 道路尽头处门后，年轻警员的审视目光里，付前没有急着去叫门，静静原地等待。 跟现实世界里同样的神态，甚至是同样的位置。 以这份抽象，给外面的噩梦主持者们又添加一份心理压力几分钟后，不远处浓雾分开，一前一后走出两道身影。 就说是嘛！ 推断获得证实，付前含笑冲着阿米拉二人招呼。 “安可……你没有去镇里面？” 可惜后者就没有他那么自然了。 眼见付前一副恭候已久的模样，似乎笃定他们一定会跟过来，难以克制的无力感瞬间再袭阿米拉心头。 真的仿佛迷途羔羊仰视牧者，虽然事实上也确实是仰视。 脱离迷雾，晨辉映照下，那魁梧非人的身躯，越发让人不敢直视。 甚至从头撕裂到尾的一身褴褛，一望之下都具有别样的威势。 “等你们。” 对她的疑问，付前很自然地指指那边门后。 “我自己交涉的话，可能需要浪费更多时间。” 那倒确实，前后不超过十分钟，任谁看到一个膨胀了好几个号的人去而复返，不开门儿都是正常反应。 阿米拉忍不住腹诽，不过依旧难掩心惊。 果然……不仅笃定自己二人一定会跟上来，甚至连工作都安排好了。 “都知道是噩梦了，这么克制似乎不太符合你的风格？” 雷金纳德明显对被算计不甚高兴，不过并没有拂袖而去，只是冷冷嘲讽一句。 “有没有可能，不是噩梦我也不克制？” 可惜年轻人终究是太年轻，付前随口一句，就轻松勾起这位众多不好回忆。 确实，这货在外面表现也绝称不上正常，那里对他来说，同样并不真实。 “你们跟他们并没有本质区别。” 付前又火上浇油一句，甚至没有给反驳的机会，直接走向大门。 “现在你们可以去跟同类交流了。” …… 被牵着鼻子走无疑让人不悦，被列为与噩梦人物同类更是尤甚。 但两名教团成员仅犹豫了几秒，竟是真的跟上，甚至不需要交流。 “怎么回事？” 看得出来，三人小队荣归，给年轻警员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半张脸躲在门后，他声音都有些干涩，如临大敌。 而其中付前无疑是最受关注的点，可惜后者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不仅如此，某种难以言喻的危险直觉，迫使他只看了一眼就脖子如同生锈，硬是不敢再看第二次。 “……雾里遇到了特别的东西，开门让我们进去。” 眼见付前真就一言不发，阿米拉强迫自己把目光从以这位为中心，不断闪现幻灭的虚幻裂痕上收回，叹了口气对着警员说道。 “特别的东西……所以他才变成这样？” 阿米拉的理由实在含糊，但警员略一犹豫，还是倾向于接受。 一方面镇上的人本就在雾里面遇到过怪物，算不上稀奇事。 另一方面，阿米拉背后代表的教团意志，本就不是他一个警员能拒绝的。 “开门吧，顺便待会儿你们最好找地方躲一下。” 可惜的是这位教团女士似乎心情欠佳，甚至连附和一下都不愿意，只是冷冷再次提出要求，顺便提醒一句。 躲起来…… 这话从一位教团成员嘴里说出来，甚至眼前就有个诡异案例，对看门二人组的震慑力无疑大得很。 没有再犹豫，警员直接夺过钥匙，亲自打开了门。 “不错。” 对于阿米拉的高效交流，付前无疑很是满意，不吝夸奖后同样也毫不客气，第一个走进小镇。 阿米拉二人如此配合，对他来说并不奇怪。 已知困在这个奇怪的噩梦里，两种脱身的方式都失效，他们接下来能做的事情，除了“探索噩梦”，也就剩监视自己的表现了。 而刚才自己提示下，不管嘴上怎么否认，眼前这一幕是教团的特殊安排，这种可能性已经被种在了他们意识里。 有了这个前提，只要稍一斟酌，就能知道盯着自己，是比漫无目的地闲逛调查更必要的选择，最终自然是快速跟上来。 牧者，从来需要深知羔羊们的习性。 …… 放小队进镇的第一时间，看门二人组就飞快把门锁好，擅离职守。 而阿米拉也没有辜负他们的听劝，在付前的带领下还没有走出多远，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猎人西蒙阔剑在握，正迎面独行而来。 “西蒙阁下！” 有些不解对方这隐隐的战斗姿态，阿米拉下意识地招呼了一声。 可惜对方脚步虽停，却是并没有回应，而是转身看向了背后。 巨响声中，旁边一幢房子竟是轰然倾倒，飞石碎木落如血崩。 下一刻，一只不甚浑圆，但却油光水滑的球形从中现身，表面团团花纹翻转间，冲着西蒙碾了过去。 “……化形了？” 不只是阿米拉目瞪口呆，面对这一幕，甚至付前都停下脚步，面带赞叹。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绽放 这就是命运之莫测了，比如说有的时候，听人劝也未必一定吃饱饭。 只能庆幸警员他们躲的是另一个屋了。 碾压而出的那一团，几乎是瞬间就撞到西蒙面前，他燃烧着铅焰的阔剑上。 很明显，西蒙老兄并非全无防备，手段也是老辣。 虽然这老辣的手段，之前已经是两次无功而返。 噗！ 好在这一次没有。 随着西蒙手中利刃，与无可阻挡的袭击者撞到一起，近乎紫色的浓稠液体，如同决堤般喷涌而出，几乎给他背后的建筑下了一场雨。 这就是另一次的命运莫测了，路对面完好的建筑没有被选做现身之所，但还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当然了，虽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紫色血液不简单，但直接摧毁一幢建筑还是力有未逮，付前指的是伴随着血一起飞出去的西蒙。 成功阻止了对手的滚滚碾压，西蒙却也同样付出了代价。 如同一颗吃满力量的棒球，他的身体空中翻滚，狠狠撞进了深棕色木墙里。 相比于莱尔汀的建筑简陋不少的后者一阵震颤，瞬间摇摇欲坠。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对手好过。 那足有两人高的球体，在燃烧着铅焰的阔剑下如同纸糊，赫然是留下了条近一米长的伤口。 而伤口里面，依稀能辨别出一些独特的事物——五指，膝盖，脊椎，乃至头发。 对此付前倒不是太奇怪，因为早在刚才他就观摩过球体表面的花纹。 虽然有点儿像，但跟星律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那是躯体纠缠而成的轮廓，以正常人绝对做不到的姿势。 整个球体，就像是一具具身躯为材料灌出来的血肠，甚至不只是人类的。 付前清楚地在里面看到了一枚弯曲的长角。 这枚长角甚至还在向外伸展，跟众多肢体一起。 球虽然停了下来，但沿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它内部的各种东西都在张牙舞爪。 然而这份对自由的渴望，下一刻就遭遇了灭顶之灾。 阔剑留下的不只是伤口，那层层血肉上，由铅焰组成的细小花纹，同样一直在攀爬蔓延，并最终汇聚成特殊的图案。 轰！ 爆鸣中，一团金属色火焰从伤口处炸开，把所触碰的一切化为尘埃。 好像知道西蒙兄剑上的铅焰之纹，是做什么用的了。 这种直接把火焰送入体内再引爆的行为，属实有点儿凶残了。 付前感叹的同时，巨球已经在抽搐中，彻底失去了外形的把控。 更多的紫血飞溅，几十上百具肢体随之纠缠摇曳，真正诠释了一把血肉之花。 “化形？” 付前欣赏这绽放一幕的同时，袖手旁观的也并不止他一个。 这几秒钟内的变化，明显过分目不暇接，稍稍回过神来的阿米拉，似乎才听清楚付前刚才的点评。 “刚才的攻击方式不觉得熟悉吗？” 付前依旧是循循善诱的牧者模样。 “弃子！” 阿米拉倒也没有辜负这一点，稍加点拨就领悟到意思。 “怎么会，那些东西长这样？而且它们又怎么会拥有实体了，并且可以被伤害——因为离开了雾？” 猛然想到什么，阿米拉眼神疯狂闪烁。 “或者进入噩梦？看你觉得哪个是重点了。” 付前并没有否认她的想法，而是为其加了一个选项。 在一个明确的噩梦里，按理说出现点儿奇怪东西不算什么。 之所以有可能弃子的判断，一方面源于之前雾里的两次接触。 虽然不可见，但感知里面，还是大概能够勾勒出那猎奇轮廓的。 跟眼前这东西，属实有着深层次的风格一致。 此外还有一点，靠近小镇，路途的后半段，有着意料之外的平和。 如果不是纯粹的偶然因素，有没有可能是什么东西造成了这一点，比如说原本可能存在的攻击者被什么吸引了？ 一旦接受这一点，似乎能同时解释两件事情——弃子被噩梦吸引走了，而这是噩梦的目的之一。 但同时这将带来一个新的问题，教团把弃子吸引进噩梦做什么？ 付前隐隐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可能也将解释，自己为什么被护送到这里。 …… “先不要想这些了，一起处理掉这东西。” 一旁的雷金纳德，虽然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却是没有加入这份求知的兴趣，冷冷提醒。 “这东西明显无差别攻击所有目标。” 这话还是没错的。 那团绽放的血肉之花，明显并没有被彻底摧毁。 绝大多数肢体，正如一条条畸形触手，肆意抽打着周围。 顷刻间已经又有一栋建筑遭殃，并眼看逼近三人。 确认这一点后，阿米拉瞬间接受了雷金纳德的建议，不仅身上光华闪烁，甚至看了付前一眼。 虽然精神状态堪忧，但这位之前的神勇表现，可没有人能忽视。 随手就摧毁了两个目标，甚至还是在浓雾里。 相比之下，眼前这东西可怎么看都更脆弱，如果他愿意出手——好像不愿意。 惊鸿一瞥间，那具魁梧身躯明显意态悠闲，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即便对方站得其实最前，以至于几只张牙舞爪的“触手”，已经是快要爬到脚上。 下一刻，阿米拉二人有些呆滞的凝视里，那几截肢体竟是停了下来，并在短暂发呆后疯狂退缩，仿佛遇到了什么恐怖事物。 不错，很有求生欲。 挤出一个霸道冷哼，付前目光投向了破损的木墙后。 轰！ 银衣阔剑，势若雷霆，西蒙阁下的身影，以完全不输击飞的速度去而复返，再次斩中了目标。 难以形容的哀嚎出现，这一次升腾起的爆炸里，纷飞的已经是各种残肢。 阿米拉二人还没来得及出手，目标已经是陷入了垂死的抽搐。 不愧是被派来斩杀自己的猎人呢。 目标反击下，西蒙阁下明显也不是毫无创伤，然而他却是浑不在意，直接转头望过来。 而付前赞叹之余，上下打量一番，下一刻好像发现了什么，语含关切。 “西蒙阁下有点儿不舒服？”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纳垢之躯 不舒服一说，付前指的当然不是西蒙身上的伤。 疑似化形后的“弃子”，视觉冲击力虽然夸张，难缠程度却是远逊于之前。 西蒙身上看似狼狈，但正经受创并不多，自身反应中也能看出来属于常规工作损伤。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他好像“病”了。 望过来的那双眼眸依旧冷漠，但却是多了一丝混浊的血色。 就好像遭受了什么东西的侵染。 老实说这就有点奇怪了。 从之前的共同行动能知道，噩梦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很正常，但常规来说，这位似乎不应该是第一个受影响的。 无论实力还是意志，都明显的强于阿米拉二人。 为什么？ …… 付前一向习惯带着答案去问问题，所以此时此刻，对于传说中猎人掌握的禁忌律令，他似乎隐隐猜到了代价是什么。 对污秽过份敏锐的洞察，怕不是源于本身就是试纸。 某种特殊的星律，不仅没有帮助被赐福者水火不侵，甚至让猎人们变成了最夸张的易感人群。 这应该也是那么早出现在自己楼下的原因之一，离得够近，收集感染的效果才够好。 确实禁忌，之前还疑惑，就算类似于命死之枪类的东西，说白了不过比较夸张的杀戮手段而已，应该还不至于因此无法加入圣堂。 而如果真是这样，似乎也可以理解为什么遇到的两个猎人都是这样的画风了。 一次次的感染治愈里，意志或许坚定，人性怕是磨损得厉害。 “你好像更有点不舒服。” 让人欣慰的是，多少还是有所残留的样子，比如面对付前的关怀，西蒙老兄报以了一个“你才有病”的经典回复。 “说得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可惜他收到的，却是更加出乎意料的回应。 付前举首望天，喟然长叹。 “众生度尽，噩梦成空，不入迷途，何称牧者。” …… 即便是西蒙，一时间都是沉默。 “太阳出来的那一刻，是最痛苦的一刻，对吗？” 然而付前却是并没有放过他，居高临下，一脸悲悯。 …… 西蒙依旧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因为那一刻群星隐去了？” 付前对这反应非常满意，继续了下去。 “这个说法稍显不严谨，毕竟严格来说太阳也属于群星之一，我还是了解过一点你们的教义的。” “但从大部分人还是喜欢夜里沉思看，过分夺目的太阳，还是被认为有些失衡吧？”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确实已经有些刺眼，付前终于收回目光。 “所以它升起的关键一刻，空气中的肮脏变得清晰，污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身上累积？实在很容易能想象出那种不快。” “对每一位猎人来说，这都是群星最圣洁的恩赐。” 面对他连续的问题，西蒙终于是做出了回应，依旧坚定而冷漠。 真不错！ 语气这种东西并不重要，这一句回答，无疑肯定了太多东西。 以至于付前都没有对西蒙的说法做出否定。 为维护信仰的纯洁而牺牲，确实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更何况这种天选的机会。 “可以理解，看上去今天你会有很多感受恩赐的机会。” 甚至没有再问下去，付前以惊人的效率结束了对话，继续向前。 “如果有更多想分享的，欢迎来我的教堂。” …… 地上“弃子”的残骸，几乎已经失去活性。 然而在付前接近的瞬间，竟是依旧奋力挣扎着远离。 这过分具有压迫力的一幕，身后三人自然是全部看在眼里。 以至于没有任何制止的举动，就那么用眼角余光，目送魁梧的背影，一步步走向教堂的尖顶。 …… 教堂前面的广场上，终于是热闹了少许。 甚至付前的到来，都引发了小小骚动。 相反的，面对或坐或站的十余道身影，付前却是深表满意。 晨练或许是个好习惯，但从刚才离开到现在，人员增加得未免过分效率了。 还有刚才闯出来的那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辉煌暴君对眼前这个虚幻世界的撕扯还在加剧。 很明显对于这份督促，噩梦的主持者们接受到了。 他们学会了跟时间竞速，对抗这份撕裂的同时，以最快效率体现这场噩梦的初衷。 接下来只需要回到教堂，等待自己的访客就好了。 虚幻裂痕依旧在周围不断浮现，付前走动之间，那曾经在温斯洛豪宅顶上展现过的双翼形状，再次被拉扯出来。 不敢直视他本体的观众们，无比自然地被这一幕吸引，目眩神迷，除了其中一位。 付前在喂鸽子的长椅旁站住，曾经提供豌豆早餐的老太太，依旧是同样的姿势，坐在同样的位置。 甚至她手里的豌豆，都同样没有喂完，刚才的鸽子早已经不知去向。 “人太多好像把它们吓走了，有兴趣可以来我的教堂坐坐。” 付前随口提醒了一句。 …… 没有发出声音，老太太第一次抬起头望过来。 嘴唇削薄，鼻梁高挺，空洞的两只眼窝旁，遍布着细小的伤痕。 从形状上看，很有些像被尖喙啄食出来。 仅仅看了一眼，付前没有多说继续前行，再次推开了小教堂的门。 比刚才更加浓烈的咏叹与呻吟，瞬间夹杂着燥热扑面而来。 没有介意，闲庭散步般避开头顶不时滴落的体液，付前一路来到了布道坛旁，潇洒地坐在了上面。 不断幻灭的裂痕，也随之一路蔓延到背后圣徽上，带来一种苍凉的亵渎感。 而这一幕，无疑被门外众多双眼睛瞻仰。 而他们僵硬且畏惧的目送里，一道佝偻身影，却是一步步踏上了门前台阶。 特殊声音的指引下，老太太的造访之路明显并不困难。 当然等抵达目的地后，就多少有点儿吵闹了。 安静。 等到老太太摸索到一张未倒的椅子坐下，付前锁定头顶，来了一发福音震爆。 众多赤裸身躯瞬间如同触电，一阵疯狂抖动。 咏叹与喘息声随之戛然而止。(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噩梦温床 “谎言与错谬，让深陷其中者迷惑而不自知，而引领弱小穿越黑暗峡谷之牧者，必将得到暗月的护佑！” 手指教堂穹顶，又仿佛指着更高处的无尽星空，布道坛上的魁梧身影，念出了一段霸气十足的台词。 配合上闪烁的裂痕，无人敢直视的姿态，刚才还充斥的混乱淫靡直接一扫而空——对于观众们来说。 付前相当清楚，虽然暂时创造了一个良好的会客环境，但冲击之下蛰伏的东西，用不了多久就可能卷土重来，以更加挑战想象力的方式。 毕竟咱的福音，既造成冲击，也带来启迪。 不过没关系，等到那个时候，要么噩梦已经结束，要么教团刚好借机展示更多。 前面的表现很有精神，但还不够。 继续加速。 …… 通过小教堂洞开的门，付前俯视着场内观众。 他们的角度，并不容易看到头顶上景象，但刚才的布道，明显已经造成了足够的震撼。 此刻所有人都停下了原本行动，眼含敬畏望向这里。 希望这份情绪，能够让场外观众也受到感染。 “暗月是什么？” 最初的抽搐过后，头顶众多身躯如同被开水冲过的鱿鱼，快速收缩，紧紧贴到穹顶各处。 一眼望去，如同特别的壁画。 然而此刻惟一的教堂内观众，却同样无法欣赏这一点，而是针对刚刚布道的内容提出了困惑。 “一轮幽蓝色的月亮，冰冷，优雅。” 声音温和，付前做出了简要解答。 “那祂跟群星又是什么关系呢？” 老太太听得明显认真，略一思索后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好问题。” 付前一时间都微微颔首。 “祂比它们都要美丽。” …… 这答案理论上来说并不完美对应，但对眼前这位老太太，似乎已经足够。 “谢谢。” 认真道谢后没有再问，她低下头恢复了在外面的姿态，一粒接一粒地数起手心豌豆。 这位身上的东西，定义为污染倒很贴切。 居高临下打量着这一幕，付前心中感叹一句。 没错，跟看门的警员们相比，这位老太太并没有那么普通。 只不过这一丝非人，最终体现在身上的几乎是纯粹的混乱痛楚，看不到一点儿好处。 所以到目前为止，除了自己的押送小队，这场噩梦里的角色可以分成两类——普通人和被污染者。 按雷金纳德的说法，头顶上还有教团的见习成员，但他们明显还没有获得群星的启迪。 而除了此刻教堂里的哈莉特和老太太，刚才路过的广场上，感染者明显还有不止一位。 比例实在有点儿高了。 其中哈莉特更是昨天晚上才刚刚落到教团手里。 与其相信她是被噩梦缔造者幻想出来的群演，付前更倾向于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跟自己一样，真身也在这里。 而如果真是这样，噩梦其中一个可能的目的，似乎就呼之欲出了——温床。 跟阿米拉二人的夜巡里，教团对噩梦的看法已经说得很清楚。 邪恶存在感染入梦者，以其为载体，试图突破梦境与现实的屏障。 这里面的被污染者们，会不会就是这样的一颗颗种子？ 被放进眼前的温床，一同培育，至于目的——他们想找到邪恶源头。 具体到自己身上——他们想找到暗月。 付前迅速做出了一系列推断。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教团针对自己的安排，看上去就十分顺畅了。 第一步猎人的日出检测，接着路途的弃子试探。 连续无果之后，“暗月”终于被他们前所未有地重视，把自己投到了这个温床里，希望藉此找出痕迹。 甚合吾意。 只能说一番刺激下，教团的人对引导完美配合，终于把最后的资源，倾注到了寻找暗月和画中世界上。 不过这也带来了两个疑问。 第一，类似的尝试雷金纳德二人其实早已经做过，就在治疗沸血症的医院里，教团为什么要再来一次？ 第二，为什么要跑到迷雾里？ 这种危险操作，明显在教团控制良好的莱尔汀更保险，偏偏跑到这里，甚至弃子环视之下？ 乍一听确实说不太通，但并不是完全不行——只要破除以自我为中心的思维惯性。 这场特殊的噩梦，有没有可能最初并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选择在这里，是因为教团针对的其实是弃子，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表现越来越让人迷惑，才跟部分同类被一起送到了这里？ 而在迷雾里生成的它，效果比前面那些噩梦更好，所以再试一遍完全值得期待。 仅仅是一个猜测，结合阿米拉提供的信息，整件事情里，那位普劳特阁下怕是个相当重要的人物。 啊—— 默默等待间，新的动静也终于出现。 刺耳的尖叫声，从外面的观望人群里传来。 受害者是一名头顶微秃的中年人，正疯狂拍打着自己的脖子一侧。 一只粘稠的，仿佛沥青汇聚而成的巨口正在那里撕咬，涌动间露出形如指骨的诡异牙齿。 这种牙齿对撕扯血肉明显并不在行，所以受害者一时间还能发出声音。 但他明显难以摆脱，因为巨口蛇一般的身躯延伸向下，最终竟是没入他自己脊椎骨的底端，仿佛是从中长出的尾巴。 被这一幕激发的更多尖叫中，观众们迅速拉开距离，把他留在广场上唯一一座喷泉边。 巨大的痛苦下，后者的身体弓成一个奇特的形状，在地上疯狂翻滚。 “让开！” 危机时刻，一声厉吼横空出世，甚至盖过了哀嚎。 伴随着的，又一条长蛇划破长空，色如跃动金属，盘旋飞来。 两相接触的瞬间，被害者的身影就被同色火团笼罩。 而甚至没有等完全熄灭，三道人影已经是站到了喷泉旁。 其中出手的雷金纳德阁下，只往地上残骸打量了一眼，就没有继续关心战果，而是抬头望了过来。 说什么来着？除了前来聆听福音，这支小队的选择，其实真的不多。 正准备打个招呼，下一刻付前眉头微皱，侧耳倾听。 那是……潮汐的声音？(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倒灌之潮 轻柔且有规律的冲刷声，仿佛在耳边和意志里同时响起，突兀而奇妙。 其中蕴含的特殊韵律，很有种梦境的深邃静谧。 好，很有精神！ 当然了，付前的点评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好说这变化是因为自己造成的噩梦不稳定，还是教团的主动加速，但似乎有大的要来了。 至于这里出现潮汐声的合理性，付前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谁说是非海边小镇的，那不是有迷雾之海嘛？ 虽然即便坐在他的位置，这个角度也是看不到镇外的雾的。 …… 此刻小镇入口处是什么景象，更加引人遐想了。 “还有！” 当然看上去，其他人暂时还没共情到这份乐趣。 雷金纳德瞬间干掉目标，猎人西蒙却是没有放松警惕，冷冷提醒。 被刚才震撼一幕惊呆的观众们，一时间被这句话又吓了一跳。 尤其是在他们发现，这位说话间注视的是观众席后。 “怎么会这样？” 阿米拉几乎是唯一一个还在关注地上残骸的。 即便残缺不堪，依旧难以掩饰那种扭曲。 从众人离开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而已。 不仅人多了这么多，甚至还出现了这样的异变。 进出过这么多噩梦，这种夸张的压迫感，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 “污染源头不止一个，我能感觉到。” 依旧是没有情绪的语调，西蒙解释了一句。 “更多弃子在渗透进来？” 西蒙对污染的感知，阿米拉二人明显毫不怀疑。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消息听得愈发心惊。 “不是，跟教堂顶上同类的东西。” 西蒙的回答里，能看出来刚才三人已经有过一番交流。 哈莉特的同类？ 鉴于教堂里的场景，更加有种神经错乱的美感，阿米拉几乎是下意识地强迫自己忽视那边。 然而西蒙的回答，瞬间让她被迫直面人生。 “现在倒是安静下来了……” 瞥了一眼布道坛上的身影，阿米拉明显难以理解这份变化。 “只是暂时的，还在那里。” 西蒙摇头，示意不必乐观。 “所以哈莉特……她跟我们一样吗？” 阿米拉一时沉默，想了想换了个奇怪问题。 “有一定概率，据我所知她并没有被直接清除。” 西蒙看上去倒是理解她的意思，知道这位想问哈莉特是不是跟他们一样的入梦者，而非纯粹的虚幻造物。 “……那他们呢？” 阿米拉默默点头，又用眼神示意四周。 “有一定概率。” 西蒙给出了完全一样的回答。 “所以教团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米拉不算太意外的样子，神态略有些感慨。 “不知道，但严格来说教团需要你们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回答永远是那么实在，西蒙看着阿米拉和雷金纳德。 “你们完全可以找一个地方，静待噩梦结束。” “他们既然这么安排，肯定已经做了相应准备。” “那你呢？” 沉思片刻，阿米拉反问一句。 这话逻辑上确实没什么问题，教团没有提前知会的情况下，很难说目前行为有多大意义。 不过西蒙话语间，很明显把自己二人跟他区分开来。 “我不一样，我在做的事情，会让自己感觉更好。” 果不其然，后者微微摇头，神态坚定。 而这个回答，实在很容易让人想到之前某人做出的，“你好像有点儿不舒服”的点评。 看着西蒙明显异样的双眼，阿米拉一时只感觉情况愈发混乱，再想说什么时后者却是突然扭过头，似乎在倾听声音。 “怎么了？” 这突然的举动，结合完全没有收起的阔剑，明显让两位文职人员紧张起来。 “潮水……” 然而略一犹豫之后，猎人目光却是从观众们身上掠过，望向更远处的天边。 明明头顶上还是明亮晨光，那里却是出现了山一般的阴影。 “那是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因为西蒙的动作跟着望过去，并相继发出感叹。 “雾在迫近镇上？” 刚刚毙敌的雷金纳德环视一周，皱眉分享了想法。 毕竟不是真实，他倒不怎么担心危险之类。 主要眼前这一幕，视觉冲击力实在有些惊人。 不仅整个小镇四周全部都有阴影环绕，甚至能感觉到后者不断涌动，乃至靠近。 小镇就像是一个深坑，巨量的海水正在决堤倒灌。 甚至这个时候，他也听到了西蒙说的声音。 真的海浪一样，有规则的冲刷声。 “应该是。” 西蒙认同了他的判断，说话间已经是迈步上前，向着远处的阴影而去。 …… 猎人过分果决的动作，却让雷金纳德有些犹豫。 对方明显没有邀请自己一起的意思，甚至都很难说探索这份诡异景象有什么意义。 但继续留在这里，似乎同样没意义。 “我们也去看看？” 此时倒是阿米拉主动表达了想法。 主要相比那充满压迫感的阴影，她发现内心深处，竟是后面小教堂里的那位让人更头疼。 “好。” 不知道是不是跟她同样感受，雷金纳德几乎瞬间同意。 甚至更夸张的，他的身体说话间已经是一僵，直接浮现出道道亮痕。 被这副积极姿态震惊到，阿米拉很快察觉不对，猛地后撤出一段距离。 一侧的喷泉里，居然是升腾出了灼热的蒸汽，并伴随着浓重的气味。 其中喷涌的赫然已经不是水，而是黑褐色的粘稠流体。 雷金纳德的下半身，已经被喷溅的流体沾染了相当大的一块面积，甚至还在向四周蔓延。 “那东西还没完全消灭掉。” 后者倒还算冷静，第一时间喊了一句。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这种造型明显刚才已经见过。 那一击之下，居然不仅没被彻底净化，甚至还以这样的方式，偷袭给它造成伤害的目标。 而效果也是显著的，雷金纳德的反应已经是不慢，但身上花纹几乎是刚刚亮起，一部分就已经被流体掩盖。 残缺的图案未成形就溃散，而他的背上，居然同样拉扯出一只巨口，狠狠咬中了脖子。 先更后改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堂前禁忌 “注意，这东西跟刚才好像不一样了。” 异变陡生，雷金纳德鲜血喷洒的同时，旁观的阿米拉体现出了相当的临危不惧，以及非战斗属性。 一边出声提醒，似曾相识的图案在她身上汇聚，并投射到雷金纳德身上。 后者脖颈间的惊人伤口，血流瞬间和缓，甚至萌生出了细密的肉芽。 之前已经展示过一次的治疗能力。 反应很快，而明显她的攻击手段极度匮乏。 否则大概率是先处理污染，再处理伤势。 雷金纳德的处境，单纯治疗意义并不大。 “先不要管伤口，覆盖区域的知觉……被完全剥夺了。” 伤势明显让雷金纳德发声艰难了很多，甚至听上去都有点儿漏风。 “好。” 阿米拉也没有废话，更加眼熟的图案在她手上快速成型，一道和煦激荡随之向外扩散。 付前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最早在忏悔室，自己接受过的心理疏导。 事实证明，这东西甚至不只对人类有效。 随着激荡掠过，雷金纳德身上流体，蔓延速度居然是为之一滞，甚至颈后的撕扯都停了下来。 抓住这个机会，雷金纳德刚才凝聚的亮痕再现，熟悉的铅焰光辉终于随之燃起。 等到背后撕咬再次启动，甚至知觉丧失下险些摔倒，雷金纳德身上的金属色火焰，已经成功拉扯成蛇。 下一刻，长蛇抬首对准备了后背上的秽物，狠狠咬下。 轰！ 熟悉的黄雀在后，熟悉的爆炸，几乎复刻的火团下，雷金纳德跌跌撞撞地摔了出来。 他的背后已经是一片狼藉，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散发着刺鼻味道的粘稠流体，冲击之下大幅收缩。 不过并没有完全摆脱，整只右小腿依旧被结结实实地包裹。 雷金纳德倒不算太慌乱，情况已经比刚才好得多，更何况还有一个战地医师在，以伤换伤并不是不能接受。 啊—— 然而就在他酝酿再一次天地同寿的时候，耳边却是传来了医师的惨叫。 循声望去，却见一位装扮得体的中年女士，竟是手脚并用，把身体紧紧缠在了阿米拉背上。 倒是并没有用牙齿去撕咬后者的脖子，引发阿米拉惨叫的，是后者全身上下长出的，钢针般的黑毛。 如同穿了一身猎熊服，黑毛以惊人的穿透力，刺穿了阿米拉的手掌，肩颈，乃至胸膛，眨眼间让她千疮百孔。 这位袭击者，原本是众多围观人员之一。 刚才的评价没错，有问题的远不止一个，她身上的异变，明显属于某种特别的污染。 悄无声息爆发后，这位女士明显很会挑选目标，直接偷袭了治疗人员。 局势也因此再次焦灼。 目睹这一幕的雷金纳德犹豫了那么一秒，不确定是不是该继续选择以自己的腿为目标。 好在这份纠结瞬间就得到了解除，下一刻，一柄燃烧着火焰的阔剑，以无坚不摧的姿态，把猎熊女士分成了丝滑的两半。 居然是猎人西蒙去而复返！ 目睹从天而降的强力教友，雷金纳德一时喜出望外。 后者的阔剑上，铅焰凝聚成的图案似乎换了一种。 被袭击者的血浇了一身的阿米拉，紧张之余并没有等来后续的爆炸。 这新的图案，给阔剑带来的似乎是纯粹的锋利。 这个结论刚刚浮现在阿米拉二人心头，猎人西蒙就再次证明了一遍。 女士优先之后，他无比流畅地反身又挥出一剑。 雷金纳德的右小腿连同膝盖，瞬间被齐刷刷截断。 “治疗他。” 冲着阿米拉说了一句，西蒙甚至没有看跌跌撞撞的雷金纳德一眼，就举剑对准备了他的右脚。 断脚转瞬之间，就被恢复活性的流体包裹。 后者甚至凝聚在切口处，一点点儿地拉扯出了一截新的肢体。 不过几秒钟，断脚就再次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地上。 而与它相接的，俨然是个跟雷金纳德酷似的轮廓。 后者甫一出现，刚刚被阿米拉搀扶住的雷金纳德，身体居然也是一下挺直，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雷金纳德阁下？” 意识到不对劲的阿米拉，第一时间再次施展了疗伤之术，然而后者伤腿血流止住的同时，依旧是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刚才的感觉没有错，这东西果然是不一样了。 被“仿制”的雷金纳德，似乎完全成了映射它动作的木偶。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阿米拉就发现雷金纳德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 抬头望去，果不其然，那流体汇聚成的身躯，已经是被西蒙一刀两断。 不过后者明显没那么好消灭，切割成两半的身体，眨眼之间就再次融合到一起。 甚至似乎被伤害刺激到，蜂窝般的，密密麻麻的孔洞，快速在上面浮现。 身躯也随之发面般涨大，顷刻间膨胀数倍。 而它对面的西蒙，却是并没有借着这个机会攻击，反而是低头打量着手里阔剑，神态有些木然。 刚才那一剑之下，这柄圣洁武器的表面，居然也沾染上了丝丝缕缕的黑色流体，连铅焰的印痕都在被吞噬覆盖。 何止是不一样了，这东西比刚才恐怖了太多，就像是造成污染的本质源头，投影到了上面，相当难缠。 意识到自己未必能处理掉眼前东西，西蒙却是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再次举起了被亵渎的阔剑。 然而让人呼吸为之一滞的是，对面那个巨型身躯，居然是做出了跟他一样的动作，甚至一柄不甚规则的剑，也在手里缓缓成型…… “鼠辈！” 正在这极具压迫力的一幕冲击着人心时，一声暴喝竟是从头顶传来。 没等意识到这一点的人抬头仰望，一道远超常人的魁梧身影已经从天而降。 狂暴的踏地声中，那黑色的流体之躯被直接踩碎在地上，飞溅向四面八方。 等到烂泥落定，众多呆滞目光凝视下，原本稳坐布道坛的那道身影，随手把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拂落在地，冷冷哼了一声。 “安敢平视本座。”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欲加之罪 天降杀机，灭顶践踏。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脚，踩碎了那具污秽之躯的同时，似乎还包括了所有观众的声带。 地上的圆形深坑如同一个句号，让连连异变激发的尖叫瞬间终止。 甚至包括呼吸。 付前从深坑中心拔出光溜溜的脚丫子时，依旧没人喘第一口气。 部分因为之前的冲突，选择背向广场奔逃者，动作同样僵在那里，不敢继续的同时，甚至不敢转回身来，生怕动作太大招来注视。 这姿势让他们免除了被浇一脸烂泥的命运，取而代之的是浇一屁股。 压抑的沉默持续了近十秒，直到付前背转身去，一步步再次走上小教堂台阶，才有第一个人警觉，拼命拍打着溅到身上的流体。 毕竟刚才那一小会儿，已经有两个前车之鉴了，没有人愿意自己脖子上也被来那么一口。 不过惊慌失措间，等到他们不顾形象地把衣物撕扯下来，很快发现除了稍显温热，那些东西居然像是真的烂泥。 阴郁腐败，但却毫无活性，完全看不出之前那种吞噬性的蠕动。 一脚，直接彻底失去活性？ 意识到这一点后，观众们再次忍不住看向那只光溜溜的脚后跟，以及道道从它上面蔓延出来，不断幻灭的苍白裂痕。 这到底是什么人…… 迷茫间，后者刚才从天而降时说的话，很容易地被回忆起来。 原本只是静坐看戏，因为那东西膨胀到了跟他一样的高度，认为被冒犯了？ 这理由实在是清奇，但配上过分霸道的风范，竟是有了莫名的可信度。 …… 似乎意识到了这份注视，下一刻台阶上的身影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看上去要涨潮了。” 不过付前并没有理会大部分观众，而是露出一个神棍之笑，跟三名教团成员打了个招呼。 因为靠得最近，阿米拉三人身上，毫无疑问遭受了最密集的溅射。 但相对于其他人，这三位却是镇定得多。 包括全身上下穿孔近百个的阿米拉，都没有急着清除身上烂泥。 很明显因为专业，他们知道这东西已经失去活性。 当然因为不够专业，他们不知道活性只是暂时失去。 作为操刀者，付前隐隐能感觉到，让那东西变得不一样的力量，并没有受到真正的打击，而只是类似暂时性切断注视。 如果这三位足够谨慎，还是应该稍微清理一下的。 不过问题不大，毕竟教团一切尽在掌握。 而且这场噩梦，明显也不会持续太久了。 …… 面对付前的招呼，教团队伍望过来的眼神满是复杂。 至少阿米拉和雷金纳德是这样，猎人西蒙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同时，甚至连眼皮上都糊满了烂泥，实在是传达不出太多情绪信息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能大概理解涨潮一说，指的是小镇四周的阴影，但非战斗人员阿米拉，看得出来还是对刚才的战斗场面印象深刻，第一时间忍着周身剧痛发问。 她的眼光还是有一些的，那东西对于猎人明显都极度难缠，居然是被一击湮灭。 这位名叫安可的年轻人，由她发现的噩梦受害者，似乎越来越陌生了，在一步步蜕变成另外一种东西。 “我的双眼已经睁开。” 可惜的是后者虽然回应，但过分神棍的语气，配上手指双眼的动作，让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西蒙阁下看上去更不舒服了。” 好在并不需要她回应，下一刻付前已经调转目标，看向了旁边的西蒙。 …… 面对付前的说法，西蒙作为当事人并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向手中武器。 然而这个问题，却是让阿米拉和雷金纳德双双心头一跳，想起之前同样的评价。 两人循着西蒙的目光望过去，赫然发现阔剑上的黑色流体，竟是不知不觉间蜿蜒向上攀爬到手背，乃至没入衣袖里。 “西蒙阁下，快点丢掉武器。” 没想到那东西居然是无孔不入到这种程度，阿米拉一时间头皮发炸，担心对方是不舍爱剑，高声提醒。 可惜的是，对方看上去确实不舍得。 面对她的呼吁，西蒙不仅没有抬头看一眼，甚至手中剑握得更紧。 “观察还是过分主观了。” 反倒是旁边暗月第七使徒点评一句，轻声叹息。 “你再仔细看，跟剑真的有关系吗？” 什么意思？ 不仅是阿米拉，雷金纳德一时都是不解，从善如流地再次望去。 等一下……方向不对！ 那东西好像不是流入衣袖，而是反向流出来！ 下一刻两人都是心头巨震，意识到了刚才想当然的疏漏。 “西蒙阁下……” 盯着猎人握剑的那只手，阿米拉有些不敢想象那下面的景象。 怎么会这样，居然是身体早已经出现异变！ “西蒙阁下感觉怎么样？” 同一时间关怀再次传来。 虽然很难排除幸灾乐祸嫌疑，但那位暗月使徒的语气，听上去倒是相当认真。 “不好。” 连番关怀之下，西蒙终于是抬起头来，语气冷漠地承认问题。 “那就好。” 付前点点头，对又一项猜测被证实表示欣慰。 猎人果然是易感人群啊。 一旁的雷金纳德作为被直接攻击对象，甚至最终两败俱伤下，一时间都还看不到异样。 反而全程没有身体接触的西蒙，出现了如此明显的异变。 除了对周围污染的自动映射收集，很难找到其它合适的原因了。 刚才斩杀那只血肠后的异样，也是同样的情况。 这混乱的噩梦，对猎人们的体质来说压力实在太大。 “安可，你想干什么？” 没等付前再说话，他的表情已经看得旁边的阿米拉紧张不已。 没办法，这反常的点评，配上那一脸微笑，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联想到刚才那狂暴一脚了。 “别紧张。” 付前摆摆手，示意阿米拉不要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从想当然到想太多。 “我感觉怎么样？” 下一刻他指指自己，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赶海 现身踩碎那只流体人形，当然不是因为它的冒犯。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付前的眼力，把握可是精准得很。 对方虽然膨胀，离自己的身高还是差那么一点点儿的。 平视一说，不过欲加之罪。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前面一系列操作，确认合作伙伴的诚意和投入后，付前也随之设置了清晰的项目目标——配合测试，最大限度寻找暗月痕迹。 如果真的能够找到暗月，那么将一定程度证明，关于莱尔汀和迷雾都是真实的猜测。 也是关于教宗最悲观的可能。 几乎能确认天球教团把自己关进这场噩梦，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但他们具体的操作方式，明显连阿米拉三人都不了解。 甚至有理由怀疑，这正是教团不告诉他们更多的原因。 不必要的知情人越多，越有可能给测试增加干扰项。 针对这种情况，付前的选择是自行观察推导。 比如说哈莉特，还有刚才的人形流体。 前者明显比上次见到时情况严重得多，而那个诡异流体受刺激爆发后，快速攀升的压迫力，明显也很不寻常。 教团精心设置的这场噩梦，果真如同前面说的温床，对“污染”具有良好的培育作用，甚至因此对应到它们的源头。 既然如此，理论上来说一直处于燃霜状态下的自己，应该出现更多关于暗月的痕迹——然而没有。 一直等到刚才，付前依旧没有观测到哪怕一丝这样的异常。 针对这种情况，他的选择是加大运动量，跟另一个污染源头直接对抗。 还是当着一个灵敏探测器的面。 以此最大限度增加自身“暴露”的概率。 …… 看得出来，付前的问法给不止一位观众带来了不解。 “我并不确认你对自身的衡量标准。” 就在这份群体困惑中，猎人西蒙略一沉默，终于回应。 “但在我看来你的情况很稳定，包括精神状态。” 居然还会阴阳怪气呢，西蒙老兄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流失掉嘛。 为对方表示高兴的同时，付前心中也是一声叹息。 所以即便这种情况，这位易感人群还是没有在自己身上发现异样吗？ 猜测错误，暗月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感谢。” 并没有轻易下结论，付前礼貌道谢，下一刻看向四周。 “我前面的邀请依旧有效，欢迎随时来我的教堂……你们也是。” 说完这句，甚至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付前走进了大门，再次端坐布道坛。 …… 刚刚结束的一番交流，明显让阿米拉他们摸不着头脑。 那位疯狂的暗月使徒，言行实在难以预料，完全不理解到底意欲何为。 但有一点可以明确，那个巨型身躯蕴含的力量，强大到挑战常识。 看着那被踩出的深坑，仅余一条腿的雷金纳德，扶着旁边一根立柱保持平衡，终于是清理了一下身上烂泥。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这里面的人状态好像都不稳定。” 说话间他打量着四周。 刚才的暴力一幕后，原本已经陷入混乱的广场人员，居然是没有继续四散奔逃。 不少人甚至真在打量着洞开的教堂大门，若有所思。 很明显最后的邀请，对象也包括他们。 “感觉异变随时可能会再发生。” 为自身和雷金纳德双双治疗着伤势，阿米拉赞同了后者看法，甚至更加悲观。 “我们的状态都不好，再有刚才的情况怕是应付不了……难道真的要躲到那里面去？” “意义是什么？” 明显早就考虑过阿米拉的建议，雷金纳德往背后看了一眼。 “虽然不能自己脱离，但确认是个梦的情况下，死亡大概率还是能让我们醒过来。” “更不用说再过一会儿，里面说不定比外面还危险。” 说这话的时候，雷金纳德指的是周围的观众们。 他意思很明显，这群人说不定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导致小教堂里比外面还热闹。 “那趁着还有最后一丝余力，去确认那边的情况？” 没有否认雷金纳德的说法，阿米拉略一思索，指着天边阴影。 跟刚才相比，它们似乎更加迫近了。 “……感觉上倒确实更有意义一些，问题在于虽然能治疗你的伤，但我没办法让你的腿长回来，或者先把你送到教堂里，我跟西蒙阁下过去查看一下？” …… 没有说话，雷金纳德脸上却是有着明显的抗拒。 看得出来，他很不愿意单独面对小教堂里那位。 “不用过去。” 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西蒙突然插了一句。 “它们来了。” 来了？ 阿米拉二人因为这说法困惑不已时，西蒙却是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再理会手臂上的异样，抬头看向远处。 哗—— 下一刻，蕴含特殊韵律的冲刷声回荡在广场间。 那是…… 声音入耳，阿米拉瞬间反应过来西蒙的意思，转头跟着望去。 真的来了？ 映入视野的场景，让她呼吸一时都有些发紧。 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天边的阴影果然是围绕小镇四周的浓雾。 而此时此刻，它们真的如同涨潮，层层叠叠涌了上来，眨眼间已经是淹没了不止一排建筑。 甚至下一刻真的跟海浪一样，又缓缓退了下去。 接着再度涌来，淹没更多…… “那是什么？” 震撼一幕下，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呼。 而顺着那位指的方向望去，类似情绪很快被激发传染。 随着浓雾的再一次落潮，不远处的屋顶上，居然是有一只巨大的，形似蚌壳的物体张开，缝隙中伸出一只又一只的红色腕足。 “那边也有！” 被这一幕震撼的同时，又有新的惊叫出现。 很快广场上的人们就发现，浓雾冲刷过的地方，居然真的如同海潮，留下众多古怪造物。 其中大部分像是各种生物体的诡异融合，部分甚至能看到非生物体的特征。 “弃子。” 迎着阿米拉二人的征询目光，猎人西蒙微微点头，肯定了那些东西的性质。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最后庇护所 这就是弃子一族吗，样本数量一下多起来了呢。 坐在教堂里的付前，自然是看到了外面丰收一幕。 包括西蒙的判断也收入耳中。 认同对方意见的同时，他只花了半秒钟，也得出了自己对这场景的点评——并不挑战想象力，倒很挑战迷走神经。 一眼望去，仅仅是眼前一片区域，弃子们已经近两位数，其中硬是看不到一个自然一点儿的轮廓。 腕足，利齿，尖角，甚至是甲壳上妖娆拂动的刻痕……诡异的生物形体，乃至纯粹的抽象概念，以完全不巧妙的方式融合在一起。 有种火锅底料的包容感。 只可惜调配的水准实在太差，已经不是辣眼睛能形容，都快要激起胃部的生理性抽搐。 如果魔女诞生之后，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景象，做出末世的判断实在不奇怪。 至于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其实也不难想到原因——噩梦崩坏在即了。 辉煌暴君的撕扯下，付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摇摇欲坠。 眼前这一幕，应该是教团的人权衡后放开某种限制，做出的最后一舞。 只能说实在是太配合了。 要知道目前所处的小教堂，明显是小镇中心高点。 宣我暗月福音，就在今朝。 …… 广场上面，在理解自己看到了什么后，已经有人在为远方的物产丰富发出尖叫。 唔…… 当然也有人迷走神经抵抗不住挑战，胃里东西喷射状冲出，为付前的判断提供有力左证。 然而即便如此，广场上大部分人员，依旧没有做出盲目的四散奔逃。 毕竟有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摆在面前，跑去哪里？ 但凡稍有点儿眼力，就能看出来目前所处的位置，已经是相对安全。 唯一更适合躲避的地方，怕也就是身后教堂了。 现在主要问题是里面那位，感觉上恐怖程度并不稍弱……但他刚才又发出了邀请。 一时间不止一人在偷瞄教堂门口，其中就包括阿米拉女士。 “要进去吗？”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直接咨询两位教友的意见。 “有那个必要？这里跟里面又能有多少差别？” 雷金纳德第一时间皱眉。 “而且我们的计划不是确认一下雾的性质？” “但那个家伙刚才就提到了潮汐。” 阿米拉微微摇头，快速回答。 “既然这里和里面没有太大差别，我们完全可以同时观察两样东西，甚至是那家伙对潮汐的反应。” 好像还真的是……早在刚才那家伙就说过涨潮。 虽然实在不想跟教堂里那疯子打交道，但雷金纳德还不至于因此忽视事实，阿米拉的提醒下，他瞬间反应过来刚才天降杀机后的交流。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 他下意识地用目光征询西蒙意见，后者直接点头，表示对方察觉到异样比自己更早。 没有再说什么，下一刻猎人直接迈步走向了小教堂。 “我们进去。” 西蒙态度如此坚决，雷金纳德当即也是尊重团队意见，示意阿米拉帮他一把。 而这三位的身份，无疑很具引导意义。 目睹他们一步步登上台阶，人群的内心斗争几乎瞬间失衡。 啊—— 而几乎同一时间，惊叫声从远处传来。 循声望去，赫然不止一道人影，从刚才被雾气冲刷过的位置向这边狂奔。 之所以有如此整齐划一的动作，原因也是一目了然——冲刷回落的浓雾，正以更快的速度，在他们的身后追赶。 明显侥幸心理是永远存在的，刚才退下去的雾潮，让他们萌生了危机已经就此解除的美好期望。 可惜的是，浓雾居然如同真正的潮汐，很快以更高的速度再次冲上。 此时奔逃的人群里，赫然能够看到刚才守门人之一的警员。 恐惧驱使下他的动作相当不慢，直到被一坨缀满鱼鳞的蜗牛壳拦住。 而从中探出的不止一颗脑袋，动作却是蜗牛远不及的迅捷。 呯！ 到底是身为战斗人员，面对这冲击力十足的画面，惊惧不已的警员选择了攻击。 甚至他配备的还是教团武器。 …… 口径大得夸张的枪管里，喷射出了一团纠缠的电芒。 跟教团那位裸身悟道的女士用的有点儿像，只是威力袖珍了一点。 注视着这份噩梦中的求生挣扎，付前默默点评。 跟广场上潜在的被污染者们相比，警员明显更倾向于噩梦原生生物，用来组成基本秩序的。 本质上这份求生欲，比此刻涌进教堂的大部分人更加纯粹。 而看上去因为果断，警员这份注定没有意义的挣扎，暂时获得了相当好的效果。 冲击之下，蜗牛壳中探出的东西一阵摇摆，居然是真的缩了回去。 而枪丢在地，警员甚至没想过再装填一发，只是绕过眼前怪物，没命奔逃。 幸运的是，他没有再遇到更多的阻截。 即便身体第二次被雾潮淹没。 更加清晰的冲刷声中，浓雾已经几乎覆盖半个小镇，进一步迫近教堂这边。 而等到再次退去，原地发呆的警员，在意识到并没有被吞噬后赫然喜出望外，锁定教堂尖顶再次飞奔。 事实上此时教堂前的广场上，人群做出了跟他一样的选择。 跟在阿米拉三人身后，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冲进教堂，寻求庇护。 啊—— 不过仅过了半秒钟，就有人发现了穹顶上的景象，惊叫出声。 很明显跟阿米拉三人不一样，他们对这一幕并没有心理准备。 一时间，人群几乎是以比进门时更快的速度后退。 但同时外面又一次袭来的雾潮，却又让他们下意识地不想退回广场。 最终作为庇护所的小教堂，赫然出现了一副奇异景象——相比于内部的寥寥几人，更多聆听福音者，站在了堂前的台阶上，绝望地注视着被一波波吞噬的小镇。 “欢迎。” 付前并不强求，下一刻收回目光，冲着三名更加虔诚的教团成员打了个招呼。 “所以普劳特阁下去哪了，现在有头绪了吗？”(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极限启迪 这时候关心这个？ 来自牧者的关怀，明显让阿米拉他们难掩困惑。 眼前的情况，对方质问自己三人进来的真正目的，似乎都更正常一些。 “我们没找到他，看上去应该不在这里面。” 但无论如何，受邀前来，对别人的问题置之不理有点儿不够礼貌，阿米拉当即摇头回应。 虽然说完之后，对方背后的巨大圣徽，立即让她反应过来这其实是教团地盘，自己才是东道主。 没办法，对方姿态实在是过份自然了。 “所以你们觉得他应该在哪里？” 而付前对这个问题，看上去却是有些执着，直接追问一句。 …… 一时连阿米拉都是沉默。 这个问题她自然是想过不止一遍，跟“为什么会有这场噩梦”一起。 目前看来，一路发展应该都在圣堂安排中，而鉴于噩梦发生的位置，普劳特阁下在里面很可能扮演了重要角色。 至于人具体在哪里…… “醒来之后，我们可能会知道。” 不甚正面地回答一句，下一刻阿米拉望向头顶，看着双眼紧闭，没有一丝声息的哈莉特。 “你把她怎么了？” “他们起床气有点儿厉害，影响到了我的客人，被我建议多睡一会儿。” 付前指着下方的盲眼老太太，依旧数着手里豌豆的她，是所有听众里唯一坐着的一个。 不过虽然安静，后者明显一直在倾听着周围的交流，听到付前这么说，当即停下手里动作，微微致意。 “……所以她还会醒？” 对于如何回应这份致意，阿米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只点点头，不管对方是不是能接收到。 “确切来说是很快会醒，就跟你们一样。” 付前肯定了她的提问。 这家伙果然确定噩梦持续不了多久了，问题是那他还这么关注普劳特阁下干嘛？ 默默做出判断，阿米拉皱眉看了队友们一眼。 “其实我有一个技术性问题。” 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也是面带微笑地看着西蒙。 “据说猎人别称堕落圣堂，那么是先加入圣堂再堕落呢，还是太堕落以至于没办法加入圣堂？” “安可先生关心这么多，不如先考虑一下自身处境。” 这个问题可谓挑衅性十足，西蒙还没有反应，雷金纳德已经是冷冷提醒。 “我本来就是在考虑自身处境。” 付前脸上笑容不减。 “你知道的很多。” 西蒙的状态明显每况愈下，握剑的那只手，已经是快要看不出皮肤底色。 不过可能是有着丰富的经验，他的神智依旧清醒。 “不过你说的那些并不重要，只要收到群星的恩赐，任何人都可以化身猎人。” “原来是这样，所以普劳特阁下也可以？” 哦了一声，付前随口反问。 没错，从刚才开始他就想过这个可能。 如果眼前的噩梦，跟之前通过脑叉的分享属于同样性质，那么理论上来说应该存在一个梦境主体。 而如此大面积的，对一个小镇的复制，甚至面对自己的暴力撕扯，还体现出了相当的韧性。 目前了解到的情况里，似乎没有比常驻这个小镇的普劳特阁下，更合适做这个人了。 而刚才在确认西蒙的易感体质后，付前当时就有一个更进一步的联想，那就是眼前这场噩梦，似乎也具有明显的易感性质。 不管是哈莉特，还是刚才被自己踩烂的那东西，甚至从刚才就在冒出来的弃子们，污染的渗透似乎变得尤其容易。 之所以有此特别，会不会是因为这是一场猎人分享的梦境？ 它的主体因为掌握的禁忌律令，制造出眼前的特殊噩梦，并以此来分析弃子之谜。 毕竟迷雾中的变化实在太惊人，由不得教团不重视。 当然这只是个猜想，从阿米拉一行的反应看，想通过他们证实这一点几乎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付前的意图也并不在此。 故意说出从奥林特尔那边得到的堕落圣堂一词，不过为了增加一下刺激强度，帮助可能存在的噩梦主体多超越一下自我而已。 毕竟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 视野里面，雾潮已经冲击到了广场边缘。 奇形怪状的弃子们也是。 从各个地方，以各种诡异方式现身，弃子们并没有表现出过强的攻击性，但明显在向这最后的庇护所逼近。 当然在观众们的绝望注视下，最先抵达的却是那名幸运警员。 气喘吁吁地冲进教堂，没等警员发表什么劫后余生的感慨，一具赤裸身躯已经从天而降，险些把他砸倒。 这是什么…… 后者抬头望去，那一瞬间明显陷入迷乱。 可惜布道坛上的牧者，却是并没有给他解释的兴趣，而是缓缓站了起来。 …… 付前此刻的举动，无疑被所有人瞩目。 满场注视中他径直走出教堂，一路站到广场中央，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依旧没有丝毫暗月的痕迹，即便是在这易感噩梦，即便自己一路督促…… 唯有眼前一群虎视眈眈的妖魔鬼怪。 甚至背后也是。 惊叫声中，碎片如雨，背后的小教堂顶上，直接被撕出一个大洞。 就像刚才说的，根植于哈莉特的那份污染，很快就闪电般归来。 接受启迪的它，明显比刚才又有升华，丢下大部分受害者后，在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作为导师的自己。 一向不慕虚名的付前，却是头都没有回，下一刻双手伸展，身体后仰。 没有收获，还不是你不努力？ 在这噩梦彻底崩解之刻，不妨把对合作伙伴的督促拉升到极限。 tendrilbarragedevastator！ 久违的大招发动，在燃霜的效果下。 下一刻，一层仿佛没有厚度，但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明亮帷幕笼罩四周，甚至上面似乎可以看到月亮般的阴影。 与此同时，源自付前身上，无数纵横交错的破碎之线充斥了球体内部，无情切割了所有它们路径上的东西。 而在这瑰丽一幕轰然炸裂的瞬间，付前依旧仰望的天空里，多了一轮幽蓝圆月。 光线甚至都随之暗淡，仿佛一秒入夜。 暗月，真的在？(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血肉空蚀 事实上暗月只存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等到冰冷帷幕，连同内部一切彻底凋零破碎时，它已经悄然隐去。 这燃霜特效下的极限爆发，与原版相比无疑梦幻绚丽了太多，但其中凶残却未稍减。 雾潮汹涌下，原本弃子们已经是密密麻麻地围拢在广场四周，隐隐有血肉之墙风范。 嘶吼，哀鸣，啜泣，甚至是婴儿的啼哭，各种诡异声音摄人心魂。 然而不管是甲胄还是血块，甚至是背后冲过来的哈莉特，在那份恐怖切割下都毫无抵抗可言。 一个堪称圆润的球形内壁，硬生生地从这圈血肉上被蚀刻出来。 混杂流淌的残骸里，找不到一块儿超过指甲盖大小的碎片。 而完成这份杰作的付前，自始至终都没有往周围看一眼，全程仰望暗月，直到它彻底消失。 没有声音，没有注视，什么都没有，除了能感觉到它跟群星之间的辉映。 …… 压榨到极限的合作项目，终于是得到了结果，虽然怎么看都是最坏的结果。 教团信奉的群星是真实的，暗月同样隐藏在这个现实。 自己并没有误入噩梦，只是所寻觅的东西已经从这个世界彻底凋零。 当然其中一些要点细节，还需要合作伙伴提供佐证才行。 这并不耽误时间，因为伴随着帷幕破碎的，还有它覆盖范围内的空间。 明明已经是空无一物，灰白色的霜冻裂痕却是在其中疯长，并最终撕扯出片片虚无，一路吞噬了残缺的弃子，乃至台阶方向的观众。 付前的无情压榨下，梦境的维持终于到达了极限，轰然破碎。 汹涌雾潮再也没有机会吞噬小教堂，当然下一刻，眼前依旧是一片灰白。 …… 真是强行一分钟啊。 意识回归，外面世界重新开始运转。 付前看了一眼若隐若现的废墟，赞叹中检查了一遍身上，确认自己昂贵的行头完好无损。 毫无疑问，阿米拉三人同样站在一旁。 而他们几乎每一位，都在发出粗重的喘息，甚至是睁开眼看到自己后。 “看上去我们的教导告一段落了，有学到什么吗？” 为了配合这份情绪，付前直接来了一次随堂测验。 “刚才那是什么？” 可惜学员们并不是那么配合。 没有人答题，雷金纳德检查自己腿的同时，阿米拉已经忍不住第一个发问。 “你确定？我们一路上可都在讲这个。” 付前听得皱眉。 “……暗月？” 点拨之下阿米拉瞬间领悟，但又对这个答案下意识抗拒。 “不可能！它真的存在……还以这种方式在侵蚀梦境？” “你确定要用侵蚀这个说法？” 付前指着四周，似笑非笑。 “我不相信你没注意到，这会儿比刚才光线可差了太多。” 这话并不是瞎说，虽然付前非常确定外界仅过去了一分钟，但浓雾里的能见度，比刚才差了可不止一点。 就好像从白天到了晚上。 暗月虽然一闪即逝，但噩梦里最后那一幕，却似乎被以无法理解的方式，带入了现实。 换句话说，祂的力量影响下，时间由黎明瞬间到了夜晚。 事实上在付前看来，刚才队员们粗重的呼吸声，很大可能就是因为注意到这个。 …… 果不其然，面对反问阿米拉瞬间沉默。 她的脸皮明显没厚到睁眼说瞎话的程度。 因为跟群星之间的特殊感应，她当然能意识到眼前并不是简单的光线变暗。 但如果真的承认一秒入夜，如此夸张的影响，可就很难用简单的暗月侵蚀噩梦去解释了。 “看来这个问题，对你们来说还是偏难了。” 此情此景，付前摇头叹息，没有继续强求。 “还是听听其他人怎么说吧。” “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自身处境。” 此时确认腿脚完好无损的雷金纳德，终于是受不了付前的疯言疯语，冷冷提醒一句。 “你不会认为事情已经结束，可以回家了吧？” 不过警告同时，这位明显也是全神戒备状态。 虽然言行癫狂，但一路下来，眼前这个家伙表现实在恐怖。 尤其刚才的最后一幕，那无视一切的残酷绞杀，生生切割出的血肉空蚀，实在太有视觉冲击力。 可惜的是，不管警告还是戒备，似乎都没有激起对方任何情绪波澜。 下一刻付前目光从西蒙身上掠过，似乎已经失去了对这只愚钝队伍的提问兴趣，再次看向了一旁的废墟。 真的有其他人…… 不自觉地跟随付前望去，下一刻阿米拉惊讶地看着废墟中走出的那道身影，尤其是那醒目的金饰披肩。 …… “安可先生，我想我们有很多东西需要交流一下。” 来人是位一脸严肃的中年女人，甚至没有理会阿米拉他们，一路径直找上来。 毫无疑问，这是从刚才就在盯着自己的那位了。 “好啊。” 微笑颔首，付前打量着对方，欣然同意了建议。 跟阿米拉他们相比，这位披肩上的图案无疑更加复杂精致，甚至身上长袍也是夜幕般的颜色，满满神秘崇高的韵味。 如此风范，怕就是传说中的协律圣堂了。 “所以普劳特阁下也会参加交流吗？” “……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 对付前的问题，圣堂女士不是太奇怪的样子。 说话间她终于看了阿米拉等人一眼，最终目光停留在西蒙身上。 “辛苦了。” 微微致意后，她直接走在了前面，进入小镇的方向。 只不过这一次，豁然开朗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顺着残破的小路，直到抵达彻底朽坏的大门前，周围依旧是浓雾弥漫。 而真正走入这曾经的小镇，四处可见断壁残垣，幽暗中如同鬼域，正是阿米拉描述中的场景。 气氛相当压抑，圣堂女士却是没有任何解释的兴趣，快速在前方引领穿行，直到抵达一个眼熟的广场。 而广场对面，曾经作为最后庇护所的小教堂，却已经残破到看不出原本轮廓。 废墟里最醒目的，是跟圣堂女士同样装束的几道身影。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结题交流 “我把人带来了。” 付前的观察间，圣堂女士已经是对着小教堂遗址招呼了一声。 反响也是强烈的，几位跟她同样装束的仁兄，几乎是齐刷刷地抬头望过来，明显期待已久。 “幸会。” 受宠不惊，付前笑眯眯地招呼一声，打量着几乎只剩地基的建筑。 跟噩梦中的场景可谓反差极大，已经超出年久坍塌的范畴了，简直是路过的哥斯拉碾了两脚。 很难克制住去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哪一位是普劳特阁下？” 但这并没有影响付前的久仰之心，下一刻他转头看着阿米拉，咨询了一句。 “……坐着的那位。” 虽然教团高层没吭声，但既然把人叫到这里来，甚至理由都是跟普劳特阁下交流，似乎也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 阿米拉略一犹豫，还是小声做出了解答。 果然。 付前并不意外地看向教堂深处。 …… 普劳特是坐着且穿长衫的唯一一人。 跟其他人同样的精致披肩，看得出来身材很高大，蓄着浓密的胡须，但依旧难遮肤色间病态的苍白。 他也是所有圣堂成员里，唯一一个没审视自己的。 紧闭双眼，面容都有些扭曲，这位状态明显不太好。 当然他不是坐着的唯一一人。 此刻的广场四周，还有不止一道身影，以各种姿态悄无声息地坐在那里。 付前轻松就从里面找到了哈莉特，那位被咬脖子的仁兄，以及更多熟悉的面孔。 果然自己并不是噩梦唯一污染源。 当然自己肯定是最惹麻烦的那个。 付前有相当的把握，普劳特阁下现在的样子，正是自己过分激励造成的。 这应该也是众圣堂神态不善的原因。 “安可……第七使徒……” 跟阿米拉的交流，无疑全被看在眼里，下一刻几名圣堂里年纪最大的一位终于开口，眼中满是摄人威仪。 “可以请教一下，赐予你指引的暗月，究竟是什么吗？” “你确定？我之前不是已经讲过一遍？” 可惜的是付前明显没有被震慑，甚至是皱眉反问，一副自己回去翻笔记的语气。 “还是说你们要告诉我，我刚才在这里说过的话你们听不到？” 付前指的，自然是自己跟瞎眼老太太在教堂的问答。 其实说话间他甚至已经把周围其他参与者都观察一遍，并没有从中找到那一位。 雷金纳德有一句话说得还是没错的，此刻的自己，跟教团一团和气已经不可能。 所以即便响应号召前来交流，付前也没有兴趣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问题上。 “对于你的回答，我居然一点儿都不奇怪。” 提问的这位长者，竟是并没有因为付前的回答动怒，甚至是微微点头。 “我们确实听得到，而你也确实不珍惜表达诚意的机会。” “斐弗尔阁下！” 明显没料到话不投机至这种程度，阿米拉忍不住有些急了。 虽然形势发展早已超出她的掌控范围，但在她看来，对方或许精神状态欠佳，但至少没有主动伤人，对教团的要求也还算配合。 所以作为案例的最初负责人，她从未放弃和平解决的尝试。 “你做得很好。” 唤做斐弗尔的圣堂长者，并没有介意她的插话，甚至点头夸赞了一句。 “不只是刚才，整件事情都是，事实上在我看来，这很可能正是安可先生，认为我们还值得指引的原因之一。” 不等阿米拉谦虚，斐弗尔继续看向付前。 “不得不说，安可先生给我们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但你们依然执迷不悟。” 付前则是完全不准备谦虚，叹息一声，语带遗憾。 呵呵。 领他们前来的圣堂女士，一时已经听得冷笑连连。 “所以我们怎么才算悟，皈依暗月吗？” “不需要。” 面对这明显的反讽，付前却是一脸认真地解释。 “祂仅仅是派遣使徒传递真实，你们只需要醒就可以。” …… 要不说偏执狂是无敌的，付前堪称开明的答案，却是比针锋相对更让人无语。 圣堂女士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放弃了无意义的讥讽。 “理解了。” 斐弗尔修养却是深厚得多，依旧没有因此反感，甚至是先行表达了歉意。 “首先要向你道歉，未经你同意擅自做了一些测试安排。” “你猜得没错，刚才确实是一场噩梦，原本的小镇早已经消逝于时光里。” “老实说噩梦的初衷，并不是针对你或者他们。” 斐弗尔指着广场上的人。 “迷雾里的情况迟早要告诉民众知道，我们希望在那之前对弃子了解更多，所以建立了这个危险的通道。” 果然是这样。 斐弗尔的话，明显验证了之前的一些猜测，比如自己过来是临时上台。 要不都说机会要靠自己争取，越努力越幸运呢。 付前一时呼吸间都是满满成功学气息。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这些天以来第一场梦境，不过绝对是最热闹的。” 斐弗尔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普劳特。 “安可先生给我们带来了超出想象的冲击，以至于普劳特花了相当大的力气，才维持住噩梦不太早崩溃……” “事实证明这是值得的，就算仅仅只有最后那一幕。” 认真看着付前，斐弗尔终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你们究竟希望我怎么回答？” 虽然斐弗尔姿态拿捏很到位，付前却是依旧摇头，长叹一声。 “我混进你们掌控的噩梦，利用特殊的赐福，制造了暗月凌驾于群星的幻象，甚至是直接偷走白天？” “你们真的不知道答案？还是说等不及普劳特阁下醒来问他？还是说需要提前从我这边得到一个解释，来对抗待会儿普劳特阁下提供的结论？” …… 面对付前的问题，一向淡定的斐弗尔，表情一时竟也是僵硬。 “你们知道刚才天上那一幕是真的，只是不愿意相信就是了。” 付前却是并不准备放过他们，继续叹息。 “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们骗自己？”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诚意与谢意 “安可先生果然犀利，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抱有这样的期待。” 付前的锐评明显让圣堂们有些招架不住，数道冰冷注视中，气氛陡然紧张。 而斐弗尔到底还是老成持重，不仅示意其他人稍安勿躁，甚至下一刻冲着付前点点头，痛快承认了对方的说法。 当然这不代表他的眼神不冰冷。 对方已经把姿态最高效率地表达清楚，拒绝无谓交流的同时，也意味着没必要再做一些无谓的情绪掩饰。 “你的意思我清楚了，不过我还是有一个疑问，既然你对可能会发生什么有这么明确的认知，为什么不趁刚才的机会直接逃走？” 斐弗尔冲着圣堂女士那边比了比。 “虽然我并不认为你会成功，但无论如何应该比现在容易一些。” “简单，虽然没有表达诚意的兴趣，但我是来表达谢意的，向普劳特阁下。” 这种直抒敌意的审视，付前已经实在见过太多，连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 表达谢意…… 这过分诡异的答案，把旁边的阿米拉都听得眼神迷茫。 教团不可能这么放安可走，她不管想法如何，还是能理解其中逻辑的。 然而安可早就知道这一点，但还是强行过来，只为向普劳特阁下道谢？ 甚至都很难理解他为什么道谢，后者可是把他关在噩梦里的主力—— 因为帮助展现了暗月之荣光？让迷途羔羊们见到了世界真实？ 猛然意识到一个答案，阿米拉并没有为自己的想象力庆幸，反而隐隐心惊。 不知不觉间，某些精神污染好像被灌输到自己脑子里了。 “不用谢……” 就在这时，长长的吸气声传来，坐着的普劳特终于睁开眼，居然真的客气了一句。 “毕竟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 虽然清醒，但这位明显状态依旧不佳，一只眼睛甚至通体如墨。 …… “辛苦了。” 然而付前的姿态却是一下不同，笑眯眯走上前去，浑然不顾彻底被圣堂众人包围。 “所以伱期待的局面是什么？” 在普劳特旁边坐下，他随口问道。 “看到暗月，但不是以这种形式。” 普劳特回答得很干脆。 “什么形式？” 随着又一句追问，周围包括斐弗尔在内，神态都是肉眼可见地紧张。 “它在群星之中，并且好像一直都在。” 普劳特的回答，却是并没有因为这份紧张有所怜悯。 “你确定？这不可能！” 引领付前过来的圣堂女士，第一个忍不住质疑。 “在这之前我也以为不可能。” 普劳特嘶哑一笑。 “虽然只是一小会儿，但不会错的，它以一种相对超脱的形式，对群星产生着影响。” “如果这位安可先生真的是获得了来自于它的馈赠，我们似乎该邀请他加入圣堂呢，呵呵……” 人生的大起大落。就是这么难以预料。 普劳特嘶哑的笑声，无疑给教堂精英们心头更添阴霾。 正如刚才被说中的一点，某些事情他们并不是察觉不到，仅仅是希望找到一个反驳的理由。 然而作为噩梦核心，普劳特却是以最坚定的态度，碾碎了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暗月不仅存在，甚至以超然的状态影响群星。 旁边这位的力量来源，从不可知存在的污染，一眨眼变成了类似星律的本质？ 普劳特最后的提议和笑，多少有点儿不够稳重了。 但作为具有同样信仰的同僚，却是很能理解其中心路历程。 一时间就连情绪最稳定的斐弗尔，也是凝视那位暗月使徒陷入沉默。 作为当事人的付前，感慨之余，却是表现出了相当的荣辱不惊，点头致意。 “有年龄和学历限制吗？” 就像前面说的，自己这次过来，根本无意于无谓的交流。 普劳特阁下的这份表达已经足够，教团作为项目合作伙伴，已经清晰给出了最后结论，并失去价值。 该进行下一步了。 …… “一定有它的原因，现在无法理解，不代表永远无法理解！” 付前的提问，刺激得不止一位圣堂眼皮直跳。 “能有这份决心就是好的，我非常期待你们醒来那一天。” 可惜面对付前喊口号，永远都是自取其辱行为。 付前一本正经的附和，让喊话的这位瞬间面色如铁。 “事实上，安可先生确实需要跟我们回去一趟。” 看着恨不得砸死付前的同僚，斐弗尔终于适时开口，盯着付前的脸不放过一丝反应。 “赫尔伯特，这个名字熟悉吗？” …… 眼睛微眯，付前第一次笑容收敛，没有急着回答。 “看来还是熟悉的。” 斐弗尔没有给更多的反应时间。 “据说这是位技术高超的良医，之前他来教团拜访，没有好好接待我们一直很惭愧。” “良医，我想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付前终于开口，一脸浮夸。 “他去教团拜访过了？你们交流得还算愉快？” “很愉快，所以安可先生跟这位第一使徒又是什么关系？” 斐弗尔的愉快说得毫无情感投入，而他的问题，却是让付前看向阿米拉一行。 七位使徒的说法，虽然是进入噩梦之前的交流，但就算没有沿途监视，后续从噩梦交谈中了解到的概率也不小。 但对方此刻的问题和语气，代表的明显是另一种含义。 在两个身份里，自己表现出了不止一项雷同的能力，老爷子明显是在怀疑，自己消失的那几天，跑去做莱尔汀良医了。 而此刻急着说出来，明显也有针对前面自己过分张扬反击的意思。 “我们心念合一。” 有鉴于此，众多审视目光下，付前沉思一秒，给了一个含糊的回答。 呵呵…… 这下甚至连斐弗尔老爷子都学会了冷笑。 “那太好了，请跟我们来吧，让我们弥补一下没有招待的遗憾，安可先生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西区教堂？” “正确……安可先生是不是很期待？对于即将见到老朋友。” 一时连旁边的圣堂女士，气势都回升了几分。 那还用说。 付前眨眨眼心中暗道。 咱还赶着赴雅克兄的血族集会呢。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赴会 圣堂女士口中老友，自然不会是那位优雅血族，而是指的奥林特尔。 很明显对于自己身份的猜测，圣堂内部早有一定共识。 而刚才的反应让他们坚定了这一点。 最终的结果，是自己将要被带去西区教堂。 这也是为什么付前不想浪费时间了。 暗月直接让时间来到了晚上，意味着吸血鬼一族的聚会将要开始了。 按照那群人的调调，付前相信他们不会取消的。 …… 教团当然不可能放自己走，至于邀请加入圣堂更是童话。 目前的情况，他们唯一会做的就是把自己控制起来，杜绝任何刚才那一幕的消息走漏，并拿来做最重要的小白鼠，查清楚底细后。 比如赫尔伯特是不是自己假扮的。 而教团最有可能证明自己跟赫尔伯特是同一人的，自然是有过两次接触的奥林特尔。 他就在西区教堂。 所以只要在身份问题上姿态含糊，加上之前利用赫尔伯特打下的良好基础，自己有极大概率被送到集会场所。 顺其自然，一团和气。 …… 事实证明，教团一如既往的配合。 “现在出发？” 没有理会圣堂女士，付前看着斐弗尔，再次表现出了顶级的自投罗网积极性。 “……我们出发。” 看得出来，斐弗尔对自身判断还是比较自信的，然而付前的姿态实在过分积极。 不过也仅仅是迟疑了一瞬，很快他就做出决定，同时不忘看了普劳特一眼。 “你怎么样，可以行动吗？” “问题不大，不过路上如果有情况，我没办法帮忙了。” 休息这一会儿，同僚也多少对那位“使徒”做出了一点儿反击，普劳特的崩溃心态看上去稍有缓和，点点头站了起来。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斐弗尔示意他尽管休息，下一刻指着广场上。 “带上外面的人一起，我们需要消化一下这段时间的收获了，然后关于刚才最后的场景……” 环视众人，他甚至不愿意说出暗月的称呼。 “我要你们绝对保密，任何一个人。” …… 斐弗尔的意思确认被领会后，队伍以相当高的效率开始了行动。 而哈莉特他们果然跟想象中一样，是专门被带到这里的小白鼠。 甚至即便这会儿，依旧处于某种类似封印的状态，意识并不清醒，任由摆布。 而作为直接导致项目终止的小白鼠，付前无疑受到了最夸张的关注。 除了之前的三人小队，圣堂女士和斐弗尔甚至全都位列一旁，虎视眈眈。 当然他们其中任何一位，都不约而同地不再跟付前做任何交流。 已经有多次亵渎信仰经验的付前，对其中微妙情绪自然理解，相当配合地再一次走在队伍中间。 而等到小镇废墟彻底淹没在身后浓雾里，他听到了此行最大功臣，普劳特阁下难掩悲怆的长叹。 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位圣堂成员真获得了独属于猎人的馈赠，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否则如此精英荟萃的阵容，不至于人都要被自己“激励”崩溃，还不终止噩梦换人操作。 唯有以他为主导的噩梦，才具有足够的洞察力。 明显存在异变倾向的身躯，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另外以他的尊崇身份，躲到这个小镇来的行为，也合理了很多。 人员远比这里混杂的莱尔汀，污染指数明显也不是一个数量级，呆在那里可能让敏感体质的他过分痛苦。 然而这个桃花源眨眼间已经物是人非。 …… “真的变成了晚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付前噩梦里的杀戮手段过分凶残，返程的路没有遭遇任何阻拦，超出意料的顺利。 以至于第一次有人发声，已经是从迷雾中出来，踏上直指莱尔汀的路。 只是这维护良好的要道，此刻竟是只被点点星光照亮。 憋了一路的圣堂女士，对于这一幕终于是难忍震惊，感慨间强忍着不去看那位“暗月使徒”。 离开迷雾前的一丝侥幸心理，再一次被无情打破，她并不想给那位狂徒展现嘴脸的机会。 …… 暗月之威，恐怖如斯。 当然这位其实有些自我感觉良好了，付前明显没有任何关注她情绪的兴趣。 一边根据夜空的样子推断时间，付前对自己的说法被证实毫无喜悦。 暗月不仅存在，甚至依旧拥有这种奇妙的影响力，本质上对魔女来说是雪上加霜性质。 即便这样，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达出来，人已经不在的概率俨然更大了。 此行称得上收获不小，只可惜看着全是坏消息。 “我们要快点回去莱尔汀，避免出现不必要的混乱。” 当然雪上加霜的同样还有这支探索队伍的气氛，一时竟是只有斐弗尔回应了圣堂女士的感叹。 而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噩梦，浓雾，昼夜翻转，这段时间莱尔汀居民们经历的实在不少，思想受到冲击并不奇怪。 甚至专业人士也不例外。 付前终于收回目光，看着一旁的阿米拉。 “自我怀疑永远是自我升华的第一步，也是最痛苦的一步。” 他的声音深沉柔和，满满邪教分子风范。 “此行最让我欣慰的是，终于有羔羊开始脚步彷徨。” “……你是在试图蛊惑我吗？” 然而阿米拉看着却是没那么容易被带沟里，短暂震惊过后，就迎着诸多审视目光，语气坚定地回应。 “我承认发生了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包括它们带来的困扰，但我非常确定，我对眼前一切没有丝毫质疑，它们对我来说就是最纯粹的真实。” “蛊惑，会使用这个词，代表你对“牧者”这个称呼理解还是太浅薄。” 付前轻笑出声，丝毫没有表现出不悦。 “我只是称赞一句，并接着拜托你去艺术馆那边，帮我多请几天假，看上去我短期内没机会回去工作了。” “……从今天早上开始，艺术馆已经无限期封闭，禁止所有人出入。” 满场寂静里，阿米拉五官一阵纠结后，最终还是回应了这份委托。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夜访吸血鬼（一） 所以说那幅画大概率还在原来地方。 关于委托的讨论震惊四座时，阿米拉的回答，却是让付前很自然地想起一个光线暗淡的角落。 因为自己的连番操作，教团有一些应激性举措并不奇怪，刚才的问题当然不是因为有多敬业，只是想确认一下艺术馆那边的情况。 如果画被直接取走封存的话，严格闭馆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了。 说到底，教团还是坚信那幅画平平无奇。 “那我的薪资？” 虽然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但付前还是没忘记关注一下庸俗的问题。 ……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担心这个。” 阿米拉无言以对间，旁边圣堂女士到底道行更深，冷笑嘲讽。 “西蒙跟我们一起，阿米拉和雷金纳德先回去，有需要我会找你们。” 此时斐弗尔也是接了一句，虽然话是对着三名队员说的，但付前却是嗅到了浓浓的针对意味。 果然是准备隔绝自己对外的交流，最大限度减少秘密泄露的可能，连圣堂女士这种嘲讽发言都是直接阻断。 跟阿米拉这段交流能够进行，未必没有看看自己交代什么的意思。 有鉴于此，付前赞叹一声，很是给面子地没有反唇相讥。 “记住我刚才的话。” 似乎接收到这份配合之意，斐弗尔脸色稍霁，但还是不忘叮嘱阿米拉二人。 …… “请吧使徒先生。” 果不其然，阿米拉二人分道扬镳后半小时，付前再没有跟人做新的交流，包括眼神交流。 因为路程的后半段，他完全在一辆专属马车中度过。 等到车门被从外面打开，圣堂女士示意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寂静院落内，斐弗尔和普劳特他们已经不在。 往四周看去，很容易能辨认出属于西区教堂的建筑。 夜色下的尖顶，似乎比昨天还要凌厉，直入天穹。 倒是有点儿能理解，高贵血族们对这个聚会地点的执念了。 感慨间，付前并没有介意圣堂女士的语气，直接应邀下车。 看得出来，虽然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但圣堂女士并非无脑莽妇。 接下来一路穿行间，这位始终保持着警惕的姿态，稍有风吹草动就准备摇人的样子。 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抵达一扇特殊的门前，而付前在示意下走进里面。 “对这地方还满意吗？” 站在外面手抓着门，圣堂女士全程第二次开口，似笑非笑。 “不错很安静，会有人守在外面吗？” 打量着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付前对渗透着夜空般色泽的墙壁，并没有觉得意外。 自己这种特殊案例，自然是要关在特殊地方。 甚至上次拜访奥林特尔时，也是在类似的地方，当然户型要好得多。 “没有，不过请相信我，整个莱尔汀不会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你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 圣堂女士笑意更浓，打量着付前身上，意有所指。 “刚才在路上，你好像已经做过某些特别的尝试？” 怪不得斐弗尔那么有信心，认为自己没法从这位眼皮底下跑路，观察力很敏锐。 “给大家添麻烦了。” 付前大方地点点头，他刚才做的尝试很简单——鲜血征伐。 昨天曾经用这一招在这里旋转跳跃，而刚才第一时间，某种异样就让他小小测试了一下。 事实证明感觉没错，鲜血征伐彻底失去了效果。 眼前的教堂，似乎直接禁止了“跳跃”。 怎么想都是针对昨天自己行为的布置，表面上看还没什么变化，果然是外松内紧。 “不麻烦，毕竟承诺过要好好招待。” 似乎因此更加笃定付前跟赫尔伯特的关系，圣堂女士笑得灿烂的同时，下一刻竟是克制住了进一步嘲讽的欲望，直接把门合上。 看来昨天的事情，已经让他们意识到对于“使徒”来说，人远没有律令可靠。 付前并没有介意，而是分析着得到的消息。 对于安全程度一说，他还是不怀疑的。 四周光滑的墙壁，明显渗透着某种特殊的禁制，跟雅克围困自己那一手有些类似——不可通行的具现化。 还有上次奥林特尔当做陷阱的心炎，这种特殊建筑材质明显不只为了美观，还可以承载一定程度的律令。 现在这个牢笼，虽然没那么无懈可击，但真暴力处理起来多少还是会有些动静。 斐弗尔准备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先关在这里，完全不借助于人力。 甚至圣堂女士在斐弗尔的叮嘱下，都坚定贯彻了这个方针，不给自己更多妖言惑众的机会。 当然了，如果她贯彻得足够彻底的话。 …… 眼前这扇门并没有锁，事实上随着圣堂女士把它闭合，过分严丝合缝的结构，让它几乎跟其它墙壁看不出区别。 上面附着的“不可通行”也是。 圣堂女士被安排来押送还是有原因的，这扇门的开启和闭合，明显不是一般人能操控。 赞叹中，外面原本远离的脚步声，一步步变得犹疑，最后甚至是停了下来。 怎么可能！ 门外走廊上，圣堂女士回身望着自己亲手关上的门，脸上笑意已经一丝不剩。 刚才整个过程在她脑海中一遍遍闪过，找不到疏漏的地方，但强烈的不安却是在快速滋长…… 下一刻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去而复返，手按在了门上。 刚刚关上的门再一次被打开。 几乎是第一时间，一道凛冽寒意就扑面而来，似乎连思维都要冻结。 同时一道澄澈剔透的月华，也是在其中绽放。 而等到光线重归暗淡，这位的呼吸也是为之一紧。 不算太大的囚室里，暗月使徒早已没有了痕迹，而四周墙壁甚至完好无损。 …… 当认为一切处于掌控之中时，人就容易放松警惕。 同一时间，关闭律令残渣，并让自身从清澈梦境脱出的付前，侧身从入梦的圣堂女士旁边经过。 不清楚斐弗尔是怎么交代的，但抵达目的地后，她的话还是多了点儿，给了自己邀请加入清澈梦境的机会，现在的话…… 回忆了下这座建筑的布局，付前选了个方向，悄无声息地向着最高处行进。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夜访吸血鬼（二） 付前刚才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连续两次清澈梦境。 传说中的协律圣堂，明显不是浪得虚名，跟阿米拉他们相比，押送自己的圣堂女士要敏锐得多。 确认对方连一点儿鲜血征伐发动的痕迹都能觉察后，付前就没有急着使用清澈梦境。 当然也没有急着暴力操作。 此次赴会，高朋满座，过分简单粗暴的潜入方式，怎能体现我暗月之威仪。 最终这份配合，一路持续到被押送至囚室。 圣堂女士嘲讽完毕，把门封死的那一刻，趁着这份愉悦和放松，付前终于是悄无声息邀她入梦。 而给的梦境结束规则也很简单——相信囚室里的人已经不在。 …… 事实证明这位表面不屑，实际因为自己之前的操作，还是留下了相当的心理阴影的。 没有用满一分钟，甚至也不像是找出合理逻辑的样子，圣堂女士就已经是相信了这个结论。 而从梦境归来，这位毫无疑问急匆匆地开门确认。 迎接她的是扑面而来的律令残渣，外加借着这份冲击再次开启的清澈梦境。 有了戒备，想要再拉人入梦难度明显会增加，所以付前使用了经典的降智入睡组合。 而前面的铺垫下，律令残渣的视觉冲击，明显不会那么突兀。 付前甚至没有给对方设置难度过大的结束规则，最大程度的润物细无声。 最终的结果就是，圣堂女士亲手打开了自己锁好的，律法铸就的牢笼，放出了行走于噩梦的暗月使徒。 …… 付前踏上第一阶楼梯时，圣堂女士也是第二次回到现实。 而并没有让人失望的，这位果然是保持了一定程度的优雅。 既没有失声尖叫，也没有仓皇搜寻。 愣了几秒钟后咬牙把门“锁”好，这位身如疾风，向着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这处理和应对无疑是合理的，一个能当面硬生生溜走的角色，怎么可能被盲目的搜寻再找出来。 把门锁上防止极小程度被骗的可能，然后直接去通知负责人，是最稳妥高效的应对。 也是勇于承担责任的。 到底是名门正派风范。 默默称赞中，付前同样风范十足地行走于楼梯上。 历经众多岁月的木梯，在他脚下却是毫无声响。 甚至随着每一步落下，他的身躯面孔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鲜红眼眸，苍白皮肤，等到这一层楼梯走完，付前俨然已经是赫尔伯特的模样。 脚步依旧不停，他悄无声息地伸出手，摘下一面有着夜空色泽的垂帘，随手打节，披到身上。 一方面赫尔伯特的身形相比更高大，安可的一身正装已经不是那么合体。 另一方面，下一刻付前身体陡然膨胀，辉煌暴君开启。 …… 有那么一瞬间，脚下地毯似乎更加绵软了。 察觉到这份变化的付前，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只是整理着身上斗篷，脚步节奏丝毫不变地踏上又一层楼梯，继续向上。 建筑虽老，但着实很高。 而随着上行，周围已经是越来越寂静。 但这并不代表更难被发现。 作为群星的信仰者，明显教堂的更高处象征着与群星接触的尊贵，所以寥寥几道人类痕迹，明显都是圣堂女士那种级别的存在。 所以目前所经过的，反而称得上教团禁地。 而即便现在不被察觉，相信要犯失踪的消息上报之后，他们也会跟其他人一起，把这幢建筑团团警戒，再下来也会麻烦得多。 但那不重要。 月圆之夜，圣殿之巅。 付前对自己会议地点的判断相当有信心。 那群自我感觉良好的大蝙蝠，品味实在是太容易推断了。 除了会当凌绝顶，还有什么地方给他们众生皆蝼蚁的快感？ 这越发绵软的地毯，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再次迈上一层台阶，付前看向了走廊里不远处的人影。 …… “赫尔伯特？” 皱纹满面，一身便服，却戴着一个造型别致的帽子。 悄无声息站在那里的，可以说是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年长的教团成员。 甚至看上去也最睿智，居然是直接张口喊出来自己的名字。 旁边的门虚掩着，这位正是从里面出来。 甚至已经是有一段时间，早在付前身处下面一层时，这位就仿佛未卜先知，直接出门静候。 “幸会。” 被毫无征兆地拦路，外加直接道破身份，换个潜入者怕是已经直接启动应急方案，进入撤退路径。 然而付前含笑打个招呼，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当然也没有丝毫加速。 身为暗月使徒，即便是赴宴途中，也怎能急匆匆不顾仪态。 而虽然没有多说，这份反应明显把他的态度体现得相当明确。 以至于那位高帽长者，再张嘴时已经不是喊人，而是吐出一朵接一朵的巨型蒲公英。 没错，这是付前能想到的最贴切形容。 通体血红，尾部全部连接在细长的枝干上。似花纹又似自然生物，那是一团按照特殊规则团聚在一起的荆棘。 最外层排列成球的尖刺明显极其锋利，上面甚至还在滴落着血液——他自己的血。 鉴于明显是从喉间强行挤出来，甚至能看到那口腔里被犁出的千疮百孔。 而这种凶残造物，随着枝干的伸展扭转，真的宛如蒲公英般凌空飘荡，郁郁葱葱涌了过来。 如果付前不停下脚步，那么不可避免地将一头撞进去。 而能感觉得出来那并不是简单的针刺，普通的肉体抵抗力很可能毫无意义。 付前没有停下脚步。 稳步迫近中，他只是解下披风，随手丢到半空。 已经堪称褴褛的右手衣袖，下一刻被彻底撕裂，一只无数冰冷结晶簇拥而成的尖刺巨臂，直接从荆棘丛中穿过，撕裂了高帽长者的半个身体。 这是千钧一发之际，对方拼尽全力躲避的结果。 除了救下自身一命，带来的另一个变化是原本由他控制的荆棘丛，在付前身体接触前就退化消散。 而随手接住飘落的披风，视野里勉强站定的长者，竟是没有做出新的攻击动作，而是已经残破不堪的喉咙一阵鼓动，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鸣。 摇人？很果断。 赞赏间付前同步张口，发出了一道更加狂暴的福音。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夜访吸血鬼（三） 作为使徒必备技能，福音震爆一向可以选择是否公放。 付前这次无疑没有低调，高帽长者直接被打断嘶吼，目光呆滞的同时，如雷暴鸣也是横扫四处。 这样的动静，怎么看都将引来众多教团精英，结合状态凄凉的老圣者，很容易想象接下来警戒搜捕的力度。 然而付前却是步伐依旧，从已经丧失反抗之力的对手旁边路过。 打不过就摇人，确实是个既正确又果断的选择——如果这位有的选择的话。 任何反常都是有理由的，不要患上想当然的恶习。 比如这位怎么发现的自己？ 另外知道赫尔伯特这个名字，也就意味着知道自己之前的丰功伟绩，遇上了却依旧不直接摇人，而是赶人不成后才这么做。 只要稍微开放思想，就能意识到不管是此路不通还是发声喊人，本质上都有阻止自己继续的效果。 所以付前不仅没有阻止，甚至选择了帮忙喊人。 事实证明真的出现了新的反常，眼前所处的空间，似乎不想把这动静传达出去。 一个具体例子就是，楼下相距并不是太远的另一位教团圣者，竟是没有什么反应。 …… 付前其实一直好奇，今天血族们的与会方式会是什么。 毕竟因为昨天晚上的拜访，相信教团警惕性提高不止一筹。 以往血族们方法应该还是简单的，直接发动几乎人人掌握的“不可接触者”，大摇大摆走进来就好，最多扰乱一下教堂的正常秩序。 然而在自己的帮助下，教团现在对这种过分潇洒的潜入方式，明显已经有了一定认知，甚至做了类似禁止闪烁之类的针对限制。 这种情况下，一群“不可接触者”合力造成的混乱，还能不能保证不被发现就很难说了。 甚至就算没被发现，最终孕育成什么样，怕是也有很多让人担忧的失控风险。 对血族来说未免不够优雅，未必还会这么强行操作。 看上去事实也是如此，即便有着之前的异象，教团这个夜晚的运转，也并没有嗅到过分混乱的味道。 之所以选择跟随教团队伍回来，而不是单独行动，当然不只蹭个专车那么简单。 队伍中可是有着众多的教团高层，如果真有什么运转上的混乱，很容易在他们身上反映出来。 …… 不徐不疾间，距离这幢建筑的顶端已经不是太远。 而付前也已经大概想到血族们今天的低调方式了——眼前所处的空间未必是真实的，刚才自己很可能跨过了一道无形界限。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被自己放倒的老爷子也是假象。 这并不是梦境，只是交叠。 范围之外的人，可以毫无阻碍地进入，如常活动，甚至真的消灭另一个同类。 只不过跟处于真实中的血族们无法产生交集。 之所以有此判断，除了刚才试探的结果加脑补，其实还有不久之前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应邀观摩过的狩猎领域。 为了避免殃及无辜，专门把目标隔离入特殊领域，实在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狩猎方式。 作为群星眷顾的神子，天然的律法载体，血族掌握类似技巧甚至是进阶版并不奇怪。 当然如果猜测属实，血族可就不够礼貌了。 自己应约参会，没有路径指引也就罢了，开着辉煌暴君走到这里，几乎相当于一路敲门。 结果不仅不欢迎，甚至放傀儡出来赶人。 没错，在付前看来刚才的高帽长者，大概率是被拉出来的。 永远不要寄希望于自我约束，之前打过交道的雅克兄或许还有些许原则可言，但作为一个完全有着肆无忌惮本钱的群体，有人恶趣味地把一名人类圣者做成傀儡，实在不是什么太难以想象的事情。 而只要把这一点带入，就能很好理解受害者为什么能在那里等着了——并不是他发现了什么，而是有人告诉了他。 踏上最后一层旋梯，付前没有任何停顿地沿着走廊前行。 “欢迎！” 某一刻，一片寂静中响起了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姿态十足。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前方拐角后，一缕微光刺破黑暗照到地上，甚至还在微微摇曳。 提前观察过整栋建筑结构的付前，自然知道那后面是塔楼最高处。 没有任何犹疑，行走间付前整理着身上披风，同时关闭了辉煌暴君，身体快速缩小。 等到转过拐角，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体型，同时前方悄然洞开的大门映入视野。 门后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圆厅，烛火已经被点燃，映照出众多望过来的猩红眼眸。 其中最显眼的，赫然是一位坐在正对大门方向，身着华丽衣袍的绅士。 “欢迎！你可以叫我“长老”。” 五官精致，姿态优雅，看不出年龄，面对付前望过来的目光，这位微微颔首致意。 “抱歉你不在参会名录里，所以暂时没有你的位子。” 果然是刚才的声音，而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任何人开口。 而众多无声注视里，付前永远保持恒定的脚步跨过了大门。 咔！ 背后的门当即关上。 付前在角落里，看到了久违的老友雅克，后者表情明显有些复杂。 呲！ 鲜血喷洒，下一刻他的左边脸颊直到脖颈，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痕，仿佛撞在了无形锯条上，连骨头都被割穿。 甚至手在伤口上抚过，落下时已经不止一处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看上去他们依旧没有学会礼貌啊。 感叹间，付前脚步依旧未停。 …… “我始终不能理解你的行为，但还是遗憾你拒绝了我的善意。” 宛如身处无形碎肉机中，付前每走一步，身上就多出两位数的伤口。 而鲜血如喷泉般肆意飘洒间，“长老”发出一串开怀笑声。 “胧锯，我最喜欢的一份恩赐，希望你也喜欢——”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看着已经近在咫尺，一步步踏上台阶的身影。 破碎披风下，那原本血肉模糊的肢体，竟是一瞬间渗透出难以言喻的恐怖。 似乎有邪恶之极的存在，降临在了面前。 甚至没有时间去震惊，下一刻披风下探出一只手，摇响了一枚精致铃铛。 清脆铃声入耳，从未有过的感觉也随之出现，与生俱来的群星眷顾居然是离体而去。 虽然只持续了一瞬，而那种瞬间堕为凡人的冲击，明显不是那么容易抹除。 而等到被剧痛唤醒，一只利爪竟是已经深深插入了胸膛。 你…… 血色花纹瞬间笼罩全身，涤荡出群星光辉，全力庇护这具饱受眷顾的身躯。 轰！ 然而下一刻，无法言喻的毁灭碾碎了这份神圣、正确，以及纯净之躯。 长老甚至没来得及再说出一个字。 “抱歉迟到了。” 把玩着手中一枚造型奇特的心脏，取消掉神话形态的付前终于停下脚步，转身坐在空了的座位上。 “有错过什么吗？” 先更后改，抱歉这个月时间实在有点儿协调不过来，月末小放送和今天要补的一章都要推迟到下个月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夜访吸血鬼（四） 圆厅之内，血族再次表现出了优雅一面，对于与会者的姗姗来迟，竟是完全没有介怀。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从坐位延伸到脚下，那一片浓厚的血糜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对这份静默并不介意，付前微笑颔首之余，大大方方地展示着手中吸血鬼之心，供人参考。 在大部分传说中，血族拥有较普通人强得多的生命力。 除非完全毁灭，否则想要杀死非常困难，尤其是心脏，据说只要完好，很快就可以重生。 当然，不是他手里这只。 …… 刚才坐在这里，请君入瓮的那位，明显是这支高贵种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长老这个称谓，一定程度上就能体现这一点。 感知里的反馈也是一样。 付前非常确认，跟雅克相比，单论生命强度，长老都呈碾压之势。 甚至整个厅堂内近二十号血族，都无人能与之相比。 如果用位阶来判断的话，至少已经是神使以上。 而在付前看来，对于一个低调散漫的种族，这样的存在并不健康。 君不见刚才的会议氛围，明显就很不热烈。 甚至对于特邀嘉宾都要阻拦，而后更是假意邀请，然后关门绞杀。 刚才的“胧锯”，不得不说是一种奇妙的杀戮手段，在这位长老的亲自执掌下，无形无迹，无坚不摧。 包括第一时间关上的门，都有着类似刚才囚房的效果，确保自己无法脱身。 最后外加众多血族的围观，堪称妥妥的自投屠宰场行为，长老的困惑明显含有真实成分。 但他很明显低估了一名友好交流者的决心。 付前的应对也很简单，一路走到跟前，全力发动神话形态，化身弃狱之王。 当然即便如此，近乎神明权柄的群星庇护下，想要短时间处理掉一位保底神使也并不容易。 考虑到弃狱之王的消耗，持久战明显更不可能。 所以他同时摇响了永恒澄澈思维。 在为温斯洛小姐治疗的时候已经测试过，驱逐神秘的效果对于群星律法同样有效。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甚至自身同样也会被驱逐一瞬。 但已经够了。 眼前这位睿智长者，天命神子，在占尽地利人和之余，甚至以逸待劳。 但相对于自己，却依旧有着一项不足——二十年做凡人的经验。 专业人士，从来都是要扬长避短。 事实证明，律法和弃狱之王确实几乎同步恢复。 但可惜长老的身体反应过来了，意志却没有。 全力出手的一击，穿透了他的胸膛，抓住了跃动的心脏。 而随之而来的，是由弃狱之王亲自发动，叠加了灾厄权柄的内脏暴击，跟群星庇护全力正面碰撞。 最终的结果，作为角力场的长老，自身存在的痕迹彻底湮灭。 不管是形体本身，还是心脏内的一线生机。 群星输了，祂没有庇护住自己的神子。 但血族并没有输，因为短暂的震惊过后，交流气氛明显开始活跃了。 …… “赫尔伯特？” 第一个把目光从满地碎屑中收回的，是一名戴帽子的女士。 除了妖艳的外表，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过分高大的体型。 即便跟在场所有男性相比，都还要大出一号。 跟简女士生病时近似大小的眼眸，放在这张脸上竟是毫无违和感。 而此刻这双硕大的眼睛，正在自己身上上下逡巡。 “古拉德，赫尔伯特·古拉德。” 付前继续微笑以对，借用了一下某古老家族的姓氏。 “暗月使徒？” 女性血族不置可否，继续问道。 “暗月第一使徒。” “也是第七？” “也是第七。” 对于这群奇行种，付前并不奇怪他们连这个都知道，只是回答的同时心中感叹，教团果然是被渗透成了筛子。 “呵呵……你可是给我们惹了很大麻烦，因为我们看上去要提供剩下五位使徒。” 付前的坦诚似乎被感受到，女性血族再次轻笑，证实了这几天来，教团对他们造成的困扰。 “芭丽你跟他废话什么，快点一起杀了他！” 可惜明显不是谁都抱有这样的交流姿态，很快就另有一个女性声音喝道。 “沙法尔的心脏都还在他手上。” 所以长老的名字是沙法尔吗？ 付前倒是并不反感这种多元化的意见表达，甚至若有所思间，托起了手里心脏。 “沙法尔·长老？这是他的名字？” “……怎么可能！长老只是族内的称呼。” 即便是一脸狰狞的二号女士，面对付前的问题，一时间也是有些懵。 “所以他刚才的自我介绍，甚至不屑于告诉我真名？” 此话一出，座上的暗月使徒笑容瞬间收敛，毫不掩饰自身不悦。 “如此取死之道，刚才当真便宜他了！” …… 便宜了他？ 看得出来，这份点评激起了强烈反响，不止一个人再次看向那一地血糜，无言以对。 “就是因为沙法尔的心脏在他手上……想上你随意。” 此时被称为芭丽的帽子女士，终于回应了刚才的号召，发出一道不屑的哼声。 “你害怕了？” 二号女士一时惊怒交加，唇间已经隐现尖牙，满满对叛徒的杀意。 “这么多人，这家伙就算手段再诡异，难道还能把我们都杀光？” “至少杀了提建议的应该是没问题的。” 芭丽女士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晃着化为利爪的右手。 锋锐的指尖上，具有诡异美感的血色花纹一路盘旋，甚至是延伸出去，一眼望去如同特殊的美甲。 “另外提醒一下，沙法尔已经死透了，那心脏就算拿回去也只是一团臭肉。” 你…… 最后一句明显冲击力有些大。 虽然隐隐能感觉到一些，但几乎称得上在场最强的沙法尔，被一个照面直接秒杀，甚至连复活的希望都没剩下一点儿。 这个被点破的血淋淋事实，让忍不住环视四周的二号女士，甚至没有得到一个眼神交流。 “雅克。” 不过她明显没那么容易放弃，稍一犹豫就喊出了一个名字。 “把你之前跟我说的，跟他们再讲一遍。”(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夜访吸血鬼（五） “我在一个普通人家庭里遇到他，赫尔波特先生作为游医被邀请去治疗。” 突然被点名的雅克，瞬间成为目光焦点，而愣了下后这位看了付前一眼，点点头说道。 “我察觉到有些异样，就想把他带回来确认问题，结果他不仅挣脱了束缚，甚至连律法都遭受了侵蚀。” “不可能！” 这个说法毫无疑问激起了强烈反响。 原本各有心思的众血族，当即纷纷表示荒谬。 看上去对他们来说，律法被侵蚀跟刚才沙法尔之死，明显不是一个概念。 “就算是再强大的污染，也不可能影响律法的纯洁。” 看上去仅比沙法尔稍显年轻的一位，第一时间出声否认。 当然即便如此，还是很能听得出来他对付前实力的肯定。 二号女士的号召响应者寥寥，还是有原因的。 “我当时跟你是一样的想法，不过在一个疯子身上吃了亏，编造出的理由而已。” 而此刻她也是一声冷笑，示意雅克继续。 “他甚至粉碎了我分享出去的血族恩赐。” 后者面无表情，并没有试图争执前面的话，而是又分享了一个炸裂的信息。 “你居然把恩赐分享给别人？” 当即就有人吼出声来，仿佛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是啊，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不过不用担心，恩赐已经被粉碎了。” 看上去雅克这几天没少做心理建设，面对质问不仅面不改色，甚至还会阴阳怪气，提醒对方抓住重点。 “要是还是不相信，教团应该有针对的事件记录。” 此话一出，质问的这位一时间没了声音。 前面还可以认为是雅克夸大其辞，后面的恩赐分享，合理性上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宁愿冒着指责承认这种事情，还是理论上来说不会被发现的，动机已经很难那么简单解释。 “哦？怎么粉碎的？” 看上去连芭丽都是第一次听说，并没有掩饰惊讶。 对于雅克的分享行为，她倒没有太在意的样子。 “那可能要问赫尔伯特先生自己了，我唯一能确认的就是他当时全程处于进来前那种状态。” 对她的询问，雅克看上去明显要慎重对待一些。 “事实上刚才我们也看到了，那种状态带有某种特别的扭曲效果。” “当然了，否则沙法尔又怎么会开门邀请呢。” 芭丽笑得很有点儿幸灾乐祸。 “他可是一向拒绝跟劣种共处一室的，刚才那两句欢迎，怕是已经用光了他一年的风度，所以赫尔伯特先生……” 下一刻她转向付前。 “你真的是用那个清除了血族的恩赐？” “看来我没有错过太多内容。” 全程旁听的付前，基本确定这帮人应该也是刚到不久，关键问题甚至还没有做太多交流。 下一刻他点点头，迎着众多或凌厉或忐忑的目光， “真的。” 哈哈哈…… 二号女士大笑声瞬间传来。 ……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甚至就连芭丽女士，表情都是一瞬间冷了下来。 二号女士拉雅克出来是有原因的，某些事情的性质，对血族来说是绝对的禁忌。 “化身扭曲核心，尤其针对不稳定的存在。” 然而身为当事人，付前却是眼都不眨地又加了把火。 不稳定的存在…… 这个说法，无疑成功刺激到了在场所有血族。 天命之子作为血族的精神图腾核心，重点自然是在于“天”，即群星无可置疑的正确。 结果被定义为不稳定的存在…… 如果这还不是亵渎，那什么是亵渎！ 一时间空气如同凝固，众多血色花纹，几乎在每一具肢体上蔓延伸展。 一眼望去，付前光连命死之枪就看到了三柄。 这就是传说中的三百六十度立体化红温？ 一时间连他都是暗赞一声，手里心脏丢到一边。 芭丽眼光还是准确的，内脏暴击之下，沙法尔·长老已经彻底湮灭，自己手里抓着的不过一团肉而已。 不过即便眼前敌意汇聚，他依旧不准备先发制人的样子，甚至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满满的请随意。 然而甚至是那几柄命死之枪，都迟迟没有落下来。 差不多十秒钟后，众多满怀杀意的眼神终于是有所犹疑，闪烁中往旁边打量，并成功收获到众多共鸣。 “出手啊，你们在等什么？” 二号女士恼怒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他们可能是在等你起个头。” 能够感受到这份拷打下，空气中弥漫的尴尬，付前主动开口，替其他人解释了一句。 “毕竟按照芭丽女士的看法，我选择性地干掉几个，还是极大概率会发生的事的。” “一群懦夫！” 看得出来付前的解释还是切中要害的，理由就是不仅其他人没有反驳，连二号女士自己都只是咬牙切齿。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起个头？不要耽误大家时间，还有下一个议题呢。” 付前微微颔首认可了这个点评，接着不忘催促一句，仿佛急着杀青的群演。 这种火上浇tnt的行为，无疑激起了强烈反响。 二号女士也是命死之枪的操控者之一，手中那柄纠缠的凶器，一时间越发狰狞，随时可能脱手而出。 然而终究是没有出。 …… 自我成长就是这么痛苦啊。 并不奇怪地看着这一幕，付前心中感叹一句。 一群人会有这种表现的原因很简单——自己刚才展示的一击必杀威慑度过高了。 群体中最强的一个，做了充分的准备，连一点儿复活机会都没有。 这几个元素结合到一块，无可置疑地印证了芭丽女士的点评。 所以群殴的结果，大概率是随机挑选角色销号，没有任何挽回机会的那种。 这种情况下，信仰毫无疑问就要接受真正的考验了。 但众所周知，天命之子的信仰，反而一般经不起考验。 “那让我们开始下一个议题吧。” 成功帮助一个骄傲的族群，认清了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骄傲，付前摇了摇头，下一刻看向了雅克。 “之前那个特殊病例，找到原因了吗？”(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夜访吸血鬼（六） 血花怒放，战吼喧天。 在这个紧挨着清晨的夜晚，随着特邀嘉宾的姗姗来迟以及自我介绍，简·温斯洛小姐的会诊总结工作，终于是如火如荼地展开。 而作为二号专家的吸血鬼雅克，首先被应邀发言。 但看得出来，跳过了领导致辞环节，他还是有那么点儿不适应的。 沉吟之间，雅克下意识地看向四周，可惜的是除了特邀嘉宾脚下那滩血糜，竟无一人愿意担此重任。 甚至平日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都是下意识地避开目光。 “暂时还没什么头绪，不过利用排除法的话，推测还是跟城外雾里的东西有关。” 面对这一圈的反应，雅克一时间底气竟是莫名足了一些，做了简短而无力的回答。 不过好歹提出了一个思路。 怀疑跟弃子有关，也还算是一个比较正常自然的逻辑。 付前并没有过分苛责，而是冲着其他与会专家示意了一下。 “把案例详细分享一下，听听大家的看法吧。” …… 看得出来，跟不少会议一样，专家们对于议题本身并不期待，更倾向于借机处理一些人际关系。 所以眼见主客位置上那位，温和又高效地推进议题，气氛不可避免地陷入某种难言的尴尬。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种被世界之魔幻强暴了的美。 但最终还是没有人奋起反抗。 漫长的寂静中，大部分人都下意识地切断了跟其他与会者的眼神交流，并最终出现了第一个解除红温，向现实妥协的角色。 “说来听听。” 而依旧秀着美甲的芭丽女士，明显对这变化相当敏感，不甚淑女地笑出声来，真的对着雅克示意了一下。 看得出来她在族中明显颇有威望，当即就有不止一个人松了口气，继续解除战斗姿态。 一时间圆厅内鲜艳程度失色不少。 效率不错。 面对这变化，付前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作为一个带着交流诚意，对会议主题十分感兴趣的特邀嘉宾，会议能以如此高效率走上正轨，他还是非常欣慰的。 在自己之前连番操作下，优越感十足的血族们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太容易想象。 此行如何快速地消除偏见，对于不想浪费时间的自己，是十分重要的。 尤其是到场之后发现，这个种族甚至有一个不礼貌的话事人，难度随之大大增加。 但众所周知，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 一个有头领的群体，确实会更加团结而坚定，但代价是头领一旦丧失，很容易彻底瘫痪。 所以沙法尔不礼貌的行为之后，付前果断选择了火力全开，借其项上人头一用。 现在看来这位长老的牺牲还是值得的。 …… “起因很简单，前面提到的那个普通人家庭，我吸了他们女儿的血，并送出一份小小的祝福作为等价交换。” 此刻芭丽女士的鼓励下，雅克终于也是再次开口，坦诚诉说着病例情况。 “但是因为无法理解的原因，那份祝福竟是扭曲了。” “原本是放大身上美好，结果她的眼睛无限制地在变大。” “发现这一点后我实在难以理解，就一路寻找原因，目前看来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她曾经在城外的雾里迷路。” “至于这位赫尔伯特先生，就是被那家人邀请来治疗的医生。” 祝福被扭曲了？ 有了前面的冲击铺垫，芭丽女士看上去倒不是特别吃惊，不过依旧听得皱眉。 “然后你为了保持原则，直接分享了血族的恩赐给她，帮助她摆脱影响？” “有点儿过分慷慨了，你前面还做了什么别的尝试？” 听得出来，她对雅克的行事风格还是了解的。 “当时情况已经很严重，我推算很快就会招来那群烦人的教团猎人，所以虽然不能理解原因，还是决定先让她的身体从祝福里还原。” 雅克没有隐瞒自己的第一次治疗尝试。 “但连这个尝试都被扭曲了……目标整个人的存在都进入了一种特殊的还原状态，比如连声音都快速变成儿童。” “然后你无法忍受连番失手，直接分享了血族的荣耀给她。” 芭丽看上去理顺了逻辑，微微点头。 “简直愚蠢！” 但明显不是谁都这么想，终于收起命死之枪的二号女士，没有克制自身的表达欲望。 “就为了解决这种小事？就为了伱那可笑的原则？” “没有解决。” 雅克气势却是已经上来，不仅没有退缩，甚至纠正了对方的理解错误。 “恩赐也被扭曲了，目标表现出来的状态，近乎被污染失控。” …… 虽然连番冲击之下，众血族已经快要审美疲劳，但还是看得出来，随着最后一句话摇摇欲坠的理智。 连血族的恩赐都被扭曲？ “明白，然后扭曲的恩赐就被粉碎了。” 一时连二号女士都是沉默，而芭丽第一时间看向了付前，表情怪异。 “我想知道这位被邀请的医生，在那之前做了什么。” “检查，并给出结果状态良好，甚至天亮的时候任何异状都会消失……” 看得出来即便是现在，雅克依旧对此深感魔幻。 “然后在我尝试把人带回来，找人帮忙确认原因时，他找到了我。” “……不可接触的状态下？” 看得出来芭丽女士都明显震惊，不过紧接着就释然。 “倒也不是太奇怪，他甚至连恩赐都能粉碎。” “所以赫尔伯特阁下，能知道你为什么得出那样的诊断结论吗？天亮之后彻底痊愈，是因为自信在那之前一定会治好她吗？” 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付前，下一刻她问了一个看上去不太算重点的问题。 “准确来说的话，是因为我早已经知道结果。” 付前略一思索，措辞严谨。 任务目标在那里，如果雅克能够自行解决，自己理论上来说不需要出手。 “你是说……占卜？” 芭丽皱眉尝试理解。 “怎么会是那么不严谨的东西。” 付前摇头，表情一秒神棍。 “梦的最后终点，永远都是醒来。”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夜访吸血鬼（七） 梦的终点是醒来…… 神棍最大的好处，就是再狗屁不通的话，听众的第一反应都是怀疑自身领悟能力，而非质疑你的表达。 更不用说付前还顺手开关了一下律令残渣，霜寒月辉，氛围感拉满。 而效果也还是很理想的。 周围一圈大脑瞬间进入了疯狂超频，片刻后成见最低的芭丽女士尝试着开口。 “作为暗月的使徒，我们所处的这场‘噩梦’，你早已经看过结果？” 这位的发散思维听上去还是强的，居然真的脑补出了一个解释，虽然提到噩梦这个词时，语气明显带着戏谑。 “即便终点已经注定，不代表不需要牧者的引领。” 对于这种不尊重姿态，付前的应对是哼了一声，继续不说人话。 “我们就在这里，所以你准备怎么引领？” 二号女士姿态依旧不够友善，瞬间插嘴，针锋相对。 “是啊，伱们就在这里。” 然而付前却是一声宽厚长者之笑，向着一侧的小窗示意了一下。 “刚才的变化，果然是你搞出来的！” 短暂的困惑后，已经有反应快的第一时间吼出声来。 “是啊，我赶时间。” 付前微微颔首，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又不想改变你们晚上聚会的原则。” 刚才的昼夜转换真的是他搞出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这场聚会提前？ 有反应慢的，迷糊间听完对话，也是恍然大悟付前刚才是让众人看外面的夜空，本质上是对“在这里看你怎么引领”问题的回应—— 其实“在这里”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引领的结果了。 真有这种事情？也太荒谬了吧！ 而且这么说的话，难不成刚才沙法尔的死…… 一时间不止一人，想起这位暗月使徒，一路走来甚至连频率都没有变过的步伐。 他仿佛早就知道聚会隐藏在这里…… 沙法尔阻拦不成，受刺激下主动开门…… 然而提前设下的陷阱，依旧没有阻止对方分毫…… 这家伙就这么走到跟前，出手秒杀，坐上了空出来的位子…… 正所谓神棍领进门，胡思乱想在个人，一时间一个过分顺畅的故事，不受克制地在众多脑袋里融会贯通。 甚至带来了脑袋外的改变。 圆厅内最后一批绚丽血痕，悄无声息已经全部消散。 …… 孺子可教！ 眼见与会者全部放下了社会关系上的执念，开始专注于议题本身，付前一时深表欣慰。 “我承认你的故事很有趣，但距离让我们接受还是差点有点远了，赫尔伯特阁下。” 族群气势直线下跌，刚才第一个配合提问的芭丽，这会儿却是表现出了不卑不亢风范，出声稳定军心。 “你那套身处噩梦而不自知的说法，没有更多证据的话，我只会认为是狂人的呓语。” “为什么要让你们接受？麻烦仔细想想，是你们先跑题的。” 然而这怎么可能难得倒付前，眼都不眨，他直接施展神棍终极大法“爱信信不信拉倒”。 “好了现在你们的好奇心已经得到了满足，我们是不是该回到正题了？” …… 经历了好一番精神强暴的众血族，面对付前这份义正词严，俨然是生吞耗子般难受。 然而组织性被短暂击溃的情况下，他们明显无力对此说不。 “所以我想情况大家都了解了，再说说看，你为什么会认为是迷雾里弃子的问题？” 此情此景，付前很自然地转向雅克。 “因为能想到的可能性都已经排除，我非常确认病人一直以来都是个纯粹的普通人，没有遭受最近的噩梦困扰，身上也没有通常意义上的污染。” 雅克明显已经逐渐进入角色，甚至连病人这个称呼都顺口了不少。 “纯粹的排除法，所以你们呢？” 付前不置可否，把发言机会交给其他人。 “如果假设雅克的思路是成立的，你们能想出来弃子是如何造成这种影响的吗？虽然我当时并没有在病人身上，察觉到它们的痕迹。” “这个你不是应该更了解？今天不是刚去探索回来？” 二号女士的火药味儿依旧充足，同时也暴露出来他们果然消息灵通。 “没有那么了解。” 付前却是相当大度，不仅没有介意，甚至真的分享起所得。 “教团在那里面搞了一场特殊的梦境，让弃子们能以特殊的方式投影进去。” “我确实因此大开眼界，它们投影出的形象，几乎都是多元素的熔铸混杂，跟外面一样有攻击性，同时彼此间杀伤力天差地别。” “但目前仅此而已，我没有发现他们能产生特殊的扭曲，或者以难以觉察的方式寄生在人身上，所以血族是怎么看它们的？” 这家伙还真探讨起来了？ 眼见座上那位真的娓娓道来，分享起今天的行动收获，连二号女士都无言以对的同时，一众血族也是难掩心中荒谬感。 就在几分钟前，这位乐于分享的仁兄，可是一爪把沙法尔掏了个粉碎，他脚底下甚至现在都还是鲜红一片呢。 “他们确实是混乱的熔铸体，来源是雾里的原住民，包括但不限于生物。” 一阵压抑的沉默后，终于有声音回应。 芭丽女士率先响应讨论，肯定了付前的说法。 “至于成因，看上去是涉及时间范畴，覆盖整个世界的诅咒。” “迷雾就是相关的某种具现化，但并不是诅咒本身，更像是时光凋零下的尘埃，而同样作为尘埃的弃子，本质上跟它是一体的。” 听上去还算合理，甚至再次隐晦展现了血族的掌控力。 付前听得认真，若有所思。 从周围人反应看，芭丽提到的内容明显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整个族群确实称得上松散。 但即便如此，却依旧能调查掌握到这种程度，很有点儿上位种族风范了，也难怪一个个养成这个德行。 “整个世界？” 感慨间付前确认了一句。 “对。” 芭丽女士看不出情绪，语气肯定。 “从那场雾出现开始，整个世界就已经只剩下莱尔汀存在了。”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夜访吸血鬼（八） 末世孤城，凋零之雾，这画风属实对上了。 听着芭丽跟自己基本一致的判断，付前微微点头。 虽然知道不止一个人在看自己的反应，但他并没有刻意做出惊讶表情。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确定？” 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失望，芭丽硕大眼睛忽闪，略显疑惑。 “不过是随口一问，非主题直接相关的问题，你没有解释的义务。” 付前的原则性此时却是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非常自然地说道。 “果然专业，怪不得雅克需要你帮忙才能解决问题。” 这答案把芭丽女士都听得一愣，转眼间竟是眉开眼笑，不吝称赞。 “因为并不只有莱尔汀有血族存在。” 不过紧接着她就叹息一声，主动解释道。 “而到目前为止，我们依旧没发现任何他们还存在的痕迹。” 同族之间的特殊感应吗？倒也不算奇怪。 “通过群星？” 对于芭丽女士踊跃参与的积极性，付前赞赏之余，自然也不会浪费，顺势问道。 “是的，血族跟群星的联系，远不是普通人可比。” 芭丽似乎并不奇怪付前一下猜到。 “之前听雅克阁下提到过。” 微微点头，付前直接给冠以雅克阁下的称呼，帮他暴力拉升了一把族内地位。 “不过按你的意思，似乎并不太支持他的观点？” 芭丽说法中很核心的一点，弃子跟迷雾是一体的。 这跟自己前面的观察结果类似，同时意味着几乎可以排除弃子以特别方式附在简身上，造成后续的扭曲这种可能。 “确实，我不认为弃子具备离开迷雾的能力，它就是迷雾本身。” 芭丽的说法并不委婉，虽然应该是性格使然，但倒是很符合科研求实精神。 “至于你们那位病人，单纯因为进入迷雾遭受弃子的影响，就形成后面那种特殊的扭曲体质，我觉得可能性也不大，知道为什么吗？” 众多血族呆滞的注视里，芭丽女士不仅讨论得热火朝天，甚至反向考教起主持人。 “没那个实力？” 付前也是相当配合，快速回答。 “完全正确！” 芭丽直接呱唧呱唧鼓起了掌，毫不考虑同族感受。 “弃子并不是超脱律法之外的东西——” “芭丽，我建议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然而正兴起中的讨论，却是被人出声打断。 好不容易架势收起的二号女士，无疑被这浓厚的学术氛围刺激得够呛，咬牙提醒。 不过虽然态度不善，倒也再次证明了这位在血族中也是一号人物，至少阻止芭丽透露的隐秘，她明显是知情的。 “我当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可惜正如前面所说，失去沙法尔之后，这个族群的组织性短期内已经近乎归零。 二号女士隐含威胁的话，被芭丽直接无视。 “另外我也给你一个建议。” 甚至不仅如此，下一刻芭丽冷笑一声。 “思考一下自己今天晚上的存活率。” “我？你确定没有搞错人——” “你。” 芭丽表现出了相当的报复心理，二号女士的话也被打断，而她毫不客气地冲着周围示意了一下。 “刚才第一时间，你甚至都不能督促他们出手报复，你认为接下来还有任何机会？” …… 面对锐评，二号女士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能针锋相对。 甚至目之所及，其他的锐评对象，面对如此不留情面的说法，竟也是不自觉地移开目光。 “你说得没错，如果是因为弃子的存在造成看上去的扭曲，我还勉强可以接受，单纯因为遗留的一点影响，我不认为它们有这个本事。” 芭丽却已经是懒得理会，转头看着付前，无缝切换学术探讨。 “我只是有一定感觉，并没有你们那么确定。” 付前全程一脸平和，似乎芭丽提到的存活率跟自己没关系。 至于不确定之说也不是谦虚，亲探迷雾之后，他对弃子的性质毫无疑问做了一番评估。 乍一看确实如奥林特尔所说，弃子属于法外之物，星律对它们不起作用。 但真正接触下来，付前的点评是，它们更加类似于“不法之徒”。 相比于超脱整个体系之外的无序，他们更像是法律意义上的罪犯——零元购，超速行驶，夜闯女澡堂之类。 至少还可以被定义的。 甚至在付前的感觉里，斐弗尔那帮教团高层，应该也有类似想法。 弃子的威胁程度还是有一定掌握的，否则给那支三人小队安排的护送任务未免太冒险。 包括人造噩梦，明显也是以律法为基础，在进一步测试弃子的性质。 “那你的感觉很准确。” 芭丽依旧对付前表示了肯定。 “我亲自跟它们接触过，那群东西充其量就是对一些低级别的律令，类似存在针对性豁免而已。” “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过可以抵挡命死之枪的个体，教团那帮人应该也意识到了一些，毕竟所谓的协律圣堂里还不全是蠢货。” 对斐弗尔他们，芭丽的评价听上去还算不错。 “总而言之，弃子的存在，甚至这种豁免属性，应该极大概率依仗迷雾，我不觉得它们有本事，分享给一个误闯之后返回现实世界的普通人。” …… 随着芭丽的总结陈词，雅克的脸色一点点难看。 态度是明确的，他冥思苦想的意见，明显不被支持。 “但如果这个可能都否决掉，问题不是完全没法解释了？你们还能想到任何其它原因吗？” 是以虽然没法反驳，但他还是想为自己屈死的脑细胞讨个说法。 “这确实是个问题，就算是我，一时也想不出其它可能的因素了。” 芭丽倒是没有否定这份疑问，皱眉看向付前。 “赫尔伯特阁下怎么看？” 在她看来，付前明显对那位“病人”有着不一般的关注，这种角色怎么会真的跑去给人看病。 “简单，排除法没问题，但雅克阁下上次会诊时似乎打瞌睡了。” 付前也没有辜负期望，甚至没有假装思索，直接逼视着雅克双眼。 “我不是还分享过一个可能？”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夜访吸血鬼（九） “……你确定？” 付前的话明显让雅克愣了一下，而等到反应过来对方指的什么，他的脸上几乎是一阵抽搐。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本来就是交流探讨。” 付前一脸奇怪。 “你还记得就好，刚好都在，分享一下听听大家的意见。” “什么原因？” 眼见雅克反应古怪，话题活跃参与者芭丽一时都是问道。 “……这位赫尔伯特阁下，认为律法本身存在问题。” 既然如此…… 雅克冷笑一声，直接复述了某人的作死言论，接着一副看热闹姿态。 …… “胡扯！” 并没有出乎预料，此话一出，果然激起强烈反响。 仿佛听到了绝对的亵渎之语，血族们齐刷刷地转向付前，群情激愤。 原本销号威慑下微妙的僵持，瞬间再起波澜。 “你真的是这样的看法？” 甚至就连芭丽女士，也是瞬间面罩寒霜，皱眉看过来。 明显这个思路即便在她看来，也有些过分清奇了。 “不是。” 然而稍显意外的是，一向强势的暗月使徒竟是摇头否认。 “看来雅克阁下到底还是忘掉了一些东西。” 正在一帮人以为这家伙终于还是露怯精神一振时，却见付前看向雅克，长叹一声。 “律法只是初步的意见，我们最终的结论不是群星出了问题吗？” 原本稍有缓和的怒意指数，瞬间再创新高。 …… “这么踊跃的气氛，让人深感欣慰，大家有什么看法都可以畅所欲言。” 眼见又是一片红温升腾，付前却是依旧稳坐当场，甚至继续勉励，似乎完全不担心气氛太热烈。 “阁下还真是完全没把血族放在眼里啊，虽然确实是对的。” 面对这种看自己热闹都不嫌事儿大的角色，连芭丽一时都是感叹。 “我们这群平时自诩神子的废物，确实没能力对你造成什么威胁，至少今天晚上不能。” 她的措辞明显不甚委婉，甚至连自己都骂了进去。 然而血族澎湃的愤怒激荡后，竟是连一向态度最激烈的二号女士，都没有站出来反驳。 现实很残酷，认清现实更残酷。 沙法尔粉身碎骨的那一刻没有人出手，今天晚上就几乎不可能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真话往往难听。 对方掐准了这一点，直接肆无忌惮地把血族的骄傲踩在脚下践踏。 越是理解，越是无尽愤懑充斥胸膛，二号女士身体甚至都在抖。 “但我不理解意义是什么？提出这样的话题。” 此时芭丽女士话锋一转，表达了自身的困惑。 “我不觉得你会浪费时间，单纯就为了羞辱取乐。” “当然不会，我的时间宝贵得很。” 付前摇头。 对于这群骄傲的大蝙蝠，他打交道的唯一原则就是效率。 之所以选择踩脸交流，除了沙法尔的不礼貌外，主要还是为他们拧巴的风格考虑。 友善交流，怕是会比较浪费时间。 用恐惧和愤怒直接暴力榨取有意义的信息，在血族们看来或许过分无礼，但我们称之为高效。 “你想不通是因为你犯了跟雅克阁下同样的错误，我知道这种情况在你们看来不可能发生，但要不要试着假设一下，如果真发生了会是什么结果？” …… 群星出了问题，这话明显让每个血族都下意识排斥，芭丽也不例外。 然而付前的提议下，她略微沉默后，竟是继续沉默了下去。 “可以问一下，你作为等价交换给予病人的祝福，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吗？” 付前见状没有打扰，转而看向雅克。 “我跟教团也打过不少交道了，见过他们用星律帮人净化、治疗和防护，但依旧很难想象类似效果在目标身上长期保持。” “还是说你其实是引导她跟教团的人一样领悟星律？老实说我并没有从她身上看到特别。” “……都不是。” 从周围的反应里，对现实之残酷认识得更加清楚的雅克，没有太拿捏姿态就回答了问题。 “星律的领悟设计灵魂层面的交流，其他人是帮不上忙的，而且血族讲究的是等价交换，那样的回报明显太贵重。” “……但你说的没错，正常的星律不管什么效果，都不可能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一直保持，所以我送出的祝福，本质上类似于一件首饰。” 首饰……所以这位果然不是随便拿体验卡糊弄人。 “只不过这首饰不是戴在身上的？” 付前听得微微点头，肯定了这位年轻血族的原则性。 “没错，你见过教团他们把星律固定在一些载体上？血族的祝福类似，但要更低调一些。” 正所谓本性难移，都这种情况了，雅克说到低调，优越感依旧是不自觉地溢出。 “不需要她自己领悟，以血肉为载体，把想要的结果刻上去，这就是血族的祝福。” “可以永久保持的同时极其隐蔽，除非其它血族，否则不可能察觉。” 原来如此！ 对于自己上个任务的起因，也就是为什么简身上的祝福会变形，付前其实一直有在思考原因。 奈何上次雅克兄对现实残酷程度认知不足，交流姿态还不够诚恳。 “确实是有趣的手段，所以其实这个过程完全不需要群星参与？” 付前没有吝啬称赞。 “怎么可能，痕迹当然还是群星在她的血肉里刻下，我们只是作为一个引导的媒介——” 雅克的话戛然而止，发愣地瞪着付前，似乎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这么问。 “所以如果群星出了问题，刻下的内容就可能是扭曲的。” 这时候却是芭丽吐了口气，悠悠接了一句。 “包括你最后分享的血族恩赐也是一样，扭曲失常并不是她本身的原因，而是群星赐予她的就是扭曲的。” 很明显她刚才接受了付前的建议，真的放弃成见，假设推导了一下。 “不可能！那我们为什么没问题？” 当即有人忍不住反驳，而芭丽一时也是没有吭声，抬眼看向付前。 “纯技术性考虑的话，有没有可能你们身上的获得都比较早？” 后者依旧是当仁不让。 “比如起雾前？”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夜访吸血鬼（十） 夜色深沉，教堂之巅的讨论，却是在几位专家的推进下如火如荼，卓有成效。 肉眼可见的，原本漫不经心的部分与会者，此刻已经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 虽然能感受到他们对群星扭曲一说的抗拒。 但知识的魅力就在于此，即便五官纠结，他们依旧无法抵挡顺势的思维惯性，被迫带入其中。 “很有趣的故事，有趣到堪比童话。” 作为血族态度最暧昧的一员，话题积极参与者，芭丽女士毫无疑问已经成为焦点人物。 而帮助推导出结论的她，到底也没有辜负同族的期望，并没有因为结论是自己得出的而有失公允。 “巧妙之余甚至有那么一点合理性，可惜的是它的基础无论如何都是不成立的。” “群星不会出错，因为正确就是由它定义的。” 神情自若，她冲着雅克比了个手势。 “这次我同意雅克的处理，这压根就不是一个需要考虑的情况。” “正确，你是指黎明之后就是晚上？” 对此付前体现出了顶级学者的素养，认真倾听，随口反问。 …… 因为芭丽的话刚刚松弛了几个百分点的空气，瞬间再次紧绷。 很理解付前指的是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 “作为群星之子，你们刚才肯定感受到了，群星依旧是正确吗？” 付前的提问严谨而不留情面。 听前面的说法，普劳特制造的噩梦外面，应该是没有看到暗月现身的。 这不奇怪，噩梦借助于普劳特的易感体质，才能让一些痕迹更加明显，就像是高灵敏度的实验表征。 但这并不重要，血族们和群星的密切关系，足以弥补这一点。 因为暗月影响下造成的骤夜，明显传达给了外界。 “我承认刚才的变化很特别，甚至我个人就是为了寻找答案才破例过来。” 铁一样的事实面前，即便芭丽女士声音都是低沉下去，被迫疯狂开动脑筋。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问沙法尔的看法，他就已经死在你手上。” “但我想这总会有一个合理解释的，还有伱为什么能够粉碎分享的血族恩赐。” 果然沙法尔阅历最足吗，这长老之名还真不是白叫的。 付前心中赞叹，毫不惋惜。 那货就算真的知道什么有趣的东西，也绝不可能短期内告诉自己。 不如相信一下年轻人们的潜力。 “那就想一个合理解释。” 下一刻付前直接说道，拒绝含糊其辞。 此行当然不是真为了摧毁这帮神子的信仰，让他们皈依我暗月之类。 恰恰相反，付前需要他们维护信仰的决心，以此来激发出最大价值。 否则才懒得施加嘲讽。 …… “来源于画中世界的暗月，让群星都为之扭曲，从而说明我们眼前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这是作为暗月使徒，你想让我们承认的？” 让人惊喜的是，接下来第一个响应刺激的居然不是芭丽或者雅克，而是又有新人加入了讨论。 一直杀意汹涌的二号女士，言辞也跟她的姿态一样凌厉。 “很可惜在接到雅克带回来的信息后，不管我还是沙法尔，都已经使用各种方法确认过，那张按有手印的画没有任何特殊，包括教团那帮人明显看法也一样。” “但与此同时，你的行为却又很奇怪，以暗月使徒的身份在外行走几天后，却又特别恢复安可的样子出现在艺术馆，怎么看都多此一举。”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这一点，然而就在刚才突然明白了，你在转移视线。” 死死盯着付前，二号女士一副抓到你的表情。 “你确实来自画中世界，只不过是另外一幅吧？” “继续说。” 虽然二号女士的发言人身攻击性质浓郁，付前却是并不介意，甚至面色凝重以示鼓励。 呵呵…… 后者果然得势不饶人，冷笑之中语速飞快。 “跟他们不一样，沙法尔曾经跟我分享过一些传说中的古老律法，其中就包括类似的特殊庇护，虽然早已经没有人掌握。” “所以画中世界的说法我反而是相信的，你来自的地方不是噩梦，而是躲藏在一幅画后的现实，唯一的问题，不是你说的那幅。” “你之所以又用安可的身份现身，就是为了误导这一点，让所有人都认为，你跟莱尔汀的众多受害者是一样的。” “但实际上我造访过他们中的不止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人记得你，所谓的暗月也是一样。” …… 逻辑居然是有那么点儿顺畅，甚至还专门做了实地走访，真的是有心了。 付前笑容继续“涣散”，同时心中感叹。 自己前面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这几天血族还是做了很多工作的。 甚至虽然结论错误，但对自己来说，曾经有远古律法可以做到类似画中世界这一点，就已经相当有价值了。 果然重压之下，必有灵感，二号女士甚至连自己前后两次出场的逻辑都理顺了。 唯一可惜的，情况并没有她想象的这么美好，并没有另一幅画。 不管是画上自己的手印，还是化身蠕虫后的定位，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所以在我看来，你所谓的暗月，很可能只是跟某项远古的，特殊的律法有关，经过漫长岁月的隐藏后重新出现，这也是能对群星产生影响的原因。” “可笑的是，你却想借此否定群星。” 二号女士气势如虹，已经是在做总结陈词，彻底揭露付前的真面目。 “问题是如果你的说法真的成立，岂不是相对于你们，我是更加古老律法的眷顾者？” 认真听完，付前似笑非笑。 “按照血族的逻辑，我似乎将是更高贵的血统，而你刚才居然还准备诛杀我？” “是啊……但如果你死了，血族将还是最高贵的血统。” 二号女士笑得杀意昭然，丝毫不被言语绑架。 就说嘛，天选之子的信仰往往更不坚定。 付前心中叹息，看向四周。 “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夜访吸血鬼（完） 年轻果然代表无限可能。 竟是二号女士带来了一个新的信息，帮助了沙法尔发挥了余热。 对于议题能获得这样的进展，付前还是非常满意的。 远古时代的律法里，有类似于画中世界的庇护手段？ 所以魔女口中用她母亲的血作画的，也是群星赐福的对象？ 他们绘制了那个庇护所，但自身还是在时间崩坏中凋亡，说不定现在还在迷雾中游荡。 除此之外，绘制画中世界需要星律加魔女母亲的血，一定程度上是不是代表了暗月跟群星之间确实存在某种联系，或者能发生某种共鸣？ 事情看着越来越合理了。 “来源于另一幅画……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律法？” 此时芭丽若有所思地提出疑问。 “会不会是因为你从不参加聚会？” 鉴于她前面的表现，二号女士明显也不客气，开口就是嘲讽。 “沙法尔明确表示过，他对你的作风不怎么欣赏，所以凭什么会分享这种东西给你？” “有道理，听上去我更没有给他报仇的义务了。” 只可惜这点儿攻击力，对于芭丽来说明显不够看，瞬间反唇相讥。 “所以经过伱们的调查，有另外一幅画的线索吗？” “有啊，不就在眼前？” 二号女士毫不示弱，冲着付前示意了一下。 “只要赫尔伯特阁下愿意回答就行了。” …… 居然还没有放弃！ 原本稍显缓和的气氛，因为二号女士的话再次紧张。 当然理解她的意思是把付前拿下，但并没有人急着附和。 “一群蠢货，你们以为现在缩起脑袋，他后面就会放过你们？” 对此二号女士毫不掩饰鄙夷。 “你们觉得所谓的暗月，为什么要把他这时候放出来？” “想想他出来后都做了什么，是不是一直在针对血族？” “刚才沙法尔的遭遇，凭什么不会复制到你们身上？” 一番刺激度拉满的演讲后，眼见一群人还在眼神闪烁，二号女士再次冷笑，指向脚下。 “退一万步讲，这位赫尔伯特阁下真的心地善良不喜争端，你们希望有人像看待下面那群家伙一样看着你们？” “他可是群星面前，更高贵的种族呢！” …… 最后一句看似温和，却是很有点儿打动人心，血族们不止一位表情僵硬。 很明显伴随优越感而生的他们，对于成为优越对象这一点，别扭程度实在有些高。 “今天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杀掉沙法尔对他不可能没有消耗，而我们所有人都在……甚至他还主动踏入了这房间，不用担心逃跑。” 敏锐察觉到这一点，二号女士继续加了把火。 “一起杀了他，或者把它变成血奴，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随着一声不受克制的惊呼，她的演讲戛然而止。 长度惊人，布满血红纹理的双翼，从她背后暴力撕裂出来，拍打间几乎把坐在那里的付前遮盖住。 这一幕怎么看，都像是借着演讲的机会发动偷袭——如果这会儿她的身体没有疯狂后撤的话。 明明骤然闪现到面前，这位却是并没有借机发动狂风骤雨的攻击，反而整个人像是在逃离。 众血族望着这一幕，原本稍显铁血的气氛瞬间软化。 尤其是注意到面对此等挑衅，那位随手灭杀沙法尔的暗月使徒，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变一下。 …… “不好意思打断了一下，主要我们时间紧张，然后跑题有点儿远了。” 看着一口气滑翔至半空，惊怒之余不肯下来的二号女士，付前终于打破沉默，颔首致歉。 “所以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下一刻目光转向四周，付前语气和善地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二号女士刚才的讲话还是具有一定煽动性的，虽然最终效果不一定乐观，但无疑会影响交流效率浪费时间。 所以付前做的事情很简单，对着当事人用了一下牵挂之丝。 事实证明，一直号召必须除掉自己的二号女士，在机会到来时并没有珍惜。 而人生很多时候，机会是只有一次的。 此时此刻的她，已经不具备煽动围猎的能力了。 “没有了吗？” 轻松解除冲突隐患，见其他人对于补充意见都有些不太积极，付前摇头看向芭丽。 后者几乎是圆厅内表情最轻松的一个，甚至惊讶中还带着一丝欣赏。 “我还以为你会用对付沙法尔的手段。” “屠宰只是帮助迷途羔羊的方式之一，而且这也不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付前摆摆手。 “理解，不过很遗憾我同样没什么要补充的，这个世界从那一天起，变得有些陌生了。” 芭丽叹了口气，坦承了自己已达局限。 “目前我唯一能承诺的，就是如果你想走，我可以帮你解除眼前限制。” “时间倒确实不早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个小问题，非强制回答的。” 并没有拒绝这份善意，付前真的站起身来。 “血族为什么要吸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除饥饿？” ……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问题，就连芭丽表情一时都是诡异。 “那倒不至于，饮食这一块我们没有那么挑剔。” 不过略一犹豫，她还是选择做出解答。 “一定要说原因的话，美味吧……就像是形形色色晃来晃去的甜点，可以不吃，但诱惑永远在。” “懂了。” 没有再问，付前直接走向了门外。 满场目光无疑集中在他身上，但没有任何人跳出来阻拦，甚至二号女士都再没有发声。 门上禁制果然也已经解除，而随着反手合上，付前看着眼前依旧安静的走廊，心中也是感叹一声。 红眼睛是因为好看，喝血是因为好喝，传说中高贵优雅的血族，这种族属性的来源实在是够潦草的。 总的来说，此行颇有收获，而利用节省出来的宝贵时间，该去值个班了。 不然丰厚的薪水受之有愧。 下一刻千疮百孔的披风下，一对奇形之翼伸展而出。 付前轻轻一跃，落入了深沉的夜色里。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主宰的高端技巧 夜色下的西区教堂，依旧巍峨静谧。 鉴于用的还是天使地牢里的翅膀模板，滑翔效果并不算好。 最终付前以略区别于自由落体的方式从天而降，潇洒落地。 然而即便是这种不低调的方式，依旧没有招来什么注视。 不奇怪，在自己手上遭受重创的高帽长者，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教团的圣者们，怕是有不少现在正在血族们设置的交叠之境里地毯式搜索。 而落地之后，付前也完全没有耽误时间，打个响指，鲜血征伐发动，再现身时，已经是处于一对依偎男女的视野里。 甚至两人依稀有点儿眼熟，昨天在这儿的也是他们。 不愧是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呐，不管是不是正常天黑，能见度一低准时出动。 赞叹之间，付前再次跳跃。 而跟昨天一样，直到他远去，情侣依旧没有意识到刚才看到了什么。 …… 果然守备不是很森严。 值夜班的场所，当然是目前就职的艺术馆。 而跟猜测中相符，被彻底封闭，没有一丝灯光透出的建筑四周，仅有寥寥几个专职监视。 甚至看着连一名坐镇的圣者都没有。 最终导致的结果，二十秒钟后付前已经到达了一个熟悉角落。 不错，果然还在。 望着自己的墨宝，付前走上两步，以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时的姿态站定。 …… 时光凋亡中的庇护所，也是古老律法的造物。 两天下来，这张曾经被隐藏的画作，似乎有了越来越确切的解释。 而不管是获得天启的教团，还是自称神子的血族们，都一致认定它已经失去魔力。 作为律法方面的专家，这判断跟前面的说法结合，明显颇具权威性。 看上去一番寻觅之下，自己找到的终究只是一个存在过的痕迹。 甚至上次离开时，魔女都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凋亡是既定的结局，只不过对这个过程变得更加自然，她深表欣慰。 所以并没有一个颠倒世界的噩梦，自己行走在时光凋亡之后的余烬里，注定无法再触及画里面那个世界。 目光落在血色印记上，付前伸出了当初留下它的右手，打了个响指。 清澈梦境瞬间笼罩四周。 现实或许残酷，但它对梦境主宰明显还不够了解。 说你是噩梦，那你就最好是。 …… 梦境内外，同样静谧，唯有墙壁内的虫鼠窸窣行走。 条件所限，即便是艺术馆，到底卫生水准还是差了一些。 这次清澈梦境的范围，被付前控制得尤其局限，几乎仅覆盖这一个小小角落。 梦境的核心，毫无疑问是他自己。 而并不奇怪，梦境里的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 类似的手段，不管是教堂还是血族，怕是早都试过。 更不用说它的实体，本质上依旧在现实世界。 没有把一毫秒花在失望上，付前披风下的身体再次发生了变化。 但这次并不是对律法有针对效果的暴君，而是真正的灾厄化身，弃狱之王。 而首次面对远古神祇亲临，即便是亲自执掌的清澈梦境，都随之荡起一层层涟漪，似乎随时可能承受不住崩溃。 与此同时，一个晚上第二次全力激发神话形态，付前似乎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吱呀作响，难说跟梦境哪一个先扛不住。 所以最好抓紧时间。 平稳住梦境，此刻付前已经再次进入权柄掌控者的视角。 画与框，地与墙。 画中的一草一木，地板上还未完全擦干净的脚印。 乃至建筑之外，虽不直射却又遥遥笼罩的群星。 无数抽象的概念浮现在意志里，甚至分为梦境现实两个版本。 以这样的视角，似乎更能理解现实的不可改变了。 …… 还稍有点儿模糊。 辨识着种种概念，付前取出佳酿，把这份行医所得一饮而尽。 猩红佳酿，浓厚甘醇。 这一小瓶的滋味，倒确实称得上芭丽所说的美妙。 而虽然微醺的效果对弃狱之王并不太起作用，但酒液下肚，付前更加理解了血族们为什么会有神子的优越。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群星就在眼前，甚至它们闪烁间激荡的无上律法，都似乎触手可及。 但只是似乎。 付前能清楚地感受到后者对自己的排斥。 就像水银之与玻璃，可以接触，但并不浸润。 他并不认为这是弃狱之王的副作用，更倾向于源于自己本身。 带着噩梦回廊的副作用强行来到此地，跟原住民们某些方面存在本质不同实在太正常了。 所以即便任务后拿到这份奖励，付前也从没有喝下它，然后借着与群星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学十个八个禁忌律令的美好想象。 包括现在也一样。 对付前来说，群星近在眼前就够了。 此次与血族的交流会，除了让人受益匪浅的讨论外，对他们在增加难度下，被迫祭出的维持逼格手段，付前同样很感兴趣。 一个与现实并行的，可以自由出入的叠加。 如果类似情况下，现实的群星畸变了呢？ 此刻不管是清澈梦境还是对应的现实，群星无疑都非常正常。 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两者跟自己的亲近，所谓群星照入梦境。 这个世界律法无所不在，并不是说说而已。 感叹间，付前以属于弃狱之王的灾厄权柄视角，选中了“梦境范围的现实所对应的星空”这个概念。 考虑到星空甚至都没有直接照射，所以后者相当抽象，由群星以及闪烁的律法概念混杂而成。 这也是付前刚才为什么说模糊了一点儿。 但加上佳酿的辅助就容易多了，这种贴近下，少说节省了几秒钟的锁定时间。 而在把这个概念准确定位后，象征灾厄的橙色无瞳眼眸，在付前的注视下缓缓张开。 慢，但够了。 默默计算着时间，付前极有耐心地等待眼眸扩张到某种极限。 引爆灾厄的瞬间，深蓝夜幕上群星停止了闪烁。 而下一刻，数倍的光辉从它们每一颗上面亮起，接着纷乱划出，化为了漫天流星。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教宗的拙劣画工 如烟花般绚丽的一幕，也如烟花般转瞬即逝。 流星很快或流转或黯淡，等到一切停下时，那片星空已经是充斥着混乱与无序。 而几乎是瞬间，付前就从中感受到了某种难言的危险。 似乎兑现了之前的承诺呢，作为梦境主宰，终于是研发了一点儿高端技巧。 自我表扬间，付前已经能够清晰感受到，随着时间推移，神话形态给身体带来的汹涌压力。 那种感觉已经不是血条狂泄，而是油表彻底看不到数值的危险。 但付前依旧没有取消。 下一刻他把视角完全集中在了“现实”中的画上，不放过任何一丝信息。 刚才灾厄之下，星空淆乱激荡的瞬间，作为梦境主宰，他敏锐地察觉到某种奇妙的变化也随之出现——梦境对应的现实世界的，存在变得模糊了。 这片小小的空间，变得被其它部分排斥。 反倒是此刻真正的清澈梦境内，与周围的连接更加丝滑。 那一刻付前相信，不管人还是虫，任何东西都可以不受阻碍地走进这个梦里。 就像是今天晚上血族们做的一样。 …… 图案、颜色、形状、纹理……众多元素在眼前铺展开来。 神明的全力注视下，画中蕴含的任何东西，都在面前毫无保留。 此刻这幅画，差不多称得上真正身处噩梦了。 专业人士，怎么会轻易放弃。 虽然铁腕推进之下，日渐清晰的真相也日渐悲观。 但付前一向有着良好且非人的思索习惯。 比如会议上跟芭丽女士提到的方法论，摒弃对于前提能否成立的偏见，直接以它为基础去推导。 所以不管调查的结果，如何告诉他一切已经没意义，付前一直都没有放弃某想法，那就是这幅画如果真的身处噩梦会怎么样？ 缺少律法的束缚定义下，它是否还会残留一点儿意义？ …… 设想是一回事，想要在这个世界，制造出这样的效果并不容易。 虽然因为最近的变故，教团的人进入噩梦几乎已经成为日常。 甚至自己跟雷金纳德二人一起探索那个梦中医院时，他把怀表女士都带了进去。 但那个本质上，依旧只是物品本身的投影而已。 君不见直到出来噩梦，他才把“战利品”塞给自己，表示教团不会占无谓的便宜。 因为在梦里给自己的话，等到出来发现怀表不在，可就直接露馅了。 自己要做的，是让这幅画本身，真的身处群星摒弃的境地，利用所有可用资源。 早在迷雾小镇时，付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也是为什么会拜托阿米拉帮他请假。 提前确定画在哪里，可以最大程度地节省时间。 而在冒着巨大风险的情况下，验证想法的时候似乎终于到了。 甚至看上去，似乎真的没有辜负这份风险。 付前的视角里，某种抽象的概念，从画上一点点激荡而出，并席卷四周。 很难用言语精确描述，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周围所有一切都在脱水、塌缩，最后像颜料一样被涂抹在纸上。 付前没有抗拒，甚至取消了神话形态。 下一刻，更加深沉的夜色席卷而来。 …… 极其暗淡的光线里，付前透过彩窗，望着外面呼啸的风雪。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在艺术馆里。 因为这扇窗户的形状，对他来说实在有些熟悉。 目光下移，付前看向了眼前的巨幅画板。 画板旁边是一个高脚凳，摆放着几只画笔，以及干涸的颜料盘。 一切都是熟悉的场景，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只不过这一次高脚凳上，没有那个身影坐着指点江山了。 是的，付前无比确认，此刻身处的正是曾经受邀重绘画中世界的地方，那间藏起来的小小画室。 而除了魔女已经不在，此刻眼前的画板上，画居然也是换了一幅。 虽然色彩同样已经有些陈旧，但付前还是从中一眼认出，自己现在就职的场所——莱尔汀的艺术馆。 艺术馆里那幅画的是这里，这里这幅画的是艺术馆？ 对于外面来说，这个世界是一幅画，但对于这里面来说，外面世界是一幅画？ 有种共轭的美。 付前微微点头，深感新奇。 平时的状态自然是前者，但外面世界被群星摒弃的情况下，情况开始往后者倾斜？从而有了那种被涂抹到纸上的感觉？ 他倒不认为外面的世界是真的被这样画出来的，跟之前相比，眼前这幅画的力量明显微弱得多，很难想能支撑那样一个城市。 感觉更像是利用这种特别方式，为这个世界保存了一个隐匿入口。 “倒是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不敢献丑了。” 细细打量完毕，付前长叹一声，自言自语。 “这画工，比谭滢甚至都还有差距。” …… 几乎没有疑问，眼前这幅画出自教宗大人手笔。 而付前也并没有因此有所偏颇，依旧给予了公正评价。 而在确认没有遗漏后，付前没有逗留直接离开了画室。 依旧是记忆中的布局，不过跟上次来时相比更添岁月沧桑。 包括暴风雪中的夜色，也深沉黯淡了太多。 不过能看得到，上次来时被积雪掩埋的部分，都已经被做过清理。 考虑到曾被选为暗月教堂，跟自己通话中看到过的还是一致的。 只不过此时此刻，与魔女最后一次交流时的节日盛况，已经看不到一点儿。 一路走来，没有任何生灵可言，甚至天空中的七光也早已经消散。 彻底笼罩四处的死寂，甚至付前没有刻意控制的脚步声下，也影响不了分毫。 当然暗淡的光线，对付前的行动也毫无影响。 回忆着记忆中的结构，付前在黑暗里不间断地穿行。 吱呀！ 而在某一刻，他停下脚步，抬手推开了眼前一扇大门，面无表情地望了进去。 略显刺耳的声音里，一座眼熟的恢弘大殿映入眼帘。 而在大殿尽头，一道人影正斜斜靠在精致华丽的长座上，手抵侧脸，状如酣睡。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指尖 吱！ 脚步不停，付前行走间不忘反手关门，甚至随手整理了下披风。 卧榻沉眠的那张面容，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甚至两天前自己在镜子里都还见过一次。 教宗大人妮尔葛丽娅，这想觐见一次还真不容易。 甚至都没有功夫回去换身衣服。 虽然身上披风经过自己专业设计，但实在过份千疮百孔，完全遮掩不住下面破碎的血肉。 刚才神话形态的过载，这会儿已经体现出来了。 胧锯下本就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这会儿恢复速度近乎停止，部分位置甚至已经跌落为负数。 具体表现是伤口仿佛有了生命，正向四周攀爬蔓延。 想要缓过来怕是需要一点时间。 而之所以没有花这一点时间，让觐见更庄重一些，原因也很简单——卧榻上的教宗大人，在自己开门的那一刻就似有所觉。 具体表现就是，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身体甚至随之微微律动。 …… 没有了信徒的大殿，反而显得更加庄重。 而等到付前不受阻碍，一路穿行到座下，仿佛整个世界幽光之源的魔女，已经在从酣眠中苏醒。 悠长地吸了口气，下一刻双眸缓缓睁开，摄人心魂。 付前没有吭声，但微笑还是在那张苍白魅惑的脸上绽放。 下一刻她甚至没有放下手臂坐正，而是华丽繁复的袍袖抬起，悠然探出左手。 而有着奇妙的同步，付前也已经直抵座旁，十分配合地伸出手。 纤细冰凉，而这触感只维持了一瞬。 很快从付前握着的指尖开始，眼前身影一点点变得虚幻，如霜飞散。 付前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座上并非真人，他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 一幅与外面共轭的，潦草的画。 看上去魔女是以这种方式，保留了一份道别给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不做迟疑。 眼前这道影子实在太微弱，只要速度稍慢，走到近前时怕是都已经无力伸手。 而这一握，似乎也预示着自己的护驾之旅抵达终点。 但只是似乎。 刺啦！ 撕裂声打破了宁静。 原本已经千疮百孔的披风，至此彻底报废。 而下面露出的一张狰狞巨口，对准了座位上快速凋零的身影，毫不迟疑一口吞下。 护驾就是护驾，说了咱不是来吊唁的。 眼前几乎瞬间陷入彻底黑暗，伴随着熟悉的感觉传来。 寂静中的暗月教堂再次开始了塌缩，飞快化作涂抹的颜料。 自己也依旧不例外。 付前也依旧没有抗拒。 …… 等到变化停止，果然暗月大殿已经不见。 艺术馆里，还是刚才的位置，还是注视着刚才的画，仿佛只是走了下神。 唯有撕裂的披风以及下面没有完全收起的獠牙，记录了刚才的觐见之旅。 咳咳！ 手抚胸口，付前深深地喘了口气，下一刻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而伴随着这少有的动作，一块块破碎内脏从口中喷到地上。 …… 真不错！ 对于这份变化，付前颇感欣慰。 胸口没有完全收起的牙齿，并不是之前的伤严重到连嘴都闭不上了。 造成这变化的是新伤。 吞下教宗之影后，洞察效果下并没有获得通常意义上的收获，甚至连句话都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生命流逝。 就像是有八台全力运转的水泵，正在把自己的血肆意抛洒。 如果是平时，付前还是有自信能够对抗一下的，好歹是刚刚晋升的二阶。 然而叠加此刻的状态，已经不是雪上加霜能形容。 付前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可以开始整个生命倒计时了。 一番寻觅之下，这个结果只能说——太棒了！ 对于付前来讲，洞察之下再获得一份教宗遗物，能力或者物品之类，没有任何意义。 目前的结果几乎是第二好了。 第一好自然是得到教宗留下的信息，详细到街道楼道门牌号，表示本座危急，圣殿骑士赶紧来救驾。 而现在的表现，但付前看来是这些信息里只剩一个——本座危急。 变坏，至少也是在变化。 虽然微弱，但自己吞下的，好歹相当于魔女的力量碎片，可以说跟她产生了联系。 而随之出现的反应是生命疯狂流逝。 如果魔女真的已经彻底消散于时光中，很难想象怎么造成这样的影响。 就算是尸体的腐烂传导，也得有具尸体才行。 此次护驾之旅，看上去终于是有所突破了。 虽然没有更详细的东西，但似乎可以认为教宗真身仍然在这个世界。 唯一的问题是一句老话，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付前相当明确这一点。 最多到明天这个时候，自己生命将抵达终点。 神话形态也无法发动了，甚至在接下来的时间，这个情况不会有任何改善。 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起因是付前找到了一处伤口，并把手指伸进去一阵摸索。 片刻后，一根沾染血迹，弧形类似骨头的东西，被一点点从里面拽了出来。 这当然不是骨头。 化作蠕虫穿梭前，除了危险性评估过高的畸彩提灯，其他物品几乎都被付前收入血肉。 亵渎之拥当然不例外。 只可惜即便一天过去，甚至是任务行医期间，后者依旧处于无法发动状态。 它的意义，看上去仅仅是通往这个世界的一把钥匙。 而此刻付前把它取出来，倒也不是准备吞了废物利用。 把血迹擦掉摆到一旁，付前的手再次探入伤口，抓住了某个一百二十度的角。 甜梦头笼。 这件能屏蔽注视的回廊出品，当然也没有被落下。 只不过因为稍显过分的体积，收纳入血肉的时候，付前很是讲究了一番合理排布，甚至被迫回想起当年整理背包的痛苦。 而考虑到现在的身体状态，手动辅助取出来，比较不费力气。 咔！ 一点点把六角笼从伤口拽出来，这一次甚至没有擦上面的血迹，付前直接把它丢到了头上。 没有效果。 生命力依旧倾泻如雪崩。(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倒计时 不错，基本确认目前状态，并非来自高位存在的恶意注视，受魔女牵联的概率又大了一分。 对于这个结果，付前并没有意外。 当然死亡倒计时也再次确认。 不仅如此，戴上头笼的第一时间，他就能感到通过极饿感染来到这个世界后，身上那种特殊的负面累积速度骤增。 只能说不愧是噩梦回廊出品，明显还是存在某种联动效果的。 然而付前依旧没有把头笼摘下，而是以这副姿态提起了旁边的亵渎之拥，甚至顺手把地面清理了一下。 前面说了要来值班，总还是要尽一下职责的。 而做完这一切，付前并没有再多做停留，带着满满收获，潇洒下楼。 …… 夜色依旧深沉，但艺术馆的气氛，明显要比来时紧张不少。 看上去囚徒一秒越狱事件的影响，到底还是传导到了这里。 具体表现就是虽然依旧没有圣者坐镇，但付前居然看到了不久前两探噩梦的老队友雷金纳德。 这位明显心情一般，正冷着脸在部署艺术馆的搜查工作，并反复叮咛重点—— 一切忌分散，二只寻找异常痕迹，真有什么发现的情况下直接上报，避免任何形式的冲突。 明显经过今晚上的深入了解，教团大大调高了自己的危险评级。 同时很明显对于画的评级依旧不高。 因为直奔这边来查看的，只是几支小队其中一支。 带队的雷金纳德甚至还特别叮嘱其他队伍，务必注意每一张画作。 看上去今天晚上的会谈成果，血族居然是分享了一些给教团。 比如说自己可能来自另一个画中世界。 这个行为还是可以理解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允许别人有点反应。 血族对自己现在的情绪可能有些复杂，但不尝试继续摸一下底是不可能的。 教团这么好的苦力，不用起来怎么能行。 至于方式，听二号女士血奴说的那么熟练，教团里他们的傀儡大概率不会只有那一个，不动声色地提出想法实在是太容易了。 思索间脚步不停，眼看就要与雷金纳德老友正面撞上，付前身上血雾升腾，消失在了原地。 …… 另一只小队还没有离开太远，鲜血征伐的效果下，付前直接跳入了一众人的视野。 跟柔情蜜意的情侣不同，雷金纳德塑造的严肃氛围下，小队成员们明显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啊—— 是以视野中的异样，几乎瞬间就有人搜索到，甚至为之发出一声不高不低的惊呼。 虽然惊鸿一瞥，但那造型属实有些猎奇。 一个明显异于常人的，长条形脑袋的影子，在看清楚之前已经隐入黑暗。 惊叫提醒下，这一幕当然被小队的其他人员也收入眼中。 而虽然普遍年轻，但他们还是体现出了相当的纪律性，迅速否定了有人想要追上去的举动，发出了约定的信号。 而等到支援赶来，毫无疑问那个身影早已经不见。 “阁下。” 此时却是有人提醒了皱眉的雷金纳德，示意他看地上。 光洁的棕色地板上，居然是多出来点点血迹。 真的来过…… 蹲下来查看数秒，雷金纳德那一刻的表情有些复杂。 …… 希望能够起到一点儿指导效果。 此刻的付前，早已经行走在外面的长街上，甚至头笼都没有摘下来。 刚才他做的事情很简单，给教团乃至于血族留下一点痕迹，助力他们相信第二幅画的存在。 现在的情况，画中世界已经不需要他们帮忙做任何调查了。 而既然送上门来，不妨效仿一下血族，顺手最大化利用一下人力。 所以付前的选择是在其它区域现身，并留下些许痕迹。 具体教团们因此锁定哪幅画都无所谓，只要不是七光的那幅，他们的行动就多少更有意义一点儿。 …… 虽然魔女具体身在何方还没有概念，但目前有几件事还是基本确定的。 第一，魔女的痕迹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而不是完全消散。 第二，她的状态不对，甚至不排除类死亡的情况。 第三，对于这种状态她早有预料，所以给自己提前留了礼物，甚至是隐藏在画中世界里的最后一面。 另外不管这两项里的哪一个，都绝口不提她将面临的东西，已经很是体现出不想让自己掺和进来的意思。 她的麻烦怕是相当夸张。 要知道画中世界的一面，前提可是自己已经突破屏障前来，甚至花力气做类似颠倒世界的操作才能见到的。 而她依旧没有在里面留下只言片语，指引自己前往护驾。 只可惜护驾这种东西，驾往往说了不算。 虽然自己暴力洞察的结果，一定程度证明她的选择是有道理的。 总结着目前的收获，付前的返程之路并不快。 而虽然顶着头笼，但因为天色已晚，也不用担心吓到无辜群众。 当然他的目的地是明确的。 以闲庭散步的姿态一路前行，最终付前在一幢古朴典雅的民宅外站定，默默计算着时间。 没错，正是作为安可租住的地方。 下了夜班，当然是回家了。 而在阴影处仰望片刻，透过头笼的间隙，可以看到周围没有任何变化。 依旧是寂静的夜晚，外加缺少夜生活的人们。 …… 果然真实。 并没有感到意外，付前伸手把头笼摘了下来。 这件物品的第二项属性，佩戴超过一个小时，可以看到周围世界的真实。 现在一个小时已经到了，而一切看上去毫无变化，一定程度再次证实了眼前并非噩梦的结论。 在身上摸了摸，钥匙居然还没有丢。 下一刻付前手提头笼，上前打开了门。 虽然这个夜晚来得过分突兀，但房东哈珀太太还是按照往日作息，早早上床休息。 甚至呼吸声都一如既往的平稳，并没有被开门声惊扰。 而轻轻关门之后，付前也是一路安静来到楼上，打开了自己的门，跟一脸吃惊望过来的阿米拉招呼一声。 “今天没有值夜班？”(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夜宵与不眠者们 对于回归租客的关怀，阿米拉明显受宠若惊。 原本坐在窗边沉思的她，闻言依旧坐在那里。 只不过身体僵硬度瞬间拉满，没有吭声的同时甚至拳头捏紧，隐隐摆出防御姿态。 不过好歹还不算太失礼，身上并没有冒出象征律令的花纹。 点评间付前已经走到一旁，找了件外套披上。 “你身上，怎么了？” 似乎这才注意到他的惨状，盯着没有被外套遮住的部分，阿米拉一阵目光闪烁后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干涩。 “夜班的时候受了点儿伤。” 付前语气无比自然地把衣柜关好，又从旁边翻出一份隔夜甜点。 闻了闻确认香气只是稍减，他终于满意坐下。 这就是披上外套的作用了，否则胸口獠牙，还是不好用伤口形状特殊来解释的。 …… 夜班？受伤？ 很明显付前的回答，正撕扯着阿米拉的理智。 而他的行为也是一样。 眼见付前拿出一只叉子，真就一副要吃夜宵的姿态，深感脑浆迸裂的阿米拉，竟是没法阻止目光走神到盘子上。 “你逃走的时候受了伤？我这边得到的消息，倒是没有提到这一点。” 不过理智疯狂报警下，依靠绝强的意志力，她还是生生把脖子拗了回来，小心斟酌着用词。 鉴于前面两次共同行动的经历，她已经不可能把对方当做正常人类去看待。 尤其是最后在小镇上，那狂暴力量硬生生撕裂出的血肉空蚀，即便她这种时时与噩梦和污染打交道的人，都几乎要留下心理阴影。 关键即便当时面对众多弃子的投影，甚至都没见这位流过一滴血。 现在一眼望去，仅从能看到的部分，就能感受到这具身躯的支离破碎，绝不是一般的损伤。 脱身时跟教团的人发生了冲突？ 倒确实听闻有圣者受伤，但老实说即便对协律圣堂充满信心的自己，依旧很难相信一名圣者能做到这种程度。 还有夜班是什么意思？ 他把逃脱囚禁这件事情，也当做牧者的教导？ “所以这是审问还是闲谈，闲谈的话似乎应该一问一答。” 一系列念头在阿米拉脑中飞转，付前却是已经填了一口点心到嘴里，细细品味的同时反问。 审问……这个词儿明显有点过分沉重。 想起甚至都没有做到这一点的圣堂，乃至自己当前处境，阿米拉本来稍有些自如的表情再次僵硬，勉强挤出个笑容。 “当然是闲谈，我还不至于那么搞不清楚形势，老实说完全没想过你会回来，刚才被吓了一跳。” “我向教团申请了休息，最近不需要再参与夜巡了。” 说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主动回答起前面的问题以示诚意。 “可以理解，护送囚犯的任务，对你们来说强度还是有点儿大了。” 付前微微点头。 “不过这样是不是有些矛盾？完全没想到我会回来，那你溜进来是准备做什么？” …… 这反问明显颇为尖锐，阿米拉一时无言。 “关键这么悠闲地坐在这里，很难相信你是前来搜查的。” 付前却是没有再放过她。 “当然不管目的如何，还是要表扬一下的，没有弄乱我的食物，看上去也没有打扰哈珀太太休息。” 说话间他又往嘴里填了一块点心。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来自牧者的认可下，阿米拉终于无奈叹息。 “就算像现在这样撞上，明显也只有被灭口一条路，只能说我是昏了头了。” 说话间因为付前的动作，她再次不自觉地看向盘子里。 一眼就知道已经放了一段时间，然而对方过分享受的咀嚼声，竟是有种莫名充沛的感染力。 而人心就是这么奇妙，配合眼前的奇妙处境，嘴里竟真的有口水在流出来。 “乐观一些，还记得我说过的话？自我怀疑是升华的第一步。” 把嘴里东西咽下去，付前宽慰一句，示意行为未必有那么不理智。 “有没有可能你内心深处某个冲动，驱使你前来向着世界真相前进？” …… “自己其实是盲目羔羊的真相吗？” 对于误人子弟这种事，付前一向都是信手拈来。 很明显数次展现神迹外加反复质问，阿米拉这位斐弗尔钦点教团新秀，已经快被忽悠瘸了。 迷茫的目光再次落在盘子上，阿米拉这个问题听着已经像是在问自己。 “算不上什么健康食品，不过下了夜班后吃一点，明显对心情有好处。” 付前看上去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抬手示意了一下。 “因为不是太新鲜所以没有拿来待客，要来一点吗？” “不……不用了。” 神智饱受蹂躏的阿米拉连连摆手，忙不迭地客气。 同时对方再次提起的夜班，恍惚间让她想到了什么，脑中一震。 “你去艺术馆那边了？” “要不然呢？还有第二个地方给我发薪水？” 付前一脸奇怪。 ……所以那时候请假一说，其实是在确认艺术馆的情况？ 真是一点儿都不能大意。 阿米拉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一惊。 “所以你的伤是在那边受的？那边的人呢？” “问之前过过脑子，另外那边的人没事。” 付前表情如观智障。 倒也是……那边的人怎么可能让他受这种程度的伤，是自己关心则乱了。 提醒之下迅速反思，阿米拉意识到问得草率了。 “那我——” “放心也不会杀你，那并不足以让你醒来，有的时候这是很无奈的事情。” 点心已经是一扫而光，付前放下叉子，打断了阿米拉的话。 “在经历的众多噩梦里，你有没有过这种感受？” 有了前面的铺垫，这句话似乎让阿米拉深受触动，眼神迷离地陷入回忆。 “你不杀我……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而几个呼吸的沉默后，她的语气明显生硬。 “当然，记得不要吵到哈珀太太。” 付前却是并不介意，甚至面含欣慰。 “加油阿米拉女士，祝你早日找到答案，或者问题。” …… 这位女士今天晚上的休假，应该是取消了。 士气低沉的阿米拉很快离开，甚至下楼时真的小心放轻脚步，付前满意地点评着。 倒不是出于什么恶趣味，只不过适当激励其发挥价值而已。 阿米拉回去后，应该大概率会找一些特别的噩梦，前往思考论证刚才的问题。 未必一定有意义，但时间紧张，多激发点积极性总归没坏处。 说不定能带来点儿有趣收获呢。 怀着对明天的美好期许，付前把餐具收拾好，默默又等待几分钟后，走上前去把门打开。 一封红蜡封口的信，正静静躺在那里。 抱歉今天单更过度，明天开始新的任务，欠债+1。 目前债台高筑，算上盟主加更暂定-45，左轮会化压力为动力，绝不赖账。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堕客帝国（一） 真是值得信赖的房东啊！ 把写有自己名字的信封捡起来，付前心中赞叹一声。 这自然才是回来的目的了，新的一天已经到来，本周的任务可还是差一件。 所谓下班是为了更好的上班嘛。 跟昨天一样，封口红蜡依旧是完好无损，甚至都没有折叠的痕迹，信被保存得很小心。 毫无疑问这是哈珀太太留下的，事实上刚才等那几分钟，就是为了给这位操作时间。 在发现房客行迹可疑，甚至有官方人士在暗中调查后，这位最终还是恪守了原则。 不仅没有上交这件私人物品，甚至自己方便接收的第一时间就送过来。 …… 刚才哈珀太太当然没有睡，跟上次一样展现了过分平稳的呼吸。 而自以为小心的阿米拉，同样跟上次一样被骗过。 不过那位也是个人才，唯一开着的窗户明显没有攀爬的痕迹，想不到身为名门正派新秀，居然也深谙鸡鸣狗盗之术。 总而言之楼上的交流，哈珀太太明显是有概念的。 而在确认阿米拉走后，她第一时间就把信放在了外面。 但与此同时她明显也不想牵扯过深，让自身行为性质过线，所以并没有敲门提醒一下。 为人处事的原则和分寸，老太太果然是拿捏得到位。 当然仓库在这方面的拿捏，也一如既往地让人放心。 赞叹间，付前已经是不客气地把信打开。 【警告，泄露事故】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可选择是否进入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放弃任务不会受到惩罚，每次进入将消耗1点san值】 依旧是薄薄的一张纸，而上面的内容跟昨天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下面区别也不大。 付前一眼扫过，把换了一套顺序的十字口穿梭记下，并没有做什么掩饰性动作，直接下楼。 …… 天气不是太好的样子，夜色比刚才更加深沉，身上伤痕也是。 到目前为止，生命流逝没有任何缓和迹象，倒计时依旧维持原判。 行走在雨丝飘落的街道上，付前眯眼看着稍显暗淡的星空。 画中世界一探后，这个世界的本质，不得不说更耐人寻味了。 从一开始的质疑噩梦，到后来确认真实。 今天早些时候的调查结论，看上去还是教宗自时光诅咒中而生，并于冲刷中凋零。 但目前看来，她在这个世界的痕迹居然是没有完全消失。 这就不得不让人好奇，她与之产生交互的方式到底是什么了。 还有与群星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 很明显如果能搞清楚的话，将有效帮助确认她，或她的遗骸今在何方。 但更明显的，目前并没有什么头绪，自己甚至没有什么时间了。 并不是说对身上负面状态完全没有办法，这种怎么看都是跟世界本质属性相关的效果，直接反向激活极饿感染回去一趟，大概率能够摆脱。 但仅仅是产生联系，就分享这么夸张的血崩，魔女状态怎么想都是堪忧，下一秒真灰飞烟灭都不奇怪。 更不用说还要先搞定酝酿已久的噩梦回廊问题。 综上所述，剩下的不到二十四小时，大概率是护驾唯一机会了。 可惜目前头绪实在不多，甚至两个组织的价值也都是被暴力压榨过一遍。 所以仓库任务这个额外的行动机会，无论如何都是要查看一下的。 …… 【名称：暗枝，编号1-119】 【本日工作开始，正在进入1-119收容场景】 【当前san值104，当前灵感99】 思索的同时，付前以毫不低调的速度，已经按照信中顺序，飞快完成穿梭。 事实证明，这种方式看似古怪，却是相当可靠，迈出最后一步的瞬间，眼前再次变得虚幻。 【……8%…13%…21%…34%…55%…89%…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熟悉的加载提示中，眼前画面流转稳定。 而付前的第一感触，是自己原本自由的双脚上，多了一道冰凉束缚。 好消息，能力物品没有受限。 坏消息，跟上次一样，依旧没有任务介绍。 更坏的消息，这次甚至连收容条件都没有第一时间出现。 当然它们跟第四个消息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生命依旧在流逝。 没错，即便已经改头换面，甚至身上看不到一丝伤痕，但血泵狂抽的感觉没有丝毫减弱。 这个负面状态的优先级是不是太高了点儿？ 感慨之间，付前快速打量着四周。 卧室大小，方形空间，毫无遮拦。 唯二家具是角落里的马桶和床，而被焊死在地上的后者四周，可以看到不止一条束缚用的皮带。 这过分经典的配置，再加上三面无窗石墙，以及正面细密的金属栏杆。 作恶多端，终于被绳之以法了吗？ 叹一声天网恢恢，付前抬脚上前一步。 刚才脚上的冰凉束缚，赫然是一副沉重的金属镣铐。 紧紧束缚在脚踝上，镣铐末端以一条铁链，跟同样厚重的床相连。 “对于普通人来说未免太凶残，对不普通的人来说又远远不够。” 自言自语评价一句，付前目光在面前栏杆上下寻找，终于锁定一处反光效果略佳的位置，看着里面自己的倒影。 褐发，绿眸，中等身材。 一身粗糙的蓝布衣裤，全身收拾得倒是整洁，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 而胡须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五官看上去都智慧而温和。 这样一份形象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似乎稍有些违和。 付前调动五官，做出一个更加优雅纯良的笑容，让违和度再增五十个百分点。 监狱？疯人院？精神病房？ 不管对外称呼如何，目前所处的明显是一个戒备森严场所。 这种地方的束缚方式自然是从重，所以自己扮演的角色大概就是个普通人——跟周围其他狱友一样。 门外是一条走廊，而自己的囚室位于经典的尽头位置。 沿着走廊向外，付前确认被关的还有一排，无一例外都是普通人。 对他来说，这些都是一目了然的信息。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任务还要不要继续？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堕客帝国（二） 对于这很可能最后一次的额外行动机会，付前早已设想过种种可能。 而目前的情况，看着无疑是最不理想的之一。 不明的身份，不明的地点，不明的目标。 最关键的，还是在负面状态无法解除的状态下。 战力影响付前并不在意，但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既然进入任务时，仓库无法解除或者暂停这种状态，那么任务完成时，它是否能恢复这段时间的流逝呢？ 万一这额外回合结束，发现消耗的是自己的正经倒计时，乐子可就大了。 需要尽快评估一下必要性，通过接下来的访客。 保持着站姿，付前扭头看向走廊深处。 …… 很快的，有些沉重的开门声中，三个脚步一起向这边靠近过来。 速度很快，但依旧难以避免激起囚徒们的聒噪。 其中蕴含的病态亢奋，很是能看出这帮狱友的精神状态。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付前的情绪无疑没有被激起一丝波澜。 一般故事里，这都是人物更加危险的象征，甚至往往迎来更多访客。 事实上三个脚步声的主人已经在视野里面出现，果然是直奔走廊尽头而来。 两男一女。 最前面那位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体型保持良好，装束整齐，姿态从容，明显在为身后两人引路。 而他旁边的一男一女年纪要更轻，相比显得风尘仆仆，装束也有些类似，应该是真正的访客。 而相比于沉默四顾的同伴，其中的那位年轻女性，看上去反而从容不少，几乎是跟引路者并排行走，忽闪的眼睛认真倾听。 “就是这里了。” 而此时随着引路者出声提醒，三人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而他们的动作，也是让付前再度感叹一声。 因为很尴尬的一幕出现了，三个人停下的位置，离走廊尽头还差一间房的距离。 换句话说，虽然很接近了，但自己到底并非访问目标。 这帮人找的是隔壁的狱友。 当然不聒噪反而有客人的规律并没有被打破，隔壁房间那位全程都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包括现在。 即便三位访客一起行注目礼，后者依旧双手抱膝，静静地蜷缩在角落。 “醒醒，小女孩。” 而她的访客看上去并不接受被这样对待。 为首的中年人直接拍打着金属栏杆。 “有叔叔阿姨来看你了。” …… 可惜的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传出来。 付前的感知里清晰得很，那位被称“小女孩”的女性狱友，埋在腿间的头仅仅是抬起来看了一眼，就毫无波动地放了下去。 “小女孩？” 此时却是一直没有吭声的那位男性访客，语带疑惑地问了一句，似乎对引路者这个称呼有些不解。 “有句话叫内心深处住了一个小孩，很明显我们的埃丝特女士就是这样一位。” “九岁零五个月，善良而无辜。” 后者原本因为里面囚徒的反应有些不悦，这会儿见两位访客没有催促，迅速抚平了脸上一丝僵硬，语带戏谑地解释。 “当然从我们一系列的测试结果看，更倾向于她‘认为’自己心里住了这样一个小女孩，以此来应付曾经造成的屠杀回忆……甚至从中获得快感。” “屠杀了什么？” 此时女性访客也是若有所思，随口追问间，跟着上前拍了拍栏杆，招呼着里面的人。 可惜的是，她的性别优势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里面的埃丝特女士依旧一声不吭，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至少四个家庭的灭门案，并且她认为自己在其中是受害者，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话说你们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引路者的声音快速变得警觉，接着如同咬掉舌头般戛然而止。 因为此刻他的下颌，竟是不知不觉间被两支锋锐的尖刺抵住。 皮肤在那紫红卷曲的锋芒下，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事实上已经有血在顺着流下。 更神奇的是，尖刺甚至是从他领口间伸出来的。 “错误，我们是因为不相信这个而来。” 此刻他旁边的女访客，声音一秒钟变得慵懒。 “当然了，你需要继续说下去，在需要的时候。” “你们不是……” 骤变之下，引路这位反应倒也不慢。 “不是，给你看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当然在我看来，这对你们这群人正合适。” 女访客微笑摇头，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 “所以可以帮我打开门吗？格伦院长。” “怎么会这样……明明检查过，你们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竟是院长亲自接待，被称为格伦的引路者难掩不解，嘴巴不敢张开太大地感叹。 鉴于姿势所限，他甚至没有办法低下头去看，威胁自己的凶器是什么。 但无论如何，眼前两人明显极度危险……并且很善于伪装。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这没有任何意义的，你们就算是救出她，也不可能走出这里。” 表达疑惑的同时，格伦院长并没有做无谓的原则坚持，真的取出一枚钥匙把门打开。 “就算我全力帮你们都不行，毕竟本质上我也只是个看守。” “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只要救出她，就一定能出去。” 说到救这个词的时候，女访客的语气明显有些特别。 嗨！ 但并没有给人时间细细品味，下一刻她已经再次招呼了一声，甚至自我介绍。 “我是玛丽安娜。” 后者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我知道你确实只有九岁五个月。” 女访客玛丽安娜并没有介意。 …… 那一刻，房间里的囚徒终于有了反应。 后者缓缓抬头，在看了玛丽安娜一眼后，第一时间目光落在她手上。 似藤蔓又似印痕的卷曲纹理正在那里游动，如同活物。 似乎也不是那么不理想呢。 而她并不是唯一在这么做的人。 身处隔壁的付前，同样也在欣赏着这一幕，对此行的价值评级微微上调。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堕客帝国（三） 很好很配合。 虽然目标不是自己，但访客们无疑带来了有趣的消息。 探监一秒变劫狱，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付前倒没什么吃惊的。 毕竟仓库把自己丢过去的地方，不出点儿异常实在不多见。 让他感兴趣的，是名为玛丽安娜的女访客露的这一手。 很特别的手段，单论外观甚至很容易让人想起教团或者血族，他们动手时身上出现的律令花纹。 甚至位阶也同样不低。 但与此同时，又有着本质的不同。 一方面是直接具现为实物，要知道就算数次瞄准自己的命死之枪，血族的顶级手段之一，本质上也不过类似概念或规则的结合体，这个看上去已经是动植物的集合体了。 另一方面，虽然表现形式包含诸多卷曲花纹，但已经是毫无“知识”的概念可言。 律法的美感和庄严已经一丝不剩。 刚才把格伦院长戳出血来的那一幕，很有种法典沾屎拍人脸的堕落感。 当然了，操纵者本人明显不这么觉得。 …… “放心不是在开玩笑，我们跟这位认真测试得出结论的格伦院长不一样。” 眼见囚徒终于有了一丝兴趣，玛丽安娜满意之余，指着格伦笑眯眯地说道。 看上去果真如前面所说的，他们对从这里逃走并不着急。 而作为被指的对象，格伦脸色却是因此更不好看。 被嘲弄是一回事，对方过分成竹在胸的姿态，怎么看都是把一切都计划妥当。 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心自身后续的命运。 当然冲击最大的，还是玛丽安娜说话间又走上的两步。 格伦的目光，几乎凝结在那从对方身上延伸出的，如藤如虫的两条上。 尖端甚至还沾染着血，自己的血。 这就是刚才刺伤自己的东西？ 即便凶器已经离开，格伦依旧是身体僵硬，不敢动弹分毫。 “这是……什么？” 当然他还是挣扎着问出了心中疑惑。 “你不是专家吗，可以试着再分析一下？” 玛丽安娜还真的回答了他，以完全嘲弄的语气。 甚至说话的同时，沾血的藤蔓还摇曳了两下。 格伦院长的理智，很有些被这两下晃崩塌的感觉，张嘴傻在那里。 “你呢埃丝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玛丽安娜对他的反应却是很满意，含笑转头又看着依旧坐在地上的囚徒，声音柔和了不少。 “不知道……” 良久沉默后，这一次后者终于开口，听上去已经很久没跟人说过话的样子。 “不，你知道的。” 玛丽安娜的回应却是十分坚定，不容辩驳。 “再想想，你见过的，在你九岁的那个世界。” 九岁那个世界…… 后者没有吭声，呼吸似乎急促了少许。 …… 另一个世界吗，情况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隔壁的交流内容，自然是全部被付前收集到。 而玛丽安娜展现的手段是一回事，在他看来，观众们的反应似乎稍大了一些。 星律，污染，噩梦，自己刚吃完夜宵的地方，可是一个众多超凡充斥的世界。 埃丝特先不论，格伦作为这个疯人院负责人，多少应该更见多识广一些。 虽然那张扬的血肉藤蔓毫无美感，但应该也不至于这副见到鬼的反应。 除非这不是那里。 如果目前所处的，是类似于治疗沸血症那个医院的噩梦场景，玛丽安娜口中另一个世界指的教团所在，一切似乎就容易解释得多了。 而真是那种情况的话，玛丽安娜身上东西的来历，无疑就更有趣了。 明显不是教团的风格，群星在对这场噩梦反向渗透？ “我不是九岁五个月，我已经三十三岁了，我杀了很多人，并臆想出他们对我的伤害。” 思索间，隔壁的埃丝特却是摇头不同意玛丽安娜的说法，并自述人生经历。 “我经常照镜子，不管是身体，还是身体上的伤痕，都确切说明了这一点。” “看着我，玛丽安娜。” 她的声音冰冷坚定。 “你的眼里，照出的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吗？” …… 看上去这隔离治疗，还是有一定效果的样子。 埃丝特逐渐快速清晰的表述，姿态还是很明确的。 她明显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份更加认可。 不知道一开始格伦以讥讽语气，提出心中小女孩一说，是不是某种治疗方案。 但很明显对她认知的纠正，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 当然这份努力，看上去很可能就要功亏一篑了。 “我知道你未必肯信，但针对你的问题我还是想说，是的，我看到了一个九岁的小女孩。” 却听下一刻，玛丽安娜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 “被迷惑，诱导，伤害，这些都是远不该由你承受的东西……但别害怕，我们找到你了。” “……但我确实不知道什么另一个世界，我一直生活在莱尔汀，从来没去过其它地方。” 玛利安娜的话似乎让埃丝特有所触动，不过稍加沉默之后，她还是在坚守自己的判断。 而她的坚守，也成功让付前有所触动。 这地方居然也叫莱尔汀？有点儿越来越魔幻了。 “真的吗？以任何形式？” 玛丽安娜一阵轻笑。 “我知道人容易忘掉自己的梦，但你真的不记得一点点，九岁的自己行动于另一个世界的画面？” “你们在干什么？” 面对她的问题，埃丝特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旁观的格伦终于忍不住了，似乎不愿意看到治疗成果被毁。 “你们会害她的症状加剧的——” “解释一下。” 可惜的是，玛丽安娜瞬间打断了他，再次展示着染血的藤蔓。 …… 很明显，这无可辩驳的一幕杀伤力绝强，格伦努力数次，终于还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我喜欢看这个表情，不管多少次。” 对此玛丽安娜一边评价，一边笑得肆意。 “它象征了一切，并且怎么伪装都装不出来。” “实际上这也是为什么希望院长你陪同前来的原因，感谢配合。” 真的一本正经道谢，下一刻她再次转向埃丝特。 “看到了吗？这个表情。” “所以你想起来了吗？”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堕客帝国（四） 果然计划周密。 身在隔壁，付前对格伦院长的表情观察并没有那么细腻，但玛丽安娜的意图，他却是相当理解。 很明显这位向导除了领他们来找到人，还有一个重要作用是作为对照组。 把格伦面对她手段的反应，强行摆在埃丝特面前，让后者难以找到理由无视。 即便是这样的人物，对此依旧没办法解释，这一幕将最大程度地成为眼前现实的死结。 埃丝特将不得不去接受，她所提供的另外一个可能。 这些东西一瞬间在付前脑海中闪过，得出结论的过程比大自然还自然。 主要类似的事，自己干得也实在有点儿多了。 而看上去玛丽安娜的计划，效果还是不错的。 …… “在某些时候，我确实能记起一些隐约的片段。” 注视格伦良久，直到这位平日权威竟是下意识地避开自己目光，埃丝特终于是再次开口。 “各种魔幻与邪恶，但也有星星在保护着普通人……” “在那里你住在什么地方？” “孤儿院，一座高大阴森的古老建筑。” 埃丝特这次几乎是瞬间回答。 “那里面有让你觉得温暖的人吗，最近？” 跟同伴对视一眼，玛丽安娜对这个回答似乎十分满意。 “……有的，我不记得她的长相，似乎是一位访客……不是孤儿院的人……” 断断续续，埃丝特听上去仿佛记忆在一点点复苏。 “她不希望我们叫他的名字，而是一个特别的称呼，但我——” “渡鸦夫人。” 玛丽安娜小小地帮了一下忙，报出了一个称呼。 “是的！就是渡鸦夫人，你怎么会知道？” 埃丝特情绪已经是明显激动。 “因为她一眼就知道你在遭受着什么，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似乎相当满意她的反应，玛丽安娜话语间笑意不减。 “欢迎上岸。” …… “所以我确实是九岁五个月，生活在孤儿院，以及星星的保护下？那眼前这些又是什么？还有那些杀戮……” 漫长的沉默中，埃丝特呼吸一路变得急促，接着又回归和缓。 “埃丝特……” 面对她的反应，旁边格伦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复杂。 “当然是想把你淹没的水了，事实上我们确实被淹没了很久……但幸运的是，某一天我们还是探出头去看了一眼，而不是彻底溺毙在里面……” 而玛丽安娜的叙述中，能听出来她似乎拥有着同样经历。 “不要害怕，接下来我们会帮你彻底脱离这份噩梦。” …… 噩梦进行时？ 听得出来，隔壁的交流已经让埃丝特深受触动。 而并没有掩饰倾听行为的付前，一时间也是深感获益匪浅。 埃丝特口中星星护佑之所，怎么看都是自己来的地方。 而玛丽安娜把她比作溺于水中，幸运露出头看到真相的人，实在太容易想到莱尔汀的众多噩梦受害者。 只不过听上去大部分受害者跟埃丝特一样，并不能意识到自身陷于噩梦，甚至反向把群星世界定义为噩梦。 好像也有点儿像自己干的事情呢，比如夜宵时对阿米拉的忽悠。 这个任务，很有点儿黑色幽默风范。 …… 一个进行中，很可能未被血族或者教团涉足的噩梦…… 评估着分析所得，付前再次上调了此次任务的价值。 “我懂了……所以在那之后，我也可以变得跟你一样？” 而让人欣慰的是，下一刻隔壁囚徒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接受速度，没有浪费时间。 “很好，我就知道你是与众不同的。” 玛丽安娜对此不吝夸奖。 “没错，只要不再抗拒醒来，知道哪边是真实，你很快就会获得自己那一份馈赠。” “甚至你会比我们都要强大，因为你是特殊的。” “怎么会……” 埃丝特听着有些难以置信。 “我只是转述渡鸦夫人的评价，你到时候可以自己问她。” “……那我们现在就走？” 快速收起疑虑，埃丝特点点头，已经是站起身来。 “不，是我们，你还要留在这里。” 然而玛丽安娜却是示意她不要着急。 “今天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带你走，而是‘救’你出来，从自我的意识囚禁中。” “跟格伦院长想的不一样，强行带走不难，但那极容易激起它的剧烈反应，反而会让你陷入危险。” “它？” 埃丝特没有掩饰不解。 “自然是噩梦，它不会放我们轻易离开的。” “噩梦难不成还是活的？” 埃丝特的疑惑听上去更深了。 “当然是活的，它不愿意放任何人离开，而这里面的任何事物，都可以是它的触角和工具，任何……” 面对阵营新成员，玛丽安娜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确保对方不会有任何轻视。 “总之，你需要做的是继续待在这里，安心等待馈赠降临，到时候离开这里将会变得非常轻松，且自然。” “而我们会接你去渡鸦夫人那里。” “我懂了……可是他？” 埃丝特认真答应，不过紧接着就看向格伦，提出疑问。 “他听到了所有东西，我怎么可能在这里隐藏下去？” “我……” 后者在连番冲击下，明显世界观崩塌得厉害，一时竟是连自救的承诺都说不出来。 “放心吧，他很快就不会记得听到的东西了。” 玛丽安娜姿态不减，指着瞬间面如土色的格伦，比了个手势。 “药量计算好了？动手吧。” “非常精准，调配完毕。” 全程旁观看她表演的那位队友随口回答，下一刻一把掐住格伦的脖子，吐出一团泛着绿色磷光的雾气。 后者瞬间软软瘫倒。 “他会小睡一会儿，醒来后不会记得这段时间的任何内容，剩下的交给我们处理。” 玛丽安娜随口帮埃丝特介绍。 “……那干嘛不刚才就把他放倒？” 后者理解的同时又有点儿疑惑。 “没有他的反应，你会接受得那么快？” 玛丽安娜笑眯眯地反问。 “放心，我们会杜绝一切让你陷入危险的元素。” “比如除了格伦院长，隔壁偷听的那位，会忘得更彻底。”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堕客帝国（五） 就说举止得体更容易有访客嘛。 隔壁如火如荼进行的觉醒计划中，对于自己的点评，付前自然是接收到。 甚至完全不担心理解错误，因为他非常清楚，埃丝特另外一侧的囚室是空的。 对于在事件接近尾声时刻，突然出现这样的转机，付前表示十分满意。 不枉咱作为非相关人士，一直保持着优雅而诚实的倾听姿态，不忘初心。 “你好啊。” 自夸间，已经是有招呼声从走廊另一侧传来。 很明显对于两位噩梦觉醒者，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同时，也并不是那么宽裕。 …… 不算高，肤色黝黑，卷曲长发，身材壮硕，赫然是刚处理完格伦院长的男性访客。 相对于玛丽安娜，这位略显不善言辞。 但不好说展现自身与众不同这种操作，还是格伦院长刚才绝望姿态的刺激，总之他现在明显处于某种兴奋中。 一时间人未至，就已经笑容可掬地跟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然而下一刻他的视野中，那位怎么想都应该惊慌失措的囚徒窃听者，却是依旧原地微笑颔首，甚至站姿都没有变化。 其中之优雅得体，就连粗糙的蓝布衣裤，都无法使之失色分毫。 “现在可不早，理论上来说你应该准备吃晚饭了。” 而这样的姿态，对于这位明显有些扎眼了。 深感自身没有得到尊重的他，对于这种别人兴头上泼冷水的行为，瞬间给予了反击。 “是吗？没关系，我只是想这么说而已。” 可惜的是，对方的儒雅随和超出想象。 不仅没有反驳晚餐的说法，甚至全程目光跟随他的脚步，直到两人已经正面相对，只间隔一道栅栏。 “偷听他人的对话是不礼貌的。” 然而即便如此，对方依旧是毫无惧色，甚至堪称玩味的眼神，让年轻的觉醒者明显心中很是不舒服，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抱歉，这我确实是有意的。” 面对这份道德指控，对方倒是一秒钟道歉了，甚至坦诚主观故意。 然而这过分丝滑的衔接，以及脸上不减的笑容，不仅未能平息心中不快，反而让人越发怒火高涨。 “很好，那相信你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应该也非常清晰了。” 不过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男性访客面罩寒霜，直接用行动宣告代替了口舌之快。 …… 相比之下，这一个感觉就更不明显了。 与访客友好问候的同时，付前也是快速观察点评。 眼前的觉醒者帮助格伦院长一忘皆空时，多少能感到他吐出那团东西的特殊之处。 以至于付前毫不怀疑那东西的遗忘效果，那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记忆损害毒气之类。 更精准，位阶更高，简直类似于一个删除命令。 然而不管刚才还是现在，对方身上都没有注意到独属于律令的花纹。 果然堕落的方式是千奇百怪的。 按照刚才玛丽安娜自述的内容，觉醒者们获得的馈赠，可以说极其像传说中的星律。 而她并没有提到噩梦内外力量形式会有什么转变，很大可能在“真实”世界也是这样。 所以他们两个身上跟教团众的明显区别，几乎可以作为之前跟血族的交流会上，自己大胆猜想的证明——迷雾从天而降后，新获得的群星馈赠，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变得更加扭曲堕落。 完全值得多了解一点儿详细信息。 包括他们描述中的，这个同样名为莱尔汀的噩梦所在，几乎可以作为观察真实世界的另一个视角。 …… “当然，真正睁开双眼者，永远不会陷入迷途。” 思索的同时，付前也从未忘记保持风度，随和地回答着问题。 “是吗……所以你的双眼是从什么时候睁开的？一年够不够？” 优秀的交流者，总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如沐春风。 觉醒者访客听上去已经从刚才的不快中平复下来，虽然笑容不太舒缓，但已经是热情地咨询起付前需要的药量。 “其实半年就足够了。” 付前闻言也是认真思索，随口回答。 “呵呵……好啊那就半年。” 欢声笑语间，热情的访客已经是克制不住心中热切，当着付前的面打开了门。 毫无疑问钥匙来自于格伦院长身上。 而对即将展示的半年尺度一忘皆空，他明显也是志在必得。 “等一下，本。” 只可惜人生一向是祸不单行，不仅春风得意之际遇上个泼冷水的囚徒，这会儿花力气重整旗鼓的他，刚要迈步进来，就又被隔壁一道声音喊停。 事实上从付前的早上好开始，那边的交谈就已经停止。 “玛丽安娜？” 明显并非这次行动的主导，被唤作本的男性觉醒者，虽然满脸被命运强暴的不甘，但还是停下脚步望过去。 “双眼睁开？” 玛丽安娜果然是已经从隔壁出来，快速走到与付前隔栏相望的位置，眯眼审视。 “我很好奇是什么启迪，让你有了这样的自我认知？毕竟据我所知，那个时候你早已经被关在这里，这个房间。” 很明显她没有从付前的脸上得到什么收获。 即便提问的同时，两条血肉藤蔓攀爬过栏杆，蜿蜒伸展到离付前眼睛一巴掌的距离。 “戈里姆肖，四十二岁，医生兼不知名画家，因为杀害对自己作品恶评的至少三人，并烹饪且吃掉了他们的大脑和眼球，最终被关在这里，八年前。” 面对这种情况，玛丽安娜倒是没有被轻易触怒，甚至微笑盯着付前的眼睛，快速报出了一连串信息。 “我说的对吗？” 只能说不愧是行动主导，看似莽撞随意，实际对情况已经做了相当细致的功课，只是她曝出的这人设……果然是善恶终有报吗？ 顶着御宅人魔的名头这么久，终于因为同类指控被绳之以法了？ 深感天网恢恢，付前点了点头，回忆着自己在画中世界的行为。 “严格来说，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确实是因为乱吃东西。”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堕客帝国（六） “呵呵……我了解到的资料，你可不是乱吃哦。” 可惜面对付前的“坦诚”，玛丽安娜看上去竟是依旧不满足。 “每一颗大脑都被细细烹饪，甚至做法各不相同，眼球也是只吃右边一只。” 听得出来，她很不介意让付前意识到自身对情况的掌握程度。 “而且明显你对食材的新鲜度很有自己的坚持，最后一名受害者被发现的时候，呼吸甚至还没有完全停止。” “以至于不止一个人怀疑，你做出这种杀戮行为究竟是为了泄愤，还是满足自己的特别饮食爱好……事实上这也是你为什么没有被直接绞死，很多人对你的脑袋里的想法感兴趣，当然现在我也是了。” 玛丽安娜说话间，从身上延伸出的血肉藤蔓，灵活地绕付前脑袋一周后，双双对准了他的眼睛。 “能告诉我在这样一个地方，你是怎么睁开眼的吗……还有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诡异锋锐的藤蔓近在眼前，甚至上面血迹依稀璀璨欲滴，付前依旧没什么反应。 然而玛丽安娜后面的话，似乎终于有所触动，下一刻他无声抬头，仿佛在仰视头顶无穷高处。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看到了群星吧？老实说那会让我很失望，甚至进而认可那些人对你画作的点评——毫无创意。” 对此玛丽安娜愣了一下之后，接下来近乎失笑，摇头叹息。 …… “怎么会？我还从来没有在这里面看到过星星，因为印象中那扇窗从来没打开过。” 付前终于开口，用眼神示意走廊对面。 那里是一扇狭小的，被封死的天窗。 “介意帮我打开看一眼吗？反正按照你们的计划，一会儿我也不会记得什么。” 下一刻他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玛丽安娜……” 站在一旁的本虽然没有擅自动手，但听到现在属实忍不住的样子，轻声催促。 “……好啊。” 可惜玛丽安娜头都没扭一下，做手势让他稍安勿躁。 下一刻其中一条血肉藤蔓，居然是一路伸展过去，缠住了小窗的金属蒙板。 沉重的摩擦声中，后者真的被生生拉开。 …… 本兄说得没错，仅仅是暮色初降，夜空甚至都还不算深沉。 但已经够了。 付前没有客气，透过小窗看着隐约的群星，他飞速确认那并不是这两天来看到的那个星空。 完全符合噩梦的定义，一个有着种种与众不同的噩梦。 值得花点儿时间发掘下价值。 付前几乎是瞬间确认了下一步计划。 “有什么感受吗？” 甚至觉醒者玛丽安娜，还很配合地送上门来。 …… “你的比喻很有趣，探出头来，看到真实世界的溺水者。” 收回目光，付前示意可以把窗户重新关上，毫不避讳地剽窃着刚才对话中的观点。 “但有的时候，比无知更可悲的是偏执，就像迷途的羔羊和歧途的羔羊，前者或许麻木不仁，后者却是会带来不必要的痛苦。” “你说我们偏执——” 对这个评价，玛丽安娜明显不喜欢。 “那个世界是真实的，你们确实身处噩梦。” 付前打断了她，以完全赞同核心观点的方式，消灭无意义问题的争执。 “但你们所看到的离真相还是太远，比如说群星。” “群星怎么了？” 虽然冷脸不屑，但玛丽安娜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时间跟他废话了，格伦马上会醒。” 没想到俩人真聊上了，一旁的本难受之余，忍不住再次提醒。 “那就让他再睡一会儿。” 真的控制藤蔓把小窗再次封死，玛丽安娜说话间往旁边囚室看了一眼，语气坚定。 埃丝特虽然没有出声，但明显一直在侧耳倾听。 刚才二话不说就动手是可以的，但现在已经不是意气用事的问题了，后者的想法明显已经在受影响。 如果不说清楚，此行的目的很可能要大打折扣。 要说完全不后悔也是不可能的，只怪这家伙的话题，实在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 “很有趣的力量，但你的眼睛会欺骗你，甚至让你不知道馈赠真正来自何方。” 看着玛丽安娜跟本的交流，以及她缓缓收回的藤蔓，付前两根手指对准眼睛，语气平和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完全是空泛的，没有意义的论断——” 玛丽安娜的评价戛然而止，因为栏杆里面那位放下了手。 露出来的瞳孔，居然是在飞速变得猩红。 “你是……” 玛丽安娜的话再次只说了一半，因为对方做出了一个开朗的笑脸，进而可以清晰地看到，唇下还在伸长的獠牙。 “血族，如果你看到的真实足够多，不会没听过这个的。” 付前没有卖关子浪费时间。 事实上他考虑过变一对翅膀出来，可能更有视觉冲击力。 之所以最后选择眼睛和牙齿，主要是省力太多。 “我确实听过，不过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就像我没有看出来你不是普通人。” 玛丽安娜二人，无疑都被眼前变化震慑，双双进入戒备状态。 “这不怪你，就算在那个‘真实’世界，凡人不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付前却是十分随和。 “真正能睁开眼的人是很少的，就像教团的圣者们，认为馈赠来自群星而不是暗月一样。” 暗月？ 这次玛丽安娜甚至没来得及问出口，眼前就再次出现变化。 一道澄澈月辉，瞬间笼罩了那张已经有些邪异的面孔。 崇高而冰冷，伴随着的，是让人思维都为之凝滞的白霜。 不过仅仅维持了一瞬，所有这些下一刻就收敛入囚笼内的戈里姆肖身上，而后者转头看向了另外一边。 一直在倾听的埃丝特，居然是不知不觉间走了出来，面带失神。 “不过没关系，作为暗月的使徒，血族的双眼已经睁开，我们会践行她的意志，在所有地方。” 对此微笑欢迎，付前的声音平淡而坚定。 自己可没有时间看觉醒者们徐徐图之，让“噩梦”的反应来得更剧烈些吧。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堕客帝国（七） 虽然到现在为止收容条件都还没出现，但作为一个前置编号为1的任务，付前并不怀疑它的难缠程度。 一般情况下，这时候似乎应该低调行事，好好忏悔往日罪行并静观其变。 可惜现在情况明显不一般。 一方面有概率消耗的是自己真实的二十四小时，另一方面这场几乎被证实的噩梦，因为其特殊性，对现实世界的莱尔汀，明显有着不一般的参考作用。 这种情况下，抓住行动重点实在是太容易了。 付前几乎是瞬间决定，把对教团和吸血鬼一族的残酷压榨，复制到这批噩梦觉醒者们，乃至“噩梦”的身上。 没错，就刚才玛丽安娜他们交代的人生经历，结合任务级别，以及相比其它噩梦的特别之处，付前同样倾向认为可能真存在那样一个“它”。 监视，维持，让眼前这个世界更稳定，甚至更隐蔽。 至于行动的最终目的，自然是从这样一个独特观察视角，最高效率地获取有价值信息了。 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刺激力度明显要大，比如自己的身份—— 来自觉醒者们看到的真实世界，尊贵的，超出认知之外的群星神子；受到暗月感召，真正睁开双眼看到真相，誓要解救一切被迷惑灵魂的暗月使徒。 此等姿态，或许对觉醒者们的刺激程度，反而不如知名度更好的教团圣者，但付前相信对于可能存在的噩梦意志，冲击力应该拉满了。 “血族，暗月使徒……抛开这些稀奇古怪的称呼先不论，你是想说你是专门来解救我们的？” 当然觉醒者们受的绝对冲击力也不小。 血族造型加瞬间的滤令残渣下，一晚上情况尽在掌握的玛利安娜神色复杂，声音都有点儿不太自信了。 “不是。” 可惜即便如此，付前还是否定了她的问题。 “作为使徒，我们只是传达祂的光辉而已。” “你们完全可以继续自身的努力，不要因此受影响。” 怎么可能不受影响……最直观的例子就摆在面前。 虽然玛丽安娜没有说话，但恶狠狠的表情里，体现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埃丝特，你最好在里面的。” 转头看着站到一侧的身影，玛丽安娜叹了一口气说道。 可惜后者恍如未觉，只是盯着付前，甚至身体都在颤抖。 并不是激动的，刚才的律令残渣虽然只有一瞬，但对于普通人体质来说，冲击力还是太大了。 …… 觉醒者渡鸦夫人口中的特殊存在。 同一时间，付前也是上下打量这位启迪计划当事人。 跟自己同样风格的蓝色套装，身形瘦小，五官还算端正，只是面容有些阴翳。 手脚上各有一些旧伤疤，但都没有镣铐类束缚，应该是危险性评估远低于自己。 只不过作为一个九岁孩童的寄魂所，除了身高外属实看不出相称之处，不管样貌神态，都更符合自述中的三十三岁。 “他们做衣服的时候肯定没量尺寸，你的看上去比我的更不合身。” 短暂审视后，付前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 只是招呼里的关注重点，属实有种让人眼前一黑的冲动。 但黑归黑，一时间包括当事人在内，还是齐刷刷地瞄了眼那过分肥大的蓝色衣裤。 无论如何，这样的外形以九岁儿童的身份在孤儿院里生活，只要管理者眼睛不瞎，可能性应该是完全没有的。 跟之前见过的那些案例不同，噩梦内外的形象不一致？ 这就是她的特殊之处？ 那位渡鸦夫人又是怎么锁定到她的？ 把这一幕收入眼中，付前也是心中思忖。 目前信息还是太少了，玛丽安娜看上去也不知道太多的样子。 好在这位应该会帮自己，找到知道更多的人。 …… “我又让他多睡了一小会儿，不过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得快点离开。” 此时却是短暂离开到隔壁了一趟，对格伦院长又做了一番处理的本，悄悄凑到玛丽安娜旁边，小声提醒。 “这家伙完全是个疯子，不要跟他纠缠下去了。” “就算是疯子，也是见到过真相的疯子。” 后者却是摇头，近乎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眼前这家伙的话就算再不可信，刚才那一幕都是实打实的。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辉煌崇高。 目光在埃丝特和付前身上来回逡巡几遍，她没有再试图审问后者，而是目光迅速变得坚定。 “戈里姆肖先生，有没有兴趣出去透透气？” 啊？ 这建议明显把本吓得够呛，不等付前有所表示，直接发出一声惊呼。 “你确定？那这边可真没法处理了。” “已经没法处理了，把他留在这里，你有多大把握，他不会对着那帮看守宣讲暗月荣光？” 玛丽安娜没有掩饰自己的头疼，又指着同样表情复杂的埃丝特。 “我们更不能放她单独在这里……他们的囚室甚至是挨着的。” 可…… 本欲言又止。 他明显还是很理解玛丽安娜的意思的，埃丝特原本就只是刚受启迪，放她跟这么个疯子挨着，后续这位特殊存在变成什么样子真的很难说。 “但一下带两个人出去，情况会很麻烦。” 无力反驳，本唯有关注起技术问题。 “所以我们需要戈里姆肖先生的配合，把阻力和影响都降到最低。” 玛丽安娜明显早就想过这一点，继续盯着付前。 “阁下觉得怎么样，离开这个狭小的地方，去跟一帮对暗月更感兴趣的人好好聊一聊？” “如果愿意的话，待会儿请全力配合我们。” …… 就说这位会帮忙解惑的，相信配合的话，自己明显是有一定概率能见到传说中的渡鸦夫人的。 对于玛丽安娜的建议，付前深表满意，并在下一刻摇了摇头。 “干嘛那么麻烦？我想你对我们血族的风格可能还不够了解。” 伴随着他的话，一个尺度夸张的清澈梦境，瞬间笼罩四周。 觉醒者在自己的压榨下成功变得激烈了，但这还不够。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堕客帝国（八） 几位觉醒者已经称得上相当配合了，顺水推舟下，见到渡鸦夫人那种核心人物并不是太大问题。 但对付前来说，这样的场面依旧寡淡。 他并没有兴趣跟这帮反抗军周旋，接受审视考验，并最终获得认可之类的戏码。 这份交流需要在一个更热烈的背景下进行，从而最大限度地省去繁文缛节。 与此同时，这仅仅是付前感兴趣的交流之一。 如果按照玛丽安娜的说法，噩梦天然阻止人“醒来”，那么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尺度应该进一步突破底线了。 让我看看你的与众不同。 …… “你做了什么？” 低声喝问间，玛丽安娜略显紧张地打量着四周。 不管她还是她的同伴，对清澈梦境的抗性都很是一般。 瞬间陷落的同时，甚至连陷落这个变化本身都没怎么觉察。 至于她的情绪也很能理解，付前前面的表现，神秘莫测是一回事儿，精神上明显已经跟不稳定搭了边。 众所周知最怕神经病，尤其是在这种特殊场合特殊时刻。 加上刚才要变身般的发言，让人深刻感觉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 不过好在一番心惊肉跳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 “玩笑开够了？戈里姆肖先生。” 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玛丽安娜冷着脸，没有掩饰自身不悦。 “我需要再提醒一下时间不多，而我们现在位于这幢建筑的最高处，出去需要花一点儿功夫的。” “不不，玛丽安娜，不要屈服于这种表面而简陋的逻辑，那只会让你变得不再与众不同。” 可惜的是，被谴责对象脸上看不到一丝愧色，甚至微笑点评。 “等你真正睁开双眼，你会意识到这两者之间，并不存在直接关系。” “……什么意思？” 玛丽安娜无法克制的疑惑间，对方却是已经不再理会她，再次抬头看向天空。 …… 没有反应呢。 付前当然知道这地方位于一幢建筑高处，而玛丽安娜的观察也是没错的，周围并没有出现什么应激变化。 大范围的清澈梦境展开，将这条恶人走廊笼罩其中的情况下，“噩梦”似乎依旧沉得住气。 不过没关系，本来也只是铺垫，都还没开始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 玛丽安娜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如同咬舌头般停下。 刺耳的摩擦声中，刚才小窗位置被她合上的金属盖板，仿佛有着无形力量的牵引，竟是被一点点再次拉开。 而这只是个开始。 甚至都来不及表示震惊，拉至极限的金属盖板居然是被继续牵引向上。 小窗，石墙，连带着天花板都开始被撕裂，砖石如雨落下，甚至一路沿着走廊延伸向远处。 …… 不再是那闭塞的一线视野，刚刚入夜的天空，就那么一下铺展在了头顶。 反差之大，几乎让人有种窒息感。 当然更让人窒息的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以及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你疯了……这会把所有人都引来的！” 分不太清恐惧和愤怒哪种情绪更多一些，躲过头顶坠落物的玛丽安娜，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而有这种情绪的明显不止她一个，说话间她的胳膊，甚至是被一旁埃丝特抓住。 这并非源于信任，事实上后者表情比刚才更加疏离，只不过被更强烈的恐惧情绪打败。 而很明显埃丝特跟大部分人还是不一样的，最初的震惊过后，走廊里的其他囚室，瞬间陷入了一种病态的狂热。 震天聒噪中，已经有人试图在向外爬。 “嘘，不要错过这一刻。” 而这明显失控的状态中，罪魁祸首竟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记住我刚才说的，不要让凡俗的认知阻碍自己。” 错过什么…… 连番失态之下，玛丽安娜终于是控制住没有把这个问题再问出来，当然这并不妨碍她看了一眼夜空。 而这一眼，让她瞬间愣在那里。 深沉天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一轮暗色月亮悄然显现。 甚至跟群星相比，它都不算明亮，然而出现的瞬间，就仿佛超然于一切之上，任何东西都无法掩盖它的光辉。 “这是……” “如此优雅而美丽是吗？难以置信血族居然用了这么多年才找到祂！” 付前语带赞叹，陶醉地看着这一幕。 身为梦境主宰，搞点儿视觉效果还是太简单了。 “不过你无需自责，毕竟除了群星，还有别的东西在迷惑着你们，阻止看到这份真实。” 呃—— 惊呼伴随着痛哼，说话间付前突然向背后伸手，抓住了一个企图靠近的人影，全程甚至头都没回。 “你刚刚错过了人生中的伟大一刻，本。” 掐住脖子，付前直接把俘虏在面前举起，赫然是玛丽安娜的队友。 刚才借着下落砖石的掩护，他悄悄绕到了视野死角，并在认为的合适时机，果断试图偷袭。 “不得不承认，每个人的领悟力是不同的，看上去即便跟这位九岁小女孩相比，你依然有所差距。” 本吐出来的东西称得上奇妙，但代价就是掐住喉咙之后，就几乎与常人无异。 此刻付前铁腕之下，堪称毫无反抗之力。 “放开他！” 不过倒是有两条血肉藤蔓逼到眼前。 玛丽安娜恢复得还是很快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声音冰冷。 “我承认这一切很奇妙，但还不足以支撑你的故事，以及你的胡作非为。” “用这个来威胁我？你确定？” 付前看着刚刚伤人的凶器，语气有着夸张的惊讶。 “……我知道很可能不是对手，所以只是想建议你再考虑一下会面的计划，我相信不止一个人会对你的故事感兴趣的——如果能拿出更多证据的话。” “好啊。” 面对玛丽安娜不太强硬的回应，付前真的考虑了一下，并真的随手把本丢了回去。 不仅如此，随着他的动作，被撕裂的穹顶，居然是如时光倒流般在修补恢复，直到把夜空完全遮蔽，一切重归压抑。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不仅玛丽安娜，整条走廊里，都回荡着如梦似幻的慨叹。 “喏，你要的证据。” 付前却是没有理会她，而是自顾自地抓向前方，等到收回手时，手里已经是多了一支散发着黑暗气息的箭。 刚才之所以取消清澈梦境，就是因为意识到连番操作下，噩梦终于沉不住气了。 【收容达成条件，消灭噩梦代理人以使噩梦跌落现实】 甚至同一时间，期待已久的声音也是在意识里响起。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堕客帝国（九） 杀，杀谁。 这个收容达成条件，倒是少有的正经。 突然出现的提示，听得付前略感欣慰。 不仅如此，甚至明示了当前所处确实是噩梦，觉醒者们并非白日呓语。 只不过代理人这个称呼，怎么品都是背后另有高人的感觉。 并非噩梦力量之源，只是代为掌管，维持这里的稳定？ 从这个出发点的话，找起来也算思路清晰。 至于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也似乎能理解了——自己连番刺激下，终于接触到了来自噩梦的阻力。 怎么想这份阻力背后，都应该有代理人的意志。 事实证明，极限施压的思路是正确的，有效节省了时间。 唯一的问题，就是似乎出现时机不是很适宜了。 仓库的修饰下，自己状态看似完好，实则算是少有的凄凉。 而作为前置编号为1的任务，这位代理人的位阶怎么想也不会太低的样子——希望如此，免得浪费自己力气。 就像前面跟玛丽安娜他们说的，提升认知水平，才不要被表面的逻辑所惑。 不合时宜只是庸俗的看法，对于专业人士来说，这时候出现这么一个目标，实在是太棒了。 …… 咔！ 清脆声响间，付前捏碎了手里纯黑箭矢，观察着变化。 这东西飞起来无声无息，折起来倒是很有实体的手感。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箭矢碎片甚至没落地，就化为黑色弧光乱流，逸散向四周。 对于一个没有超凡的世界来说，这一幕无疑相当冲击认知。 至少玛丽安娜几人的反应是这样。 从乱流上收回目光的第一时间，两位觉醒者的反应是看向付前，似乎想要确认这是他的障眼法。 好在并不需要花力气辩解。 神色不变，付前另一只手上下连抓，等停下时又是三枚箭矢。 咔—— 没有给太多震惊时间，付前直接一并捏碎，让觉醒者们沐浴在黑色乱流的海洋里。 「有人！」 如此点拨之下，再迟钝也终有觉悟，玛丽安娜猛回头看向走廊深处，失声惊呼。 虽然观察力不到位，难以察觉空中飞行的暗矢，但还不至于眼瞎到看不清那边的人形。 走廊深处，三道造型诡异的身影，正没有一点儿声响地狂奔而来。 看不到面孔，从头到脚都笼罩在一身奇形盔甲中，行动间荡漾出类似刚才的黑色乱流，怎么看都非人性质拉满。 再配上腰间短弩，很明显刚才的攻击正是他们发出，而不是这位戈里姆肖阁下的唬人手段。 …… 这是……证据？ 刚才做那种事情，让暗月现身，就是为了让自己一行看到这一幕？ 这么说这三个家伙是冲戈里姆肖来的——是的，刚才的箭好像确实也是射向他。 下意识地跟旁边的本一起摆出战斗姿态，玛丽安娜脑子里无法抗拒地思绪纷飞。 所以它们是「噩梦」的化身，一直隐隐有感觉，但从没见过的东西？ 不仅真的存在，甚至很可能一直知道自己二人今天晚上的动作，只不过并不理会。 直到暗月现身，才瞬间做出了这种激烈反应…… 「是，并且是冲我来的。」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付前微微点头。 而似乎是为了证明这句话，囚徒们的惊叫声中，三道身影已经是冲到了近前，甚至黑色弧光在手心汇聚 成尖刺。 一声不吭，冲在最前面那位已经是高高跃起，直取付前胸膛。 而剩下二人，一名手捧尖刺掠阵，一名已经是再持短弩，瞄准了付前。 …… 果然是根本没有在意过自己一行人。 如此阵仗，玛丽安娜瞬间感受到了歧视。 同时如此近的距离，三名袭击者的形象也已经更加清楚—— 除了盔甲以及模糊乱流，最显眼的一点莫过于他们整个似乎处于某种不稳定的闪烁中，如同水波中的倒影。 不是这里的看守，甚至都不是人…… 这个念头浮现的同时，闪电般扑上去的那道身影，已经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来。 食人画家依旧站在那里，甚至都没看到做了什么动作。 然而被打退的袭击者不仅手心尖刺溃散，身体更是如一滩烂泥糊在地上，完全失去了再动弹的能力。 仔细看去，糊的地方甚至还是他刚才起跳的位置…… 这一发现让玛丽安娜心惊肉跳的同时，视野中又是一只晶莹长枪呼啸而出。 刚刚找到攻击角度，正要发射的那位持弩选手，身上直接炸出一团白雾翻滚在地，步了队友的后尘。 这次倒是看得清楚，那位神秘囚徒竟是用指尖发射出了这种恐怖攻击。 而没有收回动作，下一刻又顺势踏上一步，一道雪白弯刃裂空而过，把最后一位掠阵者直接斩飞。 甚至飞行途中，还有点点冰晶纠缠爆炸。 全部在瞬间发生，突袭以比出现更高的效率结束。 「渡鸦夫人有提到这个吗？」 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付前微笑看着玛丽安娜三人。 …… 没有回答，但已经是答案。 「当眼睛真正睁开，很多认为的规律就未必真的是规律了。」 付前顺势感叹一声，刺激度拉满。 「所以对我们的行动，噩梦不仅一直明确，甚至归类为无关紧要，不理会……」 终于开口的玛丽安娜，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 「我们自以为隐蔽，最大限度地减少影响，其实根本就是天真的误解？」 在付前的引导下，这是不难得出来的结论，但确实足够伤人。 「不要这么悲观，无论如何今天的事件还是你们起的头不是吗？」 付前的安慰毫无诚意，甚至有雪上加霜之嫌。 虽然玛丽安娜这番醒悟里，同样存在误解的成分。 比如在他看来，这帮觉醒者只要搞的事情够大，大概率还是能招来人的，暗月的力量不一定是必要条件。 但这就是交流的艺术了。 「好像真是这里的守卫。」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见习觉醒者埃丝特，突然低声提醒了一句。 循声望去，却见黑色乱流间，地上三人甲胄已经逸散，露出的居然是人类的身躯。 甚至是统一的制服。 还真是随意附身，打不过就溜啊。 付前不算太奇怪地心中感慨。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堕客帝国（十） 「他们还活着，刚才好像不是附身，而是直接被取代了存在。」 不愧为渡鸦夫人钦点特殊觉醒者，继前面的发现之后，埃丝特又表现出了相当的接受能力，镇定分享着自己的又一观察收获，甚至是猜想。 当然这再次刺激了一下两位正式成员。 人还活着，甚至毫发无伤只是晕过去，结合刚才遭受的重击，确实是以无法理解的方式被临时取代更合理一些。 但「噩梦」如果真的能如此随意地操作，前面的各种谨慎看上去就更像笑话。 「我们该走了，你应该不会想等他们三个起来聊聊天？」 最终埃丝特的话还是没有得到回应，而玛丽安娜勉强收束情绪，对着付前问道。 「我没问题，不过你们确定还要跟我一起行动？」 对此付前的表现十分随和，甚至不忘提醒一句。 …… 这个提醒明显来得及时。 如果接受前面的结论，自己一行人对于噩梦来说压根儿不重要，那似乎无论如何，都不该跟这位祸根一起行动了。 玛丽安娜一时念头飞转。 但如果真那么干了，未免过分自我否定……相当于完全认可对方的说法，所谓觉醒只是个笑话，包括刚才跟埃丝特说的一切…… 事实上眼角余光里，埃丝特的表情已经很是玩味。 「戈里姆肖先生想继续待在这里？」 跟本对视一眼，见后者也是脸色纠结，玛丽安娜犹豫两秒，终于把心一横。 「应该不会，这里明显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付前闻言往周围打量一圈，最后摇头。 「那就好，毕竟我也不喜欢这地方。」 玛丽安娜冷冷一笑，转向埃丝特。 「带上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发。」 这姿态已经很明显，那就是重新把局势纳入掌握，要为自己的信念讨个说法。 而要不说自信的人最有感染力，埃丝特原本已经很是怀疑的眼神，这会儿只犹豫了一秒钟，就真的转身回去拿东西。 而一路稍显保守的本，最终也是没有表示异议。 不错，很有精神。 对于玛丽安娜的决定，付前也是表里如一，脸上内心都没有掩饰赞赏。 作为自己的压榨目标之一，觉醒者们当然没有玛丽安娜刚才想的那么没价值。 那位渡鸦夫人，自己肯定是要见一见的。 玛丽安娜能有这份维护信仰的倔强，倒是省去自己一番暴力操作。 当然付前的表情，落在玛丽安娜眼里，就多少感觉有些嘲讽意味。 后者一时没有吭声，转过头去看着囚室里面。 …… 「达丝特……」 就在这沉默的气氛里，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却是打破宁静。 原本趴在一侧床上的院长格伦，竟是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而他明显有些搞不清楚情况，看着前所未有活跃的埃丝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后者动作当即就是一僵。 虽然在这个短短的夜晚，思想体系已经经历连续两次升级，但为她做过长时间诊断的格伦，明显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你们？」 而还没等埃丝特做什么辩解，格伦已经发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惊骇之下回过头，瞬间发现外面三人的身影。 玛丽安娜他们还好说，刚才为了配合梦中动作，踩烂镣铐走到外面的付前……可谓扎眼至极。 格伦目光瞬间凌厉。 「让他再睡一会儿。」 玛丽安娜反应倒也迅速，直接冲着本示意了一下。 「不行，一天内三次遗忘，会让他彻底变成白痴的。」 可惜后者瞬间摇头。 「你确认想看到那种场面？」 ……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本的话让玛丽安娜略一犹豫，而那边的格伦已经是挣扎着爬起来，惊怒交加。 「先进去。」 玛丽安娜见状直接一马当先冲进囚室，并招呼所有人跟上，成功利用围观控制住了局面。 「我们不想让情况变得太复杂，也不想伤害你，格伦院长。」 虽然情况有些麻烦，不过跟这种普通人打交道，玛丽安娜看上去倒是也找到了一点儿心理优势，气势十足。 「所以更需要你认清形势。」 「……这样做有任何意义？你们根本不可能从这里离开的。」 格伦明显不记得曾经说过一遍这个话，不过到底还是识时务的，第一时间压低嗓音。 「那就不用你担心了。」 玛丽安娜冷笑连连，抄起了床角皮带和夹扣，示意格伦躺上去。 现在的好处是，这位负责人醒来后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这种情况下相比于把他变成白痴，捆在这里明显是一个影响更小的选择。 「你们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后者表现得倒也识时务，不过一边躺上去一边不忘说道。 这提醒算不上恶意，但似乎刺激到了觉醒者们的神经。 随手把他捆上的瞬间，玛丽安娜直接抓过一条毛巾塞到了他嘴里。 「走。」 做完这一切，她直接对着这只四人队伍示意一声，尤其看着付前。 连番刺激之下，很明显她已经难以接受这位的说法不被证伪。 「好啊。」 好在付前表现得相当随和，微笑跟上。 不过就在玛丽安娜松了口气，示意本前面带路时，刚要奔向自由的付前，突然无比自然地向颈后伸手。 「干什么？」 一直密切关注他动作的玛丽安娜，毫无疑问吓了一跳。 然而她的质问，在对方展示了两指间的东西后就一下顿住。 乍一看那里空无一物，但只要稍一凝神，就似乎能感受到微弱的光线，以那里为中心被吞噬，形成一片独特的黑域——这东西刚才险些击中他，以极其难以察觉的方式。 「从哪里来的？」 瞬间警觉，玛丽安娜看向四周。 「院长。」 付前冲背后示意一下。 「跟前面的箭相比，这次要低调得多 。」 也严重得多…… 瞻仰过群星光辉的玛丽安娜，还是能感觉到一些眼前这东西的恐怖的。 而这也让她再受打击。 噩梦果然没那么简单，看似被打退，实则趁着警惕性最低的时刻发动真正的杀招偷袭——只是目标仍然是这家伙。 而更受打击的是，下一刻被偷袭的暗月使徒微微一笑，竟是直接把那团黑域送入了口中。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堕客帝国（十一） 到底视觉冲击力还是差了点儿。 寂静囚室，满座僵硬，付前却是心中叹息。 吞噬的方式，本身对洞察效果是没影响的。 加上手中这东西尺寸并不大，所以他选择了直接丢嘴里。 虽然看得出来，玛丽安娜一行人因为自己的行为颇受冲击，但到底是差开放胸怀太多。 无论如何，入口即化。 刚才被灵犀一指抓住的这东西，虽然视觉效果尤其隐蔽，但手感甚至比之前的黑箭还要真实。 片状，半个手掌大小，边缘并不算整齐。 存在一定弧度，表面可以触摸到奇怪纹理，内外都有。 一定要比喻一下的话，像一片长了指纹的颅骨碎片。 指纹甚至是活的，即便夹在指间，依旧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而不管哪一刻，给人的感觉都充满不适。 …… 理论上来说，倒不算一个坏消息。 这一招背后出手，让自己面对的对手，看上去更具有「人」的特质，而不是纯粹的纠错力量。 是要找的「代理人」的概率更大了。 至于怎么发现的偷袭，其实付前并没有怀疑格伦院长的无辜，包括现在也是一样。 此刻床上被堵嘴的那位，明显对情况依旧处于迷茫状态。 只是作为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每次拉仇恨时带入被刺激对象，是基本的思维习惯。 而对于刚才的突袭三人组，付前的评价同样是稍显寡淡。 面对一群拉帮结派的觉醒者都能淡然处之的「噩梦」，在暗月降临，甚至是把神迹展现于一众囚徒面前的情况下，终于忍无可忍出手惩戒，然后就选择这样的手段？ 至少对付前来说，这种破隐一击绝对是要缜密凶残，不留生机的。 是以处理三名前菜的同时，他并未因此放松一丝警惕，早已经在四处找正餐。 …… 虽然形式低调，但这一招也确实称得上大餐。 吞下去那东西的难吃程度，堪称一直以来之最。 其中力量位阶之高，几乎有不输律令的感觉。 付前很是花了一点功夫，才把它消化掉……进而食物中毒。 没错，这东西甚至算不上稳定的超凡物品，本质上更类似一种恶意攻击的高度凝结，指望洞察之下只获得好处，未免过分乐观。 事实上在未见之丘的时候，面对执夜三人组的联合绞杀，自己已经做过类似的事情。 这其实也是刚才奔放操作的底气之一。 总而言之，随着消化完毕，付前此刻身上的洞察收获，已经来到了五个——三正面两负面。 其中最夸张的无疑还是教宗御赐的生命倒计时。 同时相比之下新获得的这个，姑且称之为乱流，效果同样很是精彩。 吃下去的瞬间，付前的感觉是自身意志解除了束缚，似乎可以把它随意扩散到周围每一个生物身上，并以此影响行动。 不局限于人类。 这种类似神明意志的支配力，乍一听似乎不是件坏事——前提是发散的意志能够收得回来。 付前清楚地感觉到，这本质上并不是以自身意志支配周围生命的意志，而是把它们变成自己。 「自我」这个概念正在被污染。 即便身为二阶，付前还是花了不小的力气，才把一丝意志从眼前一只飞虫上收回，同时避免把离得最近的玛利安娜，当做自己的一段低级肢体。 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感染源，污染一切噩梦生物 ，同时因此被同化。 …… 「你到底在干什么？」 即便如此，玛丽安娜依旧迷茫了那么一瞬，接着表情怪异地打量四周。 这份精神恍惚不难理解。 乱流的效果并不局限于自身，自己作为污染源，凡所接触的也会变成污染物，他们彼此之间同样会搅到一起。 只要自己稍微放松压制，这帮人的意志，很快就可以用一坨来形容了。 「那东西太危险了，丢在哪里都可能造成污染。」 一边思索，付前一边胡扯回应。 太危险……所以直接把污染物吞进肚子里？ 然而这个答案其中含义，实在让人动容。 一时不仅玛丽安娜，剩下两人也是目瞪口呆。 这种舍己救世的姿态，跟眼前这位画风离得实在太远了吧。 可问题是除了这一点，似乎更找不出其它的解释……这家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种匪夷所思的行径，外加恐怖的力量，带回去真的是个好主意吗？ 两位觉醒者目光闪烁，一时无言。 「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好在付前及时提醒一句，阻止了他们虐待脑细胞的行为。 吞噬那东西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不足为外人道而已。 那确实属于妥妥的自残行为，不仅再添一个负面状态，甚至可能更容易被追踪——要的就是被追踪，这样才方便反向追踪。 时间紧迫，加速不能停。 …… 「好。」 纠结的情绪，终于是被紧张的形势打败，玛丽安娜二人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 「稍有点儿麻烦，这三个人跑上来，下面很可能已经有所觉察。」 指着地上，玛丽安娜明显早有想法。 「我们试试换上他们的衣服，看能不能尽量减少冲突，如果真要动手的话我来。」 「而戈里姆肖先生，我需要你承诺按照安排行事，绝不乱来，你可以做到吗？」 说到最后，她一脸严肃地看着付前。 「好说，不过限于从这里出去后。」 付前随和地摇头。 「你刚才的安排我认为只会有一种发展，那就是被发现，并迎来跟刚才类似的袭击，而你保护不了所有人尤其是达丝特，最后我依旧将被迫动手。」 「那你要怎么做？」 有些难以反驳，玛丽安娜冷着脸。 「简单，我直接出手。」 示意跟上，付前迈步出门来到了自己囚室，并在身后三人惊恐注视下，一脚踢碎了最外侧的石墙。 巨响声中，夜空与寒风瞬间涌入。 确 实如前面所说，这是一座堡垒般的建筑，而这排囚室位于几乎最高处，下去还是很费工夫的。 「你恐高吗？」 收回目光，付前转头看着玛丽安娜。 「不……你想干嘛？」 对方下意识地回答，并瞬间警觉。 可惜为时已晚，下一刻她就被巨力踢飞。 时间宝贵，越狱还是自由落体更快一些。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堕客帝国（十二） 尖叫只持续了大约一秒。 被从墙上破洞踢出去的玛丽安娜，惊恐之余迅速收敛这无意义的体力消耗，尝试空中稳定身体，同时血肉藤蔓脱身而出，试图抓住任何东西，减缓降落速度。 「不愧是觉醒者。」 付前看得赞叹一声，又是一脚拓宽了破洞。 出路更通畅的同时，玛丽安娜好不容易找到的些许支点，瞬间再也无法提供助力，加速度重新拉满。 呃—— 而已经看傻的埃丝特，以及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觉醒者本，下一刻已经被他双双拎住，一起投入冷风呼啸中。 …… 虽然明显身处郊野，但毕竟不是纯粹的监牢，一眼望去建筑周围环境还是不错的。 统一的褐色围墙，整齐的花草树木，以及虽窄但平的石板路——当然现在不平了。 沉闷声响间，承担三人重量的付前弓身落地，脚下直接被踩出一个坑。 尘土飞扬，他随手把埃丝特二人丢到地上，抬头望去。 血肉藤蔓的连番阻力下，不恐高的玛丽安娜先发后至，并于此刻终于挂在外墙一座雕塑上。 「好了到你了，所以计划是什么？」 面对情绪明显还激动的玛丽安娜，付前对她的表现未做点评，并按照承诺移交指挥权。 …… 「走那个方向……要快……动静太大，里面的人肯定发现了……」 玛丽安娜到底还是识大体的，面对付前如此霸道的越狱方式，稍微调试情绪，就借助血肉藤蔓平稳落地。 而甚至没有追究付前的责任，很有些灰头土脸的这位一边喘息，一边指明前路。 「好。」 付前信守诺言，毫无异议。 至于剩下两位，虽然表面没有那么狼狈，但受刚才的自由落体刺激，此刻表达意见这个活儿，对他们来说还稍有难度，纷纷选择了沉默是金。 …… 噩梦里的莱尔汀，跟自己来的地方还是很有些不一样的。 透过马车小窗，付前观察着外面夜景。 刚才的动静确实引发了警觉，但明显对这个队伍来说远远不够。 轻松脱离那个疯人院性质的地方后，一行人直奔城区繁华所在。 原计划里明显没有越狱这部分，带来的问题就是完全没准备可供替换的衣服。 考虑到付前二人稍微扎眼的装束，玛丽安娜第一时间安排了这个交通工具，本跑到前面亲自驾车。 一路走来，这噩梦里的晚上甚至更加热闹一些。 可以看到男女老幼各种出行者，甚至装束造型都很有不同。 街边房屋也是一样，不少建筑甚至更加精致。 倒是有点儿能理解，为什么埃丝特会接受「眼前才是现实，九岁自己的世界是噩梦」这样一个说法了。 但奇妙的地方就在这里，一路走来虽然没看到那几座宏伟教堂，但还是发现这里就是莱尔汀。 一个与现实对应的噩梦，居然看起来更加繁华热闹，不得不说有些怪异。 「我们很快就能到目的地，放心在那里你会很安全。」 此时旁边的玛丽安娜打破沉寂，却是轻声对着埃丝特说道。 后者几乎是单独窝在角落，一路上几乎没有主动发起任何交流。 这样的表现，无疑看得玛丽安娜有些忧心，深知对方受到了付前的「毒害」。 甚至好言安慰之下，对方依旧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吭声。 轻叹一声倒也没有介意，很快玛丽安娜转向付 前，一脸正色。 「虽然未必有意义，但是戈里姆肖先生，我需要你承诺不会有刚才那种危险举动，比如暗月……我不想带一个***烦去待会儿的地方。」 「而作为回报，我承诺会把你的事转达给渡鸦夫人，让她自己来决定是否会跟你见面，我相信这应该是你感兴趣的东西。」 很明显一路上这位并没有放弃思考，一直在想付前愿意同行的原因。 「听上去很公平，而且一般情况下我也是个低调的人，不过这里有个小疑问。」 付前微微点头，接着话锋一转。 「按照你们的理念，似乎不应该太惧怕这里面的死亡，但从刚才的一系列反应看，你们还是在全力规避这一点，有什么特殊的顾虑吗？」 似乎没想到付前会问这个，玛利安娜的表情稍显为难，最终只是摇头。 「如果这么简单那就不是噩梦了……所以你接受要求吗？我们时间不多。」 时间不多，那倒确实。 付前微笑不减。 「接受。」 …… 「这里是你们的秘密基地？看上去可不够低调。」 玛丽安娜的描述还是准确的，没过多久，马车就直接驶入了一个宽敞庭院。 虽然算不上金碧辉煌，但一眼望去也堪称奢华。 除了没什么人，夜色中稍显寂静。 「按你的意思，我们低不低调不是毫无意义？」 冷哼一声，玛丽安娜招呼埃丝特下车，并示意付前跟上。 明显对这里十分熟悉，玛丽安娜一路领着来到一处房间，示意付前稍做等待。 「我要先带埃丝特过去，你在这里稍等一下，不会太久。」 「好。」 付前依旧信守承诺，接受了这份安排。 见他如此好说话，玛丽安娜松了口气的样子，没有多说带着埃丝特离开了房间…… 并离开了这个庭院…… 没错，付前确认在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后，玛丽安娜脚步不停，带着埃丝特，从有别于来时的路线，悄悄离开了这里。 看上去自己刚才的疑问是合理的，这地方确实不是觉醒者们的基地。 一番内心挣扎后，玛丽安娜到底还是选择了谨慎。 未必不会把自己对会面的兴趣转达给渡鸦夫人，但是要在保证后者的绝对安全下。 如果渡鸦夫人不想见自己，那么付前相信再不会有人来这个地方。 而就算同意，这一来一回怕是也很耗功夫，对于自己来说，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即便如此，付前依旧没有选择跟上去，而是原地默默等待。 啪啪！ 又是 差不多半分钟过去，房间门居然是被敲响。 甚至不等付前说话，一位姿态雍容的中年女士，已经是直接推门而入。 「晚上好，戈里姆肖先生。」 「晚上好。」 付前颔首回应。 还能是谁呢。 玛丽安娜或许尽了自身本分，但明显不懂一位反抗军***的担当。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堕客帝国（十三） 渡鸦夫人。 高领长裙，纱质斗篷，这位意料之内的访客，倒确实是位养尊处优的夫人模样。 甚至略显老态的脸上，五官也称得上柔和，看不出反抗组织的苦大仇深——即便是此刻被暴力邀请而来。 玛丽安娜的安排，对付前来说完全不奇怪。 被刺激得要求自己一起走后，她就已经骑虎难下。 自己的危险程度一步步增加，动机越来越让人担忧，就这么直接领到组织里，一个不慎说不定就是灭顶之灾。 但如果不领到组织里，违背承诺的她，很可能现场就是灭顶之灾。 如此僵局下，利用自己还算配合的姿态，牺牲一个不算重要的基地金蝉脱壳，从而为组织保留主动权，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从她的角度来看。 每个人的认知是有局限的，而众所周知领导一向高瞻远瞩。 作为一个几乎纯粹由信仰建立起来的组织，遇到另一个降维打击的理念，甚至还有噩梦的激烈针对作为背书，无视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想人心不出问题，正面面对是唯一选项。 要么干脆利落地铲除，要么费尽心思地证伪。 所以前面一番加速操作下被袭击后，付前就相当明确会有这场会面了。 这也是为什么愿意一路配合。 对自己来说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浪费时间等待后，迎来大批觉醒者精英围剿而已，交流终将进行。 而最好的结果就是眼前了，不需要通报，渡鸦夫人一直掌握玛丽安娜他们的行踪，人一走就直接以和平姿态出现，进行理念上的探讨。 一点儿时间都不耽误。 “称呼我渡鸦或者夫人都可以。” 打过招呼，径直走到一旁坐下，来人第一时间自我介绍。 “好的渡鸦夫人。” 付前表现依旧随和，把门关上坐到一旁。 “首先感谢你对玛丽安娜他们的友善，不介意受到的冒犯，我这次过来是想做个诚恳交流。” 渡鸦夫人表情真诚，言语直接。 “我只有一名护卫陪同前来，并且被留在了外面，所以请不用担心不友善行为。” “没问题，我同样很期待这场交流，还要感谢玛丽安娜帮忙安排。” …… 付前摆手示意不用放在心上，不过这过分随和的姿态，却是让渡鸦夫人稍微沉默了一下。 自己以如此快的速度出现，对方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意外，唯一解释就是玛丽安娜自以为稳妥的安排，早就已经被看穿，甚至是自己如何来到这里的也一样…… “我跟每一位觉醒者间，都存在一定的感应。” 心念及此，渡鸦夫人选择了进一步坦诚。 果然。 付前依旧不见惊讶。 “但他们并不知道？” “不知道，引导一群心怀迷茫的人，有时候还是要保持一些神秘感。” “理解，发掘新成员也是通过这个了？” 对渡鸦夫人的坦诚，付前还是非常认可的。 “是的，有时候我甚至会比他们自身，更快意识到他们的特别……并设法告诉他们相信自己。” “只是现在，我好像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这么做了。” 收敛情绪打量着付前，渡鸦夫人直接切入了正题。 “老实说我在那个世界，似乎从来没有听过暗月的说法，阁下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真不错，如此不浪费时间的领导，可真是太难得了！ 面对质问，付前却是越发不后悔安排这场会面。 “最早的话，从一个画里面的世界吧。” 画中世界？ 渡鸦夫人明显听得一愣。 “那个涉及人数众多的特殊噩梦？问题就算那里面，似乎也完全没有暗月的说法吧？” “对那边知道得很多嘛！” 没有急着回答，付前笑眯眯地点评。 渡鸦夫人这两句话信息量可不小，不仅说明她确实能行走于自己来的那个世界，甚至针对性地调查了不少信息，比如最近的噩梦侵袭。 不奇怪，毕竟要作为自身处境的参照。 “还不够多。” 渡鸦夫人却是很谦虚。 “另外对于一些内容，我并没有百分百的分享给玛丽安娜他们。” “懂的，在一定的发展阶段，通过权威性维持向心力是很正常的思路。” 对此付前表示非常理解。 “总之，从第一天在那个世界睁开眼……群星，律令，教团，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理解更多，以此来坚定自己，以及所有人的信念。” 渡鸦夫人一副追忆峥嵘岁月的样子。 “那个过程非常的迷茫和痛苦，以至于我不想再让任何其他人遭受。” “如果不是群星的指引，我可能依旧身陷迷惘，然而现在我听到了它们只是假象的说法。” 看得出来已经竭力控制情绪，但渡鸦夫人目光到底是凌厉了几分。 “戈里姆肖阁下，我不确定你的完整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既然愿意配合来这里，我想一定是有问题问我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这作为一个交换，关于我问题的答案，请务必坦诚。” “成交，你上一次进入那边是什么时候？” 付前笑得更开怀了，答应得相当爽快。 “前天，怎么了？” “所以你这两天一直没睡觉？” 付前一脸惊讶。 “只要入睡就能进入现实，这个噩梦可没有那么简单。” 渡鸦夫人轻叹一声。 “行走于那边世界的机会，几乎是随机出现并且难以把握的。” “就算是我，也仅仅就是比玛丽安娜他们更早出现这种经历。” “唯一值得欣慰的，不管间隔多久回去，那边的时间都只会度过一分钟，所以不用担心错过什么。” 倒是相当符合噩梦的定义。 获得新知识点的付前摩挲着下巴。 “那再回来呢？” “需要入睡状态，但同样不受自己控制。” “而这边的时间流逝虽然不严格遵循一分钟的规律，但综合算下来，两边时间还是基本并行的。” 原来如此，有趣。 付前微微点头。 “所以你第一次醒来是在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堕客帝国（十四） 果然是经典时间点。 所有这些噩梦，貌似都是跟随迷雾出现的。 渡鸦夫人的答案并不算意外，付前很快继续。 “在那之前呢？” “那之前？就没什么了……至少据我了解，没有人比我更早醒来。” 渡鸦夫人稍显疑惑。 “不是这边，我是说现实里在那之前。” “嗯……在那边我并没有这么优渥的条件，不过是一个为生计奔波的中年女人而已，甚至远没有现在看上去年轻。” 眉头微皱，不理解付前这么问的用意，但渡鸦夫人还是以手抚脸回答道。 “从这个角度讲，这对我来说倒不是纯粹的噩梦……最开始这也确实给我带来了迷茫。” “然后群星降下了恩赐，指引了你。” 付前笑容意味深长。 “而跟眼前优渥相比，这份天选的殊荣明显更胜一筹。” “戈里姆肖先生的话好像别有涵义？你是想说更好的条件是我确认哪边是真实的标准？” 这发言看着多少激起了渡鸦夫人的不悦，后者脸色冷了下来。 “否则呢？你是怎么确认的？” 付前笑容却是不见失色。 “因为一边存在超凡一边没有吗？很明显现在都有了。” 对方没有吭声，他毫不客气地继续。 “而按你说的，哪一边的穿梭都不受控制，两边的时间流逝也近乎一致，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所以为什么不是家境优渥的你，梦到了奔波的自己？” …… “这还真的是难以辩解……” 连番诘问之下，渡鸦夫人终于缓缓开口。 “我非常确认支持自己做出判断的，并不只是那份馈赠，但我明显没办法说服你相信……因为你不是我，不可能体会到我的感受。” “不过我想我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配合诚意，你现在可以拿出理由，说服我群星只是假象，暗月才是一切赐福的根源吗？” 这位最后的语气已经略显话不投机。 “不能。” 可惜付前的拒绝依旧丝滑无比。 你…… 渡鸦夫人再好的风度，一时也是咬牙站起，眼含煞气。 “就像你不能说服我的理由一样，体会是无法用语言传达的。” 付前反应依旧淡定。 “在表达自身愤怒之前，你要不要告诉我，你觉得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你相信？” …… 一句反问，竟是让渡鸦夫人的怒火为之一滞，再次沉默。 “看到了吧，连你自己都想不出来。” 付前笑容里带着嘲弄。 “说白了你此次交流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让自己被说服，而是为了驳斥我的理由而已。” “鉴于时间宝贵，我不建议浪费在这种语言艺术上。” “你意思是这对话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渡鸦夫人听上去已经想要拂袖走人。 “当然有，不要着急。” 付前做个手势，示意坐下稍安勿躁。 “你似乎没有仔细听我的说法，体会是无法传达的，但省去无意义的辩经，沟通完有意义的问题后，我可以让你亲自体会。” 说这话的时候，付前手指着头顶。 意思很明显，一会儿他会亲手呼唤暗月之威，让渡鸦夫人身临其境。 “你最好记住自己说的。” 后者表情数变，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居然真的接受建议坐了下来。 “让我想想，从成立以来，你们这个组织还没有正面跟今天晚上那种东西发生过冲突？” 对此付前一脸欣慰，没有耽误时间。 “甚至没有见过。” 渡鸦夫人犹豫了一下，冷声回应。 “一直以来，我也仅仅是有一丝感觉，那就是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困境，而是真的监视的眼睛，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求所有人谨慎行事。” “玛丽安娜他们执行得还是不错的。” 给予了几位队友好评，付前接着看到了渡鸦夫人脸上古怪。 “你该不会认为那三个东西是我请来的演员吧？” “何止。” 后者没有否认，冷冷一笑。 “目前的情况，我甚至不认为可以排除你效力噩梦的可能。” “这么说倒也有道理。” 付前若有所思，居然真的表示了赞同。 “相比于抓捕，从根源入手，制造假象直接攻击你们组织的核心理念，听上去确实是一个更恶毒的技巧，尤其我还出现得这么巧。” “这就是为什么建议你不要忘了承诺，如果不能证明一些说法，后果会很严重。” 渡鸦夫人的话，听上去不无威胁之意。 “放心不会的，我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埃丝特的，她为什么特别？” 付前表示铭记于心。 “因为只有她，醒来时形象跟噩梦里完全不同。” 这问题让渡鸦夫人看上去稍显为难，不过最后还是回答。 “而我能感觉到她对于噩梦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所以很期待她成长起来之后的表现。” 果然是这样吗。 虽然渡鸦夫人很可能有所保留没有说得更详细，但还是证实了之前的猜测。 而对于噩梦来说，埃丝特与众不同来自于人格跟身体明显错位，他同样是认可的。 只可惜“成长起来之后”，这事儿明显自己没有时间去期待。 事实上留给这场交流的时间都不多了。 “感谢解答，真是一场愉快的交流。” 吸了口气，付前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 “现在是兑现承诺的环节了。” “好啊，我很期待。” 渡鸦夫人似乎余怒未消，皮笑肉不笑的。 “可以不用这么拘谨。” 付前眨眨眼。 “考虑到观众比较多，要到外面去吗？” …… 这个诡异的问题，却明显造成了强烈冲击。 渡鸦夫人猛地又一次站起，身上甚至真的长出来渡鸦般的，丝丝缕缕猩红羽毛。 “什么意思？我们只有两个人。” “意思是你可以让剩下的人解除伪装，大大方方地来一起体会。” 说话间，付前伸出了两根指头。 “我相信一开始你们确实只有两个人，以此来体现交流诚意。” “但刚才意识到没机会驳斥我的理由后，你确认没有执行二号计划，喊人过来？” “我不认为你真的对体会暗月有兴趣，说白了你现在的处境，今天过来只会接受两个结果——戳穿我的谎言，或者是让我没有机会再说谎。”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堕客帝国（十五） “是不是还有人在路上？没关系可以再等一下，尽量让更多的人能够倾听福音。”猩红长羽，无风自动，面对一声不吭的渡鸦夫人，付前继续温和关怀一句，一副宽厚导师姿态。 可惜对方并不是很领情的样子，依旧死死盯着他的脸，仿佛在看外星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吐出这两句疑问的同时，渡鸦夫人原本板着的脸再度拉长一丝，已经僵硬如同面具。 当然让人欣慰的，至少没有再否认有人在路上，话题顺利推进一步。 “我是什么，这是个好问题。”付前并没有掩饰这份欣慰，赞叹之余深吸了一口气，五官飞速变化。 刺啦！再次化身赫尔伯特之余，这一次他并没有选择红眼和獠牙，而是斥巨资于背后拉扯出了狰狞双翼。 与此同时他依旧保持了个性，并没有选择血族常见的蝙蝠翅膀，仍然是天使地牢的无羽之翼。 这个他所青睐的造型，空气动力学上属实是差一些，但视觉冲击力却是更胜一筹，用在这里非常合适。 至少渡鸦夫人的反应就证明了这一点。……到底是反抗组织领袖，有前面的冲击做铺垫，这位还不至于目瞪口呆，但目光依旧难从付前背后移开。 事实上此时此刻，她身上飞速密集的猩红羽毛，除了覆盖体表，同样也在背后隐隐汇聚成了翅膀的姿态。 这应该就是渡鸦夫人这个称呼的来源了。付前当然看得出来，这东西远不止一个视觉效果。 看似纤弱的羽毛，其中蕴含的可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保暖功效，感觉上竟是有雅克兄当时困住自己那一招的一丝风范。 不可穿透。虽然完成度差距极大，但付前相信这件羽衣，足以帮她抵挡大部分突袭。 很明显，这是针对自己可能存在的暴起出手做的应对。可惜它明显没有帮忙抵挡视觉冲击的功效。 “血族……”渡鸦夫人终于是不经提醒，直接道出了付前想传达的意思。 “我更希望你称呼我暗月使徒，第一。”对此付前满意一笑，甚至声音都变得空灵。 “愚昧与盲目并不是你们的过错，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近距离触摸那份崇高。” “幸运的是，与群星更加贴近的血族，已经帮助你们发现谬误，接收到真正的福音，你说的没错，那是个痛苦的过程。” “……你是想说自己不顾危险出现在这里，仅仅是为了把正确的信仰传达给我们？”面对付前过分神棍的表述，渡鸦夫人明显领会，但并不太相信。 “不可以吗，有一句话叫朝闻道，夕死可矣。”四十五度角仰望，付前却是并不在意这份犹疑。 “死……所以你还是想要针对我们，甚至是故意把我们聚到一起的？”他言语中某个词汇，明显刺激到了渡鸦夫人。 后者脑筋飞转之下，很快开始阴谋论一切。 “这还用说，我当然是故意把你们聚到一起的。”付前奇怪看她一眼，坦诚得吓人。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知道你来的目的，并拒绝了你完成其中一个目的的可能，不是为了让你们聚集在这里，为什么要浪费这些时间？”…… “但你不会让他们走的。”眼见原本雍容华贵的夫人，此刻已经进入眼神疯狂闪烁状态，付前笑得非常恶劣。 “因为你并不确定，这是不是我发现身陷危机后，故意说出来吓唬人的，你也不相信我真的有能力把你们都干掉，最重要的……” “你不能接受这次行动的目的无法达成，因为这群幸运儿还太稚嫩，承受不了信仰的波折。” “胡扯！每一位觉醒者都无比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追求什么。”付前的话明显杀伤力颇强，渡鸦夫人一时难以应对。 不过鉴于最后的嘲讽力度太过，这位还是被刺激得开口反驳。 “是吗，那告诉我，为什么你们对‘死’都这么敏感？在一个认知中的梦里。”可惜对于付前来说，这种宣讲性的辩解实在无力。 “不管是玛丽安娜，还是刚才你的反应，我似乎得到了一个有趣的结论，你们这帮觉醒者，甚至没有人在这个噩梦里死过一次，即便你们认为它并非真实……我说的对吗？”背后的畸形长翼卷到身前，付前手指轻轻从上面掠过，逼视着渡鸦夫人。 后者没有吭声。 “果然。”这并不妨碍付前得到答案，一时间他脸上嘲讽之意更浓。 “不过不用担心，刚才的死并不是指你们。”嗯？这突然转折明显激起了强烈反响。 “什么意思？难道死的是你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渡鸦夫人毫无疑问语带荒谬。 “理论上来说，很有可能。”没想到的是，对面那位神秘人物微微点头，居然真的承认了。 “所以等了这一会儿，该来的都来了吗？组织一下到外面去观摩？”…… “不用了，稍微清理一下这里就好。”付前最后的话，终于是让渡鸦夫人下定了决心。 却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手向两边虚空张开。甚至背后羽翼都变得张扬。 而随着这个动作，细微的破碎断折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整个房间如同被充气的球，向着四周一路鼓胀，飞速扩大。 仅仅几个呼吸间，破碎变形的墙壁，已经是围拢成了一个大得多的圆形空间。 甚至头顶上都被撕裂，露出了更加深沉的黑夜。神奇！眼见这间会谈密室，转眼间已经变成露天斗兽场，付前心中赞叹一声。 而更让他满意的是，下一刻这斗兽场四周，各种扭曲的洞口里，露出了道道虎视眈眈的目光，把自己团团包围。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开始吧。”身为被围观者，付前淡定自若地看了一眼已经退到边缘，被人护在身后的渡鸦夫人，完全没有再废话的意思，使用了洞察所得静思彷徨。 【san值减10】以及伪神化生。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堕客帝国（十六） 看得出来，觉醒者组织的发展还是蒸蒸日上的。按照渡鸦夫人的说法，成立不会超过一个月时间，而这会儿光来聆听福音的就已经是两位数。 里面甚至还没有看到玛丽安娜和本他们，应该是奉命在保护那位明日之秀。 而到场的这些人，明显也是个个都身怀绝技。并跟玛丽安娜他们一样，位格颇高但是有别于普通律令，充满了扭曲感。 此刻场地摆好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处于蓄势待发状态，一眼望去造型各种歪瓜裂枣，妥妥的奇葩秀。 相对来说，玛丽安娜的血肉藤蔓都还算顺眼了。这么多的样本，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再次证明了之前自己的猜测——迷雾降临之后，群星的馈赠确实变得扭曲了。 安排这场讲座的目的之一，已经是顺利达成。…… “不要急！”第一发月光险之又险地劈在渡鸦夫人旁边时，后者明显震惊异常。 不过她仅仅动了一下，就克制住了闪避的冲动，对着一群人喝道。可惜这话还是稍慢了一些，朝气蓬勃的觉醒者们，已经是齐刷刷地动手。 其中冲在最前面的两位，仅比渡鸦夫人晚了一丝，各自迎上了一道从天而降的明光。 而他们的运气似乎就没那么好，经过矫准的月光轨道炮，齐刷刷地命中目标。 而看似没有实体，飞溅出的光华却是如同铅块，具有相当的冲击力，两个人的动作当即一滞。 其中一位身上纠缠的，是昆虫壳般的诡异造物，看上去具有相当的防御效果。 然而即便如此，重击之下都让他行动踉跄。而这还没有结束，身上被击中的位置，虽然看不到伤痕，但居然是渗透出了点点明光，仿佛粉碎的月华散落其上。 而在下意识地拂拭却毫无作用后，这位壮汉惊讶地发现，行动居然是没理由地变得迟缓。 绝不是负重或者受伤，这种完全违背常理的感受，帮助他迅速响应了领导的号召。 “夫人？”费力退了回来，他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渡鸦夫人。事实上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是同样反应。 而作为当事人，渡鸦夫人明显表情复杂，一时竟是没有吭声。付前对此还是非常理解的。 刚才那么整齐划一的行动，明显是渡鸦夫人第一时间给所有人下了命令。 这位怎么可能真的搭个舞台让自己妖言惑众。安一个噩梦鹰犬的罪名，不给机会直接打死，是最大程度保持组织凝聚力的选择。 事实上这也是付前为什么会直接开启伪神化生。……两道月光就遏制住的围攻，其实已经相当说明问题。 作为新诞生的幸运儿，这帮甚至不敢在自身认为的噩梦里死亡的家伙，斗志本质上薄弱得很。 在一定程度了解自己实力的情况下，渡鸦夫人是不会指望众人围攻，最终牺牲部分获得惨胜这种情况出现的。 很可能被自己干掉数人之后，局势就飞速陷入僵持，进而被迫倾听福音。 但她依旧这么指挥了。很容易想到的解释，就是背后另有特殊的依仗，让她有此信心。 比如可以影响到自己意志，或者战力发挥的无形手段。考虑到这些扭曲的群星馈赠位阶不低，这种情况并不能完全排除。 所以付前直接选择了消耗十点san值，确保事件以最高效率推进。事实证明，刚才确实有种极特殊的影响施加到自己身上，只不过在进一步提升的位阶面前转瞬即逝。 “注意看，不要错过这一刻。”没有追击，付前打量着周围一圈人，恶趣味地提醒一句。 “直面自己的彷徨。”…… “居然能不受我的影响，这就是噩梦的力量？”此时众望所归的渡鸦夫人，一边再次挥手示意其他人不要急，一边终于缓缓开口。 果然是二话不说先定个性吗？完全不奇怪的付前，一时间仰望夜空不屑辩解，甚至顺手开启了律令残渣。 月辉笼罩，冰冷四溢，视觉冲击力瞬间再攀新高。 “漫长的岁月里，我的族人都自称神子。” “生来就受律法的眷顾，尊贵无比。”姿态超然，语气沧桑，付前继续借用着血族设定。 “即便是凡人中的佼佼者，获得群星馈赠的教团成员，甚至都没有资格知道我们的存在。” “然而即便是我们，依旧被误导迷惑，很多年……” “抱歉神子的说法，我确认我们也从来没听说——”渡鸦夫人终于憋不住的点评，下一刻被直接打断。 却见又是连续两道月光从天而降，这次竟轰在了同一个位置。而看似没有东西的地板上，空气竟是随之一阵扭曲。 骨骼惊奇，体型瘦小的一个身影从中翻滚出来，跟其他人一样拼命后退。 然而身上染着的大片破碎月华，却是让他的行动如同慢动作。……这突然的变化，明显引发满场震惊。 然而对于付前来说，事情却是相当清晰。这位觉醒者拥有相当不错的隐匿能力，刚才在其他人现身的情况下，他依旧保持了这种状态。 甚至在所有人都退回去的情况下也是。一步步靠近自己，伺机发动致命一击。 如果说前面的精神影响，是渡鸦夫人准备好的杀招，那么这个应该算是兜底的后手了。 可惜啊，都失效了。历史终究还是走向了渡鸦夫人最担心的场面——僵持状态下，一般人被迫聆听福音，动摇信仰。 当然了，付前其实并不在意他们动不动摇。眼前这一幕的目的，从来都不是给这帮人做启迪。 跟玛丽安娜以及渡鸦夫人两次交流后，这个群体沟通上的价值已经几乎榨取干净。 他们接下来信奉群星，信奉暗月，甚至是信奉噩梦，对付前来说都没关系。 现在压榨的是他们的肉体价值。这启迪一幕是给 “噩梦”看的。对噩梦来说，眼前这一幕的性质，相当于一群本就质疑噩梦的觉醒者，被来历成谜的神秘人物，展现更加颠覆想象力的神迹。 其性质之恶劣，在付前看来对于 “噩梦”是难以容忍的。至于怎么保证噩梦一定能看到？首先付前并不认为这样一个缺乏斗争经验的组织，能有多可靠的执行力。 其次就算渡鸦夫人的叮嘱下，其他人幸运地全部摆脱监视，自己现在可是乱流缠身，本身就是最大的坐标。 自己的下一个交流目标 “噩梦”，是一定会被引来的。时间宝贵，极限效率。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堕客帝国（十七） “保持距离困住，他不可能一直这样消耗。”连续的变故无疑震撼人心，而渡鸦夫人短暂沉默后，语气彻底转冷，毫不掩饰地做出指示。 在付前看来，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前面还算正常的交流，一方面自然是保持姿态，最大限度减少自己妖言惑众的影响。 最重要的，还是为两次连续的杀招做掩护。这会儿连兜底后手都破产的情况下，扣好帽子，姿态坚决，已经是唯一能做的选择了。 至于直接下令风紧扯呼？那是不可能的。只要那么做了，自己背后是暗月还是噩梦，就都已经不重要了。 难辨真假的信仰，无法力敌的对手，哪一项都不是这个组织现在能承受的。 而好歹是一帮有志青年，敢死队或许做不到，打个包围战还是值得期待一下的。 渡鸦夫人做出了最合理的选择。唯一的问题，这样一来场面就变成了听众和演讲者模式了。 甚至听众们还必须全神贯注，不敢走神。……这就是引导的艺术。对发展满意之余，付前作为回应，瞄准渡鸦夫人连劈三道月光，帮助其凝聚人心。 而对方也没有辜负这一点，渡鸦羽衣一阵风雨飘摇，硬是扛住了三次重击，没有后退半步。 虽然第一下被击中后的迟缓，让她已经不可能再躲过后面两下了。 “看到这么多听众让人欣慰，有一句话特别适合现在的情况。”下一刻付前清了清喉咙，回忆着福音书中为数不多的内容。 “……谎言与错谬让深陷其中者迷惑而不自知，而引领弱小穿越黑暗峡谷之牧者，必将得到暗月之护佑……祂将满怀怒火，以明霜燃尽所有胆敢阻挡之人！”伴随着慷慨激昂的最后一句，周身璀璨笼罩的付前，抬手指向了另一边，那位前面挨了两下，身体被月华侵染的隐匿刺客。 在同伴的遮掩下，后者的身体已经再次朦胧，明显对于刺杀一事并不想放弃。 而瞬间被付前指住，所有人顺着看去明白发生了什么后，当即都是一惊，生怕下一秒有神罚降临——真的有！ 下一刻，一道乌光带着无坚不摧之势，直接洞穿了隐匿刺客的半个身体。 这还是他在震撼之下，拼尽全力闪躲的结果。……这是什么？骤然出现的惨烈一幕，明显深深震撼了觉醒者们。 主要一切实在是太应景，暗月使徒刚说完燃尽，这有别于前面明光的黑箭就从天而降，惩戒了有小动作的听众。 而其中杀伤力……周围下意识地想要救助的几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就惊讶地发现那把人钉到地上的黑箭，竟是一下炸裂成道道弧光，汇入了被撕裂的血肉里。 “注意！有敌人！”而这一幕也终于是激发出了渡鸦夫人的惊呼，大吼着提醒危险。 不是这家伙，有其他人！虽然惊惶，但一群人的领悟力多少还是在线，瞬间意识到这句话背后含义。 震撼之余从善如流，当即各自躲避寻找掩体。几乎是同时，更多乌光从天而降。 嘭！嘭！其中两支直取渡鸦夫人的箭，在她的凝视下居然是半空中直接炸裂，像是被以特殊方式引爆。 这位甚至还有余力，如法炮制了不远处另外一根。然而即便如此，依旧是不止一声惨叫响起。 “到底怎么回事？”而挣扎着躲过袭击的觉醒者们，打量着这骤然的变化，怒吼中已经带着惊惧。 最先中招的那位，此刻惨叫中已经是失去人型。浓郁的黑色从血肉中向外渗透，肢体诡异膨胀扭曲，形如腐烂已久的尸体，并在飞速向着烂泥转换。 但这并不是那家伙做的。下意识地望向那个场地中间的身影，所有人都再次确认渡鸦夫人的判断。 因为那一个人承受的攻击，甚至比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只不过所有黑箭在飞行途中，就被精准出现的月光，一道接一道地命中。 两相碰撞之下，黑色乱流与璀璨明辉交映，围绕那位暗月使徒四周，汇聚成惊人绚丽的画面。 而等到这份绚丽转瞬即散，却见中间的暗月使徒毫发无伤，正手里抓着几支黑箭，细细打量。 身上的冰冷甚至也随之收敛。……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姿态拉满的付前，关注点并不真在这几支箭上。 早已经见识过的手段了。结论是显而易见的，自己接下来的交流对象， “噩梦”的爪牙和守卫，以让人赞赏的速度赶到，没有让自己浪费时间。 而从他们的表现看，似乎准备是借此良机，一网打尽。刚才的突袭，明显是把觉醒者们全部囊括在内的。 只不过因为有自己帮忙提高警觉，效果并不是那么迹象而已。至于没准备从箭里面观察到什么，干嘛还要用手抓？ 当然不只是为了摆姿势，静思彷徨也是有极限的。刚才锁定攻击，全力催发之下，付前很快发现它已经无以为继，需要时间恢复。 是以这套拦截系统不得不提前结束。甚至为了配合这一变化，付前顺手还解除了律令残渣，回归低调。 而此刻应该是意识到攻击无效，突袭已经停下。中招人的惨叫声中，徒留觉醒者们惊恐地寻找攻击来源。 而对于付前来说，答案还是太简单了。这一次没有捏碎手里的箭，付前直接反手它们丢了出去。 三道乌光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直取头顶夜空的边缘。轰！黑箭在不同的位置撞碎，弧光几乎是同时炸开。 震荡之间四周一阵闪烁，不止一道身影相继浮现，环绕头顶夜空一周。 一眼望去，人数甚至不比场地内少。而最让付前欣慰的，虽然是熟悉的黑色盔甲造型，但跟之前遇到的那三个相比，看上去并没有那种不稳定感。 客人们不仅来了，甚至好像不是简单的附身投影。实在是太有诚意了。 “找个位置随便坐。”一时间付前招呼了一声，满满对迟到者的宽容。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堕客帝国（十八） 有朋自远方来是人生乐事，可惜看上去朋本身不是很高兴。具体表现就是面对付前的招呼，现身的一群人一声不吭，齐刷刷地举起了手里的弩，再次全部瞄准了他。 如此齐整的装备和动作，很有点儿正规军的感觉。 “所以他们真的不是一伙的？”四处躲藏的觉醒者们，被这一幕深深震撼的同时，意识到自身暂时不再是攻击目标，也是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人一放松下来，思维也就随之活跃几分。当即就有人惊讶地看向渡鸦夫人求证。 刚才这位可是坚定地表示，站在那里的暗月使徒其实是噩梦爪牙。可无论如何相比之下，周围这一圈隐匿在那里，二话不说发动攻击的，明显看上去更敌对。 而暗月使徒甚至是他们的主要攻击目标。……被注视的渡鸦夫人，处境无疑有些尴尬。 她当然知道暗月使徒跟这些袭击者不对付，毕竟之前通过玛丽安娜他们，已经见证过一次了。 刨除越来越小的配合表演概率，启迪一说的真实度，可以说飞速增加中。 但就像对方说过的，她没有选择。刚才行动的本质，本来就是先灭异端保持人心稳定，跟对方无不无辜没有太大关系。 谁能想到，来自噩梦的力量不仅再次现身，甚至是借机悄悄把所有人都包围。 但无论如何，这实话现在不适合说出来。虽然就算不说出来，也未必没人想到，但至少不至于点破。 “找机会先撤退，情况有些难以理解。”最终渡鸦夫人的选择是不予置评。 “就算这位戈里姆肖先生真的是出于善意，我们好像也帮不了他。”这话倒是没错……一行人闻言看向四周，刚才一波突袭下，足足有四人中招。 此刻无一例外在哀嚎中向着烂泥转换。而那位暗月使徒，则是一个人轻松拦下了超过所有人总和的攻击。 说到这里，自己一行人刚才甚至还想要围杀他。这么看对方明显手下留情了。 觉醒者们认可渡鸦夫人说法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开始反思，结果是越反思越震惊，眼神飞速复杂。 甚至刚才所学，都忍不住在脑海中泛起。真的是受命于崇高存在，于噩梦之中传播启迪的使徒？ 众人撤退的脚步，一时间都不是那么心安理得了，当然依旧坚决。…… “看你们这样子应该也听了一会儿了，有没有人总结一下重点？”对于觉醒者们的动作，付前完全不予理会，温和打量着一圈锋利箭头，寻找课代表。 “不要管其他人。”可惜回应他的，是人群之中的一声冰冷命令。而没有任何迟疑，又一轮黑箭洒落。 甚至有不止一位射击后丢下短弩，弧光乱流在手心凝结成柄柄尖刺，一跃而下。 很不错！虽然回应过分言简意赅，付前却是十分满意。首先自己关于人性化的猜测被进一步证实——虽然造型整齐划一，但本质上还算是人格性的个体，后面交流起来不会有什么维度障碍。 其次，自己要找一位交流代表，然后就出来了一个发号施令者，称得上相当配合。 感慨之间，付前站在原地，双手化作虚影，无比精准地把众多箭矢一一抓住。 拿捏之准确，姿态之潇洒，众多退回通道内的觉醒者们已经看傻，再次生出逃得一命的庆幸。 然而危机明显还没有解除，噩梦守卫们已经是落入场地，近身突击。其中冲得最快的，莫过于刚才发号施令的那位。 付前把最后一根箭收入手中时，他手中尖刺已经是直取要害。面对这份身先士卒的精神，付前赞赏之余，随手甩出两把箭矢，以示尊敬。 然而让人震惊的是，面对比刚才更胜一筹的反击，这位课代表看上去竟是悍勇至极。 完全没有闪躲的动作，瞄准付前胸口的尖刺甚至更快一分，天地同寿之势满满。 最终在一众惊呼声中，到底是他的身体先被那一簇黑箭击中。然而命中的瞬间，那之前把觉醒者们刺得对穿的攻击，竟是如泥牛入海，没有在黑甲上激起半丝涟漪。 他压根不怕这种跟自身力量同源的攻击，根本不存在两败俱伤的说法！ 一众觉醒者们震撼之余，心头再蒙一层阴影。一直存在于想象中的噩梦力量不仅真的存在，现在还如此难缠。 最关键的那位看上去原本善意的暗月使徒，不仅被自己一帮人得罪，甚至今天怕是已经很难脱身——念头还没结束，众人惊骇地发现，原本已经递到暗月使徒胸口的尖刺，居然是再也无以为继，一下收了回来。 确切点说，是尖刺和身体一起向后倒飞，如受重锤。呼！对着指尖吹了一口，付前笑眯眯地看着从地上翻滚起来的课代表。 “总结得很好。”刚才他做的事情很简单，随手甩出的箭里，夹了两发空气子弹。 不开启燃霜特效，外加黑箭掩护的情况下，这东西明显很难发现。……虽然黑箭对守卫们完全无效这件事情，付前还不至于到未卜先知的程度。 但这种性质未知的东西，可靠程度在他看来本就不高，用来做障眼法是最合适的。 而眼前的发展，无疑更让人满意了。课代表不仅人性化，甚至还会兵不厌诈打信息差，接下来的交流越发让人期待。 “撤退！”只可惜从地上翻滚起来的课代表，竟是瞬间抛弃了一往无前的姿态，对着付前丢出了手中尖刺，并随即向上跃起，风紧扯呼。 万万没想到局势变化快到这种程度，觉醒者们惊喜之余略一犹豫，面对守在上方的众多弩箭，最终还是无人出手拦截。 “干嘛急着走？”然而下一刻，眼看就要脱困的那道身影，随着暗月使徒的一句话，居然如同有一根无形之线拉扯，倒着飞了回来。 而迎接他的，是从暗月使徒身上炸出，由无数冰冷结晶簇拥而成的尖刺巨臂。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堕客帝国（十九） 行动果决，意志坚定。 不得不说，噩梦守卫们体现出的战斗素养，比围殴都殴不明白的觉醒者众，实在强出太多。 短短时间内，看似简单的突袭不成开溜，唯一原因只是对自己这个行动目标的实力估计不足。 首先是水平极高的隐匿手段。 相比于地上最早的那滩烂泥，这帮悄悄包围的守卫，单论隐藏能力都堪称降维打击。 即便是自己，也只是在他们准备出手时稍有感知。 而当时本就在宣讲福音，也就顺手利用了一下以震撼人心。 此外他们的思路也是清晰，先是坐看自己跟觉醒者之间的冲突，尽量消耗双方状态。 而眼见局面陷入僵持，自己的启迪如火如荼，当即就发动了攻击，手段毫不留情。 除此之外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比之前那三个附身突袭者强出不少。 只要被黑箭射中，即便不是要害，区别也仅仅是变成烂泥的速度快慢。 如果不是自己的提醒，觉醒者们第一轮攻击下，说不定就只剩下渡鸦夫人了。 在意识到自己消耗远没有那么大，战力比上次表现还要夸张后，果断放弃了没什么威胁的觉醒者，全力对付自己。 最后身先士卒的课代表，在利用信息差营造出的攻击良机反被算计，并亲身评估了一下自己的伤害数值之后，直接选择了风紧扯呼，同样堪称果决。 而随便一想就知道，这位脱身之后，肯定是针对最新的实力评估，点齐更多精兵良将，发动再一次突袭。 当然对自己来说，那无疑是个不错的场面，可以会见隶属于噩梦势力的更多课代表们。 但还不够好。 就像前面说的，时间紧迫，需要极限效率。 比如帮助这位更快回去。 巨响声中，结晶巨臂与黑色盔甲，狠狠撞在了一起。 …… 虽然掉血掉得厉害，这一击与全盛状态不可同日而语，但盔甲下的身体，还是连同它一起四分五裂，飞溅到半空。 只不过跟之前的黑箭一样，没等落地，每一块碎片都解离成黑色弧光，汇聚成了一片绚丽至极的烟花。 这凶残一幕无疑震撼当场。 甚至因为过程实在太快，不止一位在逃觉醒者，都忍不住回身观望。 然而指挥官被杀，噩梦守卫们的表现却是依旧冷静。 几位跟着跃下的人，此刻已经借机回到顶端，跟其他人一起飞速撤退。 除了再次从天而降，牵制行动的黑箭，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包括狠话。 专业。 一时间付前再次仰望夜空，心中赞叹。 「你是……专门来对付他们的？」 坚持住没有逃跑的渡鸦夫人，此刻的神态可谓一言难尽。 自以为尽在掌握的计划，局面却是一波接一波的剧变。 等到彻底失控，一切看上去让人绝望时，威胁又突然消散得无影无踪。 事实上此刻怅然若失的远不止她一个。 在意识到暂时似乎不需要继续奔逃后，其他觉醒者们忍不住也是各自眼神交流，意味深长。 很明显他们今天遭受的启迪众多，并且没有一个可以轻易消化的。 未来如何，怎么避免地上人的命运，以及中招的四人，「现实」中会变成什么样子…… 明明一直以来的担忧被证实，感受却是更加迷茫。 这份情绪下，不止一个人居然隐隐有想再倾听一遍福音的冲动。 可惜的是，就像渡鸦 夫人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一样，他们也再没有等来使徒的声音。 无声无息间，那个仰望夜空的身影，竟是直接从原地消失。 他好像真的不在意自己这帮人的反应……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行人都是怅然若失。 …… 这方向有那么点儿眼熟呢。 寂静夜色中，付前的身影不断闪烁。 因为甚至比现实的莱尔汀还要热闹，变形后的鲜血征伐完全不缺少跳板。 刚才他正是用同样的手段，从一众觉醒者视野中消失。 就像之前说的，对付前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必要浪费时间跟他们交流。 而此刻他很快发现自己前往的，似乎是莱尔汀的西区教堂方向。 虽然夜色之中，并不能看到教堂的巍峨身影。 至于怎么确定的方向？ 很简单，刚才那位眼看要跑掉的课代表，是被牵挂之丝拽回来的。 这会儿那道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虚幻指引，就是这个方向。 就像之前说的送他快点回去一样，那一击虽然凶残，但从不是为了杀人。 因为身上乱流负面效果的存在，付前对周围的生命状态，存在一种特别的感应。 他有相当大的把握，这群噩梦守卫即便是以真身出现，只要自己不动用内脏暴击杀人，也不会轻易死亡。 而刚才的情况，那位课代表言行之坚定，几乎不存在现场交流的可能。 所以付前干脆地做出了选择，送这位领队回去肉身报信。 而借着牵挂之丝的效果，自己将很容易跟踪找到，已经正确认识当前形势的噩梦守卫核心成员。 这会使接下来的交流更加高效，帮助他们发挥自身最大潜力。 一个致力于维持噩梦，对于来自现实的律法力量极其排斥的组织，所能提供的信息价值，说不定将超越真实莱尔汀的天球教团。 至于此行的任务目标，传说中的代理人，在付前看来跟这个组织有关的概率同样相当大。 付前相信自己这一番胡作非为，阻止噩梦堕入现实的代理人，不可能不注意到。 而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必定会让它有更多的感触。 当然如果真的无关，也并没有关系。 完成任务本来就不是这一次的主要目的。 …… 自阴影中现身，早已收起翅膀的付前，绕过提供跳板的一对情侣，看着眼前一幕。 居然真的是西区教堂的位置。 只不过此时此刻，那片宏伟建筑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静谧湖泊。 而牵挂之丝的痕迹，就指向看不到路的水中下方。 悄然无声间，付前身影已经被淹没，选择了水路。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堕客帝国（二十）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即便是在莫测的噩梦里，这朴素的公理依旧是如此可爱。 湖里的水并不深，付前很快接触到了水底沙石，而这并没有影响哪怕一丝的行进角度。 以开疆破土之势继续行进一段后，猩红从身上弥漫而出，付前直接发动了鲜血征伐。 再现身时，他已经是背靠石壁，位于一条灰暗通道之内。 而在他的面前，一位比渡鸦夫人稍显年轻的女性正僵立当场，惊讶地看过来。 刚才正是因为感知中出现了这位，付前才使用了鲜血征伐的视线跳跃。 情况看上去很明显，替代西区教堂的这个浅湖下，有着一幢特别的地下建筑。 通道四壁完全由条石构成，造型比莫名消失的西区教堂明显粗糙。 但考虑到位置，建造难度很难说差出多少。 而这会儿的功夫，付前已经感知到四周乃至脚下更多的活人。 「晚上好啊。」 打量四周的同时，付前不忘跟眼前的跳板女士打个招呼。 指向课代表的牵挂之丝，依旧通往下层更深处，但他并没有再继续直线行走。 此行是为榨取信息而来，那位的意义就是提供一个追踪坐标而已。 现在是交流时间了。 事实上第一时间的发现就让人欣慰，眼前这位明显是个活生生的人类。 …… 「晚上好……暗月使徒？」 而更让人欣慰的是，短暂震惊过后，陌生女士回以招呼的同时微微皱眉，竟是直接道出付前来历。 「可以称呼我霞，你来得可实在是有点儿快！」 这帮人彼此之间，似乎存在相当特殊的联系。 愈发满意之余，付前也快速得出一个结论。 此刻自己身上别说翅膀，代表血族特征的红眼和獠牙都已经统统收起，然而竟依旧被一眼认出。 实在很容易让人想起之前渡鸦夫人展现的本事，这帮人也可以一定程度共享其他人感知？ 心灵相通应该还不至于，否则课代表兄当时就不需要发号施令了。 「暗月第一使徒。」 思索间付前承认并强调了身份，看上去完全不担心对方似乎早有准备的说法。 甚至省了自我介绍的功夫不是吗。 「果然厉害，完全想象不出你是怎么进来的。」 对此霞女士没有掩饰赞叹之意。 「但你又没有第一时间攻击我，就像你在外面做的一样，能问一下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吗？」 「下手有些重了，过来探望一下。」 这种问题自然是难不到付前，当即没有迟疑地回答。 「你知道人没死？」 霞女士眼睛微眯，并没有掩饰更进一步的震惊，甚至紧接着想到什么。 「不仅知道人没死，甚至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追踪到这里？」 反应很快嘛，这帮噩梦守卫果然还是群思维正常人类。 之前看课代表兄的死状，还担心是盔甲成精来着。 现在看，应该是某种特别的战斗姿态。 作为觉醒者们一直担忧的隐形威胁，这帮人平时怕不是各有日常身份四处活动。 「差不多吧，主要我对这里不太熟悉，这样效率会高一些。」 付前继续保持着交流的诚意与善意。 这可是实话，前面一系列动作目的从来都很清晰——找到这跟觉醒者们对立的另一股势力，帮助他们开动脑筋。 「阁下真的是个特别的人……请跟我来吧。」 注视着付前，霞女士这次终于是短暂沉默。 而再开口时，她居然真的是对付前做出了邀请，冲着走廊其中一个方向比了一下。 「我相信他们虽然吃惊，但已经做好了接待的准备。」 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 一番交流下，自己作为闯入者，居然是接到了正式邀请。 付前满意之余，对于诚信二字的力量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随意就好，就是来简单聊一聊。」 「他们应该也同样期待这一点……」 见付前真就爽快接受邀请，霞女士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之余，下一刻跟上并排行走，完全不担心步课代表后尘的样子。 「至于你想探望的人，抱歉现在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 有趣的一个组织。 跟随霞女士一路向前，付前深知自己正快速步入更深的地下。 毫无疑问，眼前的秘密水下建筑，隶属于噩梦守卫们控制。 而看上去明显不是故做镇定的霞，跟之前的猎杀队伍相比，姿态区别可以说相当大。 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动手，甚至还为自己引路。 这种过分的自信，随便换个人来，怕是已经造成莫大心理压力。 毕竟即便自恋如付前，也绝不会认为对方真的准备以礼相待。 只不过是十足的底气，让他们对于局势有着充分自信而已——即便是自己出人意料的造访下。 一时间对于接下来的交流，付前表示更期待了。 「就是这里了。」 连续的折返下行后，霞终于是示意付前停下，指着旁边一扇材质特殊的门。 「好。」 没有耽搁功夫，付前直接自行上前，推门而入。 …… 「晚上好各位。」 很有些狭窄的石室里，早已经坐了两男一女三人。 跟霞一样，从装束到样貌都相当生活，跟觉醒者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然相比之下，他们表情要严肃不少。 以至于面对付前的招呼，仅仅只是眼神齐刷刷闪烁了一下。 「我在上面遇到了这位暗月使徒先生，他似乎很期待跟我们的交流。」 而此时霞顺手关门后，也是跟着进来。 所以自己居然是选了一位核心人物做跳板吗？ 付前心中感叹的同时，沉默三人组之一，唇上蓄着胡须浓密，肤色古铜的一位终于开口。 「看上去确实是的，不过我有些好奇，阁下做出前面那些举动后，准备通过什么方法，确保我们愿意配合的？」 「简单，看这里。」 面对这不甚客气的回应，付前继续对答如流，下一刻手里多了一枚晶莹剔透的铃铛。 而在其他与会者们看过来的瞬间，他直接摇响了永恒澄澈思维。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堕客帝国（二十一） 夜访吸血鬼一族时，永恒澄澈思维已经用过一次，到现在为止还远远不足二十四小时。 然而早在进入任务的第一时间，付前就查看过，确认后者已经是可用状态。 这源于都尼斯时跟亚瑞尔打交道的经历，永恒澄澈思维的冷却状态，似乎只与世界的时间跨度有关。 证据之一就是任务重置后，后者自动进入可用状态，而不是以自己的经历为基准，必须有二十四小时的充能。 当然这样一来，如果此次任务的时间，跟后面夜访吸血鬼间隔不足一天，永恒澄澈思维还可不可用，就是一个有趣的问题了。 总而言之，清脆铃声间，噩梦守卫们明显感觉到了说服力，并没有辜负自己一番表示。 唰！仅仅一个瞬间，除了付前，石室内已经再没有一个人坐着。包括身后的霞女士，都是猛地再退一步，面如土色。 没办法，对于任何超凡生物来说，这种天堂跌落凡尘的落差感都是极端震撼的经历——尤其是发现别人没有跌落的时候。 诡异声响中，四根造型狰狞的指枪从付前手上炸出，精准无比地指在了四个人眉心。 其中速度之快，让人完全兴不起闪躲的念头。而上面蕴含的力量，毫不怀疑可以轻易洞穿脑壳。 但付前并没有那么做。相反在确认四人观摩完毕后，指枪直接缓缓收回。 当然即便如此，下一刻四人身体从面部开始，依旧迅速被乌光包裹，进而凝结成纯黑甲胄。 ……相当快的恢复速度，守卫们被赋予的力量位阶明显不低，这应该也是能跟律法对抗的原因。 对四人反应并不奇怪的同时，付前默默做出点评。但还不够快。刚才之所以能瞬间指脸，原因很简单——摇铃之前，他再次花费了十点san值，开启了伪神化生。 位阶的强行提升后对永城澄澈思维的抗性，成功营造出了时间差，最大程度确保有这种降维打击的机会，以示诚意。 “别紧张，这个短时间内并不能重复使用。”而这会儿面对战斗姿态的四人，付前依旧稳坐不动，甚至再次展示了一下永恒澄澈思维，坦言后者的冷却时间。 “不知道这个够不够说服力？”……石室里寂静了超过五秒钟。随着付前摆弄永恒澄澈思维的动作，四双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转动，攻击到底是没有出现。 “叫我弗兰基，所以戈里姆肖先生，你想知道什么？”取而代之的，是刚才问付前准备通过什么方法，让他们回答问题的那位沉声开口。 而面对这突然改变的姿态，他的几位同伴无一人表示异议。截止到现在，这位突然闯入的暗月使徒，十恶不赦的亵渎者，或许惹人厌恶的程度没有稍减。 但不得不承认，他刚才做的事情，有着无可辩驳的说服力。借助于那枚奇异的铃铛，他看上去完全有着一举击杀自己四人的能力。 甚至在那种情况下，是否还拥有不死特性都不好说。而对方就这么简简单单展示了出来，甚至大方承认短时间内不能再用。 有击杀你的能力，并且是一次性的，给你看却没有杀。实在很难说，有什么东西比这更能体现交流诚意了。 …… “你们为什么厌恶群星？”对于弗兰基反应十分满意的付前，也是开门见山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没错……我们确实厌恶，但你不也是一样？”弗兰基沉吟的同时，他旁边一位忍不住先一步反问。 “是啊，所以你可以认为我在寻找共同语言。”付前随口回答。 “我承认阁下刚才的行为确实震撼人心，但你就不担心现在失去了威胁，我们直接把你留下来？尤其是在你重伤我们一名成员后。”房间内唯一没开口的女性，也是接着忍不住说道。 “一方面，我刚刚听说你们很有聊天的兴趣。”付前笑了笑，说这话的时候指向了背后的霞女士。 而已经解除战斗姿态的后者，一时间表情也是复杂。 “另一方面，铃铛确实不能用了，但我还有没有类似的手段，同样也是个问题对吗？”诚实从来不是一个贬义词，一个好的交流者，大部分时候并不需要欺诈，只要帮对方真正认清形势就好。 “你说得没错，对于你出现在这里，我们本质上并不是完全厌恶。”明显一直在倾听交流的弗兰基，此刻快速下定了决心，长出了一口气。 “你无疑很特别，我们从来没有听过暗月使徒的说法……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知道是什么吗？” “因为我吃了那东西？”这个问题几乎不需要思考，付前随口说道。 “是的，因为你吞下了碎片。”即便有了前面铺垫，看得出来付前对情况的把握，还是让弗兰基难掩吃惊。 “那是远高于我们所掌握的，崇高的力量凝结。” “理论上来说没有任何东西能做到那一点，你的灵魂与肉体应该第一时间就已经崩溃才对。” “抱歉不是有意吓到你们。”对于弗兰基溢于言表的不解，付前微笑谦虚一句。 ……而这反应再次让四人无言以对。明明是己方处心积虑的暗杀手段，被发现不说，对方还甚至就吓到人道歉。 但无论如何，这位确实不像是为复仇而来。 “戈里姆肖先生，请跟我们来。”难以言喻的怪诞氛围中，最终四人一番对视后，弗兰基竟是没有选择坐下交谈，而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针对你的问题，鉴于我们的立场不同，单纯的言语交流意义有限。” “你看上去是一个聪明人，如果不担心风险的话，我们可以提供一个机会，让你亲自体会这个问题的答案。”好熟悉的说法，不久之前好像自己刚跟渡鸦夫人谈到过言语表达的局限性？ 面对弗兰基的邀请，付前一时忍不住感叹风水轮流转，并在下一刻从善如流，站起身来。 “当然不会，辛苦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堕客帝国（二十二） 作为寄予厚望的第二个势力，如何以最短的时间，跟噩梦守卫们达成交流，从来都是付前来的路上考虑的重中之重。 毕竟作为异端之异端，甚至连续两次辣手摧人，前置印象实在是不太好。 好在作为熟读破冰技巧的专家，付前花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在入湖之前就已经针对噩梦守卫们可能的形态，制定了多层次方案。 而所谓幸运总是眷顾专业人士，最终弗兰基他们的可交流层次，几乎是想象中的最佳状态。 给人的感觉，几乎类似于这座城市的秘密地下卫队。平时跟普通人一样生活，关键时刻变身打怪物那种。 而自己从一开始就努力营造的神秘感下，他们看上去也很有交流的欲望，甚至听着连演示道具都准备好了。 …… “你们人员力量很充足嘛！”被夹在中间，付前一边跟随弗兰基他们下行，一边不忘打量四周。 正如前面所说，这座湖底建筑虽然粗糙了点，但规模称得上宏大。一路下行，目前抵达的深度，怕是已经有半个西区教堂，虽然空间在逐渐狭窄。 而沿途下来，同样日常装束的噩梦守卫们，不断地对着弗兰基四人致意，并最终审视自己。 “不用担心，没有命令他们绝不会乱来的。”虽然怀疑付前是不是真担心这一点，但弗兰基还是冷冰冰解释一句。 “每一位堕星族，从来不会随意动手。”堕星族？似乎闻到了对群星浓浓的针对味道。 付前默默点评着弗兰基的自称。同时命令一说，无疑也证明了核心人物的猜测。 这四个人果然是噩梦守卫们的领导层。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那帮觉醒者们，只是暂且观望？”微微点头，并没有质疑弗兰基的说法，付前转而主动提到了渡鸦夫人领导的反抗组织。 “知道他们每一个人。”这次却是走在最后的霞女士接道。 “姓名，年龄，身份，甚至是所谓的能力。”说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她脸上是厌恶的冷笑。 “可惜那群蠢货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果然。付前摇头叹息。渡鸦夫人自以为秘密的行动，谨慎的新成员开发，早已经是有眼睛在背后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想必威胁度都有实时评估。 “但你们并不能附身他们？”堕星一族如此配合，付前也就没有客气。 “……为什么这么说？”这问题却是让弗兰基他们瞬间一惊。 “之前在那个疯人院里，我曾经放倒过三个受你们驱使的守卫，而他们的状态明显跟你们刚才不一样，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特殊的附身。”付前指着自己后颈。 “考虑到从头到尾对我的针对性都很明确，如果你们能对玛丽安娜几人也这么做，感觉上应该会是更好的选项。” “包括刚才的围攻也是一样，只要多几个内鬼，那帮人怕是早已经死光。” “……我们更倾向于称为降临。”不得不说，破冰之后的交流气氛还是活跃的。 四位首脑眼神略一交流，霞女士就选择了继续作答。 “每一位堕星族，都可以短时间内以自身取代一定范围内某个体，释放出一部分力量。” “而你说得没错，对于所谓的觉醒者，他们不能作为降临的目标……你也不能。”顿了顿，这位补充了一句。 “因为身上的群星恩赐？”付前微微点头。 “呵呵……在你们看来确实是这样的。”霞的冷笑明显指的是恩赐一说，语带不屑。 “其实说起来定义应该没有这么狭隘，毕竟那位埃丝特目前看上去还只是个普通人，是只要能在那个世界行走的，都不能被降临？”付前却是并不介意，若有所思地补充。 ……面对进一步结论，霞女士眼神微微一凝，扭开头去没有回应。 “懂了，除了没办法降临，你们还没有办法到那个世界去，对吗？”可惜激励发言积极性这种事情，对于付前来说实在太简单。 “你怎么会知道？”只不过或许是药力太猛，除了霞女士猛地回过头来，其他三人也是一脸震惊，干脆停下了脚步。 “总得有个理由，你们对于渡鸦夫人他们的容忍。”付前当然不可能怯场，顶着审视笑眯眯地分析了下去。 “我不认为是出于慈悲，给迷途灵魂被拯救的机会之类，你们刚才杀起人来可是完全不手软。” “但明明这么厌恶，却又不急着处理，甚至不阻止壮大，任由他们把各种奇葩力量带进来，没有一个足够分量的目的，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付前口中啧啧有声。 “而这群家伙对你们又能有什么价值呢？” “天生敌对不可能妥协，考虑到你们的掌控力，需要利用他们帮忙找出潜在危险人员的意义也不大，他们剩下的与众不同的地方，也就是在那个醒来世界的经历了。” “考虑到觉醒是近期集中出现的，对你们来说这可能是个需要搞清楚的情况。” “而如果假设你们不能跟他们一样在那边行走，那么这份仁慈就显得很合理了。” “你们需要从这帮该死的家伙口中，拼凑出那个世界的样子，甚至为了信息更全面，还要放他们去发展更多成员……我也一样。”付前最后手指着自己的脑袋。 “很明显我带来了更多认知之外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你们期待这场交流。”…… “很好，看上去我们可以最大限度地不浪费时间了，戈里姆肖先生。”四人组围观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太长，但其中情绪之跌宕起伏肉眼可见。 最终弗兰基开口的时候，看上去几乎已经有了一种特殊的释然。 “甚至在我们提出要求前，你就理解了我们想要的。” “没错，就像我们没办法降临在被污染者身上，我们确实没办法进入污染源。”很好，诚信是一种美德。 对弗兰基的坦诚，付前自然是十分满意。 “我也确实不喜欢浪费时间。”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堕客帝国（二十三） “很高兴达成共识。”看得出来，这份交流的顺畅程度，几乎让四位堕星一族首脑有些应接不暇。 但付前的语气神态是如此自然，竟是自带一股说服力。以至于对不喜欢浪费时间表示赞同后，弗兰基真的快速响应，指向一边。 “就在前面了。” “好。”付前也是生动印证刚才说法，只有一个字的回应后，跟着打量过去。 无疑已经位于相当深的地下，跟刚才相比，走廊都狭窄了不少。而弗兰基指的方向，正是走廊尽头处，一个被封闭的入口。 另外下来的途中已经注意到，这最后两层已经是空无一人。隐秘湖底建筑的隐秘底层，实在称得上神秘感拉满。 当然监牢感也拉满，很容易让人想到打断腿锁住关个十二年什么的。赞叹之间，付前没有丝毫迟疑，一马当先走了上去。 这也太不浪费时间了吧？下意识地给他留出功夫斟酌，自己也借机缓一下的堕星一族，几乎再次看傻。 不过对方对可能存在的威胁都如此不在意了，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再犹豫，当即快速跟了上去。 几乎抵达走廊尽头时，他们才将将跟上付前，而后者已经在细细打量眼前阻碍。 ……很特别的结构，与其称呼门，倒不如说是一层层的网。那种比阴影更深沉的黑色，根本就是之前见过多次的那种乱流。 层层交织下，看似光洁平滑的表面，实则以极其混乱的方式在流转涌动，一眼就知道安保等级极高。 除了力量同源的这帮人，想进去怕是唯有暴力破解了。甚至要相当暴力才行。 付前让开一步，给在他的带动下，更高效率抵达的一行人提供开锁空间。 很理解这举动的涵义，弗兰基没有犹豫，上前一步的同时，被乱流包裹的手已经按在了 “网”上。奇妙的汇聚连接间，随着他的动作，黑色帷幕般的乱流，居然真的层层打开，从各个方向收敛入后方，露出后面的场景。 仅有走廊里微光映照，但对付前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是一个足有刚才石室三倍大的空间。 而跟后者相比，空荡程度甚至远远大出三倍。一眼望去几乎毫无陈设，以至于轻松可以注意到与地面齐平的三只小水潭。 确切点说是黑水潭。付前看得清楚，直径不过一米多的潭口里，翻滚的全是那种黑色乱流，如水般的深沉浓郁，比之前任何一处见过的都要夸张。 而其中最醒目的，莫过于有两个水潭里，居然是有东西跟着乱流涌动。 最靠近入口的这个，可以看到是一只造型诡异的头骨。半透明状，自带微光，在黑暗之中尤为醒目。 虽然整体大小还算正常，但形状如同被暴力揉捏几百遍的同时，表面孔洞也远超常人。 至于另外一样，虽然相比暗淡得多，但诡异程度犹有过之。有小臂长短，那似乎是由一枚枚戒指大小的铜圈，纵横交联成的一条鱼。 最关键的，这条铜环鱼正在乱流中游来游去，灵活而悠闲。 “请进，戈里姆肖阁下。”此时弗兰基的声音传来，他已然是退到一边，做手势示意付前先请，似乎想看有什么反应。 可惜并没有收获太多，因为几乎是请字出口的瞬间，付前已经走了进去。 所以刚才并不是看到里面的景象犹豫了，而是在等邀请……不想被误会动机，产生不必要的争执耽搁时间？ 隐隐领会到什么，四人组表情复杂之余，却真的是纷纷跟上，无法接受对方单独进入这种重地。 …… “所以你们搞出这个地下工程来，就是为了这里？”似乎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付前一路走到三个水潭前就站住不动，一边打量一边等待弗兰基他们跟上。 “可以这么说，这里确实是堕星一族的起源，也是守护整个世界的力量。”跟上的弗兰基，虽然是跟付前说话，语气依旧夸张的恭敬。 “确实比你们身上的力量更纯粹崇高，但恕我直言。”认可弗兰基说法的同时，付前话锋一转，并不太委婉地作出点评。 “真要放到一起对比的话，怎么看也是群星的恩赐更像守护力量一些，你们把它称为污染的理由是什么？” “你的感受，不得不说并不罕见。”稍有些让人意外的是，面对付前锐评，弗兰基等人居然是没有信仰被亵渎的暴怒，语气间甚至略显惆怅。 “甚至可以很诚恳地承认，最早的时候我们也有过类似看法。”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我深知成见的难以纠正，这就是为什么需要你自己去看，去寻找你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说话间弗兰基上前两步，对着有头骨的水潭恭恭敬敬俯身，形如祭拜。 而他的手，已经第一时间转化为被黑色盔甲包覆的状态。下一刻双手一起探入乱流，他直接把半透明头骨捧了出来。 “这是自力量本源诞生，堕星一族的三件圣物之一，也是当年我们能获得新生的关键。”把取出的头骨一路捧到付前面前，弗兰基神情肃穆。 而付前此时也是清楚地发现，这看似水晶头骨的东西居然是软的。甚至弗兰基从乱流里取出来时，都可以看到轻微的形变。 好像不是呢。与此同时，前前后后打量过每一个孔洞后，付前心中也是感慨一句。 自己吞下的那东西，之前就评价过类似于颅骨碎片，这会儿遇到这过分相称的造物，实在太容易引起联想。 只可惜熟记那碎片形状的他，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拼接位置，看上去应该不是从这上面拆下来的。 “所以我需要把它戴头上，然后感受你之前提到的体会？”发散思维的同时，付前没有耽搁功夫，看着弗兰基问道。 “别担心，不是你戴。”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后者竟是摇头，下一刻直接举起头骨，放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堕客帝国（二十四） 果然是人伴贤良品自高。面对弗兰基干脆利落的拒绝，付前不仅不介意，甚至深表欣慰。 短短几分钟的接触，自己的诚恳与高效，就被如此到位地传达领会，堪称引领新风尚的典范。 而视野里面，被戴到弗兰基头上的透明头骨，再次证实了它的柔软。两相接触的瞬间，后者就仿佛化身活物，飞速从头顶向下蔓延，直到把整个面部包裹。 眨眼间，这位堕星一族首脑，形象就变得诡异。骨骼形状的道道痕迹，覆盖在皮肉表面若隐若现，配合上隐约的黑色乱流，乍一看如同过分立体的x光片。 而剩下的霞女士三人，虽然仅仅是观众，表情却也是肃穆非常。 “注意看，戈里姆肖阁下。”此时弗兰基声音传来，闭着的眼依旧没有睁开。 “接下来的事情可能难以相信，但希望你还是看到最后。”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虽然弗兰基的语气无比严肃，但作为提醒对象，面对这过分熟悉的台词，付前一时还是难忍吐槽之意。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从善如流，站立不动静候启迪。一番引导栽培下终有成果，怎能错过。 而随着弗兰基说完最后一个字，某种特别的变化，终于是席卷了整个密室。 首当其冲的，是野兽般的粗重喘息。……明明亮度高了一些，但压抑感甚至更强了。 付前默默点评着眼前景象。此刻的他，正以一个倾斜的视角向外观察，而四周虽然依旧是个封闭空间，但明显已经不是之前的石室。 桌椅橱柜，锅碗杯碟，生活气息浓郁了很多——血腥气也是。没错，此刻这个装饰精致，格调温馨的所在，相当大的面积，被喷射状的血迹覆盖。 视野里首当其冲的花瓶上，暗红流淌的痕迹更是夺目。至于血的来源也是显而易见的。 随着视角摇摇晃晃摆正，已经可以看到一具血腥躯体，头颅连同上半身都被撕裂开，正伏案趴在餐桌上。 从残存部分的花白头发上，能看出来年纪已经不小。而再往脚下看，是另一具几乎只剩半片的尸体。 头部倒是保存完好，是一位老太太的模样，似乎跟餐桌旁那位是夫妻。 而不管他们中的哪一个，都可以看到有区别于人类的形体畸变。赤红的皮肤，诡异隆起的脖颈，甚至是细碎的鳞片。 下一刻视角下移，进入视野的是一双浸透鲜血的手。那浓厚的红色，是除了两名受害者，整个空间最刺目的地方。 ……进屋执法，虽然顺利完成任务，但在目标的反击中被放倒了？付前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剧情。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完全判断得出来，那双手上的血并非来源于自身。 结合略显非人的两名死者，实在很容易让人想起，之前见过的教团猎人执法现场。 甚至还有一点可以支撑这个结论——视角本人身上穿的，甚至真是一件银色大衣。 有趣。付前知道自己正身处一个类似幻觉的场景中。这就是弗兰基戴上头骨后分享的，让自己体会的东西。 至于自己的真身，依旧站在那个地下密室里，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随意从这里面脱离。 这就是为什么叮嘱自己，希望能看到最后的原因吧。付前当然不会提前结束，他不仅看得认真，甚至还在思考这份幻觉的来历。 如果这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事件，那么是弗兰基的视角？合理的推论，但这样一来，这位的职业履历里，莫非要加上教团猎人一项？ 思索间视角已经再动，居然是摇摇晃晃一路摸到门边，猛地用力拉开。 ……果然是深夜。虽然前面还有廊道，但已经是可以看到周围深沉的黑暗。 而视角的主人，竟是等不及走出去，第一时间冲到一扇小窗旁，一拳打碎，探出头看。 繁星闪烁，宛如近在眼前——然而原本迫不及待的动作却是一下僵硬。 群星？可以感受到那份剧烈的心理冲击，对于原因，付前似乎也可以理解。 如果这真是一位执行清除的教团猎人，看上去貌似刚才行动中的经历，让他迫不及待想要瞻仰一下自己的信仰之源。 而事实证明，至高无上的后者已经是面目全非。至少在付前看来，此刻视野里出现的，跟律法世界的星空，完全没什么相似之处。 甚至虽然只是虚幻影像，但依旧能感受到那种扭曲和荒凉。如果真是教团成员，出现这种宕机反应实在不奇怪。 ……宕机持续了接近一分钟，等到视角再动时，当事人的行动力似乎有所恢复，速度快了不少。 而行动的方向，看上去也是相当明确。夺门而出后，外面俨然是寂静得吓人的街道。 而随着一路狂奔，很快一幢眼熟的建筑就出现在星光下。真的是教团。 付前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自己多次莅临指导过的天球教团西区教堂。 只不过此时此刻，后者似乎正被奇异的力量笼罩。伴随着视角拉近，那巍峨身影竟是在飞速破败，乃至摇摇欲坠。 轰隆！而就在视角的主人不顾危险，一路冲到那高墙下时，狂奔的脚步却是突然止住。 半开的前厅大门后，一条宛若流体的血肉一闪而逝。而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依稀可以看到上面长短不一的各色手脚，以及远不止一个，汇聚如同蜈蚣脊背的脑袋。 与此同时，欢欣、痛苦，乃至堕落夹杂的哀嚎，自建筑深处一路震荡出来。 昔日神圣的教堂，仿佛一瞬间堕落为邪欲之窟。而视角中的最后一幕，是伴随着当事人踉跄跪地，再次进入镜头的染血双手。 不过这短短时间，后者居然也是发生了诡异形变，蠕动的腠理间，仿佛有一只只眼睛撕扯着想要睁开。 “这是我曾经的记忆。”下一刻画面消散，弗兰基的声音也随即传来。 “关于那个噩梦最后的记忆。”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堕客帝国（二十五） 噩梦，这词信息量可有点儿大了。幻象消散，重归地底密室的付前，对于弗兰基直到最后才来的两句讲解深表感慨。 但不算太吃惊。这个特别的，明显拥有绝对共同理念的组织从何而来，早在任务伊始，就是已经想过的问题。 而从他们后面对觉醒者们的姿态，更是能看出一二——跟天球教团们看待自己的眼神何其相似。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当时跟渡鸦夫人聊到的话题了。你并没有绝对的判定条件，面对两个近乎同步的世界，凭什么确定哪边噩梦哪边真实？ 渡鸦夫人当时给的答案是，源于无法传达的体会。那如果有人在眼前这个世界的体会，跟她在律令世界的体会一样呢？ 似乎一下变成了最典型的立场问题。甚至并不是假设，看上去这堕星一族，就确实在这个世界取得了类似体会。 只不过馈赠的来源不再是星空，而在脚下。…… “你是想说，自以为窥视到真相的渡鸦夫人他们，只不过是噩梦的受害者？”并没有浪费时间委婉，付前直指主题。 “甚至是你们经历过的噩梦？” “……我越来越好奇，阁下来到这里的意图了。”过分高效的交流，并不意外地再次震撼堕星四人组。 而缓缓把软质头骨摘下，终于睁开眼的弗兰基，并没有掩饰这份情绪。 “没错，这是为什么我说直接解释没有意义，群星的崇高馈赠……”他发出一串冷笑。 “早在多年前我就接受过了……这里的每一个人也都一样。”弗兰基示意中，付前跟着看过去，却见霞女士三人眼中全是怅然与解脱，甚至是心有余悸。 “教团、猎人、圣堂、律令，请相信，这每一个词汇我们都曾经无比熟悉。”缓缓摇头，弗兰基一副追忆往昔的沧桑。 “可惜看上去对于新一批的‘觉醒者’们，这些甚至都有些难以接触了。” “当然就算是这样，我依旧能理解从凡人一朝成为天授的魅力，能抵挡这一点的实在太少。”…… “猎人？”微微点头，对于弗兰基的感慨表示英雄所见略同，付前接着吐出一个词。 “是的……在那里面我是教团的猎人。”而弗兰基证实了他的说法。 “群星的馈赠让我变得敏感而强大，并从不后悔这一点……我无比虔诚地信奉着祂，清除一切胆敢亵渎光辉的污染。” “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近乎忘记自己是谁。” “但我终于还是遭遇了挑战，在执行清除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污染映照在内心，我终于开始做噩梦了。”弗兰基指着脑袋，在噩梦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这让我深感愤怒，认为自己的信仰受到了挑战，尤其噩梦里面，真的有亵渎的事物在污染着我……” “与它对抗的过程中，我变得更加极端，无情铲除一切被污染者，以证明自己的信仰从未褪色。” “但最后我还是感觉到了不安，各种污染和被亵渎者越来越多，永不会停歇的样子——直到有一天发现，其他的猎人居然也在遭受噩梦的困扰。” “在噩梦里发现的？”弗兰基讲得投入，付前也就适时捧哏一句。 “没错，他遇上了我，不过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不能是在行动中发现的？”这次却是霞女士在一旁回答，顺便反问一句。 “一方面我对你们的企业文化比较了解，很难想象你们会在工作时顺便交流烦恼，另一方面有个现成的例子摆着呢。”付前轻声叹气，指的无疑是渡鸦夫人他们。 “身处共同的特殊境遇时，更容易交流一些真情实感。” “你说得对，但那远远不够。”弗兰基看上去已经习惯了付前对话题的推进效率。 “即便霞跟我分享了她的困惑，甚至是我们的身体确实都在发生着变化。” “不奇怪，跟渡鸦夫人相比，你们获得的馈赠明显要更加正经一些，想要自我怀疑需要更大的勇气。”付前很是代入其中的样子，分析得认真。 教团猎人，正经群星律法，怎么看都比渡鸦夫人那帮歪瓜裂枣的能力要好多了，断舍离的难度也高多了——除非出现变质。 “你说的对……人的成见是很难改变的。” “直到刚才分享的那一天，群星的真相终于出现在眼前，而所谓的馈赠也变成了诅咒。”弗兰基话语间依旧带着唏嘘。 “而讽刺的是，是我一直极力想要清除的污染保护了我，在最后时刻，阻止我踏入那个教堂。” “只可惜，最终能像我一样在这里醒来的人并不多。”…… “我想我听懂了，群星缔造了那个噩梦，甚至是关于祂的信仰，比如律法和教团。” “实际恩赐是一种污染，至于目的……可以参考渡鸦夫人他们现在的情况，把污染带到这里面。”付前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对方的心情，同时快速做着总结。 “没错，我们每一个人，都成了突破噩梦与现实屏障的工具，伪装成馈赠的污染通过我们，一点点渗透入这里，直到最后一刻才会露出本来面目。”再一次认可了付前的说法，弗兰基脸上同时露出一丝讥讽。 “只可惜它最终还是没有成功，而多年后卷土重来的它，看上去也虚弱了不少，连基本的馈赠都伪装不好了。” “当然了，阁下看上去不一样，暗月也是我们从来没听过的称谓，这也是为什么愿意做刚才的分享。”蹲下把头骨放归水潭，弗兰基转头盯着付前。 “并不是一定要说服什么，只是把我们的经历展现出来，不知道对刚才的体会，阁下有什么感想吗？”感想？ 这种蝶梦我还是我梦蝶的问题，确实是有点无解，当事人很难找到确定答案。 并不奇怪弗兰基的提问，付前甚至微微点头，认可问题的难缠。但自己有答案吗？ 有——目前所处的世界是噩梦。收容条件里说得清清楚楚来着。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堕客帝国（二十六） 情况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虽然在与各类上位者交道中屡屡被坑，甚至任务里能给自己的提示，大部分时候也是只言片语。 但好歹是手能伸到诸多界域的存在，付前还是比较认可仓库任务描述的权威性的。 而收容条件里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消灭噩梦代理人。而以这个为基准的话，眼前扑朔迷离的情况，对自己来说其实非常的清晰——甚至有趣。 这确实是一个特殊的噩梦，而天球教团的某一部分猎人，在某一刻彻底分不清，进而堕入了这里，成为了它的守卫。 而多年之后，以渡鸦夫人为首的一帮觉醒者，再次窥到了一丝世界的真实。 很清晰的逻辑，但有一个问题——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如果是真实发生过的，那自己这两天打交道的教团又是怎么来的？ 虽然跟教团猎人们接触算不上多，但他们的信仰与意志付前还是认可的。 这样的一帮人，很难讲会集体性地被假象迷惑。但如果那一幕是真实记忆，莱尔汀俨然在弗兰基他们堕入噩梦时，就已经末日降临的样子。 怎么一下又好好的了？相信这应该会是让弗兰基他们，再次坚信自身判断的一点。 确实太像噩梦轮回复苏了。…… “所以说这件圣物的作用，是把记忆中的画面分享出来？说实话看上去有点儿过分清晰了。”一众审视下，付前略一沉吟，没有急着发表感想，而是提出了一个小小疑问。 “当然不是。”弗兰基对这份反应，看上去却是十分满意。如此颠覆三观的事情，真要眼都不眨地直接相信了，这相信本身的可信度怕是为零。 有兴趣确认更多，而不是直接排斥，就已经是相当好的结果了。 “这件圣物的效果非常简单，剥离并净化来自噩梦的污染，我们每一个人关于噩梦的最后记忆，都以这种方式被储存在里面，我们意识中遗留的，仅剩一些抽象的概念。” “这样倒是合理多了。”嘴上认可，付前表情却是依旧审慎。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们才不能再次进入噩梦？” “还要加上另外一件。”弗兰基指着那个空的水潭。 “最后一件圣物是一把刀，借助于它可以彻底切断与群星的联系，获得真正的自由。” “居然是武器？我还以为这里是我吃掉的那块碎片呢。”付前面带惊讶。 “怎么会，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无论如何不可能这么客气。”弗兰基说得直白。 “那枚碎片确实特殊，但并不来自于这里，而是与这份庇护世界力量的联系更加密切后，所获得的馈赠。” “总之当时我们在意识里的指引下，一路找到这下面，并在三个原生之池里发现了三件圣物。” “而借助于它们清除噩梦污染后，所有获得自由的人就自称堕星族。” “很贴切的称呼。”付前不吝赞赏，不过转眼间似乎又想到什么。 “所以居然有这种毫无后患的净化办法？那你们对渡鸦夫人一行下手是不是太狠了点？” “带回来捅一刀切断联系，最多也关到疯人院不就得了？”……似乎没想到付前居然如此慈悲为怀，堕星四人组面面相觑间，表情一时竟是有些不自然，不过弗兰基最后还是回答。 “很简单，发现他们的情况时，圣物不见了。”还有这种事情？付前没有说话，但看向门口的动作，已经很是体现情绪和疑惑，以至于四人组脸上更不自然。 “三件圣物力量太强，必须保存在这里，带到其它地方时间一久就会引发异变。” “而它们确实会毫无规律地消失，再无法理解地出现，并不算很奇怪的情况，只能说这群家伙的运气不好。”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付前没太多情绪地哦了一声。 “你们刚才提到这是庇护世界的力量？所以这个世界怎么了？” “很遗憾，这一点跟噩梦里很像，莱尔汀已经是世界最后幸存的地方了。”霞女士在一旁还算耐心地解答。 “我们真正苏醒的时候，其它地方都已经被噩梦侵蚀毁灭了。”这帮人果然从觉醒者嘴里了解了不少信息。 付前默默得出结论。 “斐弗尔？”而下一刻他突然开口，吐出了一个名字。什么？这名字明显听得四个人都很是迷惑，不理解付前的意思。 “普劳特？”可惜付前并没有解释，而是继续报了下去。 “奥林特尔？” “雷金纳德？” “抱歉不太懂阁下是什么意思？这几个名字代表什么？”霞女士是第一个忍不住的。 所以渡鸦夫人他们这一个月到底在干什么啊？一个教团高层的名字都没探查到。 连累堕星一族都孤陋寡闻了。付前又是一阵感叹。 “你们分享了这么多，不管是不是相信，公平原则我不应该礼尚往来一下？” “懂了……所以刚才这些是什么人？”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付前的积极性似乎让人有所疑虑，弗兰基有些谨慎地问。 “你们没听过？” “没有。”听众们否认得整齐。 “好吧，不过我先再问一个小问题，在你们为数不多的，跟噩梦有关的残留概念里，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教堂，已经存在了多长时间？”微微点头，付前继续说道。 “都知道是噩梦产物了，这问题有什么意义？”弗兰基明显有些难以理解。 “不太确定具体时间，但按照被灌输的信息，那座教堂还算年轻，大约四百年。”倒是霞女士在旁边补充一句。 四百……咱被灌输的可是更年轻呢。好像有点儿知道，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了——这个完好的莱尔汀到底是从哪来的？ 没有急着说话，付前心中长叹。答，来自于历史。好歹是莱尔汀良医，教堂年份这种信息他还是顺手了解过的，跟霞女士的说法明显有着很大区别。 所以并不是迷雾影响下，莱尔汀之外的世界全部刹那百年，而是百年前的莱尔汀再临现实？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堕客帝国（二十七） 真是奇妙，带入一个看似荒诞的假设后，所有东西却都一下变得合理了。 跨越时间的，并不是郊外小镇乃至整个世界，而是莱尔汀本身。所以并不是有一个笼罩几乎所有的宏大诅咒，特殊的力量仅仅作用于一个城市。 相比之下，这明显是个更不劳师动众的理解。噩梦，湖底，密室。堕星一族四位首脑的凝视中，付前摸出一样东西打开。 那是只已经损坏的怀表，后盖内还刻着古怪的字迹。而记得每一个字的付前，此次化身蠕虫，异次元护驾的所有经历，在脑海中飞速掠过。 出现在艺术馆里的画……严苛崇高的律法……骤然天降的迷雾……形形色色的噩梦……措手不及的教团……乃至于似乎可以称为 “她”的特殊怀表……一路以来，秉承极限效率的残酷压榨下，每一个势力乃至个人的 “燃烧”，似乎终究成功铺就通往真相之路。最早抵达这方世界时，自己的判断是属于画中世界的真实被掩盖了，教团们所处世界是噩梦属性。 理由之一是魔女曾经跟自己说过，这是一个绝望的末世。莱尔汀这样的存在，明显有些违和。 然而在后续驱使各方势力，突破极限为自己的猜测寻找证据时，越来越多的迹象却是反向证明，眼前居然真是一个神庇之所，世外桃源。 而想象中的破败末世，发生于一个短暂的，时间在其中几乎失去意义的雾天里。 包括自己的任务目标，也再次坚定印证了这一点，从而第一时间就知道眼前的堕星一族，不过是自己骗过自己的悲剧。 ……即便如此，付前从来没忘记过，不止一处稍显突兀的细节。比如手里这个最初被当做噩梦漏洞的收获。 当时对表盘背后字迹的理解，是已经把怀表当寄魂匣的女爵，在噩梦中的特殊映照表现。 然而一旦律法世界的莱尔汀确实是真实，这字迹又该怎么解释？魔女把所有个体送出画中世界后，顺手刻下的墓志铭？ 要知道怀表可是多方验证过，没有任何超凡气息。雷森他们以做梦的方式消化画中世界经历，理解为魔女顺手为之，帮助他们融入世界不被排斥还算自然。 一只已经毫无生命气息的怀表也要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刻意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细节，那就是进入这个任务第一时间就疑惑过的一点。 这里明明是莱尔汀，但看上去又有很大不同，众多地方都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最初的理解，是认为可能跟噩梦本身的不稳定有关。然而现在引入古代莱尔汀概念的情况下，一切似乎有了更丝滑的解释。 首先弗兰基他们经历的记忆确实为真。群星崩坏，教团堕落的一幕，在历史上是真正发生过的，末世也确实随之到来，莱尔汀并没有逃过一劫。 而在这个过程中，弗兰基他们带着噩梦与现实的错位认知，摒弃了群星，堕入噩梦。 结果多年之后，他们眼中笨拙的觉醒者们，竟是再次 “梦”到了一个重生的莱尔汀。这让他们更加坚信，那场噩梦的恶毒与荒诞。 然而实际上真实的情况是，那是来自古代的莱尔汀，它在某种特殊作用下，从历史重归现实，带着完好的律法一起。 对它们来说，历史就是到这一刻，之后的所有都没发生过。这也是怀表里出现特殊字迹的原因。 噩梦，弃子，废墟，所有的异常，都是原本末世景象，被以莱尔汀从未覆灭为视角，去解释容纳造成的。 比如弃子们是时间诅咒的产物，比如明明应该是现实的画中世界，体现出如此完美的噩梦性质。 莱尔汀和律法，以蛮横的姿态定义解释了这一切，并强行抹除了逻辑上的不合理。 这一度甚至曾经误导了自己，比如进入这个任务后，自己其实尝试确认过时间——结果是看上去明显不一样的两个城市面貌，年月日居然近乎一致。 这让自己第一时间，并没有太怀疑外面莱尔汀的历史属性。直到刚才弗兰基的记忆跟现实的矛盾之处，才再次引发了想法，尝试寻找时间跨度上的可能瑕疵点。 弗兰基他们作为教堂猎人，不知道奥林特尔这些名字的原因也简单，那早已是久远的历史。 只不过在 “解读”的力量下，所有事物都被强行纳入了莱尔汀为视角的逻辑，时间认知也因此而改变。 至于怀表上的字迹，同样是这份作用的体现。那不是魔女做的，甚至雷森夫妇他们的噩梦认知也可能不是。 所有融入莱尔汀的个体，全部会经历 “被解读”的过程。大部分人变成了噩梦受害者，女爵因为过分特殊，最终出现了这种形态。 这也是为什么噩梦会集中在一个月前出现。它们之中未必没有类似画中世界性质的存在，但为了合理性，统一变成了这种形式。 ……这一个多小时的血条，掉得似乎是值得的呢！快速闪过的思绪中，付前终于是感慨满满地叹了口气。 这个更加丝滑的推断下，魔女还活着的概率，明显也大大增加了。现在的问题是，她是以什么姿态 “融入”的？这明显能帮助推断去哪里找人。 “戈里姆肖阁下，所以你刚才提到的这些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而见付前似乎思索完毕，一旁的霞女士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们是这一次群星的资深受害者。”付前转过头，目光意味深长地在众人身上扫过。 “看上去阁下终于想明白了，也不枉我们做这份分享。”审慎观察着付前表情，弗兰基明显并没有那么容易轻信。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想了解一下你提到的，至高无上的暗月。” “当然不介意，事实上我也正在想这个。”付前出奇随和，走上一步，低头打量着三个原生之池。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是在组织语言时，人影一闪，他竟是一把抓向了那条铜环鱼。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堕客帝国（二十八） 奇妙的触感。鱼虽然灵动，但跟付前的速度相比，依旧完全不够看。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瞬间已经是被握在手中。 而握着这犹自在动，姿态跟活鱼无异的收获，付前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它的神奇。 从接触的位置开始，血肉如同烈日薄霜，快速融化。取而代之的，是跟鱼身上一样大小形状的铜环。 依旧勾连出手掌形状的同时，甚至还能自由操控，铜环碰撞声响间，鱼的身体仍然牢牢掌控在手中。 这堕星一族的圣物，可真是一件比一件邪门。…… “你疯了？”正感叹间，当事人的怒吼已经炸响。只可惜涌动的弧光乱流，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覆盖身体，第一时间作出反应的弗兰基，胸膛已经是被一只结晶巨拳击中，生生砸飞出去。 突袭实在是太快太出乎意料，完全没有闪躲的机会。虽然对于受 “眷顾”的他们来说，这样的伤还不足以致命，但晚一步反应过来的人还是被吸引了注意力，第一动作就是营救。 除了霞女士。 “你这个疯子！就知道你动机不纯……”一改前面的随和，杀气满溢的声音里，这位甚至没有往弗兰基那边看一眼。 至于为什么她能站在原地说完这句话，没有被又一拳砸飞——付前攻击完毕的同时，已经在看握鱼的那只手。 异样出现了。手掌的铜环，从接触的位置开始，居然是跟鱼发生了交连。 并不是失去了活性，甚至更活跃了——以鱼身体一部分的方式。就像自己吞下碎片后，对玛丽安娜他们的侵蚀一样，这条鱼在用自身的存在污染自己。 怪不得要保存在这里，这条鱼放到外面去是绝对的大杀器。不过这污染是不是太快了点？ …… “你以为同意你来下面，只是纯粹为了表示交流诚意？”霞女士的声音适时传来，解答了疑惑。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表面温和，本质上是一个绝对的冷血恶棍。” “而更早之前，欣赏完你面对围攻的表演，我就已经在想该用什么东西对付你了。” “不仅手段众多，生命力也顽强得夸张，你无疑是罕见的噩梦造物。” “而思来想去，只有你手里的物品最合适——唯一的问题，怎么骗你接触它。”说话同时霞女士也没有闲着，手上弧光闪烁，动作诡异。 而伴随着她的举动，鱼的动作更显活跃，而付前失去控制的部位已经蔓延到肘部。 “所以你……其实是为了圣物来的？”与此同时，抢救弗兰基的二人也已经带着伤者去而复返，并小心护在他的身前。 付前那一击还是相当凶残的，即便已经是黑色乱流包裹，依旧能看到胸口的恐怖凹陷。 当然即便如此，弗兰基还是挣扎着发问，难以置信。 “你应该庆幸他是为了圣物。”不等付前说什么，霞直接在旁边哼了一声。 “否则我们要想对付他，可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 “我早就说过，不会有人愿意从幸运儿变成被愚弄的蠢货的，没有我们经历的情况下，他们绝不肯轻易否定噩梦……就算分享给他们的记忆绝对真实。”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刚才最后分享的信息也是真实的。”眼见霞女士的论述下弗兰基一时沉默，身为被指责对象的付前，主动发声为自己申辩了一下。 “呵呵……老实说我真的希望相信这一点，不过没事，我们有很多时间去确认。”霞女士一阵皮笑肉不笑。 “提醒一下，我知道你还有余力，甚至全力爆发下，说不定能让我们粉身碎骨，但这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从这里逃出去，你还是很快就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变成一道附着在鱼身上的思想。” “而借助于跟圣物的联系，我们将会轻松地找到你。” “你无处可逃，就算躲回噩梦都不可能，你还远远没有领会到这件圣物的强大。” “确实神奇。”对霞女士的讲述听得认真，付前附和间看着已经跟随鱼身摇曳的手臂。 “我之前也确实了解得不多，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学。”……嗯？付前最后一句话，明显听上去有些奇怪。 刺啦！然而没等一行人作出反应，就有衣物撕裂声传来。被困暴徒的胸膛上，居然是生生撕扯出一个狰狞巨口。 而下一刻骇人的森森尖牙，竟是一口咬在了他自己的胳膊上。铜环鱼还是做出了一定闪躲动作的，只可惜差得太远。 伴随着飞溅的鲜血，鱼的身体连同后面整只左臂，被一口吞了下去。…… “你果然是个疯子，这只会让你瘫痪更快！”又一次溢美之词中，观众们看上去都要被震惊得神经错乱。 而他们的反应也是相当一致，并没有无脑冲上去，与困兽之斗的暴徒死战，反而是齐刷刷后退摆出防御姿态。 不得不说这是个合理的选择，以至于付前甚至帮了他们一把。下一刻，残缺一臂的躯体微微后仰，姿态舒展。 伴随着的，是一层仿佛没有厚度，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帷幕笼罩四周。而无数纵横交错的破碎之线，瞬间充斥帷幕内部。 之前在迷雾小镇上用过的，燃霜特效下的万千触手。 “退！”而不愧是前职业猎人，一瞬间弗兰基就洞察到了厉害，挣扎着发出一声嘶吼。 而其他人表现得也是令行禁止，没有迟疑，疯狂后退。这迅捷的反应，最终帮他们赶在帷幕炸裂的前一刻逃出石室，躲避了狂暴的切割。 然而堕星一族的圣物储藏室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四面八方，所有一切轰然破碎，纷落如雨。 之前小镇上血肉空蚀的一幕，这次以无机材料呈现，但也仅仅是一瞬。 自原生之池中飞溅出的乱流，竟是再没有落下，而是连接到一起席卷四周。 待到尘埃落定时，付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团团包围。不露一丝空隙的黑色乱流，蠕动间仿佛一只黑色的胃，要把自己消化。 甚至下一刻胃的一角，还有一个光溜溜的东西在缓缓拱出来，如同息肉。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堕客帝国（二十九） 霞女士诚不我欺呢。 虽然发现了病灶，但作为莱尔汀良医，付前却是并没有上前查看。 因为很明显，自己消化方面的问题也很严重。 或者严格来说应该叫吸收问题。 吃下去的铜环鱼，在洞察的效果下还是飞快消融的。 只不过随之而来的并不是新收获，而是上一个刚获得的负面效果被骤然强化。 前驱变四驱的感觉。 付前的自我当即就好一番发散，跟包裹自己的胃融为一体的感觉。 拉扯间诡异激荡，隐隐有圆寂之像。 而身体的不听使唤程度，也是坚定不移地在增加——即便开了伪神化生。 没错，刚才施展万千触手之前，伪神化生的缓冲期已到，付前毫不犹豫地又氪了10点san值。 无愧1级任务之名呢！ 一边真正意义上地自我拉扯，付前一边默默注视着角落里的异样，没有急着做什么过激举动。 对于干掉弗兰基四人，他当然没什么兴趣。 否则他们怎么可能离开得那么完整。 事实上付前连警醒这帮迷途者，让他们意识到真相的兴趣都没有。 刚才发动攻击的目的非常简单，极限压榨下，堕星一族们已经贡献完他们的价值了。 身为嗜血资本家，怎可有一秒闲过。 该做的当然是迅速抛弃残渣，转向下一个牛马，或者是下一个可能的牛马。 比如那位噩梦代理人。 如果找不到，此次任务之旅接下来的价值，就已经不值得继续了。 问题在于，从开始到现在，那位明显对噩梦有莫大掌控力的角色，竟是没有任何露个面的想法，比想象中还要害羞。 而对于自己来说，可没那个时间跟他捉迷藏。 所以直接选择了创造条件，让他来找自己。 事实上这会儿，那块蠕动的息肉真的已经膨胀到了一人大小。 并在下一刻甚至是用类似于手脚的部位，给自己做切除手术，把身体拉扯出来。 …… 没有五官，没有毛发。 伴随着一个优雅的四肢落地，那纯粹由乱流翻滚而成的一坨，已经真的拉伸成了一具人类躯体。 甚至表面泛着传说中五彩斑斓的黑。 而站直身体的第一时间，这假人模特般的造物，居然是摆出了跟付前一模一样的姿势。 唯一区别就是他的左臂还算完好。 付前并没有换个姿势，试试对方会不会跟着学。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他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当然作为补偿，他获得了两个躯体的自我。 没错，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如同环绕的「胃」是自我的一部分，对面身躯传来的感觉强烈十倍以上，从上面剥离的难度更甚。 付前瞬间就有了强烈的自我审视的感觉——跟另外一个意志一起。 没错，此刻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充斥着吞下碎片之后的自我发散，以及跟铜环鱼接触后的被侵蚀感的混***替。 而这就是现在无法动弹的原因。 只要稍一不慎，就会彻底失去那一部分自我。 绝不仅仅是肉体层面的。 这才是真正的污染。 「你很特别，但结局早已经注定。」 而下一刻，来自于污染源的声音，居然从对面那个模糊的面部下传出来。 很特别的声音，有点像是那种劣质破音喇叭 ，每一个字都由变形且互斥的音符纠缠而成，几乎有穿越维度屏障，直接冲击精神的效果。 更不用说这个声音真的有精神版。 听到耳朵里的同时，脑海里同时还会泛起一丝认知，那就是这话是自己说的。 这种双维度的精神冲击，换个意志薄弱一点的，怕是已经当场疯掉，难以维持那最后一点平衡。 …… 「居然真的是一块脑壳。」 然而这种魔音灌神下，付前小心调动着声带，做出的回应却是明显超脱正常人思维。 好在对方不是正常人。 具体表现就是虽然没有吭声，但一只黑手却是很自然地抚摸向脑后。 在那个位置，圆润的无毛脑袋居然是少了一片外壳。 边缘甚至很粗糙，就像强行扯下来一块。 而透过这片缺失，里面的部分更是让人惊讶。 如果全部是翻滚的乱流，付前倒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毕竟九成九以上，这位就是跟噩梦本源力量相关的代理人了，跟原生之池一个材质完全不奇怪。 但此刻一眼望去，那里面远比想象中还要混乱。 除了黑色乱流，各种诡异的，与之不甚相容的造物，正在其中翻滚泛起。 油然间让人想起泡了水的垃圾箱。 这过分怪异的一幕，几乎让人有摸自己脑壳的冲动。 付前也确实在摸。 因为对方做出刚才动作的瞬间，他的身体几乎是同步复制。 「很早之前我赐予了他们，但我没有想到你会吃下去。」 而在抚摸几秒后，那诡异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承认了付前指出的问题。 「很特别的应对方式，但并不足以让你免疫影响。」 …… 真不错，比想象中还要健谈。 对于这份反应，付前当即表示十分满意。 当然了，他不会认为对方是那种话多的反派。 这番话明显是有意义的，比如从物理和精神两方面，帮助瓦解自己的抵抗。 证据之一就是对方说话的时候，他花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了跟读的冲动。 「代理人？」 即便如此，付前依旧很珍惜这个对话机会。 「可以这么说，我是伟大存在们的使者，与看守。」 对方果然完全不介意回答问题。 伟大存在们，好像知道这种垃圾箱的感觉是为什么了。 「虽然有一个占绝对主流，但这个噩梦里面，并不只有一个上位者的意志，而是众多力量的混杂？」 「是。」 果然。 对方大大方方地承认，付前一时感觉更多疑惑得到了解答。 「池子里的圣物，就是其他杂乱力量的具现化？你取出来放在那里的？」 「是。」 「不见了的那把刀呢……」 付前问到一半，就已经看到了答案。 对面那位，缓缓从身体里抽出了一把短刀。 对准了自己。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堕客帝国（三十） 「确定有必要？」 打量着第三件圣物，付前随口问了一句。 小臂长短，通体嶙峋灰黑，唯有刀刃一线亮白，一路延伸到如刺翘起的尖端。 浑然一体的身和柄，很有点儿像是乱流凝结在上面，但只要稍一仔细看，就能发现两者截然不同，更像是被污水浸黑的骨头。 渗透着从未见过的邪异与崇高，付前毫不怀疑这东西的杀伤力。 「怎么看都是你占尽上风，只要这么等着，我稍微出现点儿失衡你就赢了。」 「你刚才甚至自己都说，结局都已经注定。」 「那确实是事实，你从吞下属于我身上的碎片开始，就已经没有办法可以摆脱了。」 对于付前的疑惑，代理人保持着良好的有问必答习惯。 「你将永远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也是我的一部分。」 「但过程不一定，考虑到你表现出了不合理的顽强，即便是在吞下第二份属于神明的力量后，我需要加速这个过程。」 「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举着手里武器，走到那边插入你的心脏。」 话音未落，却见代理人调转武器方向，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想要以更快的速度瓦解这份顽强，需要引入更强烈的感受。」 而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继续发声，甚至说话间手臂缓缓转动，把胸膛位置切出一个弧形。 而跟刚才掏刀时转瞬即合的伤口不同。 这道平滑的切口四周，全部染上了刀身的色泽，变成了一种近乎琉璃的状态。 而代理人的动作甚至还没停，短刀继续延伸向下，切出一片又一片的弧形，就像要给自己雕一件鳞甲。 「感受到了吗？我们的痛楚。」 …… 那还用说。 虽然低头看都变得异常吃力，但付前相当清楚，自己的手正在做出跟对方一模一样的动作，虽然并没有握着刀。 更神奇的是虽然手里没有刀，但他依旧感觉到胸口在一片片切开。 而甚至单纯依靠感知，他并不能确认这份远超肉体切割的痛苦，是源于对面那个身躯的映射，还是自己的胸膛真的被切开了。 很聪明的做法，这位确实不需要捅自己。 对方行为的性质很简单，就是引入程度夸张的刺激，摧毁自己好不容易保持的一点平衡。 原本自己的状态就摇摇欲坠，任何一点感受上的涟漪，都可能掀起滔天巨浪，冲溃自我认知的界限。 现在对方相当于直接引入了滔天巨浪。 不仅是个智慧意志，甚至还是个不喜欢浪费时间的加速党，这次的任务目标很有点儿意思。 另外不得不说，虽然只是代理人，但背后的力量层次真是高得夸张。 这把刀的性质，类似于对方体内混合的杂质，居然都能做到这种程度。 「当然，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会吞下那条鱼？」 不过即便绝境当前，甚至音色已经无限向代理人靠拢，付前依旧秉承着敏而好学的良好习惯。 「不知道，包括最初的碎片。」 对方明显注意到了付前的发音，甚至为之欣慰的样子，具体表现就是回应时居然带上了一丝付前的语调，让两者无限接近。 「你很敏锐，同时冷血残酷，他们在我利用我的力量禁锢你失败后，我原本并不准备再对你做什么，可惜你难以控制自身的疯狂，居然妄想消化神明的权柄。」 果然是你搞的，就说怎么一开始就用那么夸张的杀招，后续反而常规了很多。 虽然 明知道对方的言语也是加速的手段，付前还是听得心中感叹。 真是果断。 在发现自己威胁度飙升后，竟是直接放弃了纠缠。 「你根本不懂他们跟我的关系，不管是碎片，还是被你吞下的鱼。」 「你是不是觉得两份力量有着明显的不一样，所以吃下第二份未必会有第一份的负面效果？」 「很可惜，我是众神权柄的完美融合，每一份力量本质都是‘我"。」 「当然很快你也是了。」 「确实完美。」 打量着鳞甲下暴露出来的混杂一幕，付前诚恳认可了对方的融合能力，并深刻意识到「自我」的奄奄一息。 伪神化生甚至已经快到时间，只要一结束，自己抵抗力更弱的情况下，会以更快的速度成为这份完美融合的一部分。 「不过我有些好奇，这些神明不介意的吗？艰苦到共用一个代理人？」 「还有刚才弗兰基分享的记忆，那应该是真的吧，到底是什么引起的？相信你应该知道？」 当前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不耻下问的良好习惯。 「知道，别担心。」 付前真理高于生命的姿态，看上去竟是对代理人有所触动。 具体表现就是回答的同时，他手中短刀插得更深，直接在腹部横切出一道惊心动魄的伤口。 「很快‘我们"的好奇心就可以自动得到满足。」 双向奔赴下，他的声音已经跟付前完全一致。 …… 这份愉悦的交流还是阶段性结束了啊。 付前相当理解对方话中含义，同时感受着重创之下，那海啸一般的冲击。 「好啊。」 下一刻他应了一声，放弃了抵抗。 原本苦苦维持的自我轰然崩塌，整个身躯的绝大部分，真正意义上不再属于自己。 甚至没等伪神化生结束。 「果然是贪婪而疯狂——」 而下一刻，意识中出现的一句话，甚至与之伴随的惊喜都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灵魂颤栗般的恐惧。 「这是什么！」 而这一道意识，付前非常能确定不属于自己了。 刚才迫不及待侵蚀自己的力量，正在疯了一样跟自己划清界限，把自我归还。 付前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拒绝。 这份恐惧的源头他当然知道。 想要侵蚀咱的自我？ 好啊都给你，包括那份超出一切，无法以任何方式切断的生命抽取。 教宗的馈赠就是馈赠，觉得不好是使用的方式不对。 「快切断，你真的想一起死？」 意识中的怒吼还在继续。 「好啊，前提是你能找到这份联系的源头。」 付前干脆回应，声音冰冷而坚定。 「找到祂。」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堕客帝国（三十一） 无所不用其极，苦苦寻觅到的莱尔汀重临真相，真的有意义吗？ 对于剩下不到一天时间内，寻找到魔女这个目标？ 答案是有。 比如自己此行的任务目标，有了更高的压榨价值。 这是个从末日来临前就存在的噩梦，而代理人作为力量之源的汇聚，甚至还拥有自我意志，无疑是个上佳的现实世界最观察者。 它知道的应该远超教团，血族，乃至自己都分不清的堕星一族和觉醒者们。 而对于这样一个风格谨慎的存在，最好的压榨方式，莫过于让它为了生存而奋斗。 比如说分享自己的倒计时。 这是早在吞下碎片后，感受到自我不稳定的副作用时，就设想过的美好应用之一。 而要想做到这一点，第一步得把人先引出来。 考虑到时间有限，面对圣物保持疯狂吃货人设，让人感觉有机可乘无疑是个好选择。 同时整个过程最好自然一些，比如跟堕星四人组的博弈。 吞噬，偷袭，被看破借机下套，为脱身不惜代价放大招。 其中霞女士是最给自己惊喜的，让这个过程失控得是如此自然。 否则出手的力道拿捏要更讲究才行。 至于现在的话，上钩的鱼要付出代价了。 …… 「找到什么？马上停下这种自我毁灭，我直接放你走。」 让人欣慰的是，听得出来对方确实很急。 「说了停不下，因为我甚至不能锁定这份联系。」 可惜付前的回应依旧无情。 「而你需要找到这份毁灭的源头，用任何你能做的。」 「你这个疯子！」 十拿九稳的致命突袭，转瞬之间变成这样的大坑，即便音调诡异，依旧能听出其中无尽怨念。 一时间付前听得更感满意。 有人性化的求生欲就是最好的。 「你真以为我不能直接毁灭你？」 当然坏处是也会有恶向胆边生这种情绪。 「真以为，先不说这种情况下杀掉我的难度，你需要有人分摊这份诅咒。」 可惜威慑度这种东西，语气词永远是影响最小的。 付前的回应连犹豫都没有。 「我相当熟悉它，所以也相当能理解你这会儿的感受。」 「……这才是你的目的，对吗？」 「你在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你根本就不贪图圣物的力量。」 简洁高效的交流，成功让代理人陷入了沉默，再开口时已经隐有大彻大悟之像。 可惜这隐含悔恨的明悟，除了表达自己在威慑度的比拼中败下阵来外，毫无意义。 「你确定要浪费时间在这种问题上？」 付前毫无情绪波动。 这份疯狂的失血，锁定的是最本质的自我，也正是自己刚才被侵蚀掉大部分的东西，自己送给对方的东西。 而它们已经变成了污染源，彻底让代理人也成为了抽血对象。 …… 「源于位格极高的力量，从你来的世界。」 看得出来，对于形势之危急，代理人认识得很成功。 具体表现就是在付前的提醒下，它及时纠正了「无理智报复」以及「死也要死个明白」的两条错误路线，开始集中力量谋求一线生机。 「同意。」 而付前也毫不犹豫地表现出对专业性的尊重，认可了他的判断。 「但位格太高了，短时间 内我没有办法追踪甄别它的本质。」 可惜代理人似乎有些不经夸，下一刻就强调起了客观困难。 鉴于当前形势以及他一路的表现，付前倒也相信他不是故意偷懒。 「那就猜，我相信你对那个世界是很了解的，列举出可能的选项，然后用排除法。」 对此付前随口作出指导，示意不要慌，善用方***。 「另外这份力量，很可能源于一个月前，古老莱尔汀重现的那一刻。」 「群星……重生的律法。」 让人欣慰的是，在提出一个可能的筛选条件后，获得指导方针后的代理人，居然是飞速执行出了结果。 甚至不仅没有反驳古老莱尔汀这个说法，还提到了律法的「重生」。 果然这两个东西都有问题。 付前分析这其中信息量时，下一刻右手独臂前伸。 不过这并非源于他的个人意志，而是同样伤痕累累的代理人伸出了右手。 而随着这个动作，居然是有一蓬熟悉的灰白之雾凭空浮现。 当然了，就算是加上色号，雾明显也是没什么辨识度的。 付前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某个刚刚见过的废墟也随之若隐若现——莱尔汀城外小镇。 不愧是噩梦观察者，不仅随手打穿与现实的通道，对那个世界也很有掌握的样子。 不过并没有一步跨越维度之类，下一刻却见代理人的身体，居然是一点点变得难以辨识，最终融入了浓雾里。 但人依然在原地，付前相当明确这一点。 因为他的身体几乎发生了同步变化，与迷雾的联系变得紧密。 弃子化了？ 迷雾居然跟律法有直接关系吗？ 快速分析着这一幕，付前没有提出异议。 因为这本就是他认可的备用方式之一。 在原本计划里，如果这个任务帮不上忙放弃的话，下一步就是从迷雾入手。 这个笼罩全世界，浑然一体的存在。 当然为什么做出同样的判断，代理人兄此刻明显没有分享的兴趣。 「我现在相信你果然是有求生欲，而不是真正的疯子了，看上去你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建议。」 他选择非常有实干精神地分享了成果，虽然实际上甚至不需要他分享。 被影响进入类弃子状态的付前，同样已经体会到了那特殊的感觉。 身上抽出的血，在迷雾中荡起阵阵涟漪的感觉。 生命的流逝更具现化了。 但还不够，依旧微弱，无法锁定指向何方。 「继续努力。」 是以付前果断示意戒骄戒躁，百尺竿头。 「根本没有办法，太微弱了，到我们死都找不到。」 而果不其然，代理人兄再次强调起了困难性。 「不要轻易下论断，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付前也再次做了思想指导工作。 「太微弱没法追踪，不会想办法把它搞得强一些？」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代理人兄听上去，似乎对刚才不是疯子的论断后悔了。 「知道，并且知道你有了思路的情况下，还在浪费时间到表达情绪上。」 付前的姿态坚定到如同失去人性。 「……虽然没办法阻断联系，但放大流逝我确实可以做到。」 沉默两秒，代理人终于是再上正轨。 「那种情况，确实有可能让追溯变得容易，但死 亡也会以快得多的速度来临，并且一旦开始就没办法解除，你真的确定吗？」 「确定。」 付前的回答没有一毫秒的犹豫。 「放手去做吧。」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堕客帝国（完） 求生欲真是个好东西。 不仅面对大部分个体都可以发掘，甚至一般都还相当浓烈。 对于代理人表现出的积极性，付前一时深表欣慰。 如你所愿…… 而虽然屡受教育的前者没有再说话，但他的姿态却是清晰体现了这样一句话。 手探入被切开的胸膛，这次被一点点掏出的，竟是一株微型的，仿佛脊椎开花结果长成的树。 而下一刻，他把它从上到下，径直插入了头顶。 轰！ 那一瞬间，付前有种化身蜡烛，从脑门开始被点燃的感觉。 原本就疯狂抽取生命力的血泵，入水管直径仿佛增大了十倍。 倒计时几乎瞬间进入秒表阶段。 而付前相信代理人兄并不比自己好过。 因为那颗没有五官的脑袋真的在燃烧。 那种最本质自我的体现，一点点凋零成碎片，飘散入迷雾——照亮出途径。 涟漪真的变得清晰了，汇入迷雾的意志，终于可以体会到一丝抽象的轨迹，进而循着反向追溯。 「感觉到了？」 而在一番不计后果的疯狂追溯后，联系指向的某个冰冷崇高概念，终于一点点变得清晰，噩梦代理人的简洁提示也随之传来。 「锁定它，中断它，不惜代价。」 「然后不要有做小动作的想法。」 而果然跟操作提示相比，安全模块要详细的多。 「否则就算是你更快一步摆脱，我也会让这份诅咒第一时间再次感染你，就像你做的事情一样——你在干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的它，下一刻竟是自行打断了威胁。 因为完全无法理解的变化出现了。 前来寻找解除诅咒方法的那位，在这耗费极限代价争取的机会前，居然是没有任何响应号召的意思。 恰恰相反，他似乎在全力追寻那联系的源头。 「你真的疯了——想用这方法杀了我？」 而在又一次溢美之词后，代理人兄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认为我这样的存在形式，会在我们的生命一起归零前先崩溃？」 …… 「果然是个癫狂的蠢货！」 …… 「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 「好，就让我来看一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每一句沉默中的递进，都代表了代理人无尽坚定与杀意。 可惜即便如此，他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 找到了。 巨大的代价下，联系缓慢到坚定地变得更清晰。 终于到某一刻，付前似乎真的触摸到了彼端。 那并不像是个人间居所。 背抵群星，一片无垠黑暗之地中，之前见过太多次的律法花纹，如真正繁花般在肆意生长，舒展，回转成一个巨型漩涡，最终一路延伸至天际。 甚至是与彼端的群星遥相呼应，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联系在一起。 而漩涡之间，微弱的，真的如火焰般在燃烧的白霜，在抚慰滋养着这一切。 自己被疯狂抽出的「血」，正是汇聚到那里。 当然很快就没得抽了，目前强化过的失血状态，消耗的已经不只是生命力，而是自我概念了。 如同冰激凌已经到了吃脆筒阶段。 「你这个……疯子……」 与此同时，代理人无尽怨念，也早已是汇集如海。 身为噩梦至尊，众神之下，被硬生生当成雷达燃料来烧，换谁来也难以接受。 何其严峻的死局，就算合作一起中断联系，这事也绝不可能善了。 好在自己本来也没准备中断。 当然了，也没兴趣如它担心的借机杀人。 付前飞速思索着众多杀戮技巧，以便选择合适的自我了断方式，同时随手抠出一只眼球，尝试循着联系丢过去，一副生怕脆筒吃得不够快的样子。 【任务完成，编号1-119收容成功】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稍显意外的提示却是突然出现。 原本混杂的自我状态也随之一清。 转头望去，付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个黑色流体身躯，保持着盯着这边的姿势，从头到脚，一点点炸成浊流。 顷刻间，各种诡异造物遍地肆流，如同一袋破了的湿垃圾。 自我意识已经彻底湮灭了，甚至是在它的「血」被抽干之前。 「到底只是代理呢。」 这一幕让付前一时感慨一句。 众所周知，疯狂亏损的情况下，平日呼风唤雨的基金经理，一向是第一个被资金反噬。 所以说没事不要乱说话，这位好像一语成谶，真的在这场不怕死挑战中败下阵来。 另外堕星一族的圣物，似乎又要增加了。 「辛苦了，感谢你的努力，这个项目你计首功——无名氏。」 伴随着这份庄严追悼，眼前画面流转，十字街口再现眼前。 而光溜溜的脚丫子，跟上次任务完成时一样，迈完了这一步。 只不过这次步伐明显有些重，甚至连带着整个人都有点儿站立不稳。 …… 【任务评价：暗枝堕手】 【作为现实的阴影，一个众多力量主导的噩梦，被当做破除律法防护的渠道创造、培育、壮大。 然而当越来越多的人陷入其中，甚至律法的虔诚信徒都不能幸免时，它最终却未能派上用场，而只是见证了莱尔汀的陷落。 无知的受害者们，反而因为这份无知，得以保存下完整的意志。 这条满怀恶意的暗枝，成为了他们躲藏的另类庇护所。 而不像正确者们一样，被无尽的末日蹂躏。 如今虽然恶意的源头早已离去，但在漫长的时间跨越中，残留的力量汇聚下，却是诞生了名为代理人的意识。 作为噩梦中唯一知道真相的存在，它维持着这片所在的稳固，以及所有人认知中的颠倒，直到律法重现的那一天。 这无法理解的变化，对噩梦本身造成的撕扯，远不是它可以抵挡。 但它依旧在使用一切办法抵挡，因为对它来说那代表着堕落和湮灭。 这个行为改变不了结果，但可以增加扭曲和痛苦。 直到一只对它来说无以复加的堕落之手，强行扯碎了一切，让暗枝与现实不受阻碍地连接到一起。 众多灵魂会以各自的方式醒来，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虽然未必还有更多的明天】 【击杀：无】 【奖励：san值+20】 【特殊奖励：铜鱼刺钩】 【当前san值84，当前灵感99】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群星彼端 暗枝堕手，倒是个有趣的称呼。 结合后面的评价看，甚至很有点儿善恶难判的风范。 任务评价结束时，付前也已经站稳。 不需要自我了断，而是以任务成功完成的方式离开，多少称得上意外收获。 至少也是1点san值嘛。 虽然这次任务的消耗，比这夸张得多。 最后反向追溯的过程中，为了让效果最好，又多用了一次伪神化生，单纯这方面的消耗就已经有40点。 说起来，其实代理人兄只要再稍微坚持个几秒钟，结果就会大不相同了。 可惜啊，他没有完成这份最后的咬咬牙。 而自己好像还可以再咬一咬。 …… 好消息，最后的策略被证明是有效的。 从任务中脱身后，被噩梦力量放大的失血效果，在仓库的重置下恢复了正常流量。 自己又可以多倒计时一会儿了。 坏消息，果然是之前担心的，仓库并没能把自己失的血补回来。 只能多倒计时一小会儿。 更坏的消息，虽然治愈了创伤，但损失的「自我」也同样没有被补回来。 比如缺失的左臂，开花的脑壳。 付前非常确认，自己现在的脑壳并不是圆形，并且只能用一只眼睛看东西。 【名称：铜鱼刺钩】 下一刻独眼注视着独臂，他摩挲着此行的特殊奖励。 【类型：戒指】 【效果：黄铜制造，表面被污垢浸染的不洁之钩。 本就简陋的外观，在暴力扯下时还遭遇了扭曲形变，不仅已经毫无美观可言，佩戴时甚至要小心被刺伤。 激活后发射一条缓慢游动的鱼，被命中的生物，将会从伤口处开始，一点点转化为鱼的一部分。 因为曾是规则中的一环，导致破碎之后也是更加的亵渎。 每七天仅可生效一次】 【备注：咬钩的那一刻，究竟是鱼上当受骗，还是人***而来。】 铜环鱼？ 打量着手里的特别奖励，完全不用花力气就能认出，跟吃下的那条鱼身上是同样型号。 甚至相比之下更加难看了一些，因为真的像介绍里说的，丝丝缕缕，跟代理人身上颜色差不多的污垢，差不多遍布整个圆环。 一望之下如同臭水沟里捞出来的。 不过这个效果倒是有些意思，当时长到鱼身上去的感受，可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而夸张的一周冷却时间，怎么看也是极有腔调。 付前没有犹豫，直接单手操作戴上。 五指上一时间更加绚丽。 当时吃鱼之前，本就收敛于血肉的戒指被他快速转移，这会儿全都汇聚到了一只手上。 加上有几枚造型过分地摊，真正意义上的土豪气息拉满。 而做完这些，付前又检查了一遍全身，确认伤痕累累，零件缺失，最终满意地再次仰望天空。 坏消息很多，但有一个最好的消息——好不容易清晰的联系，并没有因为任务完成而切断。 甚至还更加清晰了。 一方面或许是因为自己回到了现实，另一方面，或许是丢过去的眼球有点儿道标效果。 在看到那处群星彼岸的第一时间，付前就知道那是类似于半步月亮的存在。 古老的，神明位阶的造物，非常危险。 但有一点好处，这种地方往往物理意义上的距离概念被模糊。 这对接下 来的行动是极好极好的，因为自己剩下的时间，可能不足以支持赶太远的路了。 【san值减10】 伪神化生再次发动，强行提升的位阶间，付前把全部精神集中在了联系上。 直到黑暗与霜火，再次充斥了视野与意志。 他踏出了一步。 …… 真是精妙。 无比奇妙却无比自然，付前脚步落下时，已经是身处繁花之中。 群星彼端下的繁花。 无数自己在教团，血族，乃至恶兆身上见过的律令花纹，把法则这个概念，以无比繁茂的姿态展现出来。 每一道弧线与卷曲，都如同知识与千百年时光，共同铸就的完美艺术品。 与此同时，它们甚至还是一个整体。 即便看上去如此繁杂，付前还是第一时间就确认了这一点。 嵌套，咬合，运转，如同一套精妙到极致的仪器，「完美」的具现化。 而驱动这份完美的，正是其中跃动的霜火。 魔女妮尔葛丽娅。 这霜火的来源，实在是太容易确认了。 付前清楚地知道，此行护驾的目标就在漩涡深处，而这火正是自她而生。 这是被拉来当柴烧了……还是说被定义为碳火了？ 除了联系源头的身份，付前还能体会到某种本质。 魔女并不是被什么牢笼困住了，而是被定义了。 律法通过自身的运转，把燃料这一概念赋予了她，乃至于自己。 这就是法则的终极力量展现吗？ 一个月前开始，重现的往日群星与律法，是以魔女的燃烧为代价驱动的？ 而她意识到无法摆脱这一点后，给异乡骑士留下了最后一件恩赐，放走了画中世界的被庇护者们，并找到了这里，最终陷入沉睡？ 如果是真的，母亲的血被用来画画，女儿被指定为燃料，这污秽之女还真是不好当。 当然应该睡不了多久了，能看到甚至跟任务时相比，冰冷的霜火都已经黯淡了太多。 之前的判断是对的，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眼前是护驾唯一机会了，虽然看上去毫无机会。 每一条律法花纹，都是最本质的法则力量体现，坚不可摧。 雅克当时用来困住自己的，不过是它们的映射而已。 刺啦！ 叹息间，付前刚刚换上的外套，又一次被膨胀的身躯撕裂。 辉煌暴君再临。 当然了，付前并没有乐观到用这个毁天灭地。 咚！ 一只沉重的金属头笼，被从伤口里扯出丢在地上。 接着是一只透明的弓…… 破损的金属摇铃…… 银白手枪…… 大件东西全都卸下，血肉舒展到极限后，付前伸了个懒腰，放开了对身体的一切束缚。 原本就残破的身躯，在血肉飞溅中瞬间面目全非，几乎不再拥有人类的特征，跟眼前律法形成了鲜明对比。 确实是精密至极的杰作，但一般大家都有个常识，那就是存放精密仪器的地方，最好不要放一个无法无天的醉人进来。 下一刻，付前锁定了自己仅存的左眼里，某曾经没机会用的物品。 只要眨一眨眼，这具残虐之躯就将进入一场无视神明的宿醉。 针对这样的情况，自己还剩下的底牌里，这个似乎是唯一可能有点儿效果的——虽然只是可能。 但这正是乐趣所在不是吗？ 付前眨了眨眼。 …… 有人在哼歌。 黑暗之中，这是付前接收到的第一份信息。 第二份信息，是有东西在跟随这份旋律，轻柔拍打自己身躯。 而借助这份拍打，一路找到可以称为眼的器官后，付前面对声音方向缓缓睁开。 哼声戛然而止。 一张苍白而魅惑的脸居高临下，无声凝望着自己。 而虽然感知里传来的反馈，自己现在的形态，并不比一条虫子好多少。 然而这张熟悉面孔的主人，依旧是如同面对娇弱婴儿，小心把自己揽在怀里。 拍打正是从背部传来，当然现在也已经停下。 这时间凝滞般的一幕持续了相当久。 某一刻，付前感觉背后力量传来，自己的脑袋竟是抱得更近。 那张没有情绪的面孔也随之灵动，附身做哺乳状后，噗嗤一笑。 「爱不爱妈妈？」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先后 就不能学点儿好？ 极尽亲昵下的柔声一问，并没有让付前产生哪怕一丝疑惑。 当然这并不代表有反抗之力。 一塌糊涂的血肉身躯，此刻依旧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任由久违的暗月教宗揽在怀里，以这种姿态占便宜。 好在从掌握眼睛开始，付前就没有放弃对其它器官的寻找。 「阿……」 一番搜寻后，控制某类似声带的组织，付前尝试着发出声音。 哦？ 魔女明显听得认真，甚至继续俯身贴得更近。 「阿……妮？」 而付前也没有让人失望，快速做好了调整。 「……我开始后悔送出那只戒指了。」 听清楚付前说什么的妮尔葛丽娅，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戏谑的脸上多了一丝嗔怪。 「关键时刻……帮了很大的忙。」 并没有继续反击对方占便宜的行为，付前如实禀报了教宗御赐之功。 「那就好……」 魔女一秒开怀，双眸再次凝视付前良久，笑容渐渐敛去，声音低了下来。 「你应该知道，这是危险且没有希望的牺牲。」 骤然转换的语调，付前却完全理解指的是什么，继续调试着声带。 「这不是骑士该做的事情？」 …… 「已经解决了，做得很好。」 比刚才更久的沉默，教宗妮尔葛丽娅再开口时，露出一个摄人心魂的笑容，不吝褒奖。 「而且记住了我的告诫。」 是指没有死吗？ 回想着最后一次建立联系时的沟通，付前更关注的却是解决一说。 怪不得有闲情在这里占自己便宜，看来宿醉的效果真是不错。 只可惜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找到类似脊椎的东西。 不能扭头的情况下，视野依旧被此行的护驾目标完全占据。 …… 「想看看外面？你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才能学会抬头哦。」 付前徒劳的尝试明显被感受到，魔女当即语调一转，恶习不改。 甚至柔声抚慰的同时，想起来般在付前背上又拍了两下。 「不过没关系，我来帮你。」 保持着怀抱的动作，魔女真的缓缓站起，调转方向，让付前的「脸」对着外面。 对于这少有的被动姿态，付前倒也没有介意。 第一时间集中精力，透过众多摇曳的根管与腕足，看向那无垠深空中的群星。 遮挡视线的众多事物，自然是来自魔女的身上。 付前完全不奇怪这一点。 就算感知再受限也还是能知道，刚才拍自己背的，甚至并不是手的形状。 除了第一时间自己视野中的部分，魔女并不比自己的情况好多少。 「看到流星了吗？是不是很漂亮？」 对于付前的反应，魔女看上去相当满意，在一旁做起了讲解。 「任何事物的凋谢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 确实不错，而且似曾相识。 流星一说自然不是魔女胡扯，此刻一道道光辉，正以不算紧凑的频率，划破无尽黑暗，绚丽夺目。 而之所以说似曾相识，是因为当时练习梦境主宰的高端技巧，强行指现实为噩梦的时候，就看到过类似的场面。 只不过当时更热闹一些。 与此同时，群星并不是唯一一个在凋零的。 随着魔女小心帮忙调整角度，星空下方，曾经的律法漩涡同样映入视野。 后者看上去更是不容乐观，昔日崇高在飞速枯萎，如灰烬般点点飘散，再无「完美」可言。 当然两者的原因是一样的——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虽然遍布扭曲与畸形，但魔女身上已经是没有一丝跃动的霜火渗出，彻底摆脱了后者的限制。 已经解决一说，并不是半场开香槟。 「那不是真正的群星？」 而付前也没有辜负教宗亲自的辅助观察，结合看到的内容，很快提出了某个早就有过的猜测。 「不是。」 魔女肯定了他的说法。 「它们是律法的结果。」 哦？ 这话信息量可就大了。 自护驾之行开始以来，众多学习和压榨的收获，一瞬间在付前脑袋里融会贯通。 「律法并不是群星的力量体现，后者先被编织出来，然后生成了这个百分百契合的虚假星空？」 不愧是教宗，随便出口就是骇人的远古隐秘。 而不管天球教团还是血族，看上去貌似都搞错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是的，虽然拥有意识的时候它们早已经湮灭，但我非常确认这一点。」 魔女同样在注视着那衰颓一幕，作为亲身融入其中者，明显对此极有话语权。 …… 所以教团成员们夜夜观望的只是个贴图？真实的星空一直被阻挡在外面？ 这也是为什么律法在这个世界无所不在，至高无上，比如梦境不可以超过一分钟…… 它把所有东西都排斥在了外面，这世界完全就是一个被规则化的后花园……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律令这种特别的力量形式，教团成员们苦苦领悟的智慧，本质类似于被分享的规则权限…… 自称神子的血族也是一样，最多权限高低而已…… 相比之下噩梦里的种种超凡力量，跟执夜人们所处的世界反而更像…… 前面的夸奖还真没错，实在是一个精致有趣的杰作。 甚至跟刚刚的任务总结里，噩梦被当做「破除律法防护渠道」的说法，也一下子对应起来。 「因为真正的群星很危险？」 众多信息在心头掠过，付前的提问也是颇具跳跃性。 「很危险。」 魔女看上去却是完全不奇怪，明显对她骑士的悟性很有信心。 「虽然打破屏障制造出这个末日后，祂们早已经离开，但四处还有残留力量的痕迹。」 明白，比如噩梦里的圣物们。 付前很自然地想起代理人兄。 「祂们对这里面某东西感兴趣，多年前的末日一刻就像是美味被打开外壳吃掉。」 「现在问题在于多年之后，这个外壳突然重现了……确实奇怪，有明确原因吗？」 「没有。」 「对于外壳的来历呢？」 并不意外，付前继续问道。 「为什么觉得我在这方面会有收获？」 低头看他一眼，魔女第一次露出了惊讶。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倒赐 「我也只是猜测，首先指向实在太精准唯一了。」 面对魔女带有考较意味的反问，付前没有卖关子，快速分享着之前就有的想法。 「我来到这里的瞬间，就确认里面只有你的存在。」 「与其相信它在随机抓取强大生物作为燃料，我更倾向于你对这个杰作来说应该是特殊的。」 「而支持这个判断的另一个理由，虽然律法位格崇高，但连我都能想方设法规避对抗，你表现得好像过分缺少挣扎了，不合常理。」 「真聪明！」 魔女听得无疑非常认真，甚至笑容都随之逐渐浓郁。 当然最后夸奖之余，不忘揉了一把付前的头。 「首先猜得没错……然后要不要再猜一下为什么特殊？」 「屏障被打破的时候，你甚至都还不存在，理论上来说你不应该跟它有什么交集。」 对于魔女这种争分夺秒占便宜的行为，付前还不至于跟她一般见识，专注地接受挑战。 「但你曾经提到过一个称呼母亲的角色，以及提供颜料给我的时候，表示‘作为同源的力量，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所以我在想对于多年之后重现的律法，这份血统会不会才是它锁定的东西？」 「而考虑到你那位‘母亲"早已经死亡，所以你理所当然地成为目标。」 「但这样的话会存在一个小矛盾，因为你说过那位是被人猎杀，然后血用来绘制了画中世界。」 「这跟祂律法力量之源的身份，似乎有点儿不太相称。」 思路流畅地表达想法的同时，付前并没有忘记对声带的调试。 等到想法表达完毕时，他声音的还原度已经是相当不错。 「记得很认真呢。」 而对于他的表现，魔女看上去相当满意。 以至于夸奖之余，似乎都忍住了再摸脑袋的冲动。 「猎杀的说法，最初来源其实是画中世界原住民，可信度并没有那么高。」 「我同样倾向于曾经的律法力量之源的猜测。」 一条触须优雅伸展，指向那不断凋零的律法漩涡。 「很奇怪，组成它的最核心基础里，有一部分似乎是专门为我而设的，可以简单理解为限制我以任何方式损害它。」 「除了这个，在来到这里之后，我真的找到了母亲的气息。」 「可以理解你当时的感受。」 猜测被证实，对于魔女描述的情况，付前一时也是心中称奇。 明明依赖对方的力量，却又能反向做出这种不讲道理的限制，实在有些违反常识了。 总觉得背后有些不为人道的奥妙。 「所以你选择只留下一份礼物。」 付前指的自然是暗月指环。 「这远不是你可以对抗的东西。」 魔女微微叹息。 「甚至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可以理解为大脑一片空白的力量。」 付前无意解释太多。 「不过看你这样子，不会束缚你的那一部分刚好被我毁了吧？」 「其实没那么刚好，你毁的远不止一点。」 「很明显这段时间，你有不小的成长……」 魔女说这话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又想摸头，可惜这次竟是落了个空。 怀中变形脑袋竟是扭开一段，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圣殿骑士已经悄悄恢复了一点身体掌控力。 「确实成长得很快……对了 我还捡到了一些东西。」 略显惋惜地摇头，很快魔女眼睛一亮，抬手间一堆东西被丢到面前。 摇铃，手枪，头笼…… 每一件付前无疑都相当眼熟。 甚至还有不止一枚戒指。 喝醉的人丢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考虑到魔女刚才的描述，找这些应该也花了不少力气。 …… 「你有不少有趣的收藏呢。」 物归原主的同时，心情颇佳的魔女，甚至顺便吹捧一句。 「有喜欢的可以随便拿。」 付前对此的反应是变本加厉，直接干起了赏赐的活儿。 「真的？」 惊喜交加的情绪看上去是如此自然，魔女真就毫不客气地开始挑挑拣拣。 而虽然还是被揽在怀里，但付前依旧尽显慷慨之色，对此举动没有任何异样。 「这个可以吗？」 而不愧贵为教宗，魔女轻松克服了选择困难症，很快指向一柄亮晶晶的东西。 亵渎之拥，这位还真是会挑。 而对于她的选择，付前一时都稍有些惊讶。 固然造型确实更符合审美，但这东西也是第一次进入画中世界后的奖励。 以及帮助让暗月现身，建立联系的道具。 目光这么精准吗？ 「可以。」 即便如此，付前依旧没有犹豫。 「谢谢。」 而闻言注视他数秒，魔女展颜一笑，真的把亵渎之拥捡了起来。 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收起，她竟是把它放到了付前身上，而弓身随之一阵流光闪烁。 这是…… 等到流光散去，付前意识到自己脑海里多了某些东西。 「我只要这个就好。」 这才把亵渎之拥收起，魔女笑眯眯地说道。 当然从现在开始，那只是一柄外表美轮美奂的弓了。 原本附着在上面，足以亵渎太阳的力量，已经被以奇妙的方式，直接转移给了自己。 …… 「这东西的崩溃也会传导到现实世界吧？」 为教宗大人的周到感叹之余，并没有妨碍付前的求知精神。 「这时候才想起关心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把其它东西帮付前一股脑收起，魔女闻言似笑非笑地问道。 「不管那些人本质怎么样，是不是被欺骗，来之前你就没有想过，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可能造成无数意志的消亡，罪孽深重？」 「有想过，不过熟悉我的人，都知道罪孽深重这个词儿，已经远远不足以形容我。」 面对这种灵魂拷问，付前竟是依旧应对自如，听不出丝毫惭愧之意。 「另外，我相信你的判断。」 「哦？」 魔女似乎不太确认他的意思。 「你说过这是一个破败的末世，所以不管看上去多么稳固，我相信那样的莱尔汀只会转瞬即逝。」 「……真不错，我似乎都没能一直坚持这一点。」 付前的话让魔女稍显沉默，不过很快就再次开口，甚至提出一个建议。 「想去看看吗？」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末日同游 「不辛苦？」 面对魔女的建议，付前再次看了一眼这群星彼岸之景，语气既不犹豫也不急切，仿佛对方问的是要不要出去逛个街。 「不辛苦。」 魔女的邀请看上去却是诚意满满，面对关怀，回应得毫不勉强。 甚至准备出门的她，毫无收拾一下外在形象的意思。 下一刻唯一还保持人形的那只手，配合背后卷须，调整了一下怀抱的动作。 而就在付前的视线被推高少许的同时，黑暗一个恍惚间褪去，那份荒凉的崇高不再。 出现在视野里的，是被斜阳拉长的楼宇阴影。 还真是不辛苦呢。 虽然视野仍有些被动，但正所谓抱得高看得远，付前第一时间就看得清楚，自己二人身处一条不算太宽的街上。 理论上来说，不管魔女还是自己，一人一虫完全不加修饰的状态，走在这种地方还是有些违和的。 不过此刻并没有影响，因为这街道也是同样荒凉。 虽然从两侧各色建筑，看得出来曾经是一个繁华所在，但暖金色的阳光里，此刻却是没有一丝声响出来。 甚至没有任何活物。 没错，不仅不见一点儿人类的痕迹，连飞过的鸟都没有。 至于植物，沿街矗立的些许枝干，一眼望去形如泥炭。 好一副生命流尽的场景，宛若最纯粹的寂静死域。 …… 「往哪边走？」 而就在付前默默点评时，魔女的声音适时传来，姿态随意地征询意见。 「前面左转。」 付前的回应随和却干脆，对眼前场景毫无异样反应。 「赫尔伯特。」 教宗瞬间纳谏，一边真的按照付前的指向行走，一边随口报出一个名字。 「莱尔汀阴影里面的暗月使徒果然是你。」 「宣扬暗月福音，我辈义不容辞。」 对此付前的回应责任感满满。 「怎么说我也是个圣殿骑士。」 魔女能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的功绩，原因也很简单——眼前这地方并不是行医的莱尔汀，而是寻找噩梦代理人的地方。 虽说主体结构一致，但从一些代表性的建筑和布局，还是很容易认出来两者区别的。 而自己指的路也简单，那是上班的方向。 事实上通过建筑间隙，已经能看到宏伟艺术馆的一角。 当然跟周围场景一样，比记忆中已经破败了太多。 另外从魔女的点评里能听出来，苏醒之后的这段时间，她应该是尝试了解了不少情况。 …… 眼前两人漫步的，毫无疑问就是末日后的莱尔汀了。 因为律法的再次破碎，这曾经被取代的现实，似乎得以重新归来。 至于为什么没有一般意义中的魔物横行，天崩地裂？ 很明显群星崩坏后的末日，不止那么简单。 眼前看似平和的城市，似乎整个陷入了某种大范围的，难以抵御的扭曲力量摧残下，否定着其中任何性质的生命。 事实上付前现在就清楚地知道，魔女正在帮自己对抗这种侵蚀。 怪不得能被教宗大人定义为破败末日。 如果到处充斥着类似的扭曲和诅咒，不难想象在当年的群星陨落中，世界遭受了怎样的摧残。 事实上现在也是。 虽然夕阳夺目，但依旧能看到天穹中偶尔划过的流星，第二次的律法崩塌还没有结束。 …… 「里面那个有些恶心的家伙，被你清理掉了？」 行走间魔女的提问，再次证明了付前关于她调查行动的判断。 「确切来说是被你清理掉的。」 而知道她指的是代理人兄，付前却是没有妄自居功，把一切归功于教宗之伟力。 「在我的悉心劝说下，他终于加入了寻找群星彼岸的行动里，并在用尽了每一分力量，胜利到来的前一刻牺牲了。」 …… 面对自家骑士的虔诚之姿，暗月教宗一时间看上去都有些动容。 而沉默数秒后，她终于发出一声长叹，对付前挑选工具的眼光不吝赞赏。 「它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力量混杂，但本身所处的可以认为是一个相对现实的更高维度。」 「对于世界变化的把握，几乎没有比他更加清晰全面的了。」 对于「劝说」一词，她自然不可能按照常规去理解，心知肚明其中必定包含圣殿骑士的特别技巧……以及凶险。 想要让那样一个存在被迫牺牲，可是远比正面杀掉更难的一件事情。 更高维度…… 而魔女的说法也让付前心有所悟。 一时间他似乎理解了，为什么作为一个入侵渠道，现实世界已经被毁的情况，后者却是能如此稳定延续，甚至诞生觉醒思潮的原因。 「那个莱尔汀阴影，已经不能算通常意义上的噩梦？而是更高层次的存在形式，类似画中世界？」 反正教宗在侧，他随口确认着自身想法。 「确切的说，律法崩溃之后，是更高维度的存在形式。」 魔女认可他的说法，同时补充了更细致的限定条件。 「超越维度，俯视现实的存在形式，对于一个试图隔绝所有来自宇宙影响的所在，无疑是非常危险的，所以被律法严格禁止。」 「理论上来说，这份杰作在这一点上已经做得很好，以至于上位者们只能把意志融入噩梦这种形式，迂回渗透。」 「但一旦律法被打破，束缚解除的情况下，它们就将远远超出梦的概念，甚至不需要对应的现实存在。」 「当然了，多年之后律法重临，它们也就再次受限，成为看到的大部分噩梦。」 「而作为其中最强大的一个，甚至还有一个高位阶掌管者，莱尔汀阴影表现出了更加顽强的抗性。」 原来如此。 教宗辅导下，付前瞬间表示受益良多。 考虑到莱尔汀城内那大大小小的噩梦，不难想象这个律法屏障下的世界，当时的受欢迎程度。 然后除了这个之外，似乎也能理解，鲜血征伐为什么变异为视线跳跃了。 如果那种情况下的穿行，本质上属于进入更高的维度状态，那么肯定会被律法瞬间明令禁止。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暗月的使徒们 「所以它们现在又变回了更高维度的存在了？」 虽然心有所悟，但考虑到目前的状态，付前并没有做什么冲动的尝试，只是转而继续咨询。 「正常来说是的。」 可惜的是，一向有问必答的教宗大人，面对这个问题居然是狡黠一笑，做起了谜语人。 「我们到了。」 而没等圣殿骑士表示抗议，她已经是停下脚步，示意向前看同时发问。 「熟悉吗？」 「那是当然，我还在这里值过夜班呢！」 付前看着眼前的广场，以及不远处似曾相识的建筑，以无比自信的语气回答。 这毫无疑问正是飓风营救的第一站，自己化身蠕虫现身的艺术馆了。 虽然跟古代莱尔汀略有区别，但基本特征都没有变，付前甚至可以瞬间在脑海里把它的结构图画出来。 至于自己为什么知道，刚才魔女问的是怎么到这里，以及魔女为什么知道，自己知道她问的是这里，答案既一致又简单——这是那幅画的收藏地。 不管是不是还在，对于自己二人来说，这座城市都没有其它更有意义的地方了。 「也是以暗月使徒的身份？」 魔女苏醒之后的调查工作果然细致，连骑士飓风营救期间，顺手开发的职业新赛道都有掌握。 面对付前自信满满的回答，她几乎是瞬间反问。 「第七使徒安可。」 对此付前承认得很是诚恳，甚至补充了羔羊牧者的详细资料。 「还有几个？」 对于如此活跃的传播自身福音行为，暗月教宗妮尔葛丽娅并没有急着表明姿态，只是脸贴得更近，盯着付前问道。 「就只有五个了，不过名字和种族都还空着，可以酌情填写。」 选择权留给领导这种事情付前当然懂得，当即面不改色地强调。 虽然事实上，他的面部暂时还不太具备改色这个功能。 「如果需要提供参考的话，我这边也有一些备选项。」 「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提供的。」 对于异乡骑士的马甲权柄，魔女看上去很有信心。 下一刻叹息声中，她选择迈步前往艺术馆接受熏陶。 …… 虽然与凋亡的生命相比，莱尔汀在时间中受到的摧残，反而比正常来说还要缓和一些。 但即便如此，缺少人维护的艺术品，还是展现出了脆弱一面。 伴随着进入艺术馆后，魔女不徐不疾的上行，付前满满接受了一把破败艺术的熏陶。 一路走来，布局并没有太大改变的艺术馆内部，甚至没有找到一件还算完好的展览品——包括眼前也是一样。 不意外的，魔女脚步在某个熟悉的角落停下。 而那里挂着的，居然真是某个熟悉的作品——印有自己血手印的画中世界。 甚至与上次见到时相比，看不出有什么改变。 不过鉴于本身就不怎么完好，所以依旧符合前面的说法。 「好像恢复了一点儿往日风采，现在它是一个入口？」 魔女到达目的地后就没有吭声，一副认真欣赏艺术的模样。 但见过她墨宝的付前，并没有被这副姿态唬住，瞬间理解考验自己观察力的本质。 而他的话也并非瞎扯，作为一个曾经以神明视角观察过的对象，他对眼前这幅画的了解堪称像素级。 跟上次夜班时相比，后者明显多了一些东西。 「是的，虽然有很多其他选择，但最 后还是觉得放在这里合适。」 魔女的艺术人生姿态果然一秒瓦解，肯定了付前的判断。 「很快的，真实星空将会不受遮挡地注视这个世界，最好还是只留个入口。」 下一刻她微微摇头，语气并不乐观。 「理解，说起来这个，我上次传播福音的时候，曾经就给羔羊们展示过不受遮挡的暗月。」 付前回忆着在迷雾小镇的经历。 与律法创造的虚假群星相比，那苦苦寻求下出现的魔女力量象征，给人的感觉明显与众不同。 「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母亲跟律法可能有很大关系的原因之一。」 对付前的说法，魔女表现得并不惊讶，看上去这种「大事件」明显也在她的了解之内。 「源于祂的力量象征暗月，似乎是唯一不会被律法遮挡的例外。」 「甚至不需要我的配合，你都可以做到短暂的牵动显现。」 确实奇怪。 从这一点上看，在律法这项完美杰作的设计中，暗月似乎又不仅仅是被禁锢的动力煤角色。 认可魔女判断的同时，付前更觉情况神奇。 如果不是被猎杀，莫非这多年之后的律法重现，有那位的某些意志在内？ 「至少在目前看来，并没有祂依然存在的痕迹。」 魔女似乎看出付前心中所想，轻叹中再次摇头。 「而且不管律法是通过什么手段重现，今天之前，它已经是运转滋长了相当的时间，并且很快就会因为我的死亡迎来终结。」 很干脆地承认自己之前已经撑不了多久，魔女没有掩饰疑惑。 「然而直到现在，我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变化，很难相信是一个针对性的阴谋。」 果然如前面所说，母亲只是一个称呼，更准确的描述是根源与种子，魔女在分析情况时，毫无亲情范畴的羁绊。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主观意图的话，把已经离去的捕猎者们再吸引回来？」 对于这份迷惑，付前随口提供了一点儿思维辅助。 「既然群星如此危险，这边出现这种动静，还是会有一定概率吸引到注意力的吧？」 「虽然时间相对还是短暂，但确实不能完全排除……但意义呢？」 魔女没有否定付前提到的风险。 「不知道，但如果真的运气不好引来什么东西，或许可以从后续的反应里了解到一些信息。」 「对于不可避免的风险来说，倒确实是一个乐观的应对态度。」 对于圣殿骑士再次表示赞扬的同时，魔女径直动身上前，一边向着画走过去，一边不忘用词古怪的叮嘱。 「好了该去下个地方了，抓紧别掉下去哦。」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剥夺与赠予 上瘾了是吧？ 对于魔女的逛街效率，付前当然没什么意见。 然而这看似贴心的安全建议，却是听得他心中吐槽。 抓牢，我倒是也得有手啊？ 就咱现在这身体结构，说缠紧一些明显都更合理吧？ 摆明了是故意用这种带小朋友逛游乐园的语气占便宜。 这一路上的表现，很是证明了她的乐此不疲。 不过考虑到贵为教宗之躯，硬是托着自己散步，付前倒也不至于跟她一般见识。 当然了，他也从未因为这样的行为，产生过什么身份上的误解。 如果魔女真是红月，这趟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 「从另一个月亮那边获得的灵感？」 当然与此同时，把魔女的自称，当成完全的即兴演绎，似乎也过分巧合了。 即便最后一次跟魔女建立联系时，红月还没有找到自己，两者之间理论上不该有什么交集，付前还是倾向于其中有所缘由。 「帮你捡东西的时候，发现了有趣的物品。」 后者果然发出一声轻笑，捏着一枚亮晶晶的东西递到了面前。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光线转暗，两个人的身影，轻柔无声地走进了那破败画卷里。 到底是比自己上次优雅太多。 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感叹之间，付前确认自己已经再临画中世界。 而虽然失去了律法的限制，画上已经多了几分超凡之气，但这个曾经的庇护所里，依旧不闻任何人声，一如上次进来时安静。 包括天空中消逝的光，也并没有再回来。 即便如此，跟末日中的莱尔汀相比，这里依旧有着本质的不同。 静谧，温和，如同崩坏天地间的安全屋。 甚至连魔女进来后，姿态都是肆意舒缓，腕足招展。 而此刻付前正看着腕足上的东西。 精致纤细的环身，泪滴状的暗红宝石，赫然是红月送给自己的戒指。 …… 「跟其它物品相比，它很明显有些特别。」 平稳地在黑暗中穿行，魔女跟付前上次来时一样轻车熟路。 而她举着展示的戒指，也是不见一丝颠簸。 「从上面我感受到了一些清晰的概念，比如月亮，以及宠爱……」 果然，灵感还真源于红月。 虽然敏锐程度还是有些挑战认知了。 仅仅依靠一件物品，就能解读出这种级别的准确概念。 这两个世界的月亮，真的存在某种特殊联系？ 说起来这个，魔女对于书店世界的干涉力，跟自己之前打破屏障穿梭救援的难度相比，随意程度也让人汗颜。 「它的名字确实叫宠爱，源于那个世界的一个特殊存在，祂的外在表征是一轮红色月亮，同时状态看上去并不好。」 思索间，付前并未保留地跟魔女做着分享。 「祂的意志近乎癫狂，甚至存在也是一样，我曾经看到过月亮打开身躯，伸展出手臂触须。」 「感觉上更像是一个别的上位存在，被强行扭曲成了月亮。」 强行扭曲成月亮…… 对于付前的说法，魔女明显也是听得认真，啧啧称奇。 「因为对于我来说，力量与象征几乎是伴随着诞生出现，所以比较难想象以什么方式达成转换……不过我能够确定的一点。」 她凝视着手中戒指，微微摇头。 「虽然特别，但它的本质力量属 性确实跟我截然不同，这或许一定程度可以支撑你关于扭转的猜测。」 「除了这个，之前两次建立联系时，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类似的力量印记。」 「祂对我的称呼确实是孩子。」 魔女提供的信息无疑颇具参考性，付前很自然地想起自己完成伪神仪式时，仓库提到的内容——一直注视的红月，早已为你编织了神明之路。 结合自己的职业生涯，最早似乎可以追溯到当时满月花园的赏月经历。 虽然当时的月亮，并不具备那么鲜明的特征。 红月跟自己的羁绊，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只不过自己使用使者同步到书店那一刻，祂才有了进一步的感知，从而驱使古拉德的工具人开始寻觅。 逻辑倒还算顺畅。 …… 「这么贵重的馈赠，我相信这个称呼还是发自真心的。」 孩子的说法，让魔女明显笑得诡异。 「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没选这个，随意剥夺这样的宠爱，未免太残忍了。」 剥夺残忍，所以就赠予是吗？ 对于这份贴心自述，付前并不掩饰地叹了口气。 「这里眼熟吗？」 而面对他的反应，魔女看上去笑得更开心了，以至于在下一刻停下脚步，旧问重提。 「当然，我甚至还刚来过一趟。」 付前看着眼前熟悉的暗月教堂大门，随口回答。 …… 「好像还是做了多余的事情呢。」 付前的回答，却使得魔女陷入了短暂沉默。 片刻后一声轻叹间，眼前大门自动打开，露出后面的恢宏大殿。 而跟付前上次来时相比，里面甚至更加空旷寂寥，因为最上方华丽长椅上的身影也已经不在。 「还是不错的，至少姿态慵懒舒适，看着就很有感染力。」 对于多余一说，付前当然知道指的是什么。 从前面种种安排能看得清楚，魔女在确认问题后，姿态还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不希望自己做无谓的牺牲。 不仅不号召护驾，甚至还抹除了与自身相关的所有信息。 仅仅在这个暗月教派源起之地，留下一个极小概率会被接收到的道别。 而刚才自己的回答，明显让她确认，正是这份道别被自己抓住，最终达成了那危险的联系。 慵懒舒适…… 付前的褒奖，明显有着让人眼前一黑的魅力。 「哦，有多舒展？」 不过不愧是回到了自己地盘，一路前行来到长椅旁时，魔女已经是调整情绪，随口反问了一个抽象问题。 嗯…… 被托着的圣殿骑士略 一思索，下一刻一张苍白魅惑的脸，竟是从那具圆滚滚的身躯上一点点浮现。 配合上盘踞在魔女身上的惬意姿态，造型竟是意外的协调。 「喏，就是这么舒展。」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别扭的角落 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体验，在真正遭遇前是很难想象的。 比如自己的脸出现在一条虫子身上，并惬意地盘踞己身。 暗月教宗的华丽坐榻前，即便宇宙美少女妮尔葛丽娅，都为眼前这份禁忌知识，陷入了长久的震撼。 「是不是还不错？」 值得庆幸的是，虫子的法力终究有限。 勉力维持了几个呼吸后，那张仿佛美丽具现化的脸，终于是一阵激荡，水波般散去。 而明显累得不轻的怀中骑士，甚至不忘咨询观后感。 「原来你把面具吸收掉了。」 可惜作为当事人，魔女看上去却是不怎么想回答，直接使用了转移话题大法。 「当时只有暗月出现，但并没有更多回应，我在寻找达成联系的方法。」 付前对此倒是并不介意，随口解释飓风营救一开始的情况。 「那为什么不选择那把弓？」 魔女问这句的语气，并没有任何不满。 「因为还要继续寻找达成联系的方法。」 …… 魔女的问题其实不无道理，要想在没有她回应的情况下，跟这个世界达成联系，乃至穿梭至此。 吸收掉可以呼唤暗月的亵渎之拥，明显是个值得考虑的选项。 事实上这确实是付前的备用选择——在所有其它尝试都无效后。 毕竟一旦后者被毁，又没有洞察到完整效果的话，可就是连呼唤暗月都做不到了。 「说起来这个，我吃掉面具之后，同样感受到了一些清晰的意念，有兴趣知道是什么吗？」 眼见气氛有些沉默，付前主动提出话题。 「是什么？」 魔女好奇心果然被勾起。 「一个名字，夺目之面。」 「然后对这个称呼的解释是，只要外表足够华丽，那么没有人会在乎你的内在。」 付前也没有卖关子，分享着自己的洞察收获。 只要外表足够华丽…… 或许是受付前刚才的姿态感染，魔女倾听他分享间，竟是真的坐回了自己的教宗之位。 甚至第一时间就无比自然地斜倚靠坐，姿态慵懒，还原度竟是颇高。 「看上去你运气还是不错的。」 而等到付前说完，她也是微微颔首点评。 「并没有出现什么偏差。」 这位不愿意轻易透露姓名的宇宙美少女，果然在某些方面依旧是不知谦虚为何物。 付前心中暗赞的同时，被迫也坐上教宗之位的他，试着带入角色，转头看向下方空荡荡的大殿。 跟不久前的盛况相比，这一幕反差不可谓不大。 我暗月教派竟是凋零至此。 …… 「律法和群星是突然出现的，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注意到他的动作，魔女陷入往昔回忆，神色间倒是没什么情绪。 「而这个地方的性质，几乎是瞬间就开始发生本质性改变，并且完全看不到逆转的倾向。」 「噩梦化？」 作为一路压榨无数牛马血汗的学术工作者，付前还是并不难跟上魔女思路的。 「对，存在开始变得不真实。」 后者微微点头。 「虽然对于这里面的人来说，短时间感触并不明显，甚至就算有人短暂在‘现实"醒来，也只会当做一个特殊的梦，并不会轻易改变自我认知。」 「确实，我上次去的那地方，还要律法恩赐的帮忙，才能 让他们更快觉醒。」 付前说的自然是代理人兄执掌的莱尔汀阴影。 任务开始时的狱友，「九岁」的埃丝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如果不是玛丽安娜展现超凡手段，并告诉她你也可以获得，那位怕还是大概率选择沃伦院长的治疗方案。 「可惜相比莱尔汀阴影，曾经聚集在这个教堂里的那些人，反而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缓冲。」 魔女叙述间有着世事难料的感叹。 「因为这个庇护所本身也是以你的力量为基础？」 「是啊，不仅我的存在在流逝，这个地方也是一样。」 「所以我在做过一些试探，确认情况无法挽回后，就手动帮了他们一下。」 不愧是我暗月教宗，这境界比代理人实在高出太多。 付前心中赞叹一声，对于暗月七使徒四处游荡，传播福音的行为，理直气壮指数愈发高涨。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噩梦化的一个好处，知道是什么吗？」 此时教宗的考教却是出现，魔女话锋一转，看着付前笑眯眯地问道。 「一些概念更加好操作了，比如删除记忆，甚至是回溯时间？」 这种问题又怎么可能难倒付前，随口对答如流。 「你怎么会这么熟练的？」 魔女这次倒是有些被惊到的样子，讶然看着他。 那还用说，咱梦境主宰都做了多久了。 心中冷哼一声，下一刻付前条理清晰地作答。 「一方面从结果上看，曾经的暗月信徒们完全忘了你的存在。」 「另一方面，对于梦境这种场景，我的操作经验还是相对比较足的。」 …… 「怪不得，这样的话就更合理了，我之前还在疑惑你是怎么进入这里的。」 对于付前梦境主宰的自称，魔女看上去竟是没有多少质疑，甚至仿佛想通了什么。 「其实我也一样疑惑，在那之后一直想那变化的本质。」 付前满满紧随教宗脚步的姿态。 「目前看来，外面那幅画的入口属性激活，似乎需要两个条件。」 「第一，它所处的地方失去绝对现实属性，正常来说这代表着维持古代莱尔汀的律法崩溃。」 「第二，它还没有随着你这个力量之源消失，也就是你人还在。」 「不得不说这好像是一个有点儿别扭的布置，两个条件本身几乎是互斥的，被发现的概率趋近于零。」 「……你不是发现了？」 似乎有些被问住，不过下一刻魔女表情瞬间开怀，不仅没有否认「别扭」的说法，甚至笑眯眯地看着付前，一副奖励一朵小红花的语气。 教宗大人今天心 情真是不错，居然还没玩够。 付前一时心中再次摇头。 可惜啊，她对于异乡骑士的攻击性，依旧是估计有所不足。 「那倒确实，甚至说起来也巧，我这次进来的地方，正好是上次离开的地方。」 …… 很可能是古往今来第一次，暗月教宗在宝座上坐直了身体。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缺失的本质 「时间紧张，随便画了一下。」 很明显，魔女并不会有付前记错地方的奢望。 在意识到自己墨宝已经被拜观过后，她还是保持了语调之威严，若无其事解释一句。 「随便……不得不说，我确实从画上体会到了这个主题。」 身为教宗的骑士，付前也是相当配合，一本正经地附和中，甚至花了相当的力气，点了点形状不甚规则的头。 「……其实我后来做过一些补充，想去看一下吗？」 虽然听着是征求意见，但说话的同时，魔女已经是直接站了起来。 行动依旧不能自理的虫骑士，毫无疑问地用行动表示了同意。 …… 「确实能感觉到元素丰富了很多。」 大殿到画室的路并不太远，而教宗和骑士的步伐似缓实快。 台阶飞掠，暗色摇曳，很快两位暗月教派核心，就抵达了小小彩窗后的暗室。 也是暗月教派诞生之地。 巨幅画架仍在，而魔女的脚步也是一下放缓，依偎到了唯一一张高脚凳上。 而被她托举在前的圣殿骑士，一本正经地上下打量后，对补充一说也是表示了认可。 身为正直的骑士，这绝非对强权的妥协。 虽然依旧是上次见过的莱尔汀，但内容明显丰富了不少。 甚至连城外迷雾这一细节，都能看到了点点补充。 不得不说堪称神奇，按理来讲魔女脱困之后，应该也是第一次回到这里。 当然这些都是细节，最重要的这幅教宗新作，鉴赏难度依旧颇大。 「并且有强烈的个人风格。」 好在圣殿骑士远非常人，气都不喘，已经是连出两声好评。 「虽然事情诡异，但不得不说这种远古重现堪称奇迹。」 而教宗也自有其雅量，并没有过分为难，微微颔首同时，主动把话题引到作品背后的深刻内涵上。 「确实，不过感觉上多少还是有点儿欠缺，一方面时间短暂，另一方面，重现得好像并没有那么完整。」 这方面圣殿骑士也有着更多思考。 「不完整，为什么这么说？」 魔女对这个说法明显很有兴趣。 「我之前在莱尔汀行医的时候，有遇到过一个特殊的病例。」 付前的语气是如此自然，回忆着弃医从戎的经历。 「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贡献出自己的血供血族品尝之后，获得了律法的馈赠作为回报。」 「然而即便是自称神子的血族亲自帮忙引导，还是出现了不可避免的扭曲。」 付前说的当然是温斯洛小姐的二次元美颜。 「虽然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释为律法对一切强行解读的过程中造成的，就像是莱尔汀阴影里那帮觉醒者一样。」 「但我跟血族们讨论这个问题时，通过善用排除法，还是得到了一个并没有被证伪的猜测，那就是律法本身是扭曲的。」 「最终表现出来的结果，就是除了重临世间的古代被恩赐者们，所有最新获得恩赐的，全部有大大小小的异变。」 「前者能够保持，是因为他们掌握的律令，本身就是‘现实"的一部分，我个人是比较倾向于这样一个判断的。」 付前边说边微微摇头。 「但这里就有一个问题，刚才在那个地方，我并没有感觉到过分明显的扭曲表现……崇高，秩序，威严，重现的律法看上去相当完美。」 「所以作为更近距离的接触者，你对此有什么感受吗 ？」 …… 「你提到的情况确实普遍存在，事实上我也有过类似判断。」 面对付前分享的夜访吸血鬼收获，魔女快速认可了他的说法。 「包括近距离接触下，律法似乎并没有扭曲这个相反的事实。」 「直到这一次醒来，我在回顾整个过程时，终于发现了某些特别的情况。」 「不得不说缺失这个词还是很精准的。」 「有问题的并不是律法的结构，而是它的本质，它依旧至高无上，但失去了存在的基础。」 「比较难描述得精准，但我一直有这样的感觉。」 魔女指着自己的脸。 「就算我的力量能经得起消耗，就这么一直作为动力燃烧下去，时间够长的话，它还是会变形扭曲。」 …… 本质，而不是结构出了问题。 魔女的描述稍显晦涩，但一直带着问题思索的付前，理解起来倒也没那么困难。 就像是偷东西还是会被雷劈，但并不是因为被定性为违法？ 仅仅是这种行为会导致这种结果。 缺少这种本质，所以在映射到新成员身上时，更容易发生形变？ 果然还是之前跟弗兰基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反复强调过的重点——体会很重要。 如果不是有魔女这位当事人，并且她自身也是高位阶存在，这种微妙的概念差异，怕是很难察觉。 所以相比曾经的远古荣光，这次重现的律法本质上只是个花架子？ 倒也算符合回光返照的性质……但现在问题来了，谁让它回光返照的？ 谁施加的这份刺激？ 「目前没有任何头绪。」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魔女微微摇头。 「而且我可以确定，律法里面并没有特别的意志存在。」 「可能真的要跟你说的，如果这份异象招来什么注视，才能从中反向得到什么线索了——这是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魔女语气中有抑制不住的惊讶。 一抹璀璨的金色光辉，从正欣赏画作的付前身上渗透出来。 「相当接近的力量形式，很难说有本质上的区别，从哪里得来的？」 注视着自己色泽金黄，宛如刚刚出锅的虫骑士，魔女毫无疑问抓住了重点。 对方想让自己比较两者的区别。 「一棵不断腐烂，又迫切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树。」 目的达到，第一时间关闭律令残渣，付前回忆着自己首次担任执夜人行动顾问的经历。 对于魔女的判断，他是完全信任的。 果然奇妙，真正意义上两个世界，居然有如此相近的存在。 后面是不是该找时间去拜访一下，自己的世交西原黄氏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画中画 作为击杀恶兆的收获，律令残渣的说明里，明确有律法花纹熔铸成的说法。 而辉煌暴君作为律令残渣的一个形态，也证明了确实可以一定程度跟群星律法对抗。 所以付前几乎从一开始就在思考两者的关系。 现在借助于魔女的判断，只是巧合的概率明显越来越小了。 有鉴于此，在这边找不到思路的情况下，多个参考总是没错的。 「一棵不断腐烂的树，处于某种难以感知的状态？」 此时对于付前的说法，魔女略加思索后微微摇头，表示并没有见过类似事物。 「是的，位阶很高，可以通过梦境的方式给人以启迪，降下类似律法的恩赐。」 黄元昌和吕兴，付前回忆着自己打过交道的两位幸运儿。 「同时律法的力量有明显的层阶划分，水银，以及更高层次的黄金，其中后者明显凝结起来更费力气。」 「比如当时因为我的捣乱，内容是‘生灵可直视神明"的黄金律法就没有最终长成。」 「在生成新的律法，这倒是远比我想象中更有活力。」 轻托着付前的脑袋，帮助他缓解刚才透支造成的压力，魔女边听边若有所思。 「我也是同感，虽然远没有这个完美，但看上去确实更有生命力一些。」 付前奋力点头。 「当然那是比较早之前了，现在什么情况，我们还要看过才知道。」 「……目前我可以做出回应的时间不会太长。」 凝视付前，付前的说法让魔女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推辞。 「明白。」 对此付前完全不奇怪。 之前就猜想过，魔女虽然能够跟书店世界达成如此奇妙的联系，但过程怕是相当耗费力气。 而现在这位的状态，已经远不是元气大伤可以形容，能够承诺做出回应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下个地方？」 眼见魔女若有所思没有再说什么，付前直接问道。 「哦？你怎么知道还有下个地方？」 瞬间被吸引注意力，魔女居高临下看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 …… 「刚才你拿戒指的时候，我看到一只坏了的怀表。」 对于这又一次的考教，付前依旧没有推辞，目光往旁边示意了一下。 「而很明显它比我上次见它的时候更破了，但这也让我看到了更多内容，比如裂开后壳上的字。」 他指的当然是女爵的怀表。 作为一件普通物品，它的保存程度明显没有其它的道具完善，几乎已经变形得不成样子。 然而恰恰是这一点，让付前惊鸿一瞥间，看到了一些曾经悉心研究过的字迹。 「虽然不太确定，但根据前面的推断，它们的存在，跟律法和古代莱尔汀具有很高的相关性。」 「然后眼前这幅对应古代莱尔汀的画，明显也比之前有魔力的多。」 「所以我在想，那座奇迹般重临世间的城市，真的已经彻底消散了吗？」 …… 「你的记性还真是不错，对这样一位旧识居然还有这么深的印象。」 面对付前的回答，魔女稍一惊讶的同时，真的取过一只几乎仅剩外壳的怀表。 而在端详几下内部的字后，她表情之满意，堪比在打量被带回家的满分试卷。 很明显她并没有否认付前的说法。 甚至对于女爵跟付前的交情，也略知一二的样子。 「上次你离开的时候，因为人之脓被化解，那位本来应该快速腐朽的女爵，跟自己身上带着的这件破损圣物，发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最终形成了特别的存在。」 下一刻魔女证实了付前的推断。 「既是物品，但又有活着的特性，这让她同样受到了律法的影响，不过这种表现形式确实奇妙。」 「总而言之猜得没错，我们确实还有下一站。」 说话间魔女终于从高脚凳上离开，并以刚才艺术馆里一模一样的姿态，带着付前走向了那巨幅画架。 依旧是轻柔无声，没有任何不适的过度间，似曾相识的街道再现眼前。 只不过这一次明显热闹了很多。 …… 「这么太平的吗？」 第一时间就辨认出这正是古代莱尔汀，验证前面猜测的同时，付前并没有掩饰惊讶。 群星律法还在持续崩溃的情况下，这地方居然很有些风平浪静的味道，稍显暗淡的天空上，甚至都看不到一颗流星。 虽然星空已经面目全非。 「切断联系后，我稍微加了点儿速，让群星崩溃更高效地完成。」 脚步不停，魔女边走边坦然承认眼前这一幕正是她的杰作。 「毕竟律法的宠儿们，第一时间就发现，自身已经完全失去了那份恩赐。」 「理解了，人类的接受度果然还是高的。」 付前听得赞叹一声。 眼前的情况再容易理解不过了，魔女居然是用画中世界的方式，把本该随着群星一起崩溃的古代莱尔汀保留了下来。 这就是刚才那幅画变得更精致的主要原因。 真正的画中画啊。 不愧是我暗月教宗，眼前这种状态还是远程操作，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而「教宗与救主，伟大的暗月」，一番跌宕起伏后，我暗月使徒传播的福音，果然是终成现实。 当然原本群星的宠儿们怕是会很失落。 因为律法形式的特殊，群星不再后，他们真正一秒钟堕为凡人。 而其中失落之最……付前想到了自己曾经参加的血族高阶会议。 「看上去新时代到来了呢。」 赞叹间有过一次创世经验的付前，想到了一个技术性问题。 「总不能把全世界都装进来，城外你是怎么处理的？」 「雾依然没散。」 魔女眨眨眼。 「只不过现在更容易迷路了，不管谁走进去，很快就会失去方向，绕回原地。」 就说元素丰富了很多嘛。 对于这个处理深表赞赏的同时，付前转头看向一边。 临街的一扇门被从里面打开，晃晃悠悠走出 一个人。 然而奇妙一幕随之出现，面对近在咫尺的两人，这位居然是无比自然地转过头，恰好没有被震撼到。 「我觉得律法这种力量形式还是很有趣的，所以在这里面做了一点小小的借鉴。」 不等付前表示好奇，魔女已经含笑解答。 「比如不可直视暗月。」 「那不是还有我吗？」 「以及她的圣殿骑士。」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五日复活（感谢眉间点疤拟朱砂打赏的盟主） 羔羊终得启迪，牧者归隐幕后吗？ 面对魔女的解释，付前一时颔首，颇有种大业终成的感慨，只是…… 「这样太冷清了？感觉你对受人参拜不会太感兴趣的样子。」 眼见自家骑士若有所思，魔女脚步不停，面带好奇。 「至少我的亲身感受是无聊得很，所以才准备这一次让他们自行想象。」 魔女提到的无疑是原先画中世界的经历，虽然在她唯一的圣殿骑士看来，当时明明躺得惬意。 「当然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也可以随时派遣使徒世间行走的。」 有个可以随意改天条的领导真是不错。 「房租……」 然而面对魔女的贴心建议，付前赞叹间却是微微摇头。 嗯？ 「好像又白交了，那个地段很贵的。」 魔女的注视中，付前一声长叹。 「……这倒确实。」 而果然无愧教宗之名，面对付前跳跃性十足的回答，魔女居然一下跟上了思路。 「这次你的房东，那位哈珀太太，确实得到了不小的好处。」 「你退不回来的房租是一回事情，她的房子后面应该都不需要出租了。」 「哦？」 付前明显没有教宗统揽全局的眼力，对于前房东突然财富自由这发展表示了不解。 「群星纷乱，末日临近中，有一帮邪恶力量信奉者跳出来，承认了他们不久前的恶行。」 魔女微微一笑，语气已经快跟说书一样。 「受到伟大存在的启迪，他们不久前谋杀并分食了一位艺术馆工作人员……而以之为祭祀的情况下，律法崩坏，末日终将来临，伟大存在将统治一切。」 艺术馆工作人员…… 所以可怜的安可兄并不是迷失噩梦，而是早已魂归天际了？ 魔女的分享听得付前一阵唏嘘，想起了警员拉法地兜里的一堆照片。 类似的情况，很难说只是孤例。 果然噩梦做多了容易坏脑子，什么牛鬼蛇神都会窜出来。 …… 「结果末日没来是吗？」 付前已经能想象那几位仁兄的惨状。 「一开始还是唬到了一批人的。」 走在这画中画中世界，魔女脚步也是愈发闲适，娓娓道来。 「就算再迟钝的人，对于天上的异状，以及骤然陌生的星空，也不可能注意不到。」 「更不用说群星代言人天球教团也是直接瘫痪。」 完全可以理解。 信仰了一辈子，不惜光屁股悟道的东西突然没了，心理崩溃程度少说是小朋友突然得知奥特曼不存在级别。 不同样分裂出个末日教派，已经算是温和了。 「总之一片混乱里，真的带动了不少人加入，莱尔汀极短时间就近乎瘫痪，不过——」 魔女说书先生附体症状还在加剧中。 「事情的转折往往来得出乎意料，原本濒临解体的天球教团内部，却是突然有人领悟了世界的真实，宣称前面不过是虚假的律法被驱逐。」 「真正至高无上的本源力量，只来自于天空中出现的暗月。」 「一开始并没有太多人相信，直到她展现了那黑暗冰冷的力量——超越群星，体现世界本质的法则。」 「这无疑带来了末日里的希望，众多失意的人加入了她，并愿意奉她为神使。」 「然而她却拒绝了这个称呼，表示自己只是受到了来自牧者的启发，并将这份智慧 无私分享，包括有些抗拒的教团成员们。」 一口气说完一大段，魔女笑眯眯地看着付前。 「而她口中的那位牧者，正是不久前被宣称杀害的艺术馆工作人员安可。」 「据说他在被邪教徒谋害后的第五天复活了，成为了蒙受暗月恩赐的第七使徒，也是最疼爱的神子。」 ……最后这句确定不是你自己加的？ 自然猜得到魔女口中的这位先驱，正是受过自己多次启迪的阿米拉，而一切的发展，听上去倒也符合逻辑。 唯有最后这一句，很是对付前造成了一番反转冲击。 「总而言之，现在这位第七使徒居住过的地方，已经被不少人视为圣所，连带着与重生后的他接触很多的哈珀太太，也是备受尊重。」 对于付前的反应，魔女看上去却是相当欣赏。 「至于谋害他的恶徒，在群星坠落后的第三天，世界在暗月庇护下看不到一丝末日崩塌的痕迹后，已经被醒悟过来的人绑到了暗月信徒面前。」 …… 「真是个美好的结局。」 没有太计较神子一说，付前默默听完魔女的讲述，毫米级颔首点评。 「甚至相比之前的方式，现在这种也更合理一些，对你状态压力应该也小。」 付前提到的之前，当然是指外面一层画中世界了。 在那个旧版本庇护所中，不管信奉的是七光还是暗月，超凡者们的力量，本质上都类似从源头那边分割出来。 虽然大部分人位阶不会高，不至于造成太大压力，但魔女现在的状态同样严峻。 要知道跟那个小镇相比，莱尔汀的生灵数目，可远不是一个数量级。 此刻效法群星，在以魔女的血为基础，完全由她掌控的第二代画中世界里，制定暗月的法则，并以不同层阶权限的方式分配这份力量，无疑相当适合。 「另外看上去，那五位使徒的名字不用我补充了。」 虽然阿米拉不敢善居神使之名，但作为一个冉冉升起的信仰，有了第一使徒赫尔伯特，以及第七使徒安可珠玉在前，福音书的内容怕是会很快被补充完整。 「确实更加轻松简单。」 魔女看上去对于付前的两个判断都十分认可。 「甚至就在刚才，我还收到了来自某特殊种族的祈求。」 「按理说应该是最顽固的一批，但看上去早有人对他们做过深度启发。」 「不用谢。」 特殊种族无疑是指吸血鬼们，付前一边客气一边回想着那场热火朝天的总结会议。 不知道是不是雅克兄，或者芭丽女士这种开明派。 「所以要去看看吗？你付了房租的地方。」 此时魔女提出建议。 「不用。」 付前微微摇头，潇洒断舍离。 「艺术馆？教堂？」 「也不用。」 并没有故地重游这种执念，打量着夜色中的莱尔汀，付前身体摇摇摆摆间，一点点拉扯出两条腿踩在地上。 「随便走走吧，这地方还是不错的。」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朋友的茶 「好。」 混杂血肉中撕扯出的双腿，不仅连皮都没有，甚至形状都不可避免的古怪。 然而魔女打量着开始独立的第七使徒，遗憾之余却也并不掩饰欣慰之意。 「恢复得比想象中还快，要知道你当时情况实在太差，我也只找到了大部分碎片。」 「熟练而已，经验比较丰富。」 对此付前随口谦虚一句，小心调试着重心和平衡度，甚至没有浪费资源急着让腿上的皮长出来。 一路过来，虽然外表区别不大，身体的混乱程度却终于是稍有恢复。 单纯的变形血肉，对付前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不计后果的宿醉模式，叠加前面的各种损伤，带来的最严重代价是本源自我的崩溃。 意识刚刚恢复的时候，几乎类似于dna被踩烂的状态。 而虽然魔女说得轻巧，她花的力气绝不会小。 看着像化形不成功的虫子，但这会儿调整下来，能发现本源自我方面，除了吞下去的左臂，以及被扔出去当坐标定位的一只眼球，基本上还是算完整的。 当然了，此行最大功臣眼中之眼已经被消耗，不留一丝痕迹。 「看得出来。」 对于付前的自谦，魔女也是相当捧场，认可之余没有急着动，站在那里耐心护法。 而付前对造型之类也明显并不在意，略作调整后确认走路平稳，就直接对着魔女示意继续。 当然经验丰富这一点，还是随手多展示了一下——虽然皮还没长出来，但依旧给下半身套了个腿甲。 …… 「确实比之前热闹一些。」 并排行走，不带有目的地的情况下，魔女姿态愈发悠闲，回应着付前「这地方不错」的评价。 即便同样非人，还是优雅太多。 当然付前相当清楚，这位受创远比自己更严重。 要知道前来护驾之前，魔女已经在那边烧了个把月。 这种情况下还顺手保存了眼前这份热闹，属实是震撼人心的伟力。 「不会把噩梦也保留了吧？那后面一段时间热闹程度怕是还会夸张。」 与此同时，付前想到了另外一点。 「更准确的说法，是我没有额外把它们剔除。」 魔女干脆地承认了付前的猜测，并顺便纠正细节。 「我之前的状态并不足以支持做太多事情，之所以能保留下这里，一方面是因为律法和它的对应关系。」 「另一方面刚好留下了那幅画，虽然当时的初衷，只是为了多维持一会儿外面那个世界的存在。」 「总而言之，我当时做的仅仅是加固一下画，并引导建立对应联系。」 「原来是这样，看来马上是我暗月教派中兴之期了。」 情况更加清晰，付前微微点头，瞬间想到了发展大计上。 在魔女的掌控下，用脚后跟都知道，那些噩梦不可能掀起什么浪花，只会成为这个新生信仰凝聚声誉的野怪。 虽然自己甚至还没有脚后跟。 意识到这一点的付前，顺手针对性地做了个微调，增加了自身类人程度零点一个百分点。 …… 「可惜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到底都还是有些身心疲惫。」 对于中兴一说，魔女看上去兴趣缺缺，反而是往周围示意了一下。 很容易看出，两人行走的地方，平日里应该是还算热闹的商业区域，可惜此刻所有的店铺建筑都是关门熄灯，毫无人气。 可不是嘛，光受咱的折磨 就不是一次两次，更不用说世界末日这种巨型利空预期。 对商业行为的影响，消除起来可没那么麻利。 回忆着自己这短短几天内的所作所为，付前对魔女的话深以为然，不过…… 下一刻他突然停下脚步，打量着某个方向。 「怎么？」 跟着望去，赫然是一间街边小店，而魔女明显非常确认里面没有任何特殊事物。 「人多最直接的好处之一，就是会有不少的凡人美食，想不想喝点东西？」 付前明显也不是进入警戒状态的样子，甚至还在不断调整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当然没问题，但那是间书店吧？」 虽然从善如流，但魔女还是有些奇怪付前的提议。 「我只是单纯觉得，这样一家店里应该有不错的饮品。」 付前却已经是一路上前。 并不起眼的小店，明显已经关了很久，门上锁甚至都有些锈蚀。 但并没有不礼貌地破门而入，付前甚至没有使用大师级开锁技术，只是在旁边四处寻找。 魔女跟上来时，他已经从窗户边摸出一把钥匙。 没有多说，魔女静静看着这一幕，直到付前真的开门进屋，在书籍的霉味里，轻松找出一份包装良好的红茶，单手开始忙活。 …… 「久等了。」 圣殿骑士的手艺看上去竟还算娴熟。 不算太久，一只典雅大方的瓷杯就被推到面前。 「味道很好，你怎么知道会有钥匙藏在一边？」 看着短短时间，已经初具人形的付前，魔女没有压制好奇心。 「因为这是一位叫罗蕾塔的朋友请的。」 付前回答的时候，手里摆弄着一张卡片。 那是跟刚才的茶放在一起的。 「因为特别的原因，她被迫穿梭在不可思议的时空。」 「痛苦之余，她每到一个地方就喜欢用赌博的方式赢下一家小店，并在里面留下一份给朋友的礼物，然后把钥匙藏起来。」 「刚才我并不是那么确定，只是觉得如果我是她，这家小店会非常合适，然后这家店也真的锁了很久的样子，跟周围相比有些反常……」 「虽然上面的名字不太对，不过我想她不会介意的。」 说话间付前把卡片打开摆在那里，上面是简单的字迹—— 【亲爱的伯纳德 这真是个美妙的地方，因为做梦只有一分钟，所以甄别起来前所未有的容易。 祝好梦，也祝好梦后现实到来】 …… 「味道很好。」 看完卡片上的内容，魔女很是品尝了一会儿罗 蕾塔的茶，最终认真做出点评。 而伴随着放回桌上的瓷杯的，还有大大小小，一件件刚才她代为收下的物品。 一字排开后，她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同。 「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 「那你该回去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降临（感谢书友2021*****0756打赏的盟主） 「难以把握具体性质，但很明显有东西在你身上蓄积，无时无刻。」 近距离接触的情况下，暗月教宗的洞察力强得可怕。 提出离开建议的同时，魔女已经是把收集到的物品全部在面前摆好，同时上下打量着付前。 「是来这里的代价？」 「是，我用消化面具同样的方式，消化了另一件超凡物品后获得的能力，化身梦魇蠕虫的情况下，有奇妙的跨越屏障效果。」 付前并没有做无聊的隐瞒，就出行方式坦诚相告。 「代价是回程时，需要经过一个叫噩梦回廊的出站口，而待得越久，到时候受到的困扰就会越严重。」 「确实能感觉到跟噩梦有关。」 魔女听得相当认真，微微颔首。 「也确实是奇妙的能力，至少对我来说，还看不到可以帮助穿越那层屏障的东西……另外很明显，你有相当丰富的收藏。」 话锋一转，她低头看向桌上琳琅满目的道具，略做沉默。 不管是飞速蹿升的位阶，还是这些力量性质各不相同的物品，似乎都很容易想象背后的惊心动魄。 「手给我。」 不过并没有浪费时间做无意义的表达，下一刻魔女冲着付前示意了一下。 这会儿功夫，后者已经是颇具人形，并没有问原因，把唯一的右手伸了过来。 虽然一部分在桌上，但剩下戒指交相辉映下，土豪气息不过是稍有失色。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魔女苍白纤细的手指，按在了其中一枚宛如两弯弦月合抱的戒指上。 她的最后遗赠暗月指环。 而很明显并不是因为计划有变想要拿回去，指尖轻触两秒后魔女就收了回去。 当然收回去的时候已经不是指尖了。 原本人类形态的手臂，已经是瞬间变形绽放，化为摇曳的腕足和触须。 甚至这变化还在继续延伸，转眼间魔女整个上半身已经彻底失去人形，面孔也不例外。 …… 这份变化的原因很简单。 付前意识集中在手上的暗月指环，其中附带的第二个效果时月酣眠，居然是再次变得可用。 这个可以带来绝对无光之夜，甚至曾经以此帮自己驱散色彩畸变的效果，只能用一次果然是有原因的。 即便是面对面，没有屏障阻隔的情况下，魔女补充一次可用机会后明显都消耗不小，连人类形态都已经难以维持。 「我会善用这份庇护的。」 一脸欣赏地打量着那张久违的魅惑之颜，付前没有客套，欣然接受了馈赠。 「那边如果有收获，第一时间通知你。」 说话间，付前已经是在一件件收起装备。 「好，不过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做出响应。」 一道声音在付前意识中响起，魔女看上去很满意圣殿骑士看到自己真身后的反应。 「不着急。」 效率惊人，付前已经是排布完成内部空间，把东西一一装好。 而说话的同时，源自灵魂最本质的饥饿感已经笼罩了他。 极饿感染再次开启，付前一时有种刚才人白捏了的感觉，似乎再次化身为长条状的噩梦生物。 而果然跟介绍中说的一样，眼前瞬间虚幻的同时，某种蓄积已久的力量轰然决堤。 甚至没有给他选择目标的机会，魔女身影已经消失。 …… 跟想象中好像有点儿不一样呢。 虽然刚才隐有所感，付前甚至没有开启伪 神化生，但跟上次突破屏障时的血肉撕扯相比，这回程之路实在是温和得如同桑拿。 再现身时，付前确认自己毫发无伤。 但这远不是唯一出乎意料的地方。 不仅也没有以蠕虫形态从地上拱出来，甚至眼前都不是想象中的诡异长廊，相反颇有生活气息。 扫了一眼旁边的床，乃至上面床单样式，付前确认了自己熟悉感没错。 这里是书店二楼，使用极饿感染离开时的地方。 这一幕仿佛是自己只是去仓库做了个任务，完成之后返回了一样。 但只是仿佛。 下一刻付前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楼梯口。 轻微的，仿佛能感觉到其中迟疑的脚步声，正自下而上，一步步临近。 片刻之后，一张眉目如画的面庞，探头悄悄望了过来。 赫然是曾经的书店装修赞助方，文大小姐。 「……付先生，你真的回来了。」 而在看到付前的瞬间，文璃几乎下意识地想缩回头，有种被抓现行的感觉。 至于她使用的称呼……付前转头在旁边镜子里照了照。 果然是自己真面目。 「刚到，你怎么知道的？」 付前微微点头，做个请的手势，示意随便坐。 「我也说不清……就是突然有种感觉，你人好像回来了，想来看一下。」 当事人不介意，尴尬稍稍舒缓的同时，文璃眉头微皱，对于付前的问题似乎也有些疑惑。 「结果下面的门真的没有锁，乃至走上来之后你也真的在……简直跟做梦一样。」 那是因为这就是你的梦。 付前心中接了一句，没有急着点评，而是把手里一只沉甸甸的铁笼提起来放到一边。 【当前任务已更新，寻找渠道突破壁垒，降临真实】 同一时间，意识里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响起。 【因为场景限制，你仅可保留噩梦相关物品】 【因为场景限制，你仅可保留噩梦相关能力，但本身存在的位阶保持不变】 没有让自己失望，果然是在拼尽全力帮忙啊。 一连串的提示中，付前心中感叹。 一键回城，当然不可能有那种好事。 刚才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意识到异样，不仅能力受限，甚至手里还多了两样东西——永恒澄澈思维，甜梦头笼。 而正如提示中所说，它们都是自己在噩梦回廊相关任务里的收获。 至于能力，吞下虫哨后获得的极饿感染，居然不是唯一掌握的技能。 回归敕令，这个律令残渣的特殊形态，竟也是可用状态。 曾经的【2-2 05，美德】 以度假学生身份，寻找拉西克的那个任务，看上去居然也跟噩梦回廊很有渊源。 总而言之，就像完成伪神仪式时一样，身陷噩梦回廊后，针对自己的特殊处境，仓库第一时间再次耦合了任务。 而不仅帮助明确了当前状态，甚至任务目标也相当清晰。 寻找渠道突破壁垒，最终降临到现实世界。 一眨眼的功夫，自己这噩梦里的羔羊牧者，貌似要反过来入侵现实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灾厄侵袭（一） 自闭器…… 付前的举动，毫无疑问吸引了文璃的注意力。 而这个造型独特，可以赐予人禁狱系美感的道具，她自然是印象深刻。 但仅仅稍一愣神，她的注意力就被另一样东西吸引。 「付先生，你的手……」 猛地抬头望去，文璃目光锁定在付前左臂上。 …… 很放松，不愧是入梦状态。 面对惊疑不定的文璃，付前心中点评。 或许是文璃这位梦境主人的意念原因，自己出现的瞬间，就意识到身上居然套着一件风衣。 纯黑色，款式大方，剪裁得体，比文大小姐应自己要求准备的行动服还要精致几分。 但即便如此，左臂的异状依旧明显。 文璃观察力还是不错的，正常状态下怕是第一眼就已经察觉，更不用说左手甚至没有应自己的要求改成那种宽大袖袍。 然而此刻入梦的情况下，心念明显松散得多。 「一点小伤，动起来暂时不太方便。」 下一刻付前淡定端坐，随口解释一句。 「原来是这样。」 不仅观察力打折，说服容易程度也是有显着变化，文璃当即哦了一声，接着表情凝重。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很明显在她的心目中，付先生作为威震上京及周边地区的大运明王，竟会受伤行动不便，背后情况之凶险，简直难以想象。 「不用，事情已经搞定了。」 对此非常理解的付前，婉言谢绝了她的积极性，甚至为了表示情况尽在掌控中，左边垂着的衣袖还动了动。 …… 当然不是袖子里变出几条触须混淆视听。 仓库的描述还是很精准的。 或许是噩梦回廊负面状态的蓄积影响，除了手上两件物品，外加极饿感染和回归敕令外，其他所有的超凡能力，都处于毫无疑问的不可用状态。 按照仓库给出的说法，自己现在相当于一个拥有二阶位格的普通人，状态属实奇妙。 而这并不是唯一的变化，还有一个非常明确源自噩梦回廊的负面影响——原本应该是左手的位置，这会儿并不是空无一物。 一条稍受意志控制，同时明显有自己想法的东西正在那条袖子下面，跟自己的血肉连在一起。 结合上一次在蜂猴市的经历，实在太容易想象一条巨虫匍匐的模样。 压制能力的同时，噩梦回廊对自己的侵蚀，似乎是从薄弱处开始的——各种意义上的薄弱处。 「那就好。」 文大小姐明显极有分寸，加上对付先生信心十足，当即结束这一话题。 「这段时间上京各方面都还是很平稳的。」 而下一刻，她开始快速分享起自己这边可能有价值的信息。 「姜氏那边，姜恩因为日前的事情心灰意冷，彻底跟家族划清了界限。」 「至于古拉德家族也是相当低调，泰勒洗脱冤屈后，他们表示全力配合执夜人捉拿陷害血族的凶手，据说已经锁定了一个团伙。」 「达内塔兄的残党？」 对文璃描述的情况，付前可谓完全不奇怪。 「是的，相关信息保密程度不是太高，据说还没有什么收获，那群人应该第一时间就离开了上京。」 跟元姗一起把锅全推到婪虫一行人身上时，文大小姐也在一旁，是以完全跟得上付前的思路。 「甚至这几天元首席也没在，应该是对上京的情况很有把握，事实上 也确实没有大事再发生。」 「哦？」 付前闻言却是眉毛一挑。 「本座怎么听说江山代有人才出，虽然南姜恩北泰勒双双低调下来，但却又有天才横空出世，短短时间已经是稳居四阶，甚至有挑战本座，为上京正名之势？」 「……付先生说笑了。」 当然还不至于迟钝到反应不过来付前说的是谁，文璃当场就是脸一红，连连摆手。 「稳固状态的过程中，还有很多问题要找你请教呢——等一下。」 谦虚到一半，文璃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很奇怪，我完全感觉不到你的情绪……」 「最关键的，我好像刚刚才意识到这一点。」 …… 那还用说，咱现在的角色类似于你梦里的npc好吗？ 见文璃终于反应过来，付前心中暗道。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评估自身处境。 而结合此次护驾丰富的噩梦交流经验，还是很容易得出结论的。 此刻的自己，本质上跟侵蚀莱尔汀的众多噩梦里，各类型的邪恶力量是没有区别的。 比如那个治疗沸血症的医院里，吸血虫背后的角色，以及跟自己并肩作战，最终舍生取义的代理人兄。 而跟入梦者们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现实中不存在对应的自我。 说白了就像眼前的文璃，一番交流下来，几乎能确认这是她的梦境。 现实中的她，此刻应该正在香喷喷的床上酣睡。 只要睁眼醒来，就相当于直接降临现实。 看似随意对话的两人，其实有着真正维度级别的差异。 这才是噩梦回廊对自己造成的最本质影响。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噩梦中的众多污染一样，寻找渠道突破壁垒。 而渠道的概念已经非常清晰，正是可以随意跨越维度的入梦者。 甚至利用的方式，先贤都已经示范过——以自身概念污染入梦者，最终让他们深层次地沾染自身印记。 并不是沸血症那种一醒来就消失的污染，而是由此深化后，更本质自我方面的亵渎，让他们把这份疯狂带回现实世界。 何其标准的邪神行径，果然久医成病吗？ 付前对此倒没什么心理障碍。 唯一的问题在于，自己这邪神甚至还是个空架子。 文璃感知不到自己情绪的原因很简单，她面前的这位是毫无疑问的二阶——但是不超凡。 位阶差距太大的情况下，感受不到情绪很正常。 但文大小姐其实完全可以抓着自己衣领，举起来物理确认情绪。 事实上，好像真的不排除这种可能。 付前没有急着回应文璃的疑惑，而是注视着她的头顶上方。 伴随着她的不解，一只虚幻的，不断跃动的眼眸，正在缓缓张开。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灾厄侵袭（二） 何其熟悉的一幕。 文璃头上的异象，几乎让人以为属于弃狱之王的灾厄眼眸重现。 只可惜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付前相当清楚，那并不是自己权柄的具现化。 事实证明之前几次接触的感觉没错，噩梦回廊的位格相当夸张。 自己以化身梦魇蠕虫的方式受其侵染后，即便是权柄都被屏蔽在外。 而至于眼前东西是什么，付前大概有所猜测。 「一点小技巧而已，我目前的状态有点特殊。」 「原来是这样……」 得到解答的文璃，眉头瞬间舒缓。 虽然梦境中大脑沟回稍显平滑，但冰雪聪明的她，还是理解了这句话背后含义。 对于付先生这种真正的神性生物，一举一动太容易对周围产生影响。 如果他情绪层面存在异常，那么自己贸然感知，怕是可能情况不妙。 而考虑到身上的伤，这种可能性明显不小。 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到来，主动封闭了这方面，并引导自己不施加注意。 合情合理。 毕竟以付先生的感知力，提前发现自己再正常不过。 自我说服完成得无比流畅，文璃捂嘴轻笑，疑虑尽消。 「果然上京的民众还是过分乐观了，单单这一招，新出的天才人物就没有挑战大运明王的可能……」 而一番玩笑后，她并没有掩饰自身的好奇。 「对了是什么小技巧，之前还从来没见付先生用过。」 果然。 此时的付前注视的却是她的头顶，心中某个猜测得到了证实。 随着文大小姐的认知冲突消除，那只虚幻眼眸张开的速度迅速减缓，甚至开始反向闭合。 并不是权柄，而是仓库给自己的提示，关于梦境的稳定程度。 「简单的，升到二阶。」 面对文璃的问题，下一刻付前微微点头，随口应道。 …… 那一瞬间，伴随着文璃接收完信息，那眼看要闭合的眼眸猛地再次张开，速度更超之前。 「你……您，已经是二阶了？」 当事人的生物双眼也是一样，完美解释了什么叫瞠目结舌。 确实是清醒程度的表征，仓库这次真是费心了。 暗赞一声，付前对这测试结果十分满意。 之所以透露二阶的信息，当然不是为了让文大小姐换尊称，只是吓唬人而已。 作为超凡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交游广泛人士，文璃对半神之上的提升难度，明显认知非常清晰。 而这难以置信的冲击下，她头顶上的眼正以更快的速度睁开。 甚至能随之感受到，周围发生的异样变化。 过分违背认知的情况下，文大小姐对自身处境的怀疑度正在暴增。 换句话说，她正在意识到身处梦境，从而转向醒来。 而一旦醒来，毫无疑问这个以她为核心建立的梦境就会瞬间消散。 自己作为邪神，将失去一次为祸人间的机会。 虽然没有详细的任务指引，但仓库还是在提供力所能及的辅助啊。 比如为了方便自己拿捏力道，把梦境的不稳定度具现化了。 「位阶上勉强是，但实力远达不到。」 而付前也没有辜负这份心意，面对文大小姐头上，眼看要睁成球的眼眸，随口补充一句。 …… 虚幻眼眸一阵闪烁，最终张开的速度还是缓和了 下来。 文璃脸上惊讶也是一样。 「可这……才几个月啊！」 虽然依旧叹息满满，但明显相对于火箭般蹿升的二阶，传说中神明之下的存在，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 一个摸到点儿边，依旧有所欠缺的神使，接受起来还稍稍那么容易一些。 付前的补充说明，成功帮她的怀疑人生刹住了车。 当然情绪依旧激荡，甚至在这份激荡下，脑子都转快了少许。 「之前元首席离开，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您看到了晋升的契机，找她来帮忙？」 这么说还真没错，虽然元首席对自身角色不是太明确就是了。 付前微微点头，认可了文璃的猜测。 「江山代有人才出，你们年轻人都进步神速，本座又岂能懈怠。」 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好吗…… 即便熟悉付前的风格，文大小姐依旧难忍心中槽意。 虽然元首席的评价里，自己的速度已经是非人类了，但半神之上的晋升，跟中低位阶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只能说不愧是付先生！ …… 很不错。 文璃的情绪付前自然是看得清楚，并没有再急着安抚。 震撼跟难以置信是两回事，此时此刻文璃头上的虚幻眼眸，甚至还在缓缓闭合。 这代表惊讶之余，她已经一定程度接受了自己拥有神使位阶这个现实。 而这不是唯一的变化。 伴随着刚才的起伏，付前感觉到自己对这个梦境的掌控度增加了。 作为荼毒无数无辜群众的梦境主宰，他对这方面相当敏感。 而虽然远远称不上掌管梦境，但不管周围的事物还是梦境的边界，对自己来说已经变得更加清晰。 在保持梦境不破碎的情况下，跟入梦者深入接触，似乎可以让自身印记逐渐侵蚀，进而增加掌控力。 这样的变化，怎么看都是突破屏障的良好基础，最起码梦境的耐折腾程度将会显着提高。 默默品味着心中感触，对这种邪神风范拉满的行为，付前认可了其中合理性。 而此时终于忍住没有吐槽的文璃，神态看上去反而活泼不少。 「很高兴看到付先生还能开玩笑，据说随着位阶继续提升，人性会逐渐变得微不足道……」 居然是因为这个心情不错吗？ 付前眨眨眼睛。 理论上来说，自己应该再接再厉，但是…… 「伊芙。」 下一刻他吐出了一个名字，同时笑容诡异。 嗯！ 而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情绪刚刚从震撼中回落，精神冲击抗性已经叠得颇高的文璃，五官瞬间僵硬。 清醒状态或许反而没什么，但此刻入梦下，这个名字明显掀起了某种潜意识层面的强烈冲击。 视野里面，那原本已经逐渐闭合的虚幻眼眸，转瞬间睁到极限，接着连同周围一切一起炸裂。 不愧是心心相映多年的意志，伊芙女士的名讳，堪称安全词级别的好用。 面对如此良好的效果，付前赞叹中没有任何动作，直到某个熟悉的场景浮现眼前。 做邪神之前，还是先见见老朋友吧。 说客兄今天的表现，有那么点儿低调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灾厄侵袭（三） 光线昏暗，寂静无声。不顾形势大好，利用过分强烈的刺激，一秒钟送文大小姐回床后，付前终于如愿以偿，故地重游。 而果然境遇不同，看世界的感受就大不同。正式加入回廊这个大集体后，就连这毫无变化的阴森场景，一眼望去似乎都亲切了许多。 依旧是那条长长的廊道，依旧是那形态各异的五扇门，原来只感觉邪异，但现在已经是能从中品味出不朽的风范。 唯一的遗憾，曾经的引路人，通关经验分享者，知名低调潜伏员说客兄，竟是不见那伟岸的身影。 对方莫欺少年穷的激昂言犹在耳，然故人来访，却是再无那爽朗一笑，以应这近六分之一年之约。 然而付前岂是如此无韧性诚意之人，对他来说，程门立雪根本不在话下。 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感受着越来越精神抖擞的左臂，以及越来越亲切的融入感，付前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甚至瞥都没瞥旁边的门一眼。 …… “你这个……神经病！”终于在某一刻，一声期待已久的呼唤化作暖流注入心灵。 节肢，灰壳，尖毛，彩翅。外加一路拖到地上的健硕腹肌，一道身影在不远处的另一扇门边缓缓浮现。 如此英姿壮语，除了久违的说客兄还能有谁。付前当即换上一脸欣喜，阔步迎上。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可惜的是，说客那张完全属于人类范畴的脸上，神情却是夸张的严肃，怒斥友人的莽撞行为。 “居然还在这里肆意妄为！” “怎么会，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啊。”面对此等关切之意，付前微微一愣，旋即含笑摇头。 “二阶。”…… “你居然真的……”此话一出，说客终于是道心难固，迎着付前的方向倒退两步。 看上去他已经有某种感觉，这会儿终于得到了证实。同时看上去，他对于刚才梦境里的对话并不知情。 “说客兄这反应，难道是担心我对旧友不利？”笑容稍稍收敛，付前双眸微眯。 “你我相交这么久，付某的人品居然是这么让人信不过吗？” “我相信……前提是你离我远点。”可惜说客兄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几度噩梦浮沉，面对这份真挚，完全不受打动。 “你的提升确实让人惊讶，我不能理解的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出来。”目光严厉地逼视付前，让他最终在安全的距离停下脚步，说客微微摇头，终于是切入正题。 “难道你又担心我在动手脚？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上次被你算计到现在，甚至都还没有多少时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背后有那种特殊存在坐镇？” “怎么会，只不过是故地重游，前途迷茫，想着找说客兄好好请教。”面对说客的质问，付前失笑摆手，示意不必紧张。 外表上看去，说客跟上次见面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但他的说法明显很有道理，上次被仓库钓鱼执法，狠狠算计一把的情况下，怎么想都不会好过。 而以现实时间做标的的话，这个养伤也确实没养多久，恢复了多少属实不乐观。 …… “能有今天的成就实在侥幸，而且说客兄谦虚了，你的平台也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眼见面对自己的说法，说客只是冷笑不语，付前继续往周围指了指，反向吹捧一句。 “更不用说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当互相扶植，共同进步。” “事实证明……我当时的看法没错。”一路怒目而视的说客，似乎终于被 “自己人”的叫法触动。 “就算一两次侥幸脱身，以你的疯狂，迟早成为这里的一员。”锐评间他瞥了一眼付前手里两件东西。 “倒是有趣的物品，你看上去也不是毫无准备。” “但你真的以为，就凭这两件东西能帮你脱身？我只能说你把情况想得太简单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处境——除了二阶。”眼见付前瞬间一脸自豪地又要开口，说客赶紧加了一个限制条件。 “什么情况？再来一次不就是了。”而他终于得偿所愿，当事人注意力成功拐到了问题上，虽然姿态不减，说话间还展示了下那只铁笼。 “当年我都可以顺利脱身，甚至是带着你的情况下，现在实力再升，并且早有准备——” “这时候了，还要装傻骗自己吗？”果不其然，话没说完就招致了嘲讽。 说客兄连连冷笑，当即戳破了暴徒的新衣。 “既然都能说出来自己人这样的话，我相信你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两次之间本质性的差异。” “以前的你，可以形容成有一条线在身上，可以随时出水的钓饵，现在我们已经是没有任何本质区别的鱼了。” “甚至我都难以理解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短的时间，能陷落到这么严重的程度。” “就算是跟我比，都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哦？”付前十分关注老友近况的样子。 “所以差多少？”……只可惜这样的问法，明显很容易被理解成嘲讽，至少说客兄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总之现在的你，已经对我没有价值了。”不过他明显也是有傲气的，断不能白白忍受讥讽，当即反击回去。 “刚才的情况，看上去你是主动戳破那个梦的，是不是担心被我跟上次一样利用？” “呵呵……我只能说你太高看自己了。” “能感觉到你确实做得不错，极短时间里就开始掌控梦境，但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那距离让你真正脱身还差得太远。” “你甚至不用担心我窥探隐私，我连梦境的细节都不知道，只不过是借助于通过回廊的一点联系，大概知道你在那里，状态怎么样就是了。”毫不掩饰的冷笑中，说客做出了总结陈词。 “先不说我状态怎么样，你已经不值得我关注了。”哦……老友侃侃而谈，付前也是听得认真，甚至缓缓点头。 “那你藏起来干什么？”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灾厄侵袭（四） 虽是随口反问，但明显有些难以解答。一时即便是气势如虹的说客兄，都为之卡壳了两点五秒。 “你凭什么觉得我有兴趣，跟你这种疯子打交道？”不过到底是前辈风范，他最终还是冷哼一声，攻击性颇高地反问。 “那你干嘛又出来了？”……位阶如果是多维度的，那么嘲讽权柄这一块，说客兄面对付前，无疑是人与神的差距。 这次的沉默，足有好几个两点五秒。甚至表情扭曲间，说客兄背后一对带着油彩的翅膀都张了起来，隐隐有进化为肢体语言的姿态。 不过到底是人到中年老成持重，面对眼前噩梦回廊新晋成员，他最终还是没有做出同室操戈的举动。 “所以你是不准备出去了？”当然这不代表他会愿意继续被牵着鼻子走，下一刻话题直接被强行转换。 而选择的内容也很到位，是无论如何付前的处境不可能无视的一点。 “所以你有什么建议吗？”作为一向实事求是的专家，付前没有做那种故意刷反骨的无聊行为，当即不耻下问。 哼……前辈威望终得体现，说客却是到底没有露出扬眉吐气之色，看上去之前打交道的经验教训铭刻于心——眼前这家伙是个真正的狡诈无耻之徒，任何胡言乱语插科打诨，几乎都有其目的。 甚至包括这会儿的话题，很难说没有引导的成分，但是——冷笑一声，说客脸上的幸灾乐祸是如此的不掩饰。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我承认上一次低估了你，你很聪明，狡猾且冷血，跟以往那些蠢货完全不同。”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我现在很乐意分享任何你可能用得上的经验，以此来让你接受命运的整个过程，变得更加精彩。” “而我将在这里，不错过其中任何一步。” “事实上，你好像开始在接受了。”说话间他冲着付前的左臂示意了一下。 ……付前这会儿身上穿的，依旧是文大小姐帮忙搭配的风衣。付前对此的理解是，噩梦回廊的某种本质属性体现，比如说梦境碎片自动聚合。 刚才的梦境虽然快速结束，但鉴于自己获得了一定的掌控力，其中的某些细微元素可以被带进来。 毫无疑问这是件好事情，否则失去血肉变化能力，自己怕是有裸奔的风险。 而相比之下，说客明显对某些东西敏感得多，左手的真实情况并不能瞒过它。 “确实，我觉得这个造型还不错。”下一刻付前 “左臂”动了动，以诡异的角度翘了起来。而付前顺势伸手，把衣袖向上拉起。 乌黑甲质，细如发丝的金黄色条纹，那下面赫然真的是胳膊粗细，造型狰狞的蠕虫模样。 甚至透过甲质的间隙，可以看到肥硕身躯拧动间，如丝血肉在其中流淌。 ……似曾相识的花色呢。不过面对这狰狞一幕，付前却是别有关注点。 没记错的话，类似外观已经在自己身上出现过一次了，最早进入噩梦回廊的时候。 当时体内寄生的虫，带来的变异就是这个风格。回廊的 “污染”，还真是有种不放过任何弱点的风范。付前倒不认为自己现在体内又爬了一条虫子。 但很明显，噩梦回廊里其中一个上位意志，确实是以类似于虫的方式体现的，甚至活跃程度不低。 比如那本几乎有上千页的大部头。而祂的侵蚀，第一时间就锚定了本源自我上的左臂损失。 甚至看上去为了最大限度减少阻力，造型都用的是曾经感染过自己一次的品种。 甚至虫的脑袋上还有五根尖刺，似乎在契合手指的概念，减少排斥。而可想而知，后续随着污染加深，全身各个部位，怕是都会一点点向着这个画风转变。 事实上已经能感觉到，虫尾跟肩膀的交界，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推移。 此番身陷噩梦回廊，除去存在本质的改变，存在的表面形式明显也没有被放过。 当然这并不是全无好处，虽然不那么听使唤，但这只虫臂，此刻俨然已经是全身物理攻击最强的部位。 “希望你能够保持这种乐观。”说客明显已经不会被这种姿态刺激到，冷笑之间竟是言出必行，直接分享起经验。 “离开的方式很简单，污染那些入梦的人，让自己的印记跟他们的存在本身结合，就像当时我做的一样。” “印记污染？”虽然拥有众多的噩梦经验，甚至说客分享的内容，有些前面已经自行总结出来，但付前却是并没有妄自尊大。 “没错，你自身存在的印记，带有你强烈烙印的东西，名字，形态，乃至能力，权柄，用它们去扭曲，就像在一团粘土上按下手印。” “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我相信你应该见过不少可供参考的手段。”那倒确实……说客说话间，付前把目光从左臂上收回，几个月来的经历在脑海中飞速掠过，包括其中各显神通的妖魔鬼怪们。 这方面自己大开眼界，倒确实不止一次了。 “但记住在这个过程中，千万千万不要把他们惊醒。”说客的分享甚至还没结束，而很明显他对付前当时行为的性质，认识得很深刻。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他们的入梦强度，跟当时的你完全不同。” “只要稍微强一点点儿的刺激，认知上的冲突，就可能引起警觉梦境破碎，让所有努力白费，相信这一点你刚才已经测试过了。” “然而我要告诉你的是，你需要相当强烈的刺激，才能在粘土上留下印记。”说客的语气，很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意思。 “懂了，就像蛋壳雕花，还是拿铁锤雕的。”付前却是并不介意，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这里就有个问题，如果长时间不成功，再没有人做梦梦到我呢？” “那还不简单，鸡蛋没有了，失去脱身的机会。”说客明显不介意多刺激一下付前。 “哦，就跟你一样。”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灾厄侵袭（五） 据说昆虫在遭遇极端情况时，会有多种应激手段，以对抗外界侵扰。 比如装死。 此刻随着付前努力寻找跟同僚的共同点，说客明显情绪飞速受激。 具体表现就是，伴随着付前最后一句话，这位抓住自己脑袋，生生扭转了一百八十度，仅余一个布满杂乱黑毛的后脑勺对着这边，再没有一丝声响发出。 「说客兄何至于此！」 如此反应，自然是让罪魁祸首动容，付前当即一声悲呼，就要上前。 而说客果然践行了种族专业性，即便是这样的威胁动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将假死进行到底。 当然付前也没有真上前。 君子之交淡如水，堂堂大运明王，又岂会做那强人所难之事。 「而且大可不必这么悲观，待付某出去，定以梦境相邀。」 此话虽然满满慷慨激昂之意，友人却是终未做反应。 付前略一反思，醒悟到可能是自己往日所作所为，让人担忧梦境中的风险，到时候就算有意也未必敢前往，当即微微点头。 「或者你还有任何其他旧识，都可以告诉我，到时候我设法找他们帮忙。」 …… 依旧毫无反应，说客似乎已经是下定决心扮演一个死虫。 「所以你没有旧识，有趣……」 付钱却依旧并不介意，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难不成咱们来自不一样的地方？」 「……你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无聊。」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原本已然青灯古佛姿态的说客兄，终于是被这份不抛弃不放弃打动，发出一声嘶哑诡异的回应。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有任何意义？」 不过不管是他还是来访老友，明显对嗓音这种细节都毫不介意。 「当然有意义。」 正所谓医者仁心，成功治疗自闭症，付前语气间是满满欣慰。 「这样我就不用打死你了。」 …… 「呵呵……你觉得我会惧怕这样的威胁？你觉得在这里面的死亡会是真正的死亡？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毫无疑问预后良好，说客兄的情绪调动非常成功。 只是可能有点儿太成功了，面对这排比三问，付前一时甚至都有些恍惚，还以为是哈莉特女士的意志入侵了。 「所以在这里面被杀不会死？」 「当然不会。」 说客笑得诡异。 「只不过每一次死亡都会让你更加沉沦就是了。」 「也正因为这样，其实你完全不用惧怕，因为那对我们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了。」 原来如此。 付前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那你离门那么近干什么？」 …… 「我想起来了，你上次提到过在这里动手，可能引起门后积攒的梦魇激荡，进而造成难以想象的恶果。」 「所以你现在是个守门人对吗？宁愿被我打死，也要守护住回廊的安宁？而不是为了见势不好跳进去？」 一脸钦佩间，付前熟练使用着排比三问。 「我好像全都懂了……就说嘛，真要是应激性反应，眼前的情况明显断肢求生比假死更合理一些。」 「……你似乎该出发了，看得出来想你的人不少。」 说客明显已经有些招架不住，再次生硬地转换话题。 不过内容倒不是胡扯，因为付前也感受到了。 就在这会儿，某种特殊的激荡在回廊里兴起。 而心中明悟告诉付前，只要选择回应，就会直接降临至这个最新出现的，跟自己相关的梦境里。 「好，说客兄但请稍待，某去去便来。」 对此付前也没有废话，招呼一声直接响应。 而直到眼前回廊消散，说客到底是没有吭声。 …… 说客兄可能不是书店世界原住民。 虽然连番刺激下已现自闭之姿，但付前还是从说客的反应里，隐隐验证了某个想法。 虽然那位造型确实随意了一点，但事实上最初的接触中，付前倒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毕竟书店世界的妖魔鬼怪实在太多，而说客明显对那里也很熟悉，甚至对仓库都有概念，并没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但此次护驾，最后在莱尔汀见到的小店，让付前深感有趣之余，很自然地逆向思维了一把。 之前蜂猴市事件几乎已经证明，伯纳德和罗蕾塔之所以有这种奇怪境遇，正是因为他们跟噩梦回廊间的联系。 考虑到自己毫无疑问是借助回廊的力量完成跨越，罗蕾塔能在莱尔汀留下红茶，依靠同样渠道几乎是肯定的。 所以噩梦回廊明显具有这种跨纬度权柄的情况下，有没有可能，有人从它的目的地，反向来到书店世界？ 或者甚至是想来但还没有完成，比如困在了回廊里面——就像自己现在一样。 而如果真是这样，说客对一些信息比较熟悉的原因，其实也不难想到，那就是源于众多湮灭在这里面的灵魂。 按照第一次见面时他的介绍，这五扇门后，代表的都是上位意志主导的梦境，而梦境里众多的元素，就是由每一位陨落在里面的角色添砖加瓦。 这位从刚才出现开始，就始终贴着那扇门，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准备见势不好跳进去。 那副放弃治疗，心灰意冷的做派，但付前看来演技还是太拙劣了。 当然对于他看不到梦境细节的说法，付前还是倾向于相信的。 不在于人品，而在于人性。 吃了上次那么大的亏，就算是再心大的鱼，也不会奔放到直接咬钩了。 但没关系，自己这不是来邀请了吗？ …… 盲目乐观的错误，付前是不会犯的。 自己目前身处的，是魔女都第一时间把人赶回来，不希望多蓄积一秒的负面状态。 不尽量收集资料，尽一切可能站在先贤肩膀上，指望只跟着感觉走，到时候坑死的怕不只是自己——还真有人死了？ 思索间眼前光线快速明亮。 而付前的目光，无比自然地被其中一道殷红吸引。 浓稠而刺目，那大片狰狞血色正涂抹在雪白的被单上。 而被单簇拥中，是白度仅仅稍逊的赤裸身躯。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灾厄侵袭（六） 好一副凶案现场风范。 少说三分之一身躯猩红覆盖，斜斜趴伏床上这位，俨然是一位妙龄女郎。 而此刻的她不仅身无寸缕，整个人更是僵直一动不动，像极了被残杀于此——但不是。 没有急着上前查看，付前已经快速得出一个跟初始印象相悖的结论。 原因很简单，这会儿他的嗅觉也恢复了。 在这副惨烈场景里，空气中弥漫的，却是浓重的酒精味道。 那猩红一片貌似并不是人体里喷洒出的血，而是颜色误导性很强的酒液。 事实上从这个位置，能看到的也仅仅是脖子上的疑似细小伤口，很难想象血能流成这个样子。 但酒气外加这个伤口的位置，这过分经典的配置，似乎很容易让人想起曾经的某个场景…… 付前抬手在脸上摸了摸。 果不其然入手并非血肉，而是一只冰凉面具。 甚至略显熟悉的轮廓，让他不需要照镜子，都可以在脑海中很自然地勾勒出一张黑白脸谱，满满摄人威仪——大运明王。 没错，正是自己行走江湖，威震上京时的形象。 面具轮廓之所以熟悉，是因为正是自己从文大小姐的库存里挑选出来。 然后醉酒女郎，脖子上有伤，以及毫无疑问的酒店房间，这几个要素集合到一块儿，很难不让人想起前段时间上京闹得沸沸扬扬的吸血鬼酒后捡尸案。 甚至虽然视觉冲击力稍逊，但自己跟踪调查的过程中，还真的见过类似场面。 唯一的问题，这是谁的梦境？ …… 虽然梦境中感知原本就会受影响，但跟一朝退回普通人相比，落差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付前此刻能确认的，唯有外面夜色深沉，以及厚重布帘下并没有藏着人。 而眼前的场景，无疑对自己来说很不妙。 一旦有人冲进来，断不可能相信只是路过。 咚咚！ 正所谓心想事成，下一刻不徐不疾的敲门声，居然真的从一侧响起。 声音之突兀，在这之前没有任何脚步临近的动静，跟眼前这诡谲一幕倒也相得益彰。 唯一可惜的是，这位举止优雅的访客，到底是没有等付前帮忙开门。 还算精致的门锁，下一刻居然是被从外面生生拧烂。 身形挺拔，二十几岁。 碎屑纷落间，门被无声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目光如刀，站在那里冷冷望了过来。 …… 姜恩。 不得不说此情此景，这是张相当不违和的脸。 毕竟不久之前的连环捡尸案，虽然最后被推到了那帮婪虫身上，但实际上正是眼前这位所为。 更不用说他本质上也算是婪虫的一员。 跟神明签的卖身契，哪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幸会，请进。」 面对那张来者不善的面孔，付前却是淡定依旧，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应该是我说幸会才对。」 后者板着脸看了一周，尤其目光在红酒女郎身上逗留数秒后，才终于应邀而入，甚至不忘随手关门。 「大运明王，最近上京因为阁下，可真是精彩了很多。」 「过奖了。」 这话明显不是好话，但付前却完全听不出来的样子，说话间目光越过姜恩肩膀看着后方。 「怎么？」 姜恩明显注意到了，跟着回望一眼，接着面现讥讽。 「放心吧，除了我之外没有 其他人。」 「那我就更没有办法理解你的行为了。」 微微摇头，付前对着门上的那个洞指了指。 「如果不是为了让外面的后援听得清楚，这样做有任何意义吗？」 「明明独自前来进行这场私密对话，第一件事情就是门上开个洞？」 …… 「明王能不能告诉我，眼前这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付前提出的逻辑问题，姜恩明显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大局已定，焉会被这样的小事困扰。 再度冷笑，他甚至连回应的兴趣都没有，直接用眼神示意床上狼藉一片。 「她没死。」 可惜让人稍显失望的是，即便被抓这样的现行，大运明王话语间竟是依旧毫无惊惶之意，甚至随口解释。 「严格来说，她现在的情况，更像是用脑袋开了瓶酒，然后自己晕了过去。」 「我当然知道人没死。」 然而姜恩却是没有动摇半分。 「你又不是真的吸血鬼。」 冷笑声中，姜恩目光如刀，似乎可以穿透那狰狞面具，直视藏在骨头下的心思。 「如果真的死了人，不管执夜人还是古拉德，反应将绝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哦，现在是什么样子？」 对方明显不甚客气，付前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不咸不淡地问道。 「敷衍了事，乃至互相牵制，让那位可怜的嫌疑人一点点陷入困境，甚至最后即便没有证据，也被迫禁足乃至被赶出上京。」 「泰勒·古拉德？听上去是有点儿可怜，但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我跟他可算不上太熟。」 对于这份推断，付前不置可否。 「这就是巧妙的地方了。」 冷笑连连，姜恩完全不给喘息之机。 「我认可你的话，你跟泰勒确实不熟，也并没有什么仇怨，别说执夜人，就算是他自己怕是都很难怀疑到你头上。」 「但这样的事情连续发生，对你却绝不是没有好处。」 「面对你的挑战，不管是那位急于自证清白的可怜人，还是他想要保持低调，尽量减少影响的族人，都不会有兴趣做出回应的。」 「接下来你大可以宣传泰勒·古拉德因为害怕避而不见，并继续制造事端，直到他被赶出上京，接着再找到我的头上。」 姜恩指着自己的脸。 「作为一个迟迟没有到中阶的角色，威胁当然是比泰勒要小多了，到时候只要再解决我，大运明王这个名号将响彻上京……这也是为什么床上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死。」 「一旦出现超凡元素的普通人死亡，执夜人的姿态将完全是另一个强度，到时候不仅大概 率那个可怜人重获清白，你迟早也会被找到并付出惨烈代价……我说的对吗？」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灾厄侵袭（七） 果然是天降大运明王的那个夜晚呢。 猩红现场，人赃并获，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场景下，付前默默思索着梦境的时间定位。 姜恩表达得还是相当清楚的，对于这个梦境的主人，眼前这一幕发生的时间，无疑正是大运明王现身上京，挑战两位青年才俊伊始。 而在姜恩的眼里，自己不仅表面嚣张，甚至还暗下黑手，因势利导了泰勒·古拉德的困境，力求不战而胜。 只不过这一切，却是被英明神武的他洞察。 不得不说，属实是一个奇妙的场面。 作为当时上京诸多事件的幕后黑手，付前对捡尸事件的真凶自然是相当清楚。 为分享姜恩晋升的腐败恩泽，婪虫们一路引导，设下一个完美的莫欺少年穷之局。 而后者一无所觉下，利用无反抗之力的醉酒女郎，疯狂对抗自身兽性，从而一步步完成仪式。 现实世界里，眼前这位才是屋里惨相的祸首。 结果到了梦里，自己这本来躲在最后的黄雀，却是惨被抓包，百口莫辩。 随便一想都是身陷算计，要被拿来做替罪羊的样子。 而最终得益的不仅是姜恩，还有麻烦缠身的泰勒。 大运明王名扬天下不成，反而成就上京双骄，惨化垫脚石。 妙啊，这个梦做的。 …… 「听上去居然很有道理。」 一番思索间，付前最终微微颔首，保持了实事求是的美德。 「所以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担心打不过我？」 都实事求是了，当然不只包含正面吹捧，对当事人的内心剖析也要深刻。 「你胡说八道什么？」 只可惜并不是人人都有直面自己内心的勇气，面对大运明王的恶行侃侃而谈，思路缜密凌厉的姜恩，当场就发出了无意义的怒斥。 「不是吗，所以你是为什么来的？主持正义，夜色中的上京执法者？还是惺惺相惜，不愿意见到与自己齐名的泰勒败于女干计？」 可惜对于这种问号对决，师承哈莉特女士的排比三连，又怎么可能败下阵来。 付前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冷笑反问。 …… 「呵呵……那个你不用担心。」 看得出来对付前的提问，姜恩确实有些难以招架。 不过到底是场面优势太大，这位仅仅犹豫了那么几秒钟，就意识到其实完全可以选择跳过问题。 「你甚至确实可以把我当成主持正义人员，接下来试着考虑一下自己了。」 「比如到了执夜人那边，准备怎么辩解？」 「这有什么难辩解的？」 姜恩竟是准备把自己扭送官府，不得不说这个举动虽无新意但很有威慑力。 可惜付前从来免疫威慑力这个东西，当即淡定反击。 甚至为了防止对方接受不到这份情绪，还举手推了推脸上面具，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唯一的问题手里铁笼稍显沉重，让这份洒脱失色几分。 「你也在这里，我也在这里，你可以冤枉我为凶手，我为什么不能指认你？」 「就知道你会这么干。」 可惜姜恩听上去竟也是同样淡定。 「整个上京谁不知道我闭门在家，极少外出。」 「想把那么多起事件一起赖到我身上？你是把执夜人都当成傻子吗？」 ……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计划倒是很周密嘛。」 思路清晰，应 对自若，义务追凶的姜恩，体现出了相当的难缠度。 一时间即便付前都是赞叹一声。 而往床上回望，眼见红酒女郎依旧死睡，付前竟是没有再试图做辩解，下一刻换上了一副光棍姿态。 「说吧，你想要什么？」 冷笑中付前甚至直接坐了下来。 「就你当前的处境，我是绝不相信，你会有心情做什么义务警察的。」 「费这么多心思在这里找上我，也真的是辛苦你了，说说你的条件吧。」 「……明王果然心明眼亮。」 凝视付前，姜恩脸上看不出表情，似乎在确认这番话有几分诚意。 当然了，很难说他从一张面具上，是怎么解读出更多信息的。 无论如何，某一刻姜恩的脸上，终于是缓缓升起一抹微笑。 「上京的正义使者，确实还轮不到我来做，今天我也完全可以只是从这个地方路过，什么都没看到……最多碰巧捡到点儿东西。」 「东西……」 闻弦歌而知雅意，付前语气若有所思，似乎理解了什么。 「你想要我交出一件超凡物品，换你忘掉看见的东西？」 「怎么会？」 姜恩继续笑眯眯摇头。 「我本来就只是碰巧捡了件东西，一时兴奋其它的什么都没看到，哪来的忘掉。」 …… 「明白了……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少年天才。」 沉默数秒，狰狞面具下的大运明王，似乎陷入了短暂的犹疑。 不过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付前喉间也是发出一阵低沉笑声。 「我之前听闻近几年阁下遭遇瓶颈，郁结难解，还担心世间少一位英才。」 「今日一见，才知道姜兄进取之心并未稍减，让人欣慰。」 「不过有一个问题，本座身上确实有超凡物品，但基本上都是专门契合自身能力的，我很怀疑是不是真的能让姜恩兄满意。」 「该不会想让我一一掏出来，供你挑选吧？」 「明王完全不必有这样的担心，我还不至于那么没分寸。」 眼见事情向着想要的方向丝滑发展，姜恩明显心情颇佳，对付前的疑问第一时间出声宽慰，同时往旁边指了指。 「我只要明王手里的东西就好。」 「……哦？」 这次付前的沉默，甚至比上一次还要久。 刚才第一时间，他就已经顺手把永恒澄澈思维装起来，这会儿手里有且只有一件东西，那就是甜梦头笼。 然后姜恩看上的，居然是这件造型古怪的道具？ 「姜恩兄……最近是不是遇上了贵人？」 当然即便如此，再开口 时付前听上去明显也已有所得。 「你要的并不是适用的，而是贵重的，因为目的只是拿来交换人情。」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灾厄侵袭（八） 「明王，还真是让人不敢小看。」 付前意味深长的点评，明显给姜恩带来了一点震撼。 而脸色数变之后，他看上去也是放弃了掩饰的打算，直接露出一个标准的摊牌式笑容。 「既然被猜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事实上明王能想到这一点，甚至还有助于提高我刚才那番话的可信度。」 「没错，我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机会，但相应的需要做一些付出。」 「然后因为你跟家族关系紧张，他们不愿意帮忙？」 付前呵呵冷笑。 「就算他们愿意帮助也力量有限，反而让我受到限制。」 姜恩摇头。 「那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姜恩兄……是个聪明人。」 微微颔首，再次用低沉嗓音表示认可的同时，付前缓缓提起那只沉重铁笼，真就这么递了上来。 「本座一向也不喜欢浪费时间，既然阁下喜欢，拿去就是了。」 「那就谢谢明王了……」 虽然年纪轻轻，姜恩的养气功夫却是到家。 眼看得偿所愿，脸上肌肉依旧不见丝毫失控迹象，甚至伸手之前先笑盈盈地道谢。 「我也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如果明王有意，我到时候不仅可以接受挑战，甚至一定保证落败。」 哼！ 付前却只是冷哼一声，直接松手。 「我是说真的。」 姜恩毫无疑问伸手接住，同时笑容不减地强调。 「这几年下来，对于一些东西，我已经远远没有那么看重了。」 「如果明王愿意多付出一些，我甚至可以先回到姜氏，再接受挑战。」 …… 「顺便要求他们提供一点帮助，以免家族蒙羞是吗？甚至力战落败之后，连这份资助的损失，都可以算在我头上。」 对于姜恩的建议，付前不置可否。 「算盘打得很响，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榨取好处的机会。」 「所以明王有兴趣吗？」 甜梦头笼入手，姜恩明显相当重视这份收获，提问之余甚至小心提着后退半步，仿佛害怕付前反悔。 「你如果现在走人的话，我可能会考虑一下。」 大运明王的情绪听上去却不太好，虽看不到表情，但能感觉到在逼视这边。 「别紧张，我现在就出发，毕竟再拖下去，床上那位醒了怕是不好解释。」 笑得开心的姜恩，向房间深处示意了一下。 「没关系我认识她的，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碰面了。」 转头跟着望了一眼，付前随口应道。 「明王这时候做这种辩解，抱歉我实在看不出什么意义……」 姜恩的疑惑还是很真情实意的，明显这种类似应付扫黄的套词，让他有些不得其解。 当然这并没有耽误他换了个请的手势。 「不过时间紧迫，所以……明王先请？」 「什么意思，你是让我先走？」 付前声音瞬间警觉。 「不不，是阁下走在前面。」 姜恩笑容愈发灿烂。 「我担心明王找不到去执夜人那边的路。」 …… 「习惯使用龌龊手段的人，最大的问题就是会认为别人跟他一样，不做小动作是因为没有机会……」 窒息般的沉默间，姜恩的语气伴随着每一个字逐渐转冷。 「这种极端的自以为是下，反应实在是 太好预测了。」 「你不是为了超凡物品过来——」 大运明王明显反应过来什么，话音未落，左臂诡异抽动。 「晚了，很抱歉。」 可惜姜恩动作明显更快，第一时间甜梦头笼就被挡到身后。 不仅如此，头笼那粗重的棱条上，这位的五指居然如同扭曲树根，在其中攀爬交叉，紧紧连接在一起。 看上去要想把头笼拿回来，怕是很要一番力气。 付前的动作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动。 「明王实力高强，我确实没有正面对抗的把握。」 这反应看上去完全在姜恩的预料中。 「但请相信，东西想拿回去绝没有那么容易。」 ……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作为被嘲讽的对象，大运明王明显不开心。 「真到了执夜人那边，你难道还想留下这东西？」 「我不需要留下。」 姜恩再次摇头，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眼力我还是有的，这绝对是件相当特别的物品，崇高而珍贵，但它的珍贵对于我的意义不一样。」 「明王肯定是不肯乖乖跟我走的，而就像前面说的，我对强迫带你走也没有把握。」 「好在有了这东西，这些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这么特别的物品，我相信流转痕迹肯定是有迹可循的，到时候让执夜人自己来找阁下聊就好了。」 …… 「所以你来的目的从来都没变，就是要抓住搞出这些事情的人。」 随着姜恩说出计划，一路倾听的大运明王终于忍不住开口，冷笑连连。 「后面那一大堆表演和说辞，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从我身上骗到一件东西，足以锁定身份的东西。」 「是啊，明王前面也说了，真互相指责起来，这种东西想证明是很难的。」 姜恩另一只手，灵巧地在头笼上敲击着。 「所以我的想法很简单，把这样一件物品加上自己的发现送到执夜人面前，然后剩下的就是明王去跟他们解释了。」 「然后我现在跟不跟你走区别已经不大了……真是厉害的年轻人。」 付前大笑间已经不太控制分贝。 「可我还是不理解你的动机，对于你的处境来说，这绝不是一个最优选，除非……你真的是姜恩吗？」 哈哈哈…… 后者竟也有点儿被气氛感染的意思。 「我为什么不是姜恩？一个沉寂的昔日天才，不应该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正义感？」 「倒也是，这么说有点儿绝对了……那现在我就只剩一个问题了。」 付前微微点头，敲了敲脸上 面具，语调竟也是变得怪异。 「如果你是姜恩……那我又是谁呢？」 那一瞬间，「姜恩」头上，代表梦境稳定程度的虚幻眼眸骤然睁大，摇摇欲碎。 「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啊……泰勒·古拉德。」 付前却是毫无怜悯之意，继续冷冷吐出一个名字。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灾厄侵袭（九） 要不说知耻而后勇呢。 明明摇摇欲坠的虚幻眼眸，随着付前最后一句指名道姓的刺激，当即一阵疯狂闪烁。 但随之而来的，扩张的幅度居然是稳定了下来。 注视着这一幕的付前，自然是深表欣慰。 「抱歉我不懂明王什么意思。」 但作为当事人，梦境拥有者，眼前的「姜恩」却是终于忍不住开口。 「把那位血族的名字安在我头上是一回事，当面假扮本人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听上去倒确实过分。」 而面对这份指责，付前哦了一声，竟是相当随和地开始解释。 「别介意，开个玩笑送别一下合作伙伴而已。」 「那只活了那么久还没什么长进的吸血鬼，怎么可能跟阁下相比。」 「空有纯血之名，甚至背靠巨量家族资源，才堪堪那点儿成就。」 「与这样的货色齐名，老实说就连本座都看不下去，实在有辱阁下的声望——」 「够了！」 来自大运明王的义愤被骤然打断，即便作为被吹捧对象，上京之北姜恩竟依旧是做咬牙切齿状。 「阁下莫非是不愿意诋毁对手？果然高风亮节。」 付前见此赞叹一声，即便隔着面具，都难掩钦佩之意。 「但本座绝对是实话实说，倘若易地以处，以阁下的天分手腕，断不可能有上京双天才的说法。」 「老实说那位进境之慢，我甚至都没有看出来他比混血吸血鬼强到哪里去——」 「我让你闭嘴！」 这次已经完全是咆哮了，「姜恩」看上去几乎要冲上前来大打出手。 然而随着目光在头笼上凝结一瞬，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激将法，生生刹住了脚步。 「你怎么知道的？我绝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当然即便如此，他明显对某些可能性也不再奢望，直接再次摊牌式发言。 …… 不错，依旧能屈能伸。 付前同样再次颔首点赞。 当然最让他欣慰的，是代表梦境稳定程度的虚幻眼眸，甚至已经开始缓缓闭合。 在无力反抗悲惨现实的情况下，泰勒兄明显开始接受并享受了。 当然这位不知道的是，其实他是有力反抗的。 刚才真要莽上来，自己其实只剩一臂之力。 可惜啊，这位「缜密」的思维下，并没有放弃自己是骗他过来，想要夺回头笼的可能。 无论如何，自己对这个梦境的掌控力，业已又有所增长。 至于究竟为何怀疑起这位的身份？ 其实从入梦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刚才上上下下观察床上的受害者，当然不是无聊到借机欣赏人体曲线——欣赏的是面部曲线。 出家人不打诳语，那句「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其实是真的。 床上那张年轻的面孔，其实真的见过一次——艾姆波伏诛的那个夜里，某喝多了撅屁股趴长椅上，被泰勒选中守株待兔的诱饵。 而考虑到不管真凶还是受害者，都是由梦境所有者想象出来。 捡尸受害者居然顶着这样一张脸，对于付前来说，想不怀疑那位血族年轻翘楚都不行。 尤其是在确认「姜恩」的来意之后。 婪虫那帮等着吃腐肉的，怎么可能让姜恩真遇到囊中羞涩的窘境。 后者如有什么执念，大概率不会在这方面。 此外付前记得可是清楚，姜恩近期在参加秘 密***的信息，也是泰勒兄告诉自己的。 对即便已经略显失色的齐名者，这位双骄之一依旧相当关注。 所以姜恩是假的这个前提下，面对自己刻意提到的「贵人」一词，对方过分自然的反应，其实反而让泰勒的嫌疑再次增加。 …… 哎！ 面对几乎已经自承身份的泰勒，付前一声长叹。 「古拉德好歹是绵延千年的古老超凡世家，做子弟的稍微用点心，帮助保持一下颜面不好吗？」 「手段确实不错，看得出来很是花了一番心思，怕是连睡觉的功夫都利用起来了。」 「问题是当着本人的面冒充本人，这就是你所谓的毫无破绽？」 「休想骗我……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大运明王！」 虽然嘴皮子这块不堪一击，但明显有着身为纯血血族的倔强。 短暂语塞后，泰勒还是咬牙切齿地不愿轻易否定自我——当然是在否定了一部分的前提下。 他说话的语调俨然已经是有所改变，带上了血族的优雅风范。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是大运明王了？再多想想。」 考虑到与这个高贵种族颇多渊源，付前当仁不让，义务教导了一把逻辑学。 「什么意思？等一下难道你们……」 而虽资质稍显愚钝，但真正的高人点拨之下，泰勒兄倒也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呵呵，见笑了，我其实还是希望保持低调的。」 看得出来年轻血族终有所悟，付前发出了欣慰的笑声。 并在感受到再次增加的梦境掌控力后，笑得更开心了。 「大运明王只是姜恩的一个身份，上京发生的这些事情，其实一直都是你做的……你早就已经突破瓶颈了，只不过用这样的方式瞒过了所有人。」 「继续说。」 泰勒兄的语气不可谓不激昂，而一向善解人意的付前，大度示意对方可以尽情指责。 「看来那个地下***，真的让你得到了不少好处——但你为什么要假冒我的名做这种事情？」 泰勒也没有客气，一边无比顺畅地整理思路，一边飞速占领道德制高点。 「你确定？我可从来没有谎称他人，做出类似你刚才的那种行为。」 可惜他明显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一秒钟就被反将一军。 …… 摆事实讲道理的技巧永远是博大精深的，面对付前阐述的情况，泰勒一时竟是再次无言以对。 严格来说，这个始终没有被人捉到过一根毛的上京捡尸者，确实也没有留下过任何名号。 他只是夜间行动，表现出了超凡迹象，并在受害者脖子上留 下了极其经典的牙印…… 「你做的这些事情，跟直接留下我的名字有什么区别？我不相信你想不到这一点。」 当然发现大秘密的泰勒，也绝不肯被这种小小诡辩桎梏。 「怎么没区别了？」 付前语带惊讶。 「要是直接留你的名字，你哪还可能这么自由的行动？」 …… 「你是故意在等我的……你知道我会来……」 虚幻眼眸震颤间，泰勒的思维界限再次被拓展，并在下一刻猛地看向手里头笼。 原本紧紧纠缠的五指，终于是有了那么一点儿不坚定。 「晚了。」 大运明王的声音却依旧未停。 「上面已经留下了你的痕迹，跟之前的受害者们一样。 」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灾厄侵袭（十） 「混蛋……你算计我！」 某一刻，仿佛可以听到天平倾倒的声音。 随着泰勒的一声怒骂，头笼上原本紧紧纠缠的五指，被烫到般飞速收缩。 很明显头笼是把柄还是毒饵这个问题上，他终于做出了决断。 对方如此爽快地交出这种物品，本来就有些许违和。 尤其是在表露身份后，以这家伙的性格，怎么会那么容易受要挟。 可恨自己还以为是拿捏到位。 而这家伙甚至刚才还故意作势想要抢回去，进一步混淆判断，让自己心甘情愿地把这东西握在手里。 「奇怪了，我在这边忙我的事情，不过顺手用笼子收集一下血样，怎么就成了算计你了？」 可惜他的愤怒，明显带不来任何正面意义。 坐在那里的大运明王，反驳越发条理清晰，不徐不疾。 「是我逼你把笼子拿过去的吗？」 留下印记一说当然是胡扯，不过这种东西想要证伪可谓极难，尤其泰勒兄在反复情绪调动下如惊弓之鸟，已经没有那个心性能支持这样的信念了。 而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也很简单。 根据前面的经验以及说客的分享，付前决定以超出入梦者掌控的剧情延伸，最高效率地入主掌控这个梦境。 …… 从最开始的怀疑，到后面的试探，此刻眼前的情况已经很清楚。 上京最近屡屡发生的捡尸事件，虽然最后被推到一帮在逃人员身上，但莫名蒙冤的泰勒·古拉德却不是那么满意，结合被大运明王的刺激，臆想出了这个自证清白之梦。 而在这个梦境里，这位青年才俊俨然体现出了运筹帷幄之资。 不仅洞察到一切都是大运明王的阴谋，为了名扬天下不择手段，陷害没有把握战胜的对手，甚至巧妙追查到了最新的陷害地点，当场抓获。 而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少对方的抗拒心理，诱使其说出真话，乃至主动交出把柄，他还完美假扮了上京另一位天才。 作为不甚对付的齐名人物，泰勒无疑对姜恩近况熟悉程度远超他人，流畅地安排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动机。 最终大运明王成功被骗，不仅亲口承认恶行，甚至连随身物品都被迫奉上。 一代天骄泰勒·古拉德，终究是凭借一己之力，在腐朽执夜人以及无能家族拖累下，成功自证清白，引为一场佳话…… 可惜人生最大憾事之一，就在于美梦会醒——以及变噩梦了反而不醒。 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带来了天堂坠落深渊的落差。 精心编制的角色人设，居然是遇上了正主。 对方不仅全程冷眼看自己表演，甚至这份表演都在算计之内。 不说血族这种天生骄傲的存在，就算来个普通人，血压估计也是直接报警。 当啷！ 沉重的声响间，头笼终于是被丢到地上。 只可惜那灰黑棱条上，居然是多了一丝丝暗红痕迹，仿佛饮饱了血。 而凝视这一幕数秒后，年轻血族用切齿痛恨的目光望了过来。 …… 头笼当然没什么记录功效。 泰勒最悲哀的地方在于，此刻占据他梦境一定主导权的这位，本就拥有丰富的梦境操作经验。 随着他的退缩，虽还到不了主宰的地步，但适当改变一下物品的外观，已经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总而言之，此情此景，就算再告诉他只是在活跃气氛，泰勒明显也不会信了。 而他糟糕的情绪，从丢头笼的角度和力道就 可见一二。 一方面如烫手山芋，另一方面又坚决不肯让对方回收得过分潇洒，直接叮咣丢到了角落。 何等无力的愤怒啊！ 身为罪魁祸首，付前毫无扰人美梦的惭愧，而是沉浸在掌控力再有增加的美好反馈里。 但还不够。 下一刻他亮了亮手掌，在某个角度下，后者居然是有些亮闪闪的。 这异样的光泽，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反应到原因——上面戴着一只特别的手套。 「我不知道你家里长辈是怎么教的，不熟悉、高位格的超凡物品，居然二话不说敢直接抓。」 泰勒眼珠不由自主瞪大的同时，付前配合动作，随口火上浇油。 当然了手套一说，跟甜梦头笼的新皮肤是属于同样性质——甚至意义也是一样，让这个类似于留指纹的陷阱看上去更加自然。 ……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不怎么说思想的适应性是很强的。 在连番强烈刺激下，自信直接被拍进泥土的泰勒兄，竟是并没有再做出暴怒这种失智行为，相反甚至冷静下来。 「如果只是为了找个替罪羊，你根本没必要跟我说这些……」 「告诉我这么多，很明显是为了让我清楚当前形势，说说你的条件吧。」 很不错，泰勒兄永远都是这么配合。 对于这份反应，付前表示了由衷的欣赏。 当然他更欣赏的，是那已经几乎纹丝不动的虚幻眼眸。 已经稳固，可以更进一步了。 「泰勒兄果然爽快，我的要求……其实你刚才已经帮忙提出来过了。」 下一刻面具下传出开怀笑声。 「我最近确实遇到了某些契机，也因此需要一点儿小小的资助。」 「你想要的……是古拉德家的东西。」 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泰勒就咬牙切齿。 「谁不知道泰勒兄被家族长辈寄予厚望。」 付前大大方方承认了。 「请放心，我也只要一件物品就好。」 「所以我可以换到什么？不要指望我相信你什么承诺。」 泰勒奋最后一丝余力，为自身争取着权益。 「怎么会……我能给出的条件很简单，消除头笼上痕迹的方法，你完全可以现场验证后再完成交易。」 付前摆摆手，示意自己绝不是打白条的。 「……所以你想要什么？」 这样的条件，一时倒挑不出大毛病。 但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心，如此费尽心机营造出的局面，对方想要的东西不可能简单。 「别紧张，我不会做强人所 难的事情，我要的东西，自然是早就确认在泰勒兄身上的。」 付前含笑宽慰一句。 「比如——深渊笔记。」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灾厄侵袭（十一） “深渊笔记……明王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那样的秘宝怎么会在我身上？” 看得出来，付前的条件很是触动人心。 猩红双眸与头顶虚幻眼珠齐刷刷闪烁好一阵，展露出几分吸血鬼气质的泰勒才终于开口回应。 而称呼上也能看出来，他本身还是排斥相信大运明王就是姜恩的。 原本满满心理优势的老对手，其实在看不见的角落，早已有反超之势，确实不是种好的感受。 “不是。” 可惜面对他的辩解，大运明王只是轻轻摇头。 “虽然不太理解你们家族的想法，但我同样也不准备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争执上。” “什么东西会让你觉得，我在做了这么多安排后，会提出一个无意义的要求？不过等一下……” 稍稍犹豫了那么一瞬，付前上下打量着泰勒。 “你身上真的没有笔记的气息，那么贵重的东西你居然不随身携带？” “你果然是算计很久了……这所有的事件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心中某些猜测得到确认的前提下，血族的骄傲明显不允许泰勒做无赖式的否认，这位当即咬牙说道。 “很久这个说法本座不否认，但也不要自视甚高，这些事情当然还是有别的目的的。” 付前再次往床那边指了指。 “否则的话我会选择更简单的方法，毕竟做这种事情，真的运气不好被执夜人堵到，还是很麻烦的。” “一举多得……” 当然这样的否认，反而让对深渊笔记的谋划看上去可信度更高了。 具体表现就是泰勒话语间疑虑更消，只剩情绪发泄。 当然这只是表面收获，在付前的视角里，这位头顶的眼眸又是一阵开开合合，成功让自己对梦境的掌控力再增。 果然掌控梦境，让美梦变噩梦的关键，就是拓宽认知，让入梦者相信更多的“真相”。 付前一时间似乎理解了更多邪神要义。 …… “是啊，毕竟如果泰勒兄让人失望，没能做到这么配合，我总不能一无所获不是吗？” 学习使人快乐，付前听上去相当愉悦。 “我承认，深渊笔记现在是由我在保管……但就像你刚才所说的，笔记我并没有随身带着，所以——” 泰勒顿了顿，后面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你想用其他的东西来代替？古拉德家还真是给你分了不少好东西。” 付前的悟性却是可靠，瞬间领会了意思。 “对……一件可以帮助隐匿气息的斗篷，虽然位阶稍差一些，但实战的意义我想不用过多描述。” 对方这会儿感叹古拉德底蕴丰厚，明显听着只会觉得刺耳，不过泰勒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而他口中的替代品，果然是那件帮助他越狱送人头的斗篷。 现实中的这个夜里，付前前往拜访时，他正裹着那东西跑出来，隐匿气息的效果明显很好。 这样一件物品，跟一件抄起来砸人都不疼的笔记相比，实用性怎么看都强得多。 “这个确实可以想象……但抱歉不需要。” 认可对方提到的实战意义的下一刻，付前果断来了个转折，听得泰勒又是一阵道心激荡。 “对于大部分人，可能你说的这件东西更有价值，但本座多年前曾得观半部深渊笔记，受益良多，对此物是志在必得。” “没有带在身上也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回去拿。” 目光盯着墙角处的铁笼，付前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有这东西在，完全不怕你不回来。 …… “装疯卖傻的能力还真是不错，怪不得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发现……” 正所谓妙曲还需知音，付前完全有别姜恩风格的发言下，“不被表面迷惑”的泰勒，反而再次坚定了他是姜恩的可能。 而咬牙给出好评的同时，他的眼神微微闪烁，继续说道。 “只可惜的是，我就算回去也是拿不回来的，有人先你一步了……” “……你在开玩笑？” 大运明王的声音第一次变得凝重。 “这时候开玩笑有意义？” 泰勒冷笑一声。 “前些时间我早已经是把笔记借了出去，现在还没到归还的时间，作为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并不好毁约要回来。” “……被谁抢走了？” 泰勒说得委婉，可惜大运明王明显不够配合，微微一愣直接问道。 “借给了一个开书店的。” 五官一阵激荡，泰勒特别在“借”上加重了语气。 “书店……你最好不是在耍我。” 深渊笔记和书店，这两个词放到一起多少还是有点儿违和，付前语带犹疑。 “我甚至可以带你去看，你不是能感觉到笔记的存在？” 泰勒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 “不过提醒一下，那家伙不仅很强，而且跟执夜人的关系也不错。” …… 果然是驱虎吞狼之计呢。 对泰勒的反应赞叹一声，付前心中暗道。 这位说的当然是实话，同时也是无可奈何下的阳谋。 本来就没啥希望要回来的深渊笔记，突然多了一个竞争者，并且志在必得。 这种情况下直接把两方推到一块，让他们自相残杀，无疑是个不坏的选择。 如果书店老板被放倒，目前被陷害的窘境基本可解。 如果大运明王被抓，以书店老板和执夜人的交情，做出这种操作来的大运明王，所提供的证据势必会被质疑，窘境依旧可解。 不愧是被古拉德家族寄予厚望的新一代，始终没有放弃德智体全面发展。 “那又如何，站在我背后的力量，你根本难以想象！” 下一刻付前冷笑一声，表达了对警告的不屑。 “所以我们现在出发？” 而看得出来，这个反应让泰勒堪称惊喜。 “只是你以为这样的伎俩可以骗过我？” 可惜的是，下一刻面具下传出来的话，让他再次经历了一把天堂坠落地狱。 伴随着的，大运明王脸上面具的图案竟是飞速消散。 同一时间，一个特别的，简陋手掌一样的图案缓缓浮现，正中是一个椭圆形，仿佛握着一只眼眸。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灾厄侵袭（十二） 虽然入梦状态下的泰勒兄脑回路越发奔放，引导起来更无难度。 但堂堂邪神，怎么会无聊到做敲诈这么没品的事情。 之所以选择深渊笔记，正是因为泰勒拿不出深渊笔记。 从开始到现在，付前所有动作的目的几乎只有一个，那就是最高效率掌控梦境，并测试观察这个过程中的反应。 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已经证实的一个有效手段，就是让入梦者背弃自己的梦境初衷。 当他发现越来越多「真相」时，帮他铸就这些真相的，就悄然化身亵渎梦境的邪神。 考虑到这位商业伙伴身上，深渊笔记堪称自己最熟悉的元素了。 确认泰勒此番梦境的主旨后，付前果断选择了用它来做文章。 最大程度阴谋论，并在这个过程中一步步谋夺主导权。 此刻泰勒兄的心目中，上京应该已经被层层阴云笼罩。 而一番努力下，就在刚才，付前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掌控力已经到达了新的高度——就算原本的所有者离开，依旧可以短暂支撑它存在。 有鉴于此，他果断开始了下一步的尝试，也就是污染入梦者，留下印记。 …… 作为练习时长几个月的清道夫，对于各种邪恶存在，付前着实已经见识过不少。 而祂们污染的手段，毫无疑问也是琳琅满目，让人印象深刻。 问题在于刚才一番回忆后，付前很快发现先贤们的手段，自己真正可以效法的并不多。 最简单的一点，回廊的深度腐蚀下，自己现在空保留了位阶，单论体质而言，甚至只是个普通人。 而最容易想到的，可以给人带来污染的神话形态都没法开启。 剩下的两物品两技能，跟自身「印记」似乎相关性也并不大。 总不可能自报大名，让人回去每天祈祷三遍大运明王之类。 那样就行的话，这邪神做得未免太容易了。 总之一眼看去，除非永恒澄澈思维能够一定程度对抗侵蚀，或者头笼隔绝注视能带来变化，否则自己几乎没有发挥余地。 当然即便如此，付前还是没有急着尝试。 一方面对它们此刻的功效，付前持怀疑态度。 仓库的提示说得清楚，这些物品和能力之所以能够保留，是因为它们本身噩梦相关。 类似回到力量源头的情况下，能发挥几成功效，甚至是否正面效果都很难说。 另一方面，它们又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依仗，短时间内仅可使用一次那种。 在对目前处境有更多的掌握前，付前不准备把机会浪费在盲目的测试里。 之所以没有提回归敕令，是因为早在观察床上受害者时，他已经悄悄开启过一下——没有任何变化。 付前非常确认，身体上的负面效果完全没有得到缓解。 至于极饿感染，虽然带着感染两个字，但对象明显指的是自己，似乎也不必急着拿来作死。 最终在这样的情况下，付前第一时间选择展示的，是跟自己本质相关，甚至真正意义可以称为印记的东西——弃狱之王的徽记。 就像之前说的，这个简单的标志，称得上自身权柄的抽象化。 如果只是想通过记忆带到现实，怎么看也比一个名字有意义得多。 而以付前此刻的梦境掌控力，把面具上的图案换成这个，实在并不困难。 …… 「这是什么东西？你想干嘛？」 而很明显，虽然并没有渗透出灾厄之力之类，但面对这份变化，外加付前一 路营造的氛围，泰勒还是受到了一定的精神冲击。 「灾厄执掌，生杀予夺……」 这么好的氛围付前怎么可能浪费，当即以空灵崇高的姿态，把弃狱之王的尊名相关复述了一遍。 「灵魂因你而凋零，肉体受赐永恒之安宁……」 「我不懂……这是你背后那个强大存在？」 而很明显，泰勒不管对此还是对徽记都相当陌生。 「看上去你的家族虽然古老，但教你的还不够多。」 一秒钟从那种圣徒的语调中解除，付前发出一串平和笑声。 然而此情此景，却是比更多情绪激烈的表达，更让人心生寒意。 「不过你运气很好，因为我可以代为教导一些。」 下一刻付前抬起右手，一支手枪遥遥对准了泰勒的额头。 …… 「这种东西……你从哪里拿出来的？」 很明显这样的变化，给泰勒带来了相当的不适。 但身为血族的骄傲，又不允许他仅仅因为这样一个动作四处躲闪，一时只是全神戒备地质问。 「从哪里拿出来的……好问题。」 对于他的惊讶，付前只是平淡称赞一句。 枪自然是利用对梦境的掌控力变出来，现在的他，能做的已经远不止改皮肤了。 当然付前也不是准备用这把噩梦武器，尝试轰爆泰勒的脑袋，能不能做到不说，那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污染。 就在刚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可以轻易具现出一把武器时，付前很快想到了另外一点——有没有可能以这样的方式，重现弃狱之王的权柄？ 嗒！ 机括轻响，但并没有火光冒出，很明显是把空枪。 「我只能说，完全无法理解你的所作所为——」 松了一口气的泰勒，只点评了一半就被打断。 刚刚因为开枪稍做出躲闪动作的身体，居然是直接抽搐了一下。 口鼻扭曲间，猩红闪烁的双眸竟也是随之暴突，仿佛有人在里面拉响了一颗手雷。 居然真的能做到？ 而就在泰勒再也顾不得优雅，摇摇晃晃扶住一边的同时，付前心中也是吃了一惊。 他刚才确实是突发奇想，开一空枪的同时，尝试在目标处具现出灾厄爆发的景象，以配合徽记，攒一个弃狱之王出来。 然而这份美好的期望，达成的似乎过分顺利了—— 隐隐意识到什么，下一刻付前调转方向，让枪口对准手心，接着右手陡然膨胀，化为一只巨爪。 这是力量未丧失的时候，可以轻易做出的血肉变化，甚至泰勒都见识过。 此刻借助于对梦境的掌控，这份变化被重现了，但是…… 呯！ 这次是真的枪响，巨爪拨弄下，抵着手心的枪口喷射出了子弹。 而威力惊人的冲击里，皮肉竟是被撕裂出一个坑，险些穿透。 没有理会剧烈的疼痛，付前随手丢掉枪，细细观察着伤口——破碎的血肉，居然是由密密麻麻的细虫组成。 来自回廊的腐蚀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对梦境高度掌控后，自己确实可以具现出一定超凡效果，并以此来刺激人。 但貌似就连这样的假象，本质都是以回廊力量为核心的。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灾厄侵袭（十三） 有点儿好奇刚才在泰勒兄脑袋里炸开的是什么了。虽然本来也只是试试不花钱的范畴，但手心的奇异景象，展现出的东西无疑相当不妙。 回廊对自己的侵蚀，远不止一只蠕虫胳膊那么简单。不仅能力被封闭，自己现在的存在性质，俨然类似于某种代言人了。 说客兄提到的留下印记难度是一回事，看上去就算勉强留下，大概率也是 “虫”的痕迹呢。倒也不算奇怪，初遇说客兄的那次，任务总结里就提到过，噩梦是上位存在降临的渠道，当时的虫与幼子也是有所体现。 但这样一来，形势无疑更加严峻。除了一个绝对清白不了的说客在一旁窥视，随时准备摘取胜利果实。 那位一直以 “虫”的概念现身的，怎么看都是噩梦里真正的邪神角色，俨然也为这食物链加了一段。 泰勒是自己降临现实，打破屏障的工具，然后自己是 “祂”的工具。即便是在噩梦里，自己依靠高掌控度重现出的超凡效果，也都完全被赋予了 “虫”的本质。就算真能以此造成污染，在入梦者身上留下印记，到时候成功穿透屏障的也大概率不会是自己。 但除了这份另类的力量，自己似乎又没有别的污染手段。这种处境，跟说客兄当年自我介绍的 “神蚀”能力，属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可理喻！”这会儿的噩梦氛围，也是同样严峻。獠牙，尖爪，蝠翼，稍稍缓过神来的泰勒，已经毫无保留地展现出血族的特征，杀气腾腾。 古拉德一家明显不会触手就擒——当然也不会以卵击石。对方连续的诡异表现下，泰勒气场全开之余，终于还是没有直接扑上来。 “呵……泰勒·古拉德……”而他的呼唤下，大运明王终于也是把目光从手上抬起。 “很不错，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仅仅一个呼吸间，大运明王重归神棍境。 “那一天，古拉德家族已经被巨大的黑暗所吞噬，即便是安娜丽丝都不能阻止……” “而一切都还只是开始，上京的黑暗还在生长，壮大，并终将从天而降……”庄严宣告中，面具上的徽记愈发鲜红欲滴。 “你能做的只是顺从，顺从这份灾厄之力……” “什么那一天——艾姆波？”而这份启发之下，即便愚笨如泰勒，依旧终于在某一刻灵光一闪，大彻大悟。 “他的死是个阴谋，一场针对古拉德的阴谋！” “呵呵……手段并不重要，只要那个未来能够到来！”完全没有否认这猜测，付前甚至发出了经典无比的反派之笑。 “甚至包括古拉德也并不重要。”说话的同时，他手按在脸上，缓缓摘下了面具。 ……你……那一瞬间，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的泰勒，依旧是再受冲击。果然是姜恩，这一点是绝对没错的。 只不过那张原本年轻锐意的脸，此刻竟是粗糙如砂纸。不仅有黑黄甲质点缀其中，甚至虫皮般不断收缩律动。 “所有人都会感受这份启迪，在超脱的链条上找到自己的位置……”而狂热的宣告甚至还在继续。 “到时候你会真正认识到血族所谓的骄傲是多么可笑，所谓的优雅是何等的粗糙。” “……你不过是个不愿意面对失败的疯子。”血族很明显受不了差评，泰勒已经是在咬牙切齿。 “伟大存在……你未免有点儿太小看血族了，我可以给你保证，你永远等不到所谓黑暗降临那一天！” “是吗？”泰勒脑补能力果然奔放，暗示之下不仅没有怀疑脸的真假，且轻松串起了众多剧情，甚至为 “北姜恩”的堕落都想到了心路历程。此情此景，付前毫不犹豫地再加了把火。 “那现在是哪一天？”……此话一出，泰勒瞬间愣住，接着猛地看向四周，一时整个时空似乎都在摇摇欲坠。 混蛋！而甚至没有等他开口，付前似乎听到了意志中出现的某个怒吼声。 “这……”而泰勒到底是没有说出更多内容。以不可思议的目光回望付前的同时，象征入梦程度的虚幻眼眸轰然破碎。 “不来坐坐吗？”商业伙伴荣归，付前倒也并未失落，只是看着眼前空处，继续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背后床上的受害者醒了，那位明显依旧醉意汹涌。身为堂堂大运明王，谈笑有鸿儒的同时，交游广泛也是必须的。 泰勒兄虽然离开，不是还有神蚀者吗？这本来就是入梦者已醒，还费力保持眼前梦境的目的之一。 “你的想法……完全无法让人理解！”事实证明大运明王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唯有背后小声呼噜的安静空气中，付前仅仅耐心等待了半分钟，泰勒之前合上的门就被再次推开，露出一个外骨骼精奇的身影。 “说客兄好像对我刚才的做法有些意见？”丝毫不见吃惊，付前示意但坐无妨，颔首问策。 “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前面你做的非常好，但为什么要问他那种问题？”如此盛情说客倒是没有推辞，虽然没有真的坐下，但还是一路走到近前，并连番抒发自身不满。 “让一个入梦者思考自身所处的时间点，任谁都知道这是极易把人惊醒的行为，为什么要自己毁了前面的努力？” “哈哈，说客兄果然面冷心热！嘴上说着无药可救，实则一直关注老友的情况，我心甚慰。”然而面对这不甚客气的质问，付前却是笑得十分开怀。 “……因为察觉到我在旁边？宁肯戳破也不愿意让我占到便宜？”可惜说客明显不领情，冷声说出心中判断。 “否则就算最后，以你对梦境的掌控程度，只要愿意甚至都可以强行把人留下，不要告诉我你察觉不到这一点？” “这可实在是误会我了。”终于笑容稍霁，付前凝视说客，下一刻长叹一声。 “另外你确定我最后留下他还有意义？”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灾厄侵袭（十四） “什么意思？”付前最后反问下，说客的如虹气势明显为之一滞。哎……而这份反应却是让付前再次叹息。 “此次相会本座可谓期待已久，只可惜老友言谈间多有保留，实在心中遗憾！”手在脸上一抹，他甚至是恢复了自己的真面目。 “刚才最后一个问题，我确实知道自己可以强行把人留下，但说客兄之所以提这个建议，是真的觉得很有必要？”…… “刚才在人还没有离开前，我试过再次引爆他的脑壳。”似乎一下被戳中某些心思，说客沉默以对间，付前伸手指了指自己脑袋。 “结果看上去没什么反应，一个已经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的对象，污染并留下印记的难度，好像高出的不是一点半点，对此你之前真的不知道？” “没关系但说无妨，本座一向喜欢坦诚的交流，因为那最节约时间和资源，以及耐心……”最后一句，威胁意味已经很明显。 而作为顶级观察者，说客毫无疑问接收到了这一点，乃至接受了现实。 “对于你，果然再重视都不为过……”从付前的脸一路看到他手中面具，说客再开口时，语气间终于有了几分老友见面的深沉。 “看似情绪化的行为，实际上是在借机试探，甚至试探的对象不只是梦境，我也是其中一个……” “你说的没错，对于当前处境真实性的怀疑，会大大削弱污染的影响。”接下来他承认了付前的猜测。 “在我的估计里，你可能需要反复几次才能发现这一点。” “然而你的表现，看上去像早就知道一样，你之前做过类似的事情？”类似的事……精神污染吗？ 付前稍一思索就点点头。 “算是吧。”……刚才引爆脑袋一说，当然不是瞎扯。在提出哪一天这个问题后，付前确实又试着复制了一下前面的操作，事实证明收效甚微。 而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尝试，当然不是源于说客想象中的丰富邪神经历，而是一个最基本的生活经验——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情况下，人往往变得无所畏惧。 是以意识到继续下去，很可能只是为他人做嫁衣后，付前直接来了个神智爆裂，顺手测试了一把。 事实证明，虽然惊醒状态下的泰勒，一时还没有像自己这种邪恶存在一样，尝试操控梦境为所欲为，但原始股东的逼格还是体现出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是简单的有备而来。”付前的说法倒是让说客理顺思路的样子，甚至略一犹豫后，他果断承认了自己刚才的作为。 “没错，就像之前说的，我能够一定程度感知到你对梦境的掌握情况，甚至是以更隐蔽的方式悄悄加入……” “刚才在意识到你进展异常顺利后，我尝试更深层次地融入了这里，观察你的收获。” “以及看看有没有机会。”付前微微颔首，帮忙补充一句。 “……没错，虽然我目前状态算不上好，但要说完全不考虑从这里脱身，明显也不是真的。”话说到这份上，说客倒也没有再做忸怩，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观望心思。 “对你现在的情况，我确实并不乐观，但你前面的表现，也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过奖了。”付前随口谦虚，并对聊天氛围的转变深表满意。 “另外这样才对嘛，简单直接的交流，节省太多的精力和时间——所以这个情况，我可以排除你的嫌疑了？”付前对简单交流的好评明显不是刷单性质，几乎是瞬间就以身示范，直接把手上破碎的血肉展示给说客。 细虫依旧在动。 “当然不是，做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是真正的毫无好处。”付前的爽快表现颇有感染力，说客一时竟是也进入节奏，干脆否认。 当然了，他还不至于天真到完全放下戒心，直接进入真心话大冒险的环节。 眼前这家伙不动声色的坑人能力，他可是印象深刻。 “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是谁做的？”对他的反应明显满意，付前毫不犹豫继续问了下去。 呃……说客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左手。 “回廊里的上位意志不止一个，以你现在被侵染的程度，受影响的已经远不止表面的形体，还有自身的存在本质，你的能力……直到彻底化身为祂们的眷属。” “这就是你的‘神蚀’的来历？”说客描绘的严峻形势，并没有让付前犹豫半分，当即提起对方当年的自我介绍。 “是的，侵染确实会给你带来一些特别变化，甚至是表面上的好处，而这也是我为什么说神蚀矛盾的地方。” “它的强大来自于回廊，但我需要用它来摆脱回廊……” “当年你要是早这么跟我解释，我想交流会融洽得多。”口中啧啧有声，付前一副受教的模样，下一刻目光落在说客非人的身体上。 “所以你脑袋之外的部分，也是侵染的结果了？” “你说呢？”说客的沟通明显奔放了不少，冷笑一声指着付前左臂。 “你不会以为，继续下去自己的样子会比我好多少吧？” “希望总是要有的嘛，我之前还想你说不定是异世界生物，天生长这样呢。”付前倒也并不避讳，甚至挽起袖子，展示着自己的蠕虫手臂。 刚才已经试过，即便是作为梦境掌控者，竟是依旧无法改变它的外观。 “那个好像跟逃离这里没有关系？”说客冷笑继续，拒绝沟通更多自身来历相关。 “说的也是，那我有一个一定跟逃出去有关的问题。”微微点头，付前的蠕虫手臂摆动了一下，冲着说客身上指了指。 “这位上位存在怎么称呼？” “神秘强大，位阶极高，应该是这里面所有上位意志里最活跃的一个，目前看上去与祂力量相关的，几乎都是以虫的形态出现。” “名字。”认真倾听中，付前冷冷开口。 “……亚拉基尔。” 第一千四百章 灾厄侵袭（十五） 「亚拉基尔。」 木屑，酒气，猩红。 噩梦之屋里，阔别许久的两位邪恶存在，正在进行着亲切会晤。 而如火如荼的气氛中，终肯摘下面具的大运明王，缓缓重复了神蚀者给出的名讳。 既无蛛丝缠身，也无蝗虫天降，一切安静如初。 「你不是瞎编的吧？」 直呼名讳未惹来神罚，付前皱眉之余，瞬间担心起真实性。 「呵……所以你想象中会是什么反应？」 冷笑一声，说客满满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不屑。 「众多上位意志里，祂确实是比较活跃的一个，但也仅仅是相对活跃，有什么理由去理会你这种试探？」 「更不用说对于祂，不管你还是我，都是为数不多的优质工具。」 对自身处境有着清醒的认识嘛。 对方语气虽然无礼，大运明王却是不怒反喜。 说客兄永远都是这么好的一个交流，乃至交易的目标啊。 感叹之间，付前微微点头。 「既然祂这么低调，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难不成你表面追寻自由，其实早已经被正式收编，有祂亲笔签名的证书之类？」 「……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激我，这些日子以来，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可是从来没忘记过，这招对我已经不管用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对于自身动机被误解，说客的情绪明显还是稍有波动。 好在经过之前的挫折教育，他还是快速反应过来，瞬间控制住情绪。 「我已经说得够多，你想知道更多的东西，那么最好拿出足够价值的筹码。」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白嫖行为被瞬间看破，付前一时拍手称快。 「跟说客兄交流真是越来越爽快了，放心我的筹码你一定感兴趣。」 深吸一口气，付前表情变得认真。 「眼前的严峻形势下，鉴于你即将提供的珍贵情报，我准备尽释前嫌，带你通关。」 带你通关…… 看得出来对这个说法，说客多少已经有点儿应激反应了。 付前的慷慨陈词下，空气一时竟是安静得吓人。 说客唯一还算人形的脸几乎拉到地上，明显是回想起了从前。 「抱歉，这件事情我确实有兴趣，但鉴于你之前的表现，单纯承诺的分量已经不够。」 但到底是心智成熟人士，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拂翅而去，而是冷冷说道。 「我知道，所以为了弥补这一点，你可以不用偷偷摸摸，直接全力掌控这个梦境。」 而付前对此明显早有预料，没有任何迟疑地说道。 …… 作为谈判专家，前合作伙伴的抵触情绪，付前怎么可能没有评估。 既然敢重启合作，自然是早就准备好有分量的诚意。 「我不太懂你什么意思，一个残梦而已，我为什么要掌控，掌控来又有什么意义……」 说客的辩解声越来越低，大运明王平淡的目光里，满满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坚定。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有鉴于此，他略一犹豫后，直接换了个问题。 「虽然咱们交情不错，但你进来这里除了叙旧，总归需要一个理由。」 这次付前终于满意回应。 「我刚才的称赞可是真的，一段时间不见，说客兄确实长进不少。」 「不仅借上次事件第一时间示弱，最大 限度让人放松警惕，连神蚀的手段似乎都更加隐蔽，你的状态没有表现出来那么差吧？」 「继续说。」 脸色变幻间，说客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鼓励继续发言。 「其实你已经做得相当好了，只可惜就像我刚才说的，操纵噩梦，精神污染这种事情，我的经验实在太丰富。」 对自己的邪恶人生，付前明显毫无惭愧之意。 「暗中窥伺被我发现后，你的反应也是相当有水准，先是犹豫，接着现身承认。」 「甚至没有浪费这份尴尬带来的掩护作用，一边装蠢，一边悄悄地在争取这个噩梦的掌控。」 「即便是我，也是从你的动机出发，才反向找到一点痕迹的。」 「所以其实刚才那个问题，应该是我问才对，不过一个残梦而已，对你来说有什么价值，值得你做这么奔放的冒险？」 往旁边示意了一下，付前没有掩饰疑惑。 「不要告诉我你对床上那位一见钟情之类。」 「很好……」 付前的示意下，说客居然真的转头往醉酒女郎那边看了一眼。 当然从神态里，能看出来这副姜恩眼中的色孽之境，对他毫无吸引力可言，完全是思忖交易得失的模样。 「就算最初入梦者离开，但如果梦境能够继续维持，他再次入梦的时候，还是可以尝试捕捉到他……不管他原本梦到的是什么。」 这份思索并没有花费太久，很快说客就以回答刚才问题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对我的眼光很认可嘛！」 而对此付前也是恍然大悟的语气，口中啧啧有声。 「……虽然位阶不高，但这只小吸血鬼，确实是一个上佳的选择。」 一旦作出决定，说客的姿态也算爽快，当即点评起泰勒的价值。 「对超凡敏感的同时，肉体精神也都相对坚韧。」 「冲动，头脑简单，易于引导，同时看得出来又十分自傲，一开始出现些微的异样，大概率也不会直接找人求助。」 「不得不说你运气是真不错，第二次就遇到了这么好的机会。」 说客语气中的羡慕嫉妒，听上去颇具诚意。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骂人？」 付前听得十分受用的样子，笑眯眯地问道。 「是……我完全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浪费掉它，甚至是在梦境掌控都出奇顺利的情况下。」 说客承认了刚才那句混蛋是他骂的。 「你知不知道这么打破一次之后，就算再入梦，人的警觉也会提高的多，污染难度将远高于第一次！」 「但你依然想花力气收下。」 对此付前并未申辩，而是微微点头，发散到了另外一点。 「你的积极性……我收到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灾厄侵袭（十六） 积极性…… 看得出来，说客多少还是想稍微保持一点儿淡定人设的，不过转瞬间就意识到在这货面前意义实在不大，最终眯着眼没有吭声。 「不用拘谨，请相信传达出这个意思，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 此种反应，一向善解人意的付前，自然是好生宽慰。 「我这个人一向是提倡互惠互利的，其实如果你更早一点体现出来，说不定都不会有刚才的浪费。」 合着又是我的错是吧？ 说客依旧没有吭声，甚至连面部线条都僵硬了几分。 「刚才那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我觉得情况有点儿失控，想着稍稍保留一下那个上佳工具。」 付前对此并不介意，甚至解释起浪费机会的原因。 「跟说客兄聊过之后，我越发不后悔刚才的决定了。」 …… 「你确实展现出了超常的敏锐……」 说客自然理解付前口中的「失控」，指的是噩梦中的超凡表现被亚拉基尔侵染。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理解付前的做法。 「那种情况下，留下的印记确实不一定以你为主，但就算是这样，也并不是完全没意义。」 「等到亚拉基尔完成降临，借助于它的力量，我们也会容易得多。」 「你不会真的妄想纯粹凭借自己完成吧？」 「你对那个世界知道多少？」 面对这份不解，付前只是摇头反问。 「你知道刚才那个工具一旦展现出异样，会引发什么反应吗？」 …… 「你确定执夜人的反应那么快？」 付前的话再次引发了短暂沉默，看得出来说客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露怯，竟是主动提起了执夜人。 「或许没有，但这会儿盯着上京的，可远不止一个势力。」 可惜对于付前来说，这样的挣扎实在太无力。 「单就我知道的，就有原生议会、圣杯教派，乃至最近崭露头角的重生俱乐部，那个组织背后，可是据说有旧日神只坐镇。」 提到最后一个组织时，即便是付前，都收起了那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姿态，一脸凝重。 「这也是我为什么想知道那位上位存在的更多信息。」 「我需要确认祂如果真的成功降临，第一时间的举动会是什么，是否会足够妥善地隐藏自身，从而评估刚才如果继续下去的价值……以及风险。」 「你觉得祂会吗？」 …… 看得出来，除了执夜人之外，付前提供的几个组织名称，对于说客来说都有些超纲了。 尤其是最后的重生俱乐部，旧日神只坐镇的说法一出，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凝重。 「我只能说不能保证。」 而略一犹豫后，果然说客对亚拉基尔的理智值，也不是那么有信心。 「虽然一直待在这里面，但我对祂的了解并不多。」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付前毫不犹豫追问，满满风险评估的姿态。 「门后的噩梦。」 交流渐入佳境，说客的回答也堪称迅速。 「果然一直没有放弃希望呢，所以是哪一扇？」 赞叹一声，付前可是记得清楚，说客提到过每一扇门后，都是离开回廊的途径，只不过其中契机相当难以把捉。 「当然是你进去过的那扇。」 可惜这份认可并没有让说客更雀跃，后者冷冷回道。 「虽然每一扇门 后的噩梦，都是上位存在们共同主导，但还是各有侧重的。」 「那扇门后之所以稍微没那么混乱无序，就是因为主导它的亚拉基尔的意志，相对更加苏醒。」 「但你还是没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契机。」 一边点头表示受教，付前的锐评却也犀利。 「没有。」 说客看不出半分不好意思，唯有慨叹。 「那本质上是神明的梦境，危险复杂，同时受到某种强烈的限制。」 「要真那么简单，亚拉基尔肯定早就脱身了。」 「有道理。」 对这个判断，付前还是十分认可的。 「神明的脱身途径受到强烈针对，听上去像被锁在这里？」 「你可以这么觉得。」 说客没有反驳这个说法。 「总之我在里面经历过各种混杂的碎片，诡异的力量，奇形怪状的具现化，亚拉基尔这个名字就是在一块石碑上出现。」 「而看到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那代表那片梦境的主宰。」 …… 石碑。 说客讲述的朝圣经历，很自然地让付前回忆起梦里借阅过的那本书。 听上去位阶还要高的样子。 「除了名字还有别的吗？」 「没发现。」 说客坚定摇头。 「我曾试图做更细致的观察，可惜那里面实在太不稳定，眨眼间就变成了另外一副场景。」 「可以想象，以及可以理解为什么你会对这个残梦这么重视了。」 付前缓缓点头。 「不枉我费力保持这么久。」 「虽然微弱粗陋，但因为并不是神明的梦，它受到的限制远没有门后那么强。」 说客也并没有继续避讳，承认了这个梦境的价值。 「是‘我们"主宰，不用客气。」 付前笑眯眯地做了个手势。 「你确定？」 紧盯着付前，片刻之后，说客背后翅膀再次张开，流灿出古怪的油彩。 「说过了这是我合作的诚意，另外我计划继续尝试找点儿新的渠道，并不准备就这么一直守在这里。」 付前姿态永远是那么自信。 「你说得这么宝贵，不刚好在这里掌握？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就让它这么消散。」 「……既然你这么慷慨。」 看得出来以往的悲惨经历，还是让说客犹豫了一下，但这样的条件，明显看不出对自己的任何坏处。 最终随着下定决心，它伸展的翅膀微微拍打。 坐在对面的付前，能够清晰感觉到随着这个动作，周围的秩序飞速受到了某种侵染，进而跟眼前的人脸虫发生共鸣。 不愧是神蚀者，比自己的精神***可是方便多了。 赞叹一声，付前真的没有调用梦境掌控力去做任何阻拦，甚至下一刻身体就泡沫般破碎，并对志愿者留下一句勉励。 「辛苦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灾厄侵袭（十七） 信任是合作的基础，对自身判断的信任也是信任。 付前从不觉得，曾经算计自己不成，被反向搞得元气大伤的说客，会有什么尽释前嫌一说。 但交流的艺术就在这里，以最直接的语言剖析利害得失，把每个选择的结果摆在面前就够了。 一个理智的意志，自会做出选择。 而说客如果真的是负面情绪能盖过利害得失的角色，大概率是混不到现在的。 事实证明，这位做出了让人欣慰的选择。 而作为交换提供的信息，看上去也颇为可信。 比如污染的难度，比如泰勒这个梦境的价值。 说客的策略是很清晰的，虽然无法理解是怎么进来的，但再入回廊的自己，明显依旧给它带来了期待，前面的心灰意冷不过是假装。 与此同时，自己堕落至跟它几乎同样性质的状态，则让他这次选择了不一样的思路。 从借助自己的力量脱困摘桃子，转化为借亚拉基尔的东风。 老实说这再次证明了说客兄的理智。 一个相对清醒急于脱困的上位存在，被重度污染的两个工具人，很可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污染渠道。 这三个元素组合到一起，怎么看相信亚拉基尔都是最优选，甚至是唯一的选择。 即便后来反问下无言以对，进而接受条件看守梦境，付前也不认为说客这个想法有所改变。 但无所谓，放它掌控梦境，在付前看来至少有三个好处。 第一足够的说服力，眼前困局下，虽然说客一直没什么建树，但它一直以来收集的信息无疑是有用的。 要想让它开口，自己的承诺没有任何意义，但对这个梦境价值的共识就不一样了。 站在说客的角度，不管自己是不是跟它同样想为亚拉基尔作伥，这个可能把泰勒再拉回来的梦，都绝对是有价值的事物之一。 而他需要付出的，仅仅是信息共享以及一个口头合作的承诺。 傻子都知道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第二，对自己来说，这样可以省下支撑梦境的力气。 维持梦境的存在并不是全无消耗的，尤其是它的独立存在。 作为一名空有二阶位格的普通人，这一会儿的功夫，付前已经感受到了意志层面的莫大压力，以及来自回廊的撕扯。 那种感觉就像舟行水上，时时刻刻在对抗一个无形漩涡，稍一不慎，就被卷入进去，让这个残梦堕入那些门后。 考虑到被吓到的泰勒，下次入梦还不确定什么时候，所以就算说客不接手，自己大概率也会直接放弃。 最后，说客既然在梦里守着，能分出去继续窥视自己的精力，多少会受影响，自己后面的行动会更自如。 这一点它也心知肚明，但一番衡量下，明显已经做出了取舍。 总而言之，合作愉快。 …… 转瞬间，噩梦回廊重现眼前，付前已经从泰勒残梦里脱出。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法回去，只是没有阻碍说客获取权限，并不是放弃自己的。 此刻梦境的波动，对于付前来说依旧清晰，如果愿意随时可以跟之前一样加入。 而说客也算讲究，获取掌控，支撑梦境的同时，并没有试图驱逐自己。 对于这样的表现，付前还是很乐意理解为合作诚意的。 当然被自己坑怕了，条件过分优厚反而不敢独吞，这样的心理因素也很难说完全没有。 「封锁上位者的回廊……同时又保留了降临的渠道。」 幽暗光线里，付前沿着回廊一路前行。 五扇门，各有主导的话，也就意味着跟亚拉基尔这样的存在，回廊里至少还有四个。 跟这地方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说客刚才关于束缚的描述，他还是比较认可的。 但越是这样越显得古怪。 受束缚的上位存在，光自己见过的已经不止一两个，并不稀奇。 但束缚了至少五位上位存在的同时，梦魇蠕虫，自己，以及罗蕾塔的例子，又证明了回廊在跨越屏障这一块，有着超乎寻常的权柄。 俨然给人一种拿漏勺装水的感觉，总不能是压力太大必须留个泄压渠道吧？ 作为一名学术工作者，处境危急并没有影响付前的求知精神。 当然了，这并不代表他准备去门后探查一番，寻找真相，收获至宝，然后勇者归来通关之类。 纯爷们的无所畏惧，自然包括直面现实。 这次跟上次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当时虽然任务里也受束缚，但回廊里的自己可还是百分百战力。 以目前这种深度污染状态，进入上位者的绝对主场，跟卖身葬自己没有区别。 …… 「怎么不进去？」 在最后一扇门前停下时，说客的声音竟是在耳边出现，听不出情绪。 跟其它相比，这一扇无疑看着最特别。 极其硬朗的多边形结构，表面光滑如镜。 即便是暗淡光线下，依旧可以清楚地看到自身倒影，只是背景并不是回廊，而是一片如茵草场。 「看着确实不错。」 注视着这幅奇景，付前对于说客的发言毫不奇怪。 就算再看重那个梦，说客也不至于面对一个曾经坑过它的角色时，奔放到给自己彻底蒙上眼睛。 这份发言的目的之一，就是宣告它依旧能掌握回廊里的情况，以做震慑。 至于目的之二？ 「停下！」 好评完付前刚迈出一步，说客的声音就不复淡定，怒吼制止。 「你就这么不想出去？知不知道踏入后会是什么下场？」 「不知道啊，你知道？」 从善如流，付前瞬间停下动作，顺势反问。 「那扇门……我也从来没踏入过，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它绝对比你想象中还危险得多。」 「那不刚好，我来冒险，你在一旁指导。」 付前听上去竟是无所畏惧。 「就算失败了，还可以总结失败经验嘛。」 「……只可惜我现在的状态，最多只能看到回廊里的动静，总结不了经验教训。」 虽然不是那么确定付前真准备作死，但说客还是严肃地做了提醒。 「好吧。」 倒也听劝，付前略一思索，真就放弃了进门的动作，并在下一刻眉头微皱。 「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甚至没等回应，付前打了个响指，人直接原地消失。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灾厄侵袭（十八）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从来都没准备踏入神明噩梦的付前，刚才的行为，自然是顺手试探一下说客的极限。 而之所以有此闲心，则是因为他在等下一个邀请自己做梦境嘉宾的人。 做人要讲诚信，说的就是出来再找找其它渠道的。 值得欣慰的是，下一个通告并没有让人等太久。 说客自承无力探查新梦境里动静的同时，付前就感应到了新的波动。 而响应之后，也果然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问题在于—— 微微皱眉，付前看着前方床上那光洁如缎的身躯，因为这似曾相识的一幕陷入沉思。 你们这帮人有完没完，老夫在你们心中就天天干这个？ 相比泰勒梦里奢华得多的床上，毫无疑问又是一具窈窕之躯。 同样伏卧沉睡，同样身无寸缕。 甚至同样不是第一次见。 虽然仅仅露出左边侧脸，但一眼望去，配上那一头柔顺金发，除了寻妹者薇尔还能有谁？ 莫非当年的***之术被自己无视，竟也有执念未消？ 那位应该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吧？ 摇摇头，付前转而打量四周。 古典而奢华的装饰，同样并不算陌生。 没记错的话，这里是薇尔在那个无超凡者小镇拜尔卢克的住所。 比自己住的那间明显更加宽敞，应该是薇尔自己的卧室。 而从出现到现在已经超过五秒钟，趴着的这位甚至还没有任何动静。 这么大的牺牲，怎么看都不是装睡，而是同样被拉来的嘉宾。 放轻脚步，付前一路走到床边。 旁边一枚精致银镜随之倒映出的，赫然是自己的真面目。 知道自己这张脸，知道这个地方，知道薇尔跟自己认识…… 随手把一条紫色毯子拉到薇尔身上，付前悄无声息地回到门边，在半秒钟内打开反锁并拉开。 果然是你。 …… 脸上满满被发现的惊愕，身体甚至是下意识想躲的动作，门外赫然是张跟薇尔有几分相似的面孔。 除了她的问题少女妹妹还能有谁。 想象力果然是伟大的。 虽然推断无误，付前依旧是盯着莉特的那张脸皱眉摇头，没有掩饰自己的感慨。 这还是第一次知道，梦里居然也可以仙人跳的。 莉特头顶上微微闪烁的虚幻眼眸，毫无疑问说明了她是这个梦境的缔造者。 从这一点出发，结合莉特之前就对自己和薇尔的关系有所怀疑，眼前这个局面，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剧情——妹妹叛逆惹祸，姐姐被迫忍辱牺牲什么的。 而自己毫无疑问，正是其中的恶棍型角色。 年轻人被荷尔蒙浸透的脑回路啊！ 「出去说？」 暗叹一声，付前冲着莉特做个手势，语调温和。 甚至说这话的同时，顺便微微侧身，让莉特能看到床上。 「姐姐睡着了？」 付前的语气神态无疑极有感染力，莉特原本有些下意识地不敢看，不过马上以相当高的效率摆脱，抬眼望了过去。 床上景象明显没有想象中的***，而虽然意义并没有多大，但莉特还是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吧。」 对于她的问题，付前甚至头都没回，随口应道。 「好的……那我们不要吵到她。」 微微咬牙，莉特终于是往旁边撤了一步，让开了一条路。 …… 在某些方面，女同胞的想象力和韧性当真不可小觑。 莉特的反应是冷静还是抓狂，付前其实并不在意。 让他感叹的是，伴随着这连续的冲击反转，莉特头上代表入梦程度的虚幻眼眸，居然在最初闪烁了那么几下后，就飞速地稳定下来。 等到发出邀请时，几乎已经是纹丝不动。 很明显对于眼前场景，她已经瞬间脑补众多，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了。 而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自己一番操作下，竟是没有增长多少对梦境的掌控。 与疯狂自我拉扯的泰勒兄相比，这个梦境操作起来，似乎要多花不少力气。 不过即便如此，理论上来说这个梦境，同样具有相当的价值——在天才姐姐的刺激下，眼前这位入梦者，一直以来可是表现出了对超凡力量的狂热兴趣，甚至为此不惜剁掉自己一只手。 而在都尼斯歌剧院里的发言，同样听得出来她并不介意通过信仰获得。 这样的角色，对于象征灾厄的弃狱之王，怕是不会有太多的排斥。 堪称优良的狂信徒预备。 …… 「我并不是故意的，半夜睡不着，似乎听到姐姐房间里有动静……」 跟记忆中一致，薇尔的住处称得上宽敞。 以至于前面引路的莉特，甚至没有在客厅止步，而是一路前行，直到一扇跟薇尔房间几乎对角线的门前，打开示意付前进去。 客房配置，有居住的痕迹。 进门的第一时间，付前就知道这是莉特的房间。 一定要最远距离？这对姐妹的关系还真的是拧巴。 感叹间，莉特已经是解释起刚才的情况，理由听上去也是相当的丝滑。 「我知道，因为我好像也听到了呼噜声。」 对这个问题，付前完全没有纠结的兴趣，当即眼都不眨地给薇尔安了个罪名。 …… 听清楚付前说什么后，莉特当即就是一阵五官扭曲。 虽然得到附和，但她明显指的不会是这个。 更是不可能相信，身为超凡者的姐姐也会打呼噜。 不过面对这种污蔑行为，莉特最终只是咬了咬牙，没有做更多的争辩，同时入梦程度的动摇也可以忽略不计。 「感谢这段时间对姐姐的照顾。」 而下一刻，她甚至选择了道谢。 「最早遇到阁下时，我一直有些不礼貌，还请您原谅。」 哦？ 如此叛逆少女终于懂事的发言，付前一时间听得微微颔首。 「好说的，我也没有白帮忙。」 …… 虽然再次短暂沉默，但在付前的期盼中，莉特的清醒程度却是没有一丝波动。 而凝视付前片刻后，她竟是侧了下身，把一只不太灵便的手摆上台来。 「所以阁下有办法能帮我吗……我也不会让您白帮忙的。」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灾厄侵袭（十九） 这么积极的吗？ 面对过分配合的莉特，付前没有急着说话，目光落在那只手上。 洁净匀称，皮肤细腻，乍一看跟另外一只并没有什么不同，薇尔应该为此还是花了大价钱的。 只可惜即便如此，灵便程度依旧是差距太远，比自己的虫臂也强不了多少。 甚至曾几何时，画风都也一样狂野来着。 付前很自然地回忆起莉特那只兽爪。 能狠下心把这样一只手剁下换成那种风格，这份执念属实是任何一位邪神都想看到的。 君不见自己都还没有开始宣讲我主伟力，这位就已经送上来了吗。 「抱歉，不过你看上去缺少天赋。」 于是没有耽误时间，目光收回时，付前爽快地表示了不欢迎。 姿态之超然脱俗，连对方强调的「报酬」都完全不理会。 …… 所以说否定自己是最难的事。 即便只是在梦里被打差评，那一瞬间莉特头上眼眸张开的程度，甚至比刚才开门时还要夸张。 唯一可惜的是，依旧不够夸张。 付前随意在脑海里拟合了一下趋势，就几乎确认放弃血肉污染的策略。 血肉污染的前提是掌控梦境。 按照前面的经验，实现方法是需要在保持冲击力不超过极限，以免人直接醒来的情况下，不断拓宽入梦者的认知。 然而跟泰勒兄相比，这位天赋远逊的同时，脑补之力却是强大，很有点儿煲剧煲多了的嫌疑。 加上这个梦明显是个感情纠葛主题，付前怀疑就算自己来个毁天灭地，这位也完全不觉得剧情离奇。 但没关系，肉体污染不成，还有精神污染嘛。 纯粹精神性质，甚至无超凡属性那种，可是咱的强项。 「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 一时不等莉特开口，付前继续语重心长。 「我甚至能理解你之所以对超凡力量如此执着，远不是看上去的争强好胜，一定要超过你姐姐——」 虽然接触并没有那么多，但对于付前来说，揣摩这样一位年轻人的心态，投其所好实在是太简单。 虽然依旧身体僵硬，但原本死死低头咬着嘴唇的莉特，已经是不受控制地看过来。 「而是想保护你姐姐。」 温和地与其对视，简单停顿后，付前以完美的节奏来了个转折。 几乎是瞬间，与薇尔同样形状的眼睛里，跃动的泪光就坚持不住滴落，摔碎在面前那只手臂上。 「付先生想多了……我从来都是给家里添麻烦的——」 不过即便如此，莉特看上去并不太想承认这一点，很快稳定住情绪，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 「但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能做到那一点，自己需要付出的是什么样的代价？」 可惜始终拿捏节奏的付前，随口一个打断就碾碎了这份倔强。 「代价，您是说可以……」 几乎是一个激灵，莉特不着痕迹地擦眼泪动作都被打断，眼里几乎放出光来。 「我刚才话的重点是代价。」 对于这份无理的反应，付尊者看上去有些微不悦。 「而我的评价也是真的，你的天赋跟你姐姐差距太远，要想做到她的程度甚至超过，需要接受的考验之严峻，绝对超出你的想象。」 …… 再一次不留情面地点评，无疑让本就自尊心颇强的莉特牙关咬紧。 不过年轻人的执着和韧性，还是在她身上得到了体现。 「比这个……还要严峻吗？」 下一刻那只不甚灵便的手，居然是在绝强的意志控制下，笨拙地再次前伸，一路放到付前眼皮底下。 「说过超出你的想象。」 可惜的是后者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冷冷说道。 「那是意志层面的磨砺……需要绝对的坚定，纯净，不染尘埃。」 不过眼见冲击之下，莉特眼中奋起的希冀瞬间破碎，脸色更是苍白如纸，付前顿了一顿，语气终于缓和少许。 「就像是远古时代的信仰一样，能理解吗？跟夜圣都那种满是铜臭味的可是完全不同。」 信仰…… 然而明明是强调难度的说法，莉特眼睛却是猛地瞪大，表情隐有死灰复燃之相。 「别搞错了，跟你熟知历史里的信仰也是不一样的。」 微微皱眉，付前似乎对这份积极性有些难以理解。 但只是似乎。 都尼斯的时候，跟这对姐妹可是一起听过戏。 喧嚣之神和战神妻子的爱情故事前，薇尔明显曾给这位讲解过真正的历史。 而莉特的反应里，对那个只需要信仰之心就能受赐力量的年代，明显有些向往。 咱们做邪神的，除了投其所好，还要讲究引导的合理性才行。 此刻一番拉扯下，少女莉特的世界毫无疑问大起大落，柳暗花明。 而俗话说曾经经历过黑暗的人，会越发珍惜来之不易的光亮。 「我知道那些不一样的历史！」 事实证明俗话说得对，面对付前再次强调的难度，莉特每一根头发都透露着坚定。 「你知道？」 即便强如付前，气势一时竟都隐隐被压了下去。 不过他明显不会轻信年轻人的妄语，当即眼睛微眯，不动声色地考较。 「是的我知道，我甚至知道它们是被有意识地隐藏的，才消失得这么彻底。」 莉特却是回答得毫不犹豫。 「而操作这件事的，很可能就是执夜人，至于目的……或许是为了保护普通人吧。」 薇尔跟这个妹妹分享的还真不少。 虽然莉特最后的语气不是那么肯定，但前面提到的内容，已经是让付前心中感叹。 无天赋却有好奇心，完全能够想象薇尔应付这个妹妹的场景。 当然对于这样的角色，也没有什么比邪神更投其所好了。 「你居然真的知道……」 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位年轻人，被莉特的回答「震慑」到的付前，一时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薇尔告诉你这些的行为我不做点评，但你明知道执夜人的做法很可能是为了保护普通人，居然还是想接触那份危险？」 「是。」 莉特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灾厄侵袭（二十） 道阻且长，唯有坚定的意志才能勇往直前。 面对连番争取下，终于若有所思的付前，莉特表情严肃至极，看上去不想让自己展现出任何软弱以及彷徨。 可惜过分剧烈的心跳，寂静之中却是连普通人体质的付前都能听到。 而沉思的他，似乎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轻视，反而是越发感受到那份坚定。 「有趣！我只能说就算是薇尔，似乎都没能真正了解自己的妹妹……」 等到再开口时，付前眼神终于是有所变化，微微颔首。 当然不动声色地使用少女最在意的人，为自己的好评作为背书，也是必不可少的。 「把你这份坚持最大程度地燃烧，或许我们真的可以给她一个惊喜。」 从刚才到现在第一次，甚至也是相识以来的第一次，付尊者给莉特打出了好评。 …… 「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据说大部分人，在人生孜孜以求的东西真正摆在面前后，第一反应反而会是犹豫。 看上去确实是这样。 终于获得认可的莉特，甚至可以听到更加剧烈的心跳，然而她第一时间竟是没有问及信仰问题，而是一下想起什么，看着付前神色有些复杂。 哦？ 眼睛微眯，付前上下把莉特打量了一遍。 此情此景，这样的眼神无疑极具心理穿透力。 即便看上去已经狠狠下定决心，莉特身上目光所及之处，似乎都有鸡皮疙瘩生出来。 不过决心到底不是白下的，她最终还是勇敢迎上了这份审视。 「很简单，不要再做刚才的事情就好。」 然而下一刻对方终于提出的条件，却是让她瞬间难再保持坚定，语气听上去几乎有大脑缺氧的感觉。 「刚才的事情……你是指……」 「当然不只是半夜打扰人睡觉，作为成年人，要学会对他人的善意做尊重。」 付前表情意味深长，一副长者模样。 「即便可能对你来说，那份善意让你平添痛苦，但这是她的善意，她的自由。」 「你可以拒绝，但无权愤怒。」 …… 「比较抽象，你可以记下慢慢理解，具体到今天的情况，你不应该来打扰别人睡觉，以及全凭臆测的情况下，对可能出现的尴尬局面不做任何预防，再及……偷穿你姐姐的衣服。」 付前下巴往莉特身上比了比。 相对于这位的身高来说，睡衣明显有点儿长了，同时房间里甚至能看到一件刚换下的。 「希望你在去你姐姐的房间之前，没有因为一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去更多的地方。」 …… 房间重归寂静，而从莉特青一阵白一阵的脸看，付前确认自己的「希望」明显是落空了。 此情此景，虽然对虐恋情深之类的不熟悉，但编个泼狗血剧情，对付前来说还是信手拈来的—— 群岛事件后，再次被姐姐拯救的莉特，一方面为自身行为羞愧，另一方面怀疑姐姐为此做出了重大牺牲，甚至持续受人蒙蔽。 而在她主导的这个梦里，自己再次寄宿家中的情况下，她决定以身为饵，以此来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至于这睡衣，或许是她觉得有加成作用？ 只可惜准备完毕到达目标处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无人，这才转而去探望姐姐。 而后的交流中，因为话题过分刺激，这位暂时忘记了初衷。 此刻进入新的阶段后，才情绪稍显复杂地想起来。 当然不管这其中是否稍有出入，付前都是毫无兴趣去确认的。 之所以愿意扯这么多，只是因为他对眼前这个梦境的掌控，还差那么一点点。 好在现在这份冲击后已经够了。 「准备好了吗？」 下一刻他直接做了个手势。 …… 这就下一步了？真就是这样的条件？ 莉特头顶的虚幻眼眸比刚才闪烁得还厉害，明显三观深受冲击。 当然更明显的，她不敢耽误付尊者的时间。 「明白了，请开始吧。」 再次深吸一口气，她强行让自己排除杂念，目光坚毅。 而几乎同一时间，一只手掌就在她眼前张开。 一个粗糙简陋，却又渗透着崇高的血色符号，正在掌心缓缓浮现。 仅仅是看一眼，几乎让人有种不敢呼吸的压迫力。 「远古神只弃狱之王，这是祂的徽记。」 此时付前的庄严宣告也是传来，接着抑扬顿挫地再次把尊名相关念了一遍。 事实上手心这个徽记，正是他刚才增加梦境掌控力的目的。 前面因为过分客串，就连做出这样的变化都不容易。 「明白了，我需要成为祂的信徒，做到您刚才提到的坚定，以此祈求怜悯恩赐？」 而此时耳听目记的莉特也是没有怯场，展示着她的记忆力和悟性。 「不……不要怜悯，很明显你对信仰概念的理解，多少还是有点儿被执夜人污染了。」 可惜她的说法并没有得到好评，付前第一时间叹息摇头。 「你的神并不爱你，甚至害人的魔鬼也并不恨你，他只是需要你的痛苦和死亡。」 「你需要坚信的，仅在我刚刚说的内容里，祂是执掌灾厄的神，崇高而纯粹……而祂将馈赠这份意志。」 …… 很明显付前提到的内容稍有些超纲，莉特一时陷入沉思。 而付前表现得也是极有耐心，甚至重新坐了回去。 信仰纯粹之说，自然是他随口胡扯。 主要如果真的要走精神污染路线，通过现实世界的信仰标记脱困，自然要最大限度保持纯粹性，避免任何拟人化属性的干扰。 「我好像有些懂了。」 而莉特看上去也没有让人失望，不算太久的沉默后就似有所悟。 「感谢指导，您刚才说的所有内容我都已经记下了，后面我不会有任何懈怠。」 「是吗？」 对于这份坚定，付前不置可否。 「那你先画个徽记我看看。」 …… 明显有点儿不太理解为什么会在这种简单问题上考验自己，但莉特还是老实照办。 很快找来一张纸，她小心翼翼地描绘出一个图案。 果然。 而甚至没等递过来审阅，付前已经是心中长叹——纸上的图案，赫然跟弃狱之王的徽记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那位上位存在，亚拉基尔的苏醒程度，怕是比说客兄想象中还要高。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灾厄侵袭（二十一） 掌纹之间，丝丝血色痕迹浮现蜿蜒，如同有人在虚空挥毫。 并没有接莉特呈上来的作业，付前手掌张开，目光注视下重现着弃狱之王的徽记。 刚才又一番冲击之后，再次精进的梦境掌控程度，让这操作已经是不在话下，更不用说图案本就简单。 而几秒钟后，再次完成的付前，才终于伸手接过了莉特的墨宝，将两者并排放在了一起。 「哪里有疏漏吗？」 因为他的动作，一路提心吊胆的莉特，也是忍不住虚身探过来，小心对比着两个图案。 而很明显，眼拙的她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同样眼拙的付前，其实也同样没有。 出现在手心的，赫然是跟纸上一模一样的图案——简陋，崇高，跟弃狱之王没有任何关系。 即便刚才自己脑子里的，确实是正确的徽记。 …… 事实上早在刚才给莉特展示的时候，付前就已经隐隐有些心中古怪，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干扰自己。 只不过当时为了保持逼格，控制力勉强够用的情况下，仅有的几分力气全花在了那几秒里，收回手时甚至没有机会看一眼。 而眼前这一幕再次证明，完成作业后的检查是多么重要。 自己感知中毫无疑问的弃狱之王徽记，居然是被硬生生篡改了。 目的看上去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个直指自己本质的徽记，不允许在这个梦里被传达出去。 老实说亲眼看到这样的变化，竟是没有过分奇怪。 目前形势还是很明了的，被回廊的力量，主要是亚拉基尔侵蚀的自己和说客，作为工具人挣扎求生。 而亚拉基尔对此并不反对，甚至在花力气帮忙。 因为如果真的能够成功，胜利的果实怎么看都是被祂摘走，两个工具人无非酌情能不能跟着喝到汤而已。 泰勒的梦里，自己能够轻易具现出的超凡力量就是一个证明。 外形属于自己，内核属于祂。 就像是主动提供资金支持并顺便控股……你甚至还不能拒绝。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自己中断了对泰勒的暴力污染，把他送了出去。 对此说客几乎是瞬间表示不能理解，但亚拉基尔并无惩戒手段，看上去确实符合前者所说的，只是稍微有所苏醒的尺度。 可惜终究只是看上去。 在这个新的梦里，自己试图绕过超凡性质的污染，仅仅通过信息方面的传达寻找一条出路时，竟是第一时间遭受了干扰。 …… 让说客坚守泰勒的梦，出来寻找其它出路的自己，刚才一番操作表现出的心路历程还是很明显的。 因为前面泰勒的教训，这次又是一个资质差出太多的入梦者，果断没有像之前一样花大力气，最高效率地获得梦境掌控权，进而暴力污染。 而是开始坐而论道，从纯粹的精神层面入手。 对自己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一个绕过干扰的尝试。 而对亚拉基尔来说，这是一个浪费时间资源，工具人意图摆脱控制的纯粹负面操作。 这种情况下，祂终于没能再低调下去。 徽记的异常很简单，有人跟自己一样，悄悄争取到了梦境的一定掌控权，干扰了具现徽记的操作。 而说客兄还在泰勒那边尽忠职守，手伸到这里来的概率极小。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相对于亚拉基尔还有其它隐形工具人在的可能，付前更愿意理解为祂自身的意志比想象中还要清晰。 针对 自己的小动作，第一时间堵截了后路，亲手帮自己认清现实。 甚至眼前这个徽记，说不定就是祂自己的。 当然泰勒那边可以确定祂是没有这么做的，面具摘下来时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弃狱之王原版。 这种区别对待的原因，感觉一方面应该是当时自己主要用来阴谋论而不是传教，风险评估下来不值得过快暴露活跃状态。 另一方面当时自己获取梦境掌控权的效率太高，祂想达到能干扰的程度，需要的掌控力说不定导致那个梦境跌落门后，进而失去价值。 祂不愿意那么浪费。 「没有疏漏，画得不错，你似乎真的展现出了信仰层面的天赋。」 下一刻面对莉特的疑问，付前微微颔首，终于「初步认可」。 并没有试图去用纸笔或者语言描绘，传达出真正的徽记造型。 亚拉基尔明显奔放了的动作，已经意味着祂不再介意这种程度的暴露。 自己其它的方式几乎一定会被继续扭曲的同时，如有必要祂怕是很可能直接把这个梦戳破。 事实上付前已经能感知到，有力量在不加掩饰地飞快掌控这个梦境。 这也再次证明了这个梦对祂来说已经几乎没有价值。 毕竟这种直接下场行为，毫无疑问会引发与之相应的针对，跟被拖入门后怕是只有一步之遥。 「感谢认可……所以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对于收到的好评，看得出来莉特欣喜之余又有少许不安，明显是觉得付前的古怪举动应该有更多原因。 「简单，做你刚才承诺过的事情。」 似乎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付前回答的同时，竟是直接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嗯？ 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莉特此刻明显不敢对付尊者不敬，目送间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 而直到对方反手关门，真的潇洒离去，她才终于悚然一惊。 刚才的承诺——尊重善意……不要打扰别人睡觉？ 他是要去姐姐那里！ 脑中想法让人几乎忍不住想要跳起来，只可惜一番挣扎之后，莉特最终还是僵坐原地，无声地看着眼前徽记。 …… 付前当然没有去薇尔那边，因为后者明显没有在那里。 请跟我来…… 随着身后门合上，不远处的米色墙壁后，悄无声息地转出来一个身影，正是只披了一件睡袍的薇尔。 神色稍显复杂，虽然没有说话，但对方还是以神态和动作，传达出了上面的意思，并在确认付前跟上后，转身在前面引路。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灾厄侵袭（二十二） 「莉特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不得不说，薇尔这个姐姐做得真是不容易。 一路在前面引领，待到停下脚步时，这位的第一句话，就是郑重其事地向付前道歉。 而她选择的谈话地方，也再次证明了你姐还是你姐——既非她的卧室，也不是自己的客房。 虽然同样干净整洁，但眼前房间明显无人居住。 选择这样一个谈话地点，可比什么跑到对角线最远处自己房间，不容易被发现得多。 「没关系，我也给她添麻烦了。」 对方如此谦恭有礼，付前也是微微点头，语气温和地回应。 当然内容就没有那么温和了。 薇尔当即脸色就是一白。 「这也是我有些难以理解的地方……您为什么要跟莉特说那些？」 咬唇犹豫了几秒，她终于还是难抵对妹妹的关切，直接转进到关键问题。 不过即便如此，对眼前这位神秘高手的了解，还是让她语气相较严厉，更多的是疑惑。 看上去她似乎很难把眼前这位，跟邪神信仰者联系到一起。 「散播邪恶信仰啊，不像吗？」 面对这份反应，被轻视的付前眉头一皱，表达了不满。 「不像。」 可惜薇尔却是坚定，直接摇头。 「徽记，尊名，确实是远古神只最重要的信仰符号，而执掌灾厄的弃狱之王，这个名讳我虽然没听说过，却也不能肯定祂的真假。」 「唯一的问题……我很难想象阁下会信仰任何形式的存在。」 嗯……你直说专业反骨仔之相不就得了。 对于薇尔的话，付前很爽快地达成曲解，并为之眉头皱得更紧。 「听上去你刚才到得很早呢。」 不过堂堂大运明王，当然不至于做反向人身攻击那种没品的事情。 下一刻付前只是微微点头，随口说道。 然而这简单一句，杀伤力却是强得不可思议。 听清楚的瞬间，坐在对面的薇尔脸竟是腾地红透。 「我……隐约听到莉特房间里有动静……」 不过到底是走南闯北，甚至略通***之术的剑士，眼神闪烁间还是稳住情绪，小声解释一句。 只可惜下意识整理睡袍，仿佛是害怕走光的动作，到底还是出卖了她。 付前没有急着说话，目光下移落到那双手上。 …… 那句话能引发如此大反应的原因实在太简单。 薇尔的水准自己大概还是有数的，要说清醒状态下，全神贯注地倾听，发现妹妹房间里有动静，或许还有点儿可能性。 睡眠状态下还能有此听觉，多少是使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了。 而对于谈话内容所知甚详，证明她甚至发现得很快，到得很早。 综合之下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早在第一个谈话地点她就已经觉察，自己跟莉特一走就跟了上来。 只能说女侠好定力。 不过那种局面，装睡倒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告诉莉特那些的原因很简单，我需要她帮忙测试点儿东西。」 不过大运明王一向恩怨分明，随口报了对信仰之心的贬低之仇后，并没有多做迁怒，竟是直接解答了薇尔最初的疑惑——为什么要向莉特推销信仰之路。 而甚至答案也是诚恳得很，丝毫没有「帮你教她长大」，「挫折教育」之类的流氓逻辑，而是直接表示欠你们一个人情。 …… 看得出来，即便前面坚信付前对传道毫无兴趣，此刻听他亲口确认，薇尔还是不可避免地松了半口气。 至于另外半口—— 「那东西几乎百分百不会有效果。」 不等她发表感想，付前就继续补充了一句，让后者眼中担忧彻底消散。 「另外我会支付精神损失的。」 而薇尔甚至依旧没来得及表态，付前看向她的头顶，眨眨眼再补充了一句。 「请不用这么客气，阁下之前帮了我们很多忙！」 而面对他的说法，薇尔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十分认真地解释。 「只要确认莉特没事就好，其实她对超凡力量已经没有那么执着，就算不成功也不会无法承受的。」 「她现在的情绪，反而跟手的关系更大一些，因为接肢时间比较久，始终没有恢复得太好——」 「这就是我的补偿，我认识一些专业人士，可能会有一些办法。」 付前直接打断了薇尔的客气。 呃……啊？ 反正过来付前说什么后，薇尔脸上满满惊喜交加。 「不确定一定有效，但你方便的时候，可以试着带她去学宫一趟，找到一家小店，在那里等一位爱喝酒的女士。」 付前随口描述了一下拉娜娅的外貌。 「跟她说明来意以及受我邀请，如果我在，她一定会带你们去找我，如果我不在，她一定会带你们去找合适的人。」 莉特的情况，多多少少有点儿接肢后遗症的成分。 天启院那群变态，有兴趣的概率还是不小的。 当然就算没有兴趣，作为天启柱石，卡司安排人帮自己还个人情，也实在简单不过。 当然这个流程看上去，其实还是有个技术性问题的。 眼前的薇尔只是她妹妹梦中特邀嘉宾，梦只要一醒就会消散，自己刚才的话并不能传达给真正的她——一开始确实是这样，但现在不会了。 此刻薇尔的头上，赫然有着一只虚幻眼眸若隐若现。 就在刚才，这位特邀嘉宾似乎真的应邀而来，就跟自己一样。 当然不至于真是莉特邀请。 让非入梦者的梦境角色对应到真人，目前见到有此权柄的，唯有噩梦回廊里的上位者们。 亚拉基尔不再掩饰后，明显寻找这个梦境所有可以利用的机会，榨取最后一丝价值。 而相对于妹妹，成功加入的薇尔，无疑是一个好得多的暴力污染对象。 「记住了吗？」 看着薇尔红晕渐消的脸，付前学术威严满满地问了一句。 「记住了。」 后者十分认真地点头。 「那就好。」 付前打了个响指，毫不废话地再次开启回归敕令。 那一瞬间，薇尔脸上红晕再起。 只不过是病态的红晕。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灾厄侵袭（二十三） 不愧为占据主场优势的上位者，一旦决定不再遮遮掩掩，操作属实到位。 薇尔不过刚刚被拉进来，竟已经是被润物细无声地侵染。虽然眼力不佳，但这么近的距离还是完全看得清楚的。 薇尔脸上同醉酒般的红晕，是由细密、形状完全相同的红点组成，彼此间甚至如虫般飞舞环绕——或者那就是虫。 以特殊的方式，寄存于血肉中的游虫。虽然付前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深层次的污染，足以穿透梦境与现实屏障那种，甚至比不上曾见识过的沸血症。 但这样的变化，足以体现出亚拉基尔对眼前这个梦境废物利用的决心。 有枣没枣打三竿子，更何况这只是个开始。好在作为一切变化的祸根，自己取之于噩梦回廊的回归敕令，终于是被发掘出了效用。 回归敕令对于驱散自己身上污染确实无效，甚至它对驱散别人身上的污染也没有作用。 它驱散的，似乎是特邀嘉宾们跟梦境的联系。说简单一点，亚拉基尔无所顾忌的情况下，可以随意把梦中其他人物的真身也拉进来。 而回归敕令貌似可以逆向这个过程，把正在同步的人送回去。一个鲜明的例子就是，薇尔脸上的红晕并没有因为持续开启的回归敕令而凋零，反而是动作变得激烈。 如同受惊的蜂群，沿着体表飞快游走。 “怎么了？”而薇尔疑惑的表情间，她头上的虚幻眼眸，则是在一点点变淡。 付前没有回应这个过分宽泛的问题，因为就在下一刻，没来得及消散的眼眸已经是直接破碎，连同周围一切。 自己的捣乱行为，看上去让这个梦境对亚拉基尔的唯一价值也已经不存在。 没等薇尔被彻底送回去，祂就选择了直接掀桌子，结束了这个梦境。……收获颇丰！ 薇尔的面孔消失，有着五扇门的长廊再现眼前。付前纯粹精神污染的尝试，以毫无生路的结局结束。 然而作为试图越狱人员，他却是依旧对此行表示了满意。思想不要那么狭隘，试探出上位者的深浅，展现工具人的底线，这还不算收获？ 一方面因为自己坚定的精神路线操作，亚拉基尔被迫暴露了更超之前的清醒程度，有助于后续行动的分寸判断。 另一方面，回归敕令的掀桌行为，明确传达出了工具人坏事的能力，有助于亚拉基尔后续行动的分寸判断。 咱们工具人也是有脾气的。怎么看这场越狱行动，都是取得了里程碑式的进展。 甚至还为天启争取到了一份实验素材，留下一份可能的最后波纹。至于这条路断，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样，新渠道有收获吗？”现身回廊不过几秒钟，说客的声音已经迫不及待传来，看上去期待已久。 虽然语气里并没有过多掩饰，这份期待的主要目标是失败感言，而非新的希望。 这完全属于人之常情，说客再天真，也不会相信自己真的另辟蹊径后，还会带上它这个合作伙伴的。 唯有两个人都深陷烂泥，才有可能互相垫脚。自己刚才迟迟未归的时候，说客兄想必是心急如焚吧。 “久等了。”身为共情能力很强的人，付前当即抱拳拱手，潇洒致歉。 “幸不辱命！”……事实再次证明，守梦人状态下的说客，对回廊里的场景还是看得清楚的。 因为这次沉默又是破记录的久，付前认为里面多少有肢体动作的视觉冲击效果在。 “你真的找到了其它渠道？”当然说客的意志力也是再次得到证明，表现就是漫长沉默后，还是坚强地开口。 “很接近了——成功证明其它渠道走不通。”付前的回答铿锵有力。 “……放弃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不像是你的风格呢。”这转折明显把说客的大脑皮层又是好一阵蹂躏，不过到底不是被随意戏弄之辈，它第一时间冷笑质疑。 “呵……在我的故乡有句老话，差距就是差距，不懂就是不懂。”付前又怎么会怕这点儿小小人身攻击，潇洒负手而立。 “随意定义本座风格，只会禁锢你的判断。”当然虽气势十足，但付前并未把有关亚拉基尔真实状态的发现分享出来。 这是一种默契。在莉特的梦里，工具人和幕后黑手一番互相底线展示后，已经为精诚合作打下了坚实基础，现在是表达诚意阶段了。 比如在另一个工具人面前，为亚拉基尔的真实状态保密。以对方之前体现出来的敏锐，付前相信完全能接受到此举背后善意，并重新评估关系状态，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以说客兄的心性手腕，知道的少一点对它未必没有好处。 …… “我倒确实不懂，你之前明明跑出去了，居然还要再回来。”可惜人类并不感谢罗辑。 大运明王一番苦心，资质愚钝的说客到底是难以体会，抓住对方用词迫不及待地反讽一句。 “所以你接下来准备跟我一样，专心守在这里，稍微借助一下那位亚拉基尔的力量了？”这与有荣焉的语气，你跟我得瑟个什么劲儿啊？ 说客满满失足前辈的姿态，当即引发付前槽意。刚才一翻底线展示后，咱现在稳步向着高级合伙人的位置前进，是你这种连情况都搞不清楚的社畜能比？ “所以人来了吗？”不过最终付前还是仁慈地没有打破这份自我感觉良好，只是哼了一声。 “还没有……要有耐心，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相信……”对说客的业务能力，付前毫不客气地嗤之以鼻。 “所以你有其它的地方可去？你呆在回廊里又有什么用？”清晰地接收到这一点的说客，自尊心终于是有些支撑不住，恼羞成怒。 “怎么没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无名之辈？”付前犀利反问。 “记挂老夫的可多着呢，记恨的更是超出你的想象！”话音未落，甚至没有等说客再做表示，他直接打个响指，再次消失在原地。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灾厄侵袭（二十四） 记挂虽多，倒也不至于源源不断。说客难以克制的惊讶中，回廊再度空空如也。 而看着眼前出现的场景，付前眨了眨眼，验证了某个猜测。明亮，无窗，一半以上的地方是金属结构。 毫无疑问这是一处造价不菲的地下建筑。之所以如此肯定，除了严密构造下依旧良好的通风效果外，眼前的某张金属桌甚至似曾相识。 没记错的话，自己曾经拿它当暗器甩在某位执夜人小队长身上，好像姓谈来着？ 这种无关人等，付前一向不爱浪费内存去记，正在努力回忆的时候，墙边角落位置一处暗门竟是被推开，一张熟悉面孔小心翼翼望了出来。 还能有谁，自然是曾经在此悟道的文大小姐了。没错，这里正是文家豪宅地下，伊芙女士殒身之所。 而眼前这一幕有两种解释。一是不久之前，因为自己拿伊芙女士这个名字粉碎了文璃的上一个梦，沉睡中的她受刺激之下，不由自主地以此为主题，来了个连续剧。 二是当时直接把她吓醒了，这个梦是她自主争求的。而付前更倾向于第二种，一方面自然是对这种精神系选手的信任，不至于对一些异象那么不敏感。 另一方面，付前不认为文璃之前的状态是沉睡——很简单的论证法，泰勒同学也在睡觉。 考虑到那位的夜猫子属性，付前更倾向于此刻外面的时间是白天，而文大小姐只是午间小憩。 至于薇尔和莉特姐妹，她们要是此刻身处拜尔卢克的话，时间还真的是晚上。 当然这些都只是细节，无伤大雅。…… “付先生，您真的在……那我现在是……”目光锁定在付前身上，下一刻文璃惊喜交加的语气，光速证明了主观能动性的猜测。 与此同时，她头上的虚幻眼眸也是活跃得很，很明显眼前景象让她在怀疑自身状态。 到底不是专业梦境行走人员，认知切换做不到那么自如。 “是，这是你的梦境。”面对随时可能因此终结的会面，付前微微点头，毫不犹豫加了把火。 “这——”那一瞬间，文璃头顶眼眸几乎扩张到极限。而愣了一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抬起手，纤细五指划过一边脸颊，轻柔抚慰。 而随着这个动作，摇摇欲坠的虚幻眼眸，居然硬是刹住了扩张之势，甚至缓缓稳定下来。 与之相对的，是文璃自身的眼中，稍稍多了那么一丝迷离。在用能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全程没说话的付前，虽然是相当清楚这是在做什么。文大小姐果然是有备而来，连怎么努力维持梦境不破碎都早已经想好了。 …… “付先生，欢迎。”而文璃再开口时，语气中有种奇特的放松，如同行走在自己的国。 “这里还熟悉吗？”款步上前，示意付前随意坐，她微笑看着四周。 “当然，那里的通风管道是个安全隐患。”付前从善如流，惬意坐下后，冲着头顶某处示意了下。 这话可不是乱说，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时空，有人曾经从那里钻进来过。 嘻嘻……抿嘴一笑，文璃没有追究这个点评的来源，坐到另一边手托着下巴。 “父亲曾经问我要不要把这里拆掉呢，被我拒绝了。”倒是非常理解，文老爷子为什么会有这个建议。 付前听得心中暗道。文大小姐当年的闭关经过，确实容易引人遐想，以及担忧她对这地方的感受。 “付先生，是有事情要让我做吗？”而没等付前再开口，稍加叙旧的文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眨眨眼睛问道。 “在书店的时候，没说完的……”……不仅有备而来，而且目的明确。 文璃的表现，毫无疑问得到了付前的好评。眼前的情况再明显不过，之前的梦境交流被自己强行结束，这位清醒后意识到其中蹊跷，设法让自身再次入睡，寻找机会验证心中疑惑。 不过擅长的毕竟是影响情绪而不是催眠，场景重现对她来说难度还是太大了。 最终虽然入梦成功，却已经不在书店，而是换成了另一个有共同认知的场景。 到底是上京天才少女啊，不枉自己一番栽培。 “确实有。”面对这位志愿者的提问，付前微微一笑，举起了右手。……那一瞬间，整个梦境似乎都起了一丝波澜——并不是因为文璃。 作为这个梦境的所有者，看得出来她对某些飘渺猜测得到验证十分兴奋，但头顶上的虚幻眼眸，依旧得到了良好的控制。 波澜来自于另一个上位意志。有了前面互相的底线展示，付前可不认为接下来的时间，亚拉基尔会放自己在任何梦里胡作非为了。 尤其是跟弃狱之王徽记相关的。而此刻伸手的动作，跟之前给莉特展示时堪称完全一致。 付前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念几句尊名，这个梦境也会重蹈上一个的覆辙，直接被强行结束。 所以他没有念。甚至下一刻随着手缓缓张开，手心里空无一物，完全没有试图具现任何东西的意思。 “是什么？”同样被吸引注意力的文璃，观察得无疑相当认真，一无所获后疑惑发问。 “开个玩笑，不要介意。”付前微微一笑，这话既像是对她，又像是对无穷高处俯瞰的某位说的。 既然有志于高级合伙人，交流气氛自然是要活跃自如一些。而看上去这份心意被顺利接收到了，梦境的那丝波澜竟是很快平息。 正所谓分寸之道，存乎一心啊。付前对此自然是相当满意。亚拉基尔之所以能容忍玩笑，没有直接掀桌子的原因也很简单——文璃可比莉特有价值多了。 污染她，尝试作为降临的桥梁，这个可能性的价值，让亚拉基尔不舍得轻易放弃。 而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时间，就跟文大小姐确认她在做梦。虽然会加剧冲击，但能够稳定住的情况下，有了这层认知的抵抗，比如这种行走在自己的国的状态，被污染的难度会变得更大。 至于如果稳定不住梦醒？那这位志愿者还是不要勉强了。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灾厄侵袭（二十五） 嗯…… 玩笑的说法，明显不是一个太合时宜的解释。 不过放松状态下的文璃，虽然没有掩饰心中疑惑，却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按照她对对方风格的了解，这种答案代表的意思就是不重要。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面对认真作倾听状的志愿者，付前也没有继续挑衅亚拉基尔阁下，直接交代起关键内容。 可惜这句话还是再次激起了一丝波澜。 看上去只是托人办事，毫无肉体污染之意，对于亚拉基尔来说，这个梦存在的正面意义还是太小。 这场交流不仅处于监管状态，甚至随时可能拉闸。 「根据你的情报，泰勒·古拉德现在在上京吗？」 不过付前接下来的问题，却是让这丝波澜稍稍稳定。 「在的。」 而看上去对于大运明王相关的事宜，文璃明显花精力做了额外关注，几乎是瞬间回答，语气肯定。 「很好。」 付前对此也是不吝夸赞。 「根据我的预料，他今天很可能会去找老对手姜恩叙旧，确认一些事情，你有把握跟踪不被发现吗？」 「有。」 文大小姐的回答依旧肯定。 当然也跟付前的问题偏保守有关，好歹是半神之下，甚至还是精神系选手，面对一个刚刚中阶的吸血鬼，多少还是降维打击的。 …… 「他们见面后的内容，主体应该会是泰勒旁敲侧击，想要确认上京不久前的捡尸事件，是不是跟这位老对手的阴谋。」 文大小姐如此靠谱，付前也就不客气地继续说了下去。 「甚至是更大的，毁灭上京的阴谋。」 而到最后一句时，明显能感觉到波澜再起，梦境随时可能被终结。 很明显亚拉基尔是不允许再把任何弃狱之王相关传达出去了。 「对了，你的万华镜练得怎么样了？」 作为分寸掌控大师，付前又怎么会把握不到这一点，竟是直接调转话题，关注起文璃的修行问题。 「还好。」 虽然转换突兀，文璃却也依旧配合，谦虚自评。 「晋升后情绪掌控力提升幅度很大，转换也更加自然。」 「嗯……没有再乱加愤怒了吧？」 付前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 此话一出，文璃不意外地脸红了一下，很自然地想起对方给自己做陪练的经历，以及提出的安全建议。 「其实你当时已经做得不错了，让我想想……」 而看上去付前想到的竟也是同样场景，皱眉间手指轻敲，仿佛在回忆着某段旋律。 片刻之后，一丝微笑在他脸上浮现，并紧接着快速在各种情绪间转换。 不过十余秒钟，就展现了一把完美的颜艺。 其中自然少不了刚才提到的愤怒。 「是这个顺序吗？」 一曲美少女万华镜终了，付前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付先生的记忆力真好……」 全程观摩的文璃，看上去竟是真的认真跟回忆做着对比，并最终化为一脸钦佩。 「那还用说！」 付前一脸倨傲，十分受用的样子。 「总之我需要你利用影响情绪的能力，引导他们交流的过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到底还是 没有忘记正事，很快他就正色说道。 「泰勒对他想要确认的事情，目前并没有那么自信。」 「你要影响姜恩的情绪，让他面对试探第一时间就承认，不管说什么东西都承认，能做到吗？」 「问题不大。」 虽然平日一向小心谨慎，但关键时刻文大小姐也是当仁不让，略一思索就坚定点头。 「不过他们两个的关系，就算姜恩承认泰勒也未必肯信吧？他的情绪也要引导吗？」 「不用，要的就是他不相信。」 对于文璃的缜密思维，付前认可的同时，示意不用去管。 「你说得没错，按照泰勒的性格，姜恩大方承认，只会让他认为对方不肯配合在嘲讽，反而是姜恩坚决否认，会让他觉得抓住了马脚继续试探。」 付前手指着自己。 「前一种情况，泰勒会跟你一样，再来找传达给他这个信息的我确认。」 「懂了。」 文大小姐蕙质兰心，瞬间了然的样子。 毕竟虽然简略，但表达的意思看上去很明确——让泰勒搞不清楚情况，从而再次尝试入梦确认。 「都懂了？」 而从付先生的语气能看出来，这件事十分重要。 「嗯，我现在就开始行动。」 文璃认真点头，表示马上照做。 「辛苦了。」 付前一秒钟恢复了吊儿郎当姿态，示意文璃可以走人了。 …… 呃…… 可惜下一刻，对方却是微微皱眉。 「怎么？」 付前当即关怀了一下自己的志愿者。 「小问题……不知道为什么，状态好像比刚才稳固了很多，我可能需要花一点时间才能出去。」 文璃认真说明着自身情况。 稳固，我倒是能想到是什么原因。 付前眨眨眼。 虽然污染难度大，但亚拉基尔阁下还是不舍得轻易放弃呢。 「呃——」 下一刻付前张嘴，发出了一道奇怪声音——原本准备喊出口的是「弃狱之王」。 不愧是状态尚可的上位者，一边保持住梦境，尝试污染文璃，一边还不允许自己传递敏感信息出去，堪称滴水不漏。 安全词不能用，那就再想个别的办法吧。 随手敲了敲桌子吸引了文璃注意力，付前指着自己右眼。 就在文璃有些难以理解地审视中，付前手在上面摸了摸，直接把眼球扣了出来。 …… 到底是长进了，虽脸色苍白，文璃竟还是压制着没有叫出来。 这点儿冲击力还不够。 赞叹之余，付前把手里眼球转了转，让背面对着文璃—— 那里并不是想象中眼球的样子，反而是有一排排细密的步足，仿佛眼球是由多足虫盘绕而成，只不过正面伪装得极像。 而文璃宛若凝滞的目光中，付前随手拨弄了一下，眼球后端看似视神经的东西，竟也是如虫般摆动。 付前见状伸出食指让它攀爬到上面，甚至顺便卷成了弹簧一样的形状。 啊—— 文大小姐终于是尖叫出声，眼前一切随之破碎。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灾厄侵袭（二十六） 看得出来，亚拉基尔阁下确实很急。 跟教宗建立联系时，右边眼球曾被自己丢出去当坐标，增加锁定概率。 此刻跟左手一样，也是本质缺失没补全的状态。 所以胳膊变蠕虫，眼球变成这样倒也没什么太奇怪的。 不过也能因此看出来，这位上位者不想放过任何一点薄弱之处。 另外相比之下，右眼还是有它的独特之处的。 那就是跟灵便度极差的虫臂相比，它不仅跟随着另一只眼睛在灵活转动，甚至还尽职尽责地为自己传递视觉信号。 相当神奇，但考虑到最早进入噩梦回廊时，自己从脖子里拽出来的那条虫，这种感官之间的对接倒也可以理解。 同时正是因为这一点，即便是二次见面的文璃，都没有发现异常。 可惜对付前来说，他一向不喜欢把一些变化简单归结为幸运。 进入回廊后，意识到自己视野开阔几分的瞬间，他就跟虫臂对比了一下，猜测过这种可能，并决定保持原样。 毕竟目前的情况，也算不上什么坏事。 真抠出来或许能稍微减缓一点污染速度，但明显不是个好的合作姿态，也容易在梦里吓到小朋友。 眼前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没有这跟虫臂相比，反常感更大的冲击，文大小姐想出去怕是还要花点儿功夫。 也算是另类的天生我材必有用了。 这要是还不行，付前甚至想过把头笼丢给她，看看有没有帮助。 另外这梦境破碎后，怎么好像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 抚摸着空洞洞的眼眶，付前面对眼前景象陷入了沉思。 也是一条走廊，但和噩梦回廊画风完全不同。 跟后者的诡异崇高相比，生活气息可是足太多了，就像是……酒吧捡尸之后去的酒店？ 没错，这走廊的色调装饰不仅眼熟，似乎泰勒大驾光临的时候曾经见过，最重要的—— 付前转头看向旁边一扇虚掩的门，随手推开。 人首虫身，腹肌拖地，那个一脸惊骇望过来的身影，不是说客老友又是谁。 甚至远处床上那位，趴着的姿势都一点儿没变。 「你又想搞什么东西？」 而甚至不等付前进门，说客已经是皱眉上下打量，毫无有人来接岗的欣喜。 很明显对方之前的表现，他已经完全不指望这份积极了。 「我还以为是错觉，之前不是不屑于进来吗，怎么突然变卦了？」 目光毫无疑问落在付前面部血窝上，说客没有掩饰幸灾乐祸。 毕竟怎么看，这都是胡作非为的时候吃了亏。 「问得好，其实我也想知道。」 付前却是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被刺激到的样子。 甚至说话间还手动推了推右边眉毛，配合着做出一个苦思表情。 毕竟是挖眼，周围还是稍受了一些影响的，不是那么灵动。 …… 「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在回廊里散步。」 走到自己之前的位置坐下，付前终于摇头感叹。 「看上去亚拉基尔阁下似乎对我之前的工作有些意见，强行做了一些指导。」 「你倒是难得诚实了一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说法无疑激起了说客的共鸣。 看上去在他的判断里，这也是唯一的可能。 毕竟很难想象，区区少只眼睛的伤，能让这个神经病改变念头的。 「看上去祂的力量，比想象中恢复得还要理想，你是不是该借此纠正一下脱身方案？」 「事实上我认为祂目前的做法完全出于善意，也就是不想让你继续浪费自身价值。」 而并不奇怪的，虽然不至于傲然一笑，但说客与有荣焉的姿态还是再现。 确实比你想象中还要「理想」。 对此真正知晓苏醒尺度的付前心中摇头，倒是没有出口刺激，而是看向四周。 「怎么好像完全没变化，你在这里这么久什么都没干的？」 「……那是因为什么都没变，就是我做的事情。」 可惜即便是这样的技术型讨论，依旧是刺激到了说客。 「为了到时候最大程度减少入梦者的抵抗，残梦的状态最好保持跟他离开时完全一致。」 明明是辛苦工作却被反向解读，下一刻它冷冷解释，誓要为己讨回公道。 「要不是我小心维持，床上那个女人怕是早就醒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 付前倒也随和，不仅没有质疑，反而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这并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掌控梦境的状态下只要认真体会，很快就能把握到。」 很难相信他真的受教，不过说客明显想找个人换班，还是硬着头皮引导。 「你刚才如果不离开的话，大概率已经获得了这份收获，而不是丢一只眼。」 「谁说我一无所获的？」 这说法付专家就有些不高兴了，当即略做回忆，在空中比划出一个符号。 「这是什么？」 说客看得还是认真的，只可惜还是没有心得。 连发廊——呸，回廊logo都不知道，还天天搁这儿装呢？ 「你在开玩笑？」 心中吐槽间，付前完全没有掩饰鄙视之意。 「我没兴趣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所以这就是你全部的收获？」 正在教育新人的说客明显受不了这个，没有吭声再一番回忆后，终于表示不在意。 …… 看上去之前的判断没错，用这个符号取代弃狱之王的徽记，主要目的就是阻碍自己。 它对面的付前却是微微颔首，得出了一个结论。 连在这边混了这么久的头牌，都对这个符号毫无概念，说明这样的手段在之前的尝试中极少采用。 按理说这种直指本质的概念，应该是越狱的利器，不应该这么被冷落。 一个最可能的解释，这种代表本质的符号，跟门后的神明梦境一样，也在特别针对之列。 如果真是这样，就算自己前面给莉特展示过，她醒来时能不能想起来都不好说。 果然是先天超凡绝缘圣体。 好处是更加不用担心被污染了。 感慨间付前轻描淡写地摇头，回应了说客的质问。 「我还去找了人去喊那位泰勒一声。」 ……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灾厄侵袭（二十七） 喊人来做梦……看得出来，付前的回答对于说客来说再次超纲。先不说思路之清奇，这种跨维度的操作，对那个世界没朋友的它来说，属实有些难辨真假。 “在那个世界，古拉德是个绵延上千年的古老家族，底蕴丰厚超出你的想象。”长叹一声，付前则是一副竖子不足与谋的神情。 “你居然觉得这么离奇的经历下，他们没有办法帮家族子弟隔绝噩梦的侵袭？” “我依靠对那位泰勒性格的了解，一路想方设法，引导他保密的同时布置他会感兴趣的疑点，最大程度增加主动回来的概率。” “还以为上次走后你能有所长进，结果还是坐等带躺老一套——哦对，学了个欲擒故纵，口头表示自己没兴趣。” “说够了没有！”说客终于是没能坚持住，恼羞成怒。 “嗯……确实够了。”然而这一次，付前微微点头，居然真的赞同了他的说法。 “什么？”对这个回应明显有些不解，说客下意识的反应是看向四周，似乎担心自己不知不觉又入了什么圈套。 与此同时，付前看的却是它的头顶。那里居然也浮现出了一个虚幻眼眸。 ……果然职场如战场啊，什么高级合伙人之类都是骗人的。面对这突然的变化，付前一时感慨满满。 作为仓库帮忙提供的辅助标识，虚幻眼眸代表的，是意志的入梦程度。 而作为从噩梦回廊内部入侵的邪神工具人，跟梦境其他角色相比，自己跟说客明显是特殊的。 最早在泰勒的梦里，自己同样对说客做过一番刺激，但当时它的头顶上，始终没有出现这种梦醒标记就是一个证明。 还有回归敕令对自己的无效化。在付前的理解里，因为回廊的侵染，自己二人的存在性质，就像是梦境原生生物。 在其中行走的时候，那里面对自己二人来说就是真实，不存在梦醒的说法。 而如果真是这样，眼前突然出现的虚幻眼眸，背后含义可是有点儿不得了。 ……身处每拖延一秒，都会陷落更深的困境里，付前还不至于无聊到把时间浪费在嘲讽上。 尤其说客兄空有位阶能力，智商上实在带不来什么成就感。刚才与文璃的会面结束后，没有经过回廊直接进入这里，这个异常其实付前始终没有放弃寻找为什么。 原因也很简单，在他看来亚拉基尔这种上位者，或许还会存在愤怒这种情绪，但做一件事情纯粹出于发泄愤怒，可能性还是几乎没有的。 尤其是这种困境下。那么就有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悖论了，就算自己的姿态再不配合，一个正主都还没到的噩梦，两个看门人有什么意义？ 明显可以堵死一些小动作的情况下，自己任何找机会的尝试，对祂来说终究是有益的才对——比如说刚才污染文璃的机会。 蚊子再小也是肉。事实证明怀疑精神是多么的宝贵。正是在这种不合理下，虽然一时难以确定原因，付前还是尝试刺激了一下说客，看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结果是说客头顶上出现了代表入梦的虚幻眼眸。一个梦境原生生物怎么会入梦呢？ 有没有可能，它的 “真身”此刻还在泰勒的残梦里，只是梦到了眼前这一幕？……没错，虽然一切都一模一样，甚至说客还搞出了个最大吸引力理论。 但祂头顶上的异常一幕，让付前怀疑这里并不是自己跟泰勒聊过天的地方。 于细节处发现魔鬼，这是一名学术工作者的基本素养。那么按照这个思路继续下去的话，不是残梦又是哪里呢？ 这个问题其实简单多了。噩梦回廊里面，什么东西可以吸收融合各种信息碎片，同时让说客都难以察觉地融入其中？ 门后的神明梦境。亚拉基尔阁下好像生气了。……过分有自己想法的工具人，果然不受欢迎啊。 光速理出一个猜测，付前喟然长叹。如果想法属实，现在情况就是亚拉基尔在自己跟文璃的交流结束后，直接把自己拖入了祂主导的门后梦境。 动机也不难想到。祂确实不是为了发泄愤怒，祂只是为了控制风险。因为目前的红牌工具人，不仅有底线这种东西，甚至还喜欢自己掌控节奏。 万一真被暗度陈仓自己给自己赎身了，那这戏就没得唱了。最终亚拉基尔选择了强行把自己拉入神梦，甚至一比一复刻了一个场景，以及拉来了一个客串嘉宾，让一切最大程度的不被怀疑。 如此大费周章的安排，目的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最大限度让自己融入其中，更深度地侵蚀控制，让工具人听话一些。 付前想了想，按上了剩下的那只左眼。下一刻在说客疑惑的目光中，他手上用力，把这最后一扇心灵的窗户也生生挖了出来。 “靠！”这一幕对说客来说，质疑神经病的话似乎都显委婉了，直接爆了个粗口。 配上头顶闪烁的眼眸，由衷地体现了它的无法理解——对于有人如此厌恶被安排工作内容。 “太大惊小怪了吧，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梦境掌控者的身份？”然而作为当事人，脸上两个血洞的付前却是依旧淡定得很，甚至调转手里眼球的方位对准它，履行说话时要看着人的礼貌——甚至确实能看到。 没错，虽然跟之前的右眼相比，这只从外形上摸不到什么异常的地方。 但把它完全从眼窝里拽出来的付前，第一时间就发现，虽然不再存在任何物理上的联系，但自己依然可以 “看”到。甚至视野真的随着手里眼球摆动而变化。这明显不是普通血肉之躯能做到的，除了左臂和右眼，侵蚀不知不觉间已经加剧了。 而这甚至还不是最重要的。没有理会刺激之下，翅膀都再度张开的说客，付前手里眼球调转， “环视”房间一圈，最终落在自己身上。刚才就觉得奇怪——衬衣的款式变了。 这是上次跟秦大少他们吃饭时穿的那件，绝不应该出现在超凡世界的一件。 自己脑海中的信息似乎正在被 “浸润”出来，就像众多之前殒命于此的入梦者们。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灾厄侵袭（二十八） 幸亏咱反应得快。按照之前的经验，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应该能显着增加某些方面的抗性。 否则仅仅换件衣服事小，脑袋里一堆人物要是被具现出来，然后亚拉基尔直接反向拉扯侵袭，尝试大力出奇迹。 以咱的交游广泛，怕是会出不小的乱子。甚至这怕也是亚拉基尔的目的之一。 从耀变之虹的表现就能看出来，这些上位者们一向爱好一举几得。好在自己刹车够及时，应该没什么人——吱！ 念头在脑子里甚至没转完，不远处竟是响起了疑似推门的动静。嗯？这属实有些超出预计的变化，让付前麻利地 “抬”眼望去。一个黑衣窄帽的身影赫然站在门外。……你一个堂堂半神，居然第一个中招了？ 这张面孔怎么付前可能认不出来。风采一如往昔，自己亲手招聘的书店精英员工苏糕，正在静静望过来。 并且目光毫无疑问落在自己有眼无珠的脸上。正常逻辑上讲，苏糕应该没有陷入噩梦回廊的理由。 她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自己意志中被浸润出的，汇入神梦的信息碎片拉扯。 至于为什么响应如此之快，毫无抗性的样子—— “我在做梦。”丝毫没有被付前的样子吓到，苏糕微微致意，第一时间道明了自身状态。 果然不是没有抗性，而是抗性太强啊！回响恐怖如斯。 “进来坐。”情况一下合理了太多，付前做个邀请的手势，同时看向苏糕背后。 随着这位的出现，自己不久前走过的地方，居然悄无声息间也变了模样。 贴着同色墙纸的沉闷通道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过分浓郁的绿色。 宛若身处遮蔽天日的丛林下。甚至随着苏糕从善如流，迈步进屋，房间里也是一样。 吊灯，橱柜，地毯，包括背后的床，各种装饰已经倾刻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五排老式木质书架。 这个本来就不算大的房间，一时更显拥挤了一些。…… “他是……”明显并不介意这一点，苏糕一路走到付前旁边，接着冲不远处示意了一下。 从刚才开始就面容呆滞的说客兄，正坐在那里死死盯着她，头顶的虚幻眼眸疯狂闪烁。 “浪费空间的路人。”完全能理解苏糕现身给说客带来的冲击，只可惜刚刚遭遇职场霸凌的付前，毫无介绍甚至开解之意。 而他的形容词也不是瞎用的，书架环绕之下，本就不大的空间多了一人一椅，属实有点占地方。 “是真的入梦者，怎么会……”此时说客终于是不甘被无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感叹。 “她怎么可能进来，并且还保持这种状态的稳定——”可惜这份疑问最终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下一刻，那个翅膀犹未落下的身影直接化为泡影，只留下戛然而止的求知欲。 杀青了？看着空空的座椅，掌控梦境的错觉被快速收回的付前，有点儿不太确认这变化到底是源自亚拉基尔，还是—— “这样可以吗？”旁边已经坐下的苏糕，用征询的语气问了一句，解答了他的疑惑。 果然是被迫杀青了。…… “做得不错，毕竟那家伙智商不咋地，还老喜欢发表意见。”付前第一期间对苏糕随手清理场地的行为表示了肯定。 眼前的情况也已经很明显了。不喜欢丧失主动权的亚拉基尔，在自己和文璃的第二次交流后，果断设了这个局。 适当加速侵袭的同时，利用自己脑子里的通讯录呼唤现实世界的意志入梦，寻找更多渗透渠道。 考虑到祂的梦受到的针对，这种行为成功率无疑渺茫，但祂还是这么做了。 前面的判断还真没错，这位真的很急，不放过任何一点可利用的机会。 只可惜自己以比较快的速度意识到了这一点，产生的抗性对这个计划造成了阻碍。 这种情况下，通讯录里的人物原本受影响的程度应该会很小。尤其是苏糕这种半神级别。 尤其她还有全自动防御效果的 “回响”。让人没想到的是，回响的效果可能有点儿过分好了。 “我感应到了一种特殊的联系，尝试着做了回应，然后就进入了现在这种状态。”听付前这么说，苏糕一秒钟都没有再关注说客，快速诉说着自己的情况。 果然。而她的说法，无疑再次验证了付前的猜测。虽然自己快速刹车，但过分敏锐的感知下，苏糕还是察觉到了这个神梦。 而回响的自动抵抗，让她能以一种特殊的超然姿态加入这里。这就是她为什么直接道出自身处于梦境，依旧可以保持目前这种稳定性。 从刚才到现在，她头顶上的虚幻眼眸虽然一直保持在张开状态，但却毫无失去控制的迹象。 这也太好用了吧！两相对比之下，付前少有的感受到了自身血肉莽夫的粗鄙。 “付先生的情况好像很特别，需要我做什么吗？”而他的感叹间，苏糕也是没有耽搁功夫，直指重点。 看得出来这正是她的来意，苏糕明显不是随意回应诡异呼唤的人。而更明显的，付前似乎难以否认情况不太好的说法。 …… “还好。”然而这怎么可能难到专业人士，付前依旧是示意不用担心。似乎为了证明这一点，把玩了一下手里眼球后，付前把它放到嘴边吹了吹，确认没沾染什么灰尘，重新塞回了眼眶里。 甚至选的还是右边眼眶。主要从刚才他就好奇，侵蚀影响下，这只始终在为自己提供视野的左眼，如果换个位置放会是什么感受。 事实证明果然奇妙，有种分筋错骨手的美。 “之前出了趟远门，回来的时候稍有点儿迷路，你怎么样？” “……还是四处跑来跑去。”虽然付前的外表跟说法属实有些冲突，苏糕却是依旧没有质疑，而是应邀说起自己的情况。 下一刻甚至想起了什么，摸出一粒不怎么规则的骰子摊在手心。 “这个好像真的可以带来好运。” “我刚刚完成的追捕里，顺带发现了另一个在逃人员。”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灾厄侵袭（二十九） 我们称之为高效！苏糕拿出来的，毫无疑问是赌手之骨，自己之前送她的那件小礼物。 而听闻她的最新战绩，付前也是心中感叹。有个这么兢兢业业的半神猎人，超凡罪犯们的日子想想都不好过。 不知道执夜人内部，对于这种项目是不是有专门奖励。如果真有的话，以苏糕的效率，怕也是绝对的富婆一枚了。 就说咱那么多的励志书籍，《如何结识富婆》之类的不是白看的。 “很高兴能为世界和平贡献一份力量。”虽然运气这个东西飘渺莫测，付前并不觉得跟苏糕的追捕效率存在正相关。 但就像赌手之骨的介绍中所说，这件物品的意义或许就体现在这一刻。 是以付前也毫无扫兴之意，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这份功劳，顺带关心了一下苏糕的行程。 “所以你现在是回去复命的路上？” “刚到……虽然理论上来说，这种事情可以请当地执夜人代为处理，但我不想显得奇怪。”微微点头，苏糕认可了付前的猜测。 “元首席也还没有离开。”…… “辛苦了。”虽然说得简单，但苏糕话语背后涵义，付前却是完全了解。 不管表面看上去如何，之前夜圣都事件，执夜人高层不重视是不可能的。 一向行色匆匆的苏糕，继续外出执行任务很正常，但如果让人感觉她在有意回避，就不太好了。 元首席也是同理，本就是以度假名义回去的她，走得匆忙了同样惹人起疑。 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来，那对师徒确实讲究，还真的最大限度地做了保密。 这就是所谓的得道者多助吧？付前瞬间感觉一身浩然正气激荡。 “说到这里，有一个情况有些特别。”微微一笑，苏糕明显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直接分享起其它心得。 “我现在的状态很特殊，虽然入梦，但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感应到外面的时间流逝。”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两边的错位非常严重。” “从我响应到现在，仅仅是谈话的这一会儿，外面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还有这种事情？ 苏糕带来的这个信息无疑不一般，付前手指轻敲，刚才就有的一丝不妥当，似乎得到了解答。 ……不愧是上位者的手段。刚才还在想苏糕来得未免太效率，以咱的坚韧神经，都快被刺激出自卑情绪。 还有身上这恐怖的侵蚀速度。现在看来其实倒没有那么恐怖。一旦改变策略，亚拉基尔做得果然到位，不仅把自己拉入了祂的梦境，甚至暗暗还做了这样的小动作。 甚至为了最大限度麻痹自己，还拉来了说客做参照系。自己刚才反应稍慢一些，怕已经是深陷泥泞难以自拔了。 不愧是主场作战。不过……倒也不算坏事。付前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 “那你真是帮了大忙了，真要跟这家伙对着多聊几个小时，脑细胞怕是都要冤死一大片。” “所以还需要我帮什么吗？”对付前的锐评风格，苏糕明显已经习惯，含笑继续问道。 “好啊。”眼见苏糕如此积极，付前摩挲下巴，终于是点了点头。 “……”对于付先生的嘱托，苏糕明显不想错过一个字，当即一脸认真地凝视。 然而下一刻，却见对方只是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有点厉害！ 此时付前的内心却是感想强烈，颇多声音。当然不是无聊到调戏志愿者。 刚才他尝试发出的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直接吞掉了。很明显作为这个梦境的掌控者，面对污染程度已经颇深的自己，亚拉基尔能做的事情已经很多。 而苏糕的志愿者属性，一眼望去是如此鲜明。亚拉基尔不希望自己传达关键信息给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你是不是太小看本座了？咱可是精通唇语手语等多种无声带交流技巧，区区噤声又算得了什么。 “付先生？”下一刻苏糕的询问中，试图让口型更加鲜明的付前，发现自己的嘴部肌肉里有那么几丝就像活了一样，虽然不至于抽搐，但捣乱之下想做精细的动作已经不可能。 亚拉基尔匹夫，欺我太甚！冷哼一声，付前瞬间又尝试活动了一下手指。 结果刚才还灵活自如的关节，这会儿虽然比左边虫臂稍听使唤，但也强出有限。 动作虽小，但也算真正严防死守到极点啊。付前一时都是不免赞叹一声。 不过那位阁下明显还是不能理解，一名专业任务人的韧性的。下一刻另一侧的狰狞虫臂动了动。 虽然动作笨拙，但一直挂在上面的甜梦头笼，还是被丢到了凑上去的脑袋上。 咔！顺便拍了一下，脆响声中，付前再次佩戴上了这件禁狱风装备。……好歹是仓库费力帮自己争取来的底牌，总归还是要有点用处的。 “我没事。”意识到某种桎梏顷刻间远去，付前张嘴试了一下，确认这样的举动已经不再受限。 然而即便如此，因为刚才的情况坐得更近的苏糕，一时看上去竟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果然到位……虽然自己暂时无懈可击了，但不代表别人一定能接受到传达的信息。 再怎么说，信息传播还是需要介质的。还是那句话，主场作战的神只实在不一般，不过——付前微微点头，手伸到苏糕面前，做了个全世界通用的手势，示意她坐得更近一些。 安敢轻视我苏·维奥莉塔·玛格丽特·哈妮贝拉·舒芙蕾·慕斯·糕半神。 “能听到？” “可以。”而这一次，配合下坐得更近的苏糕，终于接收到了信息。回响的作用下，她相对于梦境无疑地位超然，刚才直接送走说客就是一个例子。 只要离得够近，借着这份余荫，亚拉基尔的捣乱也是有极限的。现在想要阻止这场交流，似乎只剩下把苏糕踢走这一个选项了。 但祂不舍得。虽然抗性夸张，但要想邪神降世，这位可是比文大小姐都惊人的绝代良材。 一时仿佛被迫妥协的屈辱所化，周围竟是隐隐泛起无形激荡。 “后面执夜人的悬赏里，如果看到一个使用冰霜力量的神秘半神，不要去接。”而在这份不甘中，付前微微点头，终于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那一瞬间，这属于神明的梦境似乎都凝滞了。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灾厄侵袭（完） 落针可闻。林中书屋的每一个空气分子上，似乎都能感受到亚拉基尔阁下的惊愕。 双方手段尽出，使尽浑身解数，最终争取出的妥协场面下，那位工具人居然就说这个？ 大运明王实非常人也！虽然最后这一句是付前给配的，但作为一个看上去还是有情绪这种东西的上位者，付前觉得还是很合理的。 所以他甚至还配合着做出一脸倨傲之色。 “啊？”相比之下，明显也吃了一惊的苏糕，情绪却是远没有那么激烈。 使用冰霜力量的神秘半神，以付先生的风格，几乎可以肯定指的是他自己。 明明身处困境，居然开始交代起将来的事。 “好的。”面对这过分自信的表现，苏糕很快微笑称是。明显即便卖相凄凉，但对于她来说，付先生既然有这份把握，那么就一定可以做到。 此外理论上来说，如果后面对方真的闯出什么麻烦事来，自己接手处理，包庇起来还是方便得多。 付先生这个提醒，明显是不希望自己因此陷入一些麻烦。 “我记下了，还有吗？”并没有做什么无谓的客套，苏糕继续问道。 “有，好好享受你的休息时间。”孺子可教，付前满意之余，干脆地摆了摆手。 这位体质特殊能抵挡侵蚀，但不代表能够一直抵挡。亚拉基尔不肯放弃的表现就是一个证明。 那一瞬间，书屋再次躁动。……即便面对如此冒犯，依旧不舍得把人踢出，自然不是亚拉基尔阁下有什么受虐爱好。 忍辱负重，从来都只是为一鸣惊人。结果现在这千载难逢的人选，居然是被建议离开？ 很明显付前这种神经病式的扼杀希望行为，完全不能被接受。可惜更明显的，好像不接受也得接受。 收到付前的建议，苏糕微微一愣后，已经是毫无意见地点头。伴随着这个动作，她头顶上的虚幻眼眸以无可抵挡之势，一路扩张到了极限。 然后无声无息间，跟她的身体一起消散。如同来时的自如，这位离开的同样潇洒，不带走一片云彩。 也完全不以亚拉基尔阁下的意志为转移。林中书屋里，仅剩头戴铁笼的付前斜倚而坐。 ……哎！与刚才相比，此刻的沉默无疑更显压抑。而这怒火暗涌之势，最终被付前的一声长叹打破。 “不太确定阁下在这里关了多久，我想说的是现在外面时代变了。”而他接下来的话也是语重心长。 “社会发展日新月异，人民群众安居乐业，从超凡到生活，各个领域都讲究合作共赢，以前的陈旧思想，可能需要改一改了。” “本座刚才已经表达出了足够的诚意，阁下真的要继续做这种扼杀主观能动性的选择？”平淡的语言，却是有着磅礴的力量，即便是远古上位者亚拉基尔，似乎都深受触动。 具体表现是直到说完，那成百上千本书，都还没有飞起来砸到付前头上。 当啷！反倒是沉重的金属落地声传来，有可能稍稍防护那种场景的甜梦头笼，竟是被付前直接摘下丢到地上，尽显豪迈之势。 “说了这么多，阁下如果还是固执己见，那就尽管动手吧，付某又有何惧！”……过分奔放的举动，以及仿佛要变身的发言，当然不是付前自己把自己忽悠瘸了。 梦境时间的流逝速度不对。苏半神带来的消息，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感觉上只在这里面待了一会儿，但真实时间可不好说。甜梦头笼长时间佩戴可是会有副作用的。 考虑到目前的处境，付前毫无兴趣体会一下噩梦中的噩梦是什么样子。 杀完该杀的人丢掉武器显诚意，这可是出来混的必备素质。哗啦！气氛烘托到极限的情况下，仿佛回应付前，寂静小屋里终于是出现了动静。 看不到任何驱动力的情况下，所有书架上的书竟是流瀑般洒落一地。而就在它们一路流淌到付前脚下，仿佛要把他淹没的瞬间，所有一切如泡沫般破碎，幽暗回廊再现眼前。 ……到底不是食古不化之辈。亚拉基尔阁下还是听劝的，真的选择尊重人才，把大运明王从神梦里放了出来，只不过用最后的景象小小发泄了一下情绪。 这是善意理解的版本。真实一点的话，那就是作为全村人的希望，自己这个工具人被侵蚀得程度越深，价值就越小。 就算自己想待下去，亚拉基尔也未必同意。心中摇头，付前用恢复灵活的手，稍稍调整了一下之前塞进去的眼球。 “刚才是什么情况？”而并没有让人失望的，说客兄的声音在现身后的五秒钟内响起。 “那个是什么人？” “你不是说让人去引导那个泰勒了吗？我一直等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出现的迹象！”…… “哦，等了多久？”连续的排比问句，很能体现说客兄的心情，然而付前的语气却是依旧悠然。 “……从刚才到现在，足够一个晚上的时间了。”听得出来说客已经极力保持冷静，但依旧难掩哀怨之意。 这么久……那倒是合理多了……自己刚才摘头笼果然是对的。付前一时若有所思，没有急着回应。 “看上去你似乎需要找更多的朋友帮忙了，还是说没有更多？”而说客继续发言间，竟也是有了难得的坚定。 “如果是那样，你可能需要考虑一下无聊的守候工作了。” “不要指望再拿出去的机会要挟，相信我，对这个地方的忍耐性，我比你要强出太多……” “我当然相信。”亚拉基尔阁下始终没有吭声，而面对居然有了掀桌勇气的说客，付前目视空荡荡的回廊，终于开口。 “不过进去就免了，时间确实不早，我其实是来道别的。” “道别……”这话明显把说客有些听懵了。 “你在开玩笑？”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老友这么说只会平添离愁别绪。”对此付前只是叹了一口岁月沧桑的气。 “有缘改日再会。” “哦……所以你什么时候走？”说客听上去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十。”然而回应它的只是一个冰冷数字。付前抬头仰望，仿佛注视着一个无形时钟。 “十？” “九。” “嗯？” “八。” “等等！”付前念到第三个数的时候，离得最近的一扇门边，空气竟是开始扭曲，一个身影随之快速浮现。 心系老友的说客，竟是直接放弃了镇守梦境，任其破灭。 “七。”可惜回应它的，只是又一个冰冷数字。 “你……” “六。”叮……倒计时还剩五位的时候，一道清脆铃声响起。说客视野里老友的最后一眼，是对方摇响了手上一枚透明铃铛。 下一刻那里已经是空无一物。过程之自然顺畅，让人深切怀疑是不是原地隐身了。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真正的重点 【当前任务已完成】 付前当然不会无聊到玩躲猫猫这种游戏。 铃声自然是来自永恒澄澈思维，而跟它一起响起的，是仓库那亲切的提示。 确切来说，是比它还要早个一秒。 倒数计时到七的时候，任务完成的提示就出现了，仓库钦点自己彻底脱困。 而这种情况下，还选择摇响永恒澄澈思维的原因也很简单——不想搭亚拉基尔便车的同时，付前也没兴趣让祂搭自己的便车。 永恒澄澈思维的效果，可以在走人前，最大限度驱逐身上的腐蚀。 事实上在那最后一刻，付前似乎真的听到了某种饱含愤怒的嘶吼，满满被背叛之意。 …… 哼！ 对此付前自然是毫无心理负担。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一个高级合伙人的身份都不愿意给，还指望越狱的时候带上你？ 至于原本计划中的主要角色，泰勒·古拉德兄甚至还没来，究竟是如何完成越狱的？ 其实很简单——从来都不需要他到。 跟说客的介绍也好，和亚拉基尔的尔虞我诈后的妥协也罢，从来都是拿出来讲的ppt。 真正的越狱计划，只存在于付前的脑子里，以及文大小姐心领神会的一部分。 …… 虽然说客兄认为局势还算乐观，但对它的判断，付前从来都是只做参考的。 如此高规格的禁制，以及进入回廊之后，第一时间出现在身上，不放过任何薄弱之处的侵染，让他几乎瞬间就做了最坏假设。 那就是这个困局内，有一个意志清醒，高位格，主动性强，可以轻易掌控各种事物的存在。 祂居高临下审视着自己，没有任何动作可以瞒过祂。 同时祂迫切地希望从自己身上榨取出价值，转化为离开回廊的可能。 后续的种种试探，只是在验证这个假设。 不幸的是，每一次验证都成功了。 有鉴于此，付前从未觉得有什么合作的可能。 一个近乎全知，掌控一切的存在，面对一个期盼已久的脱身机会，任何一点风险都是不会多冒的。 祂做的事情会且只会是掌控一切。 堵死所有小动作的可能，最大程度地督促自己「燃烧自我」，化为祂脱身的动力。 达成这一点的前提下，或许能让你附带着得到一点好处，但也只是或许。 付前既没有说客那么天真，也没有那么乐观。 一个能困住众多神明的所在，甚至让与之相关的超凡者，比如伯纳德他们状态都失常的束缚。 付前完全没有兴趣，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资源，耗在亚拉基尔与它的对抗里。 暗度陈仓几乎是瞬间定下的策略，从来没变过。 至于策略的具体内容？ 泰勒那个梦确实是关键，但他的作用仅为传信。 真正的重点，在他的老对手姜恩身上。 …… 泰勒那个梦境的最大价值，仅在于弃狱之王徽记被正确地传达了出去。 没错，一个崇高的，直指本质的权柄象征，跟想要越狱的邪神堪称绝配，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在意识到物理污染只会帮别人做嫁衣的情况下，付前的重点从来都只在精神层面，第一个要做的就是设法把它传递出去。 而这里面涉及一个微妙的心理博弈。 那就是当时面对入梦状态下，脑补能力拉满的泰勒，自己具现出徽记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迎合他的阴谋论，进而 快速掌控梦境，然后物理污染。 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比如说客兄明显就没发现违和之处。 至于亚拉基尔阁下，就像前面说的，久困之下的祂，是一个绝对的自我利益最大化者。 面对泰勒这样一个上佳的污染对象，尤其跟前面送走文璃时相比，自己完全不手软的姿态。 这种情况下是否要冒着影响工具人积极性的风险，做一些防微杜渐的小动作，就是一个需要斟酌的问题了。 要知道前面第一个梦里，意识到不对，直接把文璃送走的行为，能「看」出来咱是一个有底线有原则，不愿意轻易让邪神为祸世间的大好青年。 一旦意识到过分绝望的真实，直接放弃脱身的尝试，以自我牺牲镇压邪神怎么办？ 与之相对的，一个徽记就算被带入现实，具体能有多大影响也要打个问号。 就算确实是与自己对应的徽记，怎么看泰勒也不会是信徒，大概率没法提供什么信仰锚点之类。 甚至就算他突然脑抽了，又能为邪神降临提供几分力量？ 虔诚度，人数，这些容易想到的影响因素，随便哪一个都是差得太远。 亚拉基尔最后的行为，证明了他斟酌的结果——收益远远盖过风险，不用管。 事实上付前也是同意这个判断的。 因为这本来就是力道拿捏的结果，前面的分寸掌握大师可不是自夸的。 与之相对的，接下来自己的一些行为，比如莉特，比如苏糕，跟她们徽记方面的交流，就明显被认为风险超限，坚决禁止了。 但实际上对于真正的计划来说，那些本来也不重要，仅做试探迷惑而已。 核心在于第二次跟文璃会面时，给她安排的任务。 任务本身当然是合情合理的，也看不出徽记相关的风险，否则以当时的监控之严，大概率传达不出去。 而文璃如果按照叮嘱去做，以泰勒的性格大概率中招，说客也大概率不会独守空闺到现在。 但是文璃没有——因为自己当时为了避免犯「忌讳」，曾经转换话题跟她聊过修行方面，比如万华镜。 那个技能的核心，是利用文璃的掌控能力，不断转换蹂躏目标情绪，进而形成精神方面的冲击。 这种手段里，情绪间的顺序无疑对效果的影响很大，而作为她曾经的陪练，自己用颜艺展示的，也确实是她最初调试的顺序——只不过反过来了。 而当时自己跟她讨论的另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影响泰勒和姜恩的会面问题。 文大小姐需要做的，并不是让姜恩坚决承认，而是坚决否认。 直到泰勒步步紧逼，甚至用徽记试探。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旧日归来 事实证明，一个头脑灵光的队友是多么重要。 面对完全反过来的顺序，当时文大小姐愣是眼都不眨，声情并茂地赞了一句「记性真好」。 这样略显浮夸的强调，传达的信息无疑是暗号已收到。 而接下来的问题是，让文璃做这样反向操作的意义是什么？ 那是一个寻找真正潜在邪神信仰者的尝试。 日前因为大运明王的打击，彻底「失意」的姜恩，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是一名誓约者。 而且是相当特殊的一种誓约。 分享「死神」的力量，连成一串的婪虫们，可以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共享他的感知。 这意味着弃狱之王的徽记和尊名展示在他面前时，有不小的概率也被两位数的中阶瞻仰。 而最妙的是，从和阿尾的交流里，能知道这群最近饱受打击的誓约者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誓约对象是谁。 对于死神这个名讳，唯二知道的两个人，一个在这里，另一个早已远遁未见之丘。 这种情况下，一个古老，崇高，见所未见的神明徽记出现在眼前，甚至还是以这种无比蹊跷的方式——文璃的一番操作下，泰勒想守住其来自于梦境提示这个要素是很难的。 最终这种情况下，一帮原本就自命天选之人的「幸运儿」，会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来自于所侍奉神明的，帮助绝处逢生的恩赐？ 进而想尽办法取得联系。 所困，所欲，所惧。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邪神，最关键奥义就是要投其所好，赐其所需。 当然更关键的，是这些最终都只是假象，否则就成正神了。 总而言之，这个尝试付前并没有那么确定奏效，但认为可以一试。 虔诚度，人数，都是上上之选。 至少比蹂躏泰勒兄的身心靠谱得多。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 至于到最后的时候，为什么如此确认可以脱身，甚至时间都精确到倒数计时？ 很简单——那里真的有个倒数计时。 这里就不得不表扬一下仓库了。 虽然除了一个任务目标外，并没有做特别细致的引导，但提供的辅助标识却是很有意义。 最后被拖入神梦，跟苏糕闲聊的时候，除了她头顶上的虚幻眼眸，还有另一个古怪的标识，也是突然出现在了视野一角。 就像最初在满月花园里看到的倒计时一样。 而与之相对的，是自己清晰感受到了，那穿越层层帷幕的某种呼唤。 并不是人的声音，而是直抵本质的某种概念。 而伴随着那呼唤一点点变得强烈，视野里的标记，也是如同被注能般愈发明亮，乃至到最后出现了飞快跃动的倒计时。 仓库赫然是把某种可以帮自己脱身的力量蓄积，以进度条的方式表现了出来。 这种看似细微的操作，对自己这种越狱经验还不是很丰富的邪神来说，却是很有参考意义。 这也是为什么会跟苏糕仅做闲聊，甚至后面直接送她回去休息。 尝试的安排效果如此之好，当时的情况，自己需要做的就是观察增长态势，没问题的话静待倒数就好。 一些触犯亚拉基尔禁忌，会导致过激反应的举动，并没有太大意义了。 自己看似过分的行为，其实只是在祂的红线上反复横跳而已。 虽然理论上来说，适当做一些迷惑操作确实会更好。 但苏糕的体质实在太过特殊，没必要因为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 ，给她留下什么可能的隐患。 当时自己唯一疑惑的，就是倒计时跳得未免有点儿太快。 不过后面有了苏糕时间流速不一致的提醒后，一下就合理多了。 亚拉基尔最后放自己出来的速度再慢一点，倒计时都不用数了。 虽然最后的倒计时，自己其实涉嫌欺诈。 总而言之，在邪神的自我修养这一块，亚拉基尔还是差得太远。 感慨之间，付前把手里摇铃轻轻放在了面前桌上。 而透过桌子后面的窗户，初升的旭日正把晨辉撒满整个卧室，书店二楼的卧室。 越狱成功后，居然是直接回到了这里，不好说是因为仓库惯性，还是当时极饿感染是从这里出发。 【任务评价：旧日归来】 此时新的提示也是适时响起。 【作为众多上位者的放逐监牢，噩梦回廊阻挡着一切祂们试图重临世间的努力。 祂们的名，祂们的躯，无法以任何方式穿透这层禁忌。 这是一条真正意义上的不归路，然而囚徒们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曾借助于这条路的你，毫无疑问也会受其困扰。 幸运的是你敏锐地坚持了自我，终从重重险阻之中逆行而来。 远古灾厄执掌者，在这一天重临世间】 【特殊奖励：蠕动之种】 【介绍：把纯正的腐蚀力量注入目标伤口，种下蠕动之种。 相对漫长的隐蔽孵化后，蠕动之种将以随机形态破蛹，并以宿主作为第一攻击对象。 在此之前，只要处于一定范围内，蠕动之种都将可以作为极饿感染的目标。】 【备注：最高级别的腐蚀力量永远是生命】 居然还有个奖励，这种情况下都不忘薅一把羊毛的吗？ 任务评价结束，面对意料之外的收获，付前暗赞一声仓库之敬业。 不过这个效果……自己这邪神之名，可是越来越到位了。 而其中最有趣的地方，莫过于可以为极饿感染提供坐标了。 利用这一点，某些情况下明显可以大大增加行动灵活度。 就是视觉效果可能会凶残一些。 除此之外……果然不跟亚拉基尔合作是明智的。 从任务评价的内容来看，回廊里的上位存在们，都很有点儿被判了极刑的意思。 选择助祂脱身坐顺风车，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说客兄！ 想起此次匆匆一聚的老友，付前一时不免唏嘘。 「付先生……」 而就在嗟叹之时，一串似曾相识，却又稍显急切的脚步声在背后停下。 转头回望，却 见一脸惊喜的文璃，正从楼梯口那边探出头来，画面几乎是第一个梦的重现。 「……欢迎回来。」 （第六卷月虫完）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幕后黑手们的交流 清晨，上京小巷一角。 「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店没开门就擅闯的文璃一路走到近前，毫不掩饰如释重负之意。 跟往日不同，这位明显换了一身利于行动的线衣长裤。 甚至考虑这么早出现在书店，完全不排除之前的洗脑行动后就一直守在这里。 妹子，我知道这年头人都爱听吉祥话，但没事是不是稍显浮夸了一些？ 而她久别的问候，也是让付前再次检阅了一遍自身状态。 物品能力都在，没有问题。 但右边眼眶里的东西，明显还只能称之为一个圆球。 同时左臂甚至连个义肢都没有。 这种程度的损伤，怎么看都跟没事没啥关系。 不过对于刚刚立下汗马功劳的文大小姐，付前怎么可能无聊到搞文字狱，当即微微致意，做手势邀请坐下。 「辛苦了，还要感谢你的帮助。」 至于对方一直盯着自己身上，甚至面露诡异的行为，他也同样表示理解——毕竟很少有人大早上穿铠甲的。 亮晶晶，仿佛无数细碎镜面组成的铠甲。 甚至本身还有生命一样辗转变化，反射出的光芒梦幻迷离，摄人心魂。 没办法，文大小姐实在来得太快。 几乎是回归的瞬间，付前就意识到了下面的动静——属于文璃的气息波澜骤起。 虽然自己没刻意做掩饰，但明显她的注意力也相当集中。 这份关切心领，但带来的坏处就是，甚至来不及去找身衣服穿。 最终付前选择顺手转化一下血肉，造型则是师从未见之丘巴拉德阁下。 …… 「对我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 面对大运明王的感谢，文璃终于是把目光从那一片亮晶晶上移开，捂嘴轻笑，示意不必客气。 「最担心的是领会错意图，万一帮了倒忙那就麻烦了。」 真出现那种情况，最麻烦的会是泰勒。 面对这个说法，付前心中暗道。 对自己来说，机会多少还可以再找，泰勒兄怕是逃不了做亚拉基尔炉鼎的命运了。 「好歹也算一流高手，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就像我相信你的判断一样。」 鉴于文大小姐笑容稍显诡异，付前不吝夸奖的同时，已经是走到一旁翻出身衣服套外面。 只可惜虽然全程若无其事，文璃笑得还是更诡异了。 「只是觉得你应该不会开那么无聊的玩笑，故意反过来表演。」 大运明王的凝视下，文璃意识到自己表情管理稍有些松懈，赶紧吸口气一本正经转移话题。 「不过在你的帮助下从梦里离开后，我还是花了一小会儿时间，再次复核了一下顺序。」 说这话的时候，文璃目光不自觉落在付前右边脸上。 很明显对方帮助自己离开的方式，实在让人记忆深刻。 「当时的情况……有上位存在盯着我们？」 文大小姐的悟性还是到位的，对于当时的情况应该反复思索过。 甚至问这个话的时候，还很是警觉地压低了声音。 「是，位阶很高，不过不用担心祂听不到的，那位阁下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禁闭状态。」 付前肯定了她的判断，并且示意不用紧张，那货没机会拿雷劈你。 当然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把亚拉基尔这个名字直接说出来。 毕竟是上位者，虽然被关得严严实实，但保不齐名字念叨 多了有什么副作用。 就算不能渗透入现实世界，万一不小心被反向拉进一下祂的梦里，想想也是毫无美感。 …… 「那我就放心了。」 并没有刻意做出无所畏惧姿态，文璃轻抚胸口，主动介绍起行动中的情况。 「确实跟你提到的一样，刚刚不被限制行动的泰勒，天一入夜就离开了住处，并且很警惕不想被跟踪的样子。」 「而他对姜恩的情况明显也很熟悉，径直去了后者现在的住处。」 警惕不奇怪，那个年轻吸血鬼前段时间的遭遇，想必足以让他铭刻于心。 至于熟悉更不用说，当时姜恩住哪儿都是他告诉自己的。 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对手。 完全能想象出泰勒兄追寻真相的英姿，付前微微点头，示意继续。 「姜恩就正常很多，至少在我看来，他对于泰勒提到的事情真的完全不知情。」 「但他未必乐意表达出这一点吧？」 「嗯，他对这个老对手明显观感也是一般，并且自身情绪不是太好的样子。」 对于大运明王判断之精准，文璃看上去已经习以为常。 「虽然泰勒极力掩饰，但试探的意图还是很快被察觉到了，姜恩的态度就一下变得很暧昧。」 「后来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一些引导，让他保持了诚实……主要泰勒提到的内容也太离谱了！」 对自身贡献一笔带过的文璃，似乎是回忆起了之前听到的某些内容，表情古怪。 作为大运明王诞生的装备支持者，在旁观泰勒兄寻找真相的努力时，还是很容易有种幕后黑手的感觉的。 「然后泰勒是什么反应？」 付前也是相当捧场，适时问了一句。 「姜恩否定的姿态有些激烈，反而给了他鼓励，在最后话不投机的情况下，泰勒假装走人，不过很快又借着一件斗篷潜了回去。」 一边凝眸回忆，文璃一边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 「姜恩的住处被他悄悄留下了一个图案，泰勒明显很关注姜恩对此的反应。」 确实是咱的徽记。 虽然是虚空比划，但文璃的动作还是精准的，付前瞬间确认正是弃狱之王的徽记，没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所以姜恩什么反应？」 「他好像没太多兴趣的样子，至少在泰勒真正离开，我解除影响之后看上去是这样。」 「在那之后我想着关注一下泰勒的情况，并没有待太长时间就离开了，姜恩会是假装的吗？」 「不是。」 面对文璃心思缜密地担忧，付前再次干脆摇头。 有此判断的原因很简单，此刻意志里一堆吼得大的声音里，明显没有那位。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从今天开始邪神 到底是少年英杰，虽然受人引诱走错了路，但姜恩兄看上去还是有几份志气的。 出现在意志中的吼叫自然不是瞎讲。 就在刚才回归的瞬间，不止一道杂音就随之出现。 老实说这种情况付前并不太陌生，进阶半神后，自己在现实世界就能听到秦大少他们的呼叫来着。 相比之下，这会儿听到的甚至还要模糊得多。 但无论如何，这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出现这种变化。 原因的话，其实倒不是很难想到。 之前夜圣都的时候，在耀变之虹的帮助下，自己最终选择了正确的特质，披上弃狱之王之皮，登临伪神。 登临的说明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就是真正的弃狱之王。 跟耀变之虹祂们一样，以神只之名接收到呼唤完全不奇怪。 而在噩梦回廊的时候，因为屏障的存在，呼唤表现出的是抽象模糊的合力，出来之后变得清晰具体，也相当符合逻辑。 至于在这之前，为什么没有跟现实世界一样感受到他人的念叨？ 付前的理解是，自己归根结底是以使者的方式同步到这个世界，跟本土选手还是有着本质区别。 事实上即便是现在，出现在意志中的声音，依旧没有秦大少他们清晰，仅仅是在集中精力的情况下，能够对祈求者稍做辨识。 至于回应…… 付前想了想，用意念选中了一个吼得强烈，同时又稍显熟悉的气息，尝试跟秦大少他们一样建立联系。 …… 确实可以，但很微弱。 付前很快得出了结论。 甚至也非常模糊，即便自己作为上位者一方，也仅能看到一个隐约轮廓。 但已经够了，结合那个端坐身影，付前瞬间确认了对方身份——齿喉居士。 作为婪虫里为数不多的女性，这位战场上给对手提建议的义举，还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不得不说她恢复得还不错，之前连形态都难以保持的样子，这会儿看上去竟是没有大碍了。 应该是得益于婪虫誓约的特殊效果，类似生命共享那种。 赞叹之间，付前通过那微弱的联系，对齿喉居士保持了最大程度的注视。 很快的，一枚橙色眼眸缓缓睁开。 灾厄权柄。 应该是以弃狱之王之名建立联系的原因，这是目前唯一可以传达过去的东西。 意志或者心灵声音之类明显都不行，付前第一时间已经尝试过。 甚至即便灾厄权柄，过程也是相当缓慢。 好在付前对力道要求也没那么高。 下一刻，仅仅睁开一线的灾厄之眼，就被他直接引爆。 联系对面的齿喉居士，模糊的身体瞬间一阵触电般抖动。 不错，力道刚刚好。 注意到勉强维持住身形后，齿喉居士还能站起来，付前直接切断了联系。 …… 「所以姜恩那边，后面不用再花精力关注了？」 付前「回应」祈求的同时，文璃也在消化着他对姜恩情况的判断。 虽然语焉不详，但能看出来付先生对情况的把控程度。 作为行动重点的姜恩，基本能确认只是个工具人角色。 此刻见付前似乎结束了思索，她也就打破沉默，把这个判断说出来。 「不用。」 付前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 「我已经感谢过了。」 刚才对齿喉居士的举动，可不是出 于什么恶趣味。 不管是否有志气，走错路的代价有的时候是很残酷的。 姜恩目前的情况，按照前面的经验看，一旦订立誓约，是几乎没有回头路的。 多摸一会儿愚人偶像，尝试直接变成普通人说不定能有效果，但他自己未必愿意。 而除此之外有一个最大问题——姜恩是婪虫誓约的最新一节。 作为一个极特殊的誓约，从定约仪式，看发展新人很可能只能传销式一节节进行，没办法跳跃操作。 比如达内塔与姜恩。 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遭受重创的婪虫们，再想休养生息壮大群体，只能通过后者来进行。 而姜恩明显不会愿意配合。 到时候齿喉居士他们能选的，要么是跟之前的拍卖会一样，用尽一切办法引导哄骗，要么是直接杀了姜恩，让他不再是最后一节。 而相比之下，第二种看着明显更加有可行性。 能壮大到这种程度，付前相信他们多少还是有些这样的自我净化手段的。 所以姜恩虽然逃脱了捡尸事件的法律制裁，但情况其实依旧不妙。 而自己刚才对齿喉居士的那番回应，虽然稍显恶劣了一些，但至少是个回应——来自于神明的。 只要他们稍微有那么一点乐观精神，那么大概率不会认为这是件坏事，更不用说恶劣回应远到不了神罚的程度。 这方面有所突破的情况下，婪虫们很可能不会急着去干掉「自己人」了。 姜恩的安全指数相应会提高不少。 当然相对的，自己将面临更多的骚扰。 不过没关系，本来就微弱，自己还有现实世界众多抗干扰经验在。 甚至在某些特别时候，这些人说不定还能再派上用场。 …… 「那泰勒那边？」 虽然想不出明明是刚刚脱身的付先生，是如何对姜恩表示感谢的，但文璃并没有纠缠这种细节，而是转而关注到另一方面。 「那位也不用。」 付前的回应却是同样干脆。 「没猜错的话，泰勒兄这会儿很可能正被格兰瑟姆骂得狗血喷头，严令他控制住自身奔放的想象力，甚至直接设法限制他再入梦。」 发现姜恩的「异常」后，几乎可以肯定泰勒会找到家族长辈，报告这个惊天秘密，疑似被执夜人包庇的「真相」。 而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格兰瑟姆的反应会是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在这件事情上执夜人态度暧昧，格兰瑟姆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但让他相信这种脑洞大过银河系，甚至从中看不出执夜人任何可能动机的阴谋，相信噩梦背后有什么邪恶存在蛊惑明显更合理。 泰勒短时间内是别想再重获自由了，包括做梦自由。 当然古拉德一家不知道的是，其实并不用那么小心，泰勒的残梦早已经随着说客当时的擅离职守而溃散。 「似乎能想象出那种画面。」 见付先生果然把情况都预料在内，文璃舒了口气，本来也没太多的担忧彻底消散。 「接下来还要对你表示感谢。」 而就在这时，付前盯着她笑意盈盈的脸，继续说了下去。 「啊——这个真的不用！」 文璃第一反应就是忙不迭地摆手，表情极度认真。 「我已经被帮了太多了，能稍微提供点儿助力，对我来说感觉真的非常好。」 「一定要回报的话，会破坏这种幸福感的。」 「放心只会破坏一点点，因 为只是个小小的感谢。」 摆手示意不用那么紧张，付前上下打量着文璃身上。 「你有带武器吗？」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小礼物 “有，不过……”面对付前颇具跳跃性的提问，文璃虽然表情稍显诡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倒也没有忸怩，下一刻她快速掏出一样东西递上来。不错，很有想法。 付前看了一眼，瞬间了然刚才那一丝诡异从何而来——巴掌大小，玲珑精致，居然是一把枪。 就算是特别调配的弹药，堂堂四阶选手用这种武器，明显也增加不了多少战斗力。 虽然跟当时的自己没法比，文璃现在的状态，随手杀伤力也是绝对可观的。 更何况付前完全能够确认，这把枪从头到尾不带任何超凡气息。 “很聪明！”文璃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表情里，付前丝毫无碍地接过，甚至相当自然地夸奖一句。 而同一时间他已经是把弹夹抽出。果然，普通弹药，口径都是最常见的那种，甚至弹夹都没有装满。 配得上四阶超凡的武器固然珍贵，但以文璃的家境就算搞不到，次一点的应该问题也不大。 事实上此刻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一条坠入领口的纤细坠饰，在付前看来就很有点儿意思，应该就是防身用的。 攻击武器相比之下如此寒酸，明显是刻意选择的结果。…… “考虑到行动的性质，我觉得这个可能会合适一些。”此刻得他夸奖的文璃，也是瞬间遭遇伯乐的开怀，抿嘴一笑解释道。 “合适而不是盲目追求强力，可惜很多人难以克服心理那一关。”付前听得微微点头。 虽然文大小姐一向是稳字当头，从不因为好奇心好胜心之类平白涉险，但这战斗素养还是很可以的。 之所以说选择这种武器聪明，原因很简单——应用场景。作为一个引导局势的幕后黑手，位阶压制的情况下，文璃被发现的概率不会高。 但万一真的因为各种原因被注意到，在上京这个地方，几乎不存在火力全开，放手一搏的情况。 无非就是跑路而已。那么这种情况下，什么类型的武器适合跑路呢？以 “慈悲”做对比，被人追的情况下，各开一枪会有什么区别吗。文璃的战斗风格，毫无疑问是以精神和情绪影响为主，堪称几乎无特效的控制型选手。 对着惊觉异样的受害者们，射出一发普普通通的子弹，又何尝不是一种精神攻击？ 这种是个超凡者就不会选的武器，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儿可能，真的不是超凡者用的？ 有没有可能正被以特别的方式误导导致错杀？执夜人的严苛执法下，哪个超凡者在这方面都是敏感得很。 虽然不至于因此放弃追捕，但只要多一分投鼠忌器，在文璃的能力下就很容易被放大，脱身机会因此大增。 就算退一万步，真的出现需要杀人的情况，以文璃的能力，怎么想都是控制住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处决，武器类型也已经不重要了。 甚至脑袋里残留的普通子弹，还会让验尸官再迷糊一把。综上所述，文大小姐做此选择不仅不草率，甚至明显花了很多心思。 当然无论如何，这还是意味着她对强力目标缺少杀伤力，一旦敌暗我明，她能做的反手就很少了。 ……咔！从弹夹里拨出一枚黄澄澄的子弹，付前把玩了一下。 “你枪法怎么样？” “……还可以。”注视着他的动作，文璃还算肯定地说道。考虑到她一向谦虚的风格，能自夸还可以，基本应该是指哪打哪的水准了，选择这把武器也变得更合理。 至于为什么能有此等枪法……付前想起对方曾经拿出来的各色空白面具，感觉也没什么问的必要了。 这位富家千金的生活明显丰富多彩，练一手枪法实在是不奇怪。 “不过这种子弹的威力不大，身体受过一定强化的超凡者，就算正面击中，甚至都未必能穿入多深。”此时文璃果然表现出了专业性，继续在一旁补充道。 “要的就是没法穿透。”付前对此却是毫不介意，下一刻在文璃有些惊讶的注视中，黄铜弹头上，被指甲轻松划出了一道印痕。 似乎意识到什么，文璃没有出声打断，而是静静注视着付前指甲化作刻刀，不紧不慢地在上面刻出一个图案。 果然，正是泰勒展示过的弃狱之王徽记。……果然比隔空操作要容易多了。 打量着自己的作品，感受着自身跟徽记之间的羁绊，付前满意地点点头。 下一刻，他回忆着曾经做过的操作，随手划开指肚，把一滴血涂抹在上面。 制作符咒这一块，付前没有太多的研究。虽然方法不止一种的样子，但一般意义上，需要特殊的超凡材料为载体似乎是基础条件。 好在作为神话生物，之前谭滢的手镯已经证明过自己的血有一定效果，目前二阶的情况下，怎么想都应该更强力才对。 事实也确实如此，注视着手里似乎获得某种升华的子弹，付前小心地把弃狱之王的 “灾厄”一点点融入其中，顺便感叹一下神明视角的强大。虽然并没有开启神话形态，他依旧能够感受到操作上的自如。 制作符咒远比这个要复杂，但作为灾厄的化身，不需要遵循过分严格程序的样子。 文璃的屏息等待间，很快付前就把那枚子弹立在桌上，交还给她。 “按照我的经验，可以不把它放在第一枚。”并不费力完成这番动作的付前，随口交代着使用方法。 “等你的对手认为不怎么需要闪避的时候，这枚子弹将会赐予他真正的灾厄，当然你要直接处决用的话，效果应该也不错。” “啊……谢谢！”虽然这种现场手工，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绝世神兵之类的珍贵，无比符合了付前小礼物的说法。 文璃对这种感谢的尺度却是相当满意，小心地把子弹收起，看着上面的徽记，道谢之余欲言又止。 “我不是。”付前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干脆摇头。 “不过我跟祂很熟。”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再归 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一向是超凡世界的准则。作为引导泰勒二人交流的幕后黑手，文璃自然是听过弃狱之王的名讳的。 而刚才徒手附魔灾厄子弹的操作，也很难不让人有所联想。文璃最终能够忍住不问，在付前看来一方面固然是安全考虑，最主要的还是不希望自己为难。 事实上，付前确实只准备稍微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某种意义上，自己现在已经真正化身邪神。 而作为一个讲道理的人，协助让古老神只的传说扩散世间的文大小姐，在付前看来是有权力了解自身行为的性质的。 考虑到前面一步的行为，几乎已经明确向她展示出，名为弃狱之王的神只依旧可以降下伟力。 后面的说明，自然是为了告诉她，弃狱之王一定程度上是友非敌。所谓近朱者赤，跟大运明王关系密切的，明显不用担心道德问题，以至于对自身行为怀有什么负罪感。 至于文大小姐相不相信，付前认为完全不是问题。 “所以付先生你……真的已经二阶了？”果不其然，下一刻文璃以慨似叹的语气，自行找到了解释。 神使，光听称呼，明显就应该跟上位者达成什么联系。 “就在前两天。”而付前对这方面的信息，并没有做什么隐瞒。一切瞬间都合理起来。 ……看得出来，文璃对这个信息还是有一定免疫力的，毕竟之前梦里已经提到过。 但越是这样，越是能体现出一个活生生二阶的夸张冲击力。即便是付前又一次亲口承认，文大小姐依旧是足足沉默了快半分钟。 这倒也不怪她，半年前还在感叹权贵家庭的身不由己，这会儿已经跟可以称为神的上位者，社会关系只间隔一人。 怎不让人感叹曾经眼界之局限。 “请放心，我会绝对保密的。”不过到底是跟随大运明王见过世面的，最终文璃还是完成了情绪调试，郑重其事地表态。 这种跟神只相关的隐秘，付先生直接这么直白地告诉自己。如此信任让她感动之余，也深怀守密人之自觉。 “没事的。”此时反而是付前指着她手里子弹，示意不必紧张。 “必要的情况下随便用，这东西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虽然只是个小礼物，但付前并不希望文大小姐有什么顾虑。 至于不留痕迹当然也不是乱说。作为制造者，付前对这枚子弹的稳定程度还是有把握的，击中目标引起一次灾厄爆发后，这种最普通的金属绝对承载不住，最少也是炸成碎片。 除非有人能在这个过程中认出灾厄之力，否则完全不用担心暴露什么。 甚至就算有人暴露了—— “就算真被注意到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帮忙背锅的。”付前继续展示了万全的考虑。 至于他钦点的背锅侠，自然是刚刚也接受恩赐的婪虫们。老实说正常的恩赐状态，明显应该是文璃这种情况，把灾厄之力赐予他们的敌人，而不是赐予他们。 只可惜相比之下，联系实在太微弱了，在付前的判断里，自己应该开启神话形态的情况下，才能隔空做到这一点。 …… “好的。”一件恰到好处，同时实用性极强的小礼物，甚至付先生送出前明显都已经做了万全的考虑，文璃当即含笑收下。 而她果然也没有藏起来做纪念品。面对付前继续递过来的枪，文璃甚至真的听从建议，认认真真卸掉两枚子弹，把这颗放到了下面。 “所以之前的情况，就是晋升的代价吗？”而做完这一切后，把枪重新收起的文璃，安全感再增的同时，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 时间毕竟离得太近，这样的因果猜想实在自然。付先生并不太介意谈这些的样子，她也就顺势满足一下好奇心。 “不是，你可以认为是外出科考的代价。”可惜付前略一思索后，却是出人意料地否认。 外出科考……这个词儿稍有些挑战理解力，文璃若有所思的同时明显很有分寸，没有再寻根究底。 “所以付先生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有我能帮忙的请尽管开口。” “应该会继续外出科考。”而付前的回答继续诚实。……跟魔女提到过的那棵树，是一定要去看一下的。 而自己顺利晋升二阶，以邪神姿态莅临世间后，一些收获明显也要消化。 此外耀变之虹的态度，是否会如意料之中变得暧昧，后续也要稍作观望。 最后身为学宫教授，似乎也要择期回去述职一下。总而言之，接下来将是锦衣日行，为祸乡里时间。 “啊……马上吗？”付前的科研精神明显让文璃吃了一惊。 “也不至于，会先在这里专注一下事业。”付前手指着楼下。 “那我貌似真的可以帮上忙。”捂嘴轻笑的同时，文璃迅速自告奋勇。 “你应该不介意书店里多个义务工？尤其你的手还有些不方便，顾客们说不定会有些惊到。” “不介意。”类似的事情文大小姐之前已经做过一次，付前并无扫兴的想法。 在这里酬勤一下，一方面自然是对残躯略做修养，另一方面，他还有事情需要确认。 “另外你想多了，看到我这样子，他们大概率的反应会是大快人心。”……【身份核验成功，本日工作开始】【本日工作已完成，现在可以离开仓库，本周工作进度1\/4】在义务工的辅助下，书店很快开门营业。 而干得津津有味的文璃，没多久就自告奋勇守店，把付前赶去休息。盛情难却之下，付前也就毫不客气地回到二楼，摘下了之前似乎消失了的使者面具。 阔别数日的仓库再现眼前，倍感欣慰之余，提示声却是让付前微微皱眉。 直接完成任务，可以理解成仓库把之前的越狱算了进去，以此来给一点儿小福利。 但刚才已经确认过，虽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少，甚至连续两次打破屏障。 但因为专业素养过高，实际过去了并不久，这会儿理应还处于完成任务的那一周。 仓库有点儿等急了的样子。不过考虑到对方这段时间的配合度，付前倒并不准备在这些小事上一般见识。 而随手把各类物品稍作安排后，一身轻松的付前，激活了已经很有点儿时间没有用过的手腕印记。 画面流转间，更加熟悉的景象出现在眼前。时间依旧很早，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付前并没有急着动，而是默默感受着周围的声音——以及脑海里的声音。 看上去应该没什么事。秦大少他们都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神梦里的 “浸润”，没有影响到这里。良久之后，付前睁开眼看着斜照进来的阳光，欣慰之余，自言自语。 “所以回廊有着隶属于书店世界的本质属性？”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寻虫记 即便跟莉特相比，秦大少他们也称得上脆弱如纸。 是以在意识到亚拉基尔把自己拖入神梦，试图从意志碎片里寻找脱身契机后，付前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几位。 虽然很难想象亚拉基尔有能力连破两层屏障，甚至当时梦里面也没有出现秦大少他们。 但在付前看来，最好还是要确认一下，以防万一的隐患。 初步隔空诊断下来，目前建立联系的这几个人，都还是相当正常的。 而这似乎一定程度上，再次证明了噩梦回廊和书店世界的关系。 回廊明显跟仓库一样地位超然，并且可以和不同位面产生联系，内部元素也是极其混杂。 之前脑洞说客来历时，一向不爱束缚想象力的付前，对于噩梦回廊这方面的属性也不免好奇。 不过从后面的表现看，连续出现的四个梦境，堪称百分之百来自书店世界，而此刻秦大少他们也没有受到影响。 概率推断的话，回廊应该还是跟书店世界关系密切得多。 所以亚拉基尔这群神，比较大的概率也是这样…… 之所以对那几位关了永久禁闭，看上去完全没有机会出来作祟的存在如此关心，原因其实也简单—— 他们出不来，但不代表自己不会再进去。 极饿感染总不可能以后不用了。 至少从目前情况看，自己这异乡骑士每回去觐见教宗一次，都得从回廊里面走一遭。 当然了，那都是后话。 目前需要做的，还是要先完成深度检查，彻底排除风险。 付前敲了敲脑门，再次把意志集中在脑海里声音上。 …… 只能说不愧是自己纵横捭阖二十载所在。 此番以二阶身份重临，秦大少他们的声音，清晰程度比齿喉居士一行已经高出不止一个维度。 甚至不再是看到画面或者传递意志那么简单。 付前相当确认自己可以以建立联系的目标为锚点，渗透超凡力量对周围产生影响。 某种程度上，这应该是婪虫们想要的效果。 当然了，这并不影响付前继续保持秦大少他们的vip待遇——那就是它响任它响，如无必要不做观察，不建立联系。 包括现在也是一样。 付前很快选中了一个相比没那么响亮的声音——某无妄之灾受害者裴烟青同学。 虽然刚才已经初步审视过，但如果说这群人里，谁相比之下最可能受到影响，那基本非这位莫属。 因为最初过度暴露在律令残渣下，她对跟自己有关信息的接受率似乎尤其灵敏。 有鉴于此，完全可以作为第一个抽检目标。 与此同时还有最合适的一点——这位甚至还在享受睡眠，连麻醉过程都省了。 下一刻付前手上蓝色光华闪烁，清澈梦境开启。 …… 真是让人羡慕的年轻人呐。 迅速把那边的裴烟青卷入其中，再次化身梦境主宰的付前，不忘感叹一声大学生的美好生活。 按理说这种检查，肯定还是线下操作最为精准。 但之所以没有这么选择，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自身身体状况欠佳容易吓到人，还有一点就是刚才已经确认过今天周二。 跟自己这种无业游民相比，熟人们按理说都各自有事。 不过付前倒也不会因此认为裴烟青同学不务正业，这间四人宿舍除了她之外，满满还躺了三位。 结合当前时间点，怎么看都是期末考后的补觉姿态。 当然相比之下，裴同学还是要更闲适一些，几乎已经是随时会醒的样子——比如说现在。 嗯…… 自睡梦中悠悠醒来，伸了个惬意的懒腰后，裴烟青才注意到周围出奇的安静。 有些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环视一周，确认竟真的是空无一人，她一时间神情呆滞，认知似乎受到了挑战。 「什么情况……人都去哪里了？」 自言自语间，下意识地找到手机看时间，确认并不算太晚后，眼前的情况明显让她难以理解。 「有……虫子？」 然而仅仅迟疑片刻，某个解释就无比自然地出现在了意志里——人都被虫子吓跑了。 而疑惑得解的顺畅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钟，意识到自己意识到了什么后，裴烟青差点儿直接从床上跳下。 而虽然最终捂住嘴没有让自己尖叫出声，但头皮发麻间，她还是以惊人的矫捷度起床。 而几乎是脚刚沾到地面，原本想要向外狂奔的念头，就奇迹般地被刹住。 咬着嘴唇再次环视一周，裴烟青内心突然充满了使命感。 那就是一定要把那只虫子找出来，避免再吓到其他人。 话说那是只什么虫子——蜘蛛。 脑海中更多信息浮现间，她的目光变得坚定凌厉，搜寻起任何可能藏着这种凶物的地方。 …… 「明明四处都找过了……」 片刻之后，寂静空间里的裴烟青再返原点，眉头已然紧锁。 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已经找过，完全看不到任何痕迹。 但内心的念头却无比坚定地告诉她，蜘蛛一定在这里面，甚至是…… 猛然意识到什么，她几步飞奔到一面镜子前，看着里面自己的倒影。 在确认身上也并没有那种狰狞生物盘踞后，狠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想要找到目标的渴望却是越来越强烈。 可是还能在哪里…… 思维在渴望的驱使下疯狂运转，种种匪夷所思的念头在内心浮现。 某一刻，裴烟青终于忍不住拉起袖子，在手臂细腻的皮肤上，急切寻找起任何疑似切口的东西。 以及可能潜藏在里面的东西…… 然而一番寻找未果后，她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一把按住试图再去翻看其它地方的手，压制住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呼～ 悠长的吸气声中，一个身影猛地从床上坐起。 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跳，裴烟青警觉地看向四周。 窗帘紧闭，光线幽暗，其他三人睡得正香。 自己做了个梦？ 逐渐意识到刚才经历的性质，然而某种依稀没有退去的思维激 荡，却是让她忍不住再次伸手，抚摸着胳膊上的皮肤。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蜘蛛效应 深度检查下来，意识方面似乎也看不到什么隐患。 同一时间，远在不算太远之外的付前，也是默默得出结论。 那个不算太美好的梦境，自然是他一手导演。 梦境主角想要找到虫子的迫切，也是出于他定下的梦境解除规则。 当然裴烟青同学并没有完成。 最后梦境破碎，是因为主宰手动解除了它。 之所以做此安排，目的也是非常明确的。 在确定肉体方面并无异样后，付前想要排除一下纯粹精神影响的可能。 就像自己此次脱身的策略一样。 虽然概率并不大，但万一亚拉基尔阁下真的效法自己，单纯以「知识」灌输，隐蔽性无疑会强很多。 然而从目前的情况，即便是极端情绪下，裴烟青的潜意识也没有找到异样的意识痕迹。 基本能确定，亚拉基尔阁下还是没有那么三人行必有我师。 这位最容易中招的角色，风险算是正式解除。 当然她的懒觉是废了。 喂—— 摇摇头，深表歉意的付前正准备切断联系，却发现当事人竟已是来到宿舍外，悄悄把门关上之后，拨了个电话出去。 心情激荡想要找人聊一聊？ 考虑到前面遭受的压迫力，倒也是人之常情。 另外即便如此，也没有把补觉的人拖起来说话，也算是相当为他人着想了。 付前没有偷听电话的习惯，更何况已经打扰了别人的懒觉，称赞间切断了联系。 …… 基本确认为数不多的几位熟人没受影响，付前终于是起身走到卧室，略做收拾。 经过这会儿的修养，虽然缺失依旧存在，但身体表观上已经基本获得补全，不至于太吓人了。 比如在牵引下可以灵活转动，但其实还不具备视觉功能的眼球。 而几乎是付前换好衣服的下一刻，客厅里刚刚打开的手机，铃声就突然响起。 当然不可能是裴同学的电话打给了自己，不然这延迟也太夸张了。 走上前看了一眼，付前一时竟也是小吃了一惊。 非裴同学，但谭同学。 以他通讯录之贫瘠，号码自然是一眼就认得出来。 问题在于这位一是找自己干嘛，二是如何拿捏的这么精准的？ 这才刚回来多久，嗅觉是不是过分灵敏了？ 「你真的在！」 思索并不耽搁付前接起电话，而几乎是瞬间，谭滢带着兴奋的招呼声就传出来。 ……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而并不太出所料，谭滢居然真的是因为裴烟青的遭遇而来，后者当时应该是找她谈心去了。 至于为什么她又找上了自己…… 「我听烟青说得有些吓人，考虑到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就建议她来找你请教。」 不久之后，坐在付前对面的谭滢如是说道。 电话里确认自己在家后，这位并没有解释更多的意思，直接把车开到了楼下。 「听上去是挺诡异的，不过我为什么又成了这方面的专家了？」 而此时听完一旁苦主的诉说，付前也是若有所思地点头，表示完全能够领会对方心情，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不是专业安全顾问？」 一旁的裴烟青脸颊微红，似乎也是觉得事情发展有些诡异，不过这问题明显难不倒谭滢，直接忽闪着眼睛反问。 「虽然看似只是个梦，但我听了描述 以后，总觉得你应该能提供一些建议……至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那我好像还真的知道…… 面对这有理有据的发言，即便强如新晋邪神，一时也不得不感慨因果之玄妙。 …… 「不过我还是奇怪，为什么你电话里第一句会说‘真的在"，谁告诉你我回来了吗？」 示意裴烟青坐到前面来，上下审视，再次确认她没有问题的同时，付前没有急着现场解梦，而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因为不确定你的行踪，我一开始打给秦大少来着。」 谭滢若无其事地回答。 「然后他告诉你我回来了？」 付前表示震惊不减反增。 轻而易举掌握弃狱之王的行踪，秦大少这远古上位者都不及的手段，属实让人大开眼界。 「是啊，他说相信女人的第六感。」 谭滢说这话的时候也是表情诡异。 「具体理由就是，既然我们突然找到他问你的行踪，那就说明你一定回来了。」 ……不得不说，秦大少跟自己相交多年，还是沾染到几分禅意的，这因果之力把握得属实精湛—— 「你真的在？我就说要相信女人的直觉。」 付前这边甚至还没有感慨完毕，已经是有新的电话打进来。 不需要他出口，秦大少已经自行赞叹了因果之力，并表示马上就到。 「我还以为你们今天很忙呢。」 挂断电话，对于形势一下发展到这种程度，付前也是深表奇妙。 不过作为一个有原则的邪神，对于享有vip待遇的众人，他依旧无意干扰他们的自由意志。 「是忙啊，但见识专业安全顾问手段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谭滢狡黠一笑，甚至真的双手捧心，做出一副瞻仰姿态。 「懂了，那就等人齐了一起见识吧。」 眼见裴烟青神态也已经舒缓下来，深知背后毫无隐忧的付前，直接示意稍安勿躁，起身找东西招待客人。 …… 「啊，什么都没准备吗？」 说是马上，但秦大少明显日理万机，待到珊珊来迟，已经临近中午。 而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脸震惊地看着闲聊三人。 「准备什么？」 对此付前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马上都午饭时间了，你以为你有机会把她们两个空着肚子送走？」 无需招呼，秦明泽无比熟稔地一屁股坐下，指着谭裴二人。 「你以为我说的马上到是为了什么？」 「我只知道我连马上都没看到，不过既然如此……」 眼见秦大少所指下的两人只是 捂嘴吃吃发笑，毫无否认之意，付前终于是长叹一声站起身来。 「走吧我请客。」 「你不准备一展手脚？在两位女士面前？」 付前的选择，看上去让秦大少有些疑惑。 「不是还差一个人？」 付前摇头。 「小鱼？他中午怕是真抽不出多少时间。」 意识到付前指的是谁，秦大少口中啧啧有声，对吴同学人生之悲惨，似乎都不忍过多描述。 「所以我们去他的地头附近。」 然而付前却是早就想好。 本来想远程复核的，但一番蜘蛛效应下直接到了三位，改线下群面得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铃声 「所以今天怎么会这么有兴致？」 不久之后，吴青余同学进门的第一时间，就表达了难以克制的震惊。 「还专门跑我这地方。」 「有人要请客。」 懒洋洋摊着的秦大少手指对面，解释极其言简意赅。 「没错，外加提供安全建议。」 而作为当事人，付前也是毫不推辞，语气诚恳。 「好吧……我看吃的还没上来，要不先开始建议？」 看得出来吴青余刚才的疑问主要是为抒***绪，虽然答案有些无厘头，但完全没有把脑力用在理解这方面的执念。 「多长时间？」 而他的时间统筹建议一出，秦大少就叹了一口闻者落泪的气。 「十八分钟……现在十七了。」 吴同学看上去倒是对此已经麻木，精准地报着时间。 「好啊，那就从你开始。」 付前倒是从善如流，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实习医生吴。 「没问题，加油，努力，未来光明。」 「感谢大师，我只求先到达未来。」 要不怎么说如月知惠女士也算是个次一流占卜师呢，按照她的察言观色要义随口施展，当事人瞬间毫无差评之意。 当然付前这话也不是瞎说的，吴同学人虽然一副药渣之像，但经一名新晋二阶近距离诊断下来，确实也没什么问题。 「我就免了，所以你们找他到底什么事情？」 而随着吴同学安心就坐，秦大少也终于是看着谭滢，关心起事件的详细起因。 「是烟青遇到了奇怪的事。」 事件一路朝着奇怪的方向连锁反应后，看上去终于转回正题。 谭滢冲着旁边的裴烟青点点头，示意她分享一下之前的经历。 「其实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经过这么久，后者的情绪明显平复不少，眼见一下成为话题中心，稍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梦境复述了一遍。 「吓人的梦以前也做过，这次一方面是虫子这个概念确实刺激度比较大，最重要的是那种一定要找到的焦虑……我好像从来没有在梦里感受过。」 你没有，但是有人有。 裴烟青皱眉回忆的同时，付前却是留意了一下旁边的谭滢。 后者不经意间竟是露出一丝心有戚戚焉之相，似乎被勾起了某种内心深处的共鸣。 对此付前还是非常理解的。 当年自己支付配合测试的报酬时，这位也曾经担任过梦境存在核心。 当然因为入梦状态的原因，她对过程的认知，远没有裴烟青这么清晰就是了。 总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第一时间想到找自己吧？ 「我只能说……不亲身经历很难体会。」 秦大少明显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听过完整描述后，对裴烟青的感受有些难以共情的样子。 而微微皱眉间，他对于谭滢的选择似乎也有些难以理解。 「如果真的担心有心理方面的隐患，怎么看让小鱼帮忙找个老专家之类的问一问，都更对症下药吧，你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找这家伙的？」 「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年轻专家是吧？」 甚至没等谭滢开口，对秦大少的质疑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正是他手指向的当事人。 付前冷哼一声，满满莫欺少年穷之姿，誓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因为专业……能开发那么多富婆客户的人，怎么想都是精通女性心理学。」 而他打个 岔的功夫，旁边稍有恍惚的谭滢已经回过神来，眼都不眨地给出理由，甚至还顺带赞了一下付前的事业发展。 「……我只能说，我现在更相信女人的第六感了。」 此等有理有据的说法，秦大少听得也是赞叹不已。 毕竟前面闲聊之间，付前已经亲口承认才刚刚回来。 「所以付年轻专家，你对这个情况有什么办法吗？」 本就考虑了实习医生的时间，随着吴青余落座，各式菜肴已经快速上来。 而示意后者但吃无妨的同时，秦大少不忘继续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 「有啊。」 面对这种小小考验，付专家眼都没眨一下，直接伸手打个响指，招呼裴烟青看过来。 而在所有人都响应号召时，他手里已经多了一只小臂长短，色泽淡金的摇铃。 上面甚至可见道道痕迹，仿佛曾被什么金刚猫一通乱抓。 「这是什么东西？」 这造型无疑颇具视觉冲击力。 不等患者出声，谭滢已经是第一个发出惊叹。 「清心普善铃。」 付前对答如流，随手把玩一下，示意不必紧张。 东西自然是镇静剂，并且当然不是他随身带的。 回去了仓库一趟而已。 这连金刚猫师徒都无法识破的存取手段，眼前几人当然不可能有任何觉察。 「……所以你是准备给她摇铃驱魔？」 事实证明，几位观众注意力甚至都没有纠结在怎么拿出来上。 镇静剂无疑满满古老庄严之气，一眼望去就知不是凡品。 导致此刻把它倒提手中的付前，一时间竟是有了几分巫医气质，进而激发出诸多联想。 包括吴同学都在上下打量，东西都忘了吃。 「摇铃……也可以这么说吧。」 而面对他的问题，付前微微点头，示意患者靠得再近些。 …… 这过分诡异的发展，看得出来裴烟青还是有下意识的抗拒，不过付专家平日积累的良好信誉下，她最终还是稍微虚坐上前。 打定主意不管听到什么诡异声音，还是配合着做完治疗，不浪费一番心意—— 咚！ 下一刻沉闷轻响间，她整个人直接愣在当场，愣愣地看着付前把摇铃从自己脑门上拿走。 「什么情况……你这不是摇铃吗？」 而整个房间之内，所有人反应几乎跟她一样，最终是旁边谭滢第一个打破沉默，表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摇了啊。」 付前似乎不理解谭滢的大惊小怪，调转方向给她看已经损坏的摇铃内部。 「喏，物理清心普善——感觉怎么样？」 最后一句已经是转过头对着患者说的。 「嗯……好像，彻底平静下来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业绩考核 嗯？ 寂静之中，物理清心普善震慑下外焦里嫩的众人，被患者的回答再度冲击。 然而抬眼看去，瞬间成为焦点的裴烟青，竟真的是一脸平和舒展，嘴角微笑极具感染力。 「到底什么情况……」 这满满大彻大悟之色，把离她最近的谭滢看得心惊胆战。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整个人特别放松。」 得道姿态瞬间解除，裴烟青凝眸思索了一下，最终也是有些不解地摇头。 「之前梦里面那种焦躁，完全一扫而空的感觉……甚至还有前面考试的疲劳。」 这…… 裴烟青的语气神态明显不似作伪，一时间包括谭滢在内，所有人再次齐刷刷地看向安全顾问。 「这东西这么神奇？敲一下头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其中信仰崩塌得最厉害的明显是小鱼同学，双目失神地喃喃自语。 「真这样的话，我觉得医院可以单独给你开一个科室了……」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使用技巧是非常重要的。」 眼见连裴烟青都是一脸求解惑地望过来，付前冷哼一声，镇静剂平托手上。 「力道稍微差一点，就不是尔等凡人可以承受，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语气浮夸，但这可是实话。 镇静剂的效果是通过敲击脑袋驱除内心狂乱。 付前也是突发奇想，有没有可能通过它帮助裴烟青更快地摆脱梦境残留的负面情绪。 至少之前自己已经试用过，确认没什么副作用。 然而即便如此，力道也是拿捏得柔和之极，堪称安全保障的典范。 而最后的效果，倒也没有辜负这份讲究。 「那你为什么能够拿捏得这么精准？」 当然很明显，在座众人逻辑能力都还是过关的，谭滢稍一思索就皱眉反问。 「那还不简单……她的怪梦本来就是我以邪恶手段造成，我是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 如同变魔术般，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付前手中治疗工具竟已经消失不见。 而他则是一脸倨傲，空出来的手指着裴烟青，让自己的恐怖震撼全场。 …… 哈哈哈…… 第一个打破震撼的，是秦大少的爆笑声，并紧接着极具感染力地传播开来。 「以邪恶手段让她做噩梦，然后争取一个花钱请所有人吃饭的机会是吗？」 甚至接下来点评的都不是他，而是单手做扶额状的谭滢。 「我想我也找到了对付邪恶的方法了。」 明显一脸憋笑状的裴烟青，也是接着深吸口气，一本正经地拿起餐具，对着桌上虎视眈眈。 「虽然要付出一定代价，即便体重可能因此失控，但我想是值得的。」 「要不，还是给他找个老专家吧。」 此时秦大少的笑声也是终于停下，看着已经是在埋头苦吃的吴青余。 「天天站在离钱近的地方，看上去工伤有些严重了。」 很明显他还记得茜茜女士来访时付前的名言。 「别了，给老专家留条活路吧。」 对这个建议，吴青余反应是头都没抬，一边风卷残云，一边悲天悯人。 「本来脑血管就脆弱，真放这个货去，不知道给人霍霍成什么样子。」 很明显，没有任何人相信邪恶源头的解释。 就像之前说过的，超越共识之外，是自带隐匿效果的，即便你说的都是真话。 而很明显，发生在裴烟青身上的异样，也在通过共识做出各种合理且错误的猜想。 比如说考试压力太大。 对此付前倒是并不介意，毕竟大运明王从来都是淡泊名利之人。 唯一的问题是，见识过上次茜茜女士用箱子运送报酬后，已经没有人担心他的经济问题了。 一时间这顿午餐一群人可谓毫不嘴软，很是让他的钱包出了通血。 所以还是老话说得好啊。 最终宾主尽欢间，付前仰天长叹。 人有了力量，做了邪神，就要为祸一方，召三五女信徒纵情yin乐之类，就是不能做好事，比如给人检查身体。 无论如何，隐患排查完毕。 到底是工作日，通过匪夷所思的连锁反应讹了一顿饭后，秦大少他们终于还是快速散去，投身各自的社会关系。 而独自慨叹一番，始终没有暴露身体异样的付前回到家里，并没有选择在这里多做修养，而是再次激活了手腕印记。 大家都这么努力，自己明显也应该投身事业了。 当然在这之前，他还是顺手为茜茜女士也做了个远程检查，排除风险。 …… 「方先生，你看上去气色好多了。」 以仓库为中转，戴上使者同步到书店二楼。 而几乎是刚刚下楼视察，柜台后的文璃就抬头看过来，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并没有刻意掩饰的情况下，以她目前的水准，还是不难察觉到楼上气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 不过对于超凡世界来说，这种异样明显算不了什么。 与此同时这份信任，看上去倒是让文大小姐开心了不少。 当然她的礼貌招呼，并没有帮助规避掉业绩考核。 仅仅扫了一眼，付前表情就变得严肃，颔首间走上前去。 「生意看上去没有上次那么好，是不是我刚一不在，你就偷懒懈怠了？」 作为有良雇主，这话绝非无的放矢。 虽然对比亲自坐阵时，书店里顾客数量并不算少。 但跟上次文大小姐做志愿者时相比，还是冷清太多。 反倒是后者姿态更加轻松写意。 嘻嘻…… 质问不可谓不严厉，然而资本家的种族属性，看上去却是让文璃对此抗性颇高，闻言只是捂嘴发笑。 「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合适一些，如果有客人来的话。」 而下一刻她声音稍稍压低解释道。 果然是故意保持的。 赞叹一声，付前同样一屁股在旁边潇洒坐下。 文璃口中的客人，当然不是指买书的顾客。 作为两名幕后黑手，弃狱之王事件会在上京激起什么样的余波，自然是不容错过的信息。 文璃明显很理解，今天开门营业的最大意义是什么。 一个不够安静的环境，万一影响可能的访客就不好了。 所以她利用了自身能力，让人流量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状态。 这位的志愿者做得还是相当用心的。 而事实上，这份用心也确实没有被辜负。 「那你需要准备一下了，客人可能随时都会进来。」 随手抄起一本书，付前一边翻看一边说道。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劝学 「真的确定吗……有客人在外面？」 柜台后的文璃，终于是忍不住放下了手里的书，凑上前来小声问道。 之所以会有放书的动作原因很简单——这已经是付前提醒做好准备之后半小时。 意识到竟然有自己完全察觉不到的高人在外窥视，表面不动声色的文璃，可谓瞬间提高了警惕。 只可惜在随手拿了本书做掩饰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依旧毫无贵客登门的迹象。 恒定的两分钟一页的阅读效率，终于是没有再维持下去。 「确定。」 而此刻学术人士的素质就体现出来了，付前头都没抬，继续一目十行。 「……人还是太多了？需要我都赶走吗？」 此等领袖气质的激励下，文璃也是继续发挥着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不用，那样会让客人紧张的。」 付前依旧专注于学习，顺便讲解着宾至如归的奥义。 「要想吸引不速之客，一定要给她自助操作的空间才行。」 「……懂了。」 要不怎么说小生意也需大智慧，面对付前分享的经营理念，即便是老牌资本家文璃，依旧十分捧场地颔首。 当然她要是能顺带回忆起一些更基本的，比如诚信经营不拖欠工资之类，那就更好了。 可惜这份期待终究是淹没于文大小姐无商不女干的展示里。 …… 有那么一刻，明明是晴朗午后，渗透进小店里的阳光，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丝独特的幽暗随之笼罩每个角落，乃至是凉意。 仅仅几秒钟后，原本安静翻书的学习众们，就似有所觉抬头四顾。 难得那位恶劣老板今天有所收敛，怎么…… 某种难言的不妥当间，终于有人第一个把书放回去，径直走向门外。 虽然竭力保持着饱学之后的儒雅，但最后开门时略显急促的动作，还是暴露出了弃暗投明的渴望。 而这份情绪明显极具传染性，短短几分钟内开门声不断响起。 随着最后一位地中海老哥，在书店门口仰望天空做出沐浴阳光之态，店里面已经只剩柜台处二人。 「请进。」 而看得出来，即便事业遭遇如此滑铁卢，经营人员依旧保持着情绪稳定。 背对下一刻出现在门口的顾客，付前依旧是热情招呼一声。 瑟拉娜…… 而同一时间，柜台内的志愿者已经是没有再拿书当掩饰，看着来人微微发愣。 灰发，红眸，脸色苍白，结合刚才书店里发生的变化，种族属性可实在太明显了。 更不用说之前帮付先生收集情报的时候还专门关注过，辨识出来实在不算困难。 而此刻这位血族半神，俨然从招呼声中收获了几分鼓励，没有再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瑟拉娜阁下您好。」 而在这之前，志愿者文大小姐已经是站起身来。 作为一名家教良好的年轻人，她明显做不到跟旁边那位一样的态度，对待这样一位前辈名宿。 「你是文璃？」 而作为一名非社交爱好者，瑟拉娜则是对文璃的面孔比较陌生。 但这并不妨碍她根据位阶与年龄，推导出这位上京新晋天才的身份。 「很高兴见到你。」 年轻到这种程度的四阶，属实有些骇人听闻。 尤其对方状态竟然还是稳固得很，看不出任何隐患的样子。 很难得……不过跟 这个货搭上关系，居然感觉一下合理了很多。 瞥了一眼自始至终还没有回过头的付前，瑟拉娜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也当有半神风范，喜怒不形于色。 「抱歉刚才看的太入神了，快请坐。」 然而作为一个能在上京立足的生意人，察言观色之力怎么会弱。 似乎瞬间感应到了顾客对被怠慢的不满，付前终于是把书丢到一边，转过头来热情招呼。 「哪里，是我打扰了……」 有过多次交流经验的瑟拉娜，深知不能逞口舌之利，否则情况一不小心就会失去控制。 但对方槽点过分的理由，还是让她说这话的同时，忍不住往旁边的书上看了一眼——《卓越管理：如何激活团队内驱力》 然而映入眼帘的内容，还是让她的思维有一点儿遭受了冲击。 …… 「方先生……果然涉猎广泛。」 待到冲击平息，意识到那位无良书店老板正一脸诡笑，似乎就是为了看此刻自己的反应，瑟拉娜终于稍稍违背初衷，咬牙暗讽了一句。 「怎么会，这么一摊事情需要平稳运转，总是要尽起自己的责任才行。」 可惜付前依旧是对答如流，叹息一声指着四周。 「以前都是简单粗放式的经营，现在人多起来后，越来越发现自身管理水平的不足。」 「作为一个文化产业从业者，除了帮助大家获取知识，自己也要保持学习才行。」 你那叫简单粗放？粗暴更合适吧？ 你以为我没听说过你的名声？ 意识到不知不觉间竟又是被带入节奏，瑟拉娜强迫自己把肚子里的话生生憋住，以免楼歪得过分彻底。 「让人钦佩，只可惜我已经没什么学习的兴趣了，所以这个话题还是改天再说吧。」 板着脸，瑟拉娜强行终结掉这个过分积极向上的话题，不过倒是接受建议坐了下来。 …… 不愧是付先生，跟传说中心高气傲的血族半神都是这么交流的……元首席果然不是唯一受害者。 一旁柜台内的文璃，内心深处可谓惊叹不已，但还是最大程度地控制住表情，以免惹人反感。 好在瑟拉娜仅仅是往这边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变化，甚至没有提出来要求回避。 很明显正如付前之前所说，在业内人士眼中，天才少女文大小姐，早已经被深深打上了他的烙印。 「好啊，所以你今天准备聊什么？」 付前表现得也是相当随和，瞬间主随客便，直接了当地询问对方来意。 …… 只可惜这发展似乎又过分顺畅了，原本卯足了劲准备斗智斗勇的瑟拉娜，一时间竟是怅然若失。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阴谋背后 「辛苦了。」 虽是不速之客，付前的招待却是到位。 面对稍显犹疑的瑟拉娜，他没有任何加压之意，反而是转头看着文璃，指了指不远处放着的茶。 「马上就好。」 后者温和一笑，作为堂堂四阶超凡，毫无对这种工作的反感，直接起身展现茶艺。 「对比上次见面的时候，阁下看上去气色更好了。」 而做完安排的付前，转头再看着瑟拉娜，甚至开始了随口寒暄，给对方充足的组织语言时间。 「要说气色，明显还是方先生好得多。」 这宾至如归的表现，让瑟拉娜警惕未消的同时，却也对自身姿态做出了反思。 虽然性格恶劣，手段狠辣，甚至暴力侵占多项古拉德家族秘宝，但理论上来说帮忙也是不止一次，过分不友善的姿态会不会稍显过分了——不过分！ 整理完前面罪行的瞬间，瑟拉娜就感觉理直气壮了甚多。 而且她说的也不是纯粹的客套。 短短时间不见，眼前这位神秘半神给她的感觉愈发诡秘莫测，看不透底细——虽然有一只胳膊明显没那么自如。 对于已经踏入神性生物范畴的他们，纯粹肉体的损伤，实在不是什么太值得在意的事情。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家伙。 心念及此，某个从来不愿意记起的画面，那曾经几乎把自己挤碎的「茧」，再次不受克制地出现在脑海里。 不过话说回来，以这个家伙的血肉操控力还受了这种伤，难以想象背后是什么样的惊心动魄。 …… 「哪里哪里，只是想到开心的事。」 对于瑟拉娜的肯定，付前表现得却是十分谦虚，示意自己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而已。 「……其实我这次过来，确实是有事情想跟你确认。」 身为心高气傲的血族，瑟拉娜对于互相吹捧这种事情明显并不擅长，并且心知肚明绕圈子自己更不是一个次元。 借着心中「不过分」的心理建设，她瞬间以凌厉之气直达重点。 「今天一早格兰瑟姆找到我，提到一件奇怪的事。」 「最早把深渊笔记卖给你的泰勒，更早时候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并在启发下发现了一个重大阴谋。」 瑟拉娜毫不客气地在最后一个词上加重语气，配合上表情，足以让任何自尊心尚存的青年才俊无地自容。 「阴谋内容就不说了，但对于里面提到的某样东西，我却是很感兴趣，想要跟方先生分享一下。」 「哦，什么东西这么特别？」 瑟拉娜的注视下，付前脸上是没有任何瑕疵的好奇，一副被吊起胃口的样子。 甚至旁边包括去而复返，已经在煮水的茶艺师，也并没有掩饰倾听姿态。 …… 果然跟付先生说的一样，泰勒第一时间去找格兰瑟姆汇报了。 当然文大小姐表面的演员自我修养下，内心却是另一番感叹。 从瑟拉娜阁下此刻的语气，也完全能想象得出来，泰勒·古拉德分享发现之后的遭遇。 不过能够直接找上门来，不得不说这份直觉还是惊人。 「……一个特殊的徽记。」 难以从付前表情中发现破绽的瑟拉娜，略一犹豫后选择直抒胸臆。 「我从来没有见过，但给人的感觉很特别。」 「按照泰勒的说法，这个徽记背后代表的是灾厄之力，属于一位古老的上位存在。」 「哦？有名字吗？」 付前微微 点头，无比自然地捧哏一句。 「祂的尊名是……弃狱之王，即便是古拉德的传承里，也从来没有听过的称呼。」 虽然也没指望从察言观色中真收获什么，但在直接报出徽记对应的尊名时，瑟拉娜还是一脸严肃地盯着付前。 「弃狱之王……」 却见对方的反应是微微皱眉，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接着体现出了一如既往的犀利思路。 「你是担心跟泰勒兄发现的重大阴谋不一样，这个上位者并不是纯粹的臆想？」 「没错……先不说发现的方式，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那个阴谋有多荒谬，但我感兴趣的是这个梦本身。」 瑟拉娜眼睛微眯，目光凌厉。 「能对一位中阶造成那种程度的影响，我担心这是某种力量渗透的表现。」 「合理的推测。」 付前几乎是瞬间赞同了她的看法。 「徽记，尊名，确实很有点儿远古上位者风范，不过这种事情，是不是找执夜人更好一些？」 「不管格兰瑟姆还是我，都一致觉得因为一个梦去骚扰执夜人，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微微摇头，瑟拉娜语气却是坚决。 「更何况泰勒目前已经被要求佩戴限制入梦的物品，初步看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我只是出于个人的好奇，考虑到方先生涉猎广泛，来找你聊一聊。」 这就是秦大少所说的第六感之力吗？ 面对瑟拉娜的说法，付前一时心中赞叹。 不管信还是不信，关于这个诡异事件，留给瑟拉娜他们的线索，唯有泰勒见证的「阴谋」。 也就是说围绕着的还是上次捡尸事件，相关人士仅有姜恩和大运明王。 即便执夜人锁定作案团伙的效率稍显蹊跷，付前也不觉得重获清白的古拉德家族，有胆量窥探其中缘由。 瑟拉娜刚才明确表示不劳烦执夜人，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然而即便如此，这位硬是相当效率地找上门来。 甚至刚才进门之前，瑟拉娜明显在外面已经窥探犹豫许久。 「所以那个徽记是什么样子的？可以给我展示一下？」 虽然瑟拉娜给的理由不甚充分，但作为讲究和气生财的商界人士，付前最终还是保持了热情好客，表示可以试着提供点儿意见。 「泰勒根据记忆画出来的。」 瑟拉娜干脆地伸出右手，很快其中部分血肉变得虚幻，进而勾勒出一个图案。 粗糙，简陋，如同仅以线条代表的五指，握住了一只奇形眼球。 嗯？ 而几乎是瞬间，那位全程吊儿郎当的书店老板，表情就变得严肃。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指尖恩赐 「靠近一点。」 小店之内，二阶超凡之威震撼当场。 具体表现就是随着付前表情凝重，血族半神瑟拉娜没有任何异议地上前一步，把手心徽记几乎递到他眼前。 堂堂半神，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点距离影响视觉。 但这也正是瑟拉娜愿意配合的原因，从对方的反应看，此行似乎不会空手而归了。 「泰勒告诉你这是他从梦里得到的？」 然而付前明显没有理会她稍显振奋的姿态，目光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徽记。 「是的，甚至经过都很详细，从一个由姜恩扮演的大运明王脸上。」 难得见对方这种姿态，瑟拉娜几乎是瞬间回应，语气坚定。 「姜恩扮演的大运明王……」 作为元首席座下第一毒士，付前明显不屑于做假装不知道这两个名字的伪装，当即冷冷重复一遍，依旧头都没抬。 「你信多少？」 「百分之百。」 瑟拉娜隐有气势如虹之相。 「虽然蠢，但泰勒那家伙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很好，我相信你们自己人的判断，那么……」 微微点头，下一刻付前竟是伸出手来，食指一点点靠近那个徽记，并最终按在上面。 当然没有反应，单纯徽记本身，明显并不蕴含特殊的力量，否则瑟拉娜怎么敢轻易具现在身体上。 「我见过它。」 但现在有反应了，随着付前最后一句，瑟拉娜目光瞬间凌厉。 …… 「你在哪里见过？」 虽然动作有点儿怪异，但被对方气势所摄，瑟拉娜还是强迫自己忽视了这些，转而关注重点。 那可太多地方了…… 而面对她的问题，付前心中则是暗道。 徽记当然没问题，货真价实，百分之百。 看得出来泰勒兄还是非常努力地在还原的。 至于这一番表演的目的—— 「不过你们可能搞错了，这并不是什么弃狱之王的徽记，虽然不是太确定，但它应该属于类似死亡主宰的存在。」 「哦？所以你具体是在哪里看到？」 此等秘辛明显让瑟拉娜兴趣再增，当即寻根究底。 「一群吃腐肉的虫子，不久前刚刚从上京逃走的。」 付前冷冷一笑。 「早知道这么有趣，我应该多关注一些，出手留下几个的。」 刚逃走…… 「陷害古拉德的那群人？」 瑟拉娜悟性还是可靠的，几秒钟后就是一惊。 「那件事的调查你也参与了？我就说怎么结束得那么顺利！」 「呵……只是动动嘴皮子给个建议而已。」 回忆着教唆元首席把锅全部推到婪虫们身上的经历，付前终于把手指从瑟拉娜掌心收回，转而抚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长须。 配上轻描淡写的语气，满满运筹帷幄之相，就差再摇个羽扇。 「那群人身上，我确实见过类似的痕迹，以及死亡限界的说法，只不过没注意到超凡性质的波动，所以就没有太在意。」 「现在看来这群宵小背后，竟是真的有个不得了的存在。」 「这么说……那家伙还真的做了个有意义的梦？」 鉴于以往的人生经验，瑟拉娜明显对付半神的话不敢轻信……当然更不敢轻视。 「看上去那群虫子，对你们家族这位青年才俊很重视呢。」 付前微微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 「泰勒应该是被诱导接触了一些东西，才会在梦里见到这种内容。」 「不过不用担心，与此相关的问题早已经解决，并没有什么惊天阴谋笼罩上京。」 …… 来自专业参谋的分析，听上去果然有理有据。 瑟拉娜一时也是垂眸敛目，消化着今天的收获。 「所以……你叫他们是吃腐肉的虫子，又是为什么？」 而再开口时，看上去思维基本理顺的她，竟是开始关注起前面话里的细节。 「从当时情况看，那个群体似乎是流窜作案，锁定一个目标后诱导围猎，并最终拉人入伙。」 回忆着那个有趣的拍卖会，付前侃侃而谈。 「至于为什么那么形容他们，曾经短暂接触过一下，那群人给我的感觉都是死气沉沉，超凡之路上看不到什么更进一步的迹象。」 「这样一帮人诓一位青年才俊进去，说不定是要搞什么采补之术？」 虽然用词诡异，但意思倒也不算难理解。 不得不说画面虽然有种不想去想的龌龊，但逻辑还真的有那么些合理。 「但看上去执夜人还是让他们跑了。」 一时间找不出什么反驳之处，微微皱眉间，瑟拉娜半神索性转进到了问责。 「一个早就还被诬陷者清白的捡尸案，外加明察秋毫及时终止犯罪，你们是不是太不容易满足了？」 付前一脸看刁民的眼神。 「随便换个地方，泰勒兄变成他们的形状之后再反应过来拿人，都算得上尽职尽责了吧？」 …… 「确实……请放心这个秘密我会帮忙保守的。」 逻辑***这一块，付前一向是鲜有敌手。 略一沉思之后，瑟拉娜终于也是没有再表质疑。 「今天的沟通内容，古拉德这边将会仅限我和格兰瑟姆知道。」 「另外在追捕那群人这一块，方先生还有什么建议吗？」 而不管出于哪方面动机，看得出来她并不准备让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一群一心隐匿的中阶超凡，找起来还是有点儿费劲的，不过我有一个有趣的预感……」 付前指了指瑟拉娜手心已经渐渐散去的徽记。 「既然这个东西还会在梦里找上你们的人，那么那群虫子说不定也一样，还会再找上门来。」 「甚至可以考虑把它刻身上增加一下概率。」 「……那就免了，不过倒确实是个特别的角度。」 瞬间拒绝付前的纹身建议，但从若有所思的表情上看，瑟拉娜对这个猜测倒不是完全否定。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本质上这并非猜测。 付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食指。 就在刚才，伟大存在把徽记赐予一名神性生物的一幕，已经通过婪虫们的呼叫，反向传导了出去。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目标与压力 体所欲，察所惧。 身为一名掌控权柄的上位者，像亚拉基尔老兄那种简单粗暴作风是使不得的。 此刻找上门来的瑟拉娜，对自己很难称得上有多信任，但她的目标是很明确的——找到跟徽记有关的线索。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另外一端，有一群彷徨无助的契约者，同样也在寻找徽记相关。 只不过他们的诉求，是徽记中蕴含的希望。 有鉴于此，自己作为隐于混沌的黑手，果断以高屋建瓴之势，进行了最合理的调配，以期满足双方的需求。 虽然联系实在脆弱，但付前相信自己的小心输送下，刚才那庄严崇高的一幕，已经被不止一位婪虫接收到。 模糊的画面，反而更添几分神秘。 外加自己手动的一点儿滤镜，付前相信对于婪虫们来说，那将是欣喜若狂的神圣一幕—— 誓约背后的上位存在并没有抛弃他们，甚至给他们展示了先驱者受赐神性的一幕，引导他们不放弃希望！ 要想激活团队的内驱力，必须要给予其看得见的目标。 咱刚才的管理书籍可不是白看的。 …… 完全可以想象，原本身处迷茫中的众人，一下看到这希望灯塔，会是何等兴奋。 接下来虽道阻且长，但必将奋发向着目标前进。 甚至目标都非常明确——尝试寻觅那位神性先驱。 在没有更多恩赐的情况下，找先贤学习经验再正常不过。 而另外一边的瑟拉娜，无疑将取代被送往未见之丘的阿尾，被一群人所憧憬向往。 这位血族半神将作为榜样，跟他们形成完美的双向奔赴，帮助最大限度地引导和观察这个特殊群体。 至于为什么要选一个对婪虫们带有敌意的半神？ 卓越管理要义之二，为团队定下目标的同时，还要提供与之相称的压力。 而自己这次选择的压力甚至直接来自于目标，堪称管理技术集大成之举。 做邪神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 「感谢分享，方先生。」 付前运筹帷幄之际，他看手指的动作，似乎也再次提醒了瑟拉娜刚才的古怪一幕。 一时间有所收获的后者，似乎感觉气氛稍显别扭，直接总结陈词准备走人。 对瑟拉娜来说，很难讲对这个家伙的话相信多少，不过无论如何对方提供的消息，都还是相当有参考意义的。 比如之前为什么执夜人如此公正且迅捷地处理了泰勒的事情，并提供了一个通缉名单。 一切似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眼前这位的帮助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人，并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些特别的发现。 甚至人说不定都是被故意放走的，有更深层次的图谋，否则怎么会逃得这么干净。 但无论如何，执夜人不仅还血族清白，甚至没有刻意隐藏这份违和。 「对于那群虫子，如果这边有什么发现，我会第一时间通知。」 有鉴于此，起身之后略一斟酌，她又补充了一句。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你们在那群家伙身上有安排的话，他们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会收着力不打死。 「那我就提前表示感谢了。」 对于心高气傲的血族半神，这样主动的善意表达，已经是很难得。 而付前并没有辜负这份示好，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表示代元首席收下。 「谢谢你的茶。」 越发肯定内心想法的瑟拉娜，微微颔首 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端起文璃放在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对着后者认真道谢，这才转身走人。 …… 「瑟拉娜阁下她……比想象中还要和善很多。」 血族半神满载而归，书店里的阴暗也为之一扫而空。 而跟大运明王一起默默饮了会儿茶后，终于还是文璃先打破沉默，表示对瑟拉娜最后一本正经的道谢印象深刻。 「那是当然，本店出入的向来都是高素质人群。」 付前则是一边品尝着文璃的手艺一边自夸。 不得不说瑟拉娜的道谢是应该的，文大小姐这茶泡得明显相当用心。 「另外她已经走远了。」 「哦。」 高素质人群一说无疑很受欢迎，文璃捂嘴轻笑的同时，听到后面的话明显放松了不少。 「古拉德那边的情况，看上去并没有超出预料。」 「不过瑟拉娜阁下真的很厉害，居然单凭一个徽记就能找到这里。」 「主要她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可去，之前捡尸事件的处理过分奔放，古拉德没有怀疑是不可能的。」 付前看上去却是毫不吃惊。 「泰勒的梦比较浮夸，找执夜人沟通当然是不合适的，但以此为理由，跟我这个无编制顾问聊聊天还是足够的。」 「力道也比较好把控，不至于搞出什么不愉快。」 「确实……不过瑟拉娜阁下真的会关心这么多？」 作为捡尸事件里高层密谋的见证者，文璃当然知道处理奔放的原因是什么——真正做那些事情的姜恩，被从整个事件里隐去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那帮教唆犯身上。 是以奔放一说她自然是相当认可。 不过位阶再升之后，她察言观色的功夫也是上涨，一番接触下来，明显倾向于认为瑟拉娜未必有兴趣理此俗事。 「不会，不过格兰瑟姆关心。」 杯中茶喝完，付前顺手再自助一杯，同时冲外面示意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格兰瑟姆找她汇报的目的，但在外面徘徊那么久，大概率不是纠结这件事，而是因为徽记的来历。」 「鉴于我声名狼藉，很难保证对这梦里得来的线索是什么态度，那位明显不喜欢被嘲讽。」 认同文璃看法的同时，付前毫不避讳自己的恶劣名声。 「……无论如何，现在看上去是不错的结果了。」 对于当事人之洒脱，文璃也唯有叹服，接着面带欣慰。 作为这场风波的幕后引导者，事件最后能如此条理清晰地稳固下来，她还是很乐于看到的。 「不过那群逃走的家伙，真的会回来找瑟拉娜阁下吗？」 并没有问付前为什么会否认这个标记属于弃狱之王，文璃转而关心起他的预感。 「会的，这是信仰的力量——对了还需要你帮个小忙。」 转头看她一眼，付前语气肯定的同时，手指了指自己脑袋。 「功率开到最大，对着我制造一道情绪涟漪，就像你晋升仪式的时候。」 「……啊？什么情绪？」 虽然吃惊，但文璃明显不会拒绝这个要求。 「狂喜。」 付前眨眨眼。 「接受恩赐的狂喜。」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舔食 虽然转化率不高，但这个力道应该够了。 脆弱而模糊的联系中，面对包括齿喉女士在内，不止一位婪虫成员骤然粗重的呼吸，付前满意地点点头。 作为一名二阶选手，即便自己尽量配合，文璃制造出的情绪涟漪影响力还是有限。 好在跟晋升仪式时相比，这位明显多有精进，最终以自己为中转传达给婪虫们的冲击，绝对值还是可观的。 之所以让文璃帮这个小忙，一方面是为婪虫们收到的恩赐烘托一下气氛。 好歹百分之百的中阶超凡率，齿喉居士他们还不至于把这情绪误认为源自自身。 以这种居高临下的灌输，让他们再次确认真的被「注视」。 当然理论上最有说服力的，还是跟文大小姐手中子弹一样，直接真的降下恩赐。 但就像前面说的，这种脆弱的联系，想要做到那种程度可不容易。 更不用说还要一对一操作，哪有情绪涟漪自带的回荡属性那么方便。 至于另一个目的——前面自己连番误导，截胡死亡主宰好不容易开发的工具人，现在更是做出这种广播式的挑衅，依旧不见任何反应的样子。 那位死神阁下的状态，看上去是真的不太好。 …… 「进步很大。」 一个念头切断所有联系，让婪虫们先自行沟通消化收获，付前转头对文璃的努力表示了认可。 「能帮上忙就好，再强烈……我可能就控制不好情绪的纯粹程度了。」 一次达成要求，文璃明显也是欣慰，细细地吐了口气，露出一个稍显夸张的笑。 这变化并不难理解，作为情绪涟漪的发射者，超频输出的情况下，受到点儿后坐力很正常。 刚才这位应该是在可控范围内，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是这种程度的万华镜，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就算是瑟拉娜半神怕是也会稍受困扰。」 一边抬手为功臣把茶倒上，付前做了一番更严谨具体的点评。 「谢谢……现在应该还支撑不了那么久，不过接下来我尽量多做尝试。」 虽只是寥寥数句，文璃却是听得非常认真。 对她这种精神系选手来说，能力往往没有那么直观的杀伤表现。 这可是高阶超凡亲自做出的力量测评，参考价值极高。 而按照付先生的说法，自己现在遭遇半神，似乎也不是完全无反抗之力了，属实是一个不小的肯定。 …… 「所以文老爷子给你的建议，就是全力提升自我，其他凡俗事情一概不管？」 并没有质疑文璃的决心，付前甚至顺便关注了一把文氏的上京攻略。 「一开始父亲其实是想我分出部分精力在社交上，能有一些生意往来就更好了。」 文璃的声音里，听上去已经差不多化解了后座力。 「不过从又晋升一阶后，他就让我专注提升实力了，生意上的事全丢给其他人。」 文老爷子也真是费心了，虽然女儿早已非凡人，依旧想着出谋划策。 付前听得赞叹一声。 文璃这个年纪的六阶，固然称得上天才之名，但在上京这边，一名初入中阶的超凡到底算不上稀奇。 尝试融入圈子，多少还是能帮她增加一点安全指数的。 等到后来居然发现女儿竟是真的天才，建议她专注提升自我的决策也是果断。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文璃跟执夜人的良好关系，安全这块已经不必有太多担忧 。 「现在呢？」 「……现在他希望我不要有什么执念，继续晋升随缘就好，生意方面则是要更加保守一些。」 文璃温和一笑，看上去对父亲的建议还是很认可的。 对神性过分展望，可能导致自我扭曲。 文老爷子的担忧，付前表示完全理解。 生意的话，文璃目前的实力和社会关系，确实也要注意影响了，不过—— 「找上门来的商机反而多了吧？」 「没错……事实上包括古拉德的人，都隐晦地传达过合作意向。」 文璃嗯了一声。 「我没有让人马上拒绝，想着等元首席回来问一下她的意见，方先生觉得怎么样？」 不愧是文老爷子放心送到上京闯荡的闺女。 这一问把付前听得又是一阵赞叹。 文璃和元姗的私交算不上什么秘密，这种情况下与屡屡搞出事端的古拉德一族合作，毫无疑问会有一些代表意义。 事实上这本来也是格兰瑟姆那边看重的。 文大小姐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而之所以没有出于避嫌考虑直接拒绝，其实更见其心思灵巧——元姗未必不希望传达出这个意义。 捡尸事件妥善处理后，古拉德家族明确表示过将大力支持新任市政官工作。 而元姗明显对甘怍旬还算认可。 文璃请示的本质意义，是问要不要以这种方式对古拉德做一番安抚，以及向上京的各大势力传递出姿态。 如此乖巧，怪不得讨元首席喜欢。 「完全可以，事实上我认为元首席会乐于见到上京的合作氛围更活跃。」 认可了文璃的想法和判断，付前冲着瑟拉娜刚才坐的地方示意了一下。 「更不用说现在古拉德半神都喝了你的茶。」 「好……后面的话，方先生会在上京留一段时间吗？」 文璃点头称是，犹豫一下，小声问了一句。 「至少明天你还可以来做志愿者。」 对此付前略一思索，表示可以继续提供工作机会。 魔女正处于修养中，就算律法方面有所收获暂时也联系不上，西原一行并没有那么着急。 而自己的状态，也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恢复。 「那太好了！」 文璃并没有掩饰她的工作热情。 ……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提前下班安排志愿者回家，付前也是少有地在书店二楼休息。 而第二天一早，身体再有恢复的他站到窗边，在朝阳下伸了个懒腰后，就随手摘下面具开始了晨练。 并不意外的，进入仓库第一时间，本周第二个任务准时出现。 【名称：舔食，编号2-020】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2-020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是否消耗1点san值开始】 【是】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人工存在核心（一） 序号为2的任务。 虽然名称听上去稍显湿哒哒滑溜溜的，但如此适中的难度，很有种回归平静生活的感觉呢。 一边干脆开启任务，付前一边乐观地对今日份工作内容做出点评。 虽已正式登临伪神，成为这个世界为数没那么多的高位阶存在之一，但作为一名有原则的专家，是断断不会因此影响到自己的爱岗敬业的。 甚至是全勤。 要知道此次远去群星彼岸，打卡依旧也没有落下。 而除了职业素养，不管是之前的夜圣都，还是此次危险指数惊人的飓风营救，仓库都表现出了相当积极的配合姿态。 虽然并不认为对方是一个人格化的存在，但付前依旧不介意礼尚往来。 比如理解它维护世界和平之迫切，配合急匆匆的任务周期调整。 当前相比之下，这次仓库里弥漫的虚幻影像，不得不说还是有些抽象。 色泽暗沉，无形无质，既像是某种压抑的辉光，同时又液体般在流淌蔓延…… 不过虽然很难准确描述，但给人的观感却是挺明确的，那就是莫名有点儿恶心，不想被它粘身上。 好在随着确认任务，提示已经快速出现，让后者没有机会流到更近处。 …… 【本日工作开始，正在进入2-020收容场景】 【当前san值83，当前灵感99】 【选择你要携带的技能与物品】 能力物品随意配置，画风真的是越来越正了。 对此深表满意的付前，熟悉地开始了全选确认，把方便携带的全都带上。 【……8%…13%…21%…34%…55%…89%…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作为世界顶级繁华的都市之一，洛斯同样拥有其它地方所不及的神秘学氛围。 并非出于信仰，而是出于实用。 占星，通灵，巫筮……数不胜数的灵媒们汇聚于此，为人解答疑惑，驱逐悲伤，乃至寻找宠物。 虽然即便其中的佼佼者，绝大多数也只是普通人，但他们对于自己掌握了世界运行规则一事深信不疑。 而这份自信带来的后果之一，就是洛斯永远不缺少挑战想象力的事件发生，活跃程度甚至超过它举世闻名的港口。 不过即便如此，当地的执夜人们，倒也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多困扰。 因为他们早早通过城市法案，将这些最终大部分被证明是普通人所为的事件，推给警察们去处理。 而今天，作为万千灵媒中的一员，你将迎来自己的特殊访客。】 …… 灵媒汇聚之都，神秘学圣城……怎么听都像是如月知惠女士跌落神坛之地。 而从最后一句看，自己这次竟是真的要做这位二流占卜师的同行了。 甚至业务仓库都帮自己找好。 随着任务介绍完毕，五感恢复的付前一边心中默默点评，一边观察着自身所处的环境。 只能说——完全看不出神秘学的气质。 而很快的他就已经得出结论。 绝不夸张，跟如月知惠的占卜小屋完全不同，眼前怎么看都是一间普通公寓的样子。 算不上太新，脚下是一个面积稍显局促的客厅，透过阳台的窗户，能看到所处的高度属实不低。 而外面也是一样高楼林立，尽显都市之繁华局促。 倒也不算太奇怪，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真正的大师在cbd开展工作实在太正常。 唯一的问题在于，一眼望 去这间小客厅不仅光线明亮，装潢简约，甚至前后左右看不到一件神秘学范畴的物品。 甚至连张扑克儿都没有。 跟氛围感拉满的占卜师小屋，完全是两个极端。 你甚至看不出来待会儿可以通过什么工具开展服务。 包括服务人员的造型，也是完全没有灵媒风范。 付前看了一眼身上，朴素的装扮，毫无特色的穿着，如同茫茫都市中最普通的上班族。 …… 不愧是顶级竞争激烈之所在，反差营销竟是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然而面对跟任务介绍中不太相称的场景，下一刻付前却是满满赞叹之意。 众所周知，竞争白热化时，要想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包装是相当重要的。 而在每一位神秘学从业者，都把自己包装成大师风范的情况下，朴素自然营造出的反差，同样会成为另一种包装。 眼前的自己，无疑把这一点做到了极限，初看或许违和，但只要稍一细思，相信足以带给每一位上门的顾客强大的心灵冲击。 强者从不抱怨条件，瞬间对自身完成侧写，并确定下营销策略后，付前走到一旁，从一只盒子里夹出了张名片。 中规中矩的字体，设计也是朴素，很不错地秉承了前面的风格，只是这名字…… 对人设一致性表示欣赏的同时，那个毫无职务头衔的名字，却是让付前眨了眨眼。 【戈里姆肖】 绝对算不上陌生，不久之前，自己以食人画家的身份入狱的噩梦里，用的就是这个名字…… 虽然仓库给自己安插起身份来一向随意，但在这个神秘学盛行的城市里，单纯用巧合去解释，可就太不专业了。 尤其是并不只有这一处巧合。 咔！ 随手把造型同样简朴，几乎看不到多少纹饰的名片盒盖上，付前转过头，从旁边一扇长镜里，细细打量着自己现在的样貌。 当然不是自己的真面目。 褐发，绿眸，五官智慧而温和。 除了稍显年轻一点儿，跟当时狱中服刑的那张面孔，属实区别不大。 刚才感知中意识到这一点时，付前还在想莫非这张脸比较有大师风范，所以仓库偷懒拷贝了过来。 但结合完全一致的名字，反而觉得不像是纯粹的偷懒了。 特别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身份来伪装，暗示自己要低调行事？ 虽然任务提示还未出现，付前一时间却是已经有了诸多畅想。 而与此同时，任务介绍明显还是专业的。 把玩着手中名片，下一刻付前抬头看向了深棕色的防盗门。 那厚重的门板后，一只手正在犹豫中抬起又收回，似乎难以下定决心敲下去。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人工存在核心（二） 看着确实是位特殊访客。 虽然拜会真正的大师可能会让人紧张，但好歹作为消费者，这份姿态还是过分犹疑了。 最主要的，这位犹豫了已经不是一会儿。 付前相当清楚，刚才五感恢复的瞬间，对方就已经是站到了门外。 很明显即便站到这里，是否跟戈里姆肖大师交流，对这位年轻女士来说依旧是件难以决断的事情。 而理论上来说，此情此景很适合刷一下逼格的。 比如说站到门后，在对方的手将要敲下却又收回的瞬间无声拉开，面带微笑地来一声「请进」。 但付前并没有那么做，默默点评间依旧是稳如泰山。 要想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任何一点都要做到极致。 那样的动作或许风范十足，但依旧难逃故作神秘之嫌，在他看来还是不够脱俗。 要相信神秘学的吸引力。 咚咚！ 事实证明，付前的行业信心是正确的。 在抬起放下又循环两次之后，特殊的顾客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而敲门声中，付前也并没有故作姿态，十分随意地上前打开。 …… 红发薄唇，妆容精致，门外赫然是一位三十几岁样子的女性。 而那价值不菲的衣着和装饰上就完全看得出来，对方跟自己目前所扮演的上班族完全不是一个阶层。 但与此同时，即便是稍重的眼影，依旧无法完全遮住下面的黑眼圈。 这位养尊处优的女士，最近应该睡得不怎么好。 「早上好。」 有鉴于此，付前果断以言语问候一句，稍作鼓励。 「早，戈里姆肖……先生？」 心意似乎被收到，只不过他的造型，明显还是给顾客带来了一些冲击。 后者略一犹豫之后，终于还是没有选择过分有神秘学的称呼，比如大师之类。 「是，请进。」 对此付前也是十分干脆，直接亮了一下手里名片，待对方看清楚上面名字后，直接做手势邀请进来。 「……谢谢。」 跟想象中有些反差的形象，明显让年轻的访客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接受了邀请。 「抱歉没有预约就上门，叫我克蕾尔就好。」 而一路走到沙发上坐下，后者第一件事情就是为自己的冒昧来访道歉。 「……只是听说了阁下的与众不同，迫切地想过来请教。」 自我介绍的同时，克蕾尔明显也在打量着四周，并且肉眼可见地变得更犹豫。 这里完全可以看清屋里的景象，而过分不神秘的氛围，明显在打消着她对此行的信心。 「没关系，我们做生意的，大门从来都是敞开的。」 完全能体察到这份情绪的付前，却是丝毫没有打消疑虑的意思，反而是无比专业地强调起了自己的商业精神。 「……生意？」 这样的说法，有效地帮助克蕾尔女士把情绪推到了顶峰。 后者一时终于是按捺不住问道。 「所以说，你今天过来是不准备付钱？」 而这次换付前露出了惊讶之色。 …… 「怎么会，费用绝对不是问题，只不过……」 付前的回应无疑再次超出了克蕾尔女士的认知，以至于她的表情管理都有些失败。 皱眉快速否认间，这位眼中的怀疑已经是掩饰不住。 「只不过我不应该要钱？因为利用神 秘学，帮助解答疑惑是一种崇高行为，费用随缘给就好了？」 摇摇头，付前对这种反应已经司空见惯的样子，微笑反问。 「我知道这是很多人的做法，但你真的确定这是你想听到的？」 呃…… 大师风范自然非常人可比，甚至还没有开始干活，克蕾尔女士就已经隐隐有耳目一新之象。 当然做这种引导，也并不是付前邪神做得上瘾，任务里都想搞恶趣味。 在他的判断里，如果不能给克蕾尔女士足够的信心，即便进门来坐下，这位怕是也很有可能稍加试探后直接走人。 她在门外的那番犹豫，很明显问题出在自身。 此行的目的，对她来说怕是有些难以启齿。 在付前看来，要想促成这单生意，必须帮助她营造对专业人士足够的信心才行。 单纯神棍范儿的力度很可能不够。 反差运营到极致，在他的判断里，生意达成的概率明显更高一些。 …… 「戈里姆肖先生……不得不承认，你说的那种情况，我好像真的无法保证自己的反应。」 付前的反问下，克蕾尔女士沉默了相当久的时间。 而再开口时，看上去对自我的认知已经更加清晰。 「你当然是做生意的，而我需要的，也恰恰是一个足够专业的生意人。」 「阁下确实证明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么说还早了一点儿，不过我会尽量让自己对得起你付出的价码，说说你的困扰吧。」 咨询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付前也绝无耽误时间的意思，直截了当地发问。 「为什么一定是困扰……而且你不需要借助什么工具吗？」 即便已经有一定心理准备，这份快节奏似乎还是让克蕾尔有些不适应。 「不需要，我有特别的技巧。」 把名片按在手下，付前再次摇头。 「而我倒希望不是困扰，那样的顾客一般更容易满意。」 「倒也是，很难想象你拿出牌来让我抽的样子……」 付前的话，明显再次引发了克蕾尔女士的思索。 「……不是我的困扰，是我丈夫的。」 而喃喃自语间，这位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所以你今天来这里他不知情？」 付前神态没有什么变化。 「不知情，否则他不会同意的。」 「了解，说说困扰的具体表现吧。」 「他半夜起来舔东西……」 直直盯着付前良久，克蕾尔再开口的时候，皮肤表面竟是同步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止一次，我黑暗中醒过来，发现他在闭着眼舔我的身体……」 「确实奇怪了点儿，不过对夫妻间来说，应该还算不上什么太特别的行为？」 「以及一只猫……」 「还有鱼缸里的所有东西……」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人工存在核心（三） 胃口这么好的吗？ 虽只有寥寥数句，但特别顾客克蕾尔描绘的画面，无疑很有些猎奇。 结合语气神态，乃至皮肤表面起伏的寒毛，其中情绪也是传达得极其传神。 试想午夜梦回，黑暗中迷糊睁开眼，发现枕边空无一人。 迷茫之际定睛看去，自己的另一半竟是蹲在地上，手捧一只猫舔得溜光水滑，甚至眼睛还是闭着的…… 克蕾尔女士能撑住出来找人帮忙，已经算不错了。 毕竟如此自如的行动，大概率她的“发现”还没有被发现，也就是说她当时应该忍住了没有尖叫出声。 而她出来之后选择的求助对象，明显也再次证明了这座神秘学圣城的含金量。 类似的事情要是发生在上京，更大概率已经是找到元首席那边去了——虽然克蕾尔确实应该找执夜人。 舔食，此行任务物品的名称，付前可是记得清楚。 克蕾尔女士找上门来，描绘出如此应景的场面，这中间要是没有关系，那可就太过分了。 她亲爱的丈夫，明显大概率是受到了超凡力量的影响，不是抽个牌卜个卦能解决的。 好在咱本来也不擅长。 虽然瞬间得出有问题的判断，可惜付前过分平淡的表现，明显被克蕾尔做了反向误读——认为他在质疑叙述的真实性。 “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甚至你可能怀疑我是不是睡迷糊了，但请相信，我宁愿当时真的是在做噩梦——” “我信。” 可惜没等她强调完毕，付前已经是面不改色地点头。 …… 克蕾尔的神态，似乎一时反而有些不自信了。 “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平淡？看来你对我们这个行业还不够了解。” “还是说你接触的很多二流货色，让你有了某种错误了解？” 把掌下名片随手推到顾客面前，付前叹了口气，往周围示意了一下。 “那你看来，这里为什么会布置成这样？” …… 这个问题明显让克蕾尔沉吟难答，一时间目光只是凝滞在面前名片上。 何止是房间，明显就连这东西，跟灵媒的身份也并不搭。 “一方面，我不需要那些东西来彰显专业性，另一方面，比你刚才描述中更奇葩的画面我已经见过太多，以至于反而倾向看到更多正常的东西。” 好歹还是有服务业的自觉的，付前到底是没有继续为难顾客的脑细胞，随口道出缘由。 就像前面所说，要想脱颖而出，需得极限操作。 从刚才到现在，这份坚定的反差营销策略，看上去终于是开花结果，在顾客心中树立起了专业形象。 “理解了，看上去我今天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深吸一口气，克蕾尔脸色舒缓少许，交流意愿再上一个台阶。 “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知道我丈夫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有没有办法能帮助他？”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 “是的……虽然没有跟他正式谈过，但我相信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配合的。” 克蕾尔顿了一下，承认了这个苛刻条件。 看上去果然如前面所说，她是隐藏了自身发现的情况下，才有机会找到这里来。 “那样确实会麻烦很多……你有带他的随身物品过来吗？” 微微点头，虽然说着棘手，但付前却也不见什么为难之色，略一思索后问道。 “有……” 这份表现无疑稍稍给了克蕾尔信心，后者快速打开随身的包，递上来一只亮晶晶的腕表。 “这是他常戴的一只，阁下看有用吗？” …… 果然是不用担心付不起费用。 随便扫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拿出的东西价值不菲，只可惜付前并没有再扫第二眼。 “没用。” 这话并不是瞎说，那位舔猫人的随身物品，对付前来说的唯一价值，就是看是否有超凡痕迹。 事实上刚才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感知过一遍，结果是克蕾尔身上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迹象。 这会儿故意提出来，一方面是验证一下她确实带了属于她丈夫的东西，另一方面则是为进一步的交流做一点情绪铺垫。 “……啊？” 过分干脆的否定下，克蕾尔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这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还是再提供点儿你丈夫的信息吧，你提到不止一次发现他做那种事情，总共是几次？最早是什么时候？” 可惜付前已经是连理由都懒得解释，直接问了下去。 “对象单纯是我的话……次数其实还是比较多的，从我们结婚之后，他在这方面似乎有一些特别的……爱好。” 事实证明，通过前面一番努力让氛围到了的情况下，对方终于是更加自如地分享起一些私密内容。 回答问题的时候，克蕾尔脸上甚至稍有些红。 “我最开始的理解是，可能年纪有些大了的原因……虽然他的身体一直很不错。” “但是他还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么夸张过，感觉就像是家里的任何活物，都会激发他的强烈兴趣……” “昨天已经是连续第三个晚上，我发现他在做这样的事情了。” 克蕾尔女士年纪可不算大，这对夫妻居然还是老少配。 “只是舔，并没有做其它额外动作？” 付前一时若有所思。 “……没有，我装睡的时候，曾经有过恐惧他会把我当成食物撕扯，我真的感到他的身体在兴奋得颤抖。” 克蕾尔摇摇头。 “但除了似乎永远不会流完的口水，他最后并没有在我身上留下任何东西，甚至连牙印都没有。” “对了，这段时间他占有欲表现得很夸张，就算是我跟别人正常的交流，他也会很不高兴。” “理解了，所以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利克。” 稍微犹豫了一下，克蕾尔还是简短爆出了一个名字。 【当前任务已更新】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提示竟也是在耳边出现。 【收容达成条件，在不被污染的前提下，彻底消灭孽疫源头】 (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人工存在核心（四） 这就来了吗，甚至还如此经典？ 对于突然出现的提示，付前无疑相当满意。 一步到位，击杀，不限制能力，明确的目标，永远都是这么赏心悦目的组合。 虽然这个确保自身不受污染有待斟酌，以及从刚才开始发现的不止一个诡异之处。 但在积极向上的最终目标前，终究无伤大雅。 甚至考虑到出现的时机，眼前顾客的丈夫，那位利克先生，与自己的目标间似乎就存在不小的渊源。 当然首先要搞清楚的，所谓孽疫具体指的是什么。 既然有源头的概念，很容易想到对应的“扩散”。 也就是说此刻的洛斯，应该有东西正在蔓延。 …… “戈里姆肖阁下，有任何办法可以帮助他吗？” 思索间，克蕾尔已经是有些按捺不住，询问起大师的解法。 “所以你来这里找我，是因为丈夫跟以往相比更加夸张的博爱，让你觉得他遭遇了一些神秘学性质的变故？” “是的。” 克蕾尔神态坚定。 “我非常确定那不正常，某种东西污染了他的意志，正在夺走我的丈夫。” “但老实说，这听上去已经到了执夜人的责任范畴了。” 对于克蕾尔的说法，付前却是依旧反差风范拉满，首先质疑是否属于自己的业务范围。 “很可惜在洛斯这边，我甚至不能以这个为由争取警察的关注。” 而与之相反的，克蕾尔语气已经是有些焦急。 “就算想办法让他们相信我说的，他们最多也只会觉得是一点怪癖。” “而实际上我们的住处出去不算太远，就可以看到执夜人的基地，我和丈夫甚至昨天还拜访过一位在那里任职的朋友。” “如果真的存在什么太夸张的异常，应该早就被发现才对。” 看得出来前面一番拉扯下，克蕾尔的姿态已经从最初缺乏信任的犹疑，转化为大师不肯出手的担忧。 …… “听上去很有道理，事实上我也很乐意提供帮助。” 姿态十足地示意对方不用急，付前看上去稍被打动的样子。 “但就像前面说的，我需要更多跟你丈夫存在亲密联系的事物，来帮助确认他的情况。” “那怎么办……有大概的范围吗？比如头发，贴身衣物之类，我今天剩下的时间，倒还是够回去一趟的。” 克蕾尔一时眉头紧锁。 “还是直接想办法把他引到这里来？直说他肯定是不同意的。” “呵呵……不用那么麻烦，你不就是他最亲密的事物？” 轻笑一声，付前话锋陡转，一副你终于通过考验的语气。 下一刻克蕾尔一脸讶然中，他直接打个响指示意看过来。 …… 目前的情况，理论上来说是相当清晰。 有了这位举止诡异的利克先生，怎么看下一步该做的，就是从他妻子那里得到地址，直接上门审问。 然而作为专业人士，收容条件里“不被污染”的前提，以及克蕾尔关于自己丈夫和执夜人私交的说法，却是让付前并没有急着这么去做。 自己现在需要找的，是某种在这个城市中蔓延的污染。 而不管本身是被污染者，还是干脆就是污染源头，利克没有被执夜人发现问题的原因，似乎完全可以归结为污染十分隐蔽，他们拜访的角色洞察力不够。 但如果引申一下呢？ 比如这种污染的隐蔽程度其实比那还高，高到让一位二阶面对面都难以觉察？ 专业人士的基本素质之一，就是绝不因为专业而轻视。 在这个诡异混乱的世界，想当然是毫无疑问的恶习。 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除了二阶之外，自己似乎还有一个身份，适合来做更深层次的洞察——梦境主宰。 打响指的同一时间，另一只手上的清澈梦境，已经是随之发动—— 但发动得并不太成功。 笼罩四周的梦境里，付前打量着站在对面的克蕾尔。 刚才入梦的第一时间，这位被自己一路引导的顾客，竟是猛地站了起来。 某种不可思议，超出常理的警觉，似乎让她意识到了周围发生着变化。 那是理论上来说，中阶以下超凡都难以察觉到的变化。 …… “怎么回事？” 付前的赞叹中，站在那里的克蕾尔，已经是发出了不可思议的疑问。 听上去对于自己为什么突然站起来，她心中也很是不解。 异样，但意识不到自己的异样。 更加像某种隐形污染的受害者了。 对于这份表现，付前一边默默点评，一边做出回应。 “别紧张，一点普通的通灵术，我在尝试跟梦里的你对话。” 跟梦里的自己对话…… 付前的诚恳发言，对克蕾尔来说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下一刻一脸欣喜。 对方果然不是故弄玄虚的骗子！ 付前一路通过反差策略营造的形象，伴随着这份难解的变化，终于达到了大圆满之境。 “阁下辛苦了，请尽管问。” 感受着某种若即若离，甚至恍惚间似乎可以看到沉眠自己的状态。 终于彻底相信眼前这位是真正大师的克蕾尔，说话间已经是再次坐下。 “关于你丈夫，除了前面提到的睡梦中舔舐各种活物，还有什么你觉得奇怪的地方吗？” 同样观察着这位与众不同，似乎随时可能溜走的入梦者，付前一边啧啧称奇，一边随口问道。 克蕾尔的入梦状态是如此的不稳定，以至于甚至不能把她锁定为梦境核心。 而恰恰是这样，自己从刚才就在做的诱导，一时间有了更大的意义。 如果不是这种干一行爱一行的精神，面对上门的顾客，二话不说用清澈梦境逼供，大概率效果远不如眼前。 “利克曾经是一位医生，名声一向很好，富有学识和爱心，如果说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克蕾尔明显在尽最大努力思考。 “在我们住的地方，他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私密房间，从不打扫，也禁止任何人进入，包括跟他结婚三年多的我。” (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人工存在核心（五） 甚至还有个关键地点？ 不得不说虽然没那么入梦，但克蕾尔女士的配合程度还是高的。 要不说要调动人的积极性呢，没有梦境的规则压制，竟是又简简单单地收获了一个重要信息。 怎么看这位口中的神秘房间，都将有助于自己搞清楚孽疫的涵义。 “你刚才提到利克先生‘曾经’是个医生？” 评估了一下克蕾尔的入梦状态，确认还算稳定后付前继续问道。 “是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退休了。” 这个问题似乎让克蕾尔稍有些不自然，不过见戈里姆肖大师只是认真倾听状，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她的情绪倒也很快安定下来。 “虽然年纪还不是很大，但按他的说法，想在精力下降前尽量多地享受生活。” 但即便如此，克蕾尔依旧以不经意的语气，隐晦强调了一下自己跟丈夫的年龄差并没有那么大。 “完全理解，其实包括我也一样。” 点点头，付前表现得对这位贵妇的说法十分附和，甚至以己为例，与前面塑造的人设再次呼应。 “这也是为什么我对钱这么看重，能够提供帮助固然是好的，但我更想尽快攒够退休的费用。” “以阁下的年纪说这个，确实年轻了一些。” 表现惊人的大师，此刻却又服务业般如此捧场，明显让克蕾尔女士感觉不错，轻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付前。 “后面有时间的话欢迎过来做客，利克好一些的情况下。” 这位倒也不是完全的傻白甜，悄悄强调了一下付前这会儿该做的事情。 “那是当然，幸运的是在女士你的帮助下，我已经基本确认了发生在你丈夫身上的情况。” 而事实证明大师就是大师，面对顾客给的压力，付前只是微微点头，温和而坚定地说道。 …… 啊……这就确认了？ 付前的回答明显大大出乎克蕾尔意料，连带着入梦状态都稍有些不稳定。 “我刚才有提到什么关键的东西吗？利克的异常是源于做医生的经历？” 一时间她下意识地回忆着刚才的交流内容。 “不确定。” 付前竟是完全没有顺水推舟扯下去的意思，一边摇头一边指着克蕾尔的右手。 “但你的异常应该源于利克先生是没错的。” 我的异常？ 克蕾尔明显更迷糊了，顺着大师的指导看去，右手手里握着的，正是自己丈夫的腕表。 “这东西还是有问题？可我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 下一刻她的疑问戛然而止，一只手竟是按在了她的双眼上，把视野彻底挡住。 某种古怪的感觉传来，仿佛丝丝缕缕的冰雾从面前拂过。 而没等克蕾尔出声质问，挡视野的手已经是拿走，眼前再获光明。 “再看。” 而耳边传来的声音，让她下意识地没有移开目光，并在下一刻近乎凝滞。 视野里面，右手原本光洁的皮肤上，竟是出现了丝丝缕缕的黑红痕迹，一望之下诡异狰狞。 甚至这些特别的印痕，还在以一种和缓姿态荡漾流转，如同活的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 终于是坚持不住，克蕾尔一边尖锐发问，一边颤抖地检查着其它地方。 那仿佛活着般的黑红痕迹，竟是不只存在于右手，目之所及四处可见这种惊悚的痕迹。 惊恐之间，她已经是没有勇气去照镜子看自己的脸。 …… “脏东西。” 然而刚刚帮助她看清世界真相的大师，此刻语气依旧平和不带一丝波动，最大程度地帮顾客平稳情绪。 禀承着服务业的宗旨，付前没有故弄玄虚，而是有问必答。 “纠缠你丈夫，并由他传导到你身上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你其实不需要问我，仔细看看。” 仔细看…… 情绪稍稍稳定的克蕾尔，一时间遵从指示，再次鼓起勇气把目光集中在手背上。 那是…… 这一次她看得尤为细致，以至于不放过组成痕迹的任何一个点。 啊—— 而不到两秒钟，一声克制不住的尖叫终于响起。 “你没看错，它们都是活的。” 而作为服务业大师，付前非常贴心地考虑到了顾客可能短暂丧失了语言能力，不等询问就主动解释。 “每一个点都是污秽的化身，它们如虫群般自我编织，缠绕，进而纠缠你们的灵魂。” …… 克蕾尔女士身上的东西当然是假的。 虽然没那么稳定，但好歹是梦境主宰，做点儿这种小操作，还是不用担心把人吓出去的。 至于这份变化的灵感，一定程度上算是剽窃自亚拉基尔老兄。 之前在莉特梦境里的时候，发生在她姐姐薇尔身上的污染，就是以类似的形式呈现。 无数飞舞的小虫，汇聚成不断变化的图案。 而选择这种风格的原因也很简单，对于一位女士来说，小虫子无疑冲击力会很不错。 “可为什么我也会……快把它们弄走！” 事实证明效果确实好得不得了。 付前的讲解下，克蕾尔女士的尖叫再升两个八度，身体更是已经彻底僵直，一动都不敢动。 “很简单，因为你被污染了。” 轻笑一声，付前竟是站起身来，抓住了对方右手手腕。 “手表确实可以扔掉，那个并不是关键。” 而注意到因为自己的话，克蕾尔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把手里腕表丢掉，只可惜过分僵硬的五指一时竟是无法伸展开，付前温和地肯定了一句。 咚！ 这份语气似乎带来了鼓励，克蕾尔的手终于鸡爪般打开，让价值不菲的腕表掉到桌上。 “很好，可能会有一点点疼，注意不要乱动。” 而随口夸奖中，戈里姆肖大师的另一只手，已经是缓缓靠近了那盘旋在皮肤上的印痕。 嘶…… 甚至都很难称得上痛，如同被毫毛扎刺，古怪的麻痒在皮肤表面泛起，很快连成一片。 感受这份变化的同时，克蕾尔惊骇的目光里，密密麻麻的一蓬黑红竟是升腾而起，汇入了对方掠过的手心。(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人工存在核心（六） “你在干什么？” 当真听从了大师的告戒没有乱动，但眼前的诡异一幕，还是让克蕾尔忍不住了。 “把它们弄走，不是你刚才要求的？” 手上动作不停，一寸寸从克蕾尔体表凌空掠过，付前随口反问。 事实上不需要他的解答，后者很快也已经意识到。 随着对方的动作，皮肤表面那诡异的虫纹竟是在快速消散，一蓬蓬纳入无底洞般的掌心，仿佛那里有力量在牵引着它们。 居然这么简单…… 克蕾尔愣愣地看着自己重归白皙的双手，某种剧烈的解脱感，从心脏一路涌向四肢百骸，让原本僵直的手指关节都变得柔软。 当然下一刻她就看不到了，因为一只手掌再次挡住了她的脸。 一只泛着异样光泽的手。 距离实在太近，难以看清楚上面的具体景象。 “喏，你已经纯净如初。” 戈里姆肖大师永远都是那么干脆利落，克蕾尔脑子里甚至还没有转出更多念头，伴随着一阵麻痒，某种东西从脸上挣扎而出，而对方已经是收回了手。 我…… 深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去摸自己脸的冲动，克蕾尔直到这时才终于有勇气，看向不远处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虽然模糊，但毫无疑问是自己平时的脸。 …… “太感谢了！” 再收回目光时，克蕾尔语气里已经是满满的心悦诚服。 “请放心，酬劳我一定会按照要求支付。” 而看上去付前的商业化人设让她也是印象深刻，第一时间强调重点。 “很好，问题在于我好像还没有完成你原本的委托？” 如此有礼貌的顾客，戈里姆肖大师看上去也是相当欣赏，不过下一刻他还是眨眨眼反问。 呃…… 这话明显提醒得很是时候，克蕾尔张开的嘴一时都忘了合上。 很明显刚才的连续冲击，尤其是最后的解脱感，让她稍微有些忘了此行的初衷。 “那请问利克的问题，有办法解决吗？” 犹豫了一下，克蕾尔终于是调整出一个凝重的表情。 “只要你不介意付双份酬劳。” 付前依旧随和，微笑间张开手，摊在克蕾尔面前。 啊——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克蕾尔还是依靠手捂住嘴，才没有发出过分的惊呼。 戈里姆肖阁下的手虽然不像女人般白皙柔软，但作为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也称得上光洁。 然而此时此刻，从掌心位置一路向外，她甚至有些难以形容那份景象。 黑红斑斓，仿佛血肉骨皮全都被蹂躏成一团，搅出无数的孔洞。 而刚才被吸纳进去的飞虫，此刻正以惊人的密度在里面进进出出，甚至是汇聚成蠕虫的模样爬行。 这惊悚的一幕只展示了几秒钟，紧接着对方就再次握拳，并反手把胳膊探进了一只铅灰色罐子里。 …… “戈里姆肖先生……” 不管是刚才的惊悚一幕，还是付前此刻的诡异动作，明显都给克蕾尔带来了相当的不安。 “别担心。” 对方却只是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而短短几秒钟后，付前从罐子里抽出了手，再次展现在她眼前。 修长有力，一层淡蓝色液体的包裹下，已经不见任何狰狞痕迹。 就好像洗了一下手，去除了所有污秽一样。 这…… 过分神奇的一幕下，克蕾尔的沉默还在继续。 “你丈夫所遭受的污染，比你确实要严重一些，但那并不是问题。” 变魔术般，付前竟是又摸出一个玻璃小瓶。 能清楚的看到，里面装的是跟他手上同样颜色的液体。 “这里面是跟罐子里一样的东西，只要喂他喝下去，他就会跟你一样获得净化。” “啊……可我还是不太懂，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也会被污染？” 虽然伸手接过，但克蕾尔明显已经有些跟不上思路。 “你以为他舔舐你全身是为了做什么？” 付前哼了一声。 “邪秽的驱使下，你丈夫会全力把这份污染传导给周围的每一个生灵，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举动。” “不过你放心，这瓶东西足够治疗了，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一次全部喝下。” 这…… 没有吭声，但克蕾尔明显面露为难。 “放心，这东西虽然颜色稍微奇怪了点，但本身没有任何味道，就跟纯水一样。” 付前见状继续鼓励了一句。 “可就算是这样……没有一个合适理由的话，按我对利克的了解，他也是绝对不会喝的。” 只可惜克蕾尔看上去却是疑虑未消。 “不喝……但他不是会有其它的举动吗？而且是在黑暗里。” 患者家属连打退堂鼓，付前眼睛微眯，语气里终于是有了严厉。 “我相信你肯定可以哄他喝下去的……亦或者说，你想看着韦斯莱先生去舔更多的东西？” “那当然不是，我比任何人都想利克恢复正常——等一下，你怎么知道他姓什么？” 下意识地辩解间，克蕾尔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抬头看着付前。 那还不简单，现实的你还在那儿趴着睡觉呢，检查一下随身物品，总归能有点儿收获。 面对这位的震惊，付前心中暗道。 他做的甚至不止这些，比如手里这个小瓶，此刻现实世界他的手边也摆着一个同款。 甚至里面也是蓝色液体，纯水一样的味道——本来就是自己拿水加了点儿颜料。 至于为什么要做这些？ 收容条件里的特别强调，以及克蕾尔身上过分隐蔽的异样，让他任务人的嗅觉感受到了某种蹊跷。 是以付前决定初步调查中，临时采取最高程度的安全防护——让别人去调查。 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让克蕾尔女士发现自己“不对劲儿”的地方。 从而让她有可能以一名心怀不轨的灵媒为理由，去请出本地的治安势力。 呃…… 从开始到现在第一次，付前脸上露出一丝惊惶，不过紧接着就被极好地掩饰下来，并为自己说漏嘴辩解。 “别忘了我的职业，我所看到的永远比你们告诉我的要多。”(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人工存在核心（七） 察颜观色，对症下药。 二流占卜师如月知惠分享的神棍要义，在商业化应用这一块儿着实合适。 眼前的克蕾尔女士多少还是有几分机警在的，引导起来更要讲究方式方法。 现在的话，力道拿捏明显相当成功。 面对克蕾尔眼中转瞬即逝，被隐藏得极好的警觉，付前一时深表满意，并再接再厉。 “我不仅知道你丈夫姓韦斯莱，还知道你也一样。” 幽默是交流的润滑剂，一个不合时宜的冷笑话，将有效帮助可疑之处变得更可疑。 “呵呵……阁下比我想象中还要随和。” 克蕾尔的表情多少是有些僵硬了，不过到底还是捧场地点点头。 甚至略一犹豫后，下一刻伸出手来，从付前手里接过了那只透明小瓶。 “我会尽量尝试按照阁下的建议去做……抱歉方便用一下洗手间吗？” 握在手中摩挲几下，下意识地往付前手边的金属罐子看了一眼，克蕾尔突然面带抱歉。 “当然可以。” 一向主张宾至如归的付前，怎么会拒绝这种合理要求，冲着旁边示意了一下。 更不用说作为梦境主宰，对方此刻身体上的某些反应，多少有自己的推波助澜。 …… 并不算大的洗手间，很快从内部反锁，接着水流声响起。 而客厅里面，等待顾客归来的戈里姆肖大师，目光却是集中在旁边的金属罐上，若有所思。 而静待几秒钟后，他动作突然变得迅捷，竟是从一侧突然拉开一个暗匣。 而一眼望去，暗匣里赫然是有个一模一样的罐子。 把后者取出来跟桌上的互换，付前随手又把暗匣关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其中之迅捷灵巧，与其说是占卜师，明显更像是魔术师。 当然如此巧妙的手段，完全不妨碍全部被收入洗手间偷窥的眼睛里。 果然有问题…… 开着的水流旁，内心波澜起伏的克蕾尔，小心地收回动作，避免自身行为被发现。 而看着镜中自己的面孔，下一刻她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紧张。 对方刚才的动作已经再明显不过，那只罐子有问题，他担心被自己发现，所以趁这个机会悄悄替换。 但“自己的问题”已经解决，那这罐子还会存在什么问题？ ——他刚才手上污秽被罐子里的液体净化是假象。 不过是引诱自己上当的障眼法。 甚至由此往深处想，刚才出现在自己皮肤表面的虫子，会不会也是假象的一部分？ 就像自己平时看的那些魔术表演一样，有些东西在你不经意间，甚至是进门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大师级的灵媒，而是个大师级的骗子。 从一开始他就在引导自己。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低下头，看着自己包里的那瓶蓝色液体，克蕾尔似乎有了答案。 …… 那家伙的目的，绝不会是为了那一点酬金。 以他的手段，想要骗这点儿钱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 他所有的动作，不过是为了让利克把这瓶东西喝下去——通过自己的手。 很明显自己的家庭，陷入了某个难以理解的阴谋里。 伸手握住玻璃瓶，克蕾尔的身体已经隐隐在颤抖。 几乎可以想象，这瓶没有味道的液体，绝对会带来堪比死亡的恐怖效果。 然后自己到时候就是谋害丈夫的人。 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说辞，甚至这位大师到时候怕是早已经不见了…… 冷静，首先要做的是从这里逃出去。 额头抵在冰凉镜框上，克蕾尔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绝对不能被发现已经意识到这些。 前面那些手段已经说明，对方不仅会魔术般的障眼法，甚至还擅长类似催眠的手段。 两相结合下，自己之前才被骗了过去。 总之这家伙非常危险，一旦发现会对自己做什么实在很难说……所以自己也不能在这里面待太久。 再次深呼吸后，克蕾尔终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按部就班地处理个人事务。 …… “抱歉久等了。” 片刻之后，随着洗手间门打开，克蕾尔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第一时间再次道歉。 “没关系，这本就是顾客应该享受到的服务。” 戈里姆肖大师依旧随和。 “其实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从刚才一直还没有招待，要喝点儿什么吗？” “不用了。” 此时的克蕾尔无疑是不敢喝对方的任何东西的，不过她拒绝得还算自然，说话间从包里拿出了那只玻璃小瓶晃了晃。 “我得快一点回去，想想怎么尽快让利克喝点儿什么。” 哦？ 可惜即便如此，对面的大师似乎一时间并没有领会这份幽默。 双眸微眯，付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没有吭声。 原本融洽的交流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滞。 克蕾尔脸上表情也是一样。 “确实快一点儿会比较好。” 好在最终她的笑容彻底涣散前，戈里姆肖大师终于是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种特殊的药水真的很神奇，那些虫子是被完全融化了吗？我能看看是什么样子的吗？” 面对大师的临别询问，克蕾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客气一句走人，而是指了指桌上罐子。 这是刚才她在里面早就想好的一点，对方既然做了这样的准备，就说明怀疑自己可能会看。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提出要求，反而更显得可疑。 “当然。” 事实证明，面对她稍显无礼的要求，大师的姿态竟似乎放松了几分。 而秉承着一向干脆利落的风格，下一刻他随手把盖子打开推了过来。 清澈剔透，碧波摇曳，那些恶心的造物已经不见一丝痕迹。 克蕾尔只看了一眼，就发出难以克制的惊叹。 当然示意对方可以收起时，她同样最大努力克制住自己，没有往暗匣的方向看一眼。 (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人工存在核心（八） 真实的罐子里，从手上取下来的道具，怕是还在蓝色液体里起伏。 惊险的考验终于过去，然而直到告辞离开，某个想象中的场景，依旧在克蕾尔的脑海中回荡。 但她以最大程度的自控力，阻止了自己表现出任何不自然。 即便后来对方打个响指后，迷茫退去的自己，居然像是刚刚睡醒。 甚至是那个罐子都已经不见。 当然了，她更没有忘记给对方结双倍酬劳，以配合这份人设。 “感谢慷慨。” 付前对此自然是满意收下。 “如果你按我说的做完，最后发现没有效果，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有鉴于此，他甚至主动做出了质保承诺。 我得有机会再来找你才行…… 对于神棍来说，这属实是不多见的服务，只可惜对于内心知道“真相”的克蕾尔，只感觉到了莫大的讽刺。 “好的。” 一时间终于是没有说太多的心情，这位微微颔首，收获满满地离开了这个大师之所。 …… 孽疫…… 以专业礼节目送顾客出门，很快这个家庭工作室重归平静，而付前则是心中默念此行的任务目标。 金属罐子不见了的原因很简单，那本来就是梦境造物，包括那个魔术性质浓郁的暗匣。 氛围塑造而已。 让人吃惊的，始终是克蕾尔在梦里的表现。 刚才虽然一路在忽悠人，但一些关键性内容却并不完全胡扯。 自己现在已经是货真价实的二阶选手，制造出的清澈梦境，居然没有办法自如地影响她。 一个最简单的结论，那就是克蕾尔存在的形式，受到了相当高位阶力量的影响。 如果把这个认为是污染，甚至就是自己要找的孽疫的话，那么她的丈夫，那位利克先生的诡异举动，定性为散播污染可谓合情合理。 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如果这是孽疫，那么沾染它的人到底改变了什么？ 非入梦状态下，即便是自己也看不出克蕾尔跟普通人相比的异样。 而即便化身梦境主宰，除了夸张的入梦抵抗外，这位身上依旧不见其它的超凡范畴。 虽然自己之前也确实遇到过同样不起眼，但梦境抗性极高的角色，比如龙顶客栈的老板娘。 但后者是依靠誓约做到那一点的，本身好歹还是个超凡者。 属实有点特别——以及危险。 虽然目前任务并没有失败，也就是说正面接触下来，克蕾尔并没有把这份污染散播给自己。 但付前并没有乐观到，认为这份污染只能通过她丈夫那种方式传播。 仓库的任务目标一向简洁，可是很少这样郑重其事地提醒。 而考虑到并非限时任务，自己似乎有条件先不拿san值试错，而是尝试借刀杀人，或者是借刀惊蛇。 现在的话，希望本地的暴力机关能来得快一些吧。 毕竟克蕾尔女士已经相当配合了，人还没到楼下，就已经开始在打电话。 …… “戈里姆肖？” 事实证明，本地暴力机关还算认真负责。 克蕾尔走后不到半个小时，付前的房门就被再次敲响。 虽然听着不是那么礼貌，但大师明显没有计较，直接欣然开门。 “我是，欢迎。” 而下一刻面对门外一老一少两位制服人员，付前潇洒地亮了亮又一张名片，以最高的效率完成了身份确认。 “提前说明一下，虽然你们是一起来的，但我这边并不提供第二份半价的优惠。” 呵…… 年长的那位看上去还温和一些，他的搭档明显脾气火爆，已经是一把抢走名片，甚至顺便展示了一下腰间亮闪闪的手铐。 “确实有问题要问你，并且会根据你的答案决定要不要把这个当酬金。” 没错，来的人明显跟超凡力量不搭边，赫然是全副武装的两名警察。 自己的鼎力相助下，情况终于是上升到治安事件级别了。 …… “请随意，我尽量配合。” 眼见对方毫不掩饰的威胁，付前并没有无聊到要求看一下证件之类，直接表现出了相当积极的配合姿态。 虽然在他做出邀请之前，年长警察已经是直接从旁边挤进屋里，细细打量。 而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这家伙真的是个神棍？” 还站在门外的年轻警员已经是先一步发话，表达了对屋内过分正常布置的不解。 “我也想知道。” 随便瞄了几眼后，年长警察看上去连搜查的兴趣都淡了，直接回头看着付前。 “戈里姆肖先生，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们行业协会那边为什么没有你的注册信息？” 行业协会？ 这个词汇稍显突兀，但理解起来并不算困难。 虽然是神秘学范畴，但这么夸张的规模下，有个营业执照类的概念并不奇怪。 唯一的问题在于——仓库帮自己搞这个人设的时候，居然没有顺手注册一下？ 自己还在这边尽显专业之能事呢，搞白天居然是无照经营！ “因为我确实没注册，毕竟刚来洛斯还没多久。” 下一刻付前回答得异常干脆。 “你倒是比想象中诚实得多。” 年长警察似乎这时候才终于对付前有了点儿兴趣，下一刻竟是直接在克蕾尔刚刚的位置坐下。 “处罚标准我老是忘，所以就后面再说吧，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同样坦诚的态度，解释一下某位女士之前跟我们反应的问题？” “克蕾尔·韦斯莱？” 年轻警员的审视间，付前竟也是坐了回去，闻言表情中没有惊讶只有惋惜。 “到底是我给人的信心还是不够……她举报我做的事情是什么？” “诺韦尔，辛苦你到处看一看。” 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年长警察第一时间回头看了搭档一眼，给刚要开口的后者安排了任务。 看得出来他相当了解这位心直口快的性格。 “不如你先说说，你在这里对她做了什么？” 而接下来他才收回目光，示意让付前自由发挥。 “我骗了她。” 事实证明，付前完全没有辜负这份信赖，几乎是没有停顿地回答。 (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人工存在核心（九） 这就承认了？ 看得出来，刚刚受托四处搜查的诺韦尔兄，对于付前的配合程度再次震惊。 跟那群满口胡扯的神棍们比起来，这个叫戈里姆肖的还真是有点儿与众不同。 “到处都找一找。” 而跟年轻警员相比，他的前辈反应明显就没有那么激烈了，依旧是用那种没太睡好的语气提醒了一句。 “好。” 虽然听上去都有气无力，但诺韦尔明显对这位前辈十分敬重，瞬间自省开始四处忙碌。 “你可以叫我汤米。” 安排完搭当，年长警察再次回头看着付前，第一时间甚至是自我介绍。 “所以请继续吧，戈里姆肖先生。” “为什么要欺骗那位顾客，以及是怎么欺骗的？” “首先克蕾尔身上并没有虫子，那只是我做出来的假象。” 付前的配合程度堪称争取减刑级，说话间展示了下左手。 “目的是让她相信自己污秽缠身，从而配合我的治疗。” “所以她既然没有问题，为什么还要配合治疗？” 明明是看着付前的方向，汤米的表情却仿佛魂游天外，让人怀疑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但付前不会怀疑，眼前这位汤米老哥虽然只是普通人，甚至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也不是装出来的，但绝对是最难缠的那种执法人员之一。 从他提问的内容就能看出一二。 这个看似很傻的问题，背后的含义却是非常明确——汤米完全不相信自己是为了钱这么做的。 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费这个心思，让克蕾尔把那瓶东西带回去。 “很简单，克蕾尔的丈夫没她那么幸运，我需要治疗的是不是韦斯莱夫人，而是韦斯莱先生。” “你认识他？” 虽然很像是自我开脱之词，但对面的汤米眼里却是多了几分神采。 “不认识。” …… “没见过，仅凭他家人的几句话你就知道有问题？” 虽然人已经一路找到洗手间，但明显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的诺韦尔，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插话。 而他问的明显还是很切中重点的，以至于他的搭档汤米对此也并不介意，只是顺势看着付前希望能给出解答。 “是，因为专业，我可以跟某种更高维度的视角沟通。” 手往头顶指了指，付前姿态十足。 “韦斯莱先生做的事情，举报我的那位女士应该没怎么跟你们说过？” 这方面付前还是比较确定的，从克蕾尔一路不太想透露丈夫的姓名，能看出来他们在这块应该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渲染气氛，打消疑虑，一路引导下才让她说出的隐秘，大概率就算举报，也不会跟警官们透漏太多——虽然自己肯定不会帮忙保密。 这就是人性啊。 “她只提到丈夫最近举止比较奇怪。” 任务介绍中说得没错，鉴于洛斯过分浓郁的神棍气息，不只是执夜人，甚至本地警察在这方面都有些脱敏。 高维视角的说法，看上去并没有让两位警察情绪生出什么涟漪，正在检查马桶水箱的诺韦尔甚至面带不屑。 还是年长者比较有礼貌，面对付前的配合姿态，汤米第一次反向透露了一点儿信息。 “她很担忧，所以希望得到帮助，然后就遇上了你。” “这么说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一些细节可能会比较夸张一点。” 付前一边颔首倾听，一边随口描述了一下利克先生半夜舔食者的表现。 …… 很明显，即便是对于这个神棍之都，利克先生的作为也是有些猎奇了。 一时间不只是诺韦尔侧耳倾听，甚至坐在对面的汤米，本就苍老的脸上也是皱得更厉害。 “这一点举报者确实没提到……所以这就是你做出诊断的理由？” 而略一思索后，汤米很不明显地点点头。 “你们这些人的逻辑我从来都是难以理解的……不过有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不直接说反而要用那样的手段？” “即便是用那样的手段，克蕾尔还是没有足够的信心，支撑她把那瓶东西带给自己的丈夫，而是给了你们。” 微微一笑，付前叹了口普度众生之气。 “直接给她的话，你们觉得有多大概率她会收下？” “你怎么确定她把东西给了我们？” 汤米沉思间，诺韦尔已经去而复返，看上去是一无所获。 “只是觉得她没什么胆量继续带在身上。” 礼貌地做个手势也邀请入座，付前表示自己仅是推测。 “说不定你们这会儿就有人正研究那瓶东西，其实虽然很难让你们相信，但老实说那东西直接喝掉也没关系的。” “就像是只净化邪恶的圣水。” 汤米适时接了一句，表示完全理解付前的意思。 “还有吗？” “还有啊……多治疗一个人，可以获得双倍酬劳。” 付前指着对方手里名片。 “无论如何作为一种商业行为，努力争取更高的报酬是对它的尊重。” “不得不说，如果你的同行们能跟你一样坦诚，那我们工作会轻松得多。” 汤米看了眼一无所获的搭档。 “有个额外的小问题，如果韦斯莱先生没有得到你的治疗，他会怎么样？” “不好说，可能会死。” 付前并没有过分夸张地渲染后果，继续如实点评。 “然后喝了你的药就能救他的命？这种说辞听上去倒是终于像你的同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 付前连连摆手，否定了汤米老兄的谬赞。 “还是可能会死，只是有助于死得干净一点。” …… 看得出来即便老辣如汤米，依旧为这个回答之坦诚而动容，一时不知该如何点评。 不过到底是身经百战，这位很快就选择了放弃点评，冲着付前的座位示意了一下。 “介意让诺韦尔检查一下吗？” “当然不会。” 付前爽快起身，把地方让给年轻人。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即便诺韦尔已经是检查得无比认真，恨不得一路舔过去，但这里不可能有那个暗匣。 “可以了。” 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的汤米，直接喊停了搭档，转而再次看着付前。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克蕾尔看到的假象。” “那还不简单。” 付前嘻嘻一笑，手心一团黑红漩涡一闪而逝。 “那不是假象，而是超凡力量。”(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人工存在核心（十） 唰！ 确实还算训练有素，反应过来付前说了什么的瞬间，犹在不甘心四处张望的诺韦尔，几乎是跳起来拔出武器，对准了他的脑袋。 “超凡力量……” 汤米的表情同样震惊，不过或许是人年纪大了没那么灵便，虽然手本能地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跟他的搭当一样摆出警戒姿态。 甚至屁股依旧粘在位子上。 “老实说在洛斯呆久了，各种夸张的用语听得太多，对这个词儿都有些不敏感了……” 下一刻他紧盯付前双眼，一脸严肃。 “你是想说之前克蕾尔看到的并不是魔术一样的障眼法，而是真正的非人力量造成的？” “是啊，不像吗？” 付前却是并没有受这份情绪的影响，反问的同时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又是一道漩涡升腾。 甚至掌心相对，相映成趣。 …… “像，但那样我就更不能理解你的动机了。” 魔幻的一幕虽然只持续了几秒钟，但冲击力已经是相当到位，诺韦尔看上去已经是随时可能扣动扳机。 好在汤米兄老成持重，很快就以眼神安抚，示意搭档把武器收起，接着转头表示不解。 “如果你真的是超凡者，那应该知道对普通人用这种手段是什么性质，你收到的那点儿酬劳，相比风险可是完全不值得。” “助人为乐不可以吗？” 汤米说得当然是实情，只可惜付前依旧不甚在意。 “我不准备质疑你的动机……但就算是那样，你做得也太不谨慎了。” “一个不熟悉的，谈不上有多少信任的顾客，会有多大概率带来去跟执夜人解释的风险？” 微微摇头，汤米明显对自己的判断十分坚持。 “怎么看你也不是喜欢那种麻烦的人。” “就算是出于善意，正常来说你也该想办法让她更加信服，以避免这种风险，我知道超凡者有很多这样的手段。” “合情合理。” 老爷子一旦认真起来，分析得可谓头头是道，付前一时都是连连点头，最后顺势反问。 “那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 “不知道。” 面对付前的灵魂之问，汤米再次摇头。 “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有奇奇怪怪的想法，而我甚至已经厌倦了花力气去理解。” “但很明显，等到你给克蕾尔的那瓶药水化验完毕，它会不会真的对人有害，将会大大帮助推断你的动机。” “当然了，我个人倾向于相信你刚才的话，那东西完全无害。” 表达对付前人品信心的同时，汤米竟是已经站起来。 “我甚至可以不把你带走，但你需要承诺在得到新的通知前不离开这个房间。” 只是禁足吗？ “可以。” 汤米老兄开出来的条件明显还算宽厚，一时间付前秉承了前面的合作积极性，瞬间答应下来。 “……在那之前，你也不能再继续工作。” 或许是他答应得过分爽快，汤米一时都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安地补充了一个限制条件。 “也可以。” 付前倒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为难，略一思索后继续点头。 “走了。” 深深看了付前一眼，汤米没有耽误时间，直接招呼了声还有些迷糊的搭档，手捏着付前的名片道别。 …… “干嘛不直接把他带回去？这家伙给我的感觉可没有那么老实。” 房间再归平静，而短暂停业状态下的付前，看上去竟真的如前面承诺的，坐在那里没有乱动的意思。 而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感知里响起。 很明显离开这里后，有些回过神来的诺韦尔心有不甘，忍不住询问起前辈。 “你真的确定再来的时候他还会在？” “自始至终我们只是接到了一个举报，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不说，甚至不能证明那家伙真的有恶意。” 只可惜汤米兄的情绪听上去不是太好。 “我已经受够了这些神棍很多年，但更受够的是那群蠢到找神棍，结果又不相信的人。” “我是真的老了，待会你开车我来吃点儿东西。” “……好。” 虽然心有不甘，但诺韦尔明显还是唯汤米马首是瞻，瞬间答应。 …… “要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执夜人。” 前面秉公执法的对话发生一段时间后，感知里汤米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除了变得模糊外，听上去也凝重了很多。 “怎么回事？” 而诺韦尔明显被这突然变化惊到。 “那家伙很可能是个超凡者，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职责范围，而克蕾尔一家怕是相当危险。” 不仅一下变得正经，汤米语速都提高了不少。 “可你刚才不是说——” “如果不那么说咱们怕是没有机会出来，你真觉得子弹对付得了他？” 诺韦尔的疑问瞬间被打断。 “……所以他刚才是故意那么展示，反向误导我们？” 脑袋还算灵光的样子，诺韦尔快速回忆着之前的交流。 “他手上的变化都是真的？这就是为什么完全没有找到那些道具？” “看上去是这样，毕竟是在洛斯，他或许可以轻松杀掉我们，但肯定不愿意面对大批的执夜人。” 汤米认可了诺韦尔的说法。 “呃……你确定吗？” 一时难忍想象二人刚才的险境，诺韦尔心有余悸地追问一句。 “不确定，这不是电视剧，我没有那么神奇的本领看穿一切。” 汤米叹了口气。 “但我能感觉到他不一样，这个戈里姆肖跟那群装神弄鬼的家伙存在本质上的不同，我们也不能冒那种险。” “……可如果只是这种理由，感觉说服执夜人都不容易。” 并没有太质疑搭档的判断，但诺韦尔表达了自身的担忧。 “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们一向不怎么相信我们的判断……所以最好先提醒一下那位举报人员，或者说直接上门看看。” 这个问题，汤米明显早就考虑过。 “她的丈夫明显是个关键人物，如果能发现奇怪的地方，应该有助于说服执夜人……” 尽职而专业，同时也还算谨慎。 对话逐渐模糊，依旧谨遵禁足令的付前，默默给两位执法人员点了个赞，尤其是汤米老兄。 当然即便谨慎如他，亦有自身的认知局限，比如超凡者的感知范围。 他们的悄悄话应该更远一点儿说的。 而从对话的内容看，计划无疑推进得顺利，不仅很快就能等来执夜人，甚至还多了两位志愿者。(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人工存在核心（十一） 原本的计划里，两位上门警察的作用，仅仅是作为跟执夜人的联系渠道。 发现这一起普通治安案件背后隐情，然后给自己招来合格的工具人。 事情无疑进行得很顺利，两人甚至都没有需要自己用清彻梦境做引导，仅凭自身的专业性就发现了问题。 甚至还假装没发现，让整个举报过程丝般顺滑。 唯一的变数就是看似不着调的汤米老哥，实际有点儿过分负责，居然还想着走访一下当事人。 虽然在付前看来，他们未必有机会见到利克先生。 …… 跟克蕾尔不一样，付前并不觉得她的丈夫对自身情况绝对无知。 而前者回去之后，也没有理由隐瞒今天的诡异经历。 如果利克真的有问题，那么面对这样一起奇怪的神棍事件，他的看法大概率不会跟汤米他们开始时一样，认为是一场技术犯罪而非超凡层面。 这将是一个古怪又危险的讯号，想办法风紧扯呼完全不奇怪。 那也是付前要达到的目的。 如果想跟利克先生正面交流，哪需要这么麻烦，直接上门就好了。 仓库过分谨慎的提示，外加克蕾尔身上的特别变化，让付前决定对自己面对的“脏东西”做最大程度地隔离。 所以他并不准备第一时间面对利克这个疑似污染源，而是选择找人帮自己把他动态监控住——也就是执夜人。 不管风评如何，付前对这帮人的掌控力还是有信心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大都市。 只要展现出合适的异常，就可以驱使他们行动起来，帮助监控、调查、测试。 例如接到警察的上报后，原本漫不经心的执夜人，突然发现疑似受害者居然不见了。 那将是他们展现顶级组织实力的时候。 至于现在，自己似乎可以先信守一下对警察的承诺，等着有人来造访时，帮助多施加点儿压力。 …… “所以人在哪里？” 作为顶级超凡组织，执夜人果然没有辜负期望。 甚至比警察的响应速度更快，付前还在对着冰箱研究今天早餐的时候，某种冰凉触感就顶在了后脑勺上。 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同样冰冷的质问。 “抱歉我也很想帮助你，但是我接到了一名汤米警官的严令，暂时不能开展工作。” 面对突然出现的人身威胁，付前甚至没有急着回头看一眼。 随口解释自己无法营业后，他继续在冰箱里搜寻一番，最后还是选中了一瓶牛奶。 甚至又从旁边拿了一个玻璃杯，他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今天第三波不速之客。 虽然没有在协会注册，但这生意真是好得不得了呢。 另外这地方的人是有多喜欢这种武器？ 刚才顶在后脑勺的，毫无疑问是一支枪。 只不过跟汤米老哥他们手里的相比，看着要夸张得多。 枪身几乎已经是两倍长短，口径更是已经打大象才能用得上的样子——虽然威力应该远不止。 付前相当清楚，这东西蕴含的并不只是凡俗的力量。 而风格略显不符，手握这支凶器的，赫然是一位体型纤细的女性。 长发披肩，烈焰红唇，款式稍显奔放的皮衣胸口压得很低。 屋门依旧紧闭，这位神色不善的造访者明显不是通过寻常路进来。 而即便如此无礼，付前打量的时候，她的表情竟还是变得更加不善。 “欢迎，那边坐下说？” 付前却并不是太在意的样子，甚至一番打量后，满意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这份情绪绝非装出来，寄予厚望的工具人来得不仅快，甚至水准还不错的样子，如此顺利的进展，怎不让人欣慰。 当然欣慰归欣慰，即便口头做出邀请，付前依旧没有为对方多拿个杯子分享牛奶的意思。 “……好啊。” 如此怠慢，看上去是有些出乎对方意料的。 皮衣女凝视了他手中奶瓶数秒，居然真的把枪收回腰间，接受了建议。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威胁解除，在付前看来她就算空手来上一爪，威力也不会差上多少。 …… “所以你刚才是想问谁在哪里？” 对面而坐，付前在注视中倒上半杯牛奶喝了一口，这才开口询问来意。 “你不是不能对外营业吗？” 可惜看上去这位访客记性好得很，一时间只是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他刚才的说法。 “规定是这么说的，不过你是执夜人吧？” 唰！ 这问题似乎有些过分直白了，那一瞬间对方按住桌面，几乎是要暴起出手的感觉。 不过最终还是没起，因为对她这份应激反应，付前没有任何反应。 “最初接到通知的时候，我的反应跟其他人一样，也以为是那帮警察又想偷懒。” 短暂的对峙，直到看着付前又滋味十足地喝下一口冰牛奶，三号访客才解除了架势，用一种特别的目光打量着付前。 “现在看上去，还是有几个靠谱的家伙的。” “没错我是执夜人，所以这跟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汤米警官给我的限制是在这里禁足等通知，期间不得开展工作。” 付前一脸认真地分析着。 “如果你就是那份通知的话，那么意味着现在限制已经解除，我可以再次接待顾客了。” “好啊，那就辛苦戈里姆肖大师了。” 听得虽然认真，但三号访客的演技多少有些浮夸了，短暂愣了一下之后竟是笑得花枝乱颤。 “我的名字是薇诺娜，可以帮忙解答刚才的问题吗？” “你早些时候一位顾客的丈夫，利克·韦斯莱，刚刚被发现从家里消失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反应真快，看来利克先生果然不是简单的无知受害者。 “知道，跟我有关。” 事情按照预想中快速推进，付前满意之余，本职工作开展得也是相当干脆，直接点了点头。 …… “他感觉到了危险。” 这答案属实过分直白有力，而甚至没等有些发愣的薇诺娜再问，付前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人工存在核心（十二） 某一瞬间，付前似乎理解了如月知惠前辈为什么选择做二流占卜师。 此刻他一流神棍的表现，虽然展露了无可辩驳的业务能力，但明显并没有让顾客更加满意。 不仅如此，眼前造型精美的办公桌，甚至悄无声息间被执夜人抓出数个漏洞，木粉窸窣飘落。 而在另一只手里，那只超大号左轮已经再次被抽了出来。 “没错，我是超凡者。” 面对仿佛随时会喷出怒火的枪管，付前略一思索，火上浇油。 铛～ 果然高手都是有个性的，眼前这个差不多有着四阶实力的执夜人成员，下一刻竟是掉转枪口，以冷兵器的用法冲着付前脸上甩过来。 薇诺娜明显还是相信付前的说法的，毕竟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被这么一砸大概率脸都会碎掉。 而面对这样的袭击，付前却是径直坐在哪里，直到劲风拂面都毫无反应。 而那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来源于一把雪亮的短刀。 就在付前眼看要破相的前一刻，这突然出现的寒光，硬生生地架住了薇诺娜的凶器。 …… “干嘛拦着我？” 骤逢突变，薇诺娜震惊之余，倒是并没有做出什么更夸张的动作，而是瞬间看向突然出现在一旁的身影。 付前也是一样。 身形高大，面无表情，那是个戴着黑色手套的中年男性。 除了架住薇诺娜武器的短刀，他手里还有成对的另外一把，正遥遥指着自己。 而纵观全身上下，来人最醒目的特征，莫过于那不带一根毛发的头顶。 不得不说，这位脑袋光滑圆润，倒是很适合这个造型。 与此同时这过份经典的形象，让付前隐隐萌生兴趣，想看一下这位后脑勺上是不是有条形码一样的事物。 “阻止你做无意义的事情，这家伙明显在故意激怒你。” 果然跟薇诺娜很熟的样子，下一刻光头男直接撤下短刀，以一个潇洒的架势收起，声音平淡而低沉。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想让我把自己脸砸烂？为什么不是早就发现你在一旁，猜到你会阻止我？” 事实证明，他对薇诺娜确实足够了解。 后者怒火一瞬间似乎无影无踪，真的没有再继续之前的举动，手中枪潇洒转了一圈收回腰间，同时哼了一声反驳。 “因为你都没发现。” 光头男并不准备坐下的样子，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随口回答。 “而且如果这位戈里姆肖先生真的能做到那种程度，我不是更应该阻止你？免得触怒了他送死。” “看来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对你表示感谢了……所以你来这么晚是做什么去了？” 光头男一通分析有理有据，逻辑清晰，属实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而薇诺娜看上去也不准备勉强，直接换了个话题。 “是你来得太快了。” 光头男语气依旧没什么波动，搜寻无果后收回目光解释道。 “我稍微核实了一下戈里姆肖先生的信息，确认确实有一些不正常后，马上就动身赶过来了。” “哦，哪里不正常？” 这话是付前问的。 新到的光头男无疑也是执夜人成员，而且相比之下更容易交流的样子，他也就没有客气。 “顾客来源。” 事实证明，光头男果然随和。 面对付前过分自来熟的询问，深深看他一眼后，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资料显示你确实刚刚来到洛斯，考虑到甚至没有在协会注册，同时这里距离韦斯莱一家也没那么近，完全看不出来克蕾尔对你的信心来源，以至于这么重要的事情上门咨询。” “事实上从反馈看，她自己也确实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来找你，你作为当事人能解释一下吗？” …… 光头男提的问题无疑专业而尖锐，一时间连薇诺娜都没有插话，转而换上一脸期待。 “这个你说得没错，指引克蕾尔前来的是一道奇妙的力量。” 付前自然不可能怯场，很快就高深莫测地回答。 “而或许难以相信，我也是她快到了的时候才知道这一点的。” “呵呵……有没有觉得，我刚才的处理方式对这个家伙反而更合适？” 付前的话自然是句句属实，只可惜相信起来却是不容易。 愣了一下后，薇诺娜紧接着就冲着光头男笑得诡异。 甚至包括后者也是首次皱起眉头，似乎在评估继续跟付前交流的价值。 “不管怎么样，他并没有做出直接伤害行为。” 而略一思索后，光头男还是微微摇头。 “并且我来的路上已经接到结果，克蕾尔带回去的东西确实是普通的水，理论上来说，他的行为甚至可以认为是恶作剧。” “但韦斯莱不见了。” 薇诺娜明显也是有主见的人，面对同事的说法只是哼了一声，直切要点。 “是啊，所以虽然是普通的水，也可能是某种信号或者警告，克蕾尔虽然东西没有带到，但明显告诉了她丈夫整件事。” 光头男点点头，眼睛始终看着付前。 “戈里姆肖先生能解释一下？相信我，这对你有好处。” “可以啊，不过在那之前我能问个问题？” 面对光头男的劝诫，付前欣然应允，同时提出了个小小条件。 “……叫我雷兰。” 这过分置生死于度外的表现，一时似乎让光头男都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略一思索后，他终于还是自报家门，示意对方可以问。 “好的雷兰阁下，我的问题很简单，之前跟克蕾尔交流的时候，她提到他们夫妇有一个执夜人朋友，那个人是你吗？” 对于这个看着比薇诺娜还要靠谱得多的二号打手，付前的称呼也是非常客气。 当然他的问题明显比他的尊称更有冲击力，一时间相比于光头雷兰，坐在对面的薇诺娜眼睛都是倏地睁大。 “在今天之前我跟他们并不认识。” 短暂的沉默，最终雷兰还是选择了回答。 “懂了。” 而付前看上去完全不怀疑答案的真实性，下一刻转头看向薇诺娜。 “所以那就是你了？”(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人工存在核心（十三） “为什么一定是我们两人中一个？” 付前的转火实在丝滑，薇诺娜愣了一下，才整理表情反问道。 “主要能感受到两位过分强大的实力，而我对洛斯这边的执夜人风格有所耳闻。” 这会儿的功夫，手里杯子已经是附上一层细密的水珠，付前把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笑眯眯地回答。 “不过是一起欺诈事件，甚至未必能证明有超凡因素，一下出动这么豪华的阵容，甚至反应快到这种程度，在我看来还是有点儿反常了。” “刚好之前克蕾尔提到过一点儿，所以我猜测这里面可能有一点私交的因素？” “……你的联想能力确实很丰富。” 光头雷兰并没有打扰两人的交流，而听完付前的解释后，某一刻薇诺娜也是笑容绽放。 “没错，克蕾尔是我多年好友，当然她了解的没有那么多。” “只知道是执夜人，不知道是这么厉害的执夜人对吗？阁下果然是低调谦逊。” 付前听得连连点头，不吝称赞。 当然了，这些跟联想没什么关系。 克蕾尔提到的执夜人朋友，固然是她排除超凡因素的底气，同时本来也是付前计划中的因素。 汤米老哥判断执夜人出动可能没那么快，明显是多年经验总结。 但对自己来说，固然并不太赶时间，但也不至于浪费功夫在这里长久守望。 如果不是有这个额外的促进因素，那肯定要表现得更可疑一点才行。 而现在的结果，无疑已经是相当理想的一种。 不仅来得及时，而且人手强力。 …… “感谢夸奖，不过我更希望你能从中领会到回答问题的必要性。” 坦诚自己此行来得麻利，有对朋友的关切因素后，薇诺娜也是愈发直白地施加着压力。 “当然，我这个人一向信守承诺。” 付前摆摆手，对此毫无异议。 “利克·韦斯莱之所以逃原因很简单，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什么？” 这次是雷兰冷冷追问。 “发现了他不是普通人这件事——” “胡扯！” 付前的回答几乎是瞬间被打断，薇诺娜面罩寒霜，明显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抱歉克蕾尔可能没跟你说过，就在不久前我刚见过他们夫妇……你的意思是我连一个人是不是超凡者都分辨不出来？这就是你想表达的？” “是啊。” 付前十分认真地点头，同时清澈梦境闪烁，笼罩四周。 “就像你没法分辨出我现在是不是一样。” “你……” 那一瞬间，不只是薇诺娜，包括一直面瘫状态的雷兰也是目光闪烁。 坐在那里，手里甚至还拿着喝牛奶杯子的那位，在感知里居然变得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 作为一名二阶选手，虽然专业并没有那么对口，但差距如此大的等级压制下，想要骗过眼前二人的感知，甚至并不需要借助魔女的面具。 而不管雷兰二人如何理解这一点，自己感兴趣的利克，他们的固有看法将不可避免地动摇。 “不对劲雷兰！小心你正在被催眠！” 事实证明，薇诺娜的反应确实激烈。 满脸不可思议间，她似乎警觉到了什么，对着一旁的雷兰吼了一声，同时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在现实里。 跟克蕾尔一样，清澈梦境对她的效果并不明显。 在付前并没有特别花力气针对的情况下，她转瞬之间就挣脱了影响。 呯呯—— 而这位的手段也果然狠辣，几乎是瞬间就扣光了枪里子弹。 一时间各种烈焰乌光飞舞，劈头盖脸地糊在了付前原本坐的位置。 无声无息间，桌子对面的人已经是不见。 唰！ 同一时间，两道雪亮刀光闪烁，几乎横裂了大半个房间。 薇诺娜的警觉并非全无效果，刚才试图催眠二人的梦境，已经随着主导者的逃窜消散。 瞬间清醒的雷兰，毫不犹豫地对着可能隐匿闪避的空间挥出两刀。 呯！ 甚至下一刻，因为薇诺娜潜入打开的窗户方向，枪声中被一片碧绿细珠笼罩。 刀劈无果，他居然也反手掏出了一支枪。 而那蓬细珠在命中的瞬间，竟是发出冰晶碎裂般的脆响。 玻璃，窗帘，甚至是墙壁，顷刻间全部化为碎裂的绿色结晶，喷涌向外。 可惜这迅雷般的连击下，看上去依旧一无所获。 …… 之前说得没错，这里的人是真喜欢这东西。 同一时间，以鲜血征伐状态站在原地的付前，再一次发出了感慨。 对于自己这份遭遇，他自然是毫无意见。 刚才的举动，本来就不是为了干掉谁，或者是拉人入梦说什么悄悄话。 薇诺娜的反应才是目的。 事实证明，这位刚刚跟韦斯莱夫妇见过面的四阶超凡，竟是有了跟克蕾尔相似的特质，对于清澈梦境相当的抗性。 利克先生当然不可能给她也来一番舌浴，这意味着自己之前的担忧，似乎不是杞人忧天。 作为一个污染散播源头，仅仅是面对面的接触，就有可能被利克传染。 过程中甚至没有太明显的超凡迹象，否则薇诺娜不可能如此一无所觉。 自己间接监控的选择是正确的。 而验证这一点，本质上是跟两位执夜人交流的最大意义。 当然这仅仅是开始。 下一步需要确认的，利克是否就是任务目标孽疫源头。 当然如果是的话，似乎会导致一个稍显尴尬的局面。 那就是自己既要干掉他，又不能跟他接触，甚至是抽象层面的接触。 很棘手，但那是后话，自己现在需要做的，是确认是否会有这份棘手。 比如去韦斯莱先生家里，看一下他那个不允许任何人进的房间。 当然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情可以稍微做一下。 …… “人去哪了？” 房间里面，把雷兰动作看在眼里的薇诺娜，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幕。 就这么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难以理解，但看上去是这样——小心！” 皱眉沉思的雷兰，话只说了一半就暴喝提醒。 一道晶莹剔透的冰霜长枪，随着角落里骤然闪现的人影，对着薇诺娜呼啸而去。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人工存在核心（十四） 不仅没逃，甚至还主动现身发动攻击！ 骤然出现的身影还是很容易辨识的，不是那位戈里姆肖又是谁。 而不管是神乎其技的隐匿手段，还是伴随着凌冽寒意的冰霜尖刺，都让人震撼不已。 当然更惊人的是这位的丧心病狂。 有本事逃掉是一回事，在事情甚至还没搞清楚的情况下，直接攻击执夜人成员？ 就算真的得手了，跟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无法理解付前的行为，但完全不耽搁雷兰挥刀闪烁。 无声奔袭至现身的付前旁边，双刀齐出，撕裂了他站立的位置，以及周围大片区域。 至于遇袭的薇诺娜，一声提醒之后他完全没有出手救援的意思，展现出了对同僚的高度信心。 而薇诺娜倒也没有愧对这份信任。 虽然洞察的比雷兰晚了一瞬，但提醒之下，薇诺娜的动作也是迅捷。 而冰枪来袭的距离也远了一点，给了她反应的时间。 以夸张的速度横跃一步，她甚至是有余力掏枪，反向射出刚刚装好的一发子弹。 虽然开枪的瞬间，她就知道无法命中目标，和雷兰的攻击一样。 袭击者已经再次化为一道残影，并现身在另外一个角度。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无法理解的力量出现了，薇诺娜骇然发现身体竟是不受控制地俯冲向前。 直冲袭击者，以及原本被躲过的冰枪。 嘭！ 如同被重锤轰击，冰雾弥漫间，她终于是结结实实被命中。 并携带着一身寒霜，直冲袭击者第二次出现的位置。 虽然人已经再次不在。 …… “你怎么样？”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雷兰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发动大范围攻击，试图把人找出来。 瞬间退回薇诺娜旁边，他举刀四顾，警惕地充当起护卫。 变化属实大大出乎意料。 薇诺娜当然不可能蠢到反向迎上去，对方的手段过分诡异了。 “没事。” 踉跄间站稳身形的薇诺娜，也是快速做出回应。 这话倒不是纯粹的安慰人心，却见她被命中的身体一侧，衣物已经是被炸成碎片。 裸露出的皮肤上寒霜笼罩，冰意袭人。 但一眼望去竟是没有明显的损伤。 与此同时，周围破碎的黑色皮衣下，竟是不断地有大大小小的气泡鼓胀泛起，仿佛是沸腾的沥青。 看上去刚才是这种特殊的力量起效，提供了防护效果。 “人走了？” 片刻之后，顶级警戒状态下的两人依旧没有等来新的攻击，薇诺娜忍不住转头看向同僚。 “不确定，但我们该走了，你行动没有问题？” 雷兰微微摇头。 “那家伙的手段难以理解，我们留在这里没有意义。” …… 虽然心有不甘，但惊魂甫定的薇诺娜，一时间却是没有理由反驳。 雷兰的意思很明确，对方隐匿的手段完全超出理解，刚才短短交锋中，两人已经换了不止一种策略手段，但结果几乎是单方面被戏耍。 就算人没有走，自己二人继续留在这里除了做活靶子，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虽有这样的觉悟，但就这么走人，又实在是憋屈至极。 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薇诺娜终于还是咬牙不甘。 “危险的人。” 微微摇头，雷兰语气倒是依旧平和。 “毫不介意对执夜人动手，而且明显有造成伤害的能力。” “至于动机，要么他是个疯子，要么他正在做的事情非常重要。” “利克——” 薇诺娜自然不肯相信那家伙是个单纯的疯子，下一刻猛地抬头，反应过来什么。 “是啊，无论如何利克肯定对他意义非凡，我们最好召集更多人手先一步把人找到。” 雷兰认可了她的想法。 “而那说不定可以有效帮助我们，找到这位戈里姆肖大师。” 而说后面一句时，他赫然是环视四周，似乎并不介意被听到。 …… 就说可能懒了点儿，但执夜人还是值得信赖的嘛。 付前当然没有走。 甚至没有移动位置，此刻的他正以鲜血征伐状态俯瞰众生，自然也是把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中。 雷兰之所以如此奔放，连计划都说出来的原因很简单，抓人和救人的优先级而已。 就算真的被听到，直言可以用利克先生钓鱼，带来的效果就是如果后者真的倒霉被自己先找上，那么不管自己原本想做什么，都必须要斟酌一下这其中属于陷阱的风险。 抓到自己的概率变小了，但救下利克的概率无疑变大了。 “走吧。” 虽然相比之下稳重稍差，但薇诺娜悟性也还是合格的。 很快理解了雷兰的意思，她没有再纠结，直接示意按照对方的计划去做。 “所以那家伙刚才说的，你觉得有多少的可信性？” 而直到以戒备姿态退出门外，她略一犹豫，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韦斯莱到底是不是普通人吗？我倾向于相信他的说法。” 雷兰的答案并不乐观。 “主要我想不出来，一个普通人有什么理由需要他这么大费周章。” “就算是本身不是超凡者，肯定也有超凡相关的因素。” “但我前天还见过他，完全没有发现。” 薇诺娜叹了口气，明显也倾向于这样的看法。 …… 所以就是这里了。 打量着眼前占地甚广的建筑，付前表示理解为什么利克先生可以早早退休享受生活了。 这位的行医生涯，谋生的因素应该并不是那么强。 雷兰二人离开后，他自然是没有继续跟踪两位执夜人，而是直接赶来了韦斯莱一家。 地址自然是翻找克蕾尔个人物品的收获，否则后者入梦的时候他就顺便咨询一下了。 至于执夜人的动作如何跟踪？ 薇诺娜身上还挂着牵挂之丝呢。 前面连番刺激下，这位心高气傲的四阶超凡，接下来的行动必定卯足了劲儿参与，不用担心错过什么东西的。 感受着牵挂之丝那头的活跃度，付前深表满意的同时，再次开启了鲜血征伐。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人工存在核心（十五） 如入无人之境，直入有人之室。 使用鲜血征伐，进入异维穿行的付前目标很简单，整个建筑里惟一一道熟悉的气息——自己的一号顾客，刚刚找不到丈夫的克蕾尔。 汤米二人并不在，应该是简单走访后，事情以超出寻常的效率被执夜人接手，也就顺势高效率地告辞。 并不是一件坏事，这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还没有去过那个特殊房间。 “再来一杯？” 暗淡光线里，解除鲜血征伐的付前在一张圆背椅上坐下，抓起桌上一只酒瓶，跟对面打了个招呼。 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明显有些惊到憔悴的主妇。 眉头紧锁的克蕾尔，相比于早些见面的时候，脸颊甚至是多了一丝红晕，而嘴里多了几分酒气。 这份情调其实完全可以理解，今天的连番冲击属实有点大了，借助于酒精之力稍微舒缓一下实在正常。 更不用说从瓶中余酒看，她也就是喝了手里那一杯而已。 …… 据说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会出现想叫叫不出来的时候。 意识到眼前不速之客是谁后，克蕾尔的反应无疑验证了这一点。 同时也让场面成功没有变得太不礼貌。 嘘～ 以噤声的手势替代捂嘴，付前同时帮忙把克蕾尔手中已经见底的杯子满上。 而不知道是这一幕过分怪诞，还是知晓对方可能非人，克蕾尔握杯的手竟是僵在那里，完全没有谦让一下的意思。 “请不用担心，虽然这瓶酒看上去价值不菲，但我没有工作时间喝酒的习惯。” 面对这样的反应，付前一时也是好言安慰，示意不必担心自己抢酒喝。 “我了解了这边的情况，很遗憾治疗进行得并不顺利，如果你能保证接下来以正常音量交流的话，我想我可以帮忙再提供一些建议。” “戈里姆肖阁下，我……” 堪称漫长的沉默后，克蕾尔终于尝试着发出的声音，只是听上去干涩得吓人。 很明显对她来说，想理解眼前的场景并不容易。 这个神秘莫测的危险人物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 以及出现在这里后，对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 但没关系，至少她已经领会了最重要的控制音量这一条。 “很少有人可以真正理解自身处境，你的反应是人之常情，你的丈夫也一样。” 满意的同时，付前继续随口宽慰。 “所以第一步，让我们尝试先寻找他一下，我记得你之前跟我提到过，有一个不允许任何人进的房间？” …… “啊？” 那一瞬间，克蕾尔似乎终于恢复了少许思考能力，猜测起对方来意。 猜测不出来……但明显有浓重的谋划因素。 “阁下想去看看？我可以领你过去，不过我真的没有钥匙。” 不管是不是谋划，目前自身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克蕾尔快速表达着积极配合的态度。 “所以目前还没有人进去过？” 付前微微点头，笑眯眯地问道。 “没有……两位警察过来，发现我丈夫失踪后很快就走了，然后再没有其他人来了。” 但应该很快就有了。 克蕾尔反应的情况并不出乎意料，但与此同时付前在心中加了一句。 雷兰他们想要找人，第一要义自然是发挥组织优势，布下天罗地网。 除此之外如果还想更积极一些，那么基本上就只剩下自己现在的策略了。 所以他们几乎一定会过来细细探查一番线索。 证据之一就是此刻牵挂之丝的方位变化，雷兰不好说，薇诺娜明显很积极。 当然了，她最终的结果只会是争分夺秒地第二个进入。 “明白，那就辛苦了。” 付前站起身来，礼貌地拜托了克蕾尔。 “应该的……” 下意识跟着站起来的克蕾尔，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对方的理由是提供帮助？ 对这种可能性的期望值之低，以至于她甚至都没有试图询问丈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当然即便如此，对方在听了自己说法之后，竟是眉头微皱，咦了一声。 一时间克蕾尔的呼吸都细了。 …… “酒不喝吗？这种珍品会不会太浪费了？” 心惊肉跳中，克蕾尔终于迎来了宣判，只不过这内容…… 只是让自己喝完酒？ 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注视着自己留在桌上的酒杯，克蕾尔只觉得眼前有种噩梦般的荒诞。 当然鉴于是无法超脱的噩梦……咕噜！ 没有困惑，没有迟疑，克蕾尔端起酒，以近似喝水的效率，把满满一杯佳酿灌进了肚子里。 虽然口感醇厚，但如此流量下刺激还是少不了的，而奋力压制住没有咳嗽，她把酒杯缓缓放了回去。 “这样看上去气色就好多了。” 上下打量间，付前终于满意地示意头前带路。 “否则的话我怕是很容易被理解为擅闯的恶人。” ……居然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甚至有点儿微醺的克蕾尔，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自己神色太不自然了容易惹人怀疑？问题你居然还觉得自己不是恶人？ 虽然知道不是时候，克蕾尔一时心中还是槽意难忍。 不过恰恰是这样……她摸了一下自己有些烫的面孔。 一杯酒强行灌下外加这诡异的对话，倒似乎真放松了几分。 “请跟我来。” 感觉手脚都轻盈少许的克蕾尔，完全没有分享这份体会的意思，深吸一口气后直接走在了前面。 …… 并不是太让人意外，利克先生的密室，果然是位于这幢建筑的地下。 而一路下行间，精致的装饰外加培训良好，不断问候的佣人，都证明了韦斯莱一家的富庶。 而得益于付前的建议，举止自如，甚至面带潮红的女主人，一路上并没有因为身边的陌生男人被做过分的解读。 证据就是路过之后，没有任何一人偷偷打报警电话。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最终两人在走廊尽头，一只巨幅画框前停下，克蕾尔终于开口，冲着旁边一扇门示意了下。(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人工存在核心（十六） 克蕾尔确实没有钥匙，里面也确实没有人。 并没有怀疑对方带自己来了个假地方，付前随意打量着眼前。 这里毫无疑问已经是整个建筑的最下层，不过空气流通状况还算良好，包括紧锁的门上也是整洁，明显时时有人清理。 或许正是这一点，让结婚数年来，克蕾尔的好奇心并没有被勾起来太盛吧？ “这个房间没有任何形式的窗户，钥匙也一直被利克藏得很好，而每次他进去也会把门反锁，所以我完全不了解里面是什么情况。” 俗话说酒后乱性，虽然是被挟持至此，但站在这几年的未知面前，克蕾尔的情绪听上去竟也是有了微妙的变化，多了一丝探索未知的欲望。 不自觉变快的语速就是证明。 “请相信我，如果有打开的方法，肯定第一时间进去查看了。” 下一刻她回头看着付前，以一种无奈的诚恳说道。 “所以利克是怎么出走的？” 上前一步，付前听上去并无质疑之意。 “就在我回来后，跟他说过在你那边的经历……有佣人看到他急匆匆地离开，什么都没带——” 克蕾尔的话戛然而止，对着被推开一道缝的门。 几乎凝结的目光，下一刻落在对方手上。 那是根……发卡？ 他从哪里拿的？而且这也太熟练了吧！ …… 在被告知那家伙可能是拥有非人力量的超凡者之后，对于如何开门，克蕾尔明显有过一些想象。 然而如此信手拈来的轻巧，甚至比自己拿钥匙操作都要轻松的样子，让她胸中原本破门探秘的汹涌，有种挥在空处的难受。 不过这都是细节了，戈里姆肖大师明显没有关注自己感受的想法，已经是直接把门推开。 一片漆黑，因为位置的原因，走廊里的灯光也仅仅只能照进少许，站在门外的克蕾尔即便用尽力气，依旧看不到任何东西——而里面的人完全没有开灯的意思。 戈里姆肖已经是毫不迟疑地步入黑暗。 而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岁月淤积，同时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被搅动出来，同时催生着好奇心与恐惧。 这种密闭的空间，终究不可能像走廊上一样，有多新鲜的空气。 咔！ 将其归结为酒精的副作用，克蕾尔既没有守在外面，也没有借机走人。 下一刻她竟是压制住恐惧，走进了那股不良气息里，并按照这幢建筑的规律，摸索到了一个开关打开。 光线骤亮，几乎让人短暂地丢失视觉。 而几秒钟后终于适应的克蕾尔，面对眼前景象，一时竟是怅然若失。 空的。 面积并不算太大的房间里，赫然是连一些基础的摆设都没有。 以至于微微有些泛红的灯光下，甚至显得有些空旷。 先一步进来的戈里姆肖，此刻正站在房间一角，默默地看着眼前一堆形状大小完全一致的盒子。 半透明，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几乎挡住一面墙，这堆盒子是整个房间里几乎惟一特别的东西。 而一眼望去，它们甚至无一例外的也全都是空的，以至于克蕾尔完全不理解他是在看什么。 …… “看上去让阁下失望了。” 面对做沉思状的戈里姆肖，怅然若失的克蕾尔，不知道为什么竟是隐隐升起一丝快意。 以至于她甚至靠上前去，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有什么发现吗？” “有啊，很整齐。” 然而没想到的是，对方竟是毫无失落的意思。 “然后呢？” “然后就像是某种标准制式的东西。” 对答如流间，付前终于是转头看着克蕾尔。 “你之前说过，你丈夫退休前在医院工作，外科医生？” “是的……这是……” 下意识地点头，克蕾尔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转头再看向那面奇怪的墙，意识到这些没有标志的盒子有些眼熟。 “他好像是把某些从人体里切出来，本来要销毁的东西违规带回来了呢。” 付前没有等待她的答案，而是自顾自地做出了判断。 “你平时就没有注意到过？” …… “我从来不过问利克工作上的事情……” 意识到这位大师指的是什么的瞬间，那满墙空盒在克蕾尔眼中，突然变得惊悚无比。 脑海中某些混乱的人体结构在其中的景象，让她一时间竟是酒意狂涌，难以压制呕吐的欲望。 “确实像是医院的东西，但……里面是空的。” 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不过她还是挣扎着做出了反驳。 “是啊，所以你丈夫利用职务之便，违规盗取医院耗材。” 毫无据理力争的意思，付前随口按照克蕾尔的思路说了下去。 “造成重大损失，被注意到后引咎辞职，也就是提前退休的真相，是这样吗？” …… 就算再不想认同对方，克蕾尔也不至于认为眼前这些盒子能造成什么损失。 “可里面的东西呢？” 而沉默片刻后，终究是不想承认那噩梦般一幕的她，还是做出了稍显无力的反驳。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发现，很干净。” 付前微微摇头。 “然后呢，那不刚好证明没用过？” 克蕾尔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反驳。 “没用过，或者舔干净了。” 然而对方的回答却如魔鬼低语。 “认真，细致，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地舔。” 克蕾尔身体过电般地颤抖间，对方却依旧没有放过她。 “就像是你午夜梦回时看到的一幕。” 唔—— 携带着酒气的呕吐物，终于是从克蕾尔口中喷溅到了地上。 而初次拜访时汗毛竖起的一幕，以更夸张的程度再次显现。 “凡事要往好处想，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你发现，说明利克先生每次离开这里，都会对口腔做相当的清洁。” 虽然没什么搀扶之意，但付前还是专业性极强地安慰，帮助受害者缓解情绪，以及自然地引领话题。 “现在好好想一想，在更早之前，利克先生有没有过一些跟我们刚才描述的情况相关的，比较特别的行为，或是语言？”(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人工存在核心（十七） 更早之前…… 涡轮增压的提问，看上去竟是比好言宽慰更加有效。 强烈的精神折磨中突然有了一个目标，克蕾尔失神之余，呕吐的动作居然是停了下来。 沉重的呼吸间，她眼眸低垂擦拭着嘴边，不敢再看一眼那面“墙”。 同时思维飞速运转，下意识地藉此转移注意力。 “之前没有这方面的意识，现在仔细想想，利克曾经一次倒确实有些奇怪。” 而凝神思索中，某一刻克蕾尔神情一动，似乎真的有所收获。 “怎么说？” 效果如此显著，付前从语气到神态都无可挑剔地捧哏一句。 “当时利克还在医院工作，一次聚会里聊起来一些特殊病症，然后他分享了一些奇怪案例后，做了一个非常特别的点评。” 克蕾尔话语间，似乎能感受到其内心的毛骨悚然。 “他说那些看似丑恶，实际是血肉里绽放的花朵，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美丽……” “听上去倒确实是很新颖的角度。” 付前适时点头，配合得兢兢业业。 “但你们当时并没有太觉得异样吧？” 克蕾尔需要在自己的启发下才能想起这一点，就说明这对话虽然怪诞，但并没有让她觉得无法理解。 “是的，当时一群人吃惊下，很快就有人猜测他是职业使然，有着不一样的观察角度，然后他也没有否认，甚至真的继续分享——” 克蕾尔表情有些失神。 “他说那些东西在他看来并不是外物，而是他自身的一部分，并且是精彩的一部分。” “我当时越听越是别扭，而发现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后，就阻止了他继续吓唬人……” …… 自身的一部分，确实是有趣的说法。 克蕾尔的回忆付前无疑听得认真，对她的不解也是完全理解。 利克的古怪发言，在此刻的克蕾尔的视角，自然是当时没有领悟到的暗示了。 不过在付前看来，单单是这样一层意思的话，他当时的说法未免做作。 跟其他人相比，自己掌握的额外信息点在于，克蕾尔以及薇诺娜她们的特殊入梦抵抗。 其实现在已经不止这两人了，刚才一路走来，付前随手测试过不止一遍。 事实证明韦斯莱一家的佣人们，几乎全部处于同样状态。 这种典型的污染四溢场景，再次证明了前面行动策略的高瞻远瞩。 而它背后的深层次涵义，此刻却也让付前有了更多联想。 自身的一部分…… 如果真的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利克散播的污染，类似把所有人熔铸成了一体？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当时关于誓约的直觉，似乎并不全无道理。 一般的誓约者们，是以本质上的独立自我为代价，化为神明附庸，进而获得超凡馈赠。 相比之下，利克带来的污染似乎是仅让他们获得了负面，但没有任何好处？ 而从利克的表现看，他明显是知道这一点的。 那众多混乱的人体结构，在他眼里可能确实跟说的一致，真的是“自身”精彩的一部分。 因为他们原本的主人，都曾以病人的身份被他污染过，收纳入“体内”了。 这样假设如果成立，意味着洛斯这边的受害者，将远不止眼前的这些。 当然这份污染背后的缘由以及目的，目前还无法确定。 但此行已经物超所值了，不仅完成探查，还成功督促克蕾尔提供了重要信息。 现在的话，似乎是离开的时候了。 “感谢，我会尽快设法找到人的。” 下一刻付前冲着依旧失神的克蕾尔颔首致意。 “我们交流的内容，待会儿人来了不需要保密。” “啊……什么人来？” 从追忆往事中惊醒，克蕾尔心惊肉跳之余，下意识地没有表态。 主要对方的说法，实在难以判断是否出自真心。 “正义的人吧。” 随口回答间，付前打了个响指，屋子里唯一的灯光，如同变魔术般应声而灭。 当然事实上，那是被他丢出去的发夹击中关掉。 啊—— 而骤然再次笼罩的黑暗，再加上前面一路渲染的氛围，终于是让克蕾尔奋力压制的分贝暴走。 “住手！” 尖叫中，一道身影已经是急冲而来，再次搅动浑浊气息。 咔！ 随着开关轻响，眼前光明再现。 套了一件衣服的薇诺娜站在那里，全神戒备地看着四周，只可惜除了无助的克蕾尔，眼前已经是空无一人。 …… “别担心，人已经走了。” 无声对峙持续了相当的时间，直到受害人的尖叫停止，薇诺娜才终于改变了动作，上前招呼了好友一声。 “薇诺娜，我没事……” 前面的高音，似乎把克蕾尔的诸多不良情绪疏导掉一部分。 视野恢复光明外加援军赶到，此刻她的情绪已经是平复不少，对着好友快速致意。 “那家伙……就是我今天见过的那个骗子，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一下就出现在我眼前……” 说话间克蕾尔忍不住环视四周。 “就像这会儿突然消失一样……” 其实我也不知道。 克蕾尔一番分析，把薇诺娜一时听得竟是怅然若失。 甚至不仅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这种神出鬼没的隐匿的，就连此刻二人的对话是否被听在耳朵里，她都同样没有把握。 “可能是他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他为什么会让你带他来这里？” 就像雷兰说过的，有些事情纠结也没有意义，下一刻她直接转换话题，问出了心中疑惑。 “这……可能是因为这个房间是属于利克的密室——抱歉之前有些事情我没有跟你说。” 这个问题让克蕾尔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选择了坦诚。 “一开始我认为这并不重要，没想到那个家伙看上去居然相当重视，甚至事实证明这里面确实有奇怪的东西。” 即便是此刻，克蕾尔依旧下意识只用眼角余光注视那面“墙”，把丈夫在这个房间里可能的作为介绍了一下。 以及自己受邀探索这里的全过程。 先更后改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人工存在核心（十八） 那种东西……吃掉…… 作为高位阶超凡，神棍之城执夜人，薇诺娜一向认为自己见多识广。 然而今天不仅跟这个名为戈里姆肖的神秘人交道中连番受挫，甚至此刻好友描绘的情况，一时也再次让她深感孤陋寡闻。 以自认为最高的效率赶到，惊闻好友的奇怪行为后更是一路飞奔，身心都放在跟看不见的那位虚空对峙上，那堆盒子虽然让她觉得奇怪，但之前并没有想太多。 而如果真是好友描绘中的情况……薇诺娜一时间也改为了余光视物，暗暗心惊。 这种无论如何都不像正常人的行为，利克身上带有超凡异常的概率，无疑大大增加了。 那现在问题来了，这家伙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似乎并不是纯粹的恶意，但被发现时，竟却又毫无顾忌地对执夜人动手…… 这种行径，似乎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那家伙还说过什么？” “嗯……就在刚才消失前，他提到交流的内容，等会儿有人来了不用保密……他好像知道你会来？” 好友的问题，克蕾尔自然是费力思索，并很快想起了之前让人深感怪异的某个交待。 果然是疯癫而自大…… 而她的说法，把薇诺娜听得也是一时无言。 太猖狂了！ 就算是退一万步讲，利克真的存在严重的问题，甚至这家伙行动目的是为了所谓的“正义”。 但一番操作之后，特别进行这样一番叮嘱，怎么看都是在赤裸裸地嘲讽执夜人无能。 …… “你放心，考虑到目前的情况，我会申请安排专人在这里保护你。” 无论如何，这种长他人威风的分析，薇诺娜终究是没有兴趣做分享。 略一思索后，她直接对好友一番安慰，示意不用担心，针对此事执夜人系统已然开始运作。 而看得出来，这个强力组织还是带来了明显的安全感，克蕾尔原本已经稍显平和的脸上一时更显镇定。 “所以那家伙到底是想做什么？” …… 这个问题属实有些难以解答，薇诺娜一时沉默。 不过眼见好友依旧带有一丝黯然的神色，她还是抓了一下对方的手。 “不用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那场会面明显是源于处心积虑的设计。” “……另外目前或许没办法确定那个疯子想做什么，但我能确定的是，他要为他已经做了的事情付出代价。” 虽已极力压制，但薇诺娜最后一句依旧是说得咬牙切齿。 任何人听到，都不会怀疑其中决心。 包括付前。 …… 重视了，但还不够重视。 黑暗中，付前倾听着面前二人的对话，一时若有所思。 他当然没有离开，此行虽有收获，但还可以有更多。 刚才关灯退场的华丽一幕，不过是兴之所至，渲染一下气氛。 灯灭的瞬间，他就同步开启了鲜血征伐。 至于为什么灯灭的节奏能掌控得如此之好，原因再简单不过——牵挂之丝的指向在靠近。 事实证明，意识到来这边寻找线索的同时，在执夜人判断里，自己也会来的概率并没有那么大，最终仅有薇诺娜一人赶来。 雷兰应该是做内部调配，正面搜寻去了。 分工合作，等待她这边真的有所收获，然后再协调行动。 很合理的安排，可惜薇诺娜的积极性或许足够，但作为被污染的一员，这场追踪她并不适合再冲在最前了。 “好了我先送你回去，你专心休息等人过来。” 展露一番怨念的薇诺娜，明显不会只修行精神胜利法，下一刻看着克蕾尔，十分干脆地做出安排—— “你怎么把灯关了？” 然而话音刚落，薇诺娜就一下愣住，看着眼前再度漆黑的空间。 对于一名超凡者来说，这种黑暗还不至于彻底变成瞎子。 让她吃惊的一是为什么突然要关灯。 二是灯好像不是克蕾尔关的。 黑暗之中，克蕾尔的身影赫然是站在门口些微光亮里，离开灯的地方还差着一大截。 离自己这里也是。 明明说上一句话的时候还近在眼前。 这种诡异的地方发生的诡异变化，薇诺娜心中升起强烈的不祥预感。 “什么……不是我关的啊！” 下一刻门口的克蕾尔，用疑惑并带有一丝颤抖的语气说道。 …… 人真的还没走！ 那一瞬间，薇诺娜头皮如同触电，飞快再度掏出武器，屏住呼吸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不过这个动作仅仅维持了几秒钟，没有发现任何动静的她，就突然升起另外一种恐惧，转头看向外面的克蕾尔。 “我知道不是你关的，所以刚才是谁开的灯？是我吗？” “刚才……” 黑暗中传出来的诡异问题，似乎把克蕾尔听得有些发懵。 “你没有开灯啊……” 而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间，她的恐惧飞速变得浓郁。 “刚才你喊了一声冲进去后，里面一直是黑的……” 果然不对劲儿……所以刚才跟自己说话的又是谁—— 没有人跟自己说话，自己刚才被拖入类似梦境的幻觉里了！ 克蕾尔感染力极强的发言，即便强如薇诺娜，一时间都是心潮汹涌。 不过转瞬之间，一道明悟就浮现在她的心头。 就像自己和雷兰上门调查时，戈里姆肖尝试做过的事情。 只不过区别在于，当时他没有达成目的，而这次他终于成功了。 开灯，交流…… 从自己赶到冲进屋里开始，后续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梦里发生。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克蕾尔说灯从没开过。 在她的视角，自己进去后，就一直于黑暗中无声搜寻。 这种情况下为了避免碍事，她主动退到了门口。 事情似乎搞清楚了，可问题在于那家伙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面对依旧毫无异样的黑暗，薇诺娜陷入了难以克制的困惑。 甚至里面还有诡异的一点——第一次遇见这一招的自己，在没有防备下，依旧险之又险地摆脱了影响。 然而这一次，自己不仅有过经验，甚至是最警觉的状态，却是第一时间中招。 这完全不讲道理。 自己的能力虽然并不倾向于精神层面，但也不至于对这样的手段毫无反抗之力——半神！ 某一刻，薇诺娜注视着空荡荡的黑暗，感觉手足僵硬如同木头。 这里面，甚至是整个利克失踪事件里，藏着一位半神？ 之前似乎还是过分乐观了，如果真是那样，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跟雷兰能够掌控的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人工存在核心（十九） 需要引入更强力的工具人，以自己为理由。 虽然薇诺娜整个人依旧浸没在黑暗中，但对于付前来说她身上任何一丝反应都是清晰无比。 这也是为什么付前没有做出更多动作。 尺度已经差不多，足以帮这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刚才的关灯入梦，当然不是他恶趣味发作。 对于整起事件，这是相当重要的一环——帮助调整纠正行动策略，力求最稳妥与高效。 首先虽然任何近距离接触利克的人，看上去都有被污染的风险。 但作为已经被污染的人物，薇诺娜的积极性，在追捕行动中未必还可以起到正面作用。 身为利克先生定义的“我”中一员，这种污染背后的高位性质，导致不能完全排除薇诺娜行动会被感应到的可能。 而这将很可能导致情况变成魔高一丈的猫鼠游戏。 为了任务的顺利进行，她最好还是留在这里陪好友。 而本地的执夜人，需要再增加更给力的人手。 别的不说，至少洛斯这么大的地方，一地首席至少是半神吧？ 而相信真正被玩弄于股掌间后，薇诺娜还是能够领悟到这份必要性的。 这也是特别花力气，小心调试外加配合环境，成功把她拉扯入梦境的最大意义。 “薇诺娜，你没事吧？” 此时此刻，回答完疑问后，黑暗里始终没有反应传出，明显让外面克蕾尔的恐惧再度攀升。 可惜她很明显没有胆量走进去查看，一时间终于是再次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地发问。 …… “我没事……把门关好我们先回去，我需要联系几个人。” 仿佛被从梦魇中惊醒，背后响起的好友声音，让薇诺娜终于从那种恐怖畅想中短暂脱离。 她甚至没有再试图寻找隐藏的危险。 如果刚才关于半神的猜测属实，对方只要不想主动现身，想要抓住纰漏的概率怕是极小，没有必要冒风险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是找人来这边帮忙护卫吗？” 虽然这么问有些不礼貌，但是恐惧驱使下，克蕾尔还是忍不住关注了一下自己的安保问题。 “会的……不过情况有些变化，考虑到你这边的危险，在事情有头绪前我也会留在这里。” 略一犹豫，薇诺娜并没有完全告知实情，只是强调自己将在这里充当护卫的角色。 “啊……那利克那边？” 似乎已经意识到好友位高权重的克蕾尔，一时间难免受宠若惊。 “放心吧，会有远比我强大的角色去负责，那个疯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咔！ 门被重新关上的声音中，薇诺娜的怒火，依旧是不受阻碍地传进来。 …… 差不多了，拯救利克先生的行动强度，应该已经撩拨到了一定程度内的极限。 并没有跟上去，被关在门内的付前，对眼前的发展表示了满意。 薇诺娜口中更强力的角色，应该将有效帮助把利克置于控制之内。 当然受针对的将不只是他，自己也一样。 整个洛斯的执夜人，怕是都会行动起来寻找一名叫戈里姆肖的无良神棍。 甚至说不定神棍协会的人都会试图清理门户。 对此付前自然是毫无心理负担，恰恰是这样，才能隔空遥控执夜人的一些动作。 接下来暗流涌动的洛斯，将会有三股势力在其中行动——执夜人，污染者，以及某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使用冰冷和梦境之力的神秘半神。 …… 行动果然很快，没有辜负自己的一番教导。 面对眼前狭窄小巷后的僻静所在，付前感知着附近不止一道超凡气息，对于形势的发展深表满意。 此刻的他早已离开韦斯莱家，而眼前的这个院落，是洛斯享有盛名，年代久远的一所医院。 也是利克先生曾经工作的地方。 相较于他的家庭住址，工作地点的信息得来更加容易，随便找个佣人问一声就好。 作为女主人接待过的客人，甚至不需要用什么特别的手段。 至于目前情况下，自己探听这个行为如何保密？ 开玩笑，为什么要保密？ 作为执夜人特别行动顾问，有好的思路，自然是要慷慨分享。 当然了，付前并不认为眼前这群人是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被派过来，那样反应速度未免太夸张了。 很明显雷兰之前的行动安排也是很合理的。 在薇诺娜赶往家中调查的情况下，面对一个失踪人士，派人来他曾经的工作地点稍作观察，称得上相当合理的人手分配。 而一个普通医院，一下出现这种密度的超凡者，毫无疑问也反向证明了自己拿到的地址是正确的。 唯一的问题，佣人们似乎并不知道利克曾经的办公室在哪。 不过也只是小问题。 血雾升腾间，付前再次跨越维度，横行而入。 …… 虽然旧了点，不过倒是井井有条的样子。 于廊道间穿行，付前打量着周围的布局陈设，很快做出好评。 建筑四处可见岁月痕迹，不少装饰更是褪色斑驳，甚至可以看到一些过分怀旧的设施。 但稍加观察，就能体会到最初设计者的用心之处，即便部分地方稍显局促，但各色工作人员依旧是顺滑地穿行其中——只是人员素质有待提高。 看着眼前的后脑勺，付前送出了第三份差评。 原因很简单，从进来到现在，并不算长的一段路，这已经是第三个人这么做了。 速度不快不慢，位置不偏不倚，刚好走在自己正前方。 众所周知，当你闲庭信步时，眼前视野里老是有个人头晃悠，很是激发不良情绪。 虽然他们不可能阻碍到自己的感知，就像他们无法感知到自己一样。 但眼前后脑勺的距离之近，已经快让人产生生理性不悦……以及兴趣。 悄无声息现身，付前开启了清澈梦境。 嗯？ 那一瞬间，走在眼前这位金发蓝眼，姿态从容潇洒，完美符合想象中医疗精英形象的中年男性，精神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人工存在核心（二十） 果然是又一位受害者。 虽然清澈梦境几乎瞬间就被取消，但完全不妨碍付前得出结论。 眼前这位医疗精英，看上去同样遭受了来自于利克的污染。 而一旦确认这一点，对方前面这种让人不悦的行为，无疑就很耐人寻味了。 至于为什么不能是纯粹的巧合？ 因为这已经是短时间里，清澈梦境的第三次发动。 前面两位挡路者表现跟他完全一致，同样也是普通人，同样也对清澈梦想有着相当的抗性。 这种情况下，他们的行为似乎很可以解读为，对自己这个不怀好意者的少许干扰。 但神奇之处在于，付前非常确定自己在这之前并没有被发现。 这是一名二阶超凡的自信。 而三人的动作心跳呼吸等等，也完全没有故作淡定的嫌疑。 这让他们本身玩笑般的干扰行为，一下变得有趣得多。 完全无意的动作，刚好针对了不被发现的存在。 好一副不知而知，天人合一之姿。 某种程度上，这似乎也再次证实了自己之前的担忧。 那就是即便以鲜血征伐状态，去跟目前看上去的污染源头，利克·韦斯莱接触，很可能也无法避免被污染，从而导致任务失败。 不愧是自己选择的第二调查地点，仅仅走了这几步路，在三位热心人士的帮助下，就已经有所收获。 当然，他们还需要更热心一点。 嗨！ 下一刻付前冲着那只后脑勺打了个招呼。 …… 事实证明，安全距离是每个人都有的心理诉求。 虽然付前音调音量完美，阳光程度堪比逛儿童乐园。 但如此近距离的一声招呼，依旧是把前面的人吓得一哆嗦，手里写字板险些扔出去。 “你是谁……怎么了？” 而几乎以人体极限的速度回头，这位医疗精英看看突然出现的笑脸，声音几乎都有些抖。 “抱歉我离得太近了，只是想问个路。” 嘴上道歉，付前脸上却是毫无不好意思，直接道明来意。 “有一位利克·韦斯莱医生，曾经在这个医院上班，阁下知道他具体的办公地点吗？” “……抱歉这个我不清楚，你不如去再问一下其他人。” 医院里问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可惜面对付前的问题，惊魂甫定的医生很快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而回答完之后，他更是稍显冷漠地转身，加速远去。 虽然被传染，但看上去跟利克先生确实不熟呢。 并没有盛情挽留，付前目送对方背影，对这位遭受的无妄之灾感叹一声。 虽然算不上热情，但他并不怀疑对方答案的真实性。 这种过分奇怪的问路方式，想要淡定如常是很难的。 之所以匆匆走人，明显是下意识地拉开距离，完全属于正常反应。 一个甚至跟污染源不熟的受害者，这座享誉盛名的医疗场所情况堪忧啊。 “嗨你好。” 感慨并没有耽搁付前的行动，片刻间他已经是转过方向，一路向着不远处另一道身影迎上去。 那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先生，皱纹满面，头发也是白了大半，满满德高望重之像。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所以似乎应该找一个心比较古的对象。 …… 果然还是老先生的觉悟高。 在保持安全距离的情况下，付前选择的第二个问路对象，表现堪称满满老派绅士风范。 温和询问付前有什么疑惑后，对方很快地追忆起了利克这个名字，并给出了一个详细的办公地址。 甚至付前道谢告辞时，他口中还在感叹利克退休太早，浪费了自身的精湛医术。 而循着这位亲手指点的方向，甚至没有开启鲜血征伐的付前一路行进，很快抵达了目的地——但并没有他说的房间。 神奇！ 看着廊道旁边的门牌，付前越发觉得此行物超所值。 老先生似乎是心有余但脑力不足，记错了地方的样子。 至此付前相当确认，这周围绝没有他说的那个房间。 甚至虽然位置优渥，但这栋建筑明显相对于整个院区来说都称得上老旧，一路走来甚至并没有多少人在其中办公的样子。 …… 咚咚！ 片刻之后，付前敲开了为数不多的有人房间其中一个。 “你是哪位？” 典雅装饰的一角，一位看上去比刚才的老先生略显年轻的女士，疑惑地放下手里东西，皱眉看过来。 “女士你好，我找利克·韦斯莱医生。” 对这不甚欢迎的姿态，付前却是丝毫无碍，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这里是他以前的办公室吗？” “怎么可能！” 只可惜他的态度，并不影响对方眉头皱得更紧。 “我已经在这里任职十几年，从来都是这间办公室。” 老太太以一种看精神病人的目光审视着付前。 “哦……所以利克之前并不在这里。” 而下一刻，付前真的以实际行动配合了她的看法，一本正经地做了一遍无意义的重复。 “是，另外我不知道什么利克·韦斯莱，请出去吧，不然我叫安保了。” 后面的内容明显就是气话了，因为自己的表现，老太太看上去完全不想跟再有任何交流。 点评着对方表现，付前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身后。 下一刻随手被他关上的门，竟是从外面被直接推开，三道身影无声涌入。 “你们是哪位，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为首那位脸上的疑惑，比坐在桌后的老太太还要夸张，提出了一个熟悉的问题。 “因为这里是这位女士的办公室啊，你们又为什么闯进来？” 感受着三人身上的超凡气息，付前却是理直气壮，也顺手剽窃了一句。 “请出去吧，不然我叫安保了。” “她的办公室？利克·韦斯莱退休之后，这里不是一直空着吗？” 三名执夜人一时面面相觑。 “你看是吧？” 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付前见风使舵的速度极快，转头就用这个说法质问老太太。 “所以你再想想，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感谢大家的每一份支持，因为近期比较忙，抱歉月末小放送要稍微推迟，我会在假期后尽快补上。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人工存在核心（二十一） 只要善于观察，再平淡的生活里，也能发现世道的诡异。 本来眼前的局面，看着就是很简单的自己找错了地方。 然而再配上三位迷路的执夜人，事情就一下变得奇妙。 考虑到少数服从多数原则，办公桌后那位就算是医学泰斗，似乎也要审视一下自身的认知了。 现在的情况，要么执夜人掌握的利克先生办公场所信息是错的，要么老太太想象中的办公场所信息是假的。 当然付前倾向于是后者。 而没有自己主观因素的原因很简单，之所以选择来这里，本来就是窃听的三位执夜人的交流。 很多看似巧合，往往都是处心积虑的设计。 我走错地方…… 此时付前的温情提醒，外加又多了三位凶徒的督促下，即便已是高龄，老太太依旧恍惚中艰难自省，并在环视周围几秒钟后一下惊到。 “我怎么会在这里……怪不得感觉这么脏。” 还算麻利地站起身来，虽然脸色不好看，这位还是硬邦邦地表示了歉意。 “抱歉看东西太入神了，没注意走错地方。” “这里确实是利克之前的办公室，他离职后我们偶尔会放些东西在这里，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你们…… 明显没有跟老太太一般见识，但那一瞬间，本就因为付前的发言皱眉的三人眼神骤然凌厉。 那位一进门就义正词严质问的角色，居然跟自己三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而有了这份明悟，他们甚至很快注意到可疑人士的外表与穿着。 “你是什么人？” 气氛骤然凝结，三人中为首的那位一边发问，一边隐隐进入战斗姿态。 …… 这年头，果然是年纪大的反而有精神吗？ 身处质问下的付前，却是并没有理会三人之意，而是看着隐含倔强的老太太，心生感慨。 跟之前问路的两位一样，能确认她同样没有撒谎的痕迹。 也就是说老太太真的是看得入神，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办公室，不知不觉走进来。 面对来访的自己，她的回应完全是无心之失，就像之前指路的老爷子一样。 而奇妙的地方就在这里。 两个无心之失，起到的效果却是有深层次的惊人一致，那就是让自己远离利克曾经的痕迹。 甚至跟前面挡路的几位年轻人相比，性质还明显更恶劣一些。 是什么让他们这样的年龄，依旧如此精神矍铄？ 背后原因让人深思。 “回答问题。” 思索间，三位执夜人明显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已经有人是直接掏出了武器，指着付前冷冷命令。 这个时间点找利克曾经的办公室，此等行为已经不是可疑能形容。 而这个家伙，外表跟通知中描述的，似乎也有些一致—— “客气了，请多关照。” 下一刻，三位执夜人凝重的思路被打断。 却见那位高深莫测的神秘人物，竟是从口袋里夹出一张卡片，潇洒地递了上来。 …… 这自我介绍……也太专业了吧。 如此氛围下，眼前一幕实在过分吊诡。 一时间即便是三位执夜人，表情也并不比走错地方的老太太好多少。 然而毕竟是掌握超人力量的精英，短暂的失神后，为首的执夜人已经是不坠气势地伸手接过。 可惜看清名字的同时，他身体再次如同触电——甚至手上真的有电弧闪烁。 某种下意识地升腾出的力量，很不礼貌地把印有戈里姆肖名字的卡片化为焦炭。 “出去。” 展示出超凡一面后，这位死死盯着付前，口中吐出一句。 这话自然是跟老太太说的。 通报中那个实力恐怖的神秘人物，居然跟自己众人选择了同样的目的地，甚至是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简直狂妄到极点！ 虽然他确实有实力狂妄。 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依旧完全感觉不到对方身上异于普通人的地方。 如果换张面孔不主动暴露，想要发现着实不容易。 甚至现在虽然发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好像也同样不容易。 …… “形势比较危险，不管是他们还是我明显都不怀好意，所以最好还是离远一点儿避免受到波及。” 而面对骤然紧张的氛围，作为视线焦点的付前微微颔首，下一刻竟是转头看向提醒之下依旧站在原地的老太太，悉心解释。 后者似乎先后被出鞘的武器和奔腾的电流吓到，呆愣愣地没有反应。 “不要试图绑架人质，执夜人的原则你应该清楚。” 可惜最先对付前的话作出反应的，依旧是执夜人三人组。 而他们提醒的意思，领悟起来也实在容易。 考虑到对普通人的保护原则，总有些自作聪明的不法超凡，绝境之下想到绑架这一条路。 而为了帮忙戒除这种不良习惯，执夜人对此的姿态可谓凌厉异常，完全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谈判。 而惩戒过程中普通人的损伤，将全部算在绑架者以及相关人士头上。 所以广大有识之士很快就学到，绑架和自杀是划等号的。 “只是个善意提醒而已。” 一番好意被误解，付前毫无不良情绪，随口解释间他打了个响指，开启了清澈梦境。 …… “你敢！” 虽然看上去仅仅是挑衅的举动，然而神经高度紧张的三位执夜人，明显没有能力接受这么简单的解释。 而他们果然也没有辱没执夜人的威名，电流汇聚成的长鞭，闪烁寒光的短刀，以及绚丽的枪火，瞬间淹没了付前所处的位置。 只可惜并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不过转瞬之间，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快出去！” 果然跟传说中一样神出鬼没，不过出手无功的三位执夜人倒也并不气馁。 瞬间就有人一把抓住老太太的胳膊，示意她趁机撤出去。 然而下一刻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脸惊惶的人质，身影居然是跟那位戈里姆肖一样，就在眼前飞速消失。 而与此同时，在他们看不到的现实里，随着老太太手臂摆动，一只巨爪同样撕裂了付前的残影。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人工存在核心（二十二） 前面说得没错，果然很有精神。 敬老尊贤的古训是有道理的。 转瞬之间，从鲜血征伐中回归的付前，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刚才一系列变化的过程很简单，首先自己开启了清澈梦境，让所有人陷入其中。 而三位执夜人虽然毫无所觉，但惊弓之鸟状态下，误认为自己要对老太太出手，抢先一步发动了攻击。 攻击自然是不可能命中，在奏效前自己已经是从梦境脱出。 而骤然失去歹徒踪迹，三位执夜人的想法是转而营救人质。 然而面对眼前的魔幻场景，遭受连番刺激下，走错地方的老太太出现了跟自己一样的变化，从梦中脱离回到现实。 最终营救人质的行动同样失败。 至于老太太为什么能如此轻松地摆脱清澈梦境，原因已经显而易见——她跟之前的老爷子一样，同属污染受害者。 而甚至比前者更进一步，在误导失败后，她居然是选择了更加直接的方式，对着自己发动了攻击。 虚幻，粗糙，甚至其中仿佛飞舞着大块的灰烬。 但依旧能够辨别出那是一只狰狞巨爪，在老太太的臂膀上一闪而逝。 一路以来自己追逐的目标，终于显露出了它的超凡一面。 而这甚至还不是最神奇的——老太太脱离了清澈梦境，但并没有醒来。 挥出那诡异一击的她，此刻双眼近乎没有焦点，再不见之前的凌厉。 …… 严格来说，有点儿像是梦游。 几乎是瞬间付前就做出了点评。 虽然动作目的性极强，但老太太明显意识并不清醒。 甚至透过那双眼睛，似乎能感受到某种特别的，非人的注视。 并不是老太太暴露了隐藏的力量，而是有东西借助于梦境范畴，通过她渗透出力量。 跟自己之前的判断不冲突，老太太自身确实是个普通人。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是，目前这种程度的接触，并没有对自己造成污染。 拥有夸张污染力的看上去唯有利克一人。 “嗨！怎么称呼？” 思路清晰地点评着眼前变化，付前不忘礼貌地打个招呼。 “孽主？疫龙？” 后一个称呼的原因很简单，从结构和比例上讲，刚才那只巨爪明显倾向于爬行动物。 吼—— 可惜的是，即便是如此礼貌而讲究的措辞，依旧未能触动驭梦的神秘存在。 伴随着付前的问候，暴烈的嘶吼响起，一只虚幻的狰狞头颅，一口咬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 好在付前拥有丰富的被不礼貌对待经验，第一时间已经是做出闪避。 这毫无征兆的突袭依旧未能奏功。 …… 居然还真的有点儿像巨龙的造型。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以付前的眼力，还是足以抓取众多信息的。 巨口，利齿，甚至像是黑暗中虚无孔洞的双眼，都相当类似一只失智巨兽的扑咬。 并不认为它真的会撕裂自己的血肉，可惜鉴于此次任务的性质，付前毫无兴趣被它咬上一口，测试一下效果。 不过没关系，俗语有云自助者天助。 “对你来说，利克·韦斯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继续保持旺盛的好奇心，下一刻付前再次打个响指，结束了清澈梦境。 不远处三位执夜人呆立的身躯齐刷刷一颤，被困的意志悉数回归。 而瞬间发现消失的两人再现眼前，难以理解的同时，三人依旧体现出了良好的团队协作。 雷拳短刀再次奔袭付前，剩下的人已经是一步跃到迷途老太旁边，再次试图把她带离险境。 而两次袭击付前未果的后者，此刻的反应也是果决。 一声不吭，漆黑的虚幻巨爪跟着右手同步抬起，对准了这位救援人员。 甚至与此同时，付前能够感觉到对方“看”了自己一眼。 “什么东西……这家伙也有问题！” 眼中原本脆弱如同纸糊的人质，突然露出狰狞一面，带来的冲击力不得不说有点大。 不过即便深受震撼，当事人还是尽了自己的本分，第一时间怒吼通知队员。 这…… 而攻击再度落空的二人，看着那只巨爪以及在一旁现身的付前，表情一时复杂到极点，都不知道该先针对哪一个。 当然了，其实并没有人关心他们的选择。 “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走到一定距离，付前站住没有再动，看着那只迟迟没有落下的巨爪，随口问道。 “并且也知道自己的下场，对吗？” 伴随着让人心生寒意的提问，更加冰冷的气息从他身上席卷而出。 几乎是瞬间，三名执夜人就感觉思维都变得迟缓。 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忍不住把目光集中在笼罩后者全身，澄澈剔透的光辉上，被那璀璨一幕所吸引。 …… 付前并没有得到回答。 具体来说，梦游的老太太甚至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对这种无理的表现，他轻声叹息的同时，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对方确实是在等自己的反应，但并不是这方面。 那只未曾落下的巨爪，并不是对于两次试图解救他的执夜人有什么恻隐之心。 而是在意识到完全无法对自己造成伤害后，它希望自己有恻隐之心。 面对即将受创的执夜人，露出可供利用的破绽。 可惜它不知道的是，后一个愿望可能比前者更难实现。 甚至即便自己的姿态已经很是表现出了这一点，它还是不愿意放弃只是虚张声势的可能。 证明就是下一刻狰狞巨爪直接落下，跨越了被锁定目标保持的安全距离，从他胸前一掠而过。 它还是选择了赌一下，并且赌输了。 全程站在原地的付前，对此唯一的反应，就是仔仔细细地观察记录下了被袭击者的变化。 就像前面说的，虽然出于任务完成的需要，自己不能以身测试中招之后的效果。 但有志者事竟成，你只管保持好奇，对手自会告诉你答案。 确实是非实体攻击，中招的那位虽然瞬间身体僵直，但明显没有血肉飞溅。 很快他就默默得出结论。 那是一种更优雅的概念伤害。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人工存在核心（二十三） 人质突然拿救援人员威胁恐怖分子。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随着唯一伤员出现，情况之复杂再现指数级提升。 而作为超凡界精英，虽然身处冰霜版律令残渣的影响下，但剩下两名执夜人，看上去还是顽强领悟到了目前形势的本质。 同时以付前的观察来看，他们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宁愿没领悟到。 毕竟光发现问题而无力解答，属实不是一种好的感受。 尤其完全不为所动的不法分子，此刻正饶有兴致地一旁观望，似乎在期待执法者们的反应。 “先救人……” 这份额外的心理压力下，最终执夜人们还是做出了决断。 而并不出乎意料的是保守风格。 随着一声令下，电弧环绕的那位已经是一步跃到伤员身旁，把他再拉扯出一段距离。 而剩下最后一人则是手持短刀掩护，监视着刚刚行凶完的老太太。 之所以没有把付前列为监视对象也很简单，那道身影实在过分迷幻。 即便仅仅眼角余光映入，似乎都会加剧那份意识层面的冰冷，让人向着丧失抵抗的深渊滑落。 “没有伤口，也没有特殊的痕迹……可以听到我说话？” 而这样的应对里，他很快收到了队友那边传来的消息。 甚至听上去刚才那声势骇人的一击，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 “有点儿……不对……” 可惜几乎瞬间，这份乐观就被无情打破。 于呆滞中有所恢复的伤员，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古怪的神情，同时用一种更古怪的语调喃喃自语。 而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常人所不会有的姿态蜷曲，隐隐佐证了他的自述。 …… 有种前额叶切除术般的优雅。 视野中的这一幕，也同样再次佐证了付前的判断。 刚才的点评绝非信口胡来。 那巨爪当然不是徒有视觉效果，甚至可以称得上某种优雅的残虐。 跳过庸俗的血肉横飞，直接毁损存在的本质。 后者觉得不对劲儿的原因很简单——巨爪掠过，对应部位本源自我被撕碎的情况下，血肉组织仍在。 而这一部分跟原本身躯之间的关系，瞬间因此变得微妙。 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为，一个被横断的，本来应该死亡的身躯，残缺的部分被一团不属于自身的血肉补全。 这暂时维持了血液流通，以及基本的生理运行……但仅仅是暂时。 完全可以相信，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缝合怪般的本质，将坚定地体现出来。 而之所以能快速判断出这一点，除了感知力外，其实也是源于丰富经验。 身为血肉力量的专家，付前已经是拥有多次残疾经历。 唯一值得欣慰的，这份优雅的毁伤，并没有催生污染的扩散。 第一时间将伤者作为目标，单独开启清澈梦境情况下，并没有发现对梦境的抵抗。 …… “不要乱动，现在就带你回去。” 虽然相比之下，无法理解发生在队员身上的变化，但为首的执夜人明显没有怀疑这份反应的真实性。 扶着已经站立不稳的身躯，他迅速做出了决定，甚至说话的时候还强忍异样注视付前。 “这里的情况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掌控，先回去汇报。” 知耻而后勇，这种长他人志气的话，从心高气傲的执夜人口中说出并不容易。 但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一个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普通人，突然化身巨大威胁。 仅仅一击就造成如此重创，甚至是有提前防备的情况下。 更不用说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不法分子虎视眈眈。 没有拿队员的生命开玩笑，果断承认目前三人能争取到的最大价值，就是把此行的经历带回去，同时保住伤员的性命。 从这样的反应能看出来，洛斯这边执夜人的内部风气还是很务实的。 甚至说话时对付前的注目礼，未必没有把计划坦露眼前，方便不法分子斟酌的意思。 可惜的是，后者甚至没有理会这份隐晦的妥协，目光始终注视着刚刚凶性大发的人质。 老太太在做出那优雅一击后，就再没有任何动静。 …… 呃—— 并没有让付前等太久，略显诡异的僵持只持续了几个呼吸，老太太的姿态就有了变化。 随着一声如梦初醒的呻吟，老太太身体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这样的动静无疑引人注目，但不管付前还是执夜人，都毫无搀扶尊老之意。 真是遗憾。 那一刻付前相当清楚，老太太已经彻底从“梦游”脱离。 而随着这份变化，那份超凡也已经远去。 即便面对自己清晰的敌意，对方终究还是没有再啃一口。 其实有了前面一位受害者的示范，付前原本已经考虑不躲，尝试从那份优雅的交互中体会更多的。 可惜一番心意终究是付诸流水。 “她已经没有危险，你们可以考虑一起带回去。” 几乎是同时，付前转头看着警戒的执夜人，不仅终于回应，甚至提出了建议。 这位手里扶着的工伤人员，缝合感已经是愈发明显，接下来应该很是需要接受一点专业治疗。 一起带回去…… 而这简短的建议背后，信息量无疑很丰富，至少最直观的一点，那就是不法分子似乎无意阻止执法人员离开。 但为什么……他的目的到底是？ 目的达到的同时，执夜人们不自觉地举目四望，思索起此行原本的任务目标。 以及没有机会先行搜查的情况下，自己一行可能错过的东西。 “……我们走。” 不过虽然思绪万千，但执夜人并没有把它们表达出来，而是最直观地表明了态度。 明显还有些迷糊的老太太，下一刻直接被一把搀住，四人分成两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即便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付前一人，后者也并没有做出什么掘地三尺的举动。 因为计划中的收获已然得到。 付前从没有指望利克会在原办公地点留下什么特别东西。 此行的重点，从来都是对执夜人的鞭策，以及让他们带回去的信息。 抱歉今天实在有点儿忙，请假单更一天。 (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人工存在核心（二十四） 真正的专业，是让人相信自己在做什么，而非真的在做什么。 前医学泰斗，富豪利克·韦斯莱失踪。 而动机神秘，化身神棍的戈里姆肖，在最初的谋划被看穿后，先后现身他的家中，以及曾经工作过的医院。 以雷霆万钧之势，调查并寻找着什么东西。 甚至这位神秘人物不仅手段诡异，同时还疑似半神。 更甚至的，他似乎毫不介意跟执夜人发生冲突。 目的明确，意志坚定，平等对待每一个拦路的障碍。 这样的一个角色游荡在洛斯，无疑是极度危险的事情。 而作为镇守一方的执夜人，想要最大限度地限制这个不稳定因素，能做的选择是几乎摆在眼前的——通过目前对方唯一感兴趣的目标。 既然追不到，那就让对方自己来找。 以最快的效率找到利克·韦斯莱，控制住行动的情况下，进一步确认信息。 包括是否掌握超凡，以及为什么要逃，以及跟这位戈里姆肖到底有什么仇怨，从而最大限度地掌控情况。 甚至这一次，自己还多送了一个老太太过去辅助调查。 相信很快的，自己就能接到执夜人那边的好消息了。 思索间付前走向前去，坐到了老太太刚才的位置。 并没有翻箱倒柜，他捡起了丢在桌上的文件。 …… 确实很用功呢。 一眼望去明显是专业资料，甚至可以看到不止一处手写批注。 刚才老太太过分入神，以至于走错房间的说法，还是有几分可信性的。 甚至感知下整个房间里，也并没有任何超凡范畴的迹象。 但这里就涉及到一个时间问题了。 除了老太太外，利克的年轻妻子克蕾尔前面提到的所有内容，付前同样是倾向于认可的。 比如她丈夫那个用来大快朵颐的特别房间，早在三年多前他们新婚时就已经存在了。 老太太他们这些前同事，同样受到了污染也是证明。 但程度似乎还不够。 以目前间接接触推测出来的污染性能来看，就算利克先生是唯一污染源，这么长的时间，也足以荼毒相当的一片地区了。 然而接触下来的情况，看着却远没有那么严重。 对此的解释，感觉上要么利克先生退休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潜心闭关不荼毒群众。 要么他的高传染性，是最近才变异出来，之前的污染传导远没有那么容易。 付前明显倾向于后一种可能，而这也是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某种东西导致了利克先生的爱好失控，比如孽疫源头。 利克先生或许是关键角色，但并不是自己的任务目标。 这其实是付前很早之前就有过的想法。 针对的就是自己似乎一方面以任何形式跟利克接触，都会遭受污染。 同时在这种情况下还需要杀了他，这样一个过分明显的悖论。 刚才的利爪和巨口，似乎再次佐证了这一点。 以梦境为通道，通过老太太渗透出的力量，似乎源于蛰伏其中的某种特别造物。 如果它就是自己此行的目标孽疫源头，一切似乎就合理了很多。 当然也麻烦了很多。 一个看上去并不存在真实形体，甚至可以借助于梦境的概念四处游荡的目标，如何消灭无疑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杀光所有被污染者？ 倒是一个容易想到的尝试。 …… 付前离开的时候，利克先生的办公室几乎完全保持原样。 一方面是尽心尽责的执夜人们，并不会留给他从容翻找的时间。 另一方面，作为不计前嫌的专业人士，付前倾向于用这样的一幕，留给执夜人们充分想歪的空间。 与一片狼藉相比，这样的景象无疑更像是自己已经找到了想要的。 …… 正午，烈日炙烤。 韦斯莱家豪宅里，虽然男主人至今未归，但之前的混乱已经逐渐平息。 “薇诺娜，能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吗？不用担心我承受不了。” 当然人内心的混乱并没有那么容易。 看着尽职尽责到过分，几乎以贴身保镖的姿态跟在自己左右的好友，克蕾尔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前者倒不是完全没有离开，每次与执夜人内部沟通协调情况，都会交代一声专门换个地方。 而由此带来的变化就是，每次开门回来的时候，脸色就难看一分。 等到最后这次，就连应付的微笑都已经保持不住。 一时间虽然知道好友是不想让自己过分担心，克蕾尔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有找到利克吗？” “……情况还是在控制中的。” 注视着一脸坚定的好友，薇诺娜略一犹豫，终于是有些含糊地点点头。 “不过你最好还是有心理准备，从目前的迹象看，他的情况确实有些不对劲儿。” “因为……他吃那些东西吗？” 之前这段时间，克蕾尔明显谨遵戈里姆肖大师的嘱托，把他之前对那一墙盒子的观察分析，跟薇诺娜做了分享。 然而即便如此，提到吃这个词的时候，克蕾尔还是难忍呕吐的冲动。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还有更加特别的……已经有之前跟他接触的人员表现出超凡迹象。” 然而即便是她这份勇于直面的风范，薇诺娜依旧是摇了摇头。 “你的丈夫很可能不是简单的饮食癖好和臆想。” 超凡迹象…… 即便已经狠狠做过心理建设，这个答案还是让克蕾尔难忍心潮澎湃，并第一时间摸向自己的脸。 从刚才到现在，之前的酒意早消，触手稍微有些凉，好在依旧柔嫩光滑。 超凡的说法入耳，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丈夫在自己周身舔舐的景象。 好在目前看上去，自己并没有变成什么非人怪物。 “所以利克现在其实……很危险？” 而在确认这一点后，克蕾尔犹豫了一下，同样问了一个有些含糊的问题。 既像是在问丈夫的处境，又像是在问他自身的威胁。 “我只能说……有比他更危险的事情，比如——” “比如那个他都要躲的角色。” 薇诺娜话只说了一半，一个声音在旁边突然接道。 先更后改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人工存在核心（二十五） 这声音无疑似曾相识。 以至于薇诺娜反应过来的瞬间，几乎条件反射般对着来源方向挥出一爪。 虽是下意识的攻击，却也凌厉异常，无声无息间，克蕾尔的名贵家具已经报废一片。 而四分五裂的后者甚至还没来得及落地，已经又被搅成更加细碎的破片。 仿佛随着那道黑色闪电般的身影，空气中正弥漫着无数细碎的不可见刀刃。 俨然是蓄积已久的火力全开。 很明显对于那个可能去而复返的暴徒，薇诺娜心存恐惧之余，却也是杀气满盈。 没错，这个声音化成灰她都不可能忘记。 戈里姆肖！ 自己守在这里果然是对的—— 下一刻，成百上千无形杀机汇聚成的风暴里，薇诺娜矫捷的身体一下僵直。 一点点拧过头去，她看着克蕾尔的方向。 一道身影以闲庭散步的姿态，正冲着克蕾尔微微颔首，接着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潇洒坐下。 居然还是拿他没有办法…… 依据前面的两次交道，苦苦思索的应对方式，没有取得任何不一样的效果。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终于是突破了理智的压制，在薇诺娜的内心爆发。 这种表现，明显已经不可能用所谓的障眼法去解释。 结合不久前传来的信息，情况已经越来越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这家伙确实是真正的高阶超凡，掌握神性的存在。 而那将意味着即便自己守在这里，也几乎无力阻拦他做任何事情。 “她只是个普通人……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看着形容近乎呆滞，甚至张嘴都发不出声音的克蕾尔，薇诺娜深吸一口气，终于是稍显无力地劝诫。 甚至与此同时，一地狼藉中的她也收起了任何战斗姿态，完全放弃了武力抵抗的尝试。 …… “虽然没有系统学习过你们的组织理念，但你这个说法似乎有些思想滑坡啊？” 然而薇诺娜警惕的注视间，后者虽真的没有动手，但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普通人等于没有任何意义？” “抱着这种理念的人，这就算放在执阎组的任务目标里，也都算得上极端了吧？” “……是我的表述有问题。” 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关注这个，已经是信步走上来的薇诺娜微微一滞，最终还是闷声道歉。 “对于执夜人来说，普通人作为一个个体，跟超凡者没有任何本质的不同……” “我的意思是，本身我对克蕾尔非常了解，她之前说的内容绝没有任何谎言和保留。” “所以对你来说，她既没有价值也没有威胁，完全没必要伤害她。” “听懂了，不过……” 目光一路跟随薇诺娜，直到她走回来站到旁边，付前煞有介事地点头，不过眉宇间疑虑并未尽消。 “你知道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这么确定她对我没有价值？” …… 我怎么知道你这神经病为什么去而复返！ 虽然形势已经不能更危急，但来自戈里姆肖的反问让人无法反驳的同时，却又是槽意满满。 薇诺娜几乎是心中下意识地吼了一声。 没办法，虽然下意识地留在这里，防备的就是眼前情况，但对方去而复返所为何来，对她来说依旧难以理解。 甚至还是特别跑去医院兜了个圈子的情况下——他在医院发现了某件东西，专门回来想要做验证！ 某一刻，薇诺娜心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重点。 没错，从刚才到现在，对面这家伙无疑目的非常明确。 探查完密室后，几乎是马上赶往医院，并且跟那边的人发生了直接冲突，甚至似乎激发了某种意料之外的力量。 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是把人赶走后，他在那边找到了什么东西。 “你发现了什么？” 并没有吝啬自己的思维所得，下一刻薇诺娜咬牙问道。 “很有趣的东西，当然同时看上去也很麻烦，你们呢？收获怎么样？” 付前并没有介意对方的语气。 虽然听上去属实有点过分随和了，话语间仿佛在交流项目进展。 …… “我一直待在这，有些东西没法亲眼确认，不过听上去收获也不错。” 虽然画风一下诡异，但对方占据绝对武力优势的情况下，没有暴起下杀手，对薇诺娜来说已经是相当理想的发展。 一瞬间硬着头皮，她以一种少有的耐心回答。 考虑到说谎被识破，进而触怒对方的风险，她甚至稍稍违背了一下保密原则。 “听上去让人欣慰，洛斯能有你们守护，称得上一件幸运的事情……所以利克有提到我吗？” ……啊？ 这次表示惊诧的并非薇诺娜，而是原本恐惧之下失去语言能力的克蕾尔。 虽然那个凶徒就坐在对面，随时可能会被对方暴力抹杀，但眼前二人过分古怪的交流，却是有一种奇特的安抚效果，让她一时间竟是有了些许放松，思维重新开始运转。 所以这个问法……这家伙是在暗示执夜人已经把人找到？ 这也是刚才薇诺娜所说的，情况在控制中？ 不过虽然心头巨震，但克蕾尔还算有分寸，并没有出声质问之类的，而是把答题的机会留给了薇诺娜。 “……很遗憾，没有。” 而面对同样的提问，后者的震惊指数看上去也并不少半分。 同时略做犹豫后，薇诺娜强迫自身保持了诚实的品德，并顺势反问。 “他看上去甚至完全不知道你……所以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他已经被找到吗？” 废话，一方面督促你们精英尽出全力以赴，一方面又给你们留出了直到刚才那样的时间。 堂堂第一大超凡组织，要是还连个活人都找不到，有何颜面面对咱的栽培？ 心中腹诽，付前却是没有表达出来。 因为下一刻，一道似曾相识的枪声，已经直接在耳边炸响，接着是一片碧绿笼罩。 不错。 那一瞬间付前心中满意油然而生。 毫无疑问来的是执夜人增援。 至于薇诺娜是如何呼叫的——她身上开着的通讯设备，本来就是咱故意无视的。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人工存在核心（二十六） 上次一别不过短短几小时，雷兰兄竟是又有精进。 枪火视觉如此有特点，辨识属实不难，赫然是之前跟薇诺娜共同行动的光头雷兰。 而跟前者相比，这位的隐匿突袭功夫可就强出太多。 也果决得多。 不顾自己和薇诺娜已经开始友善交流的大好局面，接近瞬间直接开火。 甚至火力尺度都夸张了。 笼罩过来的绿色细珠，赫然已经是连成一片，颇有点儿瘟疫虫群的味道。 明明还是同一把枪，属实让人好奇是怎么做到的，子弹换了超级至尊版？ 当然即便声势骇人，对付前来说依旧是一视同仁。 虫群及体前，鲜血征伐已然是发动，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然而这一次，那浓郁的一片绿色，竟也是发生了异样的变化。 仿佛眼前的空间被轰碎，在刚刚爆发的瞬间，居然就虚空生成了之前击中目标才会有的结晶。 一团碧色的风暴，瞬间把后方笼罩，包括付前原本的位置。 甚至包括鲜血征伐状态下的他。 没错，这团突然爆发的结晶风暴，仿佛拥有了超越维度的特性。 掠过的瞬间，付前清晰地感觉到了身躯遭受了某种特殊的轰击。 具体表现就是虽然衣服丝毫无损，但下面的皮肉开始化为亮闪闪的晶体，很有点儿像传说中的钻石体肤。 …… “雷兰！” 与此同时，新来执夜人过分冲动的行为，似乎连他的友军都被震惊到。 面对眼前的火爆突袭，一旁的薇诺娜条件反射般跃起，把好友克蕾尔扑到一边。 确认后者没什么损伤后，这才心惊肉跳地吼了一声。 现在没有损伤，不代表待会儿没有。 虽然刚才的交流让人痛苦，但以对方表现出来的威胁度，一旦改为直接冲突，克蕾尔可以说是极其危险。 最关键的从数次交道都能看出来，这家伙或许没有滥杀的习惯，但对于打破禁忌对普通人下手，明显也是毫无心理负担。 执夜人的名头根本吓不住他。 “掩护我先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去。” 忧心忡忡下，她直接对着刚刚现身，甚至还在对着空气摆造型的雷兰提出了行动建议。 “没关系的。” 然而让她吃惊的是，这位精明强干的同事，姿态看上去竟是相当放松。 随口说了一句后，甚至是潇洒地把手里的枪收起，一副鸣金收兵的样子。 “我相信戈里姆肖大师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应该现在还在这里。” 说这话的同时，雷兰眼睛看着的，赫然是付前刚才坐的位置。 …… “过奖了。” 而甚至没等一脑袋问号的薇诺娜表示质疑，眼前的变化已经是用事实表示了支持。 却见熟悉的声音里一道身影凭空浮现，不是那位神秘大师又是谁？ 他居然真的没动！ 依旧是熟悉的装束，以及让人心火直冒的微笑，全身上下看不出哪怕一头发丝的损伤。 除了座下的椅子受到殃及粉身碎骨，导致人只能站着外，刚才那凌厉的突袭，看上去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一时间薇诺娜只觉得思维愈发混乱，继无法理解雷兰过分危险的举动后，也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位真就站在原地。 以及雷兰为什么会肯定对方留在原地。 以及为什么留在原地的这位要主动现身…… “你被感染了。” 并没有让薇诺娜折磨自己的脑细胞太久，下一刻面对谦逊现身的付前，雷兰脸色严肃，直抵重点。 “跟上次不一样，这次我有一些特别的准备。” 说话同时他刚才握枪的手张开，露出掌心的一团灼热。 鸡蛋大小，轮廓是非常标准的圆形，乍一看像是烧红的烙铁刑具，但并没有对握着它的雷兰造成什么损害。 一枚符咒，制作精良，力量层次不低。 “你是想说刚才借着开枪的掩护，用这东西污染了我？” 一边默默点评，付前一边随口胡扯。 “当然不是，事实上我相信你应该能看出来，这是件消耗品。” 雷兰轻轻摇头。 “我带了两件，刚才用掉的是另外一件，而它的作用非常简单，就是让超凡效果变得不稳定，进而获得爆燃一样的升华。” “而刚才它被用在了那颗子弹上。” 他指了指付前身上。 …… “你确实是一个难对付的角色。” 雷兰过分笃定的情绪相当有感染力，一时间薇诺娜真就没有带着好友跑路，而是原地充当起观众。 而前者也并没有辜负这份期望，面对一时没有回应的不法分子，快速做着讲解。 “渗透到你身上的，可以认为是一种特殊的毒。” “除了让你的身体逐渐向着无生命物质转化，它最大的效果是提供追踪目标，这也是为什么我知道你刚才没离开。” 一路向前，雷兰径直走到克蕾尔让出来的位置，完全不在意对方借机攻击的风险。 “我不确定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很明显你有一个相当明确的目标，不希望被干扰。” “但很不幸，从现在开始你的行踪，将会一直处于执夜人的掌控下了。”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停止这场捉迷藏的游戏，做一场诚实的交流，你的目的，我们的底线。” “虽然不一定那么容易达成共识，但请相信我，你一旦离开这个地方，将会遭遇执夜人最坚定地追逐绞杀。” 看着全程默默倾听的付前，雷兰语气甚至没有刻意严肃，温和交待着目前的困境。 “听上去确实不太妙。” 而直到这时，付前才终于颔首点评，倒是并没有太质疑“毒”的说法，而是提出来一个新的思路。 “不过这么一说，好像有一个很简单的解决方法，把你这个追踪者干掉不就得了？” “一般来说确实是这样，甚至我也不怀疑你能做到这一点。” “但可惜恰恰因为你的实力，想污染难度太大，以至于我不得不借助这种符咒的力量。” 雷兰看上去丝毫没有因死亡威胁紧张，再次展示了一下手心的灼热。 “现在它的制作者，半神，执夜人洛斯首席，同样可以分享追踪的效果。”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人工存在核心（二十七） 竟是执夜人首席手工打造？前面的督促果然成功。 “周密的准备。” 默默感慨间，面对执夜人雷兰的对答如流，付前看上去几乎已经是要鼓掌，甚至不忘转头看了薇诺娜一眼。 “你呼叫支援的决定是正确的。” …… 原本随着雷兰的讲解，情绪已经逐渐平复的薇诺娜，面对这个好评瞬间目光闪烁不已。 对于通风报信的小动作，她一直以为不露任何破绽，没想到竟是早就在对方的观察里。 不过这样一来，这家伙明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不仅不阻止自己，甚至还悠闲地坐下来等待？ 是不是过分不正常了？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雷兰的到来，反向推测出这一点，然后不想承认被算计故意这么说？ 被深深震惊间，薇诺娜快速思索着更“合理”的解释，而不是戈里姆肖是个纯纯的神经病。 …… “我想正是你的傲慢，让我们有了这场交流的机会。” 只是很可惜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更合理可能，并没有得到雷兰的支持。 后者看上去完全不怀疑付前在故作淡定。 “早在我把第一次跟你接触的情况汇报时，就和首席讨论过有什么可能对你有效的手段。” 雷兰交流的诚意果然浓厚，甚至首先交代起为什么会有这份提前准备，言语间极尽溢美之词。 “精明，冷血，横行无忌，实在是一个恐怖的威胁。” “就算是半神位阶的追踪者，从之前表现出来的那种特殊隐匿能力看，想要困住你也很难。” “所以最后我们一致认为，最好的机会反而在我身上，因为你对我的能力已经有所估计。” 雷兰指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 “你的癫狂很难说有几分真实，但傲慢是绝对的。” “操纵一切，蛊惑人心，不管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对你来说都只是工具。” “评估风险并引导，最终达成自己的目的，你明显很喜欢这种刀尖上的舞蹈。” “而对于你来说，我怎么想都是毫无威胁，毕竟前面全力出手，结果是连碰都碰不到你。” 虽是自谦的话，但出口的同时，完全能看到薇诺娜的脸略显涨红。 倒也不奇怪，毕竟这位在整个过程中，表现明显更是不堪。 “我相信薇诺娜的行为一定被你发现，而在你的判断里，她为了尽量牵制，肯定不介意分享一些执夜人的收获。” 把这一幕都收入眼中的雷兰，微微摇头继续说道。 “你用这样一个希望，诱导她告诉你想知道的。” “而如果后面发现赶到的援军只是我，应该不足以让你放弃这样一个机会，反而可以借机以尽量优雅的姿态，继续施加心理压力。” “你对我实力认知的傲慢，将是我为数不多可利用的机会。” …… “其实真的没关系，阁下大可以继续之前的问题。” 眼见付前一时若有所思，雷兰做个手势，示意他但问无妨，甚至看了一眼旁边很有些柔弱无助的克蕾尔。 “我也会督促克蕾尔女士全力解答你的问题——在我们就目前的形势达成共识，而你告知我们想知道的东西后。” “请相信我，借助于符咒的效果，污染清除起来会相当的困难，绝对足以维持到你此行目的失败。” 其实如果是正确的污染，在你施加成功的一瞬间，行动就已经失败了。 雷兰的论述听上去详细而诚恳，而面对这种摊牌式阳谋，付前心中却是一时吐槽。 污染一说他并不怀疑，虽然有刻意放水的因素，但此刻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确实称得上奇妙。 那枚符咒的加成下，刚才的攻击几乎是超越了半神层次。 不过这种污染，跟此次任务需要规避的相比，就过分无力和正统了。 至于追踪一说，付前也并不认为是危言耸听。 好歹是处心积虑争取的机会，出手的雷兰甚至冒着相当的风险，只是虚张声势可太浪费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执夜人们在做了这些之后，想要达到的目的。 老实交代？ 一个骗子的话能有多少可信度，值得花这么大力气？ 在付前看来，执夜人们在“算计”成功的情况下提出的诉求，有些过分刻意的味道了，怕并不是真实的目的。 问题在于除了老实交代，执夜人们唯一还有的一个隐晦要求，似乎就是“呆在这里”。 如果这是真实目的，以威胁的方式，让自己呆在这里对他们有什么意义？ 听其言观其行。 除去调集重兵围剿需要时间这种常见剧情，既然言语不可靠，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想通过特别的方式，引导事件的两个当事人碰面，进而观察各自的反应？ 就算可以追踪，安静待在一个地方，无论如何比四处乱窜更容易操作。 也很符合执夜人的风格，即掌控局面而不是处处被动。 这种猜测并不是唯一的可能，但一旦成真，意味着利克随时可能被赶过来这里，从而导致自己的任务重开。 “其实我大部分时候，是一个乐于交流且诚实的人。” 下一刻逐渐安静祥和的氛围里，付前轻轻摇头，语带失望。 “其实你们只要好好说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的，现在我反而有些不高兴了。” …… 这又是什么无耻论调？ 付前的发言无疑让气氛陡变，雷兰还好一些，多少还是保持了一点镇定，一旁的薇诺娜已经是目瞪口呆。 原本主动想招来着，因为严刑拷打让你不高兴，所以什么都不准备说了？ 你以为谁会信你这种鬼话！ “阁下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还不至于控制不住这份情绪，一时并没有直接指责，而是硬邦邦地插了一句。 “意思是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且这种情况将要被迫延长一段时间了。” 说这话的时候，付前眼睛看的是最远处的克蕾尔。 “如果我是你们，接下来会尽量祈祷，还有时间留给这个城市。” 你…… 这句明显惊心动魄，一时间雷兰终于也是色变。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人工存在核心（二十八） 不愧是混乱世界的执法者，支撑特殊社会形态存在的基石。 不管是找人的效率，还是应对的策略，都没有让人失望。 一件看似微小的无证经营事件，在自己稍加提醒下，背后的诡异很快被注意到。 而高效找到当事人，将事态一定程度置于控制后，面对两边完全对不上的口供，飞速就制定了下一步行动计划——在当事人之一疑似极度危险的神性生物情况下。 至于策略，也是把兵不厌诈发挥到极致，自己交流中诚不诚实并不重要，身体的反应最诚实。 然而这件事情奇妙的地方在于，自己此次前来，目的同样也不是得到答案，而是看他们身体的反应。 而目前的姿势总结一下，似乎相对于舔食者利克先生，自己被当成了更加危险的因素。 很合理，毕竟位阶摆在那，但同时也反映出一个情况，那就是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利克身上问题的严重性。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还需要稍加验证。 “什么意思？对整个城市的威胁，你指的是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标题一定要足够爆炸了。 好在对于神棍这个职业来说，这本来就是基础技能。 一下把影响范围上升到整个城市，面对半神之威，依旧一路凛然不惧的雷兰兄，表情也终于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当然问这个话的并不是他，而是一旁的薇诺娜，他只是在不放过任何信息地倾听而已。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什么救世主，专门跑来挽救灭世灾祸？” “灭城。” 对于薇诺娜的反问，付前一边纠正了其中的不严谨一边摇头。 “另外就算我说自己是救世主，伱会信吗？” …… 那还真的是难以置信。 薇诺娜一时无语。 在洛斯这个地方任职，对神棍这个群体称得上见识广博。 然而即便如此，眼前这个家伙也绝对是集这个群体的恶劣习性之大成。 就算退一万步讲，洛斯真的有什么危机在酝酿，甚至并非这家伙恶意主导，他来这里目的是为了看热闹的概率似乎也大得多。 “不信，所以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一些。” 薇诺娜还在内心斗争时，雷兰已经直截了当地开口。 “不用了，我选择方案二。” 然而这份要求几乎瞬间被拒绝。 甚至包括克蕾尔在内，屋内三人满满的不可置信中，付前手指敲了敲胸膛。 清脆度堪比大珠小珠落玉盘。 “我期待你们接下来的表现，对于我这个被标记者的追捕。” “如果你们成功了，我会解释清楚作为奖励。” 完全没有理会其余人的反应，摆了摆手作道别状，付前甚至都没有隐匿身形，径直走向门口方向。 有克蕾尔这个普通人在，两位执夜人明显是不敢背后动手的。 …… 这家伙真就这么走了？ 开门声中，直到视野里的背影丝滑地消失，薇诺娜才有些呆滞地看向同事。 而一向果断的雷兰，这次也是果断地没有阻止。 “确实走了。” 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后者点了点头。 那家伙甚至没有做任何额外的动作，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一路向外，“标记”称得上相当清晰。 “那现在怎么办？简直不可理喻。” “所以已经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看他们的意思吧。” 轻叹一声，雷兰看了旁边的克蕾尔一眼。 “不过保险起见，最好能把她带回去，毕竟我们甚至不知道戈里姆肖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嗯。” 对于这个建议，不管薇诺娜还是当事人都是相当赞同。 “那不要耽搁时间了，我们现在就走，这里实在太不安全——” 眼神示意克蕾尔收拾一下，薇诺娜话说了一半，一道轰鸣就迫不及待打断了她，为不安全的说法提供证明。 关键是方向…… 忍不住看向雷兰，却见后者竟不是太吃惊的样子，眯眼注视着那位戈里姆肖离开的路。 …… “真是奇妙的手段。” 一只脚抬起，如同定格在半空，付前低头发出了一声赞叹。 这里是差几步路就可以离开韦斯莱家的位置，然而眼前已经没有路了。 石板，草坪，花树……此刻的脚下，一条深深的壕沟撕裂了所有，就像大地凭空裂开了一样。 而奇妙的一点是，壕沟内侧裂开得是如此的光滑齐整，堪比拿着游标卡尺一路挖出来。 这神奇的一幕从脚下一路延伸，直至吞噬掉了不远处建筑的一角。 “不过搞成这样子，真的不担心后面被韦斯莱夫人索赔吗？” 而一路顺着打量的同时，付前的脚也终于从半空落下，接着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不担心，执夜人行动中造成的所有设施破坏，将全部由当地行政负责，这是明文规定的。” 而下一刻，居然真的有人回答了这份疑问。 就在左手边，一个头戴高顶毡帽，体型稍显娇小的身影，正潇洒地吹了吹手中枪口。 浓郁得几乎有些像血色的头发，左眼旁一颗妩媚的泪痣，那赫然是一位五官英气勃勃的女性，包括她的造型也是。 除了头顶的青色帽子外，身上穿着也是相当干练。 衬衣长裤，颜色朴素，稍显扎眼的就是脸上几乎跟头发同色的太阳镜，以及腰间两侧各一只的枪套。 她手里那只铜色转轮手枪，明显就是从右边拔出来。 而眼前这条圆润壕沟，正是她刚才轻轻叩动一下板机的结果。 “那里面也没有人。” 而在以过分潇洒的姿态解释完赔偿问题后，她甚至下巴冲着受损建筑示意了一下，表示也不必担心人员伤亡。 “可万一有人听到动静跑出来怎么办？就算不被吓到，万一掉沟里呢？” 付前眉头微皱，对于安全问题却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 “没关系，雷兰和薇诺娜会约束好他们的。” 并没有被这份刁难困扰，女枪手一本正经地继续解释。 甚至说话的同时，枪口摇摇晃晃，不断指向付前身体的各部位。 (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人工存在核心（二十九） 还真就是地方文化啊。 不断被瞄的付前，倒并没有因为随时可能激发的毁灭攻击有什么反应，而是看着那精致的武器本身，发出了深深的感慨。 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眼前这位的身份，实在不难猜测。 结合上妥妥半神的位阶，很明显正是赐与雷兰两份符咒，并帮忙制定标记计划的那位了。 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洛斯这边的执夜人里，使用火药武器的比例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回想起元首席那边，仓库满满一墙无人取用的弹药，付前突然觉得自己没事应该多去帮忙消耗一点库存。 “你们自己有分寸就好，所以怎么称呼？” 念头闪过的同时，并不耽搁他颔首致意，欣慰之余请教高姓大名。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你可以叫我十三。” 而枪手半神姿态依旧潇洒，几乎没有迟疑地回答。 …… 所以光头不叫四十七，但他的上司叫十三？ 女枪手给出的代号，即便见多识广如付前，一时间也是槽意丛生，啧啧赞叹。 “怎么，你应该不是会纠结这种事情的人吧？” 不过看上去当事人有些误解了他的反应，十三半神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 “这当然不是我的真名，就像我也不认为你真的叫戈里姆肖一样。” “确实不是，只是突然觉得，如果所有人在取代号的时候都是你这种风格，那么我会叫雷兰老兄四十七。” 摆摆手，至于对方毋需想太多，付前随口解释。 四十七？ 十三女士明显无法理解这中间的逻辑，脸上一时疑惑更甚。 不过即便如此，她明显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并没有真的问下去。 “所以十三首席能解释一下刚才这一枪？” 对于这份反应十分满意，付前也是配合着切入正题。 无论如何，至少表面上还愿意摆出一副积极沟通的姿态，而不是明目张胆地拖延时间。 “很简单，就像雷兰跟你说过的，如果拒绝配合，那么面临的将是无尽的追捕。” 付前的话似乎让十三再次想起手里的枪，满意把玩中解释道。 “刚才那一枪，目的主要是劝你慎重考虑，是不是真就这么离开。” “所以如果不想挨第二枪的话，我最好再回去尝一下韦斯莱夫人的酒？” 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付前指了指背后。 “可以不打扰那个可怜人，如果你愿意在这附近散散步的话。” 作为洛斯首席，十三听上去倒是并不死板，冲着院墙外示意了一下。 …… “而如果你想问，那一枪是如何做到那种效果的……看到它你的感受是什么？” 片刻之后，与接受建议的付前并行院墙之外，十三随手展示着自己的武器并提问。 “很不错的武器，但并不足以做出刚才那样的攻击。” 而只看了一眼，付前就随口做出点评。 这绝非信口胡说，刚才第一时间他就确认，十三身上的两支枪，虽然跟里面子弹一样同属超凡物品，但位阶并没有高到夸张。 而刚才那一击视觉虽然不算太浮夸，但本质上其中蕴含的破坏力，甚至能赶得上自己现在全力激发的空气子弹了。 要是仅凭两把武器就能做到这一点，无疑有点儿过分逆天了。 “很对，事实上那跟我的能力有关。” 随手把另一只枪也取出来，十三双手同时潇洒地控制它们翻转。 “就像雷兰之前说的，我可以从本质上催化各种超凡结构，让任何形式的它们瞬间燃烧，不管物品还是抽象的攻击。” “本质上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纵火犯，一个四处引爆一切的法师，让超凡力量以夸张得多的形态绽放，最终形成刚才的效果。” “懂了，不得不说你法杖的造型还真别致。” 对方说得详细，付前也是听得认真以示尊重，并适时做出点评。 “甚至还是双持。” 当然说得轻巧，只要稍一思索，就能知道情况属实的话，眼前这位洛斯首席，动起手来时的恐怖之处。 无需蓄力，没有征兆，随手激发的每一颗子弹，都将是这种威力惊人的攻击。 虽然这份能力应该是存在消耗的，不可能一直不间断地用下去。 但在这位力竭之前，属实有点无限火力的意思，足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把恐怖的攻击倾泻在目标头上。 甚至形式还是多种多样的。 除了之前雷兰的展示，这个距离付前能够清晰感受到，枪里子弹上携带着众多不同的超凡效果。 “法杖……这称呼倒是很贴切。” 而此时对于双持的说法，十三也是并不谦虚，盯着付前微微点头。 “我确实可以同时使用，你的担心是应该的。” …… “真是神奇的力量，感谢解答。” 即便对方介绍中带有明显的威胁意味，甚至不乏拖延时间之嫌，付前依旧是为知识的收获表达了谢意。 果然学无止境。 “……所以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拒绝之前的建议？” 似乎感受到其中诚意，这下却是十三女士感受有些古怪了。 略一犹豫，她问出了似乎困惑已久的疑问。 “我想不出跟眼前相比，友好配合有什么坏处，难道你认为追捕的说法只是在吓唬你？”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一向相信执夜人的信誉的。” 付前一脸夸张的惊讶。 “事实上这正是我拒绝配合的原因……我如果不逃，你怎么会出现？” “……你其实一直在等我出现。” 即便太阳镜占据大半张脸，微微咬牙的十三女士，情绪的变化依旧清晰。 “是啊，就像你一直在倾听这边的动静一样。” “……本来就是我制定的计划，关注不是很正常？但你这么做的意义呢？一定让我现身对你有任何好处？” 当然有了，而且是不止一件好处。 面对因为被算计，表现出明显不悦的执夜人首席，付前随手开启了清澈梦境。 “你做什么？” 果不其然，几乎瞬间摆脱影响的十三女士，手里两把枪齐刷刷对准了这边。(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人工存在核心（三十） 果然半神也不能幸免呢。 被两支真正的重火力指着，并未能让付前的情绪有任何波动。 虽然里面子弹全部扣光的情况下，会是一番什么绚丽局面引人遐想。 没有任何情绪方面的因素，刚才不顾劝告直接走人，确认拦截者的状态本就是目的之一。 事实证明，虽然位阶高的超凡对清澈梦境的抵抗也会高，但十三女士受的影响，几乎称得上转瞬即逝。 排除先天失眠圣体之类的原因，明显极大的概率，她跟薇诺娜他们一样，成为了孽疫的受害者。 考虑到她跟利克的接触，怎么想都不可能太多。 只能说孽疫的传染性属实惊人，感觉已经超越看谁谁怀孕级别了。 关键隐蔽性也是夸张，即便强如十三女士这种半神选手，都同样中招而不自知。 如果放任这么继续下去，洛斯会变成什么样子，明显比两只枪的开火场面更引人遐想。 而这份不乐观表现证明了两点，一是之前的隔离监控计划确实是正确的。 对于自己的任务，利克先生几乎是一个靠近就会失败的即死项目。 第二执夜人确实找到了正主，并不是谎传喜讯，毕竟目前接触下来，还没有看到其他的被污染者有任何传染性。 “帮你检查了下身体。” 形势愈发清晰，付前满意之余，看着十三女士一脸寒霜的面孔回答。 …… “呵呵……所以结果怎么样？” 当然很可惜，这样的回答不仅难以取信于人，甚至很能冒犯于人。 呯！ 不太确认十三女士的年龄，但感觉上明显大于元首席，脾气也是。 下一刻随着扳机扣动，顶在头上的枪口之一，果断喷溅出了一坨闪电。 没错真的是坨。 拳头大小，通体由亮蓝色的电弧环绕而成，但偏偏有种水球般的质感。 甚至是质量。 如吹泡泡般从枪口被喷出来后，不仅颤颤巍巍完全没有闪电的迅捷，甚至行进间以肉眼可见的抛物线，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垂落。 有着异样美感的一幕，却也满满癫狂混乱之味，并且真的威力不凡。 虽然飞得慢，但鉴于距离实在太近，肆虐的电弧几乎是瞬间就扫中了付前的脑门，让他好好享受了一把电疗。 而电球本身也表现出了惊人的稳定性，肆意灼烧的同时，后面的本体不见丝毫变形，依旧坚定地划着弧线往付前身上落去。 可惜终于还是没能抵达目的地。 下一刻，一只寒霜笼罩的手已经是直接迎了上去。 不仅没有闪躲，付前甚至一把抓住了这特殊的子弹。 居然还真有几分软弹。 入手瞬间，除了对血肉强烈百倍的撕扯，仿佛抓着一只水球的触感，让付前一时也是啧啧赞叹。 而下一刻，在十三女士的冷脸注视中，一只洁白晶莹，表面布满放射状斑纹的巨爪，几乎是一瞬间凝结出来。 而过分夸张的尺寸直接把电球包裹后，巨爪缓缓而坚定地收紧，甚至可以从中听到诡异的暴鸣。 “不太好，不仅入梦困难，情绪控制方面还有些问题。” 直到巨爪停止，都没有一丝火花逸散出来，而付前也是慢条斯理地给出了诊断结果。 …… “冰冷却又充满生机，你果然比想象中还要诡异恐怖。” 然而面对付前负面十足的点评，原本就已经杀气腾腾的十三女士，脸上竟是突然之间怒意全消，甚至不计前嫌地给出一个极高评价。 “我现在相信，你确实无意威胁薇诺娜他们的生命了。” “过奖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手段，跟这份力量的真正源头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而面对执夜人首席谬赞，付前姿态谦虚的同时，也是毫无剑拔弩张的意思，甚至手上巨爪敛去，上前一步十分自然地继续并行。 真正的力量源头…… 对于这个说法，十三女士明显有些好奇心，不过犹豫了一下，真的迈步跟上的同时，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你知道我是在试探你？不良情绪只是装出来的？” “知道啊。” 付前随口应道。 “然后你看上去同样也没什么不良情绪？” “因为是我先试探你的。” …… 付前过分讲究的回答，直接导致了数秒钟的沉默。 从十三女士稍显复杂的眼神里，能感觉到她并没有那么相信这个说法。 虽然这是真的，付前作势要离开的时候，确实设想过她并不会出现的情况。 前面说的不止一件好处，这项试探的结果也是之一。 如果真的直到自己大摇大摆地走人，拦截者都还没有出现。 那么意味着之前关于利克先生正被引导着前来的猜测，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也就是说执夜人那边花力气标记自己，确实仅仅是因为威胁太大，想要实时掌控行踪，并没有快进到把自己和利克赶到一起。 虽然这样一来，应变就稍显保守平庸，但也还算在情理之内。 可惜十三女士用行动证明了自身的决策力。 没错，不管她的姿态如何自然，解释如何流畅，来得终究是太急了。 愤怒只是假装也好，一切只为试探也罢，在付前看来都只是表面。 她的真实目的只会是一个——拖延时间，把自己和利克引到一起，以自由意志的姿态。 利克兄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抓住破绽”越狱成功，在围追堵截下不知不觉往这边逃呢。 至于目的，无非从接下来的反应里，确认自己一些古怪行为的原因。 比如明明在调查利克相关的事情，但却不第一时间找上门去。 以及为什么宁愿选择将带来无尽麻烦的离开，也不愿坐下来交流。 所以情况到底还是向着想象中的危局坚定前进。 好在作为专业人士，除了任务随时可能暴毙这一风险，付前表示同样不能忽视其伴随的好处——洛斯执夜人的指挥者到了自己旁边。 这次任务里执夜人于自己，意义本就是防化部队，现在部队指挥官就在这里，后续的间接操控就更方便了。 “利克先生有没有解释过，为什么他连猫和鱼都不放过？” 眨了眨眼，下一刻付前主动提出了新的话题。 节后第一天事情比较多，抱歉需要请假单更了。 (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人工存在核心（三十一） “可能因为年纪大了吧。” 猫和鱼，付前稍显无厘头的问题，明显让十三首席又多了几分犹疑。 不过并没有无聊到假装听不懂，薇诺娜前面跟克蕾尔一直在一起，利克先生半夜起床无所不舔的表现，执夜人怎么可能掌握不到。 “按照他妻子克蕾尔的说法，前两天利克刚过了五十九岁生日，在那之前明显舌头用得没那么多。” 当然十三首席的回答，无疑同样有回敬这份无厘头的意思，甚至说话间嘴角一抹诡异笑容。 “居然是这样……倒也算得上老当益壮了。” 而对于这个似乎另有含义的答案，付前哦了声，竟也是一本正经地点评。 不过两位高阶超凡这实在有失身份的对话里，付前想的却是另外两张面孔——之前遇到的男女医学泰斗，歧途指引二人组。 魔鬼往往藏在细节中，在医院的时候似乎就感叹过，相比无意遮挡视线的年轻医生们，老专家们的干扰行为反而更活跃。 最后那位老阿姨，更是直接超凡降临又抓又咬。 现在想想，那两位的年龄，比提前退休的利克先生应该只高不低。 五十九岁……年龄，会是一个影响因素吗？ …… 不管听起来有多离奇，付前从不会想当然地自缚手脚。 只能说执夜人们除了充当活体监牢，又做了更多的帮助，比如筛选出了一条有趣的信息。 “所以你觉得呢？” 十三女士明显不是一句老当益壮就能打发，瞬间把问题又踢了回来。 “我就是之前一直有点儿想不通，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一定道理。” 没想到付前竟是点点头，干脆地赞同了这明显戏谑性质的答案。 嗯…… 表情一时更添几分古怪，十三女士凝眸端详，似乎在怀疑付前说反话。 “年老体衰，你真的觉得这是利克开始有那种怪癖的原因？” 然而对方表情真就一本正经，让她终于是忍不住发问。 “年纪大的人，总会遇到年轻时想象不到的困扰。” 语气没有丝毫异样，甚至说到最后，付前也是反向上下打量。 “首席阁下应该很有经验才对吧？” 我特么…… 话虽然隐晦，但付前一向相信人的悟性。 对于脸上看不到一丝皱纹，装束也是活泼的十三女士，前面的各种情绪表现明显表演的成分居多，这会儿在自己的帮助下，多少是有点儿情感投入了。 “五十九岁对于我，倒确实是多年前的记忆了，不过很可惜，我不记得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不过跟元首席相比，这位竟也是有几分自嘲的勇气。 仅仅一个呼吸，十三女士就稍加调整了情绪，真的承认了这一点。 “而且利克更特别的行为，明显之前就存在了，你觉得他把病人身上挖出来的东西吃下去，也是因为年纪大了？” “那倒不是，他自己是怎么解释的？” 堂堂首席，都如此识大体不一般计较，付前自然也是温和谦冲，跟上话题。 “跟他对克蕾尔的说法差不多，他觉得那些东西是一个更广义的生态体里孕育出来的杰作。” 十三说这话的时候，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 “他想让它们更加集中地汇聚到自己身上，或者说自己这一部分……毕竟在他看来，自己只是这个广义生态体的中心而已。” “确实是一种比较新颖的人生观，不过你们好像不太接受？” 付前无疑很会解读面部语言。 “观念可以随意，不过你能告诉我接受的意义在哪里？” 而他毫无疑问迎来了不客气的反问。 “舔东西的行为，一定程度上就可以得到解释。” 可惜付前从来都是对答如流。 “……怎么解释？” “年纪更大后，他变得更加渴求与生态体所有部分之间的亲密联系，再进化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把它们真的吃下去。” …… “怎么了？” 十三首席一时没有说话，付前礼貌关怀一句。 “我越来越好奇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你的答案居然跟他自己的说法一模一样。” 而前者终于缓缓表示了震惊。 “哦？那他又是怎么解释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的？” 对于跟一个变态思路对上，付前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没法解释，他压根儿不认识你，也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诱导他妻子做那些事情，所以你自己能回答这个问题？” 十三冷冷一笑。 “当然可以，甚至前面在雷兰他们那边我已经回答过了。” 付前往身后方向指了指。 “阴影笼罩着洛斯，危机正在酝酿。” “但你同样也说过自己不是救世主。” 哼了一声，十三毫不避讳地承认刚才的交流全都听在耳朵里。 “我确实不是，我只是在等待命运而已。” 付前露出一个完美符合当前神棍职业的笑容，眺望远处。 “我能感觉到，它马上就会到来。” “什么意思？” 这样的动作，似乎让十三首席很是警觉，直接停下了脚步。 “别紧张，命运是注定的。” 然而付前却是没停。 “这座城市不会有事，而享受这份既定，将是人生难得之乐趣。” “感谢教诲，不过为什么不停一停，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 看得出来，目标的表现连续突破认知的情况下，十三女士某些既定的想法似乎发生了改变。 随着温和提醒，她的手已经再次摸到了腰间。 “相信我，很快你就会清楚了。” 然而付前这次却是没有听从警告，脚步继续向前。 “我让你停下……” 位高权重的执夜人首席，对这样的无视自然是相当不满，而随着愈发严厉的语气，枪响间这位已经是果断开火。 不过这一次，倒是并没有各种酷炫的元素效果。 凌厉的袭击瞬间抵达目标身后，并再次被一只寒霜笼罩的手稳稳接住。 只是跟之前不一样的是，明明没有被击中，一道狂暴的冰霜，竟是同时从付前胸前轰然炸开。 (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人工存在核心（三十二） “……好手段。” 这一次，戈里姆肖大师终于是停下了他悠闲的脚步，赞叹中转过身来。 “甚至还很诚实，之前已经告诉过我……你是一个可以点燃一切的纵火犯。” 说话间付前低头看着胸口，原本被标记的位置，这一次衣服终于是没有保住，被撕裂出一个大洞。 与此同时下方露出来的，甚至已经不是之前中枪后结晶化的皮肤。 明亮剔透，仿佛月光映照的冰冷尖刺，正以那里为中心生成，并汹涌地辐射到四周，于碎裂中激荡出恐怖的力量。 “怎么会……” 然而即便是如此夸张的造型，十三女士看上去竟依旧是不满意，无法相信对方还能行动自如。 “应该是一开始就想好的策略？引爆的子弹终究是要击中人才有效果，不如直接引爆人？开枪只是吸引注意力。” 只可惜对方并没有照顾她的情绪，甚至就那么带着一路炸裂的冰晶，径直走上来并随口分析。 “我猜这种直接对目标的引爆，应该需要一点点准备时间，甚至锁定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好在我身上原本就有一个‘伤口’，雷兰老兄拼尽全力留下的。” 微微摇头，付前毫不掩饰对于专业性的欣赏。 与此同时他心目中浮现的，是自己使用灾厄权柄的场面。 力量层次或许差距很大，但感觉是类似的激发手段。 细致的谋划，坚定的执行，不管风评如何，洛斯的执夜人们确实没有在混日子。 “我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什么让你突然决定发动真正的攻击，我一直以为咱们聊得还是很愉快的。” 称赞间付前手按住胸口，汹涌的冰晶爆裂竟是被硬生生止住。 ……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专精血肉力量的半神，都不可能到这种程度。” 眼见蓄谋已久才赢得的战果瞬间被控制住，甚至对方还随意地在上面用手指插出一个个洞，荒诞感不受克制地涌上十三女士心头。 不过到底是一方首席，她还不至于不敢面对现实。 “说过了，我与祂无法相提并论，在祂的恩赐前你也一样。” 一脸神棍之笑，付前倒是终于放下了手。 然而就这几步的功夫，那冰晶覆盖，触目惊心的胸膛上，已经是被插出了足足七个洞。 十三女士之所以如此笃定自己是半神，一方面自然是因为野生二阶实在罕见，同时很大程度是自己有意配合的结果。 比如之前中的雷兰那一枪，以及刚才被引爆的胸口。 毕竟作为一个马甲，半神就差不多了，二阶还是太惊世骇俗。 正如之前提醒苏糕的，此次任务从一开始，付前就让燃霜效果处于激活状态，并有意收敛了过分有标志性的一些手段。 鉴于后面可能要更加积极地在外行走，付前准备借助这份教宗御赐，正式启用新的马甲。 甚至仓库都是配合得很。 外表，人设，伪装，第一时间就全套备好。 甚至在那之后不久，付前已经隐隐意识到仓库这么做的用意——增加一点对污染的抗性？ 利克身上的东西属实有点儿蹊跷，一些抽象的概念例如名字之类，如果暴露了未必绝对安全。 甚至仓库不是直接给自己安排一个陌生身份，而是拷贝上一个任务中的人设，很难说不是配合任务要求，做出的需要尽量隐匿自身的提示。 虽然它能够直接在任务介绍里提示就更好了。 …… “祂？” 并没有在意对自己的贬低，十三的情绪竟是神奇地平静下来。 或者说前面的不平静，大部分只是必要性的伪装，而她现在已经在斟酌继续的必要性。 “可惜时间紧迫，相对于询问指的是什么，我更好奇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很明显我的偷袭并没有对你造成太大伤害。” 同时提出的问题也是直指重点，思路清晰。 “但看上去对你自身造成了不小压力，刚才那样的手段，短时间应该没法再来一次了吧？” 微微点头，付前并没有否认受创不重的说法，甚至反向点评。 “是。” 这说法属实嘲讽力拉满，十三女士却是眼都没眨，快速承认。 “如果你想动手的话，从现在开始每一秒都是最好的时机。” “而且你应该知道，不管动不动手，今天过后你都会成为执夜人的追捕目标。” “看上去我被列为了极度危险分子呢。” 居高临下，付前脸上的笑终于有所收敛。 “但你还是不准备动手。” 十三首席却是依旧气如渊海。 “甚至也不准备逃……你在等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等待命运。” 付前的回答，终于是迟疑了那么一瞬。 “命运不会来了。” 某一刻，笑容守恒定律似乎得到了完美体现，十三女士的脸上居然多了一丝开怀。 “从一开始我就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以你的实力，要兜兜转转，做得这么周折。” “有利克这个明确的目标，你完全可以在我们没有觉察的情况下，对他的家庭做任何操作。” “结果你甚至被他机警的妻子，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 “会不会那确实是一位机警的夫人？” 付前表情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会不会你就是想被发现？” 与之相对的，十三女士发出一阵低沉的笑。 “然后是警察，执夜人……而你一路不仅展现出超绝的实力，甚至行动不停。” “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动用越来越多的人手，抢在你前面找到你的目标。” “你以为我们察觉不到，利克在对周围产生某种特别的影响？医院里那名女医生，现在都还在我们那里。” “而有一点你可能反而没想到，否则不会那么傲慢地提到命运……从不久前开始，利克身上就在发生特别的异变，尤其是接触新的执夜人后。” “注定的命运终会到来……你真正想要的，是利克身上的变化对吗？你一直以各种动作，驱赶着他跟执夜人接触，去培育那份材料。” “你甚至最后故意去而复返，让我们为了消除疑惑，主动把材料带到你面前，测试你的反应。” “相比于实力，这份谋划明显更让人钦佩……只是很可惜，利克不会再过来了。” …… “哦？你终于想走了？抱歉就算你一路杀到我们的会客室，也不会再找到他了。” “因为刚才我下的命令并不是追上他带回去，而是就地处决。” (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人工存在核心（三十三） “果然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执夜人的执行力，所以人死了吗？” 十三女士连续抛出的消息属实骇人，而付前赞叹的同时，直接关注到重点。 “我不是都说了处决？” 如此慎重的确认，十三女士看上去竟是毫不奇怪，笑眯眯地反问。 “但你也说了他身上出现了特殊的超凡异变，我担心会不会因此让处决不顺利。” 说话间，付前胸口创痕已经彻底变得光滑齐整，徒留七个孔洞排成一串。 “那家伙身上的变化确实很特别，就像他吃下的那些东西并没有被消化，一路浮到了皮肤表面一样。” 看上去完全没有付前的担心，十三女士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甚至背后还长出了一只翅膀，当然也是由那些东西构成的。” “非常难缠，任何人跟他接触，都会遭到本源自我方面的腐蚀，就像医院里的伤员一样……” “听上去你要说但是了。” 对方语气停顿间，付前的捧哏如丝般顺滑。 “没错，但是你完全不用担心，因为负责处决的是一位半神。” 十三女士也是潇洒接住，下一刻语不惊人死不休。 “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笃定，执夜人在洛斯只有一位半神呢？” 眼见付前彻底冷下来的面孔，十三女士一时间笑得更开怀了。 “我知道这是惯例，但就像我前面说的，你最大的问题是傲慢。” “如果不这么心急，而是先制造点儿事端，把执夜人的全部力量引出来，你说不定可以提前发现这一点。” “总而言之，从刚刚收到的反馈，我非常确认阁下的命运不会来了，接下来你可能需要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不过你要快一点，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当然你也可以继续在这里等着，确认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 重新规划命运……另一位可能到来的半神。 不得不说，这一番解释确实很有意义，补全了付前唯一关注的问题。 其实十三女士说的很多内容都是没错的，比如自己来这里，本来就是故意暴露引他们过来。 包括后续跟雷兰的完美配合也是。 一步步让执夜人认为情况尽在掌握，结合前面利克相关的惊人发现，以及被殃及的平民，督促他们为了尽快搞清楚情况，做风险稍大的尝试。 当然利克先生在被遥控赶过来，测试自己虚实的时候，自己一不小心露出的“破绽”，终于是被精明的执夜人首席识破，千钧一发之际叫停了送货上门的行为。 并鉴于自己表现出的实力过分惊人，万全考虑下，直接彻底消除隐患。 一系列操作里，执夜人表现都相当不错，唯一的问题，看过医院里的一幕后，付前对他们的处决能否顺利进行稍有疑虑。 那个有着几分巨龙造型的神秘生物，虽然没有展露实体，但位阶明显不低。 事实上，付前认为那东西更像是自己此行的目标。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任务没有完成，但他依旧相信十三女士说的话，相信浑身变异的利克先生已经被处决了。 一路看下来，利克先生对那只神秘生物意义明显不一般。 最显而易见的，对于这肆虐洛斯的污染，利克似乎是唯一有传播能力的点。 侵蚀周围生物存在性，壮大“自我”的范围，如果神秘生物真是孽疫源头，那么利克将属于金牌工具人。 至于为什么能如此熟练地想到这一点，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定义特殊概念并收集，这可是标准的誓约做法。 虽然从之前的惊鸿一瞥看，付前并不认为那东西是什么古老上位者，但没关系，付前本来也不觉得誓约是它发起的。 利克先生的特殊表现从几年前就开始了，近期不过是变得过分激烈。 所以他的变化如果真的源于某种特殊的誓约，付前更倾向于认为神秘生物是利克先生建立誓约后，散播污染过程中的意外收获。 一路舔下来，发现的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而后者虽然没有逃脱被污染的命运，但因为本身较高的位阶，隐隐反客为主，开始尝试从利克先生的“我”中获取好处。 目前来说还只是一个推断，但如果属实的话，利克对它来说无疑相当重要，必定倾尽力量去维护，执夜人杀起来不会太容易。 现在看上去似乎不用担忧这一点了。 …… “不用，我相信执夜人的信誉，另外好像也不用逃吧？” 下一刻，“阴谋破败”的付前，姿态潇洒地摆了摆手，甚至强调起自己的贡献。 “这样一来整件事情统一着看，我是不是不仅无过而且有功？” “不仅帮助执夜人发现了一个危险分子，杜绝了可能到来的灾祸，并且全程没有伤害平民。” “我的家乡有句话叫论迹不论心，怎么看我应该获得的都是奖励才对吧？” “好啊。” 面对心态如此之好的反派，十三首席一脸似笑非笑，竟是一口答应下来。 “帮你在协会那边注册一下怎么样？省得你继续无照经营？” “这个倒确实是挺贴心……什么时候去操作？” 微微颔首，付前对这份周到建议十分满意的样子。 “等你从追捕里活下来的时候。” 依旧是温和的语气，只可惜内容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说话间十三已经再次拔出双枪，一起凑到红唇旁吹了一口。 而注视着这一幕的付前，另一道神性生物的痕迹也是出现在感知里。 果然是双半神的豪华阵容。 “好吧，那下次可别忘了。” 赞叹间，完全没有在意急转直下的形势，付前真的接受了条件。 而随着这一句，他的身形已经是快速消失。 “你身上的痕迹彻底清除了？” 十三女士的笑容戛然而止，几乎是同步发出惊叹。 那还用说，你以为咱的回归敕令是开玩笑的？ 痕迹指的自然是之前雷兰留下的追踪效果，只可惜对于付前来说，那东西远不是什么洗不掉的标记。 现在的话，该去找此行的正主了。 (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人工存在核心（三十四） 暴鸣连响，一片绚丽光华的欢送中，帮助平息一场祸患的戈里姆肖大师，已经是再不见一丝痕迹。 而飞速远遁的同时，付前同样不忘观察了一下新赶来的半神援手。 状态算不上太好，能感受到某种非血肉层面的损伤。 但很明显在对方的判断里，并不会过分影响战力。 歇都不歇一下，这迫不及待的围剿就是证明。 只可惜短暂的合作已经结束，执夜人完成了他们该做的事情，接下来到自己的部分了。 利克先生几乎是一定要死的，如果前面的猜测属实，那个神秘生物作为任务目标，完全有一个近乎无敌的去处——投影到利克先生身上。 虽然还不确定“被污染”和“彻底消灭”它之间，是因为什么无法兼容，但那种情况无疑很有点无解。 此次任务一路走来，自己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拖执夜人入局，借助于他们寻找并隔离危险目标利克，同时一路调查推导，在多方信息反馈下确认处决的必要，最终诱导执夜人动手。 不得不说这边执夜人业务能力还是有的，引导起来并不费力。 最终结果就是全程没有接触的情况下，不知道自己所为何来的利克先生，被一路谋害惨死。 现在的话，理论上来说整个洛斯能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已经清除。 甚至还有额外收获，比如冰霜半神的威名。 跟其它马甲不同，高阶超凡在认人的时候，力量类型可远比相貌姓名可靠。 借助于燃霜的效果，自己所体现出来的，跟以往的血肉力量无疑区别很大。 对于自信的执夜人来说，就算自己抓着他们衣领坦诚身份，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未必会信。 至于下一步，该去哪里找那位神秘存在，一只没有实体，可以借助梦境自由穿梭的生物，付前其实也早已经想好。 身形显现，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霉味，付前看着眼前的深色木门，伸手敲了敲。 “请进。” 略显苍老的回应里，付前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 “你是……啊？” 办公室的老爷子，抬头看过来的瞬间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是来感谢阁下之前帮忙指路的。” 笑眯眯地上前，在老先生对面坐下，付前随口解释了一句。 没错，他又回了利克曾经工作过的医院。 两位医学泰斗，老阿姨已经被执夜人带走，但另一位还在的。 当然，付前并不指望刚好遇上他在梦游，自己想要找的目标必不可能在这里等。 但没关系，有句话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眼前这位的丰富阅历就足够了。 比如他早已经度过的五十九岁生日。 “一点小忙……” 理由虽然古怪，但付前的姿态实在太过自然，老先生摘下眼镜放在一旁，下意识地客气了一句。 然而随着这个动作，骤然变化的视野里，办公桌后竟已经是空无一人。 这…… 本就是诡异的造访者，配上这诡异的一幕，无疑很有些惊人。 忍不住站起来，老先生一路上前打开门，惊讶地发现外面走廊里同样空空如也，不见那个问路者的身影。 与此同时，他心里居然隐隐升起一股冲动，那就是不想再回去坐下，而是四处走走看看。 并没有多少犹豫，很快他真的迈步出门。 而随着以远比平日矫捷的步伐，一路来到走廊的尽头，眼前竟不是记忆中的旋梯，而是一个铁黑色，造型古怪的大门。 这份异样却是并没有激发警觉，老先生甚至没有想自己推不推得动，直接上前用力。 不是太强烈，但闪耀着金色的光辉瞬间照了进来。 门外是一个白石铺就的广场，面积算不上太大，同时四周可以看到形形色色，并不像记忆中医院的建筑。 广场上徜徉的人并不太多，三三两两，有男有女。 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已经上了年纪。 意识有些空空荡荡，以至于并没有顺势思索这份共同点的原因，老先生毫不犹豫地投入了这夕阳余晖里。 …… 这个点儿睡觉的老年人不多呢。 与此同时，利用对梦境的掌控力，一路隐匿前行的付前，也是发出了深深的感慨。 老先生当然是被拖入梦中了，甚至是他自己的梦。 没错，驱使他锻炼腿脚的，正是付前为其量身定做的梦境规则。 作为梦境的核心，在走完足够的步数前，老爷子是不会轻易醒来的。 至于为什么明明被污染了，这位老爷子还不仅能够稳定入梦，甚至被确定为核心？ 很简单，san值减10。 刚才第一时间，付前就开启了伪神化生。 对于被污染者们无法入梦，付前其实一直在思索原因。 而在他看来，最大的可能莫过于，所有被污染者作为抽象概念上“整体”的一部分，共享了同一个高得夸张的位阶。 升级后的清澈梦境，已经可以相对轻松地陷半神于其中，但如果目标位阶继续提升，变得吃力也在情理之中。 而针对这个猜测，付前选择暴力提升一下自己作为梦境主宰的位阶，看是否有助于改善这一点，强行把被污染者锁定为梦境核心。 之所以费这份力气，是因为就如何寻找疑似藏在梦境深处的孽疫之源，早就有过的一个想法——既然被污染者们共享位阶，那有没有可能他们的梦境也有相通？ 毕竟按照利克的理念，他们都只是“我”的一部分。 如果猜测成真，那么那只神秘生物或许可以随意藏在哪个人的梦里，但自己找上的每一个污染者，都将是通往他藏身之处的通道。 事实证明，借助于强行提升的位阶，付前一番暴力压制下，终于还是让被污染的老先生就范。 而把他锁定为梦境核心，并安排任务四处溜达后，付前果断发现这个梦境除了自己构造的那部分，边缘之外另有内容，以及另有老人。 五十九岁，那头神秘生物只栖息在高于这个年龄的被污染者梦里？ (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人工存在核心（三十五） 当然最初的时候，有可能是所有高于这个年龄的人的梦里。 漫步于阳光洒满的广场，虽然天空中并不能看到太阳，付前心中默默思忖。 进入广场之后，跟刚才走廊里的感觉已经有了区别。 显著变化之一，就是想继续隐匿身形变得困难。 一定程度上再次说明，虽然老爷子一路走到了这里，但这已经不是自己缔造的梦境部分，更像是众多梦境意志的汇聚之所。 广场上游荡的众人，几乎跟老爷子属于同样的性质，他不再是梦境的唯一核心。 也正因为如此，本来也并不需要继续隐匿。 这种梦境的链接，应该属于相当深层次的认知范畴，游荡的众多入梦者们，意志状态并不算清醒。 就算中间多出来一个没那么大年纪的，也不会太吓到人的。 至于自己想找的目标，付前也从没有想过在它的绝对主场，自己这种隐匿有什么意义。 事实上从强行让老爷子入眠开始，付前就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于梦境的相当积极的排斥。 这完全不出乎意料，不管此刻状态如何，前面一番交道下来，尤其是利克先生身死，那位不全神戒备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付前为什么选择消耗san值开伪神化生，而不是直接神话形态化身弃狱之王。 理论上来说后者的效果应该更好，而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短暂开一次已经不存在问题。 问题就在于入梦只是个开始。 在其中行走的时候，角力是无时无刻不在的。 伪神化生的持续时间，换成弃狱之王怕不是得累死。 而这个庞大的梦境交汇中，想找到一个决心隐藏的目标，可绝对不会容易。 …… 惊惧，悲怆，却又有一种无可奈何的释然。 在一个青黑色，造型略显抽象的石雕前站定，付前看着上面苍老的五官，以及远处同样风格的雕像，以及更远处各种古怪的建筑、门扉、街道。 游荡在这里的仅是少数，那边代表众多的，其他意志构建出的场所。 之前那位老阿姨是从清醒状态，突然进入梦游并攻击的，基本意味着即便表面是清醒的，意识深处大概率跟这里还是存在一定联系。 或许微弱，但并不耽搁目标在其中隐匿，就像前面说的，寻找是一个大工程。 但已经比想象中好很多了。 按照洛斯这个地方的人口密度，已经过完五十九岁生日的人，不大的范围数量都会多得夸张。 如果全都汇聚在这里，付前相信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场面。 事实上在他的判断里，目标很可能原本真的可以做到那种程度——否则它怎么被污染的？ 利克先生可是过完五十九岁生日后，行为立即发生了剧烈变化。 如果前面猜测属实真的是因它而起，这变化速度似乎说明，满足年龄条件跟遇到它，几乎是因果律反应。 而污染就是污染，不管旧日神明状态有多差，付前从不会轻视祂们的濒死挣扎。 或许这头神秘生物丧事喜办，甚至掌握一定主动权，设法从中获取好处，但被亵渎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这导致了它再不能进入其它普通的梦境，栖息地的范围大大缩小。 听上去像是主观臆断，全凭脑补？ 甚至现在就有一个证据摆在面前——如果能逃到其它地方去，这家伙这么卖力地把自己往外推干嘛？ 流窜于众多梦中，让自己活活累死不好？ 当然它做得很谨慎，角力到现在，依旧抓不到任何痕迹。 而虽然比神话形态更持久，但伪神化生依旧是有极限的。 按照目前的排斥强度，只要一结束，自己就会妥妥地被踢出去。 然后再十点san值继续投币，开始又一次尝试。 问题在于缩小范围并不代表范围小，而自己san值也并不宽裕。 另辟蹊径，削减寻找难度的方法倒也是有，比如把被污染者们物理清除。 甚至清除得够彻底的话，直接降为零说不定都不用梦里跟它打交道了。 但真那么来一场屠杀，大概率让自己这冰霜半神一出场，就跃升执夜人通缉榜前列。 好在付前这两种方法都不准备采用。 众所周知，咱从来都是游戏厅老板最厌恶的那种人。 十点san值够用了，而咱的策略，也确实是不跟它在梦里打交道。 嗨！ 站在充实衰老恐惧的广场上，付前对着空处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与此同时，身形轰然膨胀。 …… 魁梧雄壮，仿佛暴君莅临世间。 而无数细小的，仿佛冰裂纹的痕迹从身上一路蔓延而出，伸展入四周的虚空，闪烁变幻。 那一瞬间，这个位格崇高，既是万也是一的梦境，仿佛有一台最恐怖的粉碎机掉进来。 即便只是站立不动，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被那裂痕瓦解。 之所以不急着去找，是因为付前从来没想过去找。 房间多就要一个个去开门？直接把楼拆了不行吗？ 用辉煌暴君做这种事情，经过教宗那边一游，咱早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至于效率？ 倒确实能感觉到对方短暂震撼之后，正在竭力反向维持修复。 而自己的伪神化生，持续时间也并没有太久了。 不过没关系。 下一刻，付前的一只手，探入了一道冰纹肆虐之下，终于虚空出现的裂痕里。 甚至略显凑巧的，就位于那尊苍老雕像身上。 而付前的动作是如此流畅，瞬间没有任何迟疑地反向掏出。 内脏暴击针对抽象概念，这一招应用，同样属于在教宗那边的特训内容。 而最妙的是，作为一次毁伤所有相关概念的处决技能，内脏暴击此刻的目标真的是“一个整体”，完全不用担心有所遗漏。 吼—— 二阶超凡发动的处决，甚至都没有需要第二下。 伴随着狂暴一掏，裂痕处已经是轰然破碎，并将这份破坏不受控制地传导至每一个角落。 一直在排斥的那股力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裂人心魂的嘶吼。 当然只是裂普通人，对于弃狱之王来说，利克先生身死的一刹，这位孽疫源头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人工存在核心（三十六） 不知道能否稍稍帮助一下，那群老人家对抗衰老的恐惧。 暴君之威下，梦境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崩塌。 而再现办公室内，早已经恢复了正常体型的付前，顺势发出了感叹。 虽然不太确定自己的目标为什么有那么严苛的栖息条件，但刚才那场梦境里，毫无疑问充斥着一些独属于老年人的情绪。 毫无生命的活力，从已近暮年的人们身上流淌而出的灰暗基调勾连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一处凋亡圣所。 或许这就是那头神秘生物选中那里的原因？亦或者它就是从里面孕育而出的？ 其实说起来，现在应该叫这头神秘生物了。 付前看着办公桌后。 这间办公室的所有者当然还在。 但出来这会儿，老爷子并未因为自己再次现身而震惊。 他那双需要借助镜片才能发挥正常作用的眼眸，此刻已经被果断抛弃。 取而代之的，是皮肤腠理之间，睁开的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珠。 当然那不代表它们是纯粹的黑或红。 丝丝缕缕，却又纠结缠绕，那是仿佛由众多人体赘生物一层一层勾勒而成的球状物。 一望之下，很容易想起十三女士对利克身上异变的描述，也仿佛是恶疫这个概念的最直观体现。 而被望之下，付前能感受到之前所受的创伤，一直在缓慢自愈的本源自我缺失，恢复进度条直接静止。 而那并不是唯一对着这边的东西。 老爷子两边肋下，由相同材质构成，造型似曾相识的两只巨大尖爪，同样也是蓄势待发。 跟之前老阿姨身上冒出来的相比，它们无疑实体化太多，就像投下阴影的造物终于降临现实。 不得了的神秘生物呢，位阶比现在的自己都不差的。 付前默默做出了中肯点评。 只是好像有些害羞。 …… “你好啊，怎么称呼？” 面对气势汹汹的对手，付前友好地摆了摆手。 “你，必须死……” 只可惜刚刚经历暴力拆迁的这位，心情看上去并不太好。 完全没有自我介绍一下的意思，直接发出了死亡通告。 唯一值得欣慰的，它没有在胸口开张嘴出来说话，用的依旧是老爷子原本的器官，否则付前就得考虑收它的版权费了。 “应该的。” 而面对这个说法，付前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干脆认可了对方的判决，甚至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便。” …… “怎么了？” 可惜的是，对方似乎再次证明了自身的害羞腼腆。 付前的盛情邀请下，它竟是依旧保持着最开始摆出的凶猛姿势，完全没有老阿姨当时出手的干脆。 “你以为你毁掉了那里，我就会跟着一起凋亡了？” 甚至是在付前的好奇询问中，都是顿了一下才终于开口，声音愈发低沉。 “蠢货，对于我来说那恰恰是摆脱了束缚……我已经受够了那份堕落到极点的亵渎，所以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的帮助。” “现在我已经真正的蜕变降临，而感谢的方式就是刚才说的——” “我听到了啊，我也说了没有意见。” 惊叹于对方情绪之充沛，付前不忘打断一下，提醒这个话题之前已经交流过。 “是你亲手把灾祸带到世间……” 可惜他再一次请便的手势间，那对巨爪还是没有动。 “这个我也知道，没事我做过很多职业了，帮着接生也没什么。” 付前随和依旧。 “因为这具身体跟里面的联系最稳固，所以我依托于它化生，一旦动起手来，这家伙就死定了。” 好歹是个二阶，这家伙怎么跟心智没成熟一样？ 眼见对方不动手又开始绑架，付前心中默默感叹。 “好。” …… “你会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我知道。” “如果不是你选中他，他就不会死，不管你是什么正义使者，这条命都要算到你的头上。” “老夫满手血腥，地狱坐席预定，人命这种东西早就停止计数了。”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呵……你果然是在假装，你还是不想他死的对吗？” “这跟假装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不想杀这位老先生。” 看着仿佛在人质游戏中获胜的目标，付前语气温和，帮助分析着情况。 “刚才强调的只是多一条人命对我来说微不足道。” “我并没有抢先动手，是判断你存在为了不影响战力，从他身上爬出来全力展开的可能。” “这种情况下，我不会拿老爷子的命去换一个更好的击杀机会，因为对我来说你就算搞出个完全体什么的，也不会对结果有任何影响。”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介意跟你在这边进行这种对峙，但如果你不动手反而想逃，那尺度就过线了，我会直接出手杀掉你们两个。” …… 作为神棍的基本素质，大师的讲解无疑言简意赅，振聋发聩，缩头巨龙一时陷入了短暂沉默。 毕竟对方账目算得过分直白，堪称把阳谋一词发挥到极限。 而最终它似乎也没有辜负期望。 几个呼吸后，那双恶心度拉满的眼眸缓缓闭合，甚至最终消失于皮肉下方。 而与此同时，成对巨爪居然是一只拉着另一只反向撕扯，仿佛要把某个庞然大物从躯壳里拉出来。 确实很大。 眨眼之间，付前就看到了同样造型，但比之前大上十倍的眼珠，以及曾经试图啃自己一口的头颅，乃至遮天蔽日的双翼。 而所有的这一切，全部由层层叠叠，混乱交叠的人体组织构成。 与此同时整个过程中，缩头龙看上去竟也是素质可嘉。 不仅没有爆衣变身，甚至小心翼翼地复原了宿主身躯的每一个部位。 并不奇怪地看着这一幕，付前也当真没有趁机动手的意思。 这家伙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刷印象分，而是倒数第二次利用一下老爷子的价值。 人质完好无损，可以最大程度降低展开过程中自己趁机偷袭的可能。 至于为什么是倒数第二次？ 面对直接顶穿天花板的巨大身躯，付前摇响了早就准备好的永恒澄澈思维。 举起来正要挥向老爷子的巨爪，下一刻僵直在了半空。 抱歉写着写着发现明天才能完成这个副本了，我会尝试尽量早一些更新。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人工存在核心（三十七） 展开过程当挡箭牌，展开后第一时间顺手攻击，利用对手可能存在的救人想法，最大限度为自身争取优势。 堪称人尽其用，也很符合这位的智商。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这位并没有天真到可以一走了之，否则眼前这一幕可就不够配合了。 清脆声响间，永恒澄澈思维的驱逐超凡效果发动，缩头龙兄庞大的身躯瞬间凝固当场。 很明显对它这种类型的存在来说，这完全是耳目一新的感受。 不过铃声倒不至于直接把它化为乌有之类，取而代之的，它明显不像正常生物的身躯，在那一瞬间竟是有了几分血肉的脆弱，仿佛堕落为了野兽。 甚至比自己更加健壮的野兽。 只可惜它自身并不能意识到这一优势。 发生这不可思议变化的瞬间，骤然停下袭击，甚至以不太协调的动作后退的反应，已经很是说明了它的想法。 而付前几乎是同步跟上的动作，更是加深了它内心对某个猜测的信心。 再然后，它发现对方指掌锋利如刀，在自己胸腹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并接着反向掏出。 虽然几乎同一时间，这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也快速消散。 “你一直在误导我！” 臂爪连挥，下意识地反击虽没能反伤对手，却也成功把对方逼退。 而“盯着”真就笑眯眯站在原地的后者，有声音从它庞大的身躯里激荡出来。 “你根本不在乎那家伙的死活，只是为了把我骗出来，甚至第一时间不防备你的陷阱。” …… 到底只是虚假的位格啊，就算叠加了灾厄权柄，摇铃之后抓机会的能力跟杀伤效果，和弃狱之王比还是差了太多。 可惜这怨念十足的话明显激不起付前任何内心波动，反而在就另一件事情深深感慨。 刚才能够先一步摆脱永恒澄澈思维影响的原因很简单。 适当的诱导加上对方恰到好处的悟性，最终争取到的效果，就是使用道具的时候，伪神化生的效果还剩个尾巴。 依靠这等级上的优势，争取到了一点点时间差。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表扬缩头龙的配合态度良好。 它的展开速度再慢那么一点儿，摇铃的必要性就不大了，徒给一个对方利用身体优势反拍自己的风险。 而即便如此，正如多次使用下来的经验，对于二阶及以上选手，永恒澄澈思维能争取来的出手时机并没有那么多。 上次直接秒杀血族长老沙法尔，很大程度是因为当时自己是作为真正的弃狱之王动手。 当然无论如何，这一记深度并不是很到位的内脏暴击，已经为自己争取到相当的优势了。 至于对方的控诉，想表达的意思理解起来倒是不困难。 无非就是认为自己假装人质的生死略有意义，让它顺着这个思路连续利用，最终以为能够通过攻击人质，尝试寻找可乘之机。 谁知道老爷子的生死根本不在自己考虑之内，反而针对这一点早就反向设计。 当然理解归理解，对于这样的想法付前唯二的点评，一是人心不古，说实话总是无人相信。 二是超凡之路当真不公平。 就这家伙的智商，感觉跟当年学宫遇上的剑心都有的一拼，都是高位阶视角下的兽性求生本能范畴，毫无真正的人生智慧。 然而剑心为祸参剑院不说，眼前这货几乎是妥妥二阶的样子了，属实不讲道理。 好在对于道理讲不通的目标，付前也一向很有相处经验。 比如以实际行动，让它认识到世界的参差。 鲜血征伐发动，付前连点评都懒得点评，也选择进入了更高位的视角。 …… 此处无声胜有声。 付前平静而干脆的反应，带来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原本就在那一记内脏暴击下摇摇欲坠，连造型都有些维持不住的孽疫源头，同样是一声不吭，拖着从身体里被扯出的一堆乱七八糟，一头撞了出去，奔向自由。 不过并没有房倒屋塌，这位离开的方向上，赫然没有留下任何缺口。 最物理的气势，最概念的效果吗？ 目睹这一幕的付前，一时也是啧啧称奇。 全力奔跑的缩头龙，虽然絮状的身体不似活物，但看上去好歹也是结结实实一坨。 结果撞上障碍的瞬间，仿佛不具有实体般轻盈，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当然这不代表着真的没有影响，比如付前能清晰地感觉到，墙上被掠过的地方多了一丝超凡概念，裂痕正在其中生命般孕育。 略像蜗牛爬过之后的粘液，它并非真的无视阻碍，而是在某个层面给自身腐蚀出了一条通道。 很合理，否则的话这家伙往地下钻岂不是更好逃——等一下，虽然没下地，但好像往天上去了。 点评的同时，付前真正毫无阻碍地穿越了障碍，看着外面升腾起的巨大身影。 是不是切换太自如了？ 这家伙背后的一对翅膀付前当然是没忘的。 但伱刚才不是视一切如无物吗，这会儿又怎么利用起空气动力学来了呢？ 对于这种自适应变化，付前一边深叹流氓，一边现身发动了牵挂之丝。 奔向自由的双翼，瞬间再陷囹圄。 面对再次出现在眼前的孽疫源头，虽然并没有听到绝望怒吼之类，付前似乎依旧能感觉其心中不甘。 而随着又一记结结实实的内脏暴击，本就变形的身躯，终于飞舞成漫天丝绦。 没有任务完成的提示传来，而付前也没有吃惊。 下一刻他的身形再次原地消失，只不过这一次发动的不是鲜血征伐。 极饿感染。 瞬间横越长空，再现身时，付前仿佛已经身处虚无。 然而他没有任何犹豫，燃霜版本万千触手，直接全力爆发。 轰！ 标准的球形轮廓里，无数线面分切割裂，紧接着是失重的感觉传来，付前的身体从半空中坠落。 伴随着的，是一道满载无尽怨念的激荡，以及没有任何落地声，却于脚边缓缓浮现的庞大身躯。 先更后改 (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人工存在核心（完） 夕阳斜照，惠风和煦。 很难想是出于公德心，不过猎物选择奔逃的方向，确实是比办公楼更加僻静的角落。 是以不管是刚才的飞絮还是这会儿的残肢，暂时都还没有引来观众。 但也只是暂时了，刚才楼里的动静，明显已经有人注意到。 不过没关系，地上这位也没有多久了。 “这造型顺眼多了。” 作为一名有礼貌的猎人，在这样的时刻，付前并没有贬低对手。 “策略也很不错。” 这绝非恭维之词。 此刻地上盘踞的巨大一坨，骨架上依稀能看出几分刚才的巨龙神韵，但贴图可是美型了太多。 再不是那种恶疫风范拉满的血肉交织，而是平滑细腻，仿佛自带隽永之感的灰白外皮。 体型干瘦了不少，但与这份色泽却是莫名协调。 配上淡金色只睁开一线的眼眸，夕阳映照下，仿佛行将就木，却又静观落日的老人家。 它的时间确实已经不多了。 最直观的一点，那具干瘦身躯仔细看去，明显布满了无数纵横交错的裂纹，几乎找不到一片大一点的完整区域。 就像被切成碎片，又勉强粘合起来一样。 其实事实正是如此，刚才最后那一记大招，本就是在它肚子里爆发的。 这也是付前为什么夸不错的逃跑策略。 刚才的经过很简单。 冲出建筑后，面对看不见的威胁，缩头龙选择了一个相当高效的逃跑方式，直接飞上半空。 可惜过分醒目下，被作为猎手的自己用牵挂之丝拽了回来，内脏暴击后终于粉身碎骨。 然而这只是表面，本质上在飞天的刹那，它自身的存在已经分割为两部分。 被拽回来粉碎的那个并不是假象，但也绝非最核心主体。 判断依据就是，自己种下的蠕动之种，留在了进入隐匿状态的那一部分上。 本就不指望非弃狱之王状态下，一次内脏暴击能秒杀目标，所以当时制造伤口的时候，就顺手放了点东西进去。 而未孵化的蠕动之种，只要处于一定范围内，就可以作为极饿感染的目标。 感染污染源头，听上去甚至有些冷幽默。 总而言之，第一时间发现目标行为的付前，选择了以最高效的方式，把两个目标全都处理干净。 “谢谢。” 此时此刻，一道声音正从那具残躯上响起。 而这一次听上去就诚恳多了。 “好说。” …… “虽然时间并没有那么久，但对我来说，实在是痛苦至极的经历……” 猎杀者并未阻止临终遗言，甚至还随口客气一句，破碎的巨龙听上去有几分欣慰。 “你可以称呼我“惑”……我是活着的恐惧，行走的梦魇，萌生于衰亡之人的午夜噩梦。” “他们恐惧着我，知道我在那里，却又试图视若不见。” “虽然是苍白意志的汇聚，甚至一直沉睡，但清晰的概念定义和保护下，本身却是比真正的巨龙更加纯粹。” 是指五十九岁以上才能看到你？那倒确实是清晰而严格的条件。 付前很自然地想到了利克的生日前后，不过并没有急着打断对方的诉说。 “直到那一天，无法抵挡的污秽到来……” 果然惑很快讲到了重点，而不愧苍白意志的汇聚，即便是如此可恶的部分，语气依旧平和淡然。 “起初我以为只是又一个攒够阅历的灵魂……然而接触的瞬间，就意识到那只是假象，根本不存在灵魂……那只是一条沾满粘液的舌头……” 舌头……这个形容倒也没大毛病。 毕竟誓约猜测属实的话，确实可以定义为上位者的某一部分。 付前心中默默点评，果然回光返照之下，容易大彻大悟。 “那种亵渎，根本没有办法抵抗……好在我很快发现，这份权柄背后的意志并不活跃，于是决定主导这个过程，看能不能利用不断蓄积的力量挣脱束缚，获得净化。” “看上去不大成功。” 对方一口气说了不少，描述跟之前的推测也颇有相通之处，付前终于是颔首做出点评。 利克先生症状突然激烈，果然是这位在背后推动。 “对……这是一条不归路，我确实获得了成长，但权柄背后的意志，也在我身上同步醒来……只可惜我察觉到时，已经控制不了除了一丝自我意志外的所有东西。” “所以我并不怨恨你，没有了污秽的血肉，我失去了在这里存在的基础，但你的净化让我回归自我，获得了最后时刻的安宁……” “感谢你听到现在……所以请收下这个……” 此时惑的交代也已经到达了尾声，伴随着的，是它身上的裂痕快速放大，身体彻底开始分崩离析，化为惨白的烟尘笼罩四周。 而在这最后一刻，它仅余一只的眼眸也是彻底张开，其中映照出付前的影像。 几乎是同一时间，飞舞的烟尘竟是快速翻滚，汇聚成另类的画面。 “凋亡，亦是升腾，不确定能不能帮助你，不确定你能看到多少，我的意志模糊不清，但会尽最后一丝力量坚持……希望有用。” 【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2-020收容成功】 而接下来，惑的最终遗言，几乎是跟任务完成的提示同步响起。 …… 这东西…… 付前的眼中，明明只是烟尘翻滚成的模糊画面，但某种本质的，命运层面的联系，却是丝毫无碍地穿透出来，仿佛那是自己必将经由的事物。 那是一条深沉的长河，其中流淌的并不是水，而是既虚幻又粘稠，既浑然一体又无限可分的黑色。 而一道身影正站在这特殊的水流里，腐朽的同时又不断重生，并在这个过程中被冲刷出另一道身影。 那是弃狱之王。 付前对此有着相当的明悟。 至于原本的身躯，相比之下更是清晰——那是自己。 某种更高存在形式的自己。 甚至那条河都有些眼熟，跟安井皇帝动手时，对方好像曾具现出过，很不一般。 晋升的契机？这位以最后的波纹帮忙照亮一丝前路？ 观察的同时，完全不妨碍付前把各种声音听到耳朵里，其中自然包括惑的坚毅。 面对如此盛情，他吸了口气锁定对方，在话音刚落时一记最大功率福音震爆轰了出去。 意志模糊不清，那就给我好好再悟！ 所有一切轰然震颤，源自福音之母的绝学，瞬间启迪着这个即将凋亡的意志。 只可惜眼前画面并没有变得更清晰，反而堪比又打了层马赛克。 付前倒是并没有惋惜，把任务提示的最后几个字听完，静静等在那里。 “……等一下，我，不是我——” 而就在眼前画面模糊，开始告别这个时空时，已经完全混沌一片的烟尘里，一个微弱至极，却如梦初醒的声音突然吼了出来。 “谢谢……” 而付前最后听到的，是一声比之前两次更加诚挚的道谢。 还算有点儿悟性。 对此他的反应是心中哼了一声，首次对这头凋亡之龙给出好评。 “控制不了除了一丝自我意志外的所有东西”？ 谁给你的勇气觉得自己还有自由意志？ 晋升契机，命运联系？ 第一次都未能奏效的招数，居然想再用在圣斗士身上？ 本座跟名为亵渎的东西打交道时，季氏下任家主都还没掌控福音小组呢。 抱歉任务总结要到明天了 (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我非我 凋亡化身，孽疫源头，午夜梦魇。 幽暗仓库里，完成今日份任务的付前，默默追忆着那个已然逝去的灵魂。 虽然名头一个比一个响亮，但惑兄最贴切的应该还是它的名字，一路的表现称得上囧傻呆萌。 或许跟天生神性生物的经历有关，不过在付前看来，多少还是有点儿击穿下限了。 俗语有云，我们家孩子很聪明，只是被人带坏了。 付前相当倾向于以此来解释这份异常。 也就是惑一路上的表现，是被人把脑子搅成一团浆糊的结果——即便自己帮忙「净化」后。 作为精神污染大师，付前深知最高阶的启迪技巧，从来不是暴力让你接受我的想法，而是让你接受「你自己」的想法。 而按照之前的经历，某一位同行同样掌握着这份高端技巧。 利克先生身上的誓约来自于谁？ 风格使然，付前从不会将其简单归结不可知上位者之类。 而从一开始推测被污染的是「存在」概念的时候，曾经在银雾庄园一见如故的亵渎君王，几乎第一个出现在付前的脑海。 要知道初次见面，那位阁下就很慷慨地送了自己一个前世，试图把自己的本质替换为上位者转生。 同时如果没记错，即便仅仅是个投影，在场的另一位神祇福音之母，也是看到脏东西的样子不愿意沾上。 而这次难以抵御，防不胜防的利克，无疑也很有那种无孔不入的狗屎风范。 …… 唯一可惜的，誓约对象好像确实如惑所说很不活跃。 全程仅仅是作为唯一誓约者的利克，在自以为反向掌控局面的惑的加持下给自己造成威胁。 而在自己借刀杀人后，更是直到任务结算完成，都是一切风平浪静。 而终得解脱的惑，感激之下甚至还送了自己一番机缘。 让自己看到了疑似再进一步，荣升一阶的某种仪式。 然而正是这份善意的礼物，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运势，对付前来说恰恰是期待已久，补上了整起事件的最后一块拼图。 虽然即便从完全客观的角度去看，这份馈赠来得也属实润物细无声，比大自然还自然。 机会，转瞬即逝，稍一犹豫就会错过，怎么看都不像阴谋。 动机，合情合理，帮助饱受亵渎的生命获得净化，对方濒死之际稍作回馈。 死亡也是真的，任务完成的提示，无比强烈地支持了这一点。 甚至其中展示的内容，一些元素也是属于自己的隐秘。 但凡多一分天命之子的自觉，大概率欣然受之，接下来倾力寻找那条虚幻长河，伺机做正道之所。 只可惜对于咱来说，或许不怀疑惑答谢的诚意，但怀疑它的自我认知能力。 …… 看到那份画面时的命运羁绊感，实在太容易让人想起，之前在银雾庄园那边，看到的前世陨落一幕。 而后来的事实证明，那是连自己都可以骗过的假象。 如果连这种自我感受都可以造假，那么已经被荼毒许久的惑，凭什么敢认为它脑子里所有念头都属于它？ 在付前看来，惑可能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那就是那份污染无可抵御。 它根本没能成功保留一份清醒的自我认知。 它所自认为的思考，反抗，甚至不屈，释然，都未必可靠。 而带入一下，如果自己是此次事件里的上位存在。 好不容易开发的誓约者被杀，惑这份意外收获也被摧毁的情况下，还有什么方法 可以废物利用一下吗？ 当然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被亵渎的纯净生物终得解脱，这样的人设可太适合用来给某些谎言做背书了。 出于职业素养，付前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应用。 而看上去英雄所见略同，后面真的出现了有趣的东西。 所以不管看到的东西有多命运羁绊，付前都不会有什么天命加诸吾身的感觉的。 至于有些因素属于自己不为人知的隐秘？ 别忘了亵渎君王第一次出手，直接连自己另一个世界的造型都拉出来了。 同是骗，跟之前骗人为乐的帕奇老哥相比，亵渎权柄最大的特点是拱手而治，根本无需编织谎言。 祂的方式类似于直接扔出一坨脏东西锁定目标，然后污染「自会寻找出路」，全自动寻找侵蚀机会。 上次在银雾庄园已经证明了这一点，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话说从这个角度讲，此次侵蚀方式相比更加隐忍委婉，是不是代表了对咱实力的肯定？ 当然现阶段都还属于自己的「最大恶意」揣测，具体如何还要参考一下仓库的点评。 思绪电转外加自夸间，任务总结已经响起。 …… 【任务评价：全维超度】 【利克先生已经忘记了，第一次感受那份满足是什么时候。 越来越高超的医术让他备受尊敬，但唯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 明明是让人嫌恶恐惧的事物，在他看来却是血肉中的珍宝——自己的血肉。 他远不止存在于世俗认知中的这个人形轮廓里。 不断品尝自我，也不断散播自我，这一切都在无人知晓的阴影中进行，直到某一天后，贪欲如山洪般爆发，难以遏制。 意外被亵渎的凋零之龙，不满足于屈服这份命运，开启了自己的反抗。 而带来的最直接变化，就是利克的污染性变得跟贪欲一样浓烈，几乎以任意概念侵蚀着目之所及的一切，包括目所不及。 「躲过了他的观察」这个定义，甚至都将带来污染，更不用说击杀他。 而一旦被污染，你因为存在性的关联，以及孽疫源头天生受到的概念保护，将再无法进入它隐藏的梦中。 甚至就算把其他所有被污染者杀光都无济于事，只要你还生存，那么梦境就还在，只是你在59岁前无法进入那里。 幸运的是，你巧妙地规避了这样的僵局，并从身到心，对已经成为孽疫源头的惑进行了彻底超度。 漫长岁月里，亵渎君王的一丝脱困契机再次被你粉碎。】 【击杀：惑】 【奖励：san值25】 【特殊奖励：伤寒恐惧】 【当前san值98，当前灵感99】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伤寒恐惧 什么叫专业人士的嗅觉。 任务总结还算详尽，一定程度再次印证之前的经验，那就是更多的探索行为会获得更多的信息回馈。 而一路奔波科研的付前，也并没有浪费这份努力的回报。 认真倾听，深表满意的同时，他甚至给仓库这种鸡贼行为找了个理由——对于缺少求知欲的人，说了你也不懂。 【污染目之所及的一切，包括目所不及】 比如这句关于利克先生「进化」后污染性的描述。 这稍显诡异的逻辑，如果不是咱这种一路科研人士，怕是都会听得懵圈。 但结合第一次在医院时的经历，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 当时自己就疑惑过，前面几人的挡路行为，一方面并无意义，另一方面甚至无法确认跟自己有关联。 毕竟处于鲜血征伐状态下的自己，理论上不可能被他们观察到，从而对他们的行为产生任何扰动。 然而这种类似应激的变化还是发生了。 事实上正是这种不讲道理，让自己决定借执夜人之手处决利克。 现在看上去，这么做是绝对有必要的。 相比于那些被污染者，作为污染散播人员的他，或许获得了超凡加成，但观察，或者说感知的范围终究是有极限的。 自己只要保持在「目之所及」之外，就能避免被污染。 事实上自己一直也是在这么做的。 但有一个选择自己没有做，就是利用各种隐匿能力一路潜到利克先生身侧，尝试一枪爆头去除这个威胁。 现在从任务总结上看，这个最容易想到的策略赫然是即死项。 进入了利克的观察范围，但躲过了观察，这样一份抽象的概念定义，居然也会让自己被污染，也就是所谓的「目所不及」。 摸一下沾手，不摸照臭。 不愧是亵渎力量叠加上凋亡之龙所激发出的化学反应。 …… 任务总结里另一项重要的信息，毫无疑问就是亵渎君王这个称呼了。 仓库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终于是在最后一句实锤了关于正主的猜测。 这些宇宙神明们，果然是既惨又不安分。 利克先生无疑就是这位旧识的誓约者了。 而不愧是亵渎权柄，连忽悠誓约者都是润物细无声，按总结的说法，似乎利克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成为爪牙的。 与此同时亵渎君王的运气明显还不错。 这样的一个小工具人，居然是无意中帮祂捡到了宝。 看得出来没有自己的参与，惑已将妥妥是祂囊中之物。 所以这一次算是坏上位者机缘？ 对方反手坑自己一把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当然跟上次一样，自己再借福音之力，拒绝了这份心意。 对着惑用福音震爆的原因很简单，搅动一下它脑袋里的一团浆糊，让它所谓的「自我」意志激荡翻滚一番，至于能不能从里面发现不对劲儿，那就看它悟性了。 事实证明，惑终是没有辜负自己，弥留之际大彻大悟，死了个明白。 也再次印证了最后看到的东西并非机缘，而是亵渎君王丧事喜办的应变。 真按照那里面去做，下场怕是比惑好不了多少。 这才叫最后的波纹呐。 感慨之间，付前锁定了自己的特殊奖励。 【名称：伤寒恐惧】 【类型：特殊物品】 【苍白干枯的蜷缩雕像，特别的造型甚至比骨架更 激发人心的恐惧，伤寒并不难抵御，但它往往昭示着衰老。 锁定目标并激发，穿透一切的死亡阴影将笼罩对方意志，持续五十九分钟。 目标会感知到头顶无限高处，冰冷的袭击锁定自身，随时可能落下带来死亡。 无法以任何方式规避和驱散，任何类似行为都会饲育这份感知，延长持续时间，而持续五十九小时后，命运流星将真正从天而降。 对五十九岁以下无效】 【备注：巨龙本是强大之兽，所以它的苍老更让人不忍目睹】 惑兄的遗志？ 从描述看确实很像，只是这效果是不是有点恶趣味了？ 默默打量着手里收获，付前一时表情古怪。 那是一只颇有分量，半个巴掌大小的雕像。 确实如描述中说的，苍白而干枯，摸着丝毫带不来暖意，很有凋亡之龙的几分神韵。 只不过相比那位临终前的姿态，这雕像看上去竟是更加的扭曲畸形。 长尾指爪，甚至是残破的双翼，都以诡异的角度穿插在一起，仿佛躯体被暴力揉捏过一番。 而那只似曾相识的头颅，正是嵌在这一片混乱里。 眼眸张开的幅度倒是比一条缝好一些，只是其中闪烁的，是更加没有生机的灰败。 所以惑兄这是跟五十九过不去了？ 并没有介意其中不祥之意，付前把玩着这枚畸形的雕像，倒是觉得意外的顺手。 虽然命运流星的说法引人遐想，但这东西真要用起来，可行性怎么看都有点儿勉强。 年龄限制是一回事，五十九小时，咱单个任务花这么久的情况似乎都罕见。 相比之下，现实里面用来吓唬人，倒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项。 毕竟无法驱散，同时任何试图驱散的行为都反而将延长时间这一点，实在是有点儿恶劣。 不过即便如此，相对于此番辛苦，这样的收获似乎还是稍显单薄了一些。 要知道咱可是冒着被亵渎君王误导的风险，稍微不够专业一点，怕是已经为以后的晋升埋下隐患。 不过结合仓库定性为2的物品编号，似乎也不是完全说不通——亵渎君王的风险，并不体现在任务完成里。 也就是说隐患是以后的，所以跟任务本身的评级无关。 【本日工作已完成，现在可以离开仓库，本周工作进度2/4】 对资本家的共情中，可以下班的提示也是很快响起。 搞定收工。 随手把雕像放到面前桌上，付前伸了个惬意的懒腰，没有急着戴面具回去经营事业，而是激活了手腕上印记。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加晨练，状态已经又恢复了不少，反正 有文大小姐那种顶级志愿者在，不妨先去帮秦大少他们做个随访。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更上歧途 不错，很有精神。 冰箱里的东西所剩无几，但并不妨碍付前花了一点儿时间，给自己整出份早餐。 而等到把最后一块火候完美的煎蛋填到嘴里，付前也是完成了今日份的检定。 果然是年轻人呐。 昨日自己亲切会面过的众人，此刻已经是一日之计在于晨，各自开始了忙碌。 甚至包括事件焦点裴同学。 昨天的经历似乎让她深刻意识到了睡懒觉的害处，这会儿已然是独自一人坐在食堂，认真消灭着买来的早餐。 吃得还是很香的，而跟记忆中几乎完全没有变化的品类，让付前似乎能回忆起它们的味道。 当然了，并没有那么向往。 把东西洗净收拾，确认没什么异常的付前未做额外打扰，再次激活了手腕印记。 …… 几乎是不停顿地戴上使者面具，再现身时付前已经是位于书店二楼，如同刚刚起床。 只是窗外朝阳，此刻已经浓烈了不少。 差点忘了，咱的事业也是如火如荼。 感知着脚下文大小姐忙碌的身影，付前一下有了成功人士的自觉。 就像前面说的，作为志愿者，文大小姐的积极性从来都是让人放心的。 当然即便如此，身为企业发展的总舵手，脱离一线也是不可取的。 并未放文璃一个人在下面辛劳，付前略作整理，径直下楼。 …… 「早。」 得益于决策层的英明领导，以及一线员工的认真工作，跟昨天相比，书店的人流量明显又有增长。 甚至可能是连续两天稳定经营的表现，消费信心也是获得了鼓励，一线员工的忙碌也正因为此。 换掉了昨天的线衣长裤，身着黑色套裙的文璃，此刻正被不止一名顾客围着询问。 不过虽然姿容潋滟，毫无疑问吸引着所有男性顾客的目光，但此刻问询的却是一名年轻女性。 妆容精致，但提问间隐有咄咄逼人之势，配上旁边稍显不自然的男伴，场景属实有些微妙。 当然这丝毫不影响文璃情绪稳如惰性气体，应对自如。 甚至在第一时间转过头来，向着领导含笑问好。 看得出来，这位还是深知职场里最重要的是什么的。 「早。」 而即便位高权重，付前的姿态却也亲民，颔首回应间，在随之而来的众多注视里走到旁边坐下。 「你是老板？」 而果然气质这东西是瞒不了人的，应该是第一次光临的女顾客，稍一愣后就知道厉害。 「那刚好……你的员工很专业。」 而下一刻她看了文璃一眼。 「不过我可能还是需要一个更专业人士。」 「那你找对人了，在文化产业这一块，我自认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付前的回应也是相当不低调，甚至没有照顾员工情绪的意思。 「很好，我是想问——」 「午休时间，各位需要先撤出去。」 而下一刻，女顾客的问题被无情打断，看着无缝吼向众人的老板愣在当场。 午休？不少人早饭才刚吃完吧——所以是这么个话语权？ 一下领悟对方言语间深意，她一时无言以对。 「图书请帮忙归位。」 然而付前却是完全不管这些，指着她手里继续提醒。 「这个是我要买的……」 「所以午休完别忘了。」 …… 「要出发了？」 顾客里还是有人知道厉害的，很快带头之下，人就走得一干二净。 全程情绪稳定的文大小姐，第一反应是看了付前一眼，眨眨眼问道。 「午休。」 手点了点脑袋，付前强调了一下刚才的用词。 「哦……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文大小姐情绪当即振奋少许，主动询问。 很明显虽然刚才稍被针对，但她并不认为午休的决定是付先生在驱赶不讨喜顾客。 对于自己来说，一些稍微妙复杂的情绪场景，只会是有趣的观察对象，付先生不可能不理解这一点。 这也是她为什么第一时间担心后者是要闭店走人。 而既然付先生否定了这一点，无疑是有事情要做了。 「跟昨天差不多。」 员工如此善解人意，付前自然也是满意。 「……情绪涟漪？」 微微一愣，不过文璃并没有做任何质疑。 「好的，这次要什么情绪？」 「恐惧，稍等一下。」 示意不着急，付前快速跟意识中的众多声音建立联系。 …… 「事情还是太蹊跷了，我们之前寻找祂的名讳那么久都没有发现……然后突然间徽记就出现在面前……」 模糊的画面，模糊的声音，但完全不妨碍付前从联系中，体会这个苍老声音的疑虑。 「你是想说我们感受到的东西都是假的？这不是恩赐，而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而很快就有反驳的声音出现，对这份大逆不道表示难以理解。 「每个人不一样，我不想拿自己当时的感受反驳……」 「但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如果假设你的担忧真是对的……那么可以做出这种陷阱的那个存在，会希望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价值，而不是杀了我们呢？」 「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但真的太巧合了，我还是觉得要谨慎……」 讨论的很激烈嘛。 倾听着交流内容，付前并不奇怪地称赞一声。 这份争执自然是来自刚刚收到弃狱之王恩赐的婪虫们。 很明显即便是前面的神奇经历，他们内部间依旧存在着分歧。 这实在再正常不过，好歹是一帮赚人入伙的老江湖，哪那么容易轻信。 但没关系，作为一个实事求是的引导者，付前从不会苛责别人不够听话。 受害者不往歧途上走，只说明引导的技术不够精湛。 而从未想过一劳永逸，对此咱可是有一揽子的方案的。 甚至这次晨练下来，还有疑似可以用得上的收获。 「可以了。」 提示声中，汹涌的恐惧激荡，从早已蓄势待发的文璃身上传来，并循着联系导向那边争执的人群。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付前选定了质疑声音最大，最开始发话的那位老爷子，尝试激活了手里的龙形雕像。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忿怒像 不可直视神，更不可非议神。 恐惧一向是信仰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对付前来说，婪虫这帮人称得上相当难得的测试素材。 首先知其本质，即死亡主宰的誓约工具人。 同时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团体，他们因为彼此之间的联系，有着相当不错的信息共享属性。 同时还是为数不多知道自己尊名者。 以及最重要的，他们并不知道自身的本质，唯一知道真相的阿尾兄，已经被自己送到未见之丘了。 这种情况下，着实适合用来测试一些信仰相关的事情，甚至是旧日信仰相关—— 死亡主宰状态如何，以及祂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虽然事务繁忙，但对于众人的引导方案，付前从未抛诸脑后。 而昨天展示了希望后，面对质疑乃至冒犯，惩戒是必不可少的。 跟文璃说今天可以继续来上班，本来就不单指卖书。 不过即便有这位帮忙散播恐惧，感觉上还是有所欠缺。 付前从昨天就在想，惩戒时该用何种方式。 而果然天道酬勤，不久前一番晨练后，新获得的奖励，看上去竟是很有些合适。 无人不惧怕的死亡阴影，穿透一切的描述跟目前的微弱联系听上去也很是适配。 同时跟灾厄权柄相比，似乎还不用担心肉体毁伤。 毕竟前者如果控制不好力道，直接来个爆头都有说不定。 而对于伤寒恐惧，付前并不认为以这帮人的资源，有能耐把持续时间延长到五十九小时。 当然一切还要看实际使用效果——效果不错。 …… 激荡的恐惧涟漪间，付前对此次任务奖励的评价再上一层。 一方面是真的有效。 随着锁定目标并激发，即便只是循着一丝微弱的联系，死亡阴影依旧是毫无衰减地送达。 而另一方面则是即便成功激发，但雕像本身却依旧低调无比，毫无任何绚丽特效，甚至感知里的波动都极其微弱。 果然人老了都讲究个返璞归真，这东西可太适合用来阴人了。 赞叹之间，付前注意到了志愿者文大小姐的眼神。 很明显自己手里的东西，因其过分猎奇的造型，连即便刚刚全功率爆发在休息的她，一时都难挡好奇心。 不过付前本来也没想掩饰，随手直接递了过去。 「谢谢……」 看得出来文璃并不是那么想接，但良好的家教，让她没有拒绝的同时表示了感谢。 而对此付前只是微微颔首，把注意力集中到联系的另外一边。 毫无疑问那边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讨论，而且人到得挺齐整。 一直持保留意见的老爷子，正是姜恩专属拍卖会的主持人，满满仙风道骨之相的那位。 而与之针锋相对，言辞激烈的，同样也是一位熟识——齿喉居士。 说起来这位女士应该是昨天最惨的人之一，直接挨了一记灾厄爆发的。 果然坚定的信仰离不开苦难。 赞叹之间，付前怀着满满期望，关注着老爷子的反应。 …… 「你们……」 老爷子无疑是此刻场上的目光核心。 并不是因为真有流星砸到他头上，而是轰然冲击所有人的恐惧，就发生在他表示质疑的台词后。 这过分丝滑的衔接，让人不由得不去思索其中因果关系。 而注意到这一点的他，却明显没有精力 做什么辩解，而是喃喃自语间忍不住抬头。 那冰冷的，悬于无穷高处的死亡阴影，在感知里是如此的清晰。 仿佛能看到蕴含无尽寂灭力量的坚冰，正在疯狂凝结膨胀，以无可阻挡之势砸落，随时会把永恒的黑暗带给自己。 这诡异的，超越感知的死亡预兆，叠加心底无理由升起的恐惧……与其说是遭遇了什么攻击，更像来自上位者的忿怒。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 根根金色尖刺自体表浮现，宛如快速穿上一身针刺铠甲，隐隐感觉自身受到了特殊待遇的老爷子，第一时间尝试寻找共鸣。 而虽然模糊，但作为观众的付前，还是很容易被这造型勾起了回忆。 当时被自己用虫哨送走三人后，这位搏命状态下就用过类似的招数。 果然外表跟内在往往存在反差，看似清心寡欲，实则玩弄肉体的高手。 只可惜这一次，老爷子势必要经受一番心灵的磨砺了。 …… 「什么？」 现场第一个回应的，果然是刚刚跟老爷子争论的齿喉居士，不过听上去也仅仅是勉强压制住沸腾的恐惧。 主要一向作为团队话事人的老爷子，表现有点儿过分不稳重了，一定程度上加剧了军心的动摇。 「纯粹的，没有理由的恐惧，就在你说话的时候……」 不过缓了口气后，她还是不等老爷子回答，先快速描述了一下自身情况。 「不，不止是那样……头顶上有东西。」 从这份说法以及其他人的反应里，老爷子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边勉强咬牙回答，一边再次抬头望天。 不过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那一身金猬甲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下来了。 「啊……什么东西？」 不愧是真正意义上的同气连枝，在场众婪虫虽然无法理解老爷子的说法，但似乎依旧能从他的语气间感受到那份绝望，一时间纷纷出声询问。 并在对方真的勉力完成解释后，齐刷刷地再陷沉默。 差不多了。 接下来对于老爷子来说，应该将是一段难得的人生经历。 眼见气氛如此顺利地到位，付前满意地收回注视，留一帮人在那边胡思乱想外加出谋划策。 作为邪神帮凶，文大小姐正边皱眉边摆弄着手里雕像，很配合地没有出声。 「辛苦了。」 如此懂事的志愿者，付前自然也是满满勉励之意。 「午休结束？」 文璃递还雕像的速度稍显麻利，同时笑眯眯地摇头。 「怎么会，才刚刚开始。」 然而雇主竟是一手接过，一手又换了件东西递回来。 「出去找朋友聊聊天，姜恩兄还住在他原来的地方？」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逆袭的良方 「是的……姜氏应该是彻底放弃他了，这是什么东西？」 明显没想到还有散步项目，一边下意识地回答，文璃一边托着手心里的透明小瓶，好奇问道。 仅比拇指略大，没有任何标识。 可以看到里面装的大半瓶粘稠液体，并能直观地感受那份灼热，如同烧融的蜡液。 「谢礼。」 随手收起伤寒恐惧，付前已经是站起身来。 「因为之前的帮助？那对于姜恩来说，绝对称得上意外之喜了。」 文璃堪称一点就透，甚至起身跟上的同时，望向手里东西的目光也愈发慎重。 对于这样的午休散步，她明显并不排斥，包括对于谢礼的说法也毫不怀疑。 因为在她的心目中，付先生从来都是大方慷慨的。 不过这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喝掉吗？ 「难道这个可以帮姜恩解决瓶颈问题？」 下一刻她心中一惊，突然想到了什么，猛抬头看向付前。 …… 少女悟性不错嘛。 面对这份敏锐，付前回以一个赞赏的眼神，并未故弄玄虚。 「欺瞒灵药，不是喝的，用来糊住眼睛。」 下一刻他指着小瓶，讲解着正确用法。 「至于效果的话，可以让一位超凡者改用本不属于自己的仪式晋升，不确定有没有副作用。」 「这种逆天而行的风格，刚才突然觉得跟姜恩兄的人设很是搭配，希望能让他有所收获。」 没错，欺瞒仪式灵药，付前交到文璃手里的，正是这份早些时候得到的奖励。 鉴于效果仅对中阶及以下有效，现在自己明显是用不上的。 而此次灾厄侵袭事件里，姜恩兄称得上汗马功劳的工具人，不妨送其一番机缘。 当然这是比较台面的理由。 至于不那么台面的？ 从昨天到现在，已经先后给了婪虫群体希望，威慑，惩戒，接下来该给一个看得着的成功案例了。 跟他的那些前辈们不同，姜恩兄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几分坚持的。 这让他成为了虫群的异类，或者叫败类。 比如发现晋升仪式的操作越来越非人后，最终选择放弃，回家另辟蹊径，试图换一种方式逆天改命。 当然姜恩不知道的是，这份叛逆从来也在前辈们的掌控中。 同时因为任务要求，一番苦心孤诣后，所有努力还是被自己无情碾碎，彻底晋升无望。 这种情况下家族放弃他，其实算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如果这样一个角色，在伟大存在的启迪下涅盘重生了呢？ 那将是什么样的榜样效果？ 对于整个团队信心大有裨益的同时，甚至不是纯粹的精神鼓励。 姜恩的誓约者本质，决定了他一旦晋升，受益的并不止自身，每个人都将分得一点真正的好处。 到时候婪虫们别说清理掉他另寻新人了，怕是瞬间列其为明日之星，全方位学习先进经验。 …… 改用本不属于自己的仪式晋升…… 看得出来，虽然隐隐有所猜测，但欺瞒仪式灵药的效果，还是给文璃带来了一点儿小小震撼。 以至于直到跟付前并排出门，她还在忍不住端详着手里的三无药剂。 这样的效果，可远不止投机取巧那么简单。 虽然已是超凡界新星，但晋升六阶前的煎熬，文璃始终没有忘记半分，尤其是在跟上京诸多同行对比后。 不同类型的能力间，晋升难度有的时候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如果真的可以替换，或者是让原本没有希望的人多一次尝试的机会…… 就算方式略显诡异，可能留下什么隐患，相信也没几个人会拒绝吧？ 不愧是付先生，总是能有这么奇妙的物品。 「所以交给我，是准备待会儿由我送上谢礼吗？」 心情一时愈发放松，文璃把玩着手里灵药，甚至笑嘻嘻地开起玩笑。 「当然了，之前不也是由你负责利用的？」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竟是一本正经地点头，满满理所应当的语气。 ……是倒是，可我不是受你指使吗？ 对于自己突然成为罪魁祸首这件事，文璃一时听得目瞪口呆。 「好吧……不过待会儿总不能以这个名义送吧？」 下一刻她弱弱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那样大概率把姜恩兄吓死，送礼要讲究技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舒适区的。」 付前拍拍胸脯，表示早有计较。 「根据我的情报，姜恩兄比较倾向于一切只靠自己，自助者天助之类。」 …… 「之前我过来的时候，他差不多也是这样。」 似缓实缓，午休歇业的二人，步伐与姿态完全没有辜负这一点，真就是连车都没坐，一路闲逛攀谈。 等到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艳阳高照。 可惜即便此等光明，竟是依旧无法驱散此处萦绕的颓废之气。 近墨者黑，文大小姐也已有惯犯之姿，带着付前来到隐蔽一角后，轻松搞定姜恩家中布下的防护网，登堂入室。 而没过多久，她示意了一下某扇紧闭的门，压着嗓子说道。 「自我封闭，姿态颓废。」 「不过我注意到他胳膊上戴的东西很特别，似乎在强行让身体保持活力，以至于跟这种姿态比，感觉有些别扭。」 「齿喉。」 微微点头认可了文璃的直觉，付前给出了姜恩那件超凡物品的名字。 门后的场景，在他的感知里自然是清晰。 传说中的北姜恩正木然侧卧，半梦半醒，一副睡梦罗汉之态。 但与此同时，姜恩的一边上臂上，依旧是紧箍着一个圆环，正是他在那场专属拍卖会上的收获。 佩戴起来很痛苦，但可以大幅增加血肉活性，同时副作用是让人变得短命。 说起来齿喉居士也是因此而得名。 当然了，那个时候让姜恩拿到这件物品，为的是帮助快速恢复，从而最高效率完成仪式。 像他这样大白天躺着都戴着，再美化的解释，似乎也最多只能算卧薪尝胆。 但已经够了，常言道苦心人天不负。 瞬间确定北姜恩的逆袭剧本，付前开启了清澈梦境。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死愿 半步中阶，半梦半醒，半死不活。 众多禀赋加成下，房间里的姜恩哼都没哼一声，直接瞑目进入清澈梦境。 「所以你想好了没有？咱们给北姜恩设计个什么仪式？」 而身为催眠师，付前并没有急着操作，而是意志回到现实，咨询着一旁的少女顾问。 呃…… 付专家说起话来如此奔放，文璃自然是瞬间领悟不用担心里面的人听到。 不过即便如此，她好看的眉毛依旧是微微皱起，一时似乎难以决断。 目前行为的性质就看怎么解读，某种意义上几乎相当于设计命运。 这么神性的事情一下落到肩上，让她一时深感责任重大。 「你刚才不是还大发感慨，等到真正跨过那个门槛后，才意识到每个人的难度是不同的？」 毕竟是午休期间加班，付前倒也并不苛求速度，只是略显奇怪地发问。 刚才一路过来，涉及到仪式问题，姿态放松的文璃，很是发表了一些在融入上京超凡圈子，了解更多晋升之路后的感叹。 付前也就顺势让她多多回忆一下，以供参考。 「这确实是我体会最深刻的一点，不过有些仪式虽然简单，但方式比较奇怪。」 「另外我相信以姜恩的积极性，肯定也做过这方面的信息收集，万一是他听说过的，到时候会不会比较难说服？」 「没事，随便挑一个就好。」 文大小姐果然心思细腻，不过面对她的担忧，甲方的姿态却是奔放得很。 「色，香，味，看得顺眼，名字好听，随便哪个维度的标准都行。」 …… 如此严肃的事情，一下仿佛成了菜市场买菜，反差感让文璃一时间也是倍感诡异。 不过这段对话的片刻工夫，她还是响应号召完成了最终对比，做出决断。 「有一个听元首席讲过的仪式，我觉得可能比较合适，使用过的人称呼它死愿。」 执夜人渠道信息，可靠性放在第一位吗？ 文大小姐是真的不想浪费别人的这次机会呢。 「说来听听。」 做个手势，付前对仪式的名字表示满意。 要知道咱们这次的主题，本来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需要做额外的材料准备，这个仪式要求将身体置于黑暗里，接着切割出一道不断流血的创伤。」 文璃记性颇佳，得到鼓励后没有任何迟滞地开始描述。 「接着静坐不动，意志完全锁定于身体的某一点，而绝不关注整个步入死亡的过程。」 「直到这份精神和肉体的背离被神性生物注视，以高层次的攻击摧毁他意志锁定的东西。」 …… 有点儿意思……至少这个名字起得贴切。 品评着文璃交上来的作业，付前在对方期待的眼神里微微点头，以示好评。 死亡过程中的意志背离，特别的反差引发注视，虽然听上去怪诞凶残，但本质上确实是有几分仪式风范的。 而虽然不涉及过分特别的道具，但想完成这个仪式依旧不简单。 强迫步入死亡的自身完全忽视这一点，这种绝对违背人性的操作，对意志胆魄将会有着夸张的要求。 就算有人提前算好时间在一旁守着，不用太担心真的有性命之攸，对处于黑暗中的当事人，也绝对是一个巨大考验。 甚至最后的结果，是意志寄托被神性攻击完全粉碎，不得不说也很有点儿天道无情的反差感。 「按元首席的说法，曾经 有不止一个人用这种方式突破中阶的瓶颈，所以可靠性方面在我看还是足够的。」 此时得到鼓励的文璃，精神振奋下也是主动诉说起选择的理由。 「除了这个外还有一点，我只在元首席那边听说过这个仪式，它本身应该属于相对的隐秘，姜恩知道的概率比较小。」 「操作也简单，神性生物现场就有一个。」 付前指着自己补充一句，认可了文璃花的心思。 「很不错的选择，就这个吧，意志锁定的位置应该没什么要求？」 嘻嘻…… 得到肯定，文璃轻笑摇头。 「应该没有，元首席还提到过有个傻瓜把意志集中在了不该集中的地方，以至于晋升虽然成功，但最后孤独终老。」 …… 超凡界果然卧虎藏龙。 孤独终老这个结局无疑引人遐想，付前一时也是惟有赞叹。 「相信姜恩兄会有其它选择的，把东西放在这里，接下来让我们拭目以待。」 没有耽搁时间，下一刻付前下巴往旁边比了比。 「啊？这就……要换一下包装吗？」 对于这递进效率，文璃一时都是难掩震惊。 付先生看样子明显是不准备露面，倒是很符合一贯低调的作风。 但就算你能隔空灌输仪式内容，一瓶平白无故出现的药剂，多少还是有些说不通吧？ 「不用。」 然而面对她的提醒，付前依旧自信满满，示意不用那么麻烦。 「本来就是姜恩兄自己灌进去的。」 「……好。」 …… 怎么回事，只是错觉吗…… 某一刻，如同从梦魇中惊醒，姜恩有些恍惚地坐起来，第一反应是摸向左臂。 痛楚依旧，曾经拍卖会上的收获，依旧牢牢地佩戴在那里。 然而他却是没有东西没丢的庆幸，而是捏紧了拳头，仔细捕捉着意识里某个诡异的，从未听过的晋升仪式。 甚至来源就在于胳膊上的超凡物品。 一时几乎无法确认所处是否真实，他脑海中下意识地重现起刚才的一连串经历—— 虽然连自己都不知道，在目前的状态下，还一直戴着这样一件物品，到底有什么意义。 但就在刚才，真的有特别的变化在上面发生。 尖刺扎入手臂，已经饱饮自己血肉多日的齿喉，在某一刻居然是传达出了特殊的灼热。 而就在下意识摘下后，这件超凡物品上竟是渗透出滴滴半透明液体。 伴随着的，还有在意志中响起的一连串声音——接受了足够的血肉滋养后，齿喉上留下的远古禁制终于触发了。 一个隐藏多年，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的秘密。 自己这最后一丝执念，竟是得到了回报。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私人订制 刺激血肉活性只是过程，不是目的。 齿喉的原主人，根本不知道它的真正意义。 被以特殊方式藏在里面的秘密，只有在一次性吸收了足够的血肉之后才会显露出来。 然而除了自己这个「蠢人」，又有谁会做这种事情？ 万能的晋升仪式……不论何种能力，只要按照提示中的内容去做，辅以那特殊的材料，都将可以突破瓶颈，更进一步。 真是美好的期望！ 肩头耸动，姜恩已经是直接笑出声来，对自己的想象力深表佩服。 多日前受挫于大运明王之手，自此自暴自弃浑噩度日，现在居然只能靠这种东西自我安慰了吗？ 特殊的材料……说起来那种滚烫的触感似乎依旧残留在皮肤上…… 自己当时好像还小心翼翼找来一个瓶子装上，生怕漏掉一滴…… 当然讽刺的是，装好之后又突然变得没那么自信，不敢真的去尝试——等一下！ 缓缓抬头，一路自我批判的姜恩看着某个方向，呼吸竟是变得急促。 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稍有些迟疑地站起来，姜恩很快迈着僵硬的步伐上前。 而手按在门上足足几秒钟后，他终于是猛地拉开。 ……怎么会！ 那一瞬间，进入视野的一只透明小瓶，让他如遭雷击，彻底愣在那里。 …… 「这么配合的？」 虽然知道身处暗中观察状态，但眼前的变化，终于还是让文璃忍不住凑近，压着嗓子表达着惊叹。 「莫欺少年穷。」 付前的反应是一脸严肃，为眼前苦心人天不负的场景动容。 正如文璃所说，在发现放在那里的灵药，扛过第一时间的震撼冲击后，姜恩几乎是冲过去抓在手里。 至于此刻，看前进的方向，明显已经是在寻找黑暗场所了。 比如自己曾经拜访过的，他的秘密练功房。 所以一个好的引导者是多么的重要。 刚才的经过其实很简单。 文璃选择好仪式的瞬间，付前就打包了一下相关信息，稍加修饰后通过梦境传达了过去。 具体方式就是原本半睡半醒的姜恩，突然在手臂配饰上发现了机缘。 之所以选择齿喉这件物品，主要也是为了契合卧薪尝胆主题。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直接丢一份机缘出去，姜恩兄未必肯信。 但如果是他自己的血肉滋养，进而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隐秘，就如前面跟文璃所说，将会进入某种置信的舒适区。 至于为什么不用换包装？ 为了让整个心路历程变得合理，梦里本来就要适当营造一点儿曲折。 现在的话，相信当事人已经不会再有犹疑了。 …… 「他把那东西摘下来了。」 所以说人活着一定要有梦想，接下来的姜恩，只能用行进如风来形容。 虽然牙关紧咬，不让自身有任何失态，但并不出所料直接就开始为逆袭仪式做准备。 而作为观察者之一，能深刻体会这份情绪的文璃，语气间没有惊讶只有感慨。 至于她说的东西，自然是姜恩胳膊上的齿喉。 在视若珍宝地把蜡液收起来，并一路真的来到地下后，姜恩很快就把这只特别的臂环摘下，小心翼翼放在旁边。 「不奇怪，他要是继续戴着怕是血流一天都死不掉，风险性一定程度也影响仪式的成功率吧？」 进去的同时，姜恩就已经把门关上锁死。 事关重大，这种小小的防范行为可以说很合理，当然完全不妨碍付前的观察。 而看得出来，文璃的感知能力也相当不错。 姜恩把齿喉摘下的原因很简单，那东西可以大大提高血肉活性，到时候怕是把另一只胳膊剁了在那放血，身体也完全顶得住。 这种情况下又哪来的死亡威胁。 「嗯……不过他就这么肯定，能招来神性生物的注视？」 文璃明显也能理解这种考虑，不过微微颔首间，还是对于这份坚决表示惊叹。 「这个仪式的危险性这么高，就算跟家族关系再差，想办法寻求一点儿帮助总归更好一点吧？」 「那自然是因为他的仪式里不需要神性生物了。」 然而付前却是毫不奇怪。 「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战胜死亡恐惧的试炼。」 「……啊？」 文璃当即吃了一惊。 「你改了仪式的内容？」 「确切点说，是改了当事人认知中的仪式内容。」 付前强调了描述的准确性，反手指着自己。 「仪式本身是完整的，到时候自会有神性生物出手。」 「当然当事人版本，就是对于死亡的无惧，让他终于勘破瓶颈。」 不愧是付先生，设计起来真是滴水不漏，连犹豫的机会都不给人…… 明显没想到刚才眨眼间，对方已经设计出了如此操作，文璃一时满脸叹服。 这份谢礼送的，姜恩当真是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 事实上此时此刻，最终自我审视一遍的后者，已经是打开了灵药的瓶子，开始将里面灼热的液体涂抹在双眼上。 …… 其实最有趣的，还是第三个版本。 就在文璃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仪式上时，作为幕后引路人的付前，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此行本来就是为婪虫们做个正面榜样，所以并没有过多隐秘的操作。 事实上循着婪虫们的信仰联系，能知道从不久前，姜恩的异常操作已经引发了注意。 并不奇怪，毕竟跟伤害分担一样，婪虫间的感知也可以单向传导。 而鉴于近日来的经历，他们对于眼前这一幕的解读，想必会更加有趣。 尤其看到最终结果的时候。 …… 不错，执行得很严格。 极有耐心的等待间，属于姜恩的生命气息已经是在一点点流逝。 即便是三无试剂加三无方案，依旧能看出他的执着。 而虽然姜恩本身对弃狱之王的姿态是拒绝的，但应该是源于跟婪虫间的特殊联系，依旧可以以上位者的姿态审视他。 以至于付前很轻松就发现，姜恩意志集中在的身体部位，正是他的一颗牙齿。 完全依照仪式里给他灌输的。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天赋与天命 专业的编译人员，一定要勇于补充细节。 为了避免犹豫不决浪费时间，付前并没有让姜恩自主选择要被牺牲的部位。 刚才灌输的仪式内容里，他直接明确了意志要汇聚在一颗牙齿上。 之所以做此选择，一方面对于这位失足青年来说牺牲较小，另一方面也是取牙关紧咬的美好寓意。 「一般来说，越接近极限成功的概率越高。」 旁边的文璃虽然感知不到牙齿的细节，但对于姜恩的状态同样有一个整体把握，一时间默默补充着要点。 事情进展如此之快，开始也让她深受震撼。 不过后来联想到不久前的经历，一下倒也释然了不少。 自己晋升四阶的时候，从得到启迪到圆满完成庆功宴，总共好像也不到一个小时…… 「很合理，背离需要时间来孕育，死亡的恐惧是指数上升的。」 而对她的说法，付前也是很快表示了认可。 「嗯……元首席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对于这个仪式的本质，她的解读是以这种超越死亡的姿态，引发高阶存在的厌恶，进而消灭这种不自然。」 …… 「厌恶，这个词用得很准确。」 随口给了元首席一个好评，付前抬头看着不远处。 仪式的主角姜恩，此刻已经身处血泊中。 不管是阻隔还是黑暗，都完全不妨碍他观察到这一点。 作为成名多年的天才，放血这种事情姜恩自然也是专业。 位置，角度，深浅都恰到好处，甚至还利用了齿喉取下后的伤口。 而这相对平稳的生命流逝间，姜恩正在拼尽全力，展示着不屈的意志。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这份行为的本质，其实只在于引发厌恶。 接着借助厌恶带来的行动，在某一刻突破自我。 自我奋斗的最终意义是借他人之力，很有那么一点戏剧化的讽刺感。 至于高位存在为什么要做这种闲事？付前表示同样可以稍稍共情。 消除异样是生存的本能。 而这种违背生物性的背离就是异样。 如果这个仪式不是天启而是人为设计，那原作者也称得上高人——以及疯子了。 「所以……什么时候出手比较合适呢？」 付前的再次肯定下，文璃看上去也是同样想到了姜恩的真实处境，轻叹一声超凡之路的诡谲后问道。 「不急，我相信这对姜恩兄来说是个好机会。」 付前对此神秘一笑。 「他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天赋。」 …… 「那家伙到底发什么病！」 事实上说话的同时，通过某道微弱的联系，付前正倾听着一个满含愤怒的声音。 一向积极的齿喉居士，这次的姿态更是激烈。 而她口中所指，自然就是正在坐死关的姜恩了。 就像之前推测的，姜恩的异样表现，很快就吸引了婪虫们的注意。 原本就济济一堂的众人，此刻再次讨论得热烈。 「当时要把他安全处理掉的时候，不是你说的留着可能还有用，至少能监控一下执夜人的动作？」 几乎是齿喉居士刚吼完，就有人阴阳怪气地在嘲讽。 「现在好了，根本没办法去阻止他，那家伙自己在那边瞎搞还牵连我们。」 「我怎么知道他会做这种事情？而且我受的影响不比你大？」 心情本就不佳的齿喉居士，一时吼得更是响亮。 一群人反应如此激烈的原因很简单，鉴于婪虫的特性，姜恩身上此刻正在发生的生命流逝，已经是分享了出来。 就像当时跟自己动手时，被捏碎脑袋的达内塔没死一样，婪虫们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甘共苦。 这也是付前为什么说姜恩有着自身所不知道的天赋。 如果他的意志足够坚定，婪虫们可以为他提供相当相当久的背离过程，最大程度增加仪式成功率。 至于为什么又是齿喉居士反应最激烈？ 原因同样简单，之前交手的时候已经确认，作为一脉单传的组织结构，她就是达内塔的上线，而姜恩是由后者开发的新人。 达内塔挂掉之后，她毫无疑问就是虫群里跟姜恩直接发生关联的那一节，伤害传导自然也是首当其冲。 当然光激动是没用的，正如前面所说鞭长莫及，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一帮人，掉头回去实在是个艰难的抉择。 「劳里……你怎么看？」 很快齿喉居士就稍稍压制住情绪，看着旁边一道人影，犹豫了下还是咨询道。 …… 须发皆白，姿态稳重，被称为劳里的，赫然正是拍卖会主持人老爷子。 齿喉居士犹豫的原因应该也在于此了。 作为整个团队的话事人，劳里的资历无疑很老，这决定了他目前受姜恩的影响还不大。 但他的状态却是最不容乐观的一个，因为伤寒恐惧依旧笼罩在身。 作为一个能开拍卖会的团队，多少还是稍有底蕴的。 此刻虽然五十九分钟早过，但各种努力下，依旧是帮助延续到了现在。 不过从劳里的神态，还是能看出来婪虫们技止于此，已经是准备放弃治疗了。 这种情况确实不适合打扰，但事态紧急，齿喉居士明显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他在做的事情……很奇怪。」 而最终期盼的注视间，虽然情绪复杂，劳里还是选择了发挥点儿余热，声音低沉地分析。 「虽然我们看到的只是他自残的行为，然后就是现在不断的生命流失，但他手里那瓶东西明显很特别，出现得也很突兀。」 「就目前的情况，很难说真的是在用这种古怪方式自我了断。」 你不会自己要不行了，就这么随口安慰我们吧…… 看不到众人的具体表情，但随之而来的片刻沉默，让付前为其他人补充了一下心声。 对这群人来说，今天一大早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属实有点多。 要知道劳里如果真的被「神罚」秒杀，他们会受到何种牵连也不乐观。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等着？」 片刻之后还是齿喉居士，用已经又虚 弱一些的语气，表达了自己的茫然。 「要不然呢？简单估算一下就能知道，就算我们现在冒险回上京，也根本来不及了。」 长叹一声，劳里老爷子神态间竟是有了知天命的豁达。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世间缘法 墓色沉沉。 伴随着齿喉居士和劳里再次的一问一答，联系那头团队氛围再次暴跌，一时已经是满满节哀顺变之相。 凡事有利弊啊。 过分团队可以大大提高生存率的同时，代价就是一旦有个害群之马，情况就会变得麻烦。 而目睹这一幕的付前，倒也很能体会众人的心情。 另外从这反应能看出来，一行人确实没什么远程阻断机制。 虽然从刚才的说法里，退出机制还是有的。 撤离上京前，他们应该是经过了热烈讨论，要不要直接处理掉姜恩，避免这个不和谐因素继续破坏团队氛围，只不过被齿喉居士否了。 当然其中应该还有一个潜在因素，那就是在自己和元首席通气的情况下，执夜人反应过分迅速，婪虫们不敢久留。 否则如此具有团队精神的一帮人，一个人的意见影响不该有那么大。 总而言之，那种特别的退出机制，可以在不影响其他人生存的情况下，真正意义上壮士断腕。 事实上被送到未见之丘的阿尾，已经展示过类似操作。 而虽然不知道婪虫们的版本具体是什么样的，但在付前的估计里，应该是建立在姜恩被处决的基础上。 很简单的理由，如果有办法毫发无伤的退出，不管会不会导致超凡路断，面对眼前困局，肯定也早有人想到跑路。 现在虽然士气降到冰点，但建制明显并无崩溃之相。 …… 婪虫们的困局，一方面是新进成员在坚定的给自身，乃至所有人放血，完全看不到停止的迹象。 另一方面作为元老的劳里，更是面对随时来袭的死亡威胁。 真正意义上的首尾呼应。 「姜恩自己所不知道的天赋？」 付前这边做深刻共情时，文璃对他的说法却似乎有些难以理解。 「是啊，比如他这会儿的流量一点儿不比之前少。」 付前冲着门后示意了一下。 「啊？」 文璃这下是真惊到的样子。 「可他看上去生命强度的下降缓和下来了，我还以为……」 「伤口愈合了一点是吧？」 付前摇头。 「很可惜姜恩兄并没有在这方面给自己留后路，但正所谓你不压榨一下，就不知道其实有人可以帮你负重前行。」 「……那还要等下去吗？」 负重前行一说虽然无厘头，但文璃似乎稍稍理解了天赋的意思。 因为神秘的原因，姜恩所能支撑的时间，远比正常看起来要长。 这种东西怎么想都不会是免费的，但在这个时刻，倒确实可以帮助他挑战某种极限。 「再给这位一分钟吧。」 而面对文璃的疑问，付前摩挲着下巴，真就一本正经地斟酌一番，给出了一个精确时间。 「他的肉体确实还撑得住，但精神差不多到极限了。」 这话可不是瞎说，付前能清晰地感知到，姜恩的意志已经有了一丝不稳的迹象。 比直面死亡更恐惧的，是不直面。 某种意义上姜恩经受的考验，甚至强于随时可能流星遁的劳里老爷子。 缺少更多人生思辨的情况下，单纯靠逆袭之志，能做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是绝学，越需要哲学来化解。 少林七十二绝技的核心理念诚不我欺。 「好。」 虽然感知不到那样的细节，但文璃明显不会质 疑付前的判断，甚至说话间已经稍稍退下一点，避免影响待会儿的操作。 虽然她有些多虑了。 「好了。」 片刻之后，既没有一剑横裂长空，也没有原地消失鬼魅出手，付先生脚步都没有挪动半下，回过头来说道。 …… 当然不是搁这儿耍小朋友，那一刻，北姜恩身体最坚硬部位中的两颗，已经是不复存在。 「高位阶的攻击粉碎意志所寄」，对于这个仪式要求，付前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达成方法。 做好事不留名的整体风格下，没有比灾厄权柄更适合的手段了。 虽然正常不化身弃狱之王的情况下，直接使用灾厄权柄的效果会比较单一，仅以伤害加深的形式呈现。 但前面已经拿齿喉居士做过测试，对于见过弃狱之王徽记和名讳，并借此达成一定联系的意志，效果已经没有那么局限。 无知是福啊。 付前一时间甚至想起，已经被消耗掉的盲视。 总而言之，他刚才故技重施，直接引爆了姜恩兄意志所系的牙齿。 至于为什么是两颗？ 这就是刚才判断意志已近极限的理由了——锁定的位置都已经没那么稳定。 至于效果…… 「真的有变化。」 接到他的通知后，第一时间感知门后情况的文璃，已经是惊讶间复核了结果。 属于姜恩的气息，那一刻正在飞速发生着变化。 甚至不用担心他听到外面的对话，因为同一时间，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正在响起。 纯粹情绪的表达，失落中又充满解脱，称得上感染力满满。 当然不是因为牙疼，最坚定的意志加上最坚硬的骨头，被一起瞬间撕得粉碎，个中感受可以想象。 但却是这个仪式的精髓之处。 而付前也很有信心，晋升带来的喜悦，足以提供姜恩足够的心理力量，去给这份怪诞感受找一个合适理由的。 「走吧。」 并没有留下来分享喜悦，付前冲着文璃示意了一下，一起深藏功与名。 …… 「这次损失最大的可能就是姜氏了，前面投入了那么多，放弃掉后没多久姜恩就晋升了。」 正午已过，而回程路上，文璃对于此次午休小插曲明显也是觉得有趣，边走边发着感慨。 而确实如她所说，完全靠自身的努力与不屈，最终得此福缘，逆天改命的姜恩，必不可能把功劳归到家族身上。 就算心智成熟不做什么龙王归来行为，而是选择互惠互利，也必定争取最大限度不受家族钳制。 不过没关系，有失必有得嘛。 虽然姜氏错失好局，但 受益的可远不止姜恩。 「怎么回事！」 属于弃狱之王的联系中，众多惊喜的声音正接连响起。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首尾呼应 因祸得福，一般成熟的江湖人士，都不会指望这种剧情的。 是以沉默的婪虫们，还是花了点儿时间让自身保持稳重，甄别某种感受的真实性。 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在确认让人束手无策的生命流失真的停止，甚至自身状态反向涨了一截后，大部分人已经是难以控制住情绪。 小小的聚集场所，一时人声鼎沸。 「那家伙停下来了……状态有点儿奇怪，不过真的不是在自我了断——这是仪式！」 而这份嘈杂中，第一句稍显有意义的内容，是齿喉居士难掩亢奋的声音。 「跟我们之前引导的不一样，但真的有效的仪式！他从哪里得来的？」 「看上去是的！」 满堂欢喜人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很快就有共鸣传出。 「回报比想象中还要丰厚……」 「完全无法理解，不过看上去我们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的收获也很大……」 「难以置信……」 「怎么奇怪？」 而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纷纷附和间，有人也就齿喉居士的说法很积极地发问。 「嚎叫，听上去有种诡异的痛苦。」 不过回答的却不是齿喉居士，而是其他热心人士。 「……我隐隐听到了，但还是太模糊。」 此时提问者应了一声，同意的同时依旧看向齿喉居士。 「能看到他还在做什么吗？」 …… 果然跟伤害一样，感知的传导也是有次序的。 感受着欢乐的气氛，对于齿喉居士的意见为什么如此受重视，作为看客的付前，倒是第一时间表示了理解。 犹记得当时大运明王第一次找到姜恩，上门讨教后刚刚离开，就遭遇了达内塔拦路。 而后事实证明他就是姜恩的上线——就和现在的齿喉居士一样。 结合其他人的表现，大概率不是纯粹的巧合了。 婪虫间对于感知的分享，应该也是遵循就近原则。 齿喉居士对姜恩的情况，大概率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个。 「位置比较阴暗，不过状态明显恢复一点了……」 而此时身处「第一排」的她，也是开始了现场转播。 「很兴奋，但不算特别吃惊，看来确实是刻意计划的仪式，就是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装液体的瓶子已经空了，不过他还是很重视地收起来，这东西好像真的是关键……劳里，跟你说的一样！」 下一刻齿喉居士转过头去，看向独自坐在角落，一直没有发话的老爷子。 虽然刚才的发言很打击士气，但事实证明到底见识独到。 不过因为身上笼罩的死亡阴影，这位从刚才开始就很自觉地跟众人保持了距离，即便眼前发生这样的变化，也一直没有加入讨论。 甚至包括这会儿招呼下…… 刚才的判断得到肯定，老爷子依旧是稳坐当场，没有吭声。 「劳里……」 原本亢奋的众人，终于是被这份姿态反向影响，想起了之前支配众人的另一样恐惧。 欢乐的气氛为之一滞，有人沉声再次招呼一句。 「没事的……我很好。」 这一次，老爷子终于是有了些许反应，抬头有些发愣地看着众人，接着深吸了一口气。 「那东西，解除了……」 …… 啊？ 虽是言简意赅的发言，却让团 队成员理解其中含义后，再次爆发出更夸张的惊呼。 那近似神罚的死亡威胁消失了？ 就在刚才这不知不觉间？ 这转机未免也来得太快太集中了吧！ 短短时间内阴霾尽散，众人似乎都有些感觉不真实，纷纷注视劳里，希望他补充更多细节。 「就在刚才，获得提升之后没多久。」 虽然已经竭力控制，但劫后余生的反差，劳里看上去终究不是那么淡定，语速稍有些快。 「完全没有征兆的，就那么一下消失了，就像出现的时候一样。」 不自觉地抬头仰望，他没有掩饰不解。 「我什么都没做，但也不像是仪式带来的直接反馈。」 …… 鉴于前面的表现，一群人自然不会怀疑劳里作为亲历者的判断。 但要说两项危机近乎同时解除，中间没有什么关联，似乎又有点儿难以置信了。 「但它出现的时候，你可不是什么都没做……」 而甚至是齿喉居士都在皱眉思索的时候，旁边却是有人突然提供了思路。 「什么？」 吃了一惊，劳里看着这位刚才还在招呼自己的团队成员。 「当时你们两个在争执，关于……弃狱之王。」 瞬间成为目光中心，后者也没有卖关子，指着劳里和齿喉居士。 「紧接着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恐惧。」 这…… 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跟齿喉居士对视一眼，劳里皱眉思索着这个新的解读角度。 「你是说因为我的质疑造成了冒犯？可如果这么说的话，明明姜恩的态度更亵渎吧？」 「为什么我受到惩戒，他获得晋升？」 「是我们获得晋升。」 后者摇头，语气认真地强调。 「就像你之前说的，姜恩手上的那瓶东西来历明显成迷，还有这个仪式……群体受益的情况下，我们还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真的是这样吗…… 一时不只是劳里老爷子再陷沉默，甚至连意见被肯定的齿喉居士，似乎都有那么一点儿不自信。 「我们可能确实要找机会回一趟上京了。」 发言者却是并没有理会这些情绪，叹息一声做出了总结。 …… 差不多了，一些东西已经传达到位。 全程观摩的付前，满意地把注视从联系上收回，没有关心后续的拉扯。 涉及理念，目标，整个团队的初步建设已经搞定。 刚才伤寒恐惧解除的时间，倒不是故意拿捏，仅仅是判断快到极限。 如此契合的结果，倒也是再次应了苦心人天不负的主 题呢。 「这好像不是回书店的路？」 而感慨之间，一声提醒也是适时传来。 转头看了一眼文璃含笑的面孔，付前微微点头。 「确实不是，这是你下班的路。」 「从现在开始你休假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取样 「真是不错的午休！」 面对放假通知，文璃看上去并不奇怪。 不过仿佛某件预料之中的事情终于发生的同时，她也没有掩饰惋惜。 「虽然不舍得这么有趣的工作，但还是祝外出科考愉快。」 含笑送上美好祝福，很明显对于付前提到过的计划，她还是记得清楚的。 甚至说话的同时，还专门看了付前的左臂一眼。 不愧是付先生，不过一天多的时间，看上去竟已经是完全恢复。 「感谢，不过应该会先去做一些准备工作。」 如此礼貌又具有工作积极性的员工，付前自然是非常满意。 至于准备工作的说法，当然也不是瞎说。 西原城那棵可以凝结律法的树，确实是此番外出科考的重点，不过他并不准备直奔目的地。 就像前面说的，魔女现在暂时是失联状态，就算找到什么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反馈。 所以在那之前，不妨做点儿更周密的准备，测试用材料之类。 比如卡劳朵拉。 …… 对于这位学宫天启院不爱动的半神，付前可是印象深刻。 而如果没记错的话，院长卡司曾经说过，成为天启的正式导师，就可以申请取用卡劳朵拉身上分切出来的组织。 上次离开时咱就已经是终身教授，妥妥有资格了。 而作为深受诅咒，以至于可以跟任何超凡范畴融合的肉团，付前很有兴趣知道，如果它靠近那棵「树」，会发生什么变化。 所以去西原之前，不妨先回学宫一趟，象征性的尽一下教授的职责。 此外薇尔姐妹如果脚程够快的话，还能安排一下她们的志愿者方案。 「好的，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或者有我最好不要开口的地方？」 并没有多问付前要做的准备是什么，文璃眨了眨眼，意有所指。 「我的变化不用对元首席保密，不过午休的内容以及你的枪，暂时不要展现在元首席面前。」 知道文璃的意思，付前微微点头，示意不用过分小心。 至于盯着上京这边的局势，泰勒姜恩的动静之类，付前知道完全不需要交代，文大小姐肯定不会放过。 付先生果然低调。 连连点头答应间，文璃也是心中感叹。 晋升二阶的过程中有元首席帮忙，之前在梦里的时候已经听付先生提过，所以这会儿表示不用瞒着元首席，只是再次证明了付先生的诚实。 而姜恩的事情，固然之前连续的操作，目的是利用上京的两位青年才俊。 但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的同时，后面的谢礼，对于当事人来说更是厚重。 虽然略显积极的态度，稍有点儿不太像付先生平时风格，但从自己的角度，至少是没看到他从上面获得什么好处。 这样的事情就算被元首席知道，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但他依旧选择了保密。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的表现也还是不错的。 审视着整件事情的经过，又多了一份共同秘密的感觉，让文璃更加愉悦的同时，也并没有耽误付先生的时间，笑眯眯地道别。 「明白，那再见了，不过这次我的试用期是不是算过了？下次会有工资吗？」 …… 女干诈的资本家。 拖欠自己工资的文璃，居然先一步讨要工资。 此等无耻嘴脸，搞得付前好一阵感叹人心不古。 不过对方的讨薪之念也不算太 坚决，提问的同时已经是挥手作别。 当然了，有一件事情文璃还是想错了—— 死亡主宰，看上去居然是毫无反应。 分道扬镳间，付前已经是冷哼一声发出感慨。 帮姜恩兄完成逆袭，其中好处不仅有，还很多。 除了对于婪虫团队的一揽子引导计划，付前其实还有一个隐藏的目的。 那就是誓约的真正受益者，阿尾口中的死亡主宰，会不会因为这一轮的腐肉分享，稍有变化？ 没有采用更直白的方式引导的原因也在于此，给婪虫们一点儿自由发挥的空间，看他们反思这一系列事件时，会不会有一些自己观察不到的体会。 可惜的是截止到目前，他们的结论看上去，已经是妥妥的荣耀皆归弃狱之王了。 所谓死亡主宰，死得反而这么干净吗？ 还是说祂这本来就有些特殊的誓约里，补强也是通过某种非常规模式实现，而非传统意义上的工具人升级？ 难说。 …… 直到抵达学术圣地，「死亡主宰猜想」依旧未能取得新进展。 而眼见黑暗静谧，晨光未至，时隔数日以二阶身份重临工作单位的付前，并未无理地骚扰同僚。 咱可是有独栋实验室的学术带头人，已经毋需找拉娜娅寄人篱下了。 当然付前其实也很怀疑，那位惩戒部负责人这会儿在不在家。 毫无心理负担地编排着理论上的领导，付前于这个静谧所在中穿梭，一路抵达一个更静谧之处。 让我想想这个怎么开来着……好像不需要开，自带灵魂识别。 仰望着自己造型浮夸的研究场所，可以看到尖顶此刻不复平时的华贵之气，色泽有些苍白。 很明显实验室的禁制处于开启状态。 吱…… 细微声响间，付前轻松推开了眼前的门，确认离开的这段时间，莉莎教授并没有偷偷溜进来把自己的权限挤掉。 而仅仅一墙之隔，内外光辉竟是大有不同。 具体就是塔内比外面的黎明更加黑暗。 当然这完全不影响付前的观察。 一路走上前坐下，可以看到四周稍有变化，但依旧是简约整洁的风格。 感觉上实验室工作人员把这里稍作清理的同时，最大程度地保持了自己离开时的样子。 「付教授，您回来了？」 点评间，实验室工作人员的声音，已经是从上方黑暗里传来。 「嗯，辛苦了。」 付前看着面带惊喜的季流霜同学，微微颔首慰问。 他当然知道这位研究助理竟是在实验室里休息。 开启禁制之后， 这幢建筑虽然有一定遮掩气息的效果，但面对一位二阶还是有点儿不够看了。 而之所以回应比较高冷，是正是付前在因此思索一个严肃问题——这位该不会也找自己索要加班费吧？ 事实证明流霜同学果然还是年纪小一些，受资本主义的荼毒还不是太严重，没有染上索要工资的恶习。 一路走到面前，她绝口未提报酬事宜，含笑打量。 不过仅仅也只持续了一瞬，下一刻那脸上的甜美笑容竟是一点点凝固。 再开口时，眸光已经是冰冷。 「你不是……你是谁？」 伴随着似曾相识的质问，更胜往昔的凌厉剑芒已然出手。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剑狱 哼，未免也太小看咱学术带头人的定力了。 前一刻还惊喜相迎的科研助理，竟是骤然拔剑相向。 乍逢此突变，剑华笼照下的付前兀自岿然不动，没有退缩半步。 那怕你再暴力的讨薪，加班费也是没有的。 事实证明，科研助理多少还是珍惜当前的工作岗位的。 面对付前眼中坚定，一往无前之势的长剑终于是毫无征兆地停下，最终指在他的眉间。 无疑是更加似曾相识的一幕。 付前脑海中很自然地出现，初临学宫时因为加入「蜂群」，剑心兄愤而利用季流霜同学送上的私聊邀请函。 不过神色清冷，目光锐利，再次持剑的流霜同学，比当时可是长进得多了。 赞赏之间，付前没有吭声，也没有抗拒某种笼罩过来的特殊概念。 …… 纯白，空旷，不见边际。 仅仅一个瞬间，眼前已经再不是付教授的独栋实验室。 而相比前者的简陋，这地方俨然已经是到了另一个维度。 除了满目的白色，真正的空空荡荡，一无所有，很有赛博监狱的神韵。 事实上这地方也确实不是现实。 付前相当清楚，此刻自己的身体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 问心剑狱。 剑心兄曾跟自己畅谈人生之所，谎话无法说出口的地方。 「这段时间长进不少。」 看着不远处站在那里，笑盈盈地望过来的季流霜，付前没有吝啬夸奖。 物质奖励匮乏的情况下，精神鼓励一定要跟上。 当然不是流霜同学再受剑心蛊惑，为了区区加班费以下犯上。 之前的任务完成后，那位特殊的存在，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至于认错人更不可能，前面开门开得如此丝滑先不说，一路上小心调试，外加使者面具的效果，付前有自信就算是卡司面对面，也难以确认自己的变化。 流霜同学刚才的行为，唯一目的不过拉个陪练，寻求一下专业点评而已。 果然不愧参剑院天才，除了剑心通明之外，这段时间明显修行又有心得，居然是掌握了问心剑狱这种特别技巧。 事实上也确实是个有趣的能力，固然自己出现在这里面，主要还是因为主动配合，但用来对付一般的中阶，应该还是很好用的。 当然除此之外，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可是越来越肥了。 …… 「真的吗？出现得很突兀，因为担心有什么问题，到现在为止还是第一次用。」 来自学术带头人的好评，果然让流霜同学颇为欣喜，言简意赅地交代着来历。 「像往常一样练习的时候，突然就从意识里冒了出来。」 说话间季流霜反应过来什么，脸颊微红，一本正经地鞠躬道歉。 「抱歉刚才故意那么说……」 「什么时候？」 付前自然不至于一般见识，为人师表，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能开个玩笑放松身心，本就不是坏事。 「前天。」 剑心通明下，季流霜很快明确对方真的没有生气，心中微不可查的一丝忐忑终于也彻底消解。 「这种专业收获，按理说应该找你们参剑院的教授交流吧？」 而对于这个说法，付前若有所思间，眨了眨眼问道。 「按理说是的，不过有些东西让我感觉莫名熟悉，担心会引发一些意外。」 下意识地看了付前一眼，虽然说得含糊，季流霜还是证 明了这份选择确实另有原因。 不愧是神识通透之剑意。 答案虽然过分意识流，但分谁来听。 莫名熟悉的说法，付前却是很容易想到指的是什么——上一次受困问心剑狱，也是她跑到自己办公室，一剑指头。 就算对中间发生的事情没什么记忆，自己任务完成走人的时候，这位可还是摆着类似的姿势呢。 担心万一有问题，把自己牵扯进去？ 毕竟参剑院的教授们，对自己的观感绝对算不上好。 「明白了，不得不说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老夫浸yin剑道多年，对你的这份感悟，倒也确有几分研究。」 科研助理如此维护，付前自然也没有藏私，很不谦虚地表示你找对人了。 剑道……身剑合一是吗？ 只可惜他的说法，第一时间引发的却是科研助理的腹诽。 季流霜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某人在叶岛以身化剑一幕，表情一时诡异。 「这是问心剑狱。」 付前当然不会注意不到这一点，不过作为脸皮厚如城墙的选手，道心未起丝毫波澜，直指重点。 「除了你和中招者的意志都被困在这个地方外，它还有一个隐藏的特性，你感受一下。」 …… 隐藏的特性。 教授居然真的知道，也就是说自己前面的担忧…… 事情发展之理想属实让人震惊，不过说到正题，季流霜也是很快摒弃杂念，按照付前的建议凝神感受。 「没有谎言。」 作为剑狱的掌控者，虽然第一次使用有些生疏，但提醒之下，一些东西并不难领悟到。 不过季流霜还是认认真真地感受了一分钟，才看向付前给出答案。 「正确，这应该是这地方的本质属性，就算是半神也不能违背。」 对于这份细腻稳重，付前欣赏的同时认可了她的感受，并给出了详细测评。 「如果一定要做，那么跟突破这里将会是一个意义。」 「也就是说谎的同时，这地方会同步崩溃。」 「从目前的情况看，半神之下能做到这一点的应该很少。」 「感谢……另外我的感受，这些限制都是双向的，也就是对我也一样。」 十分认真地听完，季流霜躬身认真道谢，并补充起感受到的细节。 「当然作为发起者，我随时可以选择主动取消。」 「但如果不取消的话，就只有任意一方被消灭才能解除。」 「因为是意识体，寻常的伤害并不能做到这一点，需要一些特殊的方法。」 「很准确。」 一点就透的优秀学员，就是这么让人舒心呢。 轻松体会到教书育人的快乐，付前对此次学宫之行的评分再次上调。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科考归来 如果不能暴力破解剑狱，那就只能暴力破解剑狱里的人。 付前对此当然是很有体会，当年剑心兄就想着以此逼自己就犯来着。 可惜后面数学论道再次落败后，不得已跟自己展开了一场另类的脑中之战。 流霜同学的剑心通明不是盖的，稍加提醒就领悟到了诸多要点。 另外她的这份意外收获，在付前看来其实也没有那么意外。 毕竟当时的脑中之战，借的就是她的场地。 自己还被迫带她逛了遍商场来着。 个中细节或许流霜同学不会记得，但因此留下痕迹，在进步到某种程度的时候被激活并不算奇怪。 当然悟性的另一份体现，就是感觉可能跟自己有关的情况下，即便归期未知，依旧选择了对参剑院教授们保密。 以及接受指导后，对自己过分专业的表现并没有多问。 「确实是很特别的能力，尤其适合一对一的情况，用来争取主动权。」 此刻面对再次好评，季流霜没有过问琐事的同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自满，已然是思索起应用场景。 「坏处是陷在这里面后，就算是我这个发起者，对外界也是完全无法感知，另外对于如何成功率最高的发动，我可能还需要多练习一下。」 「这个好说，随时可以来找我做陪练。」 面对如此良材，付前也是大方地表示可以拨冗斧正。 「那真是太好了！」 如此厚爱，季流霜没有掩饰心中喜悦的同时，下一刻纯白敛去，暗意复临，竟已经是取消了问心剑狱。 明显即便深受关照，她也不愿现在继续占用付教授的时间。 毕竟这位总是行色匆匆，甚至每次出现都会伴随着事情发生。 当然她这次好像想错了。 …… 「付教授这次回来，有需要我帮忙做的事情吗？」 重回实验室，作为一个有礼貌的年轻人，季流霜并没有询问付前所为何来，而是直接表示志愿者就位，谨供差遣。 「安心学习就好。」 然而付前走到一旁坐下的同时，却是微微摆手，示意她放轻松。 啊？ 「前段时间比较忙，本职工作都荒废了，这次回来主要是做一些科研教辅方面的事情。」 面对一脸讶然的季流霜，付前随口解释了一句。 「毕竟卡司院长对我委以重任，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重任，是指终身教授吗？ 没记错的话，莉莎教授前两天还批评过这事，表示你这终身教授压根见不到人。 「其实我想大家可以理解的……因为你每次不在，卡司院长对外的说法，都是外出科考去了。」 略一犹豫，流霜同学还是介绍了下自己了解的情况。 …… 果然是知人善任。 虽未特别做交流，但院长竟是能第一时间猜到，自己正在专注学术研究事业。 天启院能运营得人嫌狗厌，如此帅才功不可没。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流霜同学带来的消息，引得付前好一阵嗟叹。 「惭愧，虽然小有收获，但学宫这边到底是顾不上太多，这段时间不在，单是惩戒部的事务，怕是都让拉娜娅教授头大。」 其实你不在这段时间，拉娜娅教授也挺开心的，不止一次感叹天下太平…… 知晓状况的季流霜，心中小心翼翼地道。 不过她终究没有说出来打破付教授分身乏术的自责，而是响应号召，介绍 起自己的经历。 「这段时间我做的事情不多，把这里面简单整理了下后，跟学院做了申请，晚上就一直住在这里。」 「安静没有人打扰，让我能更加专注，借助塔顶的时钟还可以改变内部光线变化，练习的时候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原来如此。 微微颔首，付前看着眼前的漆黑一片。 理论上外面已经天亮了，这种特别的反差，果然不是为了睡得更香。 「莉莎教授给你出的主意？」 而下一刻他很自然地问道。 …… 虽然被说中的样子，但季流霜看上去明显不想都推到别人身上。 「我也是觉得这里空着比较浪费……对时钟的利用，确实是莉莎教授分享给我的。」 我就知道。 不过虽然说得委婉，对于早有预估的付前来说，却是完全想象得出其中经过。 很明显想走捷径不成的莉莎教授，一方面恼羞成怒，一方面不忿自己对资源的浪费。 以至于最后都不在意对方不是天启院选手，直接把使用心得分享给顺眼多了的流霜同学，让她占用自己的地方。 不对，是白嫖心得。 没记错的话，那货的实验室也是强占卡司的。 …… 「不用谦虚，称得上进步神速了。」 付前表示莉莎教授明显低估了咱的觉悟，即是学院的教授，更是学宫的一员，怎么会有那么狭隘的门户偏见。 更何况流霜同学作为参剑院学员的同时，更是实验室的光荣一分子，区区使用权算什么。 「可以继续住下去。」 做个手势示意随便用，给出指导意见的付前接着指了指外面。 「这次回来我应该没多少时间做私人研究，事实上我现在就要出去一趟，善咒院知道怎么走吗？」 「您是要去找阿凯教授？」 付前第一站的行程既不是学院，也不是惩戒部，明显让季流霜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什么。 「是啊，阿凯教授之前盛情邀请，一直还没有机会造访。」 付前微微点头，主动提到了叶岛时的经历。 「这次科考我积累了不少奇迹方面的疑问，需要找一个专业人士交流一下。」 「好的……善咒院其实还是很好找的，但我不确认阿凯老师在不在，毕竟除非重大事宜，不然他们的人很少参加。」 付教授居然对奇迹都有涉猎。 震撼之余并没有多问，季流霜快速描述了下方位，接着强调了善咒院的闲云野鹤风格。 比如上次我的审判大会？ 付前却是很自然地想起学宫最近的重大事宜。 所以阿凯教授还是很给面子的嘛，比他们的前院长好多了。 感慨之间，付前示意科研助理继续努力，飘然远去。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善咒的困境 前面说得没错，阿凯教授果然很给面子。 而善咒院也确实很好找。 尖塔如锥，穹顶高耸，虽然人才凋零，但善咒院依旧占据着整个学宫区域最宏伟的建筑之一。 当然跟灵灰院逼格甚高，遗世而独立的屏障相比，这边看上去可就平易近人多了。 浅褐色的庞然大物上上下下，完全看不到任何超凡性质的布置。 唯有墙壁带有岁月痕迹的磨光石上，反射出的晨光依旧耀眼，仿佛昭示着曾经的荣光。 而悲哀的地方就在这里，明显即便这份荣光，现在有兴趣领略的人也不多。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说阿凯教授很给面子。 一眼望去，大片区域内冷清程度令人发指，仅有寥寥几个留守儿童。 而其中阿凯教授的气息是如此鲜明。 当然治学姿态不是很积极的样子。 虽然晨光尚早，但一路过来，本就对睡眠需求没那么高的超凡师生们，早已经各自一日之计在于晨，开始了今日份的进步。 然而看上去也就跟李惟玄年龄差不多，怎么想都应该是善咒院新生代骨干的阿凯，此刻竟是依旧睡得放浪形骸。 倒是跟善咒院的落日余辉风范相称。 咚咚！ 感慨之间，付前已经是伸手在眼前的门上敲了敲。 这学宫第四院平易近人一说绝非夸张，一路点评间走到这里，压根儿是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 「阿凯教授，早上好。」 门几乎是应声而开，很明显无人招呼不代表无人注意。 在没有刻意掩饰的情况下，察觉到可能有访客的阿凯，极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起床外加稍微整饬外表的动作。 而确认付前真的是奔着这里来的，他快速开门的同时，也并没有过分收敛脸上惊讶。 「付教授早，请进来吧，抱歉地方有些乱。」 礼貌地邀请进门，阿凯兄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是毫无愧色。 确实是有点儿。 微微点头，付前一边从善如流，一边打量着眼前。 精致，安静，肃穆，风格跟这幢建筑很是相称的房间里，不远处是不同颜色的方格组成的彩窗。 而从中穿透进来的绚丽晨光，正映照在一堆堆书籍纸张上。 绘有形形***图案的手稿，凌乱地放在目之所及的任何地方。 刚才阿凯教授正是在这样的簇拥里酣睡。 从这个角度看，治学态度不积极的评价似乎是错怪了他，明明是通宵达旦科研，过分劳累稍稍休息一会儿。 甚至这些做科研的道具，都称得上四个学院里，最具有学术风格的一个了。 但只是乍一看。 「阿凯教授的潇洒姿态让人羡慕。」 下一刻付前并未反向吹捧一波，而是真的顺着对方的自谦点评道。 原因很简单，偌大的房间里虽然手稿处处，但硬是连支笔都没有。 要么阿凯教授自带激光刻字权柄，否则这一堆东西，应该都不是他近期的作品，甚至都未必是他的作品。 这位在治学方面似乎遇到了些许挫折。 「呃……实在没什么新东西，看这些就像已经兑过奖的彩券，正确但让人提不起兴趣。」 来自学宫新晋半神的点评，明显让阿凯教授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的交流姿态如此诚恳。 而稍显诧异地上下打量间，他终于也没有再掩饰，揉着脸坦诚困境。 …… 果然是 因为这个吗？奇迹只会眷顾一次。 兑过奖的彩票，确实是很贴切的比喻。 说得虽然简略，但配合上对善咒院核心理念的理解，还是很容易体会阿凯教授的心情的。 早在叶岛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 那就是对于善咒院所专研的「奇迹」，如果一个学生可以完美复刻老师的仪式和咒语，那么是否同样可以复刻出效果。 答案是肯定的，某种意义上奇迹就像是真正的知识，任何掌握它的人都可以使用——但只有第一次发现它的人，才可以获得超凡提升的反馈。 作为一名奇迹师的最大问题，就是「学」来的知识，是无法提升自身位阶的。 必须于隐秘与传说中探索新的奇迹，这种在付前看来近似世界运行密码的存在，才能够获得晋升。 而那意味着要不止站在先贤们的肩膀上，还必须要超越他们。 然而谈何容易，作为准入门槛本就严格的一个群体，就算再小众，精才绝艳之辈也不会缺。 这么多年下来，想要寻找他们未曾染指的遗珍，已经远不是努力就有回报的事情了。 变成冷门专业实在是情理之中，没看到连学院导师都迷茫了吗？ 「完全理解。」 并没有做无意义的安慰，付前点点头，继续着坦诚的姿态。 「其实我这次过来，是因为外出科考时遇到了很特别的东西，想看看阿凯教授能不能帮忙解读。」 …… 啊？ 那一瞬间，阿凯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对于天启这位新晋半神，他了解实在不算多。 但这种位阶，同时又行踪神秘的超凡，他所觉得有趣的发现，就实在有些让人期待了。 「付教授请说，我一定全力以赴。」 刚才的些许疑虑一扫而空，阿凯完全没有自谦一下的意思，生怕对方跑了。 「是科考过程中，遇到了一些疑似奇迹的超凡表现吗？」 迅速收拾出一个位置邀请付前坐下，他迫不及待地主动询问起详情。 所以不管什么领域，正反馈都是很重要的。 这要是那些名着大部头每读完一本，都能直观地看到某一方面增加一点属性，爱读书的人一定比现在多得多。 「我不确定是不是奇迹的范畴，但很明显那并不只是超凡力量的释放，甚至感觉已经有了生物的一些特质。」 面对阿凯教授的前后变化，付前感慨间也是没有绕弯子，直接诉说起自己的发现。 「性质纯粹，甚至是有智慧的存在形式。」 「此外虽然本身的位阶并不是太高，但在某些方面却又有着类似权柄级的掌控力。」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奇迹生物 权柄级的掌控力…… 对方带来的消息，甚至还要出乎意料之外。 阿凯默默重复着付前最后的说法，眉头紧锁。 「这就是你为什么认为它跟奇迹有关？」 「是啊，我对善咒院掌控的这种力量形式，了解并没有那么多。」 付前坦诚了对方的猜测。 「但在我的理解里，只要发动成功，奇迹的力量层次，跟施展者自身的位阶相关性似乎并没有那么强。」 「这一点跟我遇到的这种存在有些相像，所以才想着来问一下专业人士。」 作为严肃的学术探讨，这绝非随意找的理由。 奇迹这种力量，从第一次遇到时付前就相当感兴趣，甚至反复思考过其本质。 主要跟大部分超凡力量相比，奇迹的特点实在太明显。 自己这种血肉莽夫就不说了，就算元首席这种技术型选手，各种手段的力量层次也是跟自身位阶紧密相关。 但奇迹似乎没有这个限制。 最直观的示例，就是阿凯对镰仓家那位伤员的救治。 整个学宫代表团都束手无策的伤口，被他依靠奇迹的发动生生维持住。 而他本身位阶甚至比李惟玄都还要低一筹。 在付前看来，这种力量的本质与其说是超凡，更像是直接对着世界输入某种作弊指令——通过动作与「咒语」。 …… 「付教授对于奇迹的了解也很深刻呢……」 此时认真倾听的阿凯，短暂沉默后也是轻声叹息，肯定了付前的判断。 「只能说能够成就半神，从来都不是偶然。」 称赞的同时，看得出来对于这位突然找上门来的天启半神，他越发感受到了交流诚意。 「阁下说得没错，奇迹对于超凡者本身的位阶依赖并没有那么强。」 「它的效果确实存在层次位阶的区分，但可以认为是它自身的本质属性，我们这些人需要做的，仅仅是按照严格的程序去准确激发。」 做了一个方位排布的手势，阿凯丝毫无碍地吐露着关于这份神奇力量的秘密。 「事实上使用奇迹的唯一难点也就在这里，那就是怎么样"准确"。」 「虽然称为一种天赋，但时至今日，我们依旧无法去准确定义，只能笼统的叫做灵性。」 「这种天赋并不等同于对超凡力量的感知，甚至除非真的去尝试，我们也无法准确判断一个人的"灵性"究竟怎么样。」 所以在叶岛的时候盛情邀请季流霜同学，其实还是有一定诚意的？ 付前心中暗道，微微点头没有插话。 「看似简单的过程，但里面会有一些极细微的，难以把握的点，差一点点都不行。」 「就算有灵性天赋的学员，想要掌握某个特定的奇迹，也需要反复大量的体悟。」 不知道是不是跟付前想的同样场景，阿凯教授的声音听上去黯然少许。 「这还是在有人指导的情况下。」 「所以现在还愿意走这条路的，可以说越来越少了。」 「甚至没有创新的话，还无法得到对位阶提升的反馈。」 面对阿凯教授坦诚的善咒院困境，付前并未做无意义的安慰，甚至还帮忙补充了一下要点。 「所以希望我带来的信息，能对阿凯教授也有意义。」 …… 被对方的扎心之论搞得气息一滞，不过转瞬之间，阿凯教授也被这种极度务实的姿态感染。 「我也希望是，关于那个特殊生物，付教授能够说一下更多细节？」 瞬间转回正题，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美好期望。 「当然，首先它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恶灵残魂一类，而是一个崭新的意志，拥有灵智以及求生欲。」 付前默默回忆着不久前遇到的凋亡之龙惑……以及更久前遇到的剑心。 没错，在他看来这两者虽然能力形态各不相同，但亦有某种概念上的共通之处。 其中一点就是刚才说的，在自身位阶并不是很夸张的情况下，他们在特定方面表现出了近乎权柄级的掌控。 比如对于凋亡之龙来说，跟亵渎君王的誓约者结合后，那完全不讲道理的污染性。 以及更不讲道理的年龄保护。 而它好歹还是跟自己目前差不多的二阶，对于另一位剑心，它当时的位阶估计不会超过半神，却直接荼毒了整个参剑院，甚至所有受害者一无所觉。 「还有一点就是，本身的存在形式类似于纯粹的概念化身。」 「什么概念？」 阿凯看上去思维在疯狂运转。 「凋亡恐惧。」 付前回忆着惑的自我介绍，随口描述了一下衰亡之人午夜噩梦的说法。 剑心到底还是太敏感了，暂时做了保留。 「在它的自我认知里，它就是这个概念人格化的结果，就像是凭空产生一样。」 「此外它似乎还受到某些极其明确的定义和保护，比如必须符合某个条件，才有机会接触到他。」 …… 「凭空产生……概念活化……」 事实证明，奇迹相关的感觉似乎并非臆想。 伴随着讲述，阿凯教授喃喃自语的同时，眼珠已经是快速发亮，似有所悟。 「因为没有亲眼见到，我暂时还不能太确定，但付教授你描述的这几个特点，感觉竟是相当符合善咒院一直以来的一个猜测——奇迹生物。」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吐出了一个称呼。 「猜测？」 不过虽然阿凯教授的情绪投入相当充沛，讨论的另外一方却是明察秋毫，并不受鼓动。 「……目前确实还没有实例。」 反问之下，阿凯教授当即气息一滞，不过还是坚强地解释了下去。 「但学院的人从很早之前就有猜测，作为一种客观存在的规律，奇迹未必只能由人类发动。」 「甚至只要契合了要求，都不一定需要有发动的主观意图。」 「而有一种东西，似乎天然拥有比人类更高的灵性——超凡特质。」 「极偶然的情况下，它们的形态如果刚好契合奇迹的要求，转而受到反馈的雕琢，会不会让存在形式发生变化？」 「甚至是活化。」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真正的纯净 有趣的推测。 应奇迹而生的意志，甚至存在形式都可能受到了这种特殊力量的雕琢。 虽然看上去仅限猜想范畴，但阿凯教授提供的思路，瞬间激发了付前众多联想。 选择进行这场跨界交流，果然还是有意义的。 就像前面说的，作为一名学术工作者，对于奇迹这种力量形式的本质，付前一向有着好奇心。 而如果奇迹生物的猜测属实，这种近乎凭空灵魂塑造的行为，背后的权柄体现愈发惊人。 而剑心和惑表现出的存在形式，也将可能有着更加重要的代表涵义。 「按照这个思路的话，为什么不是超凡生物诱发奇迹，转化成那种特殊的存在形式？」 不过作为治学严谨的天启院教授，付前并未盲目认同，依旧延续了这场跨界交流的坦诚画风，提出了自己的思辨。 「不够纯粹。」 而从阿凯教授的回答能看出来，一方面他对此早有概念，另一方面对质疑并不排斥。 「一些特殊的超凡生物，确实可以诱发奇迹，这是早已经证实的事情。」 「甚至因为它们存在形式跟人类不同，发动的形式也不一样，有些时候简单得多。」 「但它们还是不够纯粹，作为独立的个体，它们在奇迹这个概念上跟人类没有本质区别。」 阿凯手指着自己。 「而或许可以用奇迹强化自身，但这么多年来，善咒院可还从来没人能把自身变成那种纯净的概念性存在。」 …… 「听上去有一定道理，不过对于你说的超凡特质，我相信也不是简单地从超凡生物身上取下来的材料？」 面对阿凯的说法，付前若有所思间，按照对方的思路延伸下去。 「当然不是。」 阿凯继续摇头。 「按照善咒院的理念，不管看上去有多纯净，它们依旧不够纯粹，曾经的超凡生命印记，依旧是它们存在的基础之一。」 「你几乎不可能看到真正独立存在的超凡——除非位阶够高。」 「神性特质？」 付前眨眨眼，似乎理解了阿凯的意思。 「没错。」 阿凯眼中则是闪过一丝惊讶。 对方的敏锐是一回事，这种过分抽象的概念化区分，某种程度上几乎属于善咒院的自娱自乐，尤其跟天启这种注重实用的风格不搭。 能瞬间想到这个，说明平时在这方面并无偏见。 让人羡慕的晋升效率，果然不是凭运气就能得来的。 「只有足够高的位阶，才有不依托任何形式，独立存在的可能。」 感叹归感叹，并不耽搁阿凯快速肯定对方的猜测。 「虽然珍惜罕见，但以阁下的成就，应该还是遇到过这种高位阶特质？」 何止是遇到过。 阿凯的问题，让付前一时想起毁在自己手上的诸多「珍惜罕见」。 其中最直观的，莫过于腐败林小岛下那一杯深渊之雾。 当然还有挖掘收集它们的圣杯教派。 …… 「遇到过，跟你说的一样，很纯粹的存在形式，包括它们对周围的影响也是。」 微微点头，付前承认了阿凯的说法。 「你是想说即便这种无意识的影响，也可能契合奇迹的要求？」 「对于我们来说不可能，但对于特质来说未必。」 阿凯叹息一声。 「就像刚才提到的，超凡生物引发奇迹的方式都可能更简单 ，那么更纯粹的神性特质，让这个过程再次简化未必没可能。」 「当然在今天之前，这仅是多年间流传的一个猜想推导。」 「但确实是一个合理的推导。」 付前摩挲着下巴，示意不必妄自菲薄。 「神性特质无意中契合奇迹的要求，反向受到影响后出现了自我意志，同时又维持了纯粹性和概念性，就像是活体的奇迹……而这让它们最终比一些所谓的神话生物还要难缠。」 「活体奇迹，不得不说这个称呼很准确。」 虽然看上去并没有获得具体的好处，但似乎仅仅是「知识」的获得，就让阿凯教授心情很是愉悦，长叹中追忆往昔。 「多年来虽然只是个猜想，但善咒院每个人最想做的事情之一，就是亲眼看到这种存在，所以阁下提到的那条凋亡之龙——」 「死了。」 只可惜的是，阿凯刚刚澎湃起来的期待感，下一刻就被无情拍在了地上。 并没有开空头支票，付前干脆利落地道明了惑的现状。 「很遗憾你暂时不能实现这个愿望了，不过如果你有其它想知道的信息，接下来可以尽管问。」 …… 你前面不还说了，那头奇迹生物拥有权柄级的掌控力吗……回头就死了？ 那一瞬间，阿凯兄脸上失落之意，堪比大包小包路过检票口时，被告知票是前一天的。 然而对方语气之平和淡定，让他竟是生不起丝毫怀疑之心。 等一下……该不会是被你打死的吧？ 恰恰相反，下一刻某个恐怖的念头猛地窜了出来。 不仅是因为半神的实力，这位付教授可是有前科的。 作为惩戒部骨干，他不久前可是刚刚处决了某学宫导师——一名公认有望晋升半神的导师。 其中体现出的战力与果断，勿需了解细节就能体会到。 当然震惊归震惊，阿凯明显不是分不清好坏之辈。 对方带来这么重要的信息分享，已然是让自己收获良多，岂能因为收获没有更多而心生怨怼。 更不用说涉及这种级别力量的隐秘，付教授不仅不藏私，甚至姿态温和坦诚，光这份信任，都足以让人受宠若惊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但仅仅知道它们可能真实存在，对我来说已经收获很大。」 没有掩饰失落，阿凯接着一脸认真地表态。 「同时请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绝对保密……毕竟说不定我从这里面能有所收获呢，不能被别人抢了先。」 自我调侃一句后，他稍稍犹豫了几秒钟。 「虽然不能亲眼看到……阁下方不方便通过一个特别的奇迹，重现一下凋亡之龙的影像？」 「哦？特别在哪里？」 面对阿凯有些小心的姿态，付前倒是不置可否，随口问道。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重现与失踪者 昨日重现还不够特别吗…… 那一瞬间，阿凯教授很想这么反问回去。 可惜不管是对方不带情绪波动的凝视，还是从开始到现在的坦诚交流氛围，都让他最终没有选择这么做。 天启这位新晋半神的观察力属实惊人，随便一丝疏忽就会被注意到。 「一方面是我对奇迹的成功率并不是太有把握，另一方面……」 阿凯斟酌了一下措辞。 「我确认奇迹本身毫无危险，但对于善咒院来说它确实有些特别，它最初的发现者，在不久之后失踪了。」 哦？ 依旧一脸不动声色，付前心中却是多了几分兴致。 善咒院失踪人士，自己好像就知道一个——涅斐丽。 前院长，现二阶，原生议会高层，顶级方案供应商。 …… 这次回学宫第一时间来善咒院，学术探讨自然是切切实实的主题。 但除此之外，借助于这个有趣的话题，观察一下这个同样堪称「凋亡」的学派，也算是目的之一。 作为一名交游广泛的专业人士，付前从不指望自己那众多老友，能够随着时间把交情淡忘。 而其中倡导让人类达成真正升华的原生议会，几乎算得上渊源最深刻的之一。 甚至除了往事之外，自己执掌的重生俱乐部作为同行，因为理念分歧与这个组织也是多有摩擦。 这种情况下，跟前面表现活跃的涅斐丽阁下，大概率迟早还要遇上。 当然了，那并不意味着此行是准备来到她曾经的研习之所，找到与她能力相关的破绽之类——让人感兴趣的是她离开的原因。 学宫半神之一，德高望重的前善咒院长，会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悄然放下这一切离开，转而加入一个不法组织？ 付前对怎么对付那位有洁癖的二阶并不感兴趣，更想知道让她转变的契机是什么。 而看上去在善咒院内部，对这件事似乎也是讳莫如深。 奇迹哪有不特别的，更何况只是个幻象展示范畴。 虽然并不确定，但阿凯教授下意识的用词以及犹豫，总让人觉得另有原因，也就顺势刺激了一下。 事实证明在一路引导的良好交流氛围下，阿凯教授终于是吐露了一个有趣的信息。 「在分享给你们之后？」 当然即便如此，付前依旧是很有礼貌地没有追问这个奇迹的发现者是谁，而是继续围绕着科研话题。 「对……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并没有加入学院，是后来又接受的其他人的二次分享。」 对方没有寻根究底，阿凯看上去也是颇为欣慰，稍稍纠正了一些细节。 「不过请放心，目前整个善咒院对这个奇迹的把握，我自认为没有人比我更好。」 「明白了，那让我们开始吧。」 疑似涅斐丽出走前遗作，毫无疑问要见识一下。 …… 自我吹嘘的瞬间，对方就直接接受建议，阿凯一时都有种效果好得过分的不真实感。 「请跟我来。」 不过机会难得，他自然不会纠结这种细节，当即前面引路。 偌大的建筑属实冷清，即便是两人交流这会儿，依旧没看到人气有半点增加。 不过带来的好处就是，操作场地比比皆是。 「就在这里好了，万一有什么情况，应该也足够控制了。」 很快阿凯就带路来到一处大厅，完全没有在意其中各种精美装饰。 「你说的情况，应该不是发动不成功 吧？」 付前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对这份慎重表示了好奇。 「奇迹一旦发动成功，被释放的目标，将可以短暂触摸自己的过往记忆，并选择性的具现出投影。」 对此阿凯也是快速介绍起具体内容。 「据说如果掌控足够完美，具现出的投影甚至会带有部分超凡气息，进而对周围产生影响，当然只是据说……」 说到后面阿凯也是挠头。 「到现在为止，相传只有这个奇迹第一次被展示的时候出现过类似情况，而当事人就是发现者自己。」 「当然就算是这样，学院还是要求使用这个奇迹的时候需要更加谨慎。」 谨慎的底线就是别拆房子？ 看着眼前大了不少的空间，付前微微点头，没有吭声做了个手势。 「辛苦了。」 解释的同时，阿凯已经是在周围稍加布置。 此刻面对付前如此干脆的姿态，他也是来到了最后的步骤，冲着付前身上撒出了一道闪亮粉尘，接着口中念念有词。 …… 事实证明，阿凯教授并没有自我吹嘘。 不愧是善咒院内部，当前奇迹拥有最高成功概率的选手，仅仅一次尝试就出现了效果。 并没有绚丽的超凡激荡，甚至没有对行动产生任何影响。 那一瞬间，付前仅仅是感觉记忆以一种特殊的姿态铺展开来，让他得以以一种更高维的视角审视，乃至互动。 里面出现的种种事物，似乎真的可以通过意志锁定，短暂地具现出来。 如果单纯是这样的话，倒也不算太稀奇。 类似的事情，在教宗那边那个特殊的噩梦，堕星族地下基地里已经见识过。 然而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虽然一眼望去回溯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之前在洛斯的经历不仅赫然在列，甚至直接跟任务之外的经历相联系。 这时间线很有些奔放感。 如果单纯是这样的话，似乎可以用纯粹以自己的记忆为基准去解释。 但除此之外，洛斯的经历相比后来对姜恩的助力梦想，「清晰度」赫然有着差距，从中锁定影像相比要麻烦不少。 因为这段历史被仓库操作过的原因？ 这无疑是一个很容易想到的解释。 但如果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 如果这个奇迹的发现者真的是涅斐丽，她在以自身为目标，遍历以往记忆时，又看到了什么？ 而她最终的离开，跟这个会不会有关系？ 畅想并没有耽搁付前的动作，阿凯满怀期望的注视里，他已经是锁定了任务最后支离破碎，但至少纯净几分的惑，具现出一个飘渺的影像。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阿凯的契机 苍白，枯瘦，裂纹遍布。 被称为奇迹是有理由的。 阿凯教授引导下发生的变化里，随着付前对记忆的具现尝试，一个庞大的身躯，自这座古老大殿中缓缓浮现。 赫然是一比一复刻出的凋亡之龙惑。 甚至不仅如此，那一望之下触目惊心的身躯，也几乎是飞速之间变得真实，仿佛这已然逝去的纯净生物，借着这份奇迹再临世间。 但只是仿佛。 眼见善咒院衰颓至此，而阿凯教授又是诚意满满，付前不过是尽量多花了点力气让投影效果最好，看能否助其有所收获。 虽然外形气质惟妙惟肖，甚至仿佛自带凋零光环，自动侵蚀着周围的一切，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个带有力量痕迹的投影。 曾经的紧闭眼眸是因为重伤垂死，而这会儿同样的姿态，是因为本质上已经毫无神智。 但尺度应该还是够了。 好歹是曾经的二阶存在，这一丝力量痕迹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对一心想要瞻仰奇迹生物荣光的阿凯兄，已经是相当到位了。 不过一瞬间，阿凯教授看上去就苍老了好几个瞬间。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做点儿防护的意思。 两眼放光，纹丝不动，甚至呼吸都屏住的样子，阿凯教授的注意力，在那瞬间已被全部吸走。 他不想错过一点儿亲身感受良机，毕竟稍纵即逝。 几个呼吸后，眼前的凋亡之龙已经开始了凋亡，逐渐模糊的身躯支离破碎，悄然隐入虚空。 跟周围这复古风格倒是相得益彰，很有点儿回归历史感。 并不是付前到了极限，而是奇迹到了极限。 刚才阿凯教授的一番操作已经失去了效力。 当然即便如此，付前依旧没有急着打扰，而是迈步上前，靠着椅背坐了下来。 阿凯教授可能需要一点儿安静消化的时间。 …… 「辛苦阁下了。」 不愧是更有礼貌的年轻一代，并没有让付前等太久，片刻后阿凯深吸一口气，压制着眉宇间的无尽满足，第一时间转向付前道谢。 「不辛苦，有收获吗？」 示意不必客气，付前满满科研人员的务实，第一时间询问疗效。 果然半神就是半神，完全不受影响的。 要知道刚才的情况要是多延续一会儿，对自己的影响怕是就难以控制了。 虽然心潮澎湃，但对方过分从容的回答，还是激发了阿凯的强烈反响。 不过他并没有浪费时间做无谓的吹捧，下一刻认真点头。 「我有相当的把握，那就是刚才我们提到的活体奇迹！」 「哦？」 面对如此坚定的阿凯兄，付前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单纯只是一个影像，做出判断还是很困难的，但阁下堪称完美的具现，甚至做到了带出部分力量痕迹……我闻到了奇迹的味道。」 嗅觉吗？ 虽然有些自由心证，但付前并没有太怀疑这份自信。 尊重专业人士是美德。 所以惑的出现，可能就是某神性特质无意中输对了作弊码？ 离奇，但有趣。 另外付前倒是并不急着辩证这一点的真伪，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会有作弊码。 「再次感谢，虽然暂时还拿不出成果，但请相信这对我意义重大。」 「甚至没有直面的机会，对我来说也不再是遗憾了……投影都能产生这样的影响，本体根本不是我现在 能接触的！」 若有所思间，阿凯教授表现却是光棍，一方面坦诚自己水平不够，同时没有实质收获的情况下直接表示欠一个人情。 「后面有任何问题需要帮忙随时找我，大部分时间我还是比较闲的……」 「好。」 一路务实风格的付前，依旧完全没有客套的意思。 「对了。」 而此时自我调侃完的阿凯，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阁下之前提到过，这只象征凋亡的生物，受到极其严苛的定义和保护，有相关的一些符号概念吗？」 「这对于接下来的推导会非常有用，任何性质的，越准确越好——」 「五十九。」 几乎是对方话音刚落，付前就直接吐出一个数字。 …… 啊？ 「初步看上去它只躲藏于五十九岁以上人类的梦里，不符合条件的，除非它自行现身，否则根本接触不到它。」 面对一脸惊讶的阿凯教授，付前随口补充了细节。 这也太明确了吧…… 看得出来，付前给出的线索，是阿凯所不曾希冀的具体。 一时间本已稍稍平复的他，再次被冲击得坐立不安。 「希望你能有所收获。」 而此情此景，付前也是不等对方说什么，直接起身告辞。 阿凯教授明显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开始他的新课题了。 「另外建议你可以在那里办公。」 而临走之前，付前甚至随手指了指旁边一处，多提了个建议。 那是刚才凋亡之龙盘踞的地方…… 稍显不解间，阿凯猛然注意到对方刚才坐过的椅子上，一侧扶手已经被拆下来放到一旁，断口处竟是有着奇特的朽坏变化。 刚才凋零影响的痕迹，会更加有助于体会那头生物的力量…… 瞬间理解了付半神的意思，阿凯迫不及待地按照建议站了过去。 …… 这算是在善咒院的破败之路上又加了把力吗？ 潇洒走人，始终没有询问涅斐丽具体事宜的付前，仅在走出宏伟建筑时回望了一眼。 就像是惑之前逃命时，在墙壁上留下的无形影响一样，刚才它的现身看似没有损坏东西，那座华丽大厅却是已经华丽不了多久了。 无论如何，此行称得上收获颇丰。 最直接的一点，下次与涅斐丽阁下打交道的时候，不用担心没有话题了。 而除此之外，按照初步被证实的奇迹生物理论，它们的出现既偶然又有其必然。 剑心和惑很可能不是唯二的两个特殊现象。 比如这里就有一个。 停下脚步，付前看着不远处自己的实验室前，悠闲坐在那里的身影，奋力调动着内存。 叫什么来着——加可可？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悠闲早餐 没错，跟善咒院的研讨会结束后，付前依旧没有急着去学院报个道，而是径直回了实验室。 刚刚完成一场严肃的头脑风暴，现在是茶歇时间。 这是表面的理由，至于没那么表面的——身为颇具影响力的学术工作者，从来都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 考虑到离开期间的所作所为，接下来只需要坐等事情找上门就好。 不过第一个上门的是这位，多少还是有点儿出乎意料。 「早啊，加女士。」 身为不速之客，加可可的姿态倒是相当放松，直到付前走近才察觉到。 而面对明显吓了一跳的后者，付前表现得也是平易近人，甚至主动打了个招呼。 「付教授，早……」 之前已经客串过送信者，加可可当然不会不记得学宫新晋半神。 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位突然现身，甚至还如此有礼貌，明显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以至于后面的问候都犹豫了一下。 主要这会儿已经实在算不上早了。 同时加可可回应间，不自觉地往旁边的实验室看了一眼。 「来找季同学的？怎么不进去？」 对方的助理身份付前自然是心知肚明，也从未想过她来拜访的是自己。 唯一让付前好奇的，是上司就在里面，加可可为什么会坐这里看风景。 …… 「流霜……她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我到了之后就在这儿稍等一会儿。」 看上去流霜同学同样也很平易近人，竟是让她的助理直呼其名——跟此刻让人等在外面形成鲜明对比。 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实验室，规章制度执行得如此彻底吗？ 「所以你们一会儿的计划是什么？」 心中赞叹间，付前倒也不急着回去了，继续饶有兴致地问道。 「……吃早饭。」 加可可回答的时候，听得出来有些犹豫。 「你们每天的例行安排？是不是晚了点儿？」 付前神色倒是没什么异样，只是看了眼天上的太阳位置。 「只是今天，我跟流霜约好了每周固定时间碰面处理事务，不过刚才突然通知要晚一些——」 「付教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下一刻，加可可下意识的辩解被打断，却是换了一身衣服，但神色稍显疲惫的季流霜开门出来。 先是惊讶地跟付前打个招呼，流霜同学接着转向加可可表达了歉意。 「抱歉让你等这么久，我们出发吧。」 「并没有多久，而且这里风景也很不错。」 加可可当即连连摆手，示意不必放在心上。 「付教授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来？」 而没等她再做什么，季流霜已经是不失礼数地转向付前，随口问了一句。 …… 吃当然是没吃的，不过你这邀请是不是太——有诚意了一点？ 感叹间，付前不忘留意加可可的反应。 虽然怎么看都只是个礼貌性邀请，但这位助理还是有点儿紧张的样子，明显不太愿意接下来的机密被第三人旁听。 当然正常来说，这种并没有提前约好，甚至时间也不是很正常的邀请，几乎一定会被婉拒—— 「没有，我们去吃什么？」 加可可紧张的注视中，付前接受了邀请，尽显随和风范。 在揣摩领导意图这一块儿，加女士还要多加摸索啊，虽然并不影响你发挥作用。 把目光从加可可 僵硬的脸上收回，付前心中叹息一声，转向了笑意盈盈的季流霜。 这位同学神色疲惫的原因再简单不过，自己回去的时候明显还在苦修，紧接着又斩出一道问心剑狱。 虽然不久前刚升过级，但这种消耗对她来说还是勉强了。 按理说季流霜同学这会儿最该做的事，是把塔中天色调得更黑一些，好好睡一觉。 结果仅仅是推迟了福音小组事宜处理的同时，甚至时间统筹都不是很到位，让助理在外面多等了一会儿。 虽说代入精力不济因素，一切看上去也还算合理，但可不合这妹子的精明。 除非让助理等在外面本来就是目的——因为自己有可能去而复返。 如果刚好自己回来时遇上，对这个意料之外同时又认识的访客，大概率要打个招呼问一下。 而这个时候出现的她，将可以很自然地提出邀请，丝般顺滑。 这才是为什么说，邀请也太有诚意的原因。 至于等不到？ 那就等不到呗。 总之如此拳拳盛意，又怎么能拒绝呢。 「这个就要问可可了，我拜托了她找地方。」 面对付前爽快的回应，流霜同学看上去丝毫没有觉得异样，含笑回答同时，甚至是捂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这样啊。」 付前哦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冲着加可可颔首致意。 「那就拜托了，我相信加女士的眼光。」 …… 眼光确实不错。 事实证明，受宠若惊的加可可女士，最终带付前二人来的地方，手艺属实过关。 虽然只是个简单交代，但来学宫这边不久的她，应该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唯一可惜的是加可可自己有些胃口欠佳，坐下后不久就告罪去了洗手间。 「付教授觉得怎么样？」 相比之下虽有疲态的季流霜，却是表现出了良好的食欲，享用的同时甚至不忘咨询付前的感受。 「不错，很有诚意。」 付前后面一句评价，赫然是看着加可可的位置。 他说的自然不只是早餐。 虽然流霜同学此举的主要意图，还是委婉争取个一起吃早餐的机会，但来都来了，帮忙对家族那边的反应掌一下眼色，明显也可以顺手为之。 加可可这位助手确实不算老练，但恰恰是这样的选择，证明了季氏那帮人无意架空的姿态。 「嗯，他们对我的能力也有一定了解，应该也不会做一些太明显的动作。」 季流霜微微点头，认可这个说法的同时意有所指。 但是担心加可可身上有本人都不知道的布置？ 放心，本伪神一路上已经验试到现在，你的这位助理没什么隐患。 完全懂得流霜同学的担忧，付前正要开口，下一刻却是被一个声音吼断。 「你还敢回来……然后还躲在这里不见人……」 无奈叹息，付前转头看着鬼魅般出现的那道熟悉身影。 「拉娜娅教授。」 被吓了一跳的季流霜也是同样动作，并在认出那张面孔后问候了一声。 没错，来人正是学宫惩戒部负责人拉娜娅阁下。 只不过她的脸色明显不是很好，正死死盯着自己这边，目光利如钢刀。 说事儿就说事儿，别这么情绪激动啊，整得跟抓小三儿现场似的。 对于部门领导这份咬牙切齿的姿态，虽然能够理解原因，付前一时仍是心中吐槽。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 三重接待方案 「这么巧，拉娜娅教授。」 在揣摩上意这一块儿，付前无疑要比加可可女士强出太多。 同时虽身为无组织无纪律人士，付前也没有因为一朝升级，而对领导有什么不敬。 面对来者不善的惩戒部负责人，付前先是一脸阳光明媚地打个招呼，紧接着复刻了刚才流霜同学的策略。 「早饭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味道还是不错的。」 俗语有云要温暖一颗冰冷的心，就要先温暖她的胃——这豆浆好像是冰的。 付前把展示了一半的饮品放了回去。 这是刚才流霜同学特别帮忙点的，发现居然有这个的时候还很中意的样子。 …… 哼！ 俗语又有云，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然这邀约有点强行打破气氛的嫌疑，但在旁边流霜同学一脸好奇地注视下，拉娜娅终于硬邦邦地哼了一声，真的接受邀请坐了下来。 「什么时候到的？」 不过即便如此，她对吃早餐明显也没那么热衷，目光从付前手里杯子上移开后，直接确认起这位天启柱石的行踪。 「天亮的时候。」 付前依旧是非常配合地交代。 「……所以你到这边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吃东西？」 看得出来，今天刚到这个情况，还是让拉娜娅神色稍微缓和。 不过眼前这份颇具感染力的悠闲，外加联想到对方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人忍不住心头火大。 「谁说的？本教授都已经主持并完成了一场院系深度合作了好吧？」 付前的回应可谓理直气壮，同时面对坐下的领导，完全没有问她想吃什么的意思，让邀请看上去毫无诚意。 「那你还真是辛苦了呢——不过你可能还要再辛苦一下。」 院系合作……拉娜娅自然不能真去确认这种事情，考虑到耍嘴皮子绝不可能是对手，终于还是主动涉及重点。 「科研过程中，你有没有偶尔想起来什么忘了的事情？比你稍早那么一点儿我接待了两个访客……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两个访客。」 「哦？一对姐妹？」 付前脸上毫无惊讶，仿佛尽在意料中。 薇尔两人来得还是挺快的嘛。 …… 你还真是装都懒得装啊！ 紧盯付前反应的拉娜娅，确认真是这货的主意后，拳头一时都忍不住捏紧。 终日不见人影不说，还远程给别人安排活儿是吧，本教授是你的接待员吗？ 「她们告诉我是你让来找我的，还有她们遇上的麻烦。」 内心一番咆哮后，拉娜娅终于是勉强压制住了情绪。 「所以你是算好了时间安排的？下次能不能好歹知会我一声？」 「不是啊。」 面对拉娜娅教授不吝以最大善意的揣测，付前一脸讶然地否定了。 「我回来是因为其它事情。」 我特么…… 拉娜娅情绪乃至气场又是好一阵激荡，把不远处刚刚尿遁而归的加可可都吓出了战斗姿态。 不过紧接着注意到不管付前还是季流霜都情绪稳定，她终于也是奋力把控住，小心地坐了回来。 「这位是拉娜娅教授。」 而全程安静观望的季流霜，此刻也是适时出声介绍，稍稍打断了一下热火朝天的气氛。 …… 「你好。」 好歹代表着学宫形象，拉娜娅微微点头，回应了加可可在介绍下的礼貌问候。 这位陌生中阶第一次见，但从她跟季流霜沟通的姿态里，还是不难猜到属于季氏来人。 「我本来还在头疼该怎么处理，无论如何你回来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 虽然次次碰面血压都被拉满，但冷静下来全局思考一下，这家伙回来总归不是坏事。 「天启那群脑子里缺根弦的家伙，我是真不敢放心把人交给他们。」 「这有什么头疼的，丢给卡司让他帮忙分配不就得了？」 然而付前的反应，似乎是觉得对方有点儿过分强调客观困难了。 要学会像自己一样，充分整合各方资源来解决问题。 「卡司院长好像不久前也离开了。」 这次却是旁边的流霜同学再次发言，提供了重要参考信息。 「这样啊……」 微微颔首，付前第一时间想起的竟是卡司之前提到过的，有机会让自己见识一下的行走专用马甲。 虽是老将依旧奋进呢，不知道又去哪里为非作歹了。 「两天前。」 此时季流霜的说法，已经获得了拉娜娅的官方肯定。 而从后者冷笑中附带的一丝微妙看，不排除有着跟自己同样的感想。 我天启院的形象，到底还是最活力四射的一个。 「抱歉这个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这样吧……」 付前从来都是勇于承认问题的人，秒致歉之后，甚至秒提供了解决方案。 「下次类似的事情如果卡司也不在，那就找莉莎教授。」 ……你还真是不客气，而且你确定莉莎会管你的闲事？ 付教授过分丝滑的新预案，让拉娜娅再次叹为观止。 不过没等她把质疑提出来，当事人竟是已经转头看向季流霜。 「或者这次就让莉莎教授直接负责吧，一会儿你跟我去接待一下。」 「好。」 后者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了一声，对于接待工作也是毫无意见。 还真就科研助理啊。 好歹是惩戒部负责人，对于这名参剑院天才学员最近的工作安排，拉娜娅也是有所耳闻。 不过眼见季流霜真就如此自然地投入角色，还是让她很有些情绪诡异。 至于一无所知就被已经安排工作的莉莎教授，她则是满满心有戚戚焉。 「吃完早餐就过去，现在人在哪里？」 可惜这丰富的情绪甚至没来得及表达，付教授已经是转回头确认起细节。 「暂时在附近住下了，我让她们等我消息。」 拉娜娅下意识地回答一句。 「这里附近……还是你常去的那家小店附近？」 然而对方却是不满足于这含糊的回答，微微皱眉寻根究底。 这…… 仿佛被问到难以启齿之处，拉娜娅教授眼神闪烁，气焰首次降为负数。 哼！ 此消彼长，付前心中冷哼一声。 你以为咱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早餐不怎么热衷？ 老夫早起做学术的时候，你这货怕是刚从酒馆出来吧？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少女莉特之烦恼 所以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这怒火的主要燃料是因为夜生活被影响了？ 成年人要学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喝酒的地儿能找到你吗？ 攻守之势异也，付前满怀正气的逼视下，虽无声但拉娜娅依旧感觉到了其中谴责。 「都不是很远，吃好了我就带你们过去。」 不过不愧身居领导之位多年，下一刻这位娴熟使用了听不懂之力，完全无视弦外之音，一本正经地说道。 哼，姑且为学宫保持一点颜面。 付教授自然也不是得势不饶人之辈，见其终究是气焰收敛，当即没有继续纠缠让人看笑话。 而包括加可可在内，两位旁观者也是很给面子，始终保持了表情自然。 …… 「两个人里那个叫莉特的妹妹情绪不是很好，跟你有关？」 并没有用太长时间，早餐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落下帷幕，很快三个人就踏上了悬壶之路。 至于被再次更改工作日程，示意可以先回去休息的加可可，看上去也是没有任何意见，甚至稍稍松了口气的样子。 结合前面的表现，付前对此的理解是相对于白跑一趟，她更不希望企业机密当着第三者的面去聊。 而对于拉娜娅来说，虽然中间情绪受了一番摧残，但成功把活儿丢还给当事人，终究也是解决了一桩麻烦事。 是以没走出几步，她就已经神清气爽起来，甚至主动询问相关情况。 「算是吧。」 这话成功让付前想起少女莉特之烦恼，以及她那先天超凡绝缘圣体。 「经过鉴定后，我告知她的资质跟她姐姐比不了，注定跟超凡无缘，不如走出其它的灿烂人生。」 眼见一句话似乎连季流霜的兴趣都调动起来，付前迎着二人好奇的目光，实话实说。 ……你还真是不委婉啊！ 虽是平铺直叙的话语，依旧是震撼人心。 包括没有见过当事人的流霜同学，都没有掩饰脸上惊愕，似乎可以想象那位莉特受到的刺激。 超凡之路断绝也就罢了，还明确比不上自己姐姐，但凡要强一点的性格，情绪能好起来才怪了。 「怪不得那两姐妹间有种别扭感，你这挑拨离间的水准是不是也太强了点儿？」 拉娜娅的反应也是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付前。 「这就是那个莉特为什么会选择做那种事？」 「我强调一下，那个跟我可没关系。」 眼见拉娜娅的想法快速发散，付前直接打断了她的不当联想并往胳膊上比了比，示意莉特的接肢操作与自己无关。 背锅这种事情倒是无所谓，但那么没有技术含量的锅，实在有损咱学术带头人的清誉。 「这还差不多。」 虽然想法被否定，拉娜娅神色反倒是缓和少许，皱眉看着付前。 「要真是你干的，可实在摆脱不了诱拐无知少女的嫌疑——」 「你又错了，一码归一码。」 可惜付教授竟是并不领情，再次光速打断。 「诱拐无知少女这种事情，我还是常干的。」 …… 你还一副很光荣的样子？ 再次被付前的坦诚震撼，拉娜娅一脸家门不幸中，第一反应竟是看了旁边的季流霜一眼。 这话让人想给他找补似乎都没有空间，现成的例子在这儿摆着呢。 参剑院天才学员被诱拐担任实验室助理，自己甚至最近真的收到了相关投诉。 关键没记错的话，刚才早餐钱都还 是科研助理付的。 确如菅景政投诉中所说，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所以那位莉特的选择是？」 冰雪聪明的流霜同学，对于这一眼的含义自然了然于心。 眼见拉娜娅教授再次进入无言以对状态，她当即恰到好处地开***跃氛围，有些好奇地问道。 「接肢，有一只胳膊曾经换成了爪子，当然即便是这样，跟她姐姐的水准仍有差距。」 对此付前也是毫不避讳地做了解答。 「而她的姐姐薇尔花了不少力气，才把她从不法组织中解救出来，并设法去除了曾经的痕迹。」 「可惜的是因为时间太久恢复得一般，到现在还有些不太灵便。」 不法组织…… 倾听着付前随***代的病史，虽然措辞奔放，但并不耽搁不法组织圣女的理解。 而意识到那个莉特竟是前重生俱乐部成员后，对于这两名古怪访客能找到这里，季流霜一下也是感觉合理了许多。 当然了，表面上是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唯有惋惜。 「确实并不理智，但对于心智不成熟的年轻人，倒是能想象为什么一步步走到这地步。」 …… 同学，就算是那个妹妹年纪都比你大，你这老气横秋的说法是跟谁学的？ 季流霜的感叹虽是发自真心，但对于在超凡中见惯人性的两位听众，最先引发的赫然是拉娜娅教授心中吐槽。 而甚至无需论证，她就直接将之归为付前的另一罪孽——带坏大好青年身心。 「就在前面了。」 为一名优秀学员的思想品德建设担忧的同时，下一刻她倒也没有做无意义的指责，而是冲着不远处示意了一下。 「她们不算太着急的样子，我就顺便建议她们先在这附近住下来。」 「而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后，我一路送她们来这里才准备返回学宫处理，没想到路上发现了你们。」 解释着之前突然出现的原因，拉娜娅看着付前。 「你人都回来了，确定不要自己处理？」 「怎么？对莉莎教授没信心？」 付前挑了挑眉毛，瞬间为同事抱不平。 「一点儿接肢后遗症而已，莉莎教授学术方面的上进心远超你的想象。」 「当时建议莉特来这边做志愿者，固然主要是为了她的恢复，同时也是希望能让一些年轻导师有更多观测案例。」 「你还真是时时不忘学院的发展呢。」 拉娜娅终于是无奈叹息，表示天启真是捡到宝了。 咚咚！ 沉默中，同样是志愿者性质的流霜同学已经是走在最前面，跟拉娜娅确认后含笑敲了敲一扇门。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强行摊派 到底是年轻人呢，对这种事情还是在意的。 志愿者莉特最后的请求，付前自然是非常理解。 不管是穿姐姐睡衣，还是自我牺牲色诱这种事情，都是足以让人多年之后想起来，依旧辗转反侧睡不着的壮举。 年轻人自欺欺人的属性多少还是差一些的，莉特明显很难用那只是一个梦来说服自身。 “好，不过不用把它当成需要去除的污点。” 付前爽快答应下来。 年轻人成长过程中，总会有一些希望自己乃至所有人忘记的记忆，但成长往往就体现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当然付前也不至于是对德育工作如此感兴趣，之所以随口开导，算是对薇尔行为的一点儿回报。 在自己并没有强调的情况下，对方依旧是非常自觉地选择了对自己相关信息保密，避免带来什么不良影响。 如此讲究，当真是赏心悦目的交易对象。 …… “谢谢……我会努力的。” 心灵鸡汤要分谁说，看得出来刚刚脱离中二期的莉特，那一瞬间虽不至于醍醐灌顶，却也很是有一番触动。 而沉默半晌，乃至郑重其事道谢后，这位眉宇间似乎又多舒缓了一分。 当然付前也没有给她更多的消化时间，随手打个响指，这场验收瞬间圆满结束。 然而即便梦境破碎，重归现实，周围竟是依旧宁静祥和。 等在门外的三位仿佛连呼吸都屏住，拼尽全力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考虑到从刚才开始里面就一直没有动静，这份八卦之心倒也正常。 “非常感谢，我们可以出发了。” 付前又岂是如此不解风情之人，当即额外做了个总结，帮助旁听者们更加浮想联翩。 “好的……辛苦阁下了。” 而回到现实的瞬间，对面的莉特也是秒切换情绪状态，多云转阴。 当然对于付前的说法，她还是做了礼貌回应。 对她姐姐来说，这足以稍稍放下心来，判断交流还算顺利。 …… “谢谢。” 被放进来后，薇尔女士第一时间的道谢就是证明。 至于第二时间，在妹妹脸上上下端详，确认情绪指数还改善了那么一点后，她脸上也是同步变得晴好。 刚才的检查在梦中进行，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薇尔，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能想到。 也恰恰如此，她担心妹妹来个触景生情之类，不甚配合。 当然对付先生的人品她还是有信心的，现在应该是确认完测试结果，顺利到了履行报酬的一步了。 “刚才想了想今天也没什么事情，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 而未等两姐妹再说什么，竟是刚刚把麻烦踢走的拉娜娅教授，一番犹豫之后突然开口。 “之前确认过，她们两个都是第一次来这边，稳妥起见我稍微跟进一下。” 好奇心是人类最美好的品质之一啊。 拉娜娅教授如此认真负责，付前也是一时赞叹。 这位当然不是突然意识到了自身的神圣职责之类。 从再次进门，一路在自己和莉特之间飘来荡去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这似乎另有隐情的表现，很是勾起了她的八卦之心。 跟着一起当然有确保不出篓子的职责因素在，更多的因素怕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比如说两姐妹跟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种过分联想付前自然是不介意，毕竟这本来就是他刚才这么表现的目的之一。 多一个惩戒部的人关注，莉莎教授就算是单纯为了扬我天启之威，肯定也要多认真几分。 当然了，有好奇心的不止拉娜娅一个。 …… “什么……让我帮忙处理一下她的手？” “我可是很忙的，你自己怎么不做？她们跟你什么关系？” 不久之后，某外观高大肃穆，内部春意盎然的高塔内，多日不见的学术杰青莉莎教授，瞪大眼睛看着付前，发出了如是疑问。 虽然嘴上号称不急，但在付前提出即刻出发后，薇尔姐妹称得上毫无异议，几乎是光速收拾好东西，踏上了寻医之旅。 而被寄予厚望的莉莎教授，也果然如吃早饭的路上跟流霜同学确认的，依旧在实验室埋头苦研，对着之前学术科考活动中的收获。 而看得出来这只取自巨蝠身上的骨质面具，很是对她造成了一番困扰。 虽然作为半神之下一等战力，不至于因此熬出黑眼圈之类，但缺少进展带来的烦躁之意，一眼望去依旧溢于言表。 于是在付前扰乱研究，提出工作分配后，这份不良情绪几乎是瞬间释放出来。 “我欠她们个人情。” 对此付前也是据实以告，不卑不亢。 你会欠她们人情？ 一个普通人和一个中阶还差一脚，你堂堂天启半神，什么麻烦需要借助她们的力量？ 虽然没有吭声，但从莉莎教授的表情变化里，还是很能感受到这份怀疑。 而她审视的目光下，第一次来到高等学府的薇尔姐妹，明显也是稍有些手足无措。 尤其眼前这位莉莎教授虽然气质妩媚得过分，但甚至一本正经地穿着白色实验服，很是专业的样子。 “然后卡司不在。” 氛围虽微妙，但怎么可能难倒一向擅长打破僵局的专业人士，付前很快继续给出理由。 “我知道他不在啊，但不是还有你吗？就算你想偷懒，那么多人呢怎么就一下轮到我了？” 不过好不容易发泄一番的莉莎，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依旧是皱眉提出反对意见。 “不不，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付前一时连连摆手。 “我的意思是作为天启唯二的半神，卡司不在我当然就是话事人了，这个项目并不是轮到你，而是分配给你。” …… 我…… 看得出来，付教授回答角度属实新颖，以至于听众们都受了不小的冲击。 而眼见他一脸倨傲，作为被摊派任务者，莉莎教授虽然一阵想打人，但连续尝试张嘴发言后，终究是没能反驳。 位高一阶压死人，虽然学宫属于学术圈，那也是超凡界学术圈。 虽然卡司从不会强迫自己做不想做的。 “然后我也会欠你一个人情。” 腹诽之间，却听天启临时话事人继续说道。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临时话事人 威逼利诱，从来都是话事人不二权柄。 醉心学术多年，付前又怎会不懂这个道理。 跟文大小姐那种无良资本家不同，他从未想过白嫖这位卡司院长心腹爱将。 事实上在他看来，终日苦思不得其法，莉莎教授也当一张一弛，换一换脑子了。 “欠我一个人情，不会是空头支票吧……先说说你准备怎么还？” 只可惜对于莉莎教授来说，眼前这位半神虽然加入学院时间不长，但接触下来尤其是上次学术科考，早也是把他划入了跟卡司同样的老奸巨猾之辈。 是以即便人情的说法听上去舒服了不少，她依旧是有些狐疑地提出要求。 “简单，你的课题最近好像遇到了瓶颈？” 付前往高塔深处看了一眼。 “……算是吧，不过已经有点儿收获了——你想干嘛？不会是要帮我完成吧？” 一下被戳破困境，莉莎下意识地辩解间突然一惊，猛抬头语气有些抗拒。 …… “放心，付某怎么会那么不尊重学术。” 挥手示意莉莎不必多虑，付教授爽朗一笑。 “虽然是当时一起探索的收获，但这些天你苦心研究，肯定是更加有发言权。” 这绝非场面话，虽然莉莎教授遭遇瓶颈，但付前从不觉得贸然插手他人课题是一件礼貌行为。 作为一个愿意倾注心力在这种事情上的学术工作者，付前也绝不认为莉莎教授希望得到这种类型的帮助。 “那你是……”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微不可察的失落，莉莎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不解。 “很简单，虽然没有太多精力专注学术，但我也好，卡司也好，至少还是能尽量为你们创造一些条件的。” 语气间满满感慨，付前指着角落里那只骨质面具。 “在我看来你目前的困难，很大原因是因为缺少对比素材，我准备再跟你去一趟上次的科考地搜寻一番。” 啊？ 其他人不了解面具的由来，除了觉得付前老气横秋的语气有点儿诡异之外，倒也没有太强烈的观感，莉莎教授对这份物资保障建议却是吃了一惊。 “怎么了，那东西现在不是已经归天启了？” 付前对她神态间的犹疑表示了不解。 “灵灰对那地方非常宝贝，虽然丧失所有权，还是以有众多项目在开展为由，强烈要求不得轻易损毁。” 这次却是拉娜娅在一旁解释。 很容易猜到付前指的是什么，这位看戏已久的惩戒部负责人，此刻脸上是满满敬佩。 看过来的眼神仿佛在说不愧是你，走到哪儿都有新颖的祸害方式。 而从中解读出这一点的同时，连拉娜娅都知道得如此清楚，付前一时也是完全能想象灵灰院的“强烈”程度。 “不轻易啊，这是由一位半神挂牌督办的重点项目。” 然而小小的阻碍，怎么可能阻挡话事人对资源的统筹，付前当即面不改色地说道。 “如果有意见，不管维隆还是阳教授，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他报的赫然是上次审判大会出席过的，灵灰院两位半神的名号。 …… 真就完全不准备和气生财是吗？他们也得敢来找你才行！ 面对临时话事人的霸道风范，一时连拉娜娅都是唯有叹息。 上次的假面舞会事件里，灵灰院闯祸的明日之星依安直接被这家伙格杀不说，两位半神里的维隆明显也是中招，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完全的样子。 拉娜娅不认为灵灰的人有胆量因为这种小事，招惹这个肆无忌惮的家伙。 “如果是那样的话，倒确实可能有帮助……” 而就在不知道该做何点评时，却听旁边的莉莎教授，竟是已经若有所思。 连莉莎也被荼毒了吗？以前她虽然我行我素一些，但好歹还是考虑影响的。 拉娜娅一时感觉自己似乎见证了天启的堕落。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们就交给你了。” 而此时临时话事人的执行力得到了体现，莉莎教授稍有意动，就直接敲定了相关事项。 “好好干，拉娜娅教授也会跟进这件事情。” 而下一刻付前甚至直接抬手指向一旁。 “让她见识一下我们天启的学术底蕴。” 底蕴你个头啊，我好不容易择清的关系，怎么看个热闹又成了项目监督了？ 瞬间成为目光焦点，被指的拉娜娅一时愣住。 “……我们天启的学术底蕴，不应该是付教授亲自来展现更有冲击力吗？” 甚至包括一旁的莉莎教授都是忍不住白了付前一眼。 不过虽然话说得阴阳怪气，但拉娜娅依旧注意到，对方原本有些犹疑的神态，已经是同步变得坚定。 按照对莉莎的了解，搬出天启荣誉说事，她还真受不了这个刺激。 所以这才是自己来的意义？ 忍不住看了付前一眼，可惜对方一脸的义正辞严，已上贼船的拉娜娅忍不住心中长叹，也是换上了同款表情。 “很期待莉莎教授的精彩表现，有需要我配合的请尽管说。” 虽然不情愿被当枪使，但已经被使了，不妨也就展现一下姿态。 “谢谢几位教授了。” 而此时见大局已定，旁边薇尔悬着的心也是终于放下，拉着妹妹认认真真鞠躬致谢，尤其是即将亲自操刀的莉莎。 …… “莉莎教授应该会全力以赴的吧。” 高效完成立项乃至确定监督人选，薇尔姐妹的报酬领取瞬间安排好。 可惜付前还没来得及自夸一下统筹效率，就已经作为闲杂人等之一，被项目具体实施人员赶了出来，仅莉特被留在了里面。 虽然并不是那么开心，但拉娜娅教授略一思索后，还是选择了邀请薇尔暂住自己那里。 而目送再次道谢然后随拉娜娅而去的薇尔，全程谨言慎行的季流霜同学也是感叹一声，表达了对于项目前景的美好期寄。 做邻居了这段时间，她明显对莉莎教授的性格还是了解的，知道莉特的问题大概率能被解决。 此外对于突然出现的两姐妹，她当然也有着跟拉娜娅教授一样的好奇，但相比于其中渊源，她更关心的似乎是另一件事—— “所以治疗完成前，付教授都会在学宫吗？”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子嗣 “难得回来一趟，总要集中处理一些积压的事项。” 流霜同学提问的时候，情绪相比以往已经自如得多，明显对什么样的答案都可以接受。 不过即便如此，付前依旧没有含糊其词，很干脆地点点头。 “另外如果我马上走人的话，莉莎教授对这种空头支票行为怕是会很有意见。” 这次回来还是有不少有趣的东西的，完全可以花一点儿精力整理一下这段时间的收获。 另外虽然淡泊名利，但既然自称临时话事人，总要为社团，呸——学院尽量争取良好的学术空间。 “嘻嘻……按我对莉莎教授的了解，她既然答应了治疗就绝不会反悔的，只不过到时候怕是会加收利息。” 眼见刚刚被摊派任务的莉莎教授再次被编排，流霜同学一脸轻松笑意的同时，还是第一时间为这位导师正名。 “不过她最近确实给人感觉过分劳累，换点儿事情做可能并不是坏事。” 全程虽然话不多，但心明眼亮的季流霜一路旁观下来，明显对于付前的任务分配还是支持的。 而下一刻她想到了什么，小心地确认。 “付教授会住在实验室吗？到时候有事情可以去那边找您？” “应该会，至少现在就准备回去，另外我不过是四处逛一逛，不必因此影响到做事的节奏。” 付前摆了摆手，满满不愿扰民的姿态。 “实验室你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用就好。” “好。” 清楚对方这是示意即便他回来了，自己依旧可以把那当成练功房。 如此平易近人的领导，季流霜笑容愈发灿烂，没有推辞就答应下来。 “不过现在的使用计划是让它先空一下，我得去学院一趟了。” …… 年轻人果然是锐意进取啊！ 目送季流霜远去，付前吁了一口岁月不饶人的气，赞叹不已。 虽然吃过早饭又休息了这一会儿，较刚刚用完问心剑狱时精力已经恢复了不少，但眉眼间到底还是有所疲态。 然而流霜同学依旧选择了回学院报道，继续今日份功课。 当然除了不负昭华的精神，这个行为背后，未必没有故意提供一点儿空间，方便从返回到现在，几乎还没有在实验室待过的自己做什么不法勾当的想法。 很善解人意，但其实流霜同学多虑了。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与莉莎教授的实验室相距本就不远，而返回的第一时间，付前并未在这个隐秘之所里开展什么禁忌实验，而是用回归敕令稍稍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使者面具，直接摘了下来。 就像之前说过的，坐上了这个位置，到底是再无年轻人般的明彻心境，俗务缠身了。 比如自己的防泄露工作。 而并不意外的，仓库毫无给自己放个假的意思，本周第三个任务准时出现。 【名称：子嗣，编号1207】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1207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居然还是个编号为1的？ 还以为身处这座高等学府，主题会满满欢乐祥和呢！ 【是否消耗1点an值开始】 【是】 检查了下身上，确认之前的损伤已经近乎痊愈，付前赞叹中随口确认。 【本日工作开始，正在进入1207收容场景】 【当前an值97，当前灵感99】 【选择你要携带的技能与物品】 …… 不限制能力，听上去甚至可能有点儿激烈。 感叹间，付前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全选确认，并把顺手的装备通通带上。 【……8…13…21…34…55…89…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万籁俱寂，虹色霭霭。 某个晴朗之日的下午，时间仿佛失去意义的一个恍惚后，你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从未见过的奇异景象里。 鼻中弥漫着**的味道，墨色细叶和死蛇般的气根，交叉笼罩着眼前的路。 不只是褶皱中流淌着液体的巨树枝干，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要渗出水来，包括你脚下破碎的石板。 而其中唯一闪耀的，是穿透头顶狭窄缝隙落下，于水汽之中散射的虹色光辉。 油彩般涂抹在所有东西上，虹色一路延伸至道路尽头，最终攀爬到一座巨大庭院上。 即便早已破败，依旧能从中看出昔日奢华。 甚至这份反差，让斑驳石墙上的油彩，仿佛精心缝制的华丽殓衣。 而此刻这殓衣内，似乎正回荡着某种完全不合时宜的声音。】 这任务介绍……画风怎么有点儿怪怪的？ 伴随着五感恢复，付前很快发现自己正站在密林掩映之下，脚下是一条勉强看得出痕迹的路。 路边两侧倒是能看到一些朽坏的灯杆残骸，只是跟脚下每一块儿碎石一样，全部被浸润得湿漉漉的，倒是证实了介绍里说法的准确性——包括庭院。 付前抬头看着远处，果然在道路尽头发现了一片巍峨耸立的巨大建筑。 甚至虽然已经满目沧桑，但那油彩般的光照涂抹下，竟真的像是穿了一层华服。 很准确的比喻，但是不是太文艺了点儿？ 仓库一向都是实用为主，这种高考作文风格的的描述不得不说有点少见。 当然无论如何，道路尽头的所在，怎么看都是此行必经之处了。 像这种十足探险游戏的开场，正常来说下一步该做的，就是进去确认一下不合时宜的声音了。 虽然付前并不需要到里面去。 即便很微弱，但对于他来说，还是能分辨出那一片寂静中唯一的异样，那是婴儿的哭声。 并不算可爱，甚至有种独特的嘶哑，但无论如何确实再次验证了任务介绍的说法。 这样一个破败之所里，居然有这种新生之音，确实有点儿违背常理——但没关系，文学性本来就讲究个反差嘛。 一向接受度颇高的付前，几乎瞬间就以高维视角，帮眼前的诡异景象找了个理由。 甚至不仅如此，他同一时间还转了个身，直接把庭院抛诸脑后，用实际行动营造了个反差。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人株（一） 倒行逆施，背道而驰。 作为一名曾因消极怠工而被扣an值警告的选手，付前当然不是任务环境过分恶劣决定跑路。 固然像前面所说，故事风拉满的简介配合目的明确的场景，道路尽头的宅院怎么看都是非去不可。 但作为涉猎广泛人士，付前同样熟知各种冒险故事里另外一个重要环节——组队。 没错，反着走并不是想去地图角落搜索一下隐藏道具什么的，而是那个方向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比自己还要强的女人。 当然之所以有此说法，并不是因为对方高出二阶，而是自己跌落神坛了。 真正字面意义上的。 观摩环境的同时，付前做的第一件事情永远都是确认自身状态，然而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自己居然是回到了暴徒刚刚消化完成时的样子。 没错，明明是以二阶身份开始任务，甚至技能物品完全配置好，但付前非常确认此刻自己甚至连白板半神都不是。 从哪个方面看，都是第一次进入学宫，跟剑心接触时的水准。 更奇妙的是，技能和物品确实是可用的，但不管数量还是种类，同样都是定格在那个时候，后面获得的通通已经不见。 恍惚间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服务器卡顿回档了。 …… 不愧是编号为1的任务，每一个都身怀绝技啊。 当然不至于真认为是回档，或许并不能确认细节，但很容易想到这是来自于当前场景的某种特殊限制。 事实上对于付前来说，还有些享受这份奇妙。 超凡之路天才不知凡己，光速晋升这种事情有什么稀罕的。 但位阶反向往下掉这种经历，相比应该殊为难得。 比如那边盯着自己的那位，付前就很好奇她是否同样经历。 “站住。” 下一刻，付前不徐不疾的脚步被直接喊停，声音警惕而冷漠。 但这个位置已经看得更加清楚，那是自进入这个诡异的地方，所遇到的第一个活物。 个头不高，一位盛装华服，同时又有些娃娃脸的女士，正自树干后露出半边身子。 浅蓝色曳地长裙虽已经稍做整理便于行动，但依旧与灌木湿泥格格不入。 当然当事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此刻妆容精致的脸上，两道匕首般的寒芒正稳稳刺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现身的第一时间，这位应该就已经发现。 因为自己反向观察到的时候，对方已经是这个姿态了。 回档的效果极其彻底，包括感知。 现在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半神之威恐怖如斯了。 另外结论已经得出，对方并不是跟自己一样回档了。 之所以这么确定，并不是因为掉级之后还是半神过分恐怖，而是付前认识这张脸。 对方在观察的时候，他又何尝没有在反向观察。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内存检索，他已经是真的回忆起了一个名字——艾柯。 …… 未见之丘灭火行动时，执夜人救援小队成员，偷袭自己不止一次的那位女半神。 人生何处不相逢，在这种地方遇上倒也不奇怪，奇怪的反而是这位身上的衣服。 一眼望去价值不菲且不利于行动，艾柯半神还真是来赴宴的不成？ 相比之下，自己的行头就利于行动得多了。 “你是什么人？” 而此刻随着表现出的配合，半神的姿态也终究缓和了那么一分，已经是在开口确认身份。 “为什么要假扮安保人员？” ……好像没有缓和，因为这个问题明显有些尖锐难以回答。 付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才就已经注意到了，除了全身上下换成一套剪裁得体但低调的衬衣制服外，此刻的面孔也是完全另外一个人。 短发深眸，瘦削但凌厉，确实很有专业安保风范。 唯一的问题，没有配上一点儿遮掩超凡气息的效果，以至于让人忍不住怀疑仓库是不是经费不够了。 这种隐藏身份的方式，随便遇上个高手，除了因为与身份不太相符的位阶更惹人怀疑，属实没有什么意义。 “这是个好问题，可惜很遗憾我无法回答，因为不知道，就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好在立志寻找队友的时候，付前已经决定了适当诚实待人。 仅仅犹豫了一秒钟他就如实回答，并紧接着反问一句。 “你呢？艾柯阁下。” …… “你认识我？” 以问题应对问题，大部分情况下都不是一个礼貌行为。 然而付前紧接着的追问，却看上去让他逃过一劫。 艾柯半神似乎因为一些遭遇攻击性极强，付前不过稍稍露出不配合之意，身上某种堪称杀机的东西就一下沸腾。 当然随之酝酿的攻击行为，也是秒被接下来的称呼打断。 “当然，曾经有幸瞻仰过阁下的英姿。” 而付前也是没有犹豫，肯定了这份惊讶。 “虽然阁下可能很难相信，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着这样一身衣服，以及出现在这种地方。” 当然少不了的，是继续表达自身的坦诚。 艾柯半神目前明显紧张，如果让她感觉有岔开话题，遮掩自身来历的嫌疑，无疑会大大降低交流效率，乃至引发应激行为。 真打起来可就太耽误功夫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一下出现在这里了？” 事实证明这样的对话策略还是有效的。 虽然对于为什么认识的回答过分含糊，但付前更加含糊的自我介绍，竟是没有再次激发半神暴怒，而是让艾柯一时若有所思。 “是的，包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付前边点头边指着脸上。 上次跟艾柯半神碰面的时候，对方还是个爱开玩笑，平易近人的执夜人高层。 然而这会儿造型明明如此华丽，攻击性却是大增——就像很多动物身处险境时的常规反应。 换句话说，相对于艾柯半神穿这么一身郊游，付前更倾向于表面镇定的她跟自己一样，其实也搞不清楚当前的情况。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人株（二） “艾柯阁下能想到可能的原因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正的专业人士，从来都勇于面对问题。 虽然一时没有吭声，但付前并不认为执夜人半神对自己有多少信任。 就算真如前面所猜的，艾柯同样也是身处困境，这种沉默更多的原因，也最多是被自己的说法触动了共鸣。 有鉴于此，付前毫不犹豫顺着这份迷茫情绪问了下去。 临时组队而已，有情绪共鸣就够了。 就像包括这个问题，付前也从没指望过对方会回答。 “这不是你的本来面目？”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终被付前的提问打断思绪，缓缓再望过来的艾柯完全没有理睬提问，直接硬邦邦地说道。 “不是，这张脸我从没见过，当然不得不说很有安保风范，阁下的判断很合理。” 付前语气冷静地描述着情况，甚至不忘自我调侃一把，表现一下乐观主义精神。 …… 甚至还转换成了一个陌生形象？ 看得出来，付前的表述让艾柯一时疑惑更甚。 “你是想告诉我……你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不知道，事实上我甚至疑惑这里到底是不是现实。” 付前再次摇头，甚至分享着前面的判断。 “唯一让我有一丝熟悉感的就是那座建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但也仅仅是这样了，整体给我的感觉依旧陌生，也完全不清楚它的来历——” “厄姆府宫。”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付前的分享终是被打断。 就在他表示对于远处建筑的特殊观感时，艾柯终是轻叹一声，爆出了一个称呼。 “哦？” 如此喜人变化，付前自然也是微微皱眉，完美捧哏。 “隶属拉瑞亚王室，权力交还联邦后被获准保留的资产之一，完全私人所有，所以并不是很知名。” 而不负所望，艾柯丝滑地介绍了下去。 “包括到现在，这个古老家族的后裔依旧住在里面，不要告诉我你连他们引以为傲的姓氏都没有听过？” …… 王室居所，居然是如此正统的封建残余吗？ 探索地图边缘，果然还是容易有特殊收获的。 艾柯半神的介绍，成功激发了付前一番感叹。 拉瑞亚。 虽然这个世界不管神话还是历史，都有疑似被修饰的痕迹。 但身为专家以及文化产业从业者，闲暇之余观摩一下被打扮完后的小姑娘，在付前看来同样是有必要的。 而其中这个姓氏，是属于只要你看的是超过一千字版的世界通史，就大概率会出现的那种。 这也是艾柯半神会有上面那最后一问的原因。 而按照了解到的内容，传说中的神话时代结束后，幸存的人类并没有在庇护下一路奔往现代化的美好生活之类，而是依旧经历了生产力的完整更迭。 甚至包括执夜人，在其中相当的一段时间，表现得也是十分低调。 这种情况下，即便失去信仰这种超凡渠道，一些靠变异获得伟力的家族，以血源为纽带，建立起类似王朝的存在并不罕见。 当然拉瑞亚这一支比较复古一些，他们直接自称神人，表示血脉中流淌着神的血液，并最终真的靠着夸张的战力盛极一时。 而整个世界类似这样的存在不止一个。 只不过它们的辉煌，几乎全部终结于同一个时刻——执夜人以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归来，强行以联邦这个概念取代一切。 而虽然语焉不详，但过程甚至比想象中还要高效。 很快一个松散的，但却杜绝了普通人间战争的庞大联盟出现。 种种针对超凡者的严苛限制，也自那一点点推行。 至于时间的话，还真就是如歌剧院时薇尔所说的蒸汽机发明后。 竟是有幸瞻仰这份往日荣光吗，可现在问题在于—— 思绪飞转间，付前看了远处的建筑一眼。 “听过，不过你确定那里面还能住人？” 这话可不是瞎说，任务介绍里殓衣的说法还是很有些贴切的，此刻毫无生机的虹色映照下，那座腐朽的庞然大物伟则伟矣，可属实看不出一丝宜居之相。 不管当年背地里有没有肢体语言交流，但好歹对外是和平演变，这样的居住环境未免还是有点儿苛刻了。 “这样当然不能住人。” 而甚至没有睬付前一眼，艾柯盯着道路尽头的建筑，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 “但它又不是真正的厄姆府宫。” …… “原来是这样，那好像就说得通了……” 艾柯的说法，无疑证实了前面是否真实的猜测。 作为形迹可疑人士，付前也没有故作惊讶，而是自言自语间表示不出所料。 “幻觉，梦境，因为某些我不能确定的原因，受到了现在这种特别的困扰，这样的话接下来就是要考虑怎么脱身了，不过……” 突然想起来什么，付前眼睛微眯看着依旧站在树后的艾柯。 “阁下是怎么确定这不是真的厄姆府宫的？” “……你在怀疑我？你是不是搞错了自己的处境？” 终于收回目光，艾柯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语气很有些不客气。 “如果眼前真的不是真实，那么死亡好像也不是最可怕的结果。” 摇摇头，付前表现得却是怡然不惧。 “而如果是判断失误的话，提醒你再审视一遍，应该也算善意的表达。” “就不能是我在故意骗你，你戳破了反而让自己大祸临头？” 似乎终于对眼前的家伙多了那么一丝兴趣，然而艾柯轻笑之余，却是依旧没那么配合。 大姐，你这副造型不说，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意识到你还没有问过我这个可疑人士叫什么吗？ 如此忧思之相，就别在那装什么运筹帷幄了。 心中吐槽之余，付前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我当然确定。” 似乎是感受到了付前的坚定，几秒钟后，艾柯半神终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我本来就是他们宴会邀请的客人。” 先更后改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人株（三） 果然如此，这身衣服和造型一下就显得合理了。 客人一词，蕴含的信息量可相当大。 付前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已经没那么庄重的晚礼服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阁下盛装出席。” 艾柯半神故作镇定下的迷茫，同样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高朋满座，觥筹交错，正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被丢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一个近似现实坟墓的所在，攻击性强一点实在情有可原。 不过这里有个小问题。 “可以问一下是什么主题的宴会？” “你的关注点还真是独特，另外考虑到你自述的遭遇，当前的反应是不是过分镇定了？” 显然注意到了付前的目光，然而接下来的提问，看上去依旧让艾柯半神出乎意料。 双目微眯，并没有急着回答，她再次细细打量着付前。 “你应该知道自己故事并不是那么可信，如果是编造出来误导人的话，这么快露馅好像有点太不敬业了。” “也有可能我是故意表现出反常，以此来减少误导的嫌疑。” 面对几乎溢于言表的威胁之意，付前语气却是依旧平和。 艾柯的说法听上去还是有道理的，突临困境，身上甚至还发生难以理解的变化，无论如何都应该有点儿不安——就像她一样。 感觉上这似乎也是当前负面情绪的来源之一。 可惜的是，即便此番倒行逆施确实是准备找一名工具人，咱也从未想过扮演一个单纯的受害者躺赢。 至于原因很简单，躺不赢。 付前并不认为眼前的艾柯半神，有能力解决当前困境。 感觉她甚至需要有人帮忙超频一下，才能在接下来发挥一定作用。 “你这么说的话，好像还真的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你有想过万一我不相信的风险吗？” 而看上去效果不错——认可付前说法的同时，艾柯并未欣然接受他真的诚意满满这个可能。 取而代之的，是对方藏身的那棵树的树干上，条条沟壑开始如皮肤纹理般蠕动，甚至原本浸润其中的液体也变得暗红。 下一刻，腐血一样的液滴飞溅中，蠕动的树纹终于是撕裂成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并从中爬出圆滚滚的飞虫。 …… 好，很有精神。 眼见阴沉古木瞬间变成血腥虫巢，付前一边心中赞叹，一边想起未见之丘时自己变得近似木头的腿。 艾柯半神的能力无疑很特别，似乎可以一定程度强行转换生命形态。 而拇指大小，造型凶残，瞬间飞抵眼前的这群虫子，付前毫不怀疑它们的嗜血。 如此手段，比刚才说个话都要躲在树后可要精神多了。 激励成功，这会儿就算转身就走，振奋起来的艾柯半神，接下来会折腾出来的动静也是值得期待的——付前真的走了。 连一刻都没有留恋，付前身体已经闪电般向来路跃去，甚至长了眼睛一样同时向背后伸手。 五指纷飞间，来袭的飞虫一只只被精准地弹成血糜。 当然对付前来说这也并非全无代价。 虽然远不及半神层次，但这群飞虫的身体坚硬地夸张，体表更是生满渴血的尖刺。 反冲之下，甚至还未抵达任务开始时的位置，左手五指已经是只剩森森白骨。 缺少神性的质变，恢复力到底还是差一些呢。 感叹之间付前伸出右手，两只飞得最快的虫子同时化成血糜。 “请等一下！” 然而就在几乎是精准地踩在出生点，一声呼唤居然是随之传来。 同一时间，感觉里背后穷追不舍的飞虫们瞬间失去了活性，瓦砾般从空中砸到地上。 …… “阁下改变主意了？” 身形骤停，真就从善如流的付前既没有故作不解，也没有因为突然的袭击表示不悦。 看了眼依旧站在原地的艾柯，他一边观察着手指上血肉攀附的速度，一边语气随和地问道。 “……阁下的反应很有趣，让我突然觉得相信一下不是坏事。” 神色稍有些复杂，但艾柯到底还是不想堕了半神之威，很快就以没有情绪的语气说道。 “但这有趣的反应，不排除还是我故意的。” 然而付前这会儿却是随口来了一层套娃。 “我说有趣，当然是把这个也已经考虑在内。” 哼了一声，似乎是为了表达诚意，艾柯说话间竟是第一次从树后走了出来。 而那一瞬间，她一直藏身树后的原因似乎也变得清楚了。 刚才被挡住的位置，大半个左侧肩膀乃至整只手，破碎的礼服下竟是波浪般的树纹，这一部分身躯俨然已经是形如枯枝。 “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现在选择的方向是对的。” 自然注意到了付前的目光，下一刻艾柯身形飘飘荡荡，没有重量般横越空间。 而随着站到一侧，她完全没有避讳身上的异样，直接解释道。 “这地方或许不是现实，但反方向走还是离不开的，这就是尝试的代价。” 手指落在胳膊上，真的发出敲击树干的声音，艾柯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意。 …… “我以为一直向外走，最多是梦境边缘般的迷雾。” 刚才直接走人的举动当然不是故作姿态。 就像前面说的，打起精神来以后，对于付前来说，艾柯半神不管信与不信，接下来的反应都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此刻对方表现出来了这样的诚恳交流姿态，付前自然也是一秒进入状态，诉说着自己的猜测。 “我曾经也是同样想法，但很可惜那不是迷雾……而是毒雾。” 艾柯对此则是轻叹一声。 “不用走出太远就能遇到，我仅仅接触了一下身体就开始腐朽，以至于不得不暂时转化成其它材质……” “离开这里的途径，看上去似乎只能在那里找了。” 目视前方，对于那座破败的宏伟建筑，艾柯有着明显的凝重。 “另外我也可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了，这场宴会的主题很简单，拉瑞亚王室多了一名新成员。” “虽然直到一只手变成木头，我还没有见过这名拥有尊贵血统的新生儿……当然现在好像听到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人株（六） 「我也只是大概知道方位，具体还要走走看。」 并没有走下方的廊道，艾柯化身向导之后，几乎是顺着付前选择的路线继续前行，并一路小心甄别着各种岔路。 「理解，毕竟这地方实在太大了。阁下觉得我们眼前所处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困境，噩梦？幻觉？」 而面对艾柯的解释，付前看上去也是十分认同，点头称是的同时观察着四周，并没有掩饰心中疑惑。 「现实里的厄姆府宫，现在应该又是什么状态？」 「这确实是个有趣的问题，但很可惜到目前为止，能用来参考的东西还是太少。」 几乎没有声息地，从面前只开启了少许的门缝间飘过，艾柯半神头都没回，轻声说道。 两人已经是在逐渐下行，看上去明显也到了她未曾来过的位置。 而进入陌生环境后，负责开路的艾柯明显把血肉之躯转换成了某种特别的状态。 不仅行走间都悄无声息，甚至轻轻一步就足以跨越相当的距离。 付前的视角里，她自己反而像是行走在这个阴森庭院的幽灵。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真的是噩梦，构建它的力量本身位阶会非常的高。」 门后是一条更显幽寂的内廊，锦绣奢华但光线黯淡。 依靠绝佳的身体控制力，付前同样是从门缝中擦身而过，不沾染一丝尘埃。 而赶上站在前面的艾柯时，她正在默默注视着建筑深处。 可能是位于内部的原因，长廊整体看上去比外面还是要明艳一些，没有那么夸张的岁月摧残痕迹。 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郁多彩的腐败气息。 每隔几步远，原本连贯一线，尽显奢华的壁纸上就是从头到脚的霉渍，仿佛漏水漏了几十年，沁得满满的潮意里生机盎然。 …… 「为什么这么说？」 欣赏着这样一幕景象的同时，付前不忘顺口提问，为艾柯半神的说法捧场。 「当然不只是因为我也被困住，更重要的是有些存在跟人类不一样，它们正常是不会做梦的。」 眼前景象似乎让艾柯的情绪有些复杂，转头看了付前一眼后，她伸出一根食指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了点。 原本坚硬的头颅上，竟是以触点为中心，被激发出道道涟漪，激荡间下方的血肉都变得失去色彩。 「阁下把自己转化成非人类形态，依旧没有脱身？」 付前脸上惊讶只维持了半秒，就似有所悟地问道。 「没错，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时间就已经做过的尝试。」 对于付前一路展现的悟性，艾柯半神看上去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对他没有掩饰这一点有些满意的样子。 「所以你最好祈祷这边不是噩梦，否则想要脱身，需要面对的东西可能会很恐怖。」 合理的推断。 微微颔首，付前认可了这个说法。 之前的比喻还是很贴切的，艾柯半神那一瞬间，似乎向着类似于幽魂之类的东西在转变。 奇妙的能力，不过这变化也让付前很自然地想起了，自己对此类存在特攻的辉煌暴君。 目前看来，回档这变化果然是只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其中原因，耐人寻味。 「快一点，哭声还在变大。」 可惜能供寻味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多，短暂观察之后，艾柯已经是再上征途，于长廊间快速穿行。 「方向应该是没错的，只要沿着走下去，我们就能看看原本应该放着婴儿摇篮的地方，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 …… 「应该是没错的……怎么会？」 可惜的是，随着付前赢粮而影从，一马当先的艾柯半神再开口时，同样的台词却是已经被犹豫侵蚀。 幽暗的内廊属实很长，一路奔行方才来到拐角，而眼前几乎已经是第两位数的拐角了。 可惜的是穿越又一扇门后，依旧没有走到尽头的迹象。 「单纯从方向上看的话，虽然有岔路，但并不是带我们兜圈子的迷宫。」 此情此景，一旁的付前也是适时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们确实在建筑内部沿着一定方向穿行，只不过距离有些反常。」 「然后不确定是不是啼哭声的影响，我的感知在稳定地被压缩中，到现在范围已经相当有限，阁下能确认墙后的建筑是正常的吗？」 说话间付前手指两侧。 「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也一样。」 付前的分享，让艾柯从短暂的失神间恢复过来。 「看上去情况在向着最不乐观的方向发展，并不是简单的破败无人，某种高层次的力量已经隐蔽渗透进了这座建筑，并以难以觉察的方式施加影响，怎么了？」 语气严肃的叙述间，艾柯突然发现旁边那位目光的落点有些古怪。 「确实隐蔽。」 面对半神的疑问，付前下巴往对方左侧身体示意了一下。 这…… 反应过来什么，艾柯扭头打量着化为木质的左手。 原本还算光滑圆润的表皮上，一眼望去某些位置居然是多了一层墨绿苔藓。 什么时候…… 「不能再这么走了。」 这份满满天人合一风范的变化，看上去终于让艾柯下定了决心。 停下脚步没有再继续向前，下一刻她走到一边，抬手按在了湿漉漉的墙上。 刺啦！ 而保持这个动作不到半秒钟，这位手掌挥动间，竟是有清脆的撕裂声传来。 原本看上去颇为坚实的石墙，竟是画报般被直接撕开，露出了后面的空间。 果然有趣。 如此奇妙的变化，一旁的付前都是看得啧啧赞叹。 墙壁当然不是纸糊的，看上去是艾柯半神发动能力，直接让其发生了某种转变。 神奇归神奇，但粗暴也是真粗暴。 很明显心理生理双重压力下，这位终于按捺不住，准备暴力破解了。 只可惜的是…… 双眸微眯，下一刻付前走上前去，站到呆立在那里的艾柯半神旁边，一起观察着墙壁后露出来的幽暗景象。 华丽，幽深，霉气扑鼻，那赫然是又一条湿滑腐朽的内部廊道，通往不知何处。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人株（七） 半神算好距离，只是略微撕开缺口，就找到了新的通道。 用这样的发展去理解的话，未免就过分乐观了。 在付前的判断里，更倾向于艾柯再撕几个口子出来，还能发现更多的通道。 目前两人所处的局面明显不是简单的迷宫回廊之类，更像是被困在了一坨濡湿的血肉里。 想在里面钻出孔洞，那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确实不乐观。」 面对站立沉思的艾柯，付前点点头，帮助她得出了结论。 「……比想象中还要诡异。」 而在他的带动下，艾柯半神也是深吸一口气，恢复语言能力。 看上去无意踏进去，明显她也没有天真到认为随手一扯就找到了密道。 「好像被以这种漫漫长路的方式困住了……应该尽量尝试走外面的。」 「不要那么乐观。」 面对艾柯对行动策略的悔意，付前摆摆手示意完全不必自责。 「我觉得就算走外面，也只是漫漫长路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 「所以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来自付专家的开导，一向都是不需要第二句的。 描绘中过分冰冷的现实，成功让艾柯沉默少许，甚至下一步忍不住想看看他有什么高见。 「啼哭的声音在变大，感知在被压制。」 面对考验，付前自然是当仁不让，列举起当前问题。 「而你手臂上的变化，似乎也可以理解为正在被这个地方侵蚀，继续待在这里面明显相当危险。」 「有道理，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个问题，你为什么没有被侵蚀——」 艾柯的反问戛然而止，看着对方展示出的右手。 其中食指和中指上，丝丝诡异的墨绿色仿佛正从皮肤下向外渗透，跟其它地方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刚才血肉碎裂，又重新长出来的部分。」 付前随口解释，对于这样一幕却是淡定得很。 「从躯体薄弱部分开始，悄无声息地改变，还是很符合我对某些阴暗力量的观感的。」 「你很有经验的样子……」 艾柯一时似乎不知道该做何点评，没什么感情投入地夸奖了一句。 「略有。」 付前随口客气。 这话可不是乱说，不久之前来自亚拉基尔的侵蚀，几乎完全遵循同样的原则。 「很好……然后呢？」 艾柯明显不准备纠结这个话题。 「然后这种进入倒计时的情况下，甚至还无法确认继续走下去的遭遇。」 「确实。」 「而相比之下，有一个方向其实更确认一些。」 付前话锋一转，指了指背后。 「……你是说我们原路返回？」 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艾柯眉头皱起。 「很难说来路一定没有发生变化，但从目前的情况看，只要不主动开辟新路线，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正常的。」 付前点点头。 「所以选一条已经走过的线路，脱身的概率应该会大一些……不过不是我们，是你自己。」 …… 「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 最后的转折过分惊人，艾柯明显出乎意料。 「我当然是继续下去了。」 付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冲着前路示意了一下。 「说得头头是道，结果最后自己不采用是吗 ？」 冷冷一笑，艾柯似乎很好奇付前对此有何解释。 「刚才是你问我，当然分析的是你的情况了。」 付前却是完全没觉得任何不对的样子。 「对于我的话会稍有区别。」 「什么区别？」 「我太弱了。」 …… 艾柯没有吭声，付前则是指着自己的脸，侃侃而谈。 「考虑到位阶的差距，你或许有迂回的空间，但对于我来说一鼓作气可能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缺少底牌的情况下，稳妥的策略大部分都是慢性死亡，我不觉得我有那样的机会了……时间紧迫。」 随口解释完毕，付前没有关注艾柯反应的意思，直接做了个道别的手势。 「等等。」 然而仅仅走出几步，一道飘忽的身影竟已经是追了上来。 「我不确定你的真正动机，但很明显你对执夜人并没有那么了解。」 速度甚至超过付前一线，艾柯声音冰冷而坚定。 「是什么东西让你觉得，我会再出去一次？」 …… 效果这么好吗，看这样子待会儿不管跳出什么东西来，应该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面对决心再攀高峰的半神，付前心中赞叹一声。 刚才那番话虽然刺激性十足，但对他来说，倒也不是一定要刺激这位半神继续当工具人。 至于花时间废话原本想达到的目的—— 「对于拉瑞亚王室的新生子嗣，执夜人到底有什么担忧？」 快速追上并行，付前随口问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问？」 那一瞬间，连刚刚做过思想建设的艾柯，脚步似乎都出现了一丝迟疑。 「堂堂执夜人人半神赏脸光临，当然可以理解为昔日王室还有几分薄面，但阁下对于迟迟没见到小朋友的怨念好像有些大了。」 付前却是目不斜视地赶路。 「以至于我不得不怀疑，你出席这场宴会的最主要目的。」 「这只人丁不旺的远古血脉，新生的继承人身上可能蕴藏什么样的风险？以至于执夜人需要稍微监视一下？」 「我突然觉得……事情完成后你需要跟我回去一趟。」 迄今为止最长的沉默后，艾柯终于是缓缓开口。 「借阁下吉言。」 「……你知道拉瑞亚王室为什么称自己的血脉为神人吗？」 一番客套之后，艾柯半神终于是默认了付前的猜测，决意分享某个一直被隐瞒的秘辛，帮助应对当前的困境。 「不是君权神授？想要统治一方的话，有这样一个说法似乎应该好一些。」 「确实，但这样的家族有很多，能称得上神人的却只有这一个。」 随手打开面前又一扇门，艾柯轻叹一声。 「除了力量强大，历史上属于这个家族的高阶超凡们还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没有晋升过程，就像是某一刻神明直接投生到了身上，选择他成为王。」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人株（八） 零刀999，眼都不眨坐升高阶超凡？ 前面还觉得神人一说具有自我吹捧嫌疑，这么一听甚至都有几分保守了，这应该叫神族吧，不过…… 「这么危险的体质，执夜人居然允许延续到现在？」 付前面带狐疑地看着艾柯。 「为什么不允许……在你的想象里执夜人到底是什么形象？」 艾柯半神明显有被这眼神刺激到，第一反应就是为执夜人讨个说法。 「时间紧迫。」 可惜这一身正气，对付前来说明显没有任何作用。 侧身第一个从打开的门里经过，他随口提醒一句。 「就算是交出权力前……他们新生子嗣里，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恩赐了。」 很快意识到有些事情毫无意义，艾柯一边跟上，一边叹了口气说道。 这才对嘛！ 虽然没有系统学习过执夜人的企业文化，但要说他们完全依靠公正严明做到现在这个程度，付前也是不怎么信的。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真有这种极不稳定的定时炸弹，同时还是封建余孽，就算不清理，处理手断也不可能太委婉。 「但你们依旧有这方面的担忧，所以面对喜讯第一时间送上祝福并顺便做个体检？」 面对艾柯阁下还算麻利的坦诚，付前上下打量间也是直抒胸臆。 「虽然盛装出席，但动机好像不太纯呢。」 「……我想他们不会介意的。」 如此不委婉的说法，艾柯也只是顿了一下，没有太做辩解。 …… 一些事情的缘由似乎终于搞清楚了，比如执夜人如此给面子的原因。 这场古老王室庆典的意义，远不止往日余晖。 当然艾柯说得没错，拉瑞亚家族对她的莅临，即便知道真实目的，正常来说也确实不会介意。 这相当于一个安全认证，执夜人不这么做才是让人紧张的。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艾柯阁下最后还是没看到那个新生儿，甚至是转而陷入了这样的困境。 其中缘由，当事人看上去已经是有了答案。 「很难说我们的运气好还是差，但看上去竟是有幸瞻仰古老王族的复兴了。」 门后依旧是同样的长廊，空无一物。 看着这一幕，艾柯倒也没有过分悲观的情绪，甚至是冷冷一笑。 「刚出生的小朋友也有可能成为神力恩赐的目标？然后它的自我保护行为，导致了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场景？」 虽然主要是情绪抒发，但理顺背后的逻辑对付前来说可谓信手拈来，一边继续赶路一边问道。 「拉瑞亚家族化身神人的过程毫无规律，从这个角度说起来，新生儿和成人没有任何区别，我这次来也仅仅是确认一下，这名新成员有没有一些天生的异常。」 而艾柯的回答，明显是肯定了付前的意思，以及她的决心。 「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这位刚出生的小朋友。」 …… 「你确定这样走下去会有尽头？」 抒发完个人的坚定意志后，艾柯半神的行动变得更加果决，并持续了不短的时间。 然而就在又是近两位数拐角的跋涉后，面对眼前依旧残奢风的长廊，她脚步虽然未停，却依旧是忍不住征询了一下意见。 虽然不讨人喜欢，但这位叫安可的神秘人物，于这种险境中的跋涉，居然是一直跟上没掉队，倒也足以证明他刚才勇往直前那番话的真实性。 「一定程度确定。」 而对她的问题，付前的回答依旧是简洁而坚定。 「理由呢？」 「方位的说法前面已经讲过，而除了这个外，我其实一直还在观察这个走廊本身。」 虽然艾柯的语气并不客气，付前却也毫无卖关子之意。 「虽然理论上我们已经穿过了相当的距离，但阁下有没有发现，整体风格还是很一致的？」 「这种皇室建筑，就算是不同批次的工程，保持风格一致不也是很正常，然后呢？」 艾柯有些不理解他的用意。 「是很正常，但也是问题所在，我在欣赏皇室风范的时候，发现里面其实还是有一点不一致的，你注意到了两边的灯架？」 啊？ 这诡异的关注点，成功让艾柯又仔细端详了一下。 金黑相间，线条流畅，虽然尺寸不算夸张，但嵌在墙上的这东西，却也是尽显皇家气度。 当然无一例外它们全都没有点亮，导致更容易被忽视。 「当然，你是想说灯架风格不一致？」 「一致。」 「嗯？」 「但间距不一致。」 ……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跟刚进来的时候灯架的间距，中间其实已经差了十倍以上。」 不等艾柯再表疑虑，付前已经是继续解释下去。 「只不过整个过程是在逐渐变化的，同时每条廊道的长度也不一样，所以感官上没那么明显。」 「抛开故意设计的可能，我更倾向于这条路本身被肠子一样拉长了，从而制造出遥遥无期的观感。」 说话间付前甚至往前方比划了一下，尤其指着苔藓侵蚀的部位。 「不觉得连样子都有点儿像吗，湿度也大，就是有的地方有些炎症。」 「……你完全可以不比喻，我能理解你的意思。」 付专家登峰造极的信息传达技巧，成功让艾柯半神有了被精神污染的感觉。 即便示意对方不必继续下去，再望去时艾柯还是觉得浑身多了满满不适感。 间距好像确实变大了，不提醒还真容易忽视，拉直的肠子这个比喻也还算准确。 只不过那样一来，在这些廊道间穿行的自己算什么，甚至这家伙自己就在里面…… 「好，总之很简单，拉伸终究是有极限的，我倾向于认为这条走廊里的灯架总数也一样。」 付前指着前方，宛如星辰大海纳入掌间。 「只要勇往直前，终会抵达终点。」 居然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虽然实在有自由心证的嫌疑，台词耻度也颇高，但付前的说法，终究还是激发了艾柯内心小幅度共鸣。 远不足以照亮前途，但至少打破了无尽重复的观感。 所以接下来将是一场跟倒计时间的竞速，一时间她甚至有一点点庆幸，这番交谈完全没有停下来进行—— 轰！ 然而下一刻，就在她准备推开又一扇半掩的门时，视野里唯一一盏灯却是突然点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光辉。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章 人株（九） 怎么会这么吵…… 那一瞬间，本能升起的警觉里，本能的困惑同样不可避免地出现，甚至是一堆困惑—— 怎么闻起来这么烫…… 怎么会看起来这么香甜…… …… 骤然亮起的那一团，仿佛是在五感中投下的炸弹，把所有东西撕扯成一团。 极度危险的感觉传来，艾柯深知自己陷入了某种精神层面的强烈干扰。 一直寻觅而未得的异常，出现得竟是如此突然。 但想要对付一位半神，这还远远不够。 她原本只是丧失色泽的血肉，那一瞬间再次激荡，甚至连光都不再阻隔。 不过转眼之间，她的身躯就转化为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幽魂状态。 而随着这份变化，感官炸弹的余波仿佛失去了介质，飞速消散。 此刻对她来说，依靠的已经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感官了。 「雷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察觉到后方不远处，一道激荡的信息响起。 …… 振聋发馈之呐喊，自然是出自付前之口。 作为团队的一员，虽然冲的并没有那么靠前，但无疑同样把骤亮的灯光收入眼鼻喉中，感官的震波并不稍逊。 但与艾柯半神相比，虽然目前任务内的位阶被强行压制，丰富的人生阅历却依旧让付前应对地更加从容。 确切点儿说就是之前遇到过类似手段，灰烬海跟后藤绯前辈亲切交流的时候。 是以确认遭遇了何种袭击后，付前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摆脱这种困扰，而是气运丹田大吼了一声。 当然如果能随着这声吼，周身泛起金色闪电，横扫切割周围一切那就更加霸道了。 很可惜现在扮演的是血肉莽夫。 这声吼最多算个威吓呐喊，给己方加加气势——以及通知敌方有人来了。 甚至吼完一声后付前连动的意思都没有，继续把焦点位置让给艾柯。 「请等一下！」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雷霆之声还在空间中回荡时，一个声音竟是突然响起。 …… 陌生，女性，年长。 威吓呐喊居然真的有了效果，而虽然感官上一团浆糊，但付前依旧是从这回应里，总结出了些许信息。 他甚至表现出了惊人的听劝，依旧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艾柯？」 然而半神的坚定意志却是不可小觑，同一时间，连绵不绝的寒流从前方的艾柯身上激荡出来，横扫四面八方。 付前并不觉得艾柯想把自己一起干掉，但感知被影响下，无法避免误伤友军所以不出手，和敌我一起火力覆盖间，她明显选择了后者。 而这个举动成功再次激发出一声惊叫，喊的甚至是她的名字。 「什么人……」 凛风骤停，依旧警惕飘在原地的艾柯，虚幻的身体中激荡出一声疑惑。 「自己人，不要紧张。」 她这边和缓下来，对方听上去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而随着震荡彻底平息，很明显能听到声音是从那扇半开的门后传来。 下一刻悄无声息间，一个对女性来说相当高挑的身影从里面闪了出来。 确实是位年长女性，头发略显灰白，五官温和的脸上却是看不到皱纹，衣裙不管是颜色款式都十分素雅，怎么看都是一位慈祥的长者。 然而仔细看那张脸就能发现，如漆双目中眸光是如此深邃，仿佛蕴含无尽奥秘。 至 少半神，很可能是精神类。 这位女士现身瞬间，付前就做出了如上判断。 …… 「姞宁阁下？那刚才是……」 几乎是同时艾柯也反应过来，甚至是认出了来人。 「是我，抱歉刚才冒犯了。」 微微颔首，来人看上去颇为欣慰。 「原本只是想确保没有东西跟在后面，没想到误伤了你们。」 快速解释着刚才感官炸弹的缘由，唤做姞宁的女士上下打量着付前。 「这位是？」 「他自称安可，不是这里的安保人员。」 艾柯看上去终于是放下心来，随口解释间，原本女鬼般的造型也是快速变得真实。 「确实不是。」 没有劳烦半神给自己报简历，尤其对方都不怎么相信的情况下。 虽然作为非高阶选手，感官炸弹甚至还留有几分余韵，但付前姿态并未受任何影响，一本正经地接过话头。 「我并不确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身上衣服乃至这张面孔也都不是我本人。」 「那还真是奇怪，也很危险……」 并没有因为付前的位阶有什么轻视，姞宁十分认真地倾听着他的说法，接着发出一声感叹。 嗯？ 这个词明显让艾柯有些疑惑。 「刚才注意到陷阱被触发，我第一时间赶过来的时候，感知里你们两个的状态都有些特别。」 姞宁轻声解释。 「你明显转化成了某种非人的状态，而这一位的面孔我之前见到过，确实是这里的安保人员，但绝没有这么高的位阶。」 「……所以我们被当成了属于这个地方的特殊造物？会带来威胁那种？」 至此艾柯终于也是反应过来，对刚才形势之危急有了更进一步感受。 「差一点，结果这位安可先生喊了一声。」 姞宁笑着摇头。 「虽然不理解含义是什么，但至少让我确定你们不是没有理智的存在。」 「所以雷霆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某种特殊的能力吗？」 说到这里，姞宁似乎想起了这一点，转头有些好奇地看着付前。 「暗号。」 这个年纪还能保持这样的好奇心，付前心中称赞之余，也是毫无保留地分享。 「在陌生的危险地，方便以最快的速度辨认敌我，比如我说了雷霆，你应该回答闪电。」 …… 一时间不只是艾柯，甚至连新出场的姞宁也是陷入了短暂沉默。 「很简单，但好像真的有点儿适合当前的情况。」 不过到底是江湖更老，很快姞宁就回过神来，第一时间表示的还是赞同。 「雷霆。」 而下一刻她甚至是转过头，对着半开的门一本正经喊了一声。 「闪电。」 话音不过刚落，那里真的传来了一道回应。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人株（十） 还有高手！ 那一瞬间，原本因为付前暗号的说法表情古怪的艾柯，猛地顺着声音看去，一秒钟惊骇上脸。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真有人回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之前竟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回应的这个人。 那是一位身形甚至比姞宁还要矮小一些的老先生，正几乎以同样的姿态从门后走出。 甚至是同样的褐发童颜，虽然相比之下造型浮夸不少。 一身雍容华贵，色泽鲜红的长袍，衬托得整个人神采奕奕。 当然更神采奕奕的，是他手里提着的一柄铁黑色月牙剑。 手柄很短，剑身弯曲成夸张的弧度，甚至还铸有手掌长的刺针。 配合上金色的纹饰，整体看上去沉重而狰狞，就像是——从墙上拆下来的灯架。 老爷子果然潇洒豁达，竟是随手就地取材。 确认那真就是墙上拆下来的灯架，即便同为剑士，付前对这万事万物皆可为剑之境也是赞叹不已。 虽是一路上已经看了无数遍的造型，但拿在老先生手里，却是让人能自动忽视其原本的意义，转而感受其中毁损之力。 很明显了，第一这是位剑道高手，第二高手因为宴会的原因，很可能没有带趁手兵器。 「李赫。」 赞叹之间，来人已经是走到近前，含笑致意。 然而刚才还实验暗号的姞宁女士，对于他的这副姿态竟像是有些反感，哼了一声直接扭开头去，以至于老爷子不得不自我介绍。 …… 李，剑道高手？ 这个名字听到付前耳朵里时，原本诸多联想里的某一个似乎被点亮了。 上任学宫的院长，李惟玄兄的祖父？ 那位年纪轻轻就半步半神，果然是有家传因素。 眼前的李赫老爷子，以咱目前的状态竟是已经看不出深浅，怕是比旁边的姞宁都要更胜一筹。 不过虽然如此，这位出现在这里，倒是比旁边的执夜人半神更加顺理成章一些。 毕竟按照初遇李惟玄时他的说法，老爷子早早的就已经退休度假去了，甚至不顾学宫群龙无首。 这样的离退休人员，较多地参与一些社交场合，还是挺常见的。 不过这么说的话，莫非这位也是原学宫人士？ 不动声色地关注了一下姞宁女士，付前对她和李赫的关系一时竟是多了几分好奇。 「李院长，你也来参加宴会了？」 至于李老爷子那边压根不用招呼，出场的瞬间，先锋队员艾柯就已经是神情激动。 而此时她的招呼，更是一秒钟证实了猜测。 「本来不想来的，结果邀请实在太热情。」 艾柯的称呼听得李赫呵呵一笑，甚至手中灯架挽了个剑花，瞬间确认也是受害者阵营。 「原来是这样……两位是一起来的？可我在宴会上好像没看到你们……」 眨眼之间，突然的袭击竟变成了两大助力加入，艾柯没有掩饰松了口气的神态。 不过转眼间她想到什么，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是因为我们甚至没来得及去宴会上，就受邀去看新生儿。」 犹豫了一下，发现姞宁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李赫轻咳一声，终于是自己解释道。 …… 被直接邀请过去…… 之前还在抱怨始终没能见到小朋友的艾柯，瞬间感觉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 不过不良情绪仅仅维持了一瞬，紧接着就是振奋。 「所以两位见过那个 新生儿了？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特殊时期，艾柯明显已经不在意措辞之委婉，十分直接地表达了她此行的意图。 只可惜的是…… 「抱歉，没有见到。」 李赫看上去对她的来意也是丝毫不奇怪，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在我们受邀前往的路上，周围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居然是这样…… 那一瞬间，艾柯脸上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原以为答案近在眼前，谁知道又是镜花水月。 「所以你们原本是要……」 而她没有吭声，此时却是姞宁女士主动开口。 「去看那名新生儿。」 眼见艾柯半神情绪受挫，付前也就代她回答一句，顺便交代了一下之前的情况。 这个时候实事求是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即便当事人就在旁边，他依旧是坦然叙述着决策流程，甚至展示了已经蔓延大半只右手的墨绿色。 「所以在你们看来，那个始终没露面的新生子嗣是问题的关键。」 两位前辈也是听得认真，等到付前说完默契地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由姞宁开口。 「事实上我们的看法也差不多，包括这个地方正在同化所有身处其中的人，以及这条路应该是有极限的。」 …… 「那我们马上行动？」 此时艾柯也是从失落中恢复，听闻这份认可十分干脆。 无论如何，区别对待已是往事，现在这支队伍可以说是加入了两个绝对强力选手，怎么看都是好事。 「好……我们也正准备去那里看看。」 姞宁的回应也是一样，汇合的两支队伍几乎是瞬间达成共识，只不过…… 「两位阁下，抱歉我还有个小小的问题。」 然而就在众人刚启动，几乎是落在最后的付前却是微微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们怎么会特别在身后设下陷阱的，是有想法针对什么吗？」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儿奇怪。 付前的问题并没有影响到队伍行进，但依旧充当先锋的艾柯却是微微一愣。 身处险境，借助多种防御手段很正常，包括刚才的情况也很简单。 姞宁固然是过来查看情况的，但藏在门后隐匿气息的李赫却是真正的杀招。 如果自己二人表现出过分非人的特征，怕是很可能遭遇这位剑道圣者的突袭，这其实也是刚才说到的真正危险。 但这会儿换个角度想，身处困境，主动寻觅异常不奇怪，但在明明什么都没看到的情况下设陷阱等待上钩，怎么想好像都有些缺少理由。 或者说他们其实并不是什么都没看到……他们觉得有东西跟在身后？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人株（十一） 「安可先生的思维当真缜密。」 虽然艾柯半神顿悟，但承受更大压力的，明显还是帮助启迪的付前。 那一瞬间，李赫与姞宁二人不约而同地放缓了脚步，目光锁定在付前身上。 「其实说到这里，我同样有一个疑问。」 并没有断然否认，下一刻姞宁阁下脸上，出现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刚才那种情况，明明是突然遇袭，为什么会喊雷霆对暗号呢？这个地方让你觉得没有敌意吗？」 果然是老江湖，这一下针锋相对功力颇深。 很明显对于刚才自己的表现，姞宁阁下的态度仅仅是接受，而非理解。 而此刻对于质疑，她并没有回避，而是对等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期待答案。 「很简单，按照我在队伍里扮演的角色，那是期望收益最高的选择。」 眼见阵容豪华的临时同盟，几句话间就摇摇欲坠，付前姿态却是坦然，毫不犹豫追求着思想的深度碰撞。 「我太弱了。」 手指艾柯，付前做出了第二次自谦。 「这种甚至看不到发动者的陷阱，作为一个擅长的是血肉力量的非高阶，除了全力摆脱影响之外能做的很少，能保证自己不被误伤就已经不错了。」 …… 虽然同样被姞宁的说法勾起了疑问，但误伤一词还是让艾柯有那么点儿不自然。 刚才如果不是姞宁出声得及时，自己条件反射的应对，几乎是一定会把这位临时盟友笼罩在内。 当时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斟酌之下做出了取舍。 甚至或许再来一遍，自己依旧是同样的选择，但这会儿被点破总归有点儿怪异。 「但也正是这宝贵的感知混乱时间居然没有被利用起来，任由中招后的我们做出应对，让我觉得有些反常，就像阁下所提到的缺少敌意。」 可惜明显并没有人在意艾柯这份扭捏，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付前继续侃侃而谈。 「毕竟这种地方，短暂感知混乱伴随着的是无情突袭，感觉才是个比较正常的发展。」 「所以在思索这个不够恶意的陷阱，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时，我想到了一个最乐观的可能——同类的试探。」 「没有目标，我也不可能越过艾柯阁下到前面去，所以第一时间选择了传达出队伍的可交流性质。」 「……我不得不再说一遍刚才的评价，安可先生真的思维缜密，应变速度也是惊人。」 姞宁女士脸上表情，几乎是随着付前的叙述同步和缓，到最后更是跟李赫忍不住对视，连后者眼中都没有掩饰赞赏之意。 「你确实做了最合理的选择。」 以他们两个的位阶，自然知道这位来历古怪的神秘人物，在能力方面并没有撒谎。 越是如此，在当前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种冷静的思维，就越为难得。 「至于你说的问题，没错，我们确实有一些不太确定的结论，但请相信隐瞒并非出于恶意。」 …… 就说这两个人怎么可能行动这么迟缓。 姞宁的说法，不出意外地验证了付前的猜测。 之前的情况看似很简单，同样深陷困境的李赫二人，跟自己和艾柯一样，意识到了那位王室新成员是问题的关键。 然后选择了同样的应对策略，甚至是同样的路线，前往寻找可能的踪迹。 但只是表面如此，仔细一想就能发现其中的违和。 这两个人怎么可能现在才意识到。 他们对于艾柯出现在宴会完全 不奇怪的样子，又怎么会想不到那位新生儿附带的危险？ 更何况两人本来就是在去看婴儿的路上出现了问题。 同时有想法和时间布置这种陷阱，也已经说明自己很可能是这场困境里唯一的异类，其他人进来的时间应该是比较一致的。 结果不管是信息还是实力都全方位压制的李赫他们，搜索的路上硬是被自己二人追上。 中间这段时间他们干嘛去了？ 引人浮想联翩。 「我们确实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地方对自身的侵蚀，以及无所不在的哭声跟那个新生儿间可能的关系。」 此时却是李赫阁下轻声一叹，直指重点。 「只不过在去可能的婴儿房寻找之前，姞宁用自己的能力做了一个小小的测试，结果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哭声不是无所不在的。」 …… 还有这种事情？ 宁愿冒着行动效率有所降低的风险，依旧要提出疑问，付前这么做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借助两位新加入的强力党，去对当前的困境做更深入的认知。 这两人或许没有恶意，但未必没有保留。 这是他最初交流后的感想，毕竟相对于李赫二人的实力，他们的收获实在平庸。 事实证明两人竟是真的有所保留，虽然内容很有些反直觉。 啊？ 艾柯阁下的震惊就很是证实了这一点。 不过到底还是有分寸的，她并没有用无意义的语气词表达情绪，而是咬牙继续做着听众。 「这算是无意中的发现，因为最初的目的是尝试直接脱身。」 对于听众的反应，李赫看上去也是十分满意。 「姞宁的能力，可以让她在精神层面进入短暂的死亡状态，而最初进入这里后，我们判断是某种位阶极高的幻觉或梦境，所以并没有纠结这里面的元素，第一反应就是先出去。」 确实是很合理的反应，对于有实力的人来说，往往不需要遵循无谓的规则。 直接精神死亡，对于各种迷惑手段来说，属实是相当掀桌子的暴力破解。 付前自然理解这种心态，听得连连点头。 不过很明显他们并没有成功。 「当然正如你们看到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把玩着手中皇家月牙剑，李赫再叹了口气。 「我原地守了近一分钟后，姞宁死而复生的意志，还是出现在了这里面，没能回到现实。」 「当然那不代表完全没收获，在检查自身状态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一直在缓慢侵蚀身体的力量，在这段时间居然是暂停下来。」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人株（十二） 脑死亡期间侵蚀暂停了？ 李赫的说法，瞬间激发了付前的诸多联想。 对于姞宁女士能做到这一点，他当然是完全不怀疑的。 从刚才的陷阱就能看出来，那位明显很擅长精神方面的操作。 「你觉得这代表着什么？」 此时眼见付前若有所思，李赫似乎起了考较之心。 「从前面的情况看，哭声的接受并不依赖听觉，而是直接反映在精神层面。」 付前没有推辞，也没有对锋芒毕露的担忧。 「结合姞宁女士身上发生的变化，看上去有比较大的可能侵蚀是以哭声为载体传达的。」 「说得好。」 李赫呵呵一笑。 「这也是我当时的第一反应，而虽然看似没有意义，毕竟不可能以行尸走肉的状态找到出路，但却是让我们很快有了第二个尝试的想法。」 哦？ 付前一脸愿闻其详。 「除了精神方面的假死，我还有另一项能力，那就是让意志短暂地脱离身体，以灵魂状态行动。」 这次接话的却是姞宁。 「有了前面对哭声的猜测，我在醒过来后第一时间，直接选择了灵魂行走，结果出现了奇怪的事情——随着和身体的距离变远，哭声居然变小了。」 「哭声其实一直跟着我们每一个人，并不是无差别地弥漫在整个建筑里？那只是营造出来的错觉？」 付前瞬间了然。 「没错，侵蚀的速度也同步降低，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李赫叹了口气。 「跟你们不一样，虽然我不具备太多神奇的能力，但位阶加上本身修行剑道的原因，感知方面会更强一些。」 「在姞宁把她的推断告诉我后，通过仔细甄别，我真的注意到了某种东西。」 「模糊的，以特殊的方式跟随的东西。」 …… 「懂了，你们没有急着去找婴儿房，是因为你们认为那个不是关键。」 李赫二人的讲述，对于付前来说理解起来并不困难，一时也是颔首赞叹。 「把我们困在这里的东西，其实比想象中还具体，悄悄跟在每个人身后？」 甚至这过分离奇的变化下，旁边一直沉默的艾柯半神，都是忍不住跳出来刷存在感，当然她的思路还是很顺畅的。 「你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把它找出来？所以才有了前面布下的陷阱？」 「是啊，可惜直到现在都还没什么收获。」 姞宁一声叹息。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开始并没有分享这个猜测，因为它到现在为止依旧只是个猜测。」 「我们忙了这么久似乎并无意义，最后你们的想法看上去还是最实用的。」 ……情况属实越来越诡异了。 这感叹明显让艾柯有些情绪复杂。 虽然按捺住没回头看，但刚才一番讲述下，她仿佛也感觉到有比阴影更加抽象的一团，正远远窥视着自己的后背。 「其实也不算毫无意义。」 而虽然位阶最低，安可先生心态看上去却是极好，压抑的氛围中竟是第一个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单单假死状态下侵蚀不会增加就已经是个重要发现了。」 面对惊讶中齐刷刷看过来的三人，付前冲着姞宁示意了一下，随口振奋着士气。 「最极端的情况，如果一直找不到出路，阁下可以再进入那种状态，直到连李院长都难以为继时再把你叫醒，从而最大程度延续解决问题的 时间。」 …… 这也太团队了吧！ 那一瞬间，来自神秘人士安可的团队精神，明显深深震撼了其他队员们。 尤其是作为策略当事人的姞宁，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李赫一眼，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算了，我还是习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 真是难以想象中间是什么爱恨情仇呢。 对于这份反应，付前一时心中赞叹。 从刚才就能看出来，两位前辈之间好像有那么点儿不对付。 但那只是表面，真信不过李老爷子，姞宁阁下又怎么可能完成之前的测试。 当然了，付前对于感情纠葛之类毫无兴趣。 之所以花精力关注，唯一目的就是籍此推断两个人所提供情报的可信度。 很不幸，看上去很可信。 这两位陷入困境之后的配合和判断堪称专业。 而他们的结论，也让这场顶着倒计时的长途跋涉，意义得到了很大削弱。 但即便如此，正如前面所说，这个意义不高的策略依旧是目前唯一可做的。 这种默契明显存在于每一个人的认知里，具体表现就是即便刚才的交流间，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停下脚步。 此刻更是极速奔行，越过一个又一个的拐角和门扉。 「注意。」 而就在下一刻，来自李老爷子的提醒突然传来。 同一时间，他的身体已经轻飘飘越过众人，走在了最前面。 …… 这是…… 门后场景出现的瞬间，艾柯看上去已经是有点儿不适应。 檀木地板，低垂幔帐。 终于不再是无尽的长廊，以及肠道褶皱般的灯架。 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奢华中透着隐秘的一片区域。 中间切换之自然，就像是一行人只是多走几步，不小心擅闯了皇室贵胄的起居之所。 而场景远不是其中最大的变化。 就在众人跨过最后一扇门的同时，某种混杂的啜泣声，一下变得清晰了不少。 有别于从刚才就萦绕在意识中的啼哭，这声音明显出自其他人。 刚才李赫老爷子突然有动作，应该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就在前面。」 此时他已是再次出言提醒，示意跟上。 「待会儿除非我的命令，否则任何人不要出手。」 语气虽然平淡，但后面的强调却是不容质疑。 到底是老江湖，平时给人的感觉或许温和，但一到关键时刻，对于团队指挥之责，这位明显当仁不让。 事实上他也证明了自己有这份资格。 几乎没有走任何岔路，很快李赫就引领众人来到一处门前，并第一个走上去，用手中武器推开。 啜泣声和血腥气，几乎是同时变得激烈。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人株（十三） 「这是什么东西……」 一路侵蚀下，感知的压制已经变得相当严重。 以至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门后的景象，还是让艾柯半神发出了一声不自觉的感叹。 空间并不算特别大，窗帘也拉得相当严实，配上天花板上的华丽坠饰，一眼望去如同一个方形的珍宝盒。 然而此刻这个珍宝盒里，几乎每一寸地面全都被浓稠的红色沁染。 甚至流转之间，还能看到霉菌般的灰白滋长，侵蚀掉一切光泽。 而在血流成洼的华丽地毯上，一个个成人大小的身躯，正整整齐齐地蜷缩在那里。 或者说那就是成人。 一眼望去，付前从每一个躯体上，都轻易辨认出了一张人类面孔。 啜泣声正是从每一张面孔里发出来。 「看来我们是找对地方了，很明显这是个婴儿房。」 一边飞速观察，付前一边随口回答了艾柯的疑问。 「但我没看到婴儿……」 其他三人看上去也并没有太否认这一点，不过问题得到解答的艾柯，终于还是被这画风刺激得想说点儿什么。 「是，但我们有摇篮。」 目不斜视盯着地上，付前对此不以为意。 「很多很多摇篮。」 …… 没错，地上摆着的整整齐齐的人类身躯，几乎是统一的手抓着腿，把自身拧成一个摇篮的形状，并以柔软的腹部作为摇篮底部。 只可惜的是，几乎每一只摇篮这个部位都已经被掏空，用更加温暖的腹腔承担了这个职能。 肆流的浓稠血浆，正是从中淌出来。 甚至那灰白的菌丝，也是一路反向蔓延回去。 「几乎都是拉瑞亚家族的人，他们标志性的面孔很有辨识度，甚至有几个我认识的。」 此时一旁的姞宁也是缓缓开口。 相比于艾柯，她的情绪明显还是更平静一些，听上去对这个古老王室也更熟悉。 「这拉瑞亚家族看上去……老龄化有点儿严重啊。」 相貌特征这些付前自然没有放过，很容易得出类似的结论，不过与此同时他关注的是另外一点。 摇篮的材料男女皆有，但一眼望去竟是没有一张年轻的面孔。 「是有点儿，不过没这么严重，他们中有一些似乎经历了快速的衰老。」 姞宁微微摇头。 「就像厄姆府宫一样。」 …… 「这样确实就合理多了。」 并没有质疑姞宁女士的说法，下一刻付前弯下腰，用从旁边捡的半截衣架，在血泊之中挑了挑。 灰白的「菌丝」瞬间变得纷乱，一时看上去竟是像团乱糟糟的头发。 「这要是那位小朋友的，脱发可就有点儿严重了……」 很容易分辨出那真的是类似于头发的材质，感慨间付前抬起头，发现自己竟是成了目光的焦点。 悄然间啜泣声已经是似有若无，闯入者们明显引起了摇篮的注意。 因为是直接被摆放在地上，那众多头颅第一时间看向的，正是蹲下来高度差距最小的付前，不过紧接着就迅速向上攀升。 而原本洋溢着各式悲伤的面孔，几乎顷刻变得狰狞。 可惜没有等啜泣转化为尖叫，一道乌光已经是掠过了它们，并把激发出的怪声连成一曲。 李老爷子果然是说到做到，直接出手了。 而手中虽然是量产的，完全配不上他身份的奇门兵器，但竟是看不出任何不顺手的地方 。 速度并不算快得出奇，以至于甚至能看清每个动作。 短柄，弧刃，乃至每一根短刺，仿佛排练了千百遍般，以一种无比流畅的姿态，依次毁伤了掠过的所有头颅，没有多用一分力气。 果然逼格亦有差距，这手段比公审大会上那位参剑院半神，感觉还要高端出一筹。 从未怀疑过老爷子会出手的付前，此刻也是没有错失机会，很是欣赏了一番，甚至再次感叹观感之间的差距。 相比之下，天启那边到底是过分粗鄙了。 …… 不过一息之间，婴儿房重归平静。 随着头颅破碎，摇篮们的动作瞬间停止，甚至形态都没能继续保持。 此外从中流淌出来的黄白却也是涂抹到四处，给压抑的暗红中添加了一抹不一样的生动——除了某一处。 遍地血腥中，有一只摇篮却是被刻意避开，甚至此刻已经再次发出啜泣。 而这份区别对待，一眼望去似乎也情有可原，因为它是所有摇篮里唯一一个腹腔还保持完整的。 甚至头颅上的样貌，相比之下也没有那么苍老。 「卢伊？」 此时不等招呼，踏过血泊走上前去的姞宁阁下，一番仔细打量后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李赫。 「应该是，没记错的话虽然位阶不高，但非常擅长净化。」 后者微微点头。 这话明显有所指，一时旁观的艾柯似乎意识到什么，喃喃自语。 「我同样没有在宴会上见到他……」 「或许我可以尝试叫醒他，让他自己交代一下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而此刻确认眼力没问题的姞宁，也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可以试试，不要勉强。」 留下这唯一的一个没有处理，李赫明显是早有此意，不过答应的同时还是没有给太大压力。 「应该还好，毕竟是超凡者，精神抗性还是要强不少的。」 一旦到了正事儿，姞宁阁下也是相当雷厉风行，说话间已是上前，淡淡微光在指尖凝聚，并急速变得不稳定。 嘭…… 虽然没有声音，但在她指尖触及卢伊眉心的时候，付前似乎看到了灵魂被炸出的波浪，激荡中仿佛要离体而去。 呃—— 啜泣声瞬间停止，伴随着的是身躯的诡异抽搐。 仿佛被从某种梦魇中惊醒，卢伊喉咙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猛地睁开了眼。 然后是看到自己身躯的诡异造型后，更加沙哑的一声低吼。 「好了卢伊，时间宝贵。」 完全能理解这份感受，可惜李老爷子并没有给卢伊调试心情的时间，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 「首先你安全了，然后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人株（十四） 到底是见多识广的超凡者，被解救的卢伊仅仅花了几秒钟，就在李赫老爷子的帮助下成功冷静。 而伴随着快速整理的思路，甚至他的身体也是同步被理顺。 一点点把纠缠的身躯「解开」，勉力坐起的他，很快把房间里的景象收入眼中。 堪比地狱绘图，唯一能感到些许宽慰的，唯有面前那几张审视的面孔。 虽然并不算特别友善。 「我……」 压力之下刚要开口，卢伊突然面色狰狞，伸手朝自己脑门拍了一巴掌。 几乎是同一时间，点点闪亮的微光在他的全身泛起，并迅速勾连成片，衬托得整个躯体光明圣洁，不染尘埃。 在座四位都是见多识广，自然看得出来这并非拒不合作，而是在尝试某种净化手段，君不见周围的「毛发」在映照下都有枯萎之相。 是以不用李赫老爷子提醒，队伍成员们都是一言不发呈围观之势。 让人欣慰的是，到底并没有花太久时间，随着纯净气息一路上涌冲至天灵，卢伊原本坐直的身体一阵颤抖，张嘴吐出了一团东西。 解脱般的喘息中，围观四人看得清楚，那赫然是一团粘液包裹的灰白细丝，甚至有种灼烧成灰的感觉。 「感谢。」 而看上去危机解除的第一时间，卢伊就郑重其事地道谢了一声。 当然他明显也知道这会儿不是客气的时候，紧接着就转到重点，语速极快。 「那个孩子……拉瑞亚家族那个新成员有问题！你们遇到它了吗？」 …… 「应该算是没遇到吧。」 前面讨论的内容几乎被瞬间证实，但李老爷子依旧是古井不波之态，略一思索后语气平淡。 「那个新生儿到底有什么问题，跟这些又有什么关系，说具体一点。」 「其实如果你们亲眼见到，怕是很难相信那是个孩子……」 老爷子控场之力还是很到位的，受他的情绪感染，卢伊情绪也是逐渐平息，不过紧接着就一脸诡异。 「虽然不会走路，体型也正常，但它从头到脚看上去无比苍老，甚至真的长着花白的头发……」 转头四处寻找，卢伊下一刻指着自己吐出来的细丝。 「就是这种头发。」 呈现老人状态的新生儿？不得不说跟一路走来的画风倒是很搭。 卢伊描述的情况虽然古怪，但倒也不至于无法想象，付前第一时间想到的，甚至是那始终萦绕不散的啼哭。 之前还觉得嗓音过分沙哑，这会儿似乎变合理了。 而看上去其他人也并没有过分质疑真实性，一时间团队四人全都没有吭声。 「另外虽然拉瑞亚家族的说法是突然遭受了不明诅咒，但在我的感觉里，这种异常很可能伴随着出生就存在。」 这样的围观明显让卢伊压力很大，一时间思维继续飞转。 「为什么这么说？」 让人欣慰的是这次终于有了回应，李赫微微皱眉，好奇他这么判断的理由。 …… 「他们家族这些年还是比较低调的，虽然以前跟打交道比较多，但我其实完全没想到会收到邀请。」 受到鼓励，卢伊一下来了精神。 「对于一名新生子嗣来说，这场宴会好像有点儿过于隆重了，你们不觉得吗？」 「来的人确实比想象中多……不过按你的说法，这不该是恰恰相反的表现？」 看上去过分隆重一说，李赫老爷子还是认可的，不过紧接着就提出了疑问。 「拉瑞亚的人要是知道这个新生子嗣有问题，不应该更加低调行事？」 「就算是找你过来试图帮忙净化诅咒，也是秘密进行比较好吧？」 「阁下说得很对……这也是为什么我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过分怀疑的原因。」 对身体的控制力逐渐恢复，卢伊已经是站了起来。 不过他明显对李赫非常敬重，姿态依旧是小心翼翼。 「但在仔细检查过那个孩子之后，我突然隐隐理解了原因——它在变化。」 「外观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在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变得更加苍老，而在我就此跟提出疑问后，它的父母终于承认，并表示衰老到达某个极限后，会反向再变得年轻，甚至是变回婴儿相貌。」 「一开始这个过程还没有太快，结果恰恰宴会当天突然加速了。」 「还有这种事情……」 卢伊描述的明显是个新情况，一时间连见多识广的李老爷子，都是若有所思间看向了旁边的姞宁。 「心智呢？」 毋需语言交流，后者直接继续询问。 「没有明显变化，很安静，交流也是幼儿的姿态。」 而看得出来对于她，卢伊同样不敢怠慢。 …… 「所以你是想说，这个新生儿其实天生这样，只不过这种不断切换让拉瑞亚家族的人心存侥幸？」 姞宁阁下的表现，明显也没有辜负期望。 虽然没有进入她擅长的心智领域，但对于情况的分析也是十分有条理。 「如果不是情况突然恶化，他们可能都不会急着找你帮忙净化？」 「是的……虽然看上去诡异，但我感觉不到任何诅咒或者污秽的气息。」 交流效率比想象中还高，卢伊表情一时更加严肃。 「除了外形，它看上去跟一个普通的新生儿没什么区别，如果是婴儿外貌下短暂接触，我相信就算是执夜人也未必能发现，所以他们并没有急着冒走漏消息的风险找人帮忙。」 很明显，执夜人对这个远古王室血脉的监控，心中有数的人还是很多的。 眼角余光里，艾柯五官很有几分僵硬，冷着脸没有吭声。 「但同时他们又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以宴会的名义邀请了不少人来，一旦失控就以诅咒的名义尽量找人帮助，最大程度谋求生机。」 卢伊明显没有意识到他口中的执夜人就在眼前，按照刚才的思路快速总结着。 「只可惜我没能帮上忙，目标身上的情况实在难以理解，我尝试着进行了三次全面净化，没有任何效果。」 「总之这是我的理解……李院长你们这次过来，有发现特别的地方吗？」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人株（十五） 「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只比你晚一步，受邀去给这个新生儿清除诅咒。」 卢伊的话问得已经相当含蓄，然而李赫却是并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虽然简短，但信息量却是相当丰富，几乎是明示了对卢伊理解的认同，甚至承认了自己受邀前来，也是因为同样原因。 「因为我的能力比较针对，同时关系更密切，所以情况出现失控后作为第一选择……」 似乎没想到李赫居然这么光棍，如此明确的认可下，卢伊一时也是心中大定，快速整理着进一步的细节。 「没有效果后，再冒着更大的风险去找阁下帮忙，以阁下的位阶和学识，这绝对是值得的——」 「很通顺，接下来我比较关心的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还有那个新生儿呢？」 可惜李赫直接打断了他的吹捧，无情推进到了下一话题。 「怎么变成这样……」 可惜看上去这个问题，当事人自己居然也是迷茫难以回答。 自言自语间，卢伊面孔因为回忆都带上了些许扭曲。 「后面的记忆就很模糊了……最后一次尝试无效后，他们很失望，甚至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有人坚持要跟执夜人坦白，但孩子的母亲不同意，并希望我能再试一次……」 「我不想继续参与，拒绝再做无谓的尝试，当然承诺了会对整件事情保密……」 「然而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身体突然开始变得僵硬，感知也仿佛冻结了一样，只记得到处是血的味道，却又没有任何惨叫……」 …… 连变身都安安静静的？ 从刚才只会小声啜泣的摇篮们看，倒也是很有可能。 卢伊的艰难回忆间，付前目光依次从三名队员脸上掠过，能看出来几乎都不太质疑他的说法。 而以此为基准推断的话，事情的起因似乎已经很清楚了。 处于执夜人监管下的古老王室，在喜迎一名新的继承人后，震惊地发现带有无法理解的异象。 很难说这种新生到衰老的不断轮回，就是传说中神人血脉的表现。 但毫无疑问，这足以引起执夜人的警觉了。 为人父母者，想尽量在风险可控的范围内避免极端情况，还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家族里利益相关的其他人士，能承受的风险范围无疑要更小。 这场宴会应该是厉害博弈的最终结果，而卢伊提到的争吵，则是均衡摇摇欲坠的表现。 很顺畅，甚至跟自己的任务都对得上。 啼哭源头，怎么看都是这场困境的关键。 「所以你不知道那个新生儿去哪里了？」 此时作为另一个带着任务前来者，一直寡言的艾柯或许并不质疑卢伊的答案，但依旧表示了不满。 很明显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拉瑞亚家族的作为或许可以理解，但要查看的目标居然真的有问题，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更多线索。 「本杰明，他母亲告诉我的，那个小男孩叫本杰明。」 面对来自另一位半神的压迫力，虽然震撼于这支队伍实力之强大，但卢伊没有退缩，甚至很认真地吐出一个名字。 …… 艾柯阁下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在意目标叫什么，不过来自卢伊一本正经的强调，却是充分传达了名为「坚定」的情绪。 有进展的同时，线索看上去却也是同步断掉。 移开目光打量着四周，心情不佳的她倒也没有迁怒于这名刚刚获救者，而是试图自行寻找其它有 价值的信息。 「卢伊阁下，我还有一个小问题。」 眼见众人各自沉思，付前适时出场，随口深化了一下刚才的谈话内容。 「你提到当时反常的安静，我想知道这个过程中小本杰明是不是也同样表现？比如他有没有哭？」 「那当然有……」 付前的造型，明显让卢伊有些拿捏不住他的身份，是以虽然问得古怪，但多看了几眼后，还是选择了认认真真回答。 「毕竟心智只是婴儿，连续折腾下哭闹再正常不过。」 「不过就算是那样，他哭的声音还是很低，声调也古怪，就像是——等一下，我好像真的又听到那个声音了……」 猛地噤声望向四周，卢伊脸上是满满不可思议。 「又……你是想说你刚才没听到？」 而这突然的变化，明显触动了姞宁阁下的神经，她几乎是瞬间皱眉问道。 啊——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得到回答，前面还在疑惑缺少惨叫的卢伊，这会儿自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 「他身体有点儿不对劲……肚子里。」 突发的异变，甚至是在这种封闭压抑的空间里，冲击力还是很有一些的。 但高手团队的素质，这个时候就得到了体现。 第一时间做出戒备姿态，但面对声音和身体都在抽搐的卢伊，并没有任何一人贸然上前，而是全部看向李赫。 后者也没有辜负这份期望，一秒钟得出结论。 里面有东西！ 而他的提示下，卢伊被手臂遮挡的小腹，第一时间被目光锁定。 即便感知被压制，但在场诸位都是眼力惊人，隔着衣服依旧能看到下方反常的蠕动。 而这样的一幕，实在太容易让人想起刚才其他「摇篮」的景象。 难道那东西躲进了肚子里？可卢伊刚才甚至已经自我净化过，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 隐蔽到这种程度吗…… 念头浮现的瞬间，艾柯就注意到李老爷子已经是踏上一步，手中武器毫不犹豫地递出。 哧—— 那一刻，能看出来卢伊有下意识地保护动作。 然而在让执夜人都震惊的果决手段前，就算已经近乎非条件反射，依旧是未能起到任何阻拦作用。 乌金光辉一掠而过，卢伊涌动的小腹被精准切开。 甚至连力道都拿捏得极其精准，皮肤，肌肉，腹膜，完全重叠的切口下，并没有再深入分毫。 而这外科手术级的出口里，第一时间挣扎出来的，是纠缠的花白发丝。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人株（十八） ……啊？ “你是认真的？” 来自神秘人士安可的建议，明显激发了强烈反响。 等下一只爬出来观察动静？你还真敢想啊！ 一众注视间，连一向稳重的姞宁阁下，都是忍不住皱眉确认。 至于对面玉树临风的卢伊，更是已经完全傻住。 “当然不是，他要真这个想法，刚才就没必要出主意救人了。” 而没等付前说什么，李老爷子却是叹了口气，直接帮他做了回应。 “等一下，所以你……” 老爷子的说法无疑很有逻辑，不过听在姞宁几人耳中，一时却是联想众多。 “是啊，我也考虑过那个想法。” 面对欲言又止的姞宁，李老爷子点点头指着卢伊身前，姿态坦然。 “虽然很难认为这就是那个新生儿的本体，但怎么看都是存在联系。到时候真的挣扎出来之后的举动，确实值得期待。” “至少在我看来，目前情况下这是为数不多还有价值的线索。” “不过在咨询了一下安可先生的意见后，他看上去也不是太支持，我也就少数服从多数了。” …… 李院长居然也这么想过…… 李赫条理清晰的讲述，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思之心惊。 除了姞宁一时沉默，即便原本对卢伊并无好感的艾柯，回忆着刚才经过，目光也是不断闪烁。 一方面自然是震惊于德高望重的前学宫院长，居然是转眼间就想到如此冷酷的计划。 另一方面如果所说属实，那岂不是代表着——这家伙救了卢伊一命？ 她忍不住看了付前一眼。 虽然前面没怎么发表意见，但李院长却对他早有同样想法非常有信心，甚至隐晦地询问了意见。 自己完全没有觉察间，一场交流居然是已经悄悄完成。 “安可，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不用有什么顾虑。” 对于艾柯的审视，付前明显没有为她释疑的兴趣，而看上去甚至也不需要。 没有给艾柯发问的机会，下一刻李赫已经是看向这边，直接示意畅所欲言。 作为团队领袖，主动发声帮忙解释，自然不肯让节省下来的宝贵时间，这会儿用在无谓的事情上。 身处困境，当争分夺秒寻找机会。 “其实刚才那么说，主要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还是有后备方案的，不用过分忧虑。” 前辈如此慧眼，付前自然也是没有推辞。 不过开口的第一时间，他还是先明确了一下刚才发言的性质，表示自己并非无意义地浪费大家感情。 “至于其它想法我也确实有一个，甚至也是跟落跑树婴们有关。” …… 后备方案……这货还真准备没招了就那么做是吗？ 原本因为李老爷子的说法稍稍缓和的气氛，那一刻又成功僵硬几分。 尤其是本就感觉到生命危在旦夕的卢伊，一时间很有离那家伙远一点儿的冲动。 当然悲哀的是他很快就发现，即便是两位看上去心慈手软一些的女士，看上去竟也是若有所思，没有反驳。 这就是备用方案的意义了。 身为邪恶计划源头，付前自然也同样注意到这份变化，并为之深表欣慰。 虽然绝大多数情况都用不上，但这东西就像缝在内裤里的备用金，永远能给人一丝淡淡的安定感。 “之前两位阁下的测试，可以认为有两个结论，一是真的有某种东西在跟着每一个人，一路施加不良影响，二是它隐藏得很好，就算是设下的陷阱都捕捉不到。” 感慨的同时，付前也是完全不耽误时间，快速说道。 “而卢伊阁下的经历里，那本该存在，咱们一路上却完全没发现任何迹象的树婴们，似乎有着同样卓越的隐藏能力。” 没有等待回应，他又直接指着地上残躯。 “往简单处考虑的话，似乎并不能排除它们其实就是一个东西，也就是说树婴们逃走之后，化为了某种工具。” 树婴……你还真准备就这么称呼那群东西？ 虽然是直接赐予形态的人员，但付前的诡异用词，还是让艾珂忍不住心中吐槽，以及嘴上质疑。 “确实不能排除，但目前的情况我们好像也确实找不到它们，所以你论证的意义在哪里？” …… 年轻人到底还是缺少耐心啊！ 虽然打断行为有些不礼貌，付前倒也没有一般见识，只是对更加持重的李赫二人表示了赞赏。 “当然有意义了，如果它们是一回事，那就代表跟踪我们的，是由各种腺体，绒毛，浆膜，肌肉之类混杂而成的真实个体。” “它们有形状，有重量，只不过藏着不被看见。” “然后呢……” 这边气势如虹，一时间艾柯阁下也是语气委婉几分，不过依旧因为付前的用词眉头紧蹙。 “然后考虑到它们不是概念体之类的抽象存在，似乎完全可以当做狡猾的动物去捕猎了，比如引诱一番。” 虽然有过分多的假设，但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毕竟不是只会依靠武力的莽夫，面对付前稍显跳跃性的结论，艾柯这次却是没有急着反驳，而是抬眼看了看李老爷子。 “把事情想简单一点，确实是一个思路，要知道之前我跟姞宁已经在怀疑，到底有没有追踪这回事。” 而后者直截了当地表达了支持。 “不过这样一来，意味着那东西狡猾且谨慎，你有什么引诱的办法吗？” “有。” 付前直接手指向卢伊的肚子，让后者不自觉地紧张了一下。 “从前面表现出的行为模式看，它们锁定的是我们的实体，但最终的侵蚀还是需要通过精神层面来实现，这也是之前姞宁阁下离体行走时，侵蚀减弱的原因。” “所以如果把侵蚀当成它们在背后力量驱使下的唯一目的，那么针对精神层面的摧残，有没有可能同样可以损毁它们的努力成果？” 付前手指上举，一直转移到卢伊的头颅。 “引诱之道，要么投其所好，要么攻其必救。”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人株（十九） 你这恶习难改啊！ 不摧残肉体，然后就改摧残精神是吗？ 随着付前道出计划，无疑激起强烈反响。 被指着的卢伊已经失去语言能力不说，两位女士也是欲言又止。 “懂你的意思了，在你看来因为啼哭蓄积的侵蚀，跟精神摧残并不是一回事？” 关键时刻，还是李老爷子出来稳定军心，若有所思地看着付前。 “当然了，白痴也好，疯子也罢，在我看来对意志都是毁灭而非建设。” “而我们目前遭受的侵蚀，可是直接在意志里塞了一个生命，强烈到可以具现到肉体上的生命。” 付前泰然自若地发表着看法，甚至随手从那几许嫩芽上方拂过，满满对生命的赞叹。 不过片刻之间，卢伊兄身前的树竟是更有繁茂之相，超凡者的血肉滋养果然不同反响。 “怎么看这都是以人的意志为材料，所做出的巧妙雕琢。而众所周知，越精致的越脆弱。” 付前做了一个推倒的手势，眼睛却是看向姞宁。 “看上去姞宁阁下应该在这方面比较擅长？” …… “我的能力确实主要涉及精神层面……甚至包括你刚才的看法，也确实有一些意思。” 被直接点名，虽然脸色依旧沉寂，姞宁阁下却既未退缩也未拒绝，直接正面点评。 “但现在有个问题，我擅长的心灵穿刺刚才其实已经用过一次，似乎并没有引发反应。看上去要么你的推测不成立，要么是我的能力类型还是不那么对症——” “没关系，我有对症的方法。” 几乎她话音刚落，付前就毫不犹豫地说道。 嗯…… 这下连李老爷子都难掩惊讶。 “你不是说自己擅长血肉方面的能力吗？” 而一旁的艾柯阁下，更是忍不住出声质疑。 “没错，所以这不是我的能力，而是源自超凡物品。” 举起手，付前大方展示着上面的暴君之拳。 暗红莹润，如同纤细血络扭搅而成的指环，跟周围的景象倒是很有些协调。 他可没有乱说，暴君之拳的每一次抽击，都可以让人丧失心智，看上去无疑非常对症。 不过这个行为本身却算不上谨慎。 虽然直到现在，在外面行走江湖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把戒指收入血肉隐藏，但在几位交游广泛的高阶超凡之前展示，还是会平添一定暴露风险。 甚至与此同时，付前也没那么相信姞宁阁下的说法。 虽然看上去有理有据，但作为一个颇有地位的精神系半神，付前不认为她真就这么束手无策。 很简单的理由，连自己这种血肉莽夫，都还可以能力不够，道具来凑呢。 这位无能为力得这么干脆，怎么看都是想反向试探下自己。 …… 完全可以理解。 从开始到现在，自己不仅来历诡异，甚至后面为了推动团队进程所做的事，对于这帮人来说也足够锋芒毕露了。 谜团重重的困境里，就算心再大，也不可能不有所重视。 而看上去这种情况下，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低调行事，静待李老爷子督促姞宁阁下再想想办法——他几乎一定会这么做。 但那是看上去。 成功学有云，危机即是机遇。 李老爷子他们这种名宿的警觉，本身就自有其价值。 夜圣都选择神皮的时候，依据之一就是跟暴君之拳类似的气息。 是以对于这件获得甚早的道具，以及它背后代表的力量本质，付前从未放弃过探索。 而现在学术圈子的高人不仅就在眼前，甚至瞪大眼睛在对自己做全方位评测，这样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浪费？ 如果真能因此得到一些“暴君”相关的信息，冒点儿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而顺水推舟自荐，把这份力量展现出来，过程将不仅比大自然还自然，甚至还能顺带展现一下正常人类该有的求生欲，一举多得。 “感觉确实很特别，它的效果是？” 此时展示之下，姞宁阁下表情明显古怪，下意识地跟李老爷子对视一眼。 而后者再看向那只暗红指环时，终于是颔首点评。 “可以激发出虚幻的鞭子，每次抽打都会让目标丧失心智，这个过程是逐渐累积的，在我看来对目前的情况正合适。” 虽然解释的姿态坦诚，付前却是毫无展示一下的意思。 这年头都流行饥饿营销嘛，吊一下胃口，说不定有助于李老爷子他们待会儿看得更仔细一些。 “唯一的问题它的位阶并不是很高，这个过程可能没有那么快，考虑到效率，阁下有削弱精神抵抗的方法吗？” 最后一句话，赫然是看着姞宁说的。 ……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付前的行为连番出乎意料，但身为老江湖，姞宁阁下还不至于因此进退失措。 没有再推脱，她泰然自若地点点头，尽显高阶超凡之姿态。 “那我们开始吧。” 对此付前也是毫无异样，直接转过身去。 “这种心智丧失……你确定是可以恢复的？” 而伴随着他的动作，卢伊阁下一时如同触电。 慢慢冷静下来后，刚才的交流经过已经都听在耳中，很明显他不认为自己能躲过一劫。 虽说这个队伍人才济济，但首先就要刨除一个操作道具的，以及一个增幅影响的。 而作为队伍里感知最强的一个，李赫明显是用来观察是否有变化的最佳人选。 剩下可以用来被抽的人，选择范围已经非常小了—— “我来吧。” 然而甚至没等付前回答，已经是有人突然开口。 啊？ 不可思议地看着一旁的艾柯，卢伊明显难以相信自己逃过一劫，并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它应该对半神有效？” 然而艾柯却是懒得看他一眼，只是盯着付前，语气坚定。 “应该有。” 毕竟是还没升级过的暴君之拳，付前的答案还是趋于保守。 “那你还在等什——” 下一刻艾柯阁下的催促中，一道猩红之影直接把她后面的话抽了回去。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人株（二十） 像这种要求倒确实比较少遇到。 数位资深评审嘉宾，一名迫不及待的木桩，还有比这更好的科研氛围吗？ 付前心中赞叹，与艾柯阁下身上抽击声，一时间好一番交响。 当事人完全多虑了，在明确了测试方案后，他怎么可能客气。 手臂连挥，猩红长影闪烁，艾柯阁下第一时间想发表的感想甚至都被抽了回去。 「有效果吗？」 这货还真特么不客气啊，完全不担心事后被打击报复。 这过分的肆意挥洒，甚至给在场嘉宾都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以至于暴君之拳达到两位数连击后，一旁的姞宁阁下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强行用咨询感想打断了一下。 对此付前还是相当给面子的，几乎瞬间收手。 「有……心智在变得不稳定，有别于一般的精神冲击，像肉体一样被毁伤的感觉。」 而终获喘息之机的艾柯，回答的语气跟看向付前的眼神同样复杂。 到底是半神体质，没有荆棘刺针加成的长鞭，物理创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明显有些闪烁的眼神，却也说明艾柯所言非虚，精神方面的摧残要强烈得多。 「那就好。」 可惜这个时候，付前早已经化身无情的学术工作者，这个反应给出了满意好评。 「看样子接下来要跟之前说的，拜托阁下了。」 甚至下一刻他转过身，继续对着姞宁说道。 还能做出复杂的眼神，无疑说明摧残程度还不够。 「……好。」 甚至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付前指的是帮忙削弱精神抗性。 面对这过分专业的测试姿态，姞宁稍稍沉默一瞬后，终于也是没有多说。 毕竟旁边的团队话事人，姿态已经是相当明确。 「目前没有变化，抓紧时间。」 全程观摩的李赫，此刻已经是通报了初步测试的结果，并坚定地表示了支持。 「会有一定程度的不适，你忍一下。」 指示之下，姞宁也是再没有耽搁时间，手掌蜷曲成管状抵在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动作无疑很有些特别，一时间付前都饶有兴致地观摩着像是吹箭的一幕。 呼！ 下一刻，竟真的有东西从那里面吹出来。 细长，蜷曲，近乎透明。 与其说是吹针，倒更像一条小蛇。 而鉴于离得太近，并不算尖锐的脑袋已经是一头撞到了艾柯身上。 比暴君之拳的鞭子还要润物细无声，蛇针触及皮肤的瞬间就已经是融入进去，连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这…… 而那一刻，明显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艾柯，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疑惑。 付前对此的理解是，效果跟她想象中似乎并不一样。 因为一眼望去，疑惑的表情甚至比之前更灵动了几分，完全看不出虚弱之相。 啊—— 然而一向信任专业人士的付前，又岂会因为区区一点表象而心存质疑。 艾柯阁下甚至没来得及有更多表示，已经是又被暴君之拳击中，并几乎是同步抽出一声惊叫。 …… 相比之下略显失态的表现，当然不是因为增加了力道。 作为专业人士，控制变量是最起码的素质。 付前自信在他的控制下，第一抽跟这一抽之间，误差不会超过零点五个百分比。 之所有此反差，当然是 因为姞宁阁下的帮助。 甚至从反馈来看，这方面颇有经验的付前，已经有点儿理解了那根吹针的效果了——姞宁阁下做的并不是削弱抗性，而是增加灵敏度。 类似于感官骤然超频，中了那记攻击的艾柯，暴君之拳所造成的心智摧残被显着放大了。 这也是中招后她为什么看上去更精神的原因。 不得不说，这一手虽然发动起来没那么隐蔽，跟文大小姐的能力倒还是挺配的。 很自然地想象着蛇针加美少女万华镜的组合攻击场景，付前手上也是不停，一鞭接一鞭的抽了出去。 而毕竟身为半神，在最初的冲击下失态后，艾柯也是迅速调整，很快进入安静的失智状态。 每一下抽击带来的压力明显远超从前，仿佛能看到飞溅起的灵魂残片。 为了让效果最好，她并没有变换其他状态，而是保持了血肉之躯。 然而此刻甚至***在外的皮肤，都隐隐在散发奇异的光泽，仿佛开始失去本相。 「继续！」 而这半神受难记的一幕间，来自李老爷子的声音却是继续冷冷传来，示意灵魂鞭笞不要停。 …… 虽然已经尽量保持，但还是能听得出来老爷子并不算愉悦。 作为团队雷达，付前的引诱计划，看上去依旧没有让他捕捉到什么收获—— 就在付前响应号召，又一记功率平稳的长鞭挥出时，话音刚落的李老爷子，身影居然已经是无比流畅地消失在原地。 仿佛超越了时间的概念，成百上千，每一柄都像是真实的黑金弧剑，以各种姿态同时撕裂了李老爷子再次现身的四周，婴儿房的一角。 兵者，诡道也。 老爷子不愧饱学之士，我愿称之为剑道圣者。 虽然是瞬间发生，但从未放弃观察他动作的付前，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变化，并表示了由衷的称赞。 付前当然不觉得是自己这又一鞭子还没抽下，就已经成功帮助老爷子有所收获。 从喊完继续到后面出手，中间过分的丝滑流畅，最可能的解释唯有兵不厌诈。 虽然不确定躲在暗处的猎物能不能听懂，但那是喊给它听的。 说话的时候，老爷子很有可能已经掌握到什么，只是以此尽可能的放松一下警惕。 当然即便如此手段，好像还是没有收获。 弧剑笼罩之下，狂暴程度感觉连共价键都快被敲碎，然而愣是没有血滴肠皮之类命中的迹象出现—— 嗤！ 念头还在没有运转完毕，翻滚剑影之间，一道真正的金色光辉竟是横越长空，贯穿了跟老爷子所跃方向相反的另一个角落。 而随着波纹般的抖动，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处，竟是飞溅出一道残暴血色。 直到此时方能看清楚，那道金辉竟是一柄握在老爷子另一只手中的武器。 尖头，喙翼，后面是笔直的握杆。 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一支长度夸张的戟。 果然无愧剑圣之名！ 那一刻，付前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人株（二十一） 李老爷子前面的表现，怎么看都是收兵赴宴，以至于要动手时不得不就地取材，一草一木皆可伤人。 谁曾想真实情况，竟是早已掌握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之境。 他手里出现的长戟明显并非实物，而是某种特殊的超凡凝结，一件对他来说更加趁手的武器。 更加惊人的速度就是证明。 然而即便有此手段，这位前面竟还是从墙上往下拆灯架，并全程用得一本正经。 包括刚才的经过其实也非常简单。 在一声「继续」，最大程度麻痹藏在暗处的目标后，直接暴起突袭用的仍然是灯架剑法，选择的方位也更像是打草惊蛇。 而在这看似无能狂怒的一幕掩护下，真正的杀招方才出手，一击奏功。 那飞溅的血迹，明显很是证明了前面的推测，那就是某个窥视在侧的东西，真的拥有血肉实体。 而这样的成果，无疑给队伍带来了巨大的士气提升。 困局终有突破，李老爷子的手段让人惊叹。 但与此同时付前也相信，如果这一路交道下来，自己表现得过分可疑以及具有威胁，那么这藏拙的一戟说不定劈的就是自己了。 但正所谓魔高一尺魔高一丈，大家同为知识分子，规避看上去并不存在的危险，那可是基本操作。 咱一路看似奔放，实际从来拿捏有度。 惺惺相惜间，付前手上长鞭消散，宣告本阶段的测试已经完成。 「真的有东西！」 即便如此，饱受精神摧残的艾柯阁下，一时依旧是处于恍惚状态。 唯有站得最远的卢伊，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 而原地督战的姞宁，看上去对老爷子的手段竟是早有预料。 一击奏功的瞬间，她手掌几乎是同步对准鲜血飞溅处，骤然握紧。 而随着她的动作，那处虚空当即更加激烈的扭曲。 只可惜仅限于此，最终还是归于沉寂，没有显现出新的东西。 包括李老爷子手中长戟又一次劈斩下。 竟还是被跑掉！ 站回姞宁身边，李老爷子静立半晌，没有再做更多盲目的攻击。 当啷！ 而片刻之后，他手中灯架竟是直接丢到地上，甚至长戟也是快速消散，转头看向了付前。 「你是对的。」 「有实体，强隐匿，一对一，最重要的……形态确实有些像。」 一群人的注视间，李老爷子做着极其简要的总结，并在下一刻看向唯一出声的卢伊，目光落在他身前。 「真的是这东西……」 形势堪称瞬息万变，作为例证的卢伊，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李老爷子的意思。 而看上去意识到自己身体里长出的东西，真的会化为活物甚至暗中窥伺，让他一时喃喃自语，很有点儿不适。 「这么说的话……那位本杰明小朋友，怕是很有点儿不简单呢。」 而得到肯定的付前，倒是并没有因为行动的功亏一篑有什么不良情绪。 同样盯着那株青木，他一本正经地继续分析。 「怎么说？」 有了前面的表现，李老爷子看上去对他信心再有显着增长。 「对于艾柯阁下的处理，这东西明显没什么反抗能力的样子。」 对此付前直接指着人型的枝干，回忆起刚才的过程。 「或许有还不是完全体的原因，但出来之后不仅可以隐匿行踪到这种程度，甚至面对阁下的突袭都能顺利逃走，提升得未免太多了。」 「所以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那名拉瑞亚子嗣的啼哭在人体内种下种子，而种子真正孵化之后，会再次得到它某种力量的分享。」 「这份分享让种子们获得了相当的隐匿和生命力，当然还有通过啼哭灌输侵蚀的使命……而其中任何一件，甚至都不是一名普通半神能够应付的。」 …… 「神，你是想这么说吗？那个新生儿所代表的力量位阶。」 听得认真，评得迅捷，李老爷子直接点明了付前的意思。 「我只能说看上去有点儿像，至少难缠程度完全可以做类似参照。」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么愉悦，付前也是完全没有顾及士气问题，含笑点头。 可惜微笑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传染的。 尤其旁边的卢伊，乃至眼神刚刚没那么涣散的艾柯阁下，情绪指数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往下掉。 「很好，其实我也是类似看法，我们这次遇上的麻烦，很可能相当棘手。」 可惜这份脆弱并未得到丝毫怜悯，凝视付前一眼后，团队唯一话事人李老爷子，直接认可了这份观察报告，成功让团队士气来了个跌停。 「所以安可你有什么想法吗？」 不过俗话说破而后立，老爷子明显没有只管杀不管埋，下一刻话锋一转竟是试图寻找一些利好。 「不乐观的进展也是进展，捉住第一次，那就可以再捉住一次。」 而他无疑是找对人了，专业的士气操盘手，怎么可能只会做空。 一瞬间目光坚定，付前表达了对美好前景的信心，甚至指明了虽曲折但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上的道路。 「你真这么有信心？」 这下终于是连姞宁都忍不住了。 「当然，至少我们都还没有出现症状不是吗？还是完全有试错机会的。」 付前往周围比划了一下，并非常准确地避开了卢伊。 「然后艾柯阁下应该恢复得还好？」 而下一刻他看着已经恢复皱眉能力的艾柯，表示了亲切慰问。 ……这就是你说的试错机会是吗，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再给你抽一顿？ 艾柯目光还有些呆滞的时候，提问的姞宁五官已经皱成一团。 「还可以听到哭声吗？」 然而付前却是并没有在意这份情绪，而是继续咨询着当事人。 「还是可以……不过身上累积的侵蚀，好像真的消散了一些。」 而终究恢复答题能力的艾柯，也是没有再沉默，说话间细细端详着自身。 「再来一次的话，我没有问题的——」 「不用了，这一次……其实还没结束。」 而她颇具团队精神的表态，下一刻却是被直接打断。 没有多做表示，出声的李赫已经是看向了姞宁。 「能追踪到？」 「能。」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人株（二十二） 就说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嘛！ 形势再变，虽然没有当场抓获，姞宁阁下却是已经留下了追踪的手段。 如此尺度的反转属实震撼人心，视野里面，艾柯刚刚恢复的一点的理智值，已经又有摇摇欲坠之相。 而旁边的卢伊，看上去已经隐隐放弃了思考。 这时候勤用脑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刚才一路出谋划策的付前，面对此等转变依旧淡定，看上去接受度颇高——实际更高。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在付前看来，姞宁跟上的那一击没有收获的概率着实不大。 旧友宴会相遇，热泪盈眶很常见，但距离摆脸色还是差了不止一个维度。 从她和李赫相处的姿态来看，关系怕是已经不能用知根知底来形容。 李赫后手一击终于命中的情况下，姞宁仿佛早有预料般跟上出手，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而如此互相了解的二人组，李老爷子机关算尽最终争取到的机会，又岂会是这种尽尽人事的配合态度？ 在付前看来，姞宁阁下放弃得还是太随意了。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一定要干掉树婴？ 在几乎能确认树婴属于爪牙性质的情况下，真把它杀了有什么意义？拿来炖汤？ 那东西最大的价值，怎么想都是顺藤摸瓜，帮助找到背后更不见影的正主。 至于明明成功留了后手，接下来那一番表演的目的？ 当然不至于是给本杰明小朋友看的，那是给自己看的。 …… 来历成谜，目的叵测。 虽然位阶不高，但行动中的表现依旧惊人。 不管是否欣赏，作为多年的老江湖，又岂会在这样的存在前轻易暴露底牌？ 前面姞宁阁下在精神摧残方面有意藏拙的姿态，就是表现之一。 而即便真的是按照自己的建议行事，并且取得效果的情况下，假装棋差一招看看自己的反应，也实在再正常不过。 现在的话，付前相信自己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那就是即便面对这样的反转，依旧没有故作不知。 相比于卢伊兄那样呆若木鸡，对于聪明人来说，怎么看都是更加坦然的表现——猜到他们其实有所收获，并且因为不心虚，不介意表现出已经猜到。 当然要是聪明程度不够，或者是性格过分多疑多想个两层，认为自己是故意用这种姿态来摆脱怀疑，将意味着自己要冒额外的风险。 但如果真是那样，也没有怪罪李老爷子他们的必要，纯属自己识人功夫还不到家。 「虽然没能捉到，但我用比较特别的方法，在那东西身上留下了印记。」 事实证明，两位老前辈果然是年高德勋。 一问一答之后，表示可以追踪的姞宁，神色竟是毫无异样地看过来，甚至一本正经地给几人解释。 「不过那东西的状态确实很特别，就算是这样，我依旧没办法定义出距离类的概念……所以大家动作不用太急，接下来跟随我的行动。」 「……那就辛苦阁下了。」 到底是专业机构任职的半神，虽然转机出现得稍显生硬，但艾柯相比之下依旧是反应迅速。 包括姿态也是相当拎得清。 不仅没有任何怨怼，甚至主动把找到目标揽为自己的责任，直接表示感谢。 「这样是最好，再来一次的情况下，心智损害恢复起来怕是会更加吃力。」 付前也是接着说道，对于不需要再抽一次深表欣慰的样子。 你还会担忧这个？总觉得你的反应应该 是十分遗憾才对。 可惜这份宅心仁厚似乎并不太为人所理解，从话音落下之后的沉默中，付前似乎听到了上面那句话。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啊。 好在对于付他来说，为人所误解已经是司空见惯，当即只是喟然长叹，并无申辩之意。 「很好，那我们出发吧。」 无论如何，队伍接下来的行动方针就此迅速得到了统一，姞宁阁下直接招呼一声，转身走在了第一个。 至于剩下的卢伊兄，明显没有人关注他的意见。 而事实证明好像没毛病，即便连具体怎么走都没有明确，他最终也是毫无意见地紧跟上来。 …… 「安可先生，你手上的超凡物品，方便给我看一下吗？」 姞宁阁下引领的追踪行动，路线很有点儿意识流的味道，一路宛若受邀参观。 可惜队伍的气氛明显没那么轻松，基本都是沉默跟随。 而在这静谧行动间，主动慢走两步落在后面的李赫，看着付前手上的暗红指环，表示了好奇。 不过虽然理论上来说算是临时队友，但超凡物品作为相当私人范畴的东西，这样的要求无论如何还是有点儿不礼貌的。 从队友们的反应里就能看出这一点，原本各自思忖的众人，一时都是下意识地看过来，不太理解李赫怎么会有此雅兴。 「当然可以。」 而出人意料的是，一向言行神秘莫测的当事人，对于这份要求竟是欣然同意，随手摘下递了过来。 开玩笑，这本来就是刚才那一番测试的核心内容之一，怎么可能忘掉。 对于他们的心情，付前自然是非常理解。 但眼前时机，无疑很适合用来验收成果。 而从反应来看，老爷子对刚才暴君之拳的效果，确实也很有些兴趣。 「果然是特别的力量……这件物品有名字吗？」 对于付前的爽快，李老爷子看上去十分开怀，甚至没有客气一下就直接伸手接过。 而放在手中端详数遍后，他似乎也为那稍显狰狞血腥的造型而触动，赞叹间很自然地问道。 「据说它里面蕴含的，是属于"暴君"的力量。」 并未藏私，但也并未按部就班地照格式答题，下一刻付前点点头，直指重点。 一个物品称谓意义并没有那么大，毕竟这东西可以随便编，老爷子想知道的，明显是可能跟这东西效果有关的一些核心要素。 而巧了吗不是，咱想知道的，是跟核心要素相关的更多信息。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人株（二十三） 暴君…… 付前过分到位的解答，明显也同步落入其它竖着的耳朵里。 而从那一瞬间的反响看，这个称呼果然是有点儿中二了。 虽然截止到此刻，感知这东西几乎已经被压缩到仅限于自己身体内。 但察言观色之力下，想得到这个结论并不困难。 看上去暴君这个称呼，对于这支涵盖医疗，学术，司法各界的队伍，并没有特殊意义的触动——包括李老爷子。 “这个称呼，对于我来说确实有些陌生。” 眉头微皱，这位摩挲暗红指环片刻，最终还是递了回来。 “不过我全程观察艾柯身上的变化，它对心智影响的模式不仅很特别，甚至还有些熟悉感，这也是为什么想着借来看一下。” 看看，这就是为什么要诚以待人。 即便关键词没有触动特邀嘉宾，但诚意却是从其它方面激发了灵感。 “熟悉？” 收回戒指，付前完全没有掩饰好奇。 “没错，虽然看上去像，但在我眼中它跟一般的精神攻击有着本质不同。” 李老爷子喟然长叹。 “那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心智破碎或污染，进而让人失去自控力，而是更近似于对自我概念的直接消弭，类似的感受，我曾经在一个人的身上见过——” 不等付前询问，下一刻他回过去，看向若有所思的执夜人半神。 “那个人艾柯肯定认识。” 啊？ 突然被加入话题，后者明显吃了一惊。 “斯托斯，这位执夜人的二阶超凡，我想你应该跟他有过交道？” 而她的疑惑中，李老爷子笑眯眯地解释了一句。 …… 斯托斯？ 何止是艾柯，说起来咱们也有过一点儿交道呢。 甚至勿需引入执夜人半神的感想，李赫老爷子报出的这个名字，直接激活了付前的某段记忆——未见之丘，罗根老哥救援队。 其中除了艾柯之外，另外两位执夜人成员都是二阶，其中修蒙后来甚至在学宫的时候还又见过一面。 而另一位红眼浓须，脾气暴躁的高人，名字正是斯托斯。 只能说李老爷子果然神机妙算，艾柯半神跟那位确实很熟。 而来自斯托斯阁下的精神攻击……思绪飞转，付前很快想到了某位称作小丑的仁兄，扶着桌子挣扎的一幕。 以及他眼中火焰般燃烧的金色。 那正是来自于斯托斯老爷子的折磨手段，如果没记错的话，当事人对它的描述是“以意志为燃料的癫狂之火”。 “斯托斯阁下？那是当然，我受到过他很多照顾。” 与此同时，艾柯半神的吃惊程度还在加剧，似乎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跟那位执夜人名宿扯上关系。 “我也曾经受过他一些照顾，那位阁下不管品行还是实力，都让人十分佩服。” 李赫哈哈一笑，称赞里听不出丝毫刻意。 “我说的手段，也是在那个时候见识到。” 后面一句已经是转向付前说的。 虽然在付前看来，老爷子这没太多营养的追忆往昔中，注意力其实一直没离开自己身上，关注着反应。 可惜啊，对于专业人士，思维和表情各自运行是基本素养。 “那位斯托斯阁下，也拥有类似的影响心智手段？” 若有所思，下一刻付前问道。 …… “有，不过那项能力的表现形式，还是类似于他常用的火焰，只是颜色是比较特别的金色。” 李赫并没有卖关子。 “我因为自身能力的原因，对一些心智上的变化比较敏感，当时看到之后觉得有些异样，就跟斯托斯阁下私下请教。” “按照他的说法，那种火焰即便对他来说也是非常特别的存在，本身似乎源自于某个特殊的概念领域，而他仅仅是借用。” “当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到过暴君这个称呼。” 特殊的概念领域……难不成弃狱还真是个地方？ 咱尊名的意义其实比想象中还要具体？ 事实证明，永远保持求知之心是多么重要。 不过是顺手为之，本身甚至没有抱太大期望，但李老爷子竟是给了一个不小的惊喜。 虽然用词比较委婉，但付前对于这个说法，一时却是很感兴趣。 原因无它，金色火焰这种东西，其实自己并不仅仅是那一次遇到过。 在夜圣都的时候，为了防止靛蓝女巫阻挠自己射日，曾经直接引爆了她身上的灾厄。 当时凭空出现烧光她头发的，同样也是金色火焰。 还有直接轰击夜空中太阳的流星。 这些综合到一起，当真很难说是纯粹的巧合了。 斯托斯口中的那个概念领域，明显是个很有价值的信息，值得后续搜寻一番。 果然学术工作者就是要走知识路线，这怎么看都比洛斯时受到的“启迪”更像是机缘。 “感谢告知，希望有机会能找那位斯托斯阁下请教。” 一时间付前表示相当满意，认真道谢。 “不用，我同样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李老爷子姿态却是豁达，示意不必放在心上。 “另外如果你真的想拜访斯托斯阁下，怕是需要找艾柯帮忙。” 这话是想说他跟斯托斯的交情也不是那么深，这方面爱莫能助吗？ 问题是我跟艾柯阁下的交情，怎么看也算不上愉快吧。 付前心中暗道，下一刻笑眯眯地望向执夜人半神。 “注意！” 然而没等他发表什么感想，姞宁的声音却是突然传来。 有情况？ 原本神色冷漠的艾柯，再顾不上考虑以何种姿态回应付前，一下来了精神。 此时队伍在姞宁的带领下，已经是从建筑外侧绕到了一处巍峨大厅。 跟之前的廊道相比，这地方破败之相看着倒是没那么明显。 可惜依旧空无一人。 不可避免地有些疑惑，不过艾柯没有急着出声，只是屏气凝神，注视着最前方姞宁的举动。 而这位阁下也并没有让队伍等太久，提示之后略作观察，就已经是迈步上前，拉开了一面厚重的布帘。 依旧没有人，但原本在遮挡下仅露出一角的某样东西，却是一下呈现在面前。 一件造型繁复的衣裙，华丽而精致。 唯一的问题，好像实在过分华丽了，以至于并不太像活人的穿着。 而下一刻，姞宁阁下已经是把这殓衣般的长裙摘下，一声不吭地套在身上。 尺寸宛如量身定做。 (本章完)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人株（二十四） 音容宛在。 虽说不过一件衣裙，但穿到身上后，却是瞬间帮助获得了一份独特气质。 付前知道这绝非自己审美上的敏感，因为一眼望去，虽然当事人姞宁阁下还没有说话，但每位观众脸上已经是多了几许诡异。 既为这上身效果，也为刚才的上身举动。 首先如此奇怪的场景，如此奇怪的位置，这样一件衣服出现得属实突兀。 毕竟退一万步讲，窗帘后面也不是挂衣服的地方。 与此同时，带队紧张求生中的姞宁阁下，竟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把衣服摘下来穿上，果决得反常。 而最关键的，这衣服还真合身得吓人。 一连串挑战认知的变化，造成的冲击相当不小。 “怎么样？” 在这样的氛围里，李老爷子终于还是展现了话事人的担当，看着静静站在那里的姞宁，第一个轻声发问。 “确实是我想找的东西，但跟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很明显，这件衣裙远不止视觉效果那么简单，一时间甚至是姞宁阁下的声音，听上去都多了几分死寂之意。 从前面的表现看，她明显不至于故意搞这种恶趣味吓唬人。 “……怎么不一样？” 老爷子的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真的是我的衣服。” …… “刚才虽然没有抓住那东西，但借助某件特殊的超凡物品，我把自我的一部分印记留在了上面。” 惊人之语后，姞宁阁下并没有让队员们去猜，而是更加详细地解释了之前的举动。 “目的自然是希望通过这种方法能够反向追踪，甚至最理想的情况回溯到源头，但情况远没有那么理想……” 一声悠长叹息，配上姞宁此刻的装束，属实满满让人脊背发凉的感染力。 “虽然能确认印记并没有被清除，但对它的捕捉却是遭受了某种无法理解的扭曲。” “就像之前说的，我并不能感知到它的方位，唯有尝试四处寻找痕迹，从而拼凑出一些信息。” “而现在我非常确认，这确实是跟我印记有关的痕迹，就是形式有点儿奇怪了。” “看到这件衣服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它属于我。” 轻抚身上层叠的暗花，姞宁听上去似乎真的被勾起了某种拥抱死亡的感触。 “穿到身上之后就更加确认了。” …… 被追踪者的痕迹，直接以一件衣服的形式呈现？ 姞宁阁下的表述还是相当清晰的，一时间队伍成员们对于“扭曲”一说，明显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但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迷茫。 “我相信阁下的判断，但这样的痕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默默地消化这个信息间，卢伊兄第一个忍不住开口，表达了内心的担忧。 而这份沉不住气，看上去倒也完全情有可原。 虽然一路过来，众人身上的侵蚀痕迹也变得更重，但跟卢伊身前摇曳的小树相比，到底还是差了太多。 而光合作用之力更加强烈的同时，卢伊本人却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对出路的追寻，此时此刻的他，明显远比其他人要迫切得多。 “目前看上去是这样。” 只可惜面对这份情绪，姞宁语气间却是听不出多少安抚之意，随口认可了事实之绝望。 “所以接下来我们最好快点儿找到更多的痕迹。” …… 如果是更多这样的痕迹，那又有什么意义？ “可……” 对这个前途叵测的行动方针，卢伊脸上情绪已经很有些明显。 “姞宁阁下谦虚了，在我看来这还是一份相当有意义的收获的。” 然而欲言又止间，却是旁边的付前突然开口，给予了更加乐观的点评。 作为队伍唯二两位非高阶超凡之一，他明显一直没有人微言轻的自觉。 “哦？” 如此积极向上的姿态，一时甚至连被称赞的姞宁脸上都多了几分疑惑，更像活人了一点。 “至少我们所处并非现实的概率更大了不是吗？” 对此付前只是一脸微笑地反问。 “这好像确实……” 对于付前的说法，最先做出反应的赫然又是卢伊。 下意识地自言自语，这另辟蹊径的观点下，他之前的焦虑竟是一下舒缓许多。 虽然前面也早有这说法，但从卢伊的角度来看，感触无疑没有其他四人那么强烈。 对他来说，事件的整个过程，就是一个带有诡异力量的新生儿，被尝试净化的举动惊扰，进而暴力扭曲了更多围观者。 而如果那真的是神明一样的力量，扭曲扩展到整个厄姆府宫，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但此刻印记直接具现化为了衣裙，怎么看都有一些超现实主义了。 至少从感觉上，明显更接近梦境心灵之类。 …… “但就算是这样，我们似乎也最好尽快找到出路。” 耐心收集着众人的意见，包括艾柯一言不发的反应，李老爷子做阶段性总结时，看上去对于并非现实的说法也还是认可的。 “你们应该知道，对于超凡世界来说，就算是现实和梦境，中间也并不是绝对的隔阂。” “利用死亡脱身，最好还是作为最后的备选方案。” 甚至姞宁阁下都已经证明过，单纯的意志死亡脱不了身。 对于最后一句，付前心中补充了一句。 或许是为了避免再伤士气，跟姞宁最早一起做的测试内容，老爷子似乎并不准备透露给卢伊。 “我同意，啼哭声又逐渐变大了。” 目光有相当的时间落在姞宁那条长裙上的艾柯，这会儿也是终于发表了意见。 “从卢伊先生的说法里，能知道他也是一样情况，即便原本追踪他的那东西，现在已经在被我们追踪。” “另外这些东西明显远不止一只，想要用清除的手段遏制侵蚀，应该也是不可能的。” “好，那我们现在就继续。” 这一次甚至没有征求话事人的意见，等到艾柯说完，姞宁就直接头都没回，再上征途。 甚至也完全没有把殓衣脱下来的意思。 先更后改 (本章完)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人株（二十五） 「艾柯阁下。」 或许是对于紧迫感的共识，队伍的行进效率比之前有了明显提升。 当然与之相对的，气氛似乎更加沉闷。 而这次尝试活跃气氛的竟然是付前，甚至他第一时间做的，是向执夜人半神表达歉意。 「抱歉刚才不得不那么做，现在有恢复一些吗？」 「那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其实应该是我表示感谢才对。」 看得出来这举动让艾柯稍有些惊讶，不过凝视付前一番后，她依旧是公允地点评了事件的本质，示意不必放在心上。 「另外不用担心，虽然刚才被连续抽击的时候，似乎难以压制一些灵魂深处，类似于兽性的狂躁，但现在我的意志已经相当清晰，并且很确定没有忘掉什么。」 与此同时，艾柯对自身得心路历程，描述得也是十分详尽。 当然不是为了强调自身功劳，这是表示感谢的方式。 一路交道下来，她怎么可能天真到认为对方真关注自己的安危。 这家伙刚才跟李赫的交流，所有人都听到耳朵里。 明显对于这种特殊的精神湮灭技巧，这一老一少看上去都很感兴趣。 这会儿这家伙凑上来的目的，只会是咨询一下自己作为当事人的感受，以作为后续的判断依据。 一位半神测试对象，怎么想参考性都很宝贵。 不过没关系，前面感谢的说法从来都是真的。 对方确实帮了忙，这一点就够了。 灵魂深处的狂躁。 自然不可能不懂艾柯阁下的诚意，付前一方面听得认真，一方面很自然地回忆起当时用鞭子自抽的感受。 「刚才我确实注意到，过程中你的皮肤有些特殊的异变，这应该就是狂躁的表现了，有个小问题……」 而下一刻他异常细致地咨询了下去。 「按阁下的判断，如果下一次再被鞭子击中的话，是会对这种异变有了抗性，还是情况更加严重？」 …… 这一次，艾柯感谢的速度慢了很多。 付前的问题，似乎让她陷入了某种难决的自我审视。 而身为半神的骄傲，明显不允许她对感谢的承诺搪塞处理。 付前倒是非常有耐心，并没有催促，就那么走在一旁。 「我不能确定，但直觉上……似乎会变得更严重。」 而倒也没有让他等太久，某一刻艾柯终于做出了决断，认真地看着他答道。 并不会因为适应而增加抗性，反而是束缚兽性的屏障更加薄弱。 记忆或许没有缺失，但某种「自我」的消弭，却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恢复。 或者应该称为「人性」？ 摩挲着手上的暗红指环，付前很自然的想起来跟它有着类似画风的猩红天使，以及某位名叫亚瑞尔的二阶神使。 那会是这种消弭的终极形态吗？ 暴君版本的摧毁心智，最终并不是让人变成疯子，而是直接让「人」不复存在？ 这才是弃狱之王的尊名里，「灵魂因你而凋零」的真正涵义？ 还真是与众不同。 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除了斯托斯老爷子，曾经一起品茶的涅斐丽女士，似乎也很值得聊一聊了。 毕竟看上去亚瑞尔应该就是她的作品。 果然学无止境！ 深感收获颇丰的付前，心情一时很是愉悦。 当然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几乎是同一时间，前方带队的姞宁阁下突然停下了脚步。 …… 长裙设计的时候，明显没有太考虑行走的便利性，以至于姞宁阁下不得不抓在手里轻轻提着。 而这一会儿，她的右手已经是放了下来，转而探入一只柜子里摸索。 华丽而复杂，那只木柜的尺寸很有些规模。 再加上相对严重的朽坏程度，想从中找什么东西，明显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姞宁收回了手，带着一支小臂长短，银蓝相间的精致事物。 从停下脚步开始，甚至半分钟都不到。 其中丝滑顺利，就像早就知道这东西在那里一样。 甚至包括一路过来的路线，回想一下也是几乎没有多走任何额外行程。 「我们好像发现了第二个痕迹。」 赞叹之间，姞宁阁下已经是转过身来，展示着她的收获。 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那支不管纹饰还是图案都精致异常的短棍，其实是一柄带鞘匕首。 而从款式尺寸看，似乎很容易想象这也「属于」姞宁阁下的物品，用来伤人或自伤的妆刀。 「咦？」 就在这个念头很自然地浮现时，作为当事人的姞宁也没有客气，已经是手握两端想要打开。 然而众人围观之下，那柄看似纤细的短刃，在半神手中竟是纹丝不动。 「怎么会……」 手指灵巧地上下摸索，确认并没有特殊的结构后，姞宁并没有掩饰不解。 「要不要换人试一下？」 眼见一时连李老爷子都是眉头皱起，付前主动提出了建议。 换人…… 这个怎么看都很合理化的建议，却是让姞宁阁下有些犹豫，似乎并不想分享这属于她的物品。 「我再多试一会儿吧，这东西……真的很危险，尽量还是减少人触碰。」 而短暂考虑之后，她最后还是摇头，看上去下定了决心。 「好吧。」 能感受到对方话语间的诚意，付前也并没有坚持。 「放心，我有自信这是属于我的东西，毕竟连花色都跟我身上衣服是一套不是吗？」 似乎是觉得队伍士气有些受影响，转身欲再上征途的姞宁，把玩着手里匕首小小地开了个玩笑。 …… 那一瞬间空气似乎有些凝滞，不止一双眼睛盯在匕首和姞宁之间。 确实都是满满尊贵风范，但但凡眼睛没瞎的，都能看出来两者完全是两种风格的奢华，姞宁阁下这个理由…… 「匕首是银蓝色。」 与此同时，付前却是验证了心中某个猜测，叹了口气描述了一下这第二个痕迹的基础外观。 …… 此话一出，姞宁竟是一下呆立当场。 「阁下。」 付前却是没有停，静静打量着那双灵动有神的眼眸。 「穿上这件衣服后，你的眼真的还看得到吗？」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人株（二十六） 看不到？ 取完东西，甚至门都还没关上的长柜旁，手持妆刀的殓衣女士，画风竟是有种别样的协调。 这样的场景里，姞宁阁下关于穿搭的点评，无疑细思之下更心生寒意。 然而即便如此，安可先生给出的这个过分简单粗暴的解释，依旧是让人下意识地不想相信。 一路引领前来，姞宁阁下的双眼或许称不上顾盼生姿，但也绝对敏锐灵动，看不出任何异样。 甚至刨除观感如何不谈，这位可是精准找到了又一件物品。 你想说这种甚至超过一开始的高效，其实一直是个盲人在带队？ 这种诡异的反差感，实在是过分挑战人的神经。 问题是如果不接受这个说法，姞宁阁下在这个问题前后的表现，又该怎么解释——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好在这份迷茫并没有持续太久，姞宁女士很快结束了发愣状态，也停止了对匕首的摆弄。 这是承认了？ 反问的语气虽轻，却是毫无疑问地震撼人心。 甚至说话间她的双眸，看上去居然也是变得凝滞，似乎不再准备伪装下去。 “前面只是觉得有点儿异样，并不是那么确定。” 明明按理说应该是一双无意义的眼睛，但其中映出的倒影，配合上姞宁阁下意味深长的表情，却是有种别样的压迫力。 但付前既没有因此而退缩，也没有因为对方几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而自得，只是平和诉说着想法。 “我完全相信阁下关于印记的计划，甚至包括追踪被扭曲的说法。” “而恰恰是因为这样，作为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我很自然地设想了一下被扭曲之后可能是什么样子。” 付前指着姞宁身上的衣服，似乎笃定她能感知到这个动作。 “知道它在那里，但又没有一般意义上方位的概念，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而这件衣服的出现，让这种抽象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以至于后面我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如果包括方位在内的很多东西都没有意义，那么眼睛是不是也会成为寻找的阻碍？” “接下来很奇妙的事情就发生了，你穿上了衣服，并且完全不想把它再脱下来，同时寻找的效率大大提高。” “当然这说明不了什么，我一开始想的是，这件衣服或许让你获得了一些不可思议的指引，只传输给你的抽象信息。” “不过你刚才找到这第二件东西时的表现，却是让我深刻感受到，其中似乎不需要视力的参与。” “除了对于花色的误判，如果你得到的指引没有精确到柜子的具体部分，那么几乎没有人在看到这样一件大家伙的时候，会是那样的一个寻找顺序。” 付前走上两步，把柜门轻轻推上。 “而如果你得到了那种精确指引，那么视力在其中似乎也并不重要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基于个人经历的推断。” …… “在一个危机四伏的困境里主动放弃视觉，你是想说你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 对于付前的说法，姞宁无疑听得很认真，不过她第一时间关注的却是最后一句，饶有兴致地问道。 “虽然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的我有。” 付前十分坦然地满足了这份好奇心。 而他提到的经历，自然是跟圣贤他们一起，星辰钟塔地下的探索之旅。 “很好，我现在突然觉得，你似乎真的可以尝试一下了。” 姞宁脸上竟是露出一丝笑容，这位身着华服的年长者，似乎并没有怀疑付前话语的真实性。 “你说得对，穿上这件衣服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自己失去了视力。” “或者说是视力扭曲成了另外一种形式，另外一种‘看’取代了双眼。” 居然真的是！ 那一瞬间，卢伊看上去已经是想夺路而逃。 姞宁对于付前猜测的确认，无疑让眼前的场景愈发魔幻。 比如前面的行动，居然一直是一位盲人带队。 “但它并不能让你看到颜色？” 然而付前之前就有所展露的学术精神，此刻再次得到了体现。 面对认可，他依旧没什么情绪变化，而是继续深入关注。 “远不是这么清晰的概念。” 姞宁笑容不减。 “确切点儿应该是，在需要让你看到颜色的某一刻，你才会看到颜色，同理还有形状，材质，等等等等，你并不能选择，只有被动接受。” “而在这众多信息里，就包括如何去寻找到痕迹，甚至我已经验证过了是对的。” “当然在验证之前，我并不想因为我的眼睛，激发太多影响效率的疑虑，所以选择了暂且隐瞒。” “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 真是奇妙的“看”法。 即便姞宁阁下提到自己已有资格尝试，付前却是对那柄匕首并没有那么关注。 相比之下，对方描述的被扭曲的视觉，却是激发了他诸多想象。 至于队伍其他人的反应，看上去也并不是太奇怪。 卢伊和艾柯阁下难掩震惊的同时，李老爷子却是若有所思，似乎也跟自己有着类似的畅想。 这份反应，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再次验证了之前的想法。 李赫跟姞宁之间相当熟悉，应该是早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异样，只是没有点破。 这会儿的话，反倒是疑惑得到解答的姿态。 “总而言之，你说服了我。” 可惜的是，往往并没有那么多空间提供给奔放的想象力。 明显不喜欢浪费时间的姞宁阁下，下一刻已经是直接递出了手里匕首，示意木柜前的付前接下。 “不过不需要有压力，我非常确定它同样属于我，甚至知道它会带给我新的信息，只是难以理解为什么打不开，就像不能理解颜色为什么是错的。” “尽管试一下，甚至可以在那之后给其他人——” 姞宁的话戛然而止，“注视”着付前手中。 细微的摩擦声，不过一根手指宽度，纤细冰寒的一抹银白，已经是被轻松抽了出来。 先更后改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人株（二十七） 居然真的可以？ 虽轻巧纤细，但那一刻出鞘的妆刀，给队伍带来的无疑是堪比石中剑的震撼。 毕竟姞宁阁下的一番描述或许很有些挑战想象力，但相对于怀疑她的看法有问题，其他人更倾向于自身悟性不够。 是以这柄“她”的匕首，理所应当的被认为跟衣裙一样，属于专属道具。 然而姞宁自己都拔不出的情况下，这位自告奋勇的安可，看上去竟是没有花多少力气。 “阁下确定不是不同颜色每人一把？” 而看上去，当事人对这样的发展似乎也有些始料未及。 刀刃轻轻在手心滑过，付前皱眉看着姞宁问道。 “另外我好像身上没什么变化，也没有收到您提到的那种抽象的信息。” “……当然不是。” 姞宁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有所恢复，目光呆滞，轻声否认。 这过分流畅的一幕，明显让她对于付前的自告奋勇有所怀疑。 甚至不远处的李老爷子也是一样，相对于匕首，目光更多地停留在付前的脸上。 “跟把衣服穿到身上一样，你需要使用它。” 但无论如何，总归是个进展。 虽然怀疑，但实在没有理由支撑得出任何可能结论的姞宁，最终还是没有浪费时间，指导起了付前用法。 “切开伤口，把血涂在上面——” 哇—— 然而话音未落，却是另有声音打断了探索进程。 甚至伴随着的，还有喷洒的血。 …… 啼哭，但不是那个啼哭。 声音明显惨烈得多，并且是字面意义上的刺耳。 因为源头就在身边。 付前转过头去，看着几乎难以站立的卢伊。 婴儿的哭声正是从他身上传来。 并不是这么短时间又怀了一个，声音竟是来自那棵树上。 宛如突然喷了生长激素，原本就已经郁郁葱葱的青木，突然开始了更加夸张的发育，甚至是“开放”。 不止一枚花苞形状的结构，正在上面飞速膨胀。 速度之快，以至于伸长乃至凋零的深红花瓣，仿佛被迅捷撕裂的人体组织，甚至真的飞溅出道道血迹。 而在这烟花般的一幕中，一枚枚表面细腻如皮肤的青色果实，也是从中冒了出来。 甚至上面真的隐隐可以看到头颅和四肢，哭声正是从上面传出来，并混乱交织在一起。 居然还真是人参果树？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虽然离奇，但其实并不是那么难理解——卢伊兄累积的侵蚀再次爆发了。 只不过这次居然是表现在树上而不是血肉里，稍微有些挑战想象力。 当然还有那些果实的形状。 “还可以吗？” 而就在付前心中感叹的时候，却是李老爷子沉声开口，对着一旁的艾柯问道。 “……应该还可以。” 愣了一下，但艾柯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问能不能再次处理，咬牙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甚至并未犹豫，直接上前一步握住了那棵树。 一个呼吸间，人参果们就停止了生长。 …… 艾柯半神的能力依旧神奇。 骤然爆发的侵蚀，再次以类似的方式被凝固。 然而也仅仅是凝固，已然出现的变化终究不可逆转，一时间卢伊身前硕果累累。 唯一可堪告慰的，是那些被极速催熟的果实，不再像是血肉造物，看上去似乎能吃了。 “谢谢……” 而虽然形容憔悴至极，但获救的卢伊，还是挣扎着表示了谢意。 “越来越强烈了，我能感觉到……那个声音，正在把种子种到我的身体里。” 紧接着他看向了李赫，极力掩饰的语调，依旧算不上平静。 “甚至并不只是以血肉，它在把我的所有东西化为养料……” “很准确的描述，事实上不只是你，包括我也是同样感受。” 卢伊的意思，无疑是希望能尽可能以最快速度寻找出路。 而明显领会这一点的李赫，也是并没有做无意义的安慰，说话间甚至同样低头看着自己小腹。 “我能感觉到，有东西正试图在那里活过来，凌驾于血肉之上的，跟我存在某种特殊联系的东西。” “子嗣？” 眼见氛围被迅速推向紧张的极限，付前适时插话，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嗯？ 这次是所有人全都看了过来。 “怎么了？从刚才的描述里，我觉得这是一个很贴切的词汇，甚至能够解释为什么如此难以抵御，无法清除。” 很清楚自己的用词有些特别，但付前毫无修改之意。 “因为我之前曾经学到过一句话，最高级的腐蚀永远是生命，而子嗣这个概念甚至还代表着自身生命的延续，效果应该更胜一筹——” “够了！” …… 压力之下，喜欢打断的人明显变多了。 注视着突然有些失态的艾柯，付前理解自己的描述让人不悦。 但一名半神，又怎么会如此的情绪化…… 下一刻，视野里艾柯原本就有些苍白的面孔，居然是直接变得半透明。 这是类似刚才中了陷阱的时候，用来应对的幽魂形态。 相对于血肉，这种非实体状态怎么看都跟子嗣这个词距离要远得多，是个抵御侵蚀的好办法，可惜…… 哇—— 下一刻，细微得有些不真实的哭声，从艾柯小腹的位置传来。 程度似乎并没有那么深，但化身幽魂形态，竟是同样没有避免被侵蚀的命运。 而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哭声居然同样不只有一道。 只是相比于卢伊身上的混杂，这层叠的哭声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 就像是这具幽魂之躯内有一个新生命体，而它其中又套着另一个啼哭的幽魂，就这样循环下去。 “艾柯！” 这突然的变化下，姞宁几乎有些尖利的声音传来。 下一刻执夜人半神特殊形态的身躯，竟是波浪般一阵颤抖，那层叠的哭声也随之低了下去。 很容易想到这是类似之前的精神穿刺手段，来强行压制那种变化。 “我有个问题。” 而做完这份临时处理后，姞宁阁下呆立几秒钟，竟是转头对着付前，轻声问了一句。 “所以你……为什么没有事？”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人株（三十） 怪不得老一辈们总是说，要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付某能有今日之成就，可以说全靠父老乡亲抬爱。 血族，半神。 既然盗用了先贤安娜丽丝的捏脸创意，付前也断没有亵渎吸血鬼形象之意。 好在多日以来，跟这群古老异种已经是有颇多渊源。 一举一动间，他甚至比正牌血族都更具神韵，连流出来血的表面张力都透着优雅。 血族的扮演，倒不是出于什么恶趣味。 即便有了关于「共识」的猜测，但尝试利用起来远没有那么简单。 人心从来都是变换莫测，更何况眼前困境下，众多意志因为求生欲的催化，已经很是暗流涌动。 而现在需要引导汇聚它们，一路从涓涓细流到形成合力，把自身托举起来。 任何一点不自然的地方，都可能让它们偏离设计的线路。 这绝非急与缓的区别，而是正与逆的本质不同。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姞宁阁下未能拔出这柄匕首，然而自己拔出来了。 这是一个反差之下，相当不错的借力点，可以帮助自己超脱原本形象的桎梏——前提是能够给出一个合适的解释。 而仅仅是半神位阶这一点，并不足以形成一个丝滑的过渡。 毕竟姞宁自己就是半神，而她没有拔出来。 这种情况下，特殊体质似乎能拿出来做做文章。 而作为古老异种，血族从来都是特殊体质的代表性角色。 甚至过分鲜明的外表特征，导致只需要改个瞳孔颜色，就能把这个身份信息传达出去。 以此为跳板建立一定合理性后，一个疑问接下来会很自然地出现，那就是单纯血族体质，真的足以有这么大的反差吗？ 这时候再结合前面对侵蚀的超强抗性，就可以一点点暗示半神的身份了。 而那将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相辅相成的过程。 全力的自我暗示下，身上只要出现一丝神性迹象，就能强化观众们对于半神的猜测，而这个共识反过来，将会进一步督促神性的出现。 中间但凡有一点点迟疑，很可能就会功亏一篑。 好在对于一名神经儿童来说，没有缘由的自信，从来都是基本素养。 这就是理论结合实践的完整计划了。 当然选择血族的理由还有一点，这只匕首的纹饰虽然不是黑红色调，但确实足够优雅。 …… 优雅永不过时，更何况现在已经被自己加了猩红特效。 付前把沁满鲜血的匕首凑到鼻边，轻轻嗅了一口，似乎在品尝其中韵味。 其实他刚才说的确实是实话，姞宁阁下为什么拔不出这把匕首，他并没有那么确认原因。 虽然其中之一确实是自己的干扰。 从姞宁阁下展示这件收获开始，付前就意识到可能的机会来了，进而强烈说服自身相信，探索之旅远不会那么顺利，这件新的收获拔不开。 但即便如此，对情况的发展能影响到什么程度，也很难说有什么把握。 对付前来说，仅仅是发现姞宁在花色上的认知错误后，意识到制造反差的机会来了尝试一把。 最终之所以有如此理想的效果，在付前看来或许跟花色对不上是同样原因——姞宁阁下的标记计划给人的信心并没有那么足。 目前为止众人的共识里，此行面对的依旧是某种类似神明的权柄。 而这样一个对手，一名普通半神的追踪手段能可靠到什么程度，相信当事人自己也未必太有信心。 结果最终这份担忧，真的以这种谬误的形式出现了。 而意识到这一点后，自己刻意点明了姞宁的眼盲和花色问题，推波助澜。 至于原本的目的，主要是以这份推波助澜的表现，进一步惹人怀疑。 到时候就算自己也拔不出来转给其他人试，还是可以做半神的引导，无非难度大一些。 然而情况的发展实在是过分理想，居然真的来了一出石中剑剧情。 此等气运之下，接下来的发展就更加丝般顺滑了——现在也是。 队员们表情各异的注视间，按照姞宁阁下提示操作的付前，下一刻体会到了她所说的那种「抽象的视觉」。 …… 【颜色，形状，材质等等，在你需要看到的时候，才能看到特定的信息。】 这是姞宁当时提到的体会，而付前此刻的体会里，除了这些外甚至还有一点额外的似曾相识——开始时的任务介绍。 当时自己就感慨过画风奇特，现在竟是有同样的感觉。 匕首染血的瞬间，一些抽象的明悟就出现在意识里。 而去解读它们的时候，获得的就是那种高考作文风格的描述。 文字的力量是伟大的，但文字的力量并不全面，比如这种—— 【直行，右转，走过之处有一尊华丽的金色塑像】 确实提到了颜色，但金色塑像之外的颜色并不在记录中，也就无法「看」得到，这就是姞宁所提到的局限。 自己一番争取下接触到的，就好像这样一行行描述性的文字。 甚至如果大胆设想一下，如果这是种更深层次的，更加触及这个世界本质的信息，那么眼前这个既非现实，又不是梦的困境，莫非是一本由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共同执笔的……笔记？ 这也是「心胜于物」的根本原因？ 「怎么样，你有看到什么吗？」 事实证明，好奇心是多么崇高的美德，尤其是叠加了求生欲下。 即便前面的表现已经是可疑到极点，隐隐触及人人得而诛之的界限。 但此刻付前的举动下，最先响起的声音，依旧是忍不住关注起他有没有收获。 「有。」 而付前并没有做那种看似精明，实则愚蠢的藏私要挟，直接点了点头。 目前的情况，就算自己全部据实以告，队员的信任指数怕是都很不乐观。 如果再有藏着掖着的姿态，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收益期望，怕不是瞬间跌成负数。 虽然从刚才开始就话不多，但如果真到那一步，杀伐果断的李老爷子大概率不会介意，给自己脑门上也来一戟。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人株（三十一） 找到啼哭源头，依旧是截止到目前的任务目标，并跟这只求生队伍没有任何冲突。 虽然即便如此，继续作为团队一员行动，似乎也不是唯一选择。 很简单的一点，既然共识的力量如此强大，那是不是可以趁热打铁，把行动的重心完全放在吓唬人上？ 最终让这支队伍的共识，在半神的基础上把自己一路推向神使，新神，打造所向无敌的战力？ 一个美好而大胆的想法。 事实上早在付前刚刚意识到心胜于物的可能时，这个念头就已经出现。 然而理论结合实践的最大意义之一，就是理论将可以因此不断的完善和修正。 刚才解放半神位阶的瞬间，付前就意识到那种过分理想化的情况，很可能不具备可行性。 因为很简单的一点——自己并没有真的变成吸血鬼半神，而是恢复了原本的原罪贤者。 共识的力量似乎并不是无限的，尤其涉及一些剧烈变化，它需要一定的锚点。 也就是说之所以能够从四阶巅峰水准，谈笑风生间晋升半神，原因之一是自己原本就曾是半神。 这绝非一个想什么有什么的天堂所在，背后耦合过程很有些复杂而严厉。 所以对自己来说，一边继续利用团队之力完成任务，一边不着痕迹地留下暗示，以便于将来利用团队之力继续恢复，明显是当前的最优选。 “能分享一下吗？” 事实证明，关于合作姿态的选择似乎是正确的。 证据就是眼见自己如此干脆利落地表示有收获，姞宁阁下仅仅是犹豫了几秒钟，就神色稍显复杂地问道。 同时在这几秒钟内，脑袋也没有被李老爷子劈烂。 “当然可以。” 下一刻，付前选择了继续贯彻这个经过考验的行动方针。 只用了寥寥几句，他就把刚才出现在脑子里的明悟表述出来，甚至连文风都有所保留。 …… “跟我获得的信息确实类似。” 听众们的反应相当真实，那一刻几乎是全部看向了姞宁。 而后者也没有辜负这份期望，稍加思索后，就给出了一个很是正面的评价。 地点之类在到达之前自然是无法证伪的，但对方如果只是为了保命撒谎，特殊的扭曲感应该没那么好假装。 其他队员虽然没有姞宁这个当事人清晰，但多少也是有所感触，是以并没有什么人质疑她的评价。 “所以你是想说，刚才只是认出了匕首是血族物品，在我拔不出来的情况下主动帮忙？老实说想证明你没撒谎并不容易。” 虽然又有进展，但气氛一时仍旧压抑。 这位质问之下突然自曝身份的血族半神，可疑指数可以说并未稍减。 但与此同时，对方合作的姿态却又过分坦诚，实在看不到什么明显的漏洞。 盯着付前只一个呼吸的时间，姞宁就没有情绪地开口。 她很清楚目前没有在这里细思的条件。 “其实我一直也没撒谎的。” 虽然语气不善，但姞宁依旧选择语言交流就已经说明了太多。 付前随口做着辩解，姿态坦然之极。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不是半神，也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后会变成这副面孔，我使用的也确实是血肉的力量。” …… 这辩解姿态属实很高，以至于从刚才就怒目而视的艾柯阁下，一时也是有些目光闪烁。 她的幽魂形态看着并不能长时间保持，姞宁帮助下短暂压制住侵蚀后已经恢复血肉之躯，所以这份情绪还是在脸上体现得非常明显的。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理论上对方说得还真没错。 身为高阶超凡，早已经习惯通过观察来判断目标底细，前面中阶的结论就是这么得出来。 而这家伙全程只是做“太弱”，“实力差距”这样的自谦。 甚至李院长他们也明显没有发现异常，严格说起来只能算对方隐藏得太好了。 但那是讲道理的说法，大家都是超凡界巨擘，又岂会被三言两语束缚住。 对方这番回答的真正意义在于，只要表面说得通，就将没有必须动手的死结。 艾柯相信这是姞宁阁下希望看到的。 愿意那么问，就代表了她已经不倾向于动手。 只是估计她自己都未必想到答案会这么完美吧。 “懂了，看来血族也并不都是高傲自大。” 下一刻姞宁的反应，似乎也证实了艾柯的想法。 面对付前的解释完全没有深究的意思，她直接辨别了一下方向。 “时间紧迫，我们开始吧。” “好，刚才辛苦各位开路，这次就我来吧。” 而血族半神也是欣然同意，一团和气。 ……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在一本笔记内发生，那么现实世界的厄姆府宫，此刻又是什么样子呢？ 走在队伍最前方，猜测得到更多验证的付前，此刻面对满目破败的建筑，观感已经是更加奇妙。 刨除自己这种特殊情况，李赫他们还有艾柯的自述都存在相当一致的一点，那就是原本正参加新生儿的宴会，结果突然进入了这个无法理解的地方。 看上去最大的可能性，是某种异变在某一刻发生，导致他们一起卷入这里。 现实世界里，宴会说不定都还在继续。 付前并不太怀疑这一点，但与此同时问题就来了——听上去这次宴会相当盛大，为什么偏偏是他们进入这里？ 很容易想到，异变可能跟那名拉瑞亚新生子嗣有关。 但李赫二人跟卢伊不同，虽然受邀前往，但连人都还没见上。 至于艾柯应该离得更远。 他们被选中的缘由，不得不说让人浮想联翩。 说起来作为当事人，几位应该有着同样的困惑吧—— 感慨之间，一面落地巨镜已经是近在眼前。 虽然同样满满岁月痕迹，但依旧清晰地映出身后的队伍。 比如紧随自己之后，已经再次把殓衣穿上的姞宁阁下。 而下一刻，那位只有三分像人的脸上，已经不再掩饰的呆滞双眸，冲着这边眨了眨。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人株（三十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于无声处听惊雷？ 幽暗破败之所，殓衣目盲的女士，在你背后通过镜子，突然做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表情，这一幕属实动人心弦。 但付前并没有认为，这是某种私下交流的暗号，因为那一刻姞宁阁下眼皮张合的声音真的震耳欲聋。 违背常识的观感席卷而来，全线错位。 除了姞宁阁下的感官混淆大法，还能是什么呢。 虽然功率比之前的陷阱更大，甚至远不止一波而是连绵不绝，但这份独特的感受，想要识别实在太容易。 至于突然这么做目的，当然不至于是假意合作麻痹自己，实则终于寻到机会偷袭之类。 李老爷子就在旁边呢，对付一位半神，哪用得上这么迂回的，尤其大家都这么赶时间。 付前的脚步没有一丝犹豫，继续落了下去。 而同一时间，一道璀璨绚丽，仿佛碎裂月芒的光华从天而降。 头顶的古老砖石没有造成任何阻碍，仿佛月华流经的是超脱维度之外的通道。 既然已经恢复贤者之威，洞察这种充满学术气息的能力又怎么会不在呢，还有曾经的学习成果——静思彷徨。 另外虽然那种感官炸裂下，自己双眼的作用跟姞宁阁下也已经差不多。 但就像前面说的，危险场合下放弃视觉，这种操作经验是真的有，准头的影响远没有那么大。 所以现在，见证古老月亮之荣光吧。 无声无息间，光华已经精准地落在了刚刚眨完眼的姞宁身上，飞溅出梦幻迷离的景象。 …… 呃—— 不得不说，静思彷徨这个名字还是挺贴切的。 伴随着月华照亮这片腐朽之地，飞溅的光辉散若流萤，华丽围绕之中终究是传出一声轻呼。 “你到底是……” 区区一道月光，当然不至于对一名半神造成太大伤害，但很明显姞宁阁下确实彷徨了。 “怎么了？” 而她骤然停下的脚步加上过分夸张的光效，也是瞬间震惊到了队友们。 出声的正是原本就处于紧张状态的艾柯。 而甚至是负责殿后的李老爷子，手里竟也是瞬间多了一柄银色长剑。 虽然色调不同，但在付前看来，跟那只黄金长戟应该属于同样性质的东西。 前面拆灯架果然是顺手做的误导，这短兵器明显也招之即来的。 “血族啊，我前面不是说了？” 赞叹之间，毫无疑问处于目光中心的付前，对着看过来的姞宁微微颔首，理所当然地说道。 “有道理，你前面确实说过……就像你也确实是半神……” 付前的姿态似乎让姞宁阁下的情绪稍有平复，不过目光依旧是意味深长。 “刚才是他？” 而还没等付前继续发表感想，艾柯从两人的对话间，明显也反应过来跟刚才动静有关的一些信息。 而她不可置信的语气表明，这份认知不仅没让她恍然大悟，反而是更迷糊了。 刚才好不容易维持住一个微妙的平衡，以让这支随时可能分崩离析的队伍继续下去，对于双方来说明显都是最优解，结果突然之间又动起手来？ 这完全没有道理。 “不是他，是我。” 摇摇头，示意她不必过分紧张，姞宁终于是长叹一声。 …… “安可阁下，刚才的冒犯非常抱歉。” 有了前面的经历，艾柯对于姞宁，明显还是有相当程度的信任的。 而就在她真的遵从劝说，稍稍解除战斗姿态的同时，姞宁的道歉姿态也是十分认真。 “我那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从进入这个地方以来，感知似乎不是那么可靠了。” “而我不想再犯前面同样的错误，所以要亲手确认一下……事实证明阁下比想象的还要诚实。” 果然是这样吗？ 前面因为感知的错判，没有发现自己是半神。 而此刻在自己“摊牌”后，同样不准备完全相信感知，避免又一次被误导，直接出手看看成色。 不得不说姞宁阁下心理保养做得真是不错，竟还是有几分年轻的锐气。 并没有怀疑姞宁致歉的诚意，付前心中甚至赞叹一句。 刚才遇袭的瞬间，这同样也是他想到的可能性最大的解释，要不怎么会只选择回赠一道始祖荣光呢。 那道反击带来的可不只是视觉效果，对于先动手的姞宁阁下来说，至少有三重含义。 首先能硬抗全力出手的感官扭曲，第一时间发动，对于半神位阶无疑是一个相当强力的佐证。 其次那优雅绚丽一击中蕴含的月亮有关的概念，同样也是公认的血族始祖的力量象征。 而对吸血鬼半神一说如此清晰明了的证明后，这跟她的突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样缺少杀伤的反击，在最后还将说明一点。 那就是自己知道她在试探，所以反击同样留了力气。 当然即便如此，姞宁阁下依旧选择了郑重其事的道歉，倒也算是讲究了。 “确实是跟现存血族们不一样的力量……安可阁下果然是个诚实的人，我为之前的怀疑同样表示歉意。” 甚至此时此刻，旁边同样姿态缓和下来的李老爷子，明显也是理清了缘由，甚至表明了姿态。 看看，甚至还可以就古老的血族始祖安娜丽丝，再次咨询学术圈嘉宾的看法，过程还无比自然不着痕迹。 一箭四雕。 …… 相比其他人，李老爷子体现出来的水准确实要强出一些。 甚至学识方面也是。 在立下血族人设，并发现原罪贤者的洞察收获也都恢复的时候，付前就想过这似乎是一个就远古隐秘，咨询饱学鸿儒的好机会。 学不可以已，不管是什么恶劣环境。 而姞宁阁下的配合，俨然是提供了一个机会。 “诚实只是个人的选择，不允许别人怀疑就太粗鲁了。” 摆摆手，那一刻付前姿态拉满。 甚至没有询问跟现存血族不一样在什么地方，直接提醒该做正事。 “我们是不是该继续了？” 进退之道，存乎一心，交流的艺术从来都是博大精深的。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人株（三十三） “对于拉瑞亚王庭，安可阁下知道多少？” 事实证明艺术绝非无用的东西，尤其是交流的艺术。 小小的插曲并未改变严峻的形势，在付前姿态十足的建议下，这支队伍很快再上征途。 而继续在这个死寂之地行进不过百米，原本殿后的李老爷子就已经快走几步，凑上前来。 “很少，那段时间我并不具有明确的自我意志，跟他们不熟。” 眼见在交流艺术的陶冶下，原本互相猜忌的利害博弈，一下变成了学术风格的探讨，甚至还是嘉宾主动上前，付前也是十分欣慰，爽快回答。 果然是某种远古意志的复苏吗？ 李老爷子的声音虽不大，但还到不了密语的程度。 如此寂静之中，所有人几乎都是在竖着耳朵倾听四周，二人的对话内容自然是被全盘接收。 而虽只是一问一答，但付前的说法无疑震撼人心。 血族一向是长生种，是以对于时间的观感，他们往往有着不一样的姿态。 此刻这位“安可”的回答里，似乎就能隐隐感受到这一点。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拉瑞亚这个姓氏是自带历史沧桑的，谈及的时候怕是很难从“当时我在做什么”这样的视角出发。 另外对方的说法是，那时候他不具备明确的自我意志。 结合前面李老爷子给出的，有别于现存血族的肯定，即便当事人讳莫如深，还是很容易想象到某些画面。 比如历经漫长的沉睡，眼前这位远古血族终从历史中归来。 这也是他为什么说众人认知有“局限”，因为他根本就不属于现存血族中的任何一支。 至于归来的原因…… 【属于祂的古老荣光已经回归，不被遗忘的追忆，终将化为现实】 虽然有着血族故作高深的毛病，但这句话依旧让人细思极恐。 归来的不止远古异种，他也不过是其侍奉者？ 还有他刚才展现的力量，以月亮为象征的血族始祖？ 无法确认，但总感觉这个世界正在变得混乱。 …… “理解，好在我虽然跟他们也不熟，但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还是了解到过一些特别的隐秘，关于他们自称神人的原因。” 对于付前的回答，李老爷子看上去倒是最淡定的一个，甚至随和地分享起信息。 “不是因为他们特殊的血脉力量？” 付前眨眨眼，说话间看了艾柯一眼。 这份信息还是源于刚才这位的分享。 老爷子明显不介意其他人旁听，他也就随意一些。 只可惜艾柯半神此刻并不随意，关于古老力量回归的猜想，让她表情肉眼可见的严峻。 “当然，无征兆骤然获得超凡力量，直接与自身完美融合的神性，即便在今天，都有无数人向往这份天赋。” “但这份天赋的本质是什么，又是怎么从并非超凡的先辈们身上传达下来的？” 李老爷子明显并不奇怪他的反应，同时露出一丝知识分子的较真姿态。 “要知道他们可是有过几代都只是普通人的情况。” “从那些养尊处优的肉体上，你能看出什么不凡的地方吗？” “确实是个好问题，虽然不好想象那种烦恼……” 李老爷子的追问下，付前并未露出反感之相，反而被勾起兴趣的样子。 …… 你当然难以想象，血族又从来不需要担心超凡力量继承的问题。 付前的自言自语，却是小小刺激了一下观众们。 不过虽然心中吐槽，但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出声，继续伸长耳朵倾听。 “我唯一见到的拉瑞亚家族成员，也就是刚才婴儿房里那些了。” 而付前没有让他们失望，血族的高傲不自觉地体现出来，并不肯轻易表示无法回答。 “确实是凡俗的血肉，单纯超凡力量还好，很难想象神性有任何方式隐藏在里面。” 当然也并没有拖延宝贵的时间，很快他就一脸沉思状地给出了看法。 “所以在我看来这个家族天赋的本质，可能是某种随着血脉遗传的特质，在特定条件下会引来上位力量的注视，让他们直接获得神性而不是自身觉醒，也就是说他们的力量确实是‘天授’。” 并不是为了保持逼格所做的胡扯，前面从艾柯那里了解到“神人”的说法后，付前其实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虽然此刻形势微妙，但学术探讨不应该被一些繁文缛节亵渎。 “完全同意。” 看上去李老爷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学术光辉，语气都振奋了几分。 而下一刻，他更是一脸肃穆地直接给出答案。 “这项特质可能是‘脸’。” …… “我知道很难相信，事实上当初得出这个答案时，我也是一样的感受。” 清楚自己给出的说法有些荒谬，不等任何人发表感想李赫就继续说道，同时像是陷入回忆。 “在某段特殊的经历里，针对这份神人之秘，我们一遍又一遍地排除各种因素，最终剩下了这个挑战认知的可能。” “一般情况下，相貌对于超凡当然没有任何意义，但体内流淌着这个古老家族血液的子嗣们，他们随着成长不断变化的脸，在某一刻就像是找到了呼唤上位力量的正确号码……” “甚至可以换一个角度描述，那张代表正确号码的脸，寄生于这株血脉之树里，在漫长岁月里接受着滋养，并在不可知的时机偶尔显现，帮助宿主延续。” “然后身怀特殊诅咒的小本杰明，在接受卢伊净化后的某一刻，不断变化的脸也终于对上了号码，然后眼前这一切就发生了？” 李老爷子讲述的东西，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有些抽象。 然而他话音刚落，付前竟是已经顺着思路推导了下去，甚至微微颔首似有所悟。 “很有趣的想法，凡人生下神子的悖论被解决了，也符合毫无征兆获得力量的特点。” “而这个不断衰老又年轻的新生儿，相当于有了不断试错的机会……” 血脉的力量本质是脸，还真的是——原始而合理。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人株（三十四） 这才叫团队力量闪耀之时嘛。 李赫老爷子分享的信息明显相当有趣，而付前相信应该正是自己连番的坦诚表现，才让他下定决心。 否则就算形势再危急，如此秘辛又岂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半神知道。 从刚才就地取材当武器，就看出来这位老爷子喜欢留一手了，加上学宫前院长的身份，有些信息储备并不奇怪。 事实上这也是此次团队行动，付前想象中可能存在的额外价值之一。 不过看姞宁阁下的样子，明显都是第一次听说。 李老爷子提到的那段特殊经历，总觉得很不简单，以至于让他讳莫如深。 当然那是题外话了，老爷子这个时候把这个信息说出来，意思也已经相当明确，那就是关于眼前困境原由的判断—— 隐藏于古老血脉中的“脸”，因为一名体质独特的新生儿重现世间，沟通了某种上位力量，制造了困境和侵蚀。 结合目前掌握的情况，倒确实是一个相当丝滑的猜测——跟自己关于树婴的猜测一样丝滑。 没错，付前并不怀疑李老爷子提供信息的真实度，但对他的判断持保留意见。 …… 相信团队力量，跟相信团队成员是两码事。 认识到每一个人都有局限性，是良好合作的核心前提之一。 比如对于老爷子来说，他并没有跟自己和姞宁一样，接触过那份特别的信息形式，这势必影响他对于困境本质的判断。 甚至包括他一直没有分享的秘密，这确实是一个有价值的信息没错，但也未尝不会带来劣势——比如导致先入为主。 当你带着一个答案看问题的时候，就很容易忽视其它可能的答案。 跟各种上位力量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付前对于祂们的秉性一向都很有信心。 尤其在人性的弱点运用方面。 “刚才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此时走在旁边的李老爷子，虽然步伐依旧稳健，但还是听得出来惊讶。 “老实说得出那个结论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自己都持怀疑态度。” “直到这次一路探索下来，呈现出来的种种信息，让我越来越难忽视那种可能。” 看着付前，他没有掩饰脸上赞叹之意。 “有些古老力量确实挑战想象，阁下在这方面的见识让人钦佩。” 古老力量的见闻吗？ 那我倒确实挺丰富的，只是原因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老爷子对远古超凡的敬仰之意下，付前一时心中暗道。 …… 这种老江湖的客套话里有多少诚意，付前期待值从来不高。 但对方都说到这地步，接下来无疑是自己表明姿态的回合了。 否则其他人就要做同样的事情耽误时间。 “我只是认可你说的那种可能性，想要验证的话，似乎还是要找到哭声的源头。” 姿态十足地谦虚一句，付前展示着血族不接受谬赞的骄傲，同时往前方示意了一下。 “确定还要去吗？如果真的是李院长说的那样。” 然而即便如此，从刚才就沉默的队员们，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 神态憔悴，却也硕果累累的卢伊，第一个表现出了对于前途的犹豫。 “继续按照计划行动的话，我们运气最好的情况，好像也是面对一个近似掌握神明权柄的存在……” “甚至在那之前，祂的权柄已经让我们伤痕累累，所以在你看来我们该怎么做？” 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状况最差的队员，付前附和了卢伊的担忧，甚至帮忙补充了要点。 “……我觉得至少可以尝试一下离开这里，不再继续深入而是反向向外行动。” 虽然付前脸上表情实在有种讥讽意味，但卢伊还是咬了咬牙，展现了生命寻找出路的努力。 “巧了，我们好像还真有这样一个备用方案。” 不出所料的表情，付前笑容不减地看了艾柯一眼。 “确实有……” 明显不太想讲话，但被用这样的方式点名，执夜人半神还是不得不长叹一声，介绍了一下自己最开始时的经历。 以及付前提到过的，全身变成木头然后丢进毒雾，增加抗性寻找出路的方案。 “很可惜这个方案明显可行性不太高，除非完全看不到出路，我个人不建议采用，当然你们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阁下的感知里，下一个线索的信息就在前面？” 卢伊明显是第一次听说外面的盛况，而在被沉默了足足十几秒后，他看上去到底还是认同了艾柯的说法。 混沌的，看不到边际的毒雾，随便谁都体会到那个备用计划的疯狂，乃至理解艾柯为什么对付前的观感复杂。 唯一的好处或许在于，这个地方并非现实的可能性再次增加。 “我想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如先看一下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稍有些不愿直视付前，卢伊还是展现出了相当的自我纠错能力，小心建议。 “好主意。” 其他人各自沉思中，付前的回应却是依旧随和，笑眯眯地用下巴比了比对面墙上，一扇明显高大的拱门。 “后面就是了。” …… “真的有座塑像！” 一点异议完全没有影响队伍的行进，很快在一众人谨慎的审视中，一座淡金色的塑像进入了视野。 门后是迄今为止最为宏伟的一座大厅，连带着塑像的尺寸也是夸张，矗立在这幽暗宽广的空间里。 那是一个身披甲胄的身影，虽然体格雄伟，但全身上下并没有什么非人的部件，甚至露在外面的面孔，看上去也是细腻而柔和。 这就是第三个线索，刚才付前分享的收获众人都听在耳朵里，印证下可谓相当一致。 就这么直接摆在外面，比上一件物品可显眼太多了。 而一声惊呼间，刚才还想要启动备用方案的卢伊，已经是热切地看向最初留下标记的姞宁。 “安可阁下，这次我先来试试？” 然而下一刻却听李赫轻咳一声，自告奋勇。(本章完)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人株（三十五） 讲究。 姞宁阁下没做什么表示，反而是李老爷子主动请缨，这变化让付前一时也是赞叹一声。 当然不会是谋夺胜利果实摘桃子之类，现在情况离开花都还远着呢。 老爷子明显是想要帮忙分担风险。 一方面前面一番推测下来，这次要面对的目标属实惊人。 同时匕首的异常，也一定程度表明姞宁的追踪手段出现了不稳定。 两相结合下，前方雕像是否会有什么潜藏危险，是很难忽视的一个问题。 而自己能拔出匕首，也证明线索不一定是姞宁专属，这时候让团队第一战力去打头阵，无疑是这危机四伏的困境里，稍稍可以做的一点儿谨慎。 “身体任一部位触碰表面。” 老爷子如此盛情，付前又怎么会耽误时间。 对方话音刚落，他已经是指着雕像，随口交待使用方式。 “这倒是简单很多，我原本还担心需要爬上去，那可有点儿不尊重。” 没有理会其他人神色各异的反应，老爷子径直上前，甚至还开了个玩笑。 …… 这要真的出自工匠之手，那绝对称得上大师作品了。 仅晚老爷子一步，跟着站到塑像下的付前，近距离观摩中也是再次感叹。 尺寸是一回事，这个位置局部细节也是更加清晰。 明明是浑然一体的结构，但那身甲胄仿佛经过细致的打磨，即便在暗淡的光线下，竟真的闪烁着类似金属的光泽，而裸露在外的皮肤甚至连纹理都清晰可见。 而李老爷子的手已经是触碰了上去。 “这是……” 几乎是瞬间他就眉头皱起，下意识地抬头仰望。 雕像头顶上方，是一个巍峨肃穆的巨大穹顶。 并没有过分繁复的装饰，以至于虽然高度夸张，依旧是一目了然，看不到什么东西。 但老爷子依旧看得很认真。 “那里有东西？” 就在离得最远的卢伊跟着看过去没有发现，出声表达疑惑的时候，付前踏上一步，手同样按在了上面。 这一次好像不挑人呢。 似曾相识的感觉瞬间传来，付前接着做了跟老爷子一模一样的动作，七十五度角仰望穹顶。 那里依旧空空如也。 但与此同时，付前却又“看”到了一只瘦小的身躯，正四肢并用，壁虎般趴伏在上面。 就像是之前用鲜血涂抹匕首之后的收获，这份视觉源自于抽象的，笔记上文字一样的明悟里。 甚至下一刻自己的观望仿佛被察觉到，那个仅有寥寥几根毛发，与身体比例严重不符的头颅缓缓转了过来，露出一张出奇正常，跟雕像有些神似的脸。 本杰明·拉瑞亚？ 【任务完成】 【当前任务已更新，破坏神人之面的凝结】 而仿佛是为了印证心中所想，几乎是同一时间，提示在耳边响起。 …… 还真的是。 造型，面相，乃至于任务提示的肯定，似乎无不说明这个只能以特别方式“看”到的存在，正是那名拉瑞亚家族新成员。 也是自己要找的啼哭源头。 而它此刻的脸，跟下面这明显是家族先祖的塑像类似。 甚至接下来的任务目标里，都提到了“神人之面”。 神人家族，藏在血脉里的脸，以及它所联系到的上位力量……一切都跟前面的收获吻合起来。 甚至包括它回头的那一眼，仿佛有某种崇高的意志，正在那张面孔后望过来。 即便已经恢复至半神的自己，都难以抵御的意志。 当然所有的这一切，付前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用眼睛看到。 包括“仿佛”后面的感触，这份被注视的感觉，同样出自笔记风格的明悟里，就像是从里面直接复制粘贴下来的文字。 有趣，好像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被选中了。 …… 两个不同的视角观察眼前神奇一幕，并没有妨碍付前同步留意李老爷子的反应。 而他有相当的把握，老爷子“看”到了跟自己同样的东西……其他人也一样。 在自己未等老爷子的招呼，直接跟上的举动后，剩下的人也是顷刻间按捺不住，纷纷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并收获了同样的表现。 他们都看到了本杰明·拉瑞亚，这也是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这支探索队伍一步步组建的过程中，有个问题是付前从来没有停止过思考的——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们明显不是自己这样的任务人。 只是运气不好，因为拉瑞亚新生子嗣被卷入麻烦的宴会受害者？ 并不能完全否定这种可能，因为他们确实跟前者存在一定关系。 但此刻结合最新的任务提示，付前认为自己想到了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他们并不是麻烦的受害者，他们是麻烦的制造者。 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贡献共识。 一路下来，或许在其他人眼中跌宕起伏，但按照付前的标准，整个故事都运行得堪称丝滑。 直到新任务的出现。 破坏神人之面的凝结，如果真的如李老爷子所说，那张脸出现的瞬间就已经跟某上位力量达成联系，又哪来的凝结一说。 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就是通过一步一步的探索，最终“看”到这一幕，并跟前面所有的推断百分百契合。 就像自己利用他们恢复半神实力的操作一样。 而之所以被选中很可能是因为位阶，毕竟队伍里光高阶超凡就有三个。 就算是曾经的王室宴会，也很难想能有更多半神赏脸。 总而言之，眼前这个特别的所在，正在引导利用他们检索出真正的神人之面，并且看上去马上就要成功了。 “见证祂的古老荣光……不被遗忘的追忆，终将化为现实……” 下一刻，身处震撼中的众人突然被惊醒。 循声望去，却见那位神秘的古老血族，以前所未有的狂热语气，重复了一句曾经说过的话。 而这甚至不是重点，那张同样仰望穹顶的脸，说话间竟是在飞快地变换成另一副面孔。 一张魅惑至极，仿佛“美”这个概念化身的脸。(本章完)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人株（三十六） 夺目之面。 洞察已经恢复，这份教宗御赐又怎么会不在呢。 神人？阁下这份力量或许诡谲精妙，但抱歉我暗月教宗在脸皮厚度——呸，表面张力方面绝不会输！ 心中倨傲一闪而逝，坚决制止脑细胞擅自做出的大不敬行为同时，付前口中的狂热宣告也一起结束。 但已经足够了，他清楚地知道，此刻暗月教宗妮尔葛丽娅的面容，已经借助自己的身体，于这个世界凝结出来。 就像头顶上正在发生的变化。 区别在于自己凝结虽然完成，但教宗无法通过这张脸降临。 而对方是真的有力量渗出，只不过还没凝结完成。 但没关系，围观群众们又哪里知道这么多细节。 都是脸，那自然是想当然地放到一起比较。 然后众所周知一旦跳过专业能力，那么颜值即是正义。 虽然五官还算周正，有几分神人之像，但在我教宗真颜面前，怕不是差出一个摩尔的数量级。 而在观众心中已经做出选择的情况下，接下来只需要一个好故事，就能赢下比赛的胜利了。 …… 倒不是突然邹忌附体，誓要在颜值上为教宗争个高下。 就像前面说的，对李老爷子神人血脉的科研成果，付前是认可的。 也就是说那张隐藏的面容，确实是拉瑞亚家族天赋的本质。 而想必「看」到穹顶上那张脸的瞬间，艾柯他们心里可以很容易地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特殊的新生儿，不断变换的面容，某一刻终于触发了家族的天赋，然后灾难发生，并把在座所有人卷入其中，变成了受害者。 而这样的认知，将会反过来大大有利于那张脸变成真的。 因为按照关于「共识」的猜想，此刻本杰明身上发生的，正是跟自己刚才恢复半神位阶时同样性质。 也是一个真正的双向奔赴，相辅相成的变化—— 从探索开始，连续发现神明权柄的痕迹…… 队员们思考、推断，认为拉瑞亚家族新成员天赋觉醒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 然后是更加夸张的痕迹和侵蚀…… 更加深刻的怀疑…… 最终在到达某个临界点时，不畏艰险，一路探索的众人终于发现了那个一切的祸根。 而本杰明的脸也将在那一刻，变成真正的神人之面。 这想法的主观成分很大，但刚才的任务更新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有绝对正确的神人之面才能诱发超凡，而这支队伍却是循着各种超凡迹象，一步步找到了还没凝结好的神人之面。 这是绝对无法抹平的悖论。 甚至从这一点出发，能发现此次任务虽然看上去普通，本质上却相当险恶，堪称越挣扎越紧的陷阱。 要想解决问题，就必须调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调查问题的过程，其实本质上正是在制造问题。 越高的效率，意味着越快地让自己进入倒计时。 甚至无所不在的侵蚀，还督促着你去提高效率。 包括就算你偷懒，还有一个前学宫院长带队的精英团队在帮你效率。 知道拉瑞亚家族天赋秘密的李老爷子，在共识形成方面绝对是中流砥柱。 而如果不能跳出这份看似帮助，实则桎梏团队优势，那么不管怎么做本质上都是自杀性质的死亡冲锋。 甚至现在虽然二阶段任务已经触发，但付前的判断里除非把这只队伍杀光，否则他们很快就会帮助神人之面真正凝结完成。 现在只不过是前面一路高速推进下，所争取出来的一点时间差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头顶上那东西，从根源上解决？ 连「看」都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杀的难度怕是比杀光李老爷子他们还要高得多。 有鉴于此，堵不如疏，观众们既然喜欢脑补，那不如给他们加个新的思路。 「别跑啊……」 顶着魔女的面孔，付前隔空招呼着那具瘦弱身躯，发出了一阵相当没品的笑声。 「你的祈求，我收到了……」 「感谢帮助保存这张面孔，始祖醒来后，你的家族会再受恩赐的……」 …… 血族始祖？这一切的背后是祂？ 经典的摊牌式笑声，明显还是很有感染力的。 那一瞬间看过来的目光，不止一道变得惊疑不定。 这支精锐度极高的队伍，明显在经受某种思想的启迪。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无疑还是教宗被牺牲的个人形象。 虽然笑得过分张扬，但那张已经常规范畴的美丽面孔，还是无人敢忽视其中超凡意义。 勿需其它，仅仅那张脸的存在本身，似乎就代表了某种概念的凝结。 甚至血族的始祖，一直以来被赋予的还真是女性形象。 一切都是那位传说中的「祂」的意志？ 这也是为什么这位叫安可的古老血族在漫长岁月后苏醒？ 并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他就是为了拉维亚家族特殊的血脉力量而来！ 而那一刻付前相信，灵感已如脱缰野马在众人内心奔腾，无人能挡。 「那位本杰明身上的诅咒跟你有关？」 事实也完全没有让人失望。 眼神复杂，但终于还是第一个出声的李老爷子，下一刻冷冷问道。 …… 不愧曾经执掌第一超凡学府的学术精英，举一反三的效率让人钦佩。 李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他不相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与其认为拉瑞亚新成员身上的异象吸引自己前来，并利用他们的血脉天赋唤醒始祖，他更倾向于从头开始都是自己的导演。 卢伊兄之所以净化不了，就是因为那是源自远古时代的手段。 逻辑依旧丝滑，一切好像都契合起来了。 而虽然确实不是自己干的，但对于付前来说对此最直接的观感莫过于——还有这种好事？ 老爷子实在是太配合了！ 能看到不等自己回应质问，几位阁下的表情已经是全变了。 「真是一株美妙的血脉之树，感谢款待。」 没有回答，甚至没有转头看一眼的意思，下一刻付前注视穹顶，擦了擦嘴角。 「现在落叶归你，果实归我。」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人株（三十七） 落叶归你，果实归我？ 他真的用某种特别的方式，窃取了拉瑞亚家族血脉里那一丝隐秘力量？ 虽然了解得没那么详细，但他们的先祖里，大概率是没有这样一张面孔的。 穹顶上那张虽然也带有一丝诡异韵味，但跟这张脸相比，无疑还是存在本质差距。 而他刚才的称呼是落叶？ 那张脸不过是被窃取力量后的残渣汇聚？ 这才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这也是为什么姞宁阁下拔不出那只匕首……这家伙背地里做了阻碍，并以此来引导队伍的行进路线。 塑像的线索本来就是他亲口给出的，无法证伪。 「你为什么不撇开我们独自行动？平白无故增加***扰的风险？」 一群人疯狂的头脑风暴中，终于是艾柯忍不住发问。 「你们会让我独自行动？」 付前依旧目不转睛，随口回道。 不过眨眼间，穹顶上的瘦小身躯，已经受惊般仓皇逃窜。 而甚至不是顺着穹顶攀爬，而是上面干脆地裂开一道血口般的缝隙，让它直接钻了进去，接着不可阻挡地消失。 其中不可阻挡可不是付前的夸张描述，而是笔记风格明悟里的原话。 很明显不攻击的决定是对的，那东西果然姿态超脱。 …… 这家伙果然早就想好了！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回答的意思，艾柯一时暗暗心惊。 无论如何，前面主动一起行动，说明对他来说，自己一行人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而这种了困境下，后面拿到更多信息，尤其是拔出匕首之后，队伍又怎么可能给他单独行动的机会。 就算他执意脱离队伍，也必定会安排人盯着。 他对这些反应早有预料，所以不动声色间就已做好取舍，没有试图单独行动。 当然最重要的—— 艾柯留意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穹顶，以及这位完全无动于衷的反应，心情一时更加沉重。 很明显接触的第一时间，这家伙就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完全不担心***扰。 「那东西逃走了。」 姞宁阁下此时已经是冷冷提醒。 「没关系，它不会离开这里的。」 果不其然，对方依旧是随口回答，听不出任何焦急。 「唯一遗憾的它胆子有点儿小，不太信任我。」 ……这家伙的第一句还真就是别跑。 「所以你原本真的没准备伤害它是吗？」 深深吸了口气，已经又一次脱下殓衣的姞宁，很不喜欢这种被当枪使的感觉。 「不是。」 然而让人目瞪口呆的是，那家伙竟是无比自然地摇了摇头。 「我准备把它骗下来干掉的。」 …… 靠！ 那一刻，远古血族的节操明显深深震撼全场，连姞宁都是一副要骂人的模样。 所以你遗憾的其实是它太小心谨慎没有被你骗？ 赶尽杀绝的见得多了，这么理直气壮的实在少见。 「我比较关心的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以及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终究是李老爷子老成持重，眼见气氛逐渐失控，没有让其他人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这里当然不是现实，至于诸位，我只能说一路上帮了我很多，深表感谢。」 付前则是优雅如故，甚至真的微微躬身致谢。 「不客气，所以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 本来也没指望太多，但对方居然还愿意回答…… 李赫果断问到了最关键问题。 「这就是我为什么为你们遗憾了。」 对方居然真的继续回答了，甚至往头顶上比了比。 …… 需要杀了那东西才能出去……这家伙是这个意思吗？ 涉及生存大家的反应都是极快，但是因此意识到的内容，却是连李老爷子一时都不能免俗，气息一滞。 「但你现在也没有出去……难道阁下是为了帮助我们，就算达成目的了也不急着走吗？」 稍显意外的是，这种情况下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卢伊。 手依旧没从雕像上放下，这位不管脸色还是语气都是灰败至极，胸前倒是枝繁叶茂。 「我当然是因为也出不去。」 并没有计较有些不礼貌的语气，付前甚至一脸对求生欲的赞赏。 「完全无视规则，也将让你无法拿到规则定义出的收获，如果事情真那么简单，前面怎么会需要各位的帮助呢？」 虽然回答坦诚得吓人，但后面谜语人风格的反问，却也引得一群人皱眉沉思。 「那你刚才的话好像就有语病了，这份遗憾明显不只属于我们。」 沉默间唯有卢伊兄表现得不依不饶，直指逻辑漏洞。 「可惜没有，因为我说的是"完全无视规则"是不行的。」 付前笑得愈发肆意，手指着卢伊胸前的树。 「我确实需要用同样的方式出去，但时间没你们那么紧张。」 …… 「侵蚀对你根本没有效果……并不只是半神以及吸血鬼的原因……」 奋起余勇的卢伊终究是偃旗息鼓，而那一刻，却是艾柯阁下略带愤恨地醒悟了。 众人急着出去的最直接原因，无疑是那随时可能在肚子里响起的哭声。 而自始至终，这家伙压根儿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压力，这下终于有了解释。 可恨前面虽然早已发现这一点，还是被他随口搪塞过去。 「话要说准确，是对现在的我没有效果。」 对此付前只是摇头，纠正了一下用词。 「在这之前我不过比你们抗性强一点儿而已。」 那张脸……甚至完全感知不到超凡气息…… 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眼前队员们终于是齐齐动容，再也无法忽视从刚才就隐隐察觉到的异常。 以及能做到这一点的那张脸，背后所代表着的力量层次。 真的是血族始祖？ 「所以阁下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微微颔首，李老爷子的语气听上去都已经有些沉重。 「独自行动。」 而对这个问题，付前看上去早已经想好了答案。 …… 「还是说你们依旧不太赞成这一点？」 众人再次沉默间，付前竟已经是笑着转身走人，丝毫不担心有人阻止。 终于忍不住了？ 当然目光从稍显沉寂的卢伊脸上划过时，虽然表情不见任何异样，付前心中却是暗道。 思想的高地你一不注意，也是很容易被人占领的。 老夫在诱人入歧途方面，可也是颇有心得。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人株（三十八） 在加入一场牌局的时候，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认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而要做到这一点，其实有几个循序渐进的小技巧。 比如第一时间先找到所有人里，负责贡献资源的傻瓜是谁。 在这个结论的基础上，再找到自己的同类。 深入表象之下，一点点地验证共同点的同类。 而理论结合实践的话，眼前的困境，李老爷子三人明显大概率就是贡献资源者。 事实上一开始猜测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付前就倾向于这一点。 后面的不少努力，其实是在确认他们贡献的到底是什么资源。 而在此基础上，付前也没有放弃寻找同类。 乍一看卢伊兄堪称团队最惨角色。 不具备什么杀伤手段，位阶最低，侵蚀积累程度最深，甚至已经爆发两次，导致一身丰收的喜悦。 但就像前面说的，比较的时候要深入表象之下。 人不可貌相，要看到他对团队做出的贡献—— 比如提供了事件的基本要素，包括并不限于目标的名字，身上的诅咒，家族的传承。 再如交待完这些后，第一时间亲自展示了侵蚀的危害，明确形势之危急。 最后还以这份强烈的求生欲，一路不着痕迹地督促团队前行。 优雅方面或许差出太远，但论到团队精神以及贡献，怎么看都是跟自己一样，牺牲自我，默默付出的关键角色。 甚至在团队理念出现分歧，自己拍屁股走人的前一刻，他还表现出了少有的思维敏捷，连续指出自己逻辑上的漏洞，试图拨乱反正。 虽然最后那一幕，是自己期待已久的。 这位一路的表现已经是相当完美，就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很难找到什么确实的破绽。 但随着神秘半神的摊牌，整个事件被丝滑地解读为古老血族的阴谋下，他是否还能保持这份淡定呢？ 事实证明，英雄无名可以接受，被冒名就让人受不了了。 …… 果然并非天灾，而是有主观意志在推动吗。 华丽而破败的景象飞快向两侧后退，全身隐藏于厚重罩袍下的付前，感慨间鬼魅般穿行于古老的厄姆府宫内。 精致刺绣的红蓝下摆，飞扬如同蝠翼。 并不是故意要走轻奢路线，属实是这处王室旧宅风格过分华丽，这已经是最低调的窗帘了。 在以言出必行的风格直接抛弃团队后，付前就一路路线明确地奔行至此，并在路上顺手为自己搭配了这份造型。 优雅永不过时，要想引导共识，不可有丝毫懈怠。 自己此行的对手很不简单。 付前完全不认为卢伊表现出的是他的极限。 虽然连李老爷子都没有看出破绽，但那位不是也没看出自己的破绽？ 没错，付前的判断中有相当大的概率，卢伊兄的情况跟自己类似。 他前面的位阶确实是真的，无惧任何火眼金睛。 但那可能是借助于这地方的特性，呼唤出的旧日自我。 如果他是眼前这一切的导演，在熟知存在本质的情况下，想做到这一点应该并不难。 仓库不就是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塞进来的？ 虽然可以说仓库的位阶超然，但卢伊或者他背后的力量明显也不差。 对方可是一开始勿需借助李赫他们，就营造出了啼哭和侵蚀，这种怎么看都是神明典范十足的效果，以为李赫他们发展共识打下良好基础。 如此手段，值得任何程度的重视。 当然，现在自己也值得了。 几乎看不到减速过程，付前疾行中的身体突然静止在原地。 脚下方形石台上空无一物，但那一瞬间，耳边一直萦绕的啼哭竟是戛然而止。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付前从罩袍下探出了一只手。 因为之前血肉莽夫的演示，衣袖早已经是丝丝缕缕。 而通过上面的空隙可以清楚看到，小臂外侧赫然多了一个袖珍的咬痕。 歪歪斜斜很不整齐，甚至有地方还有空缺，很像某个换牙期的小朋友扑上来咬了一口。 但刚才视野里既没有小朋友，也没有扑上来的力量。 这个墨绿色的，比之前的侵蚀更加深沉许多的痕迹，仿佛直接从血肉里长出来。 …… 果然摘桃子这种没品行为是最让人愤恨的。 直接联系前后细节，以始祖归来的阴谋解释发生的一切。 不管最终目的是什么，自己这种窃取胜利果实的发言，必定为背后安排这些的力量切齿痛恨。 而如果关于卢伊的猜测属实，付前也从不指望，他意识不到自己跟他是同类。 在这份心照不宣下，接下来可以说是明牌博弈时间。 而众所周知思想高地的争夺，除了比对手更加美妙的故事外，还可以直接打死对手，让他失去讲故事的机会。 很明显类似的尝试已经出现了。 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里，付前仿佛看到了某个不被感知，张牙舞爪的身影，放弃了尾随的声波攻击，直接用嘴咬人。 树婴，刚才那位王室子嗣的爪牙，每个人的身后都跟着一个的东西。 说起来还是自己帮忙起的称呼。 从前面的种种迹象看，在困境形成的最初，它们未必真实存在。 但是这支队伍一步步探索下形成的共识，无中生有创造了它。 真正心胜于物的体现。 同时可惜的是心胜于物的程度又还不够，让它们可以做出这种抽象攻击的同时，本身的存在又极其模糊，堪称难缠程度最大化。 而敌意如此明显的攻击行为，说明卢伊及其背后力量或许无法直接命令它们，但肯定有方法引导，让它们把自己作为憎恨的目标。 就像刚才穹顶上的王室子嗣，没有第一时间隐藏，而是先让众人观摩了一眼一样。 在付前的猜测里，那行为很可能也是有卢伊的意志在的。 虽然神面还没有最终凝结造成，但让那东西短暂地亮个相，明显有助于促进共识的形成。 多了自己这个意料之外的不稳定因素，让他选择了冒一定风险加速整个过程。(本章完)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人株（三十九） “不太妙呢……” 众多念头飞速闪过，付前自言自语间，整个人已经是化为残影消失在原地。 他几乎能确认，卢伊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但不过片刻就遇到这种阻拦，说明那位借助于主场优势，很可能对自己的动向有着相当的掌握，同时把自己列为头号针对目标。 不奇怪，毕竟咱仇恨值这一块儿，一向都是稳定的可怕。 不过区区这点针对，你以为同为剑士，咱没有李老爷子的手段吗？ 冷笑声中，付前赫然已经是越过石台，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奔廊道深处。 声东击西之道，咱从来都是炉火纯青的。 没错，付前完全没有去做老爷子举动的拙劣摹仿，而是选择了去其形取其神，让对手完全猜不到自己的意图。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当然不是对于攻击者的隐匿状态完全没办法。 金色光辉乍起，付前同步开启了律令残渣。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辉煌夺目，圣光吸血鬼风格的身躯上，赫然是多出来了不止一处新的咬痕。 当然相比于之前那一口，痕迹要浅得多。 …… 比一个隐匿目标更麻烦的，是一群隐匿目标。 十五个，付前对除了卢伊外，婴儿房里的摇篮的数量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除了大概率依旧跟在李老爷子他们身后的几个，分配到自己身上的完全可能达到两位数。 前面只被咬了一口，并不代表就一定只有一个。 专业人士从来都是要戒除想当然的恶习的。 所以付前直接选择了律令残渣这种无差别的冲击。 而事实再度证明数学是多么重要，自己的计算并无问题，赶来的树婴远不止一个。 真要一个个清理，怕是很有点儿浪费功夫。 此外选择的律令残渣这种特殊力量形式，对树婴们似乎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骤然亮起的情况下，明显影响了它们咬合的力度。 …… 真正的身若流光，付前飞快地在建筑间穿梭，只是路线有些诡异。 虽然确实在一路前进，但中间过程已经不能用曲折来形容。 进退行停间堪比布朗运动。 倒不是有此雅兴，主要那群树婴明显有着违背常理的行进方式。 每次袭击的角度方位，让人忍不住想起之前王室子嗣从建筑的裂口里遁走的一幕。 而虽然无法确认树婴们是否以同样方式穿梭，但律令残渣的影响下，付前还是一定程度能够掌握一些来袭的痕迹，所以才会有这种诡异的躲闪动作。 当然即便如此，身上的咬痕还是不可避免地增加中。 甚至不仅如此，每个痕迹都像是在身躯上留下的一道缺口，不断向四周蔓延出密密麻麻的裂痕，甚至勾连成片。 对于暴徒精神抗性的强烈自信，带来的效果终究还是有极限的。 付前能清楚地感觉到，侵蚀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累积。 其实理论上来说，律令残渣的另一个形态辉煌暴君，应该更适合当前情况。 不管是不是真的身处一本笔记内，这种非现实场景，明显都很适用那个形态的特攻效果。 直接化身扭曲核心，釜底抽薪把这地方毁了，任务大概率也完成了。 而之所以没那么选择的原因也简单——第一时间付前就已经确认过，虽然恢复了半神位阶，自己大部分物品和能力依旧没回来。 究其原因，付前的猜测可能跟“锚点”有关。 自己能在共识的支持下，直接恢复原罪贤者能力，一方面当然是因为那是现实存在的事情，另一方面应该是它跟半神这个概念，有着更加本质性的联系。 其它的能力未必不能恢复，但需要自己提供更针对的锚点才行。 可惜的是，明显没那么多时间去尝试了。 某一刻，付前辨别了一下眼前的景象，一跃而上。 …… 身处根根雄伟的立柱包围中，眨眼间付前已经站在一处露天平台上，脚下是另一座大厅的穹顶。 老实说这样的布置有些奇怪，一般人很难想到屋顶上还会有这样的景象。 而付前能在围追堵截下，丝毫没有偏离路线地一路找到这里，其中原因再简单不过——他以前来过。 通过“青铜夫人”，和茜茜·盖茨比一起探索过的，厄姆府宫场景的梦里，这地方就是当时巨型大脑所在。 脱离队伍后，付前的路线从来都是清晰的。 虽然树婴们的干扰下，被迫多花了不少时间。 至于为什么要来这里？ 一路闪转腾挪间，付前已经是接近了当时巨型大脑的位置。 当然这会儿没有那么丰富的有机质了，取而代之的只有一张空荡荡的椅子。 而就在付前一路迫近到不足十米的时候，奇妙的变化出现了。 始终不曾放弃的凶残树婴们，居然是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耳边啼哭声都再度响起。 虽然付前的表情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 压力尽去，站在原地的他，并没有急着靠近座位，而是看向了远处一根立柱。 “恭喜，恭喜，看上去阁下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而下一刻，竟真的是有戏谑的声音在那里响起。 伴随着的，还有呱唧呱唧的鼓掌声。 没有回应，付前双眸微眯，打量着视野里出现的几道熟悉身影。 不是自己的前队友们还能有谁？ 而其中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个完好无损，神采奕奕的卢伊，鼓掌的手甚至还没有放下来。 其他人看上去就没那么有礼貌了，一个个眼神复杂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阁下对这里确实很熟悉，只可惜我好像更熟悉一些，毕竟选择的路线明显更节省时间。” 似乎很欣赏付前此刻的反应，卢伊笑容不减，继续说道。 “不过我依然很好奇，阁下编织那么多谎言，最终撇开所有人来到这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还不简单？ 面对卢伊这份尘埃落定般的自信，付前终于是心中暗道。 知道你大概率能看到行进路线还来这里，当然是为了等你们。(本章完)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人株（四十） 秉承学术精神，不被表象迷惑，寻找被掩盖的真实规则，调动资源测试验证。 从一开始就在做的这所有操作，让自己在面对质问的时候，能够“被迫”摊牌，无比自然地给出了一个与血族始祖有关的惊天阴谋。 而达成的最直观效果，莫过于成功恢复半神位阶。 但就像前面说的，只看表面是专业人士所不取的。 本质上阴谋本身，才是此番操作的最大意义。 抢在真正的幕后黑手之前，给出对整个事件统一的，合理的解释。 这种主动背锅的义举，将在这个共识为珍贵资源的困境里，最大限度地占据先入为主的优势。 事实上卢伊兄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终于露出明显疑点的。 明明自身危在旦夕，居然还才思敏捷地注意到自己故事里的逻辑错误，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是胡扯——两次。 足以证明他不愿意冤枉好人之急切。 当然真诚才是必杀技，最终卢伊的诘问，起到的效果反而是帮忙丰富了故事细节，增加了合理性。 至此这所有的操作叠加下，可以说是争取到了目前能拿下的，几乎最大限度的优势——但还差得太远。 明牌打要想赢，远不是抢个先手就能做到的。 …… 如果是推断中的最坏情况，此行的对手将是真正意义上的主场作战—— 背靠疑似神明性质的力量，清楚共识的规则，有办法引导树婴这种造物，以及能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 甚至卢伊兄自己，也如猜测中远不止中阶。 “阁下看上去气色不错呢，让人欣慰。” 微笑颔首，付前终于是回应了卢伊的招呼。 而他的点评也并非客套。 这短短的时间里，对方的变化除了推倒人参果树，清除所有的侵蚀痕迹，更是已经位列半神。 一眼望去，气势俨然完全不输旁边的艾柯阁下。 我愿称之为高效。 跟这样的对手单方面明牌对线，任何一张牌如何出，都需要最大化发挥价值，方有一线生机。 比如说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对这地方的熟悉。 付前当然不至于天真到，觉得可以利用这点儿信息优势埋伏一波，或者是借此找到什么奇珍异宝，翻盘道具之类的。 对方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只会更高。 在付前的判断里，这份信息的价值，仅在于让对方知道自己知道这份信息。 离开队伍之后，就一路目的明确地前往这个地方，迫不及待地想做什么。 这样的一幕被观众们看到，明显将很能动摇前面关于血族始祖的故事。 自己这位血族半神，并不像前面表现的那么淡然。 所以卢伊在发现自己前面举动的异常后，一方面利用树婴阻拦试探，另一方面引导观众们前来，让他们欣赏自己虚张声势的真面目，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也是自己需要他做的操作。 当然在那之前，亡羊补牢地学着摊牌，声明他才是幕后黑手，以试图争夺共识之力，也毫无疑问是必备的操作。 不管是治好的伤还是半神位阶，都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前面的造型的，跟大家更亲近，甚至能因此感受到关怀。” 果然面对付前的问候，卢伊的姿态看上去已经是相当不遮掩，呵呵笑着谦虚道。 “但我实在不忍心阁下帮我担下这个罪名，所以不得不站出来了。” “只是可惜了我花大力气做的伪装，虽然看阁下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看穿了。” …… 摊牌了，但只摊了一部分。 卢伊兄果然充分吸取了前面的经验教训，对峙之下不给机会，第一时间发言抢占先机。 而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付前还是从中解读到了值得关注的信息。 伪装，站出来，早就看穿。 自承是幕后黑手的同时，卢伊兄明显倾向于把他的状态变化定义为恢复本来面目，前面不过是神奇的伪装。 共识的力量，也就是李赫他们在其中发挥的作用，被巧妙地掩盖过去了。 已经听了两遍阴谋真相的观众们，本质上依旧被蒙在鼓里。 完全不意外，资源贡献者意识到自己扮演的角色后，对于积极性多少会有些影响的。 这样的选择性摊牌，明显是深思熟虑后的最优选。 几乎能够想象走后卢伊的操作。 坦诚自身是幕后黑手的同时，一点点催生出神性，引导观众们的共识双向奔赴，最终成功“解除伪装”，恢复半神的本来面目——和自己当时做的一样。 一声不吭就剽窃，属实是不尊重知识产权了。 至于碰面的第一时间，就稍显刻意地暴露出这一点，付前也完全能理解其中原因——他有底气自己不会戳破。 …… 好好的计划被搅局到这种程度，卢伊不可能天真到认为自己不知道“共识”的本质。 但自己前面的行为，完全没有主动暴露这一点的意思。 所以或许不一定相信血族始祖的说法，但在他的判断里，自己此次前来必有所图。 想借助于他搭的台子，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样一来主动戳破共识的本质，对双方可以说都没有好处。 正是吃准了这一点，他才有底气主动这么说，以期达成资本家间的默契。 也就是竞争归竞争，还是要保留剩下三人被压榨的权利的。 “你的气色看上去也好多了，卢伊兄帮你们解除了身上的侵蚀？” 下一刻明显接收到这份信息的付前，竟真的没有表示质疑。 当然他也没有急着申辩，而是保持了血族的优雅风范，迎着三名观众的审视走上前，含笑看着艾柯问候了一声。 这话同样不是客套，即便是血肉之躯的状态，艾柯身上也已经看不出之前的侵蚀痕迹。 卢伊想要让别人相信自身才是幕后黑手，用这样的手段展示实力，可谓再正常不过。 剩下的李赫二人也是一样情况。 “看上去是……不过哭声依旧没停。” 只可惜即便如此，从回答里还是能看出了，艾柯对自己和卢伊的观感，明显属于同层次的恶劣。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人株（四十一） “其实阁下身上也是一样，我之前还在考虑该怎么表示感谢。” 艾柯无意多言，卢伊倒是积极主动，等付前问候完毕直接笑眯眯地接道。 “如果阁下乐意，我现在就可以帮忙清除身上积累的血之秩序。” 血之秩序？侵蚀的真正称呼？ 付前低头看着身上。 一路上袭击者数量众多的同时，难缠程度也是夸张，身上的痕迹属实难以让人申辩说没事。 虽然很容易就能想到，卢伊的发言主要为了证明他的故事才是真的。 但不得不说，他给出的这个专业词汇，跟一路以来的画风很有一些反差。 怎么看这种青黑色霉菌一样的印痕，似乎都跟秩序搭不上边。 乃至后面珠胎暗结，直接从血肉里孕育出的畸形个体，更是满满混乱堕落风格。 但付前并不认为卢伊是胡乱给了个称呼。 正如前面自己因为探索进展过分丝滑起了疑心。 一般的老江湖，对于过分合理的事物，有时候反而会担心其中存在设计。 反而是一个画风违背直觉的称呼，让人更加印象深刻的同时，会主动从中寻找合理性。 此时提供这个信息的人，专业感也就油然而生。 “所以不得不说世事奇妙，阁下自报血族身份的时候，连我都有点儿精神恍惚。” “只是很可惜，血之秩序跟血族，本质上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付前没有说话，卢伊一时笑得更是开怀。 “如果阁下真的想靠这个唤醒始祖，可能会犯下不可饶恕的亵渎之罪。” 即便姿态十足，但直到此时此刻，卢伊竟依旧是有些无法直视出现在对方身上的那张面孔，仅仅看了一眼就被迫移开目光。 “因为由此力量孕育的，只会是你自己。” …… “哦？为什么这么说？” 面对卢伊越发高涨的气势，付前终于是做出回应，一脸平和地表示好奇。 “因为血之秩序的本质是自我蜕变。” “我喜欢你提到的一句话，落叶归你，果实归我。” 对方并未针锋相对，卢伊的气势也没有继续攀升，反而同样平和下来。 他不会允许因为浮夸的姿态，降低自己言语的可信性。 眼前这位来历神秘的搅局者，明显值得任何程度的重视。 “假如你是一颗绝无仅有，孤独生长的树，那么你的种子成熟之后落到地上，再长出来的植株，是你的子嗣还是新生的你？” “这倒是个有趣的问题。”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并没有介意气势愈发此消彼长，付前表示有些理解卢伊的意思了。 “不过你说的那种情况，如果算做新生的我的话，“我”岂不是会越来越多？除非原来的植株会同时死掉，但真有那种树？” “有。” 这次回答的甚至不是卢伊。 好像有点儿失道者寡助的感觉了呢。 瞬间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感慨间付前循声望去，看着突然插话的姞宁阁下。 后者跟艾柯一样面无表情，也跟卢伊一样不敢直视魔女的脸，目光接触之下不自觉地移开。 “愚人树就是那样。” 当然即便如此，她还是坚强地给出了答案。 …… 愚人树？ 这个熟悉的称呼，让付前很自然地想起了苏糕同学还要买票回去的家。 在那个已经被封闭的小岛上，那株长着洁白晶莹，酷似人类皮肤的树，毫无疑问让人印象深刻。 居然还有这种神奇特性，果然学无止境。 “感谢指导。” 面对姞宁阁下这种长对手志气的行为，付前赞叹一声毫无愠怒之意，甚至礼貌道谢。 “……不客气。” 这过分的优雅下，姞宁一时甚至都有些不自然，略一犹豫后还是客气了一句。 “姞宁阁下果然学识渊博，没错愚人树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此时旁边的卢伊也是赞叹一声，不着痕迹地继续掌握节奏。 “而血之秩序，就是同样概念在血肉之躯上的表现。” “明白了，所以最终从肚子里爬出来的其实就是本人？” 对此付前并不以为意，而是继续专注于学术问题。 “升华后的本人，更完美，更纯粹，更高级。” 笑容可掬，卢伊完全不介意分享知识的样子，深化着付前的说法，甚至直接用起了排比句。 “那之前的自我呢？” 付前眨眨眼。 “当然还是之前的自我啊，你以为呢？” 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卢伊似乎觉得付前有些太极端了。 “难道真的跟树一样死掉？” …… “不死掉，但还是树吗？” 卢伊无疑深谙反转之道，回答的同时，俨然把专业程度的区别体现得淋漓尽致。 从三名观众眼神里能看出来，内心天平已经是在快速倾斜。 不过付前倒是淡定依旧，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婴儿房里那十几具“摇篮”。 按照卢伊的说法，它们应该就是树婴们之前的自我，然而甚至是已经连人类形态都无法保持。 理论上来说倒确实还没死，但作为人的本质貌似已经不在了。 “说得好……不过那重要吗？” 此时面对付前的反问，卢伊甚至是很大度地露出一丝惊讶。 “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你会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自身的升华，曾经的躯壳上残留的，那微不足道的印记将毫无价值。” “感谢解答，听上去似乎这才是真正的血脉之力呢。” 甚至向竞争对手随口道谢，付前语气间满满赞叹。 “我越发好奇阁下的真实身份了。” 这次卢伊甚至是愣了一下，接着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付前。 “来的路上我跟三名队员讲述侵蚀的本质时，他们可没有任何一个能有这样的感悟。” “有没有可能，我们没有兴趣跟你说这种废话？” 不过他的说法似乎激发了少许反感，离付前最近的艾柯阁下直接冷冷插了一句。 “那倒确实。” 卢伊同样并不介怀地附和一句，再看向付前时笑容瞬间收敛。 “所以我主要跟他们聊了一些更被感兴趣的内容……比如你在做什么，以及他们愿不愿意跟着来看一看。”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人株（四十五） 果然是罪大恶极。 听李老爷子的意思，他跟姞宁阁下这两位高阶超凡，愿意接受邀请同时出现在宴会上，背后原因似乎有些微妙。 这怕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名正言顺跟对方碰面的机会。 然而看上去这难得的机会，还是被卢伊以及他背后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过份行为搅和了。 当然更过分的是自己，手上姞宁阁下的血甚至还在。 虽只是一场并非现实的诡异困境，但前面精神假死依旧未能脱身下，刚才那一刻姞宁身上爆发的，是几乎没有多少折扣的死亡恐惧，以此成功与艾柯完成了接力。 付前无比确认此刻的自己，正以更高位阶的姿态，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甚至包括身上血之秩序的印痕也随之消散。 恐惧，愤怒，忧虑，绝望。 两位高阶超凡赴死前超频爆发的，最纯粹最直接的意志，直接在电光石火间，把对于自己的共识推到了新的高度。 就像之前说的，窗口期极短，机会稍纵即逝。 不管艾柯还是姞宁阁下，自己之所以下此杀手，是因为这是单位时间共识产值最高的做法。 当然付前承认，这不是唯一目的。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众所周知借助梯子爬到比别人更高，只是竞争中获胜的第一步。 第二步则是要学会逆向思维，比如把梯子烧掉，断绝对手的机会。 而刚才的行为，理论上来说称得上两个步骤的完美融合，终极执行力体现。 无任何私人恩怨，allbusiness。 虽然看上去面对取得领先的对手，卢伊阁下并不着急。 “精彩绝伦！” 付前转头望去的同时，呱唧呱唧的鼓掌声也是响起。 刚才第一时间试图利用秩序印记干扰自己的行动未果后，就再没做更多举动的卢伊，毫不吝啬地给出了赞赏。 …… “不得不说，我现在也有了艾柯阁下同样的好奇。” 跟刚才还狂暴出手，此刻反而雕像般站在原地，心思难明的李老爷子恰恰相反，卢伊这会儿姿态一下活跃起来，点评间也是极尽溢美之词。 “不只是因为阁下的实力，行动之决断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这边的事情结束后，我也会试着搞清楚阁下的真实来历，还有厄姆府宫这个位置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呵……解放思想。” “过奖了，所以她们两位在里面死亡后，现在已经回到现实了吗？” 面对竞争对手的肯定，付前表现得也是相当谦虚。 卢伊口中的行动决断，指的自然不只是杀人。 其中重点在于果断焚琴煮鹤，放弃文化胜利，一切资源转向武力。 本质上这属于资本家间心照不宣的吹捧。 至于第一句话就强调实力，更是纯粹的不忘初心。 就像前面说的，三人组对一名半神或许有利用价值，但一名二阶还要利用他们来做事情，逻辑上就不是那么顺畅了。 即便自己的故事看上去已经濒临破产，他依旧没有忘记在上面多捅一刀。 有鉴于此，付前表现得也是相当光棍，完全不介意在提问间，展示自己对这个困境并没有那么熟悉。 “你之前跟她们是怎么说的？” “简单……在这一切结束前，她们接下来的命运处于未知状态。” 卢伊明显不是那种指望别人主动送弹药的人，但真送上来了他也不会客气，直接继续笑着解释。 这种神棍意味十足的答案，一般都是最受人厌恶的那种。 只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面前的对手甚至是神棍从业人员，对这种模棱两可信息的处理能力早已臻化境。 笔记中人物的命运如何，要看笔记自身的命运如何？ 付前一时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对这个说法他的理解是，所有被卷入这里面的受害者们，死亡并不意味着简单的噩梦惊醒，而是要取决于这个本质上由众多意志共同推动的故事，最终以何种方式结束。 果然有趣。 “所以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以此来决定这一切的结束方式？” 付前完全没有表示质疑，卢伊看上去倒是有些好奇了，下一刻竟主动发问。 …… “因为我还在思考你的死亡会是什么状态。” 卢伊的问题无疑相当直接，而这次轮到付前满满神棍风格。 “结果呢？” 而事实证明卢伊也是此中好手，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迷惑而是惊喜，似乎领悟到什么。 “难以想象。” 付前则是坦诚依旧。 “……不得不说，安可阁下真的是给了我一个又一个惊喜。” 卢伊笑得甚至已经有些奔放。 “感觉很对，想杀掉我并没有那么容易，只要血之秩序还在，那么我就会在。” “只可惜阁下应该更早察觉到这一点的，而不是自作聪明。” “不过也不需要太灰心，可以再想想有什么办法能继续提升自我，从而连血之秩序一起消灭掉。” 与这种近似神明权柄的力量同在吗？ 卢伊的友情提示，出发点自然还是继续争取优势，而不是好心。 付前相当清楚这一点，对他提到的难杀也是。 蓄谋已久的主场作战，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自保的手段。 早在怀疑事件存在幕后黑手的时候，这方面就已经纳入考量。 此刻不过是升级之后，从感知层面进一步确认而已。 卢伊确实没有说谎，虽然只是半神位阶，但此刻他的存在本质，跟无所不在的侵蚀间，明显有着特殊的联系。 就算真的粉身碎骨，距离让他死亡依旧有着很长的距离。 除非连同他的存在源泉一起碾碎。 而要想做到那一点，单纯的二阶怕是已经不够，需要更高层次的力量——当然其实那并不需要提升了。 考虑过这种可能，依旧选择这么做，自然是准备好了应对方法。 对于毫无疑问恢复伪神形态的自己，短暂地化身弃狱之王，已经不存在理论上的障碍。 但之所以依旧没有出手，是因为就在刚刚那一刻，付前感受到了这个困境对自己的排斥——恢复二阶之后。 怪不得仓库要让自己以非完全形态进来。(本章完)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人株（四十六） 虽然一路执行上没有任何犹豫，但有一个问题付前从来没有放弃过思考，那就是仓库为什么还要让自己辛苦升级。 左右不过是杀人，锁定了目标，直接把自己的完全体送进来，然后开大清场不就得了？ 何苦把自己最爱的任务类型搞这么麻烦。 现在答案似乎找到了——这地方的承载能力是有限制的。 位阶过高的存在直接降临，会受到它的排斥。 虽然目前只是二阶，但付前已经能感觉到踏在了某种临界线上。 此刻自己就像是卡着限额使用的大功率电器，稍一不慎可能就会被断开联接。 这似乎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疑似背后有神明力量支撑的卢伊，也要搞这么麻烦地邀请嘉宾。 三位半神位阶虽高，又怎么可能比得上神明意志。 如果位阶越高对共识的贡献越大，直接让他的背后存在头脑风暴一下，小本杰明的神人之面不就有了？ 限制应该是一视同仁的。 他背后就算真有高位阶的存在，也是不能直接降临这里面，参与共识的。 稍稍渗透入一点权柄，例如无所不在的血之秩序，很可能就是拿捏着功率极限在操作了。 总而言之，如此一来像弃狱之王这种绝对超频行为，是无论如何不能做了。 而来自卢伊继续提升自我的说法，明显也是一个陷阱。 先别说不管锚点，观众还是故事，继续升级明显都已经不够。 就算够了自己真那么做，大概率也是直接出场，任务失败的结局。 主场作战的卢伊兄，没有让人失望地做了保险，而且是多重保险。 不仅文化胜利走不通，肉体消灭更是直接免疫。 “果然人永远不能停止提升自我啊，是吗李院长？” 赞叹之间，付前咨询起了旁边李老爷子的观后感。 …… “很聪明，但是不是晚了点？” 付前突然尝试跟剩下的唯一一位观众对话，卢伊讶然之余，倒是对这份灵活表示了赞赏。 “敬老尊贤当然是对的，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自己之前做的？” 这话言下之意很简单，你刚刚当着人家的面，处决了明显关系亲密的姞宁，这会儿居然还试图挽回一下关系，继续推销你的故事？ 至于更下之意，对于付前来说也同样清晰——刚才为了走肉体消灭路线，你已经几乎主动放弃了故事，这会儿还妄想捡起来继续文化胜利？ “直指本质的诅咒？” 而很不幸，看上去卢伊的判断是对的。 依旧没有表情，但终于开口的李老爷子，不仅没有回应自我提升问题，甚至直接让话题回到了姞宁拼死发出的提醒上。 “是，你可以理解为来自暴君的权柄。” 对这份反应付前倒也没什么不满，甚至正面做出了解释。 刚才姞宁拼死想传递出的东西，自然是来自弃狱之王的灾厄权柄。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身体在空气子弹下如此脆弱。 这种不讲道理的伤害加深，对于高阶超凡来说，更容易理解其中恐惧。 所以当初使用的目的，除了增加效率外，更重要的就是帮助姞宁阁下认清自己的真面目。 事实证明效果非常好，她甚至还把信息传递给了李老爷子。 “暴君……” 这个称呼，之前两人关于指环的交流时已经提到过，老爷子明显这方面记性还是好的。 证据就是近似自言自语间，他手中剩下的那柄银色直剑，竟是跟之前的黄金长戟一样，开始化为无数纷乱碎片，缓缓落下。 不过相比之下银色并没有全部化为碎片飘落，而是保留了丝丝蜷曲的痕迹，勉强勾勒出曾经的轮廓。 “我曾见证过众多的不可名状，血肉于超凡的雕琢中蜕变升华，人性崩溃为黑夜中的烟火……” 同一时间，老爷子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继续响起。 “所有这一切并未让我惭愧自身之渺小，反而更加珍惜一些不那么崇高的事物，甚至本身是谬误的坚持……” “现在我并没有那么担心她们，但同样的，也不再关心你们的真实目的。” 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那柄破碎的长剑随手挥出。 没有绚丽的光华，也没有锋锐的剑气，但那一瞬间，距离和存在形式似乎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让人牙酸的古怪声音里，脚下既像遗迹，又如残躯的庞大建筑直接被一分为二。 甚至更加诡异的声音里，不止一片切开的血肉，从空气中突兀地落到地上。 这柄破碎蚀刃下，原本无迹可循的树婴们，被不可思议地直接斩杀。 而现在这个隐约的轮廓指向了这边。 伴随着的，甚至还有卢伊的笑声。 …… 果然是不讲道理的剑修啊，临阵升级这种操作抬手就来。 那一刻，付前也是难掩心中感叹。 这一幕并不是太难理解——李老爷子升级了。 确实如卢伊所说，这位的水准远非一般半神可比。 再叠加上这里面心胜于物的本质，连番刺激下竟是一举越过了瓶颈。 与此同时，老爷子明显不准备再跟自己多聊了，只想一个接一个砍死幕后黑手。 卢伊阁下欢快的笑声，足以证明他也认可这一点。 “很不幸，看上去李院长没有兴趣再听我们任何一个的故事了。” 付前仔细打量眼前那柄剑的同时，卢伊的声音已经是再次传来。 “其实老实说，不管两位谁先倒下，我相信这个故事都将迎来它的结局……也是我的结局。” 鲜血飞溅。 卢伊平淡而笃定，抓住一切时机争取文化胜利的同时，付前的左肋已经被直接洞穿。 李老爷子果然是对谁的发言都不在意了，那一刻直接就近出手。 而伪神级别强度的血肉，依旧未能挡住这随意一剑。 当然李老爷子为之付出的代价，是被针锋相对的一拳生生轰飞出去，握剑的手血肉成糜。 而他换了一只胳膊，于半空中劈出的第二剑，把付前的红蓝罩袍彻底撕碎的同时，身体也是被一道从天而降的明澈光华击中。 轻微但无法克制的缓慢被加诸身上，有效地帮助他又中了一道。 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有趣的力量，不过实在不是阁下的风格呢……” 眼见付前突然化身月火战士，身如鬼魅间不断引导轰击着李赫的身体，卢伊无比自然地客串了解说一职。 不过看得出来，有一定倾向性的同时，他对付前的策略是真有些不理解。 虽然每一击都让迟缓在积累，但对于一名新晋二阶来说，效果并不是那么的明显——某一刻，李赫的移动速度直接降为了零。 他原本木然的脸上，竟是硬生生地出现了一丝彷徨，仿佛见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真的是远古神明……所以那张脸才是？ 缓缓抬头，李赫望向了站在那里的付前。 哼，你对文化胜利一无所知！ 本座讲得可以不听，血族始祖亲自跟他讲呢？ 而那张摄人心魂，前面听上去背后故事只是谎言的脸，正冷哼一声看着卢伊。(本章完)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人株（四十七） 静思彷徨。 被月光命中会陷入特殊的迟缓，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将于内心深处直面古老威仪。 对于这份古拉德家族秘宝洞察的收获，付前虽然还从未尝试激发，但又怎么会忘掉。 咱的种族造型可不是乱凹的。 虽然没有想过一定会用上，但深刻感受到此次任务“脸”的主题后，付前还是第一时间升华到了这份远古荣光。 必要的情况下，它无疑是一份对故事相当过硬的背书。 甚至在发现这个诡异所在的功率限制后，看上去更加合适了。 最多不过一丝上位者残留的气息，比无所不在的血之秩序，尺度总归要小多了吧？ 刚好可以完美用来绕开“功率”的限制。 毕竟对自己来说，威力从不是重点，背后代表的意义才是。 而虽然现在并不确定老爷子“看”到了什么，但很明显这场罗生门，在他心中已经有了真相。 既然考虑到卢伊对肉体消灭可能准备了应对的后手，又怎么可能不对那种最坏情况也做准备？ 谁给你的勇气，跟一名学术带头人拼文化胜利的？ …… 多年以后，李老爷子跟姞宁阁下的执手相看泪眼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想起来自月亮的使徒，带他去见识古老荣光的那个下午。 但能知道的是，此刻他明显想了很多。 关于神人之面，关于拉瑞亚王庭，关于使徒们的觉醒，关于古老崇高事物的归来…… 付前甚至相信，这会儿就算卢伊邀请他背后的力量也露个面，都难以扳回劣势了。 文化产业，创新才是竞争力的核心，一味东施效颦不过止增笑耳。 更何况如果前面猜测属实，也就是说血之秩序确实是压着功率操作的，那么那位怕是很可能不具备这样的操作空间了。 卢伊刚才开心的原因很简单，肉体消灭无果，文化胜利占据绝对劣势，怎么看自己都已经不存在翻盘的希望。 自己和他作为两个知道共识规律的故事达人，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认同对方的。 剩下的唯一变数，可以说就在李老爷子身上。 尤其自己还留着这一位没杀，不警惕是不可能的。 结果现实情况是，李老爷子不仅完全没有交流兴趣，甚至临阵升级，直接剑指自己。 前面无所不用其极达成的位阶优势，在这一刻荡然无存，甚至自身反而暴露在了被肉体消灭的威胁下。 至此自己的所有翻盘希望彻底湮灭，大局终定。 只可惜就像前面说的，每个人都因为见识，囿于格局，比如卢伊，比如—— “安娜丽丝？” 感知漫长，实则短暂的沉默里，窥得天机的李老爷子终于开口，对着付前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 很明显他刚才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并且对其早有定论，现在不过是想得到付前的确认—— “不是。” 可惜付前摇了摇头。 开玩笑，不知道你看到的古老威仪分辨率怎么样，咱顶着的可是教宗妮尔葛丽娅之真颜。 这是原则问题。 …… 看得出来，那一刻李老爷子又想了很多。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一朝晋升二阶，看上去甚至有促进思维活跃的效果，这次不过一个呼吸他就回过神来。 “原来如此，一直以来血族始祖的名讳是错的……” 这次他并没有再找付前确认，而是低声喃喃自语，似乎在为意识到的远古秘辛而震撼。 原本升级时的得道之姿，被静思彷徨生生打破后，这位不自觉间已经是体现出了更多人性。 “血族，呵呵呵呵……不过粗劣的玩偶而已。” 而对他的感慨，付前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继续发出了足以催化脑神经紊乱的评价。 “当然，比起这个称呼更可笑的其实也不是没有……比如纯血血族。” 三言两语间，对于李老爷子认识到的远古秘辛，他已经是随口拓宽了广度和深度。 从而在一举占据文化胜利的绝对优势下，进一步加固了卢伊兄翻盘的壁垒——虽然后者依旧没有放弃。 轰！ 嘲讽完血族的瞬间，付前的身影已经是直接飞掠出去。 而落地同时，伴随的是一拳轰出。 只不过目标不是卢伊，而是李赫。 甚至速度其实也没有那么快，仿佛就是为了让目标有所警觉。 而刚刚完成晋升的李老爷子，看上去也确实接收到了这一点，并瞬间做出了反应。 虽然这反应的内容，并不是太符合常理。 前面还杀气腾腾的李老爷子，面对突袭不仅是毫无反击的动作，甚至看上去还反向克制住了闪躲的冲动。 血肉飞溅。 贤者的制裁面前，被命中的位置无疑跟之前的胳膊同样下场。 而随之出现的恐怖伤口里，一个特别的人形也是暴露出来。 身形细小，姿态佝偻，却有着一张隐约的，温和的面孔。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全部是由原本属于李老爷子的血肉雕琢出来。 以至于付前把它生生拽出来的时候，原本残缺的肢体里，多了一块更大的空腔。 而这造型可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远不是刚才被一剑秒了好几个的树婴，而是新晋王室子嗣本尊。 不奇怪，作为名义上血之秩序的源头，它明显比那些爪牙们要强得多，而卢伊兄也确实可以引导它行动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第一时间攻击李老爷子？ 付前带入其中得到的答案是，在卢伊兄的判断里，故事想在李赫的脑子里翻盘已经不可能，他作为观众继续多待一秒，起到的都只会是副作用。 所以卢伊最终还是东施效颦，学着自己完成了从文化胜利到肉体消灭的转变。 可惜啊，终究是贻笑大方。 “你怎么发现的？” 不见一丝颤抖，李老爷子的注视里，被付前拽出来的那个身躯，顷刻间化为一摊烂肉。 王室子嗣再次选择了逃窜。 而同一时间，东施的疑问也是传来。 “简单啊，我没发现。” 付前对此的反应是哼了一声，连问题本身都否定掉。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人株（完） “你没发现？” 对于付前的回应，第一个表示吃惊的甚至不是卢伊。 即便看上去已经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身负重伤的李老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 “是啊，这么麻利隐蔽的手段，我又不是你，去哪儿第一时间发现？” 付前眨眨眼。 那…… “我只是第一时间发现自己没事儿而已。” 老爷子看上去已经不知道该做何感想，付前却是并没有逼他继续头脑风暴，直接手指着自己继续解释。 “刚才那种情况，卢伊阁下不可能不做点儿什么的，言语上没有任何表示，那明显就是行动了。” “行动的目标不是我，那当然就是你，很简单的逻辑递进，所以我就顺手试试。” “要不你采访一下当事人的心路历程？看看是不是这样？” 说话间，付前下巴冲着脸色彻底沉寂的卢伊比了比。 这话绝非为了搞心态做的胡扯。 大优被翻，能在这种天地板行情下保持住心态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是认为自身还有希望，剩下的百分之一是针对这希望已经做出了行动。 卢伊兄明显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而他也并非输光了筹码。 无所不在的血之秩序，永远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而这份力量的最高体现形式，明显就是树婴们的主人，还没有完全成型的神人之面。 事实证明它也没有辜负这份赞誉，钻一名新晋二阶的肚子跟回家一样。 动作稍慢一点，就很难说会变成什么样子。 至于为什么不先钻自己，从而浪费宝贵的首秀机会，付前隐约也能猜到原因——不可知的永远是最危险的。 老爷子是货真价实的二阶不假，咱可是顶着魔女的脸呢。 “现在的情况如果只剩我们两个，对你来说还是有绝对的把握迎来你的结局？” 眼见老爷子稍显沉默，没有接受建议咨询当事人，下一刻付前亲自开口问道，同时心中再次赞美教宗。 …… “很遗憾，那种事情短时间内不会发生。” 卢伊并没有回答，付前对此也没有在意，只是叹了口气，表达了自己对于保观众不死的信心。 虽然此消彼长，但还没有到决定性的那一刻，任务还没完成就是证据。 但付前也相信，只要老爷子继续活下去，这个决胜点很快就会到来。 而有了防备的老爷子在自己的帮助下，对抗一个之前已经被吓到一次的王室神子，短期内陨落的概率应该不高。 堪称众多层面的攻守之势异也。 “安可？” 此时连续的主动交谈下，卢伊终于被打动，缓缓开口。 并没有质疑付前的说法，相反他很明显地传达出了类似“我记住你了”的意思。 “是。” “好名字，月之使徒？” “第七使徒。” 而没有介意这种被标记的感觉，付前肯定之余，甚至很贴心地补充了细节。 “很好，我非常期待跟阁下的再次会面……”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卢伊看上去明显有些困惑。 因为对方居然是顶着那张特别的脸，一步步走到了面前。 “阁下是准备试试，刚才我说的不会死是不是实话？” 看不出有什么恐惧的情绪，卢伊只是有些意外地皱眉。 “不是。” 付前摇头，转而用一样的语气发问。 “原生议会？” 倒不是那么确定，不过能跟咱在学术层面一较高下，如果这件事背后有个组织的话，付前更愿意往这个立志帮全人类从桎梏中解脱的老对手身上猜一猜。 …… 卢伊没有回答，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好名字，不知道血之秩序的力量来自于哪位？” 付前并不以为意，点评间继续问道。 【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1-207收容成功】 可惜依旧没有回答传来，取而代之的，是熟悉而亲切的提示。 卢伊兄怕是主动拔线了。 被问及难以回答的问题时，形势突然来到了决胜点，这种巧合应该没那么多。 敏锐地察觉到一切开始塌缩，化为用鲜血涂满匕首时，所接收到的那种笔记式的明悟，付前叹了口气，目光从卢伊的脸上收回。 【好剑法】 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老爷子，他最后赞赏了一句。 …… 【任务评价：流年之殇】 困境消散，仓库重现。 坐回自己位子的付前，很快发现这次任务总结的画风依旧奇怪。 【卢伊手上纯净崇高的光辉，跟他眼底某道清亮同时熄灭。 喜极而泣的声音，从旁边憔悴的贵妇口中发出。 解开的襁褓里，因为围观造成的不安，四肢纤细的婴儿正不算协调地手舞足蹈，竭力寻觅着他的母亲。 毫毛般的棕发柔软而稀疏，细润的皮肤透着营养不良的晕红，但这些并不重要。 天赋，诅咒，所有本不该属于他的，都已经在悄然间远去…… 宴会上，盛装出席的艾柯手抚着小腹，眉头微皱，似乎被某种难解的不良情绪困扰。 最终她把手中酒杯放下，离开了人群。 虽然选择前往的方向上，有人已经比她更快…… 李赫与姞宁安静地行走于长廊间，互相都没有看对方的脸。 然而某一刻步伐整齐的迟滞，却是终于让姞宁犹豫了一下，看向了旁边。 “没什么。” 李赫思索良久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 记忆只是现实的侧写，因与果的关系在其中将变得模糊。 从理解拉瑞亚家族血脉本质的那一天起，卢伊就在思索该如何利用这份天赋。 虽然直到多年之后，他才集齐了计划所需。 作为其中核心，他怀里笔记可以让被选中者偏离现实，陷入一段另类的追忆。 来自超凡的共识将化为资源，在引导中凝结为真相。 如果成功，他将获得本已经不可能在现实出现的一张脸，成为它所代表权柄的掌控者。 而所有共识的贡献者们，将永远化为笔记中的一页，成为这份虚假真实存在的基础。 不论想法，不论存在形式。 可惜意料之外的闯入人员，破坏了这几乎不可能失败的计划。 即便来自罗姆的帮助，都没能改变这一点。 卢伊被迫撕毁了这最新的一页，浪费了他追忆录三次使用机会中的第二次。】 【击杀：艾柯的往日之影，姞宁的往日之影】 【奖励：san值+26】 【特殊奖励：空白追忆录残页】 【当前san值123，当前灵感99】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追忆 追忆录？ 好像明白任务介绍和总结里，那诡异的语言风格是怎么回事了。 还有击杀统计里往日之影的说法，任务里出现的角色，本质都类似于进入了一段往日回忆？ 这倒也一定程度能解释，进场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是那种状态了。 作为没有受到邀请的角色，仓库这应该是入乡随俗，以最省力的形式把自己塞了进去。 而从说明上看，卢伊所依仗的这件物品，明显很有些不凡。 记忆不可靠，因为它并非现实。 即便看到的所有东西全都如实描绘，它们之间的因果关系也已经不再那么严苛，出现了被颠倒的可能。 这使得由「追忆录」制造的困境中，共识真正的化为了资源，一路上跟故事结局双向奔赴。 你所相信的就是现实。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一点，那么很难说跟一个规则特殊的梦境有什么本质区别。 它真正的特别之处，在于最终真的可以凝结为现实，无中生有。 在某一刻，所有的调查会让神人之面真的在王室子嗣身上准确出现，这份追忆也随之来到尾声。 而现实中的卢伊，也将会真的获得那张脸。 具体什么形式还不好说，面具？还是干脆像自己那样长在身上？ 但总而言之他成功绕过现实局限的同时，李老爷子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留在追忆录里，为那张脸提供存在的基础。 …… 除此之外，任务总结里特别强调的「不论想法，不论存在基础」，不得不说也细思极恐。 前者还好理解，那就是最终完成的时候，不管你在共识里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甚至可能不认可大部分人的观点，但结果不会有任何区别。 因为你依旧是组合成它的一员。 至于后者……位阶似乎也是一种存在基础？ 只要进来了不管半神还是二阶都是一个下场？ 再惊悚一点的话，仓库把自己送到这里，是不是也算一种特别的存在基础？ 失败了到时候也得留里面？ 那可就稍显夸张了，仓库不额外提个醒的吗？ 虽然咱作为任务人，从来都拥有「每一把都当做最后一把」的专业素养，影响并没有那么大。 另外看上去，卢伊最后果然是不堪受辱主动撕票了。 而虽然他的名字很陌生，也并没有承认任何原生议会相关的说法，但得益于咱的求知精神，总结里最终还是给出了另一个名字——罗姆。 不管是都尼斯还是叶岛，这个名字可是都不止一次出现过，跟原生议会一起。 到底是露出了破绽呢。 如此有技术性的活，果然是这个竞争对手谋划的吗？ 当然他们再一次蒙受了同行造成的损失。 同时任务总结特别给出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卢伊放弃的是追忆录的第二次使用机会。 总共三次，前面已经用过一次，很好奇他用那个做了什么，以及哪些仁兄被献身，成为了永不褪色的追忆。 原生议会好东西还真是多。 另外不知道这个三次使用机会，是追忆录的力量只剩三次，还是每个使用者单独计数。 此次任务的特殊奖励，说不定能提供一定参考。 付前意志锁定了【空白追忆录残页】。 …… 【名称：空白追忆录残页】 【类型：特殊物品】 【古老但空白的羊皮纸，不整齐的边缘像是被暴力撕扯过。 虽然上面并不记录有内容，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逝去无尽岁月的最好诠释。 使用简单的描述，写下故事的开端和结局，即可选择锚定一定范围内的超凡意志，开启一段共同的追忆。 人数上限十二个，最高不超过二阶，使用者自身可以不加入，或者以自身曾经存在过的任意状态加入。 共识推动下，提前写下的关键结果出现时，追忆自动结束并把所有人吸纳入故事。 形成足够强烈，与原结果矛盾的共识时，追忆自动失败，并可能以扭曲的方式影响现实。 操控者可以在任意时间终结。 仅可使用一次，并计入追忆录的三次使用限制，无法以任何方式绕过】 【备注：似水流年，岁月史书】 果然跟传说中的神灯一样，使用次数限制是针对个人的吗？ 体会着手中羊皮纸的质感，付前很有几分秒找到问题答案的舒畅。 卢伊老兄的三次使用限制，果然是针对他个人的。 不过即便如此，自己这顺手薅下来的羊毛，也足以证明这件物品之强大。 简直堪称强制打工神器。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被选中了就喜获一次列入史册的机会。 同时因为它的本质特性，一旦进入其中，你的每一项探索，都只会为囚禁你的牢笼加固。 甚至就算项目完成，也并不能让你重获自由，而是被永远的记在功劳簿上。 除非能在这个过程中，窥破使用者的真实意图，然后一路把共识拉往矛盾的另一方向，就像自己在里面做的。 而卢伊兄直接拔线的原因似乎也找到了——「可能以扭曲的方式影响现实」。 在局面无可挽回的情况下，那位怕是不想让自己获得什么好处，才果断掀了桌子。 居然真的有可能摘桃子呢。 而果不其然这种行为是最让人厌恶的。 只可惜即便如此，咱依旧是拿到了好处。 一个开头，一个结尾，这份追忆录残页，使用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与此同时，从任务总结能看出来，在卢伊阁下的妙手回春下，本杰明·拉瑞亚已经摆脱了「诅咒」，恢复了健康。 晚一些赶到的李赫二人，行为性质将变成真正的探望新生儿。 而更晚一些赶到的艾柯阁下，也将得出来拉瑞亚家族的新生子嗣不具有威胁的结论。 世界再次恢复了和平，受害者们甚至连心理阴影都不会有。 但付前有把握相信，立下此功劳的卢伊，怕是第一时间就要退隐江湖了。 【本日工作已完成，现在可以离开仓库，本周工作进度34】 「血之秩序……」 自言自语间，付前把残页放到桌上，戴上了使者。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最初的满月 果然是学术氛围浓郁，刚到没一天就已经有了诸多收获。 学宫阳光明媚的正午里，重回实验室的付前伸了一个惬意的懒腰，站起身来。 谁能想到今日份打卡，竟能遇上前学宫院长，并就剑道、血脉、精神摧残等各方面进行了亲切的交流。 但所有的这一切，乃至最后的追忆录残片外，其实还有一样收获也是弥足珍贵，那就是罗姆阁下的演示。 卢伊的追忆录故事结尾里，那无所不在的侵蚀，或者叫血之秩序，明显将来自于王室的新生子嗣。 他前面做的所有事情也是在引导这一点。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在故事的一开始就出现的，压迫众人不断探索的血之秩序力量，毫无疑问来自于站在他背后的罗姆。 这件事情的本质相当于，罗姆展示了一份由「祂」操控的权柄，而在故事的最后，这份权柄将也属于另一名上位者。 这种过分明显的交叉，总感觉是自己之前跟苏糕聊过，关于果与糖的猜想的可能体现。 对于一名学术工作者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猜想出现了证据更让人欣慰的了。 不确定罗姆跟原生议会的合作方式，但从之前都尼斯的事件看，残疾状态的喧嚣之神祂都想着夺舍，很难想象自身状态能有多好。 综上所述，一定程度证明了果与糖理论的同时，罗姆似乎也很可能是超凡世界混乱本质的活化石，如果有机会多聊聊，必将显著丰富自己的理论。 跟原生议会亲切交流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当然了那是长远规划，现在的话有更直接的事情可以做。 付前抬头往上看了看。 只可惜唯一员工不在，只能亲自操劳了。 …… 意态悠闲，付前沿着楼梯一步步上行，视察着实验室每一层的变化。 遗憾的是他很快发现，原本什么样子根本没多少概念。 旷工成性的自己，对这地方说不定都没有莉莎教授熟悉。 不过即便如此，付前还是轻松辨认出了流霜同学给她自己整理出的活动场所。 至于观感的话，只能说对于一名年轻人实在朴素了些。 很明显虽然坐拥豪宅级实验室，但她并没有享受生活的想法。 不过个人取向是一回事，改天还是挪用一下经费改善一下居住条件吧。 好歹是学宫顶级实验室，员工福利这一块事关形象，马虎不得。 「让我想一想，这东西是怎么用来着？」 默默思索间，付前也是很快抵达了琥珀色的尖顶，对着一侧的表盘自言自语。 检索内存并没有花太多时间，下一刻他伸出手去，捉住表针逆向转动。 而松开手的刹那，眼前骤然黑暗下来。 没错，付前此刻在做的，正是效法流霜同学的颠倒黑白之术。 虽然这种大自然的黑暗对视觉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氛围感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原路返回，付前重新在位子上坐下，稍加确认后打个响指。 下一刻，一道明澈璀璨的月光撕裂阴影，轰在了他的身上。 …… 忙碌后的闲适，偶尔总会带来几丝彷徨。 更何况刚刚体会了一番似水流年。 拿月光轨道炮启迪李老爷子的时候，付前就好奇过他到底瞻仰了何种威仪。 鉴于最近行程密集，这份洞察的收获获得至今，还一直没有亲身体验过。 此番化身为远古归来的月亮使徒 ，或许李老爷子他们不会有印象，但在以卢伊兄为代表的原生议会里，想来威名就此流传还是不难的。 为了让这份名声货真价实，无论如何补补课还是应该的。 黑暗中的月芒愈发绚丽夺目，但冲击力其实并没有那么强。 即便是李老爷子，当时也仅仅是稍显狼狈，付前承受起来自然是更轻松。 但他并没有浪费这个过程，每一道光华落下间，都细细感受着那份力量的累积。 很快的，曾在古老追忆里体会过的错位迟缓再度袭来。 而在某一刻，付前感觉眼前骤然变得明亮。 一轮硕大的圆月就那么突兀地浮现，顷刻间几乎占据整个视野。 向远处望去，可以看到背后是蔚蓝深邃的星幕。 但越是如此，越能感觉到那恐怖的压迫力。 确实是高得夸张的位阶以及力量象征，但好像已经不是分辨率问题了。 这传说中血族始祖的古老荣光，甚至连那位安娜丽丝阁下的一点影子都没有？ 怪不得李老爷子完全没有怀疑五官不匹配的问题。 对他来说，当时所见证到的仅仅是这份崇高。 结合血族始祖确实是以月亮为象征，跟自己的故事形成了完美契合。 真是不错！ 付前一时心中赞叹一声。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对于李老爷子这种老江湖，想达到那种级别的置信度还是很难的。 当然这并非唯一的感触，还有一项更直观的——温暖。 虽然银光清冷，但这庞然大物映照之下，付前竟是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暖意——就像当年自己从病床上爬起来，迈进那个跪伏着一头人狼的院落时一样。 没错，就在满月降临的第一时间，付前就敏锐地唤醒了某项埋在记忆深处的感受。 他非常确认眼前这一幕，自己并不是第一次目睹。 「去看看吧，今晚的月亮也是格外的温暖。」 那位手持镰刀的主治医生的话，更是言犹在耳。 所以初窥梦境时，让自己获得第一点灵感的，其实是血族始祖的象征？ 问题是前面用深渊笔记证明过，安娜丽丝早已经陨落。 并且后来遇到的红月，对自己的称呼也确实是孩子。 这两者之间的关系，还有红月那种特别的状态，甚至是远在异域的暗月……月亮这个概念背后，总觉得很不简单呢。 悄无无息间满月已经是散去，付前却依旧是赞叹不已。 前面对于学宫学术氛围的评价还真的没有夸张。 直面血族始祖的古老威仪下，自己的收获可比李老爷子大多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欢迎光临 「晚上好付教授，休息得怎么样？」 对知识的追逐总是让人忘却时间。 完成当日份打卡后，忙碌了半天的付教授并没有把错位的天色调整回来，而是选择在黑暗中很是小憩了一把。 再睁眼时，实验室得力员工俨然已经就位，正笑意盈盈地关怀着领导。 「岁月不饶人啊，未来到底还是你们年轻人的。」 对此付前长叹一声活动了下身体，满满劳苦功高之相，接着上下打量着季流霜。 大运明王不打诳语，这位拖着疲惫之躯还是去学院报到的年轻人，一天下来不仅没有精疲力尽，甚至眼中还恢复了几分神彩。 「今天事情比较少，我找机会偷了会儿懒。」 季流霜看上去明显领会其中含义，当即捂嘴偷笑，承认了少有的摸鱼行为。 「后来时间有些晚了，就想着回来一下，主要是想看看付教授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吃点东西？」 「哦？那次要呢？」 流霜同学的回答当然是合情合理，但精通语言艺术的付前，却是从中听出了更多的东西，眨了眨眼问道。 「李院长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您回来的事情，今天在学院里遇到的时候让我代他问好。」 季同学果然是还带来了有趣的消息。 「顺便想看一下您最近有没有时间代表学宫出面，帮执夜人一个忙？」 …… 事实证明判断没错，有主要就有次要，流霜同学回来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公款吃喝。 甚至怎么看这后一件事，重要性似乎也是更高一点。 李惟玄知道自己回来了？这倒不奇怪。 好歹是代总院长的角色，对于学宫里的动静时时掌控实在太正常，更何况是咱这种学术巨擘科考归来。 第一时间慰问一下，其中诚意也无需有太多怀疑。 至于这为学宫出力的机会，付前倒也不觉得是故意等着自己的，巧合的概率应该更大一些。 「为什么这个是次要？」 不置可否，下一刻付前考较了一下实验室助理。 「因为李院长特别强调了顺便，下次见到你时问一下就好。」 流霜同学毫无怯场之意，甚至回答间笑意不减。 果然。 先不说咱与李院长颇有私交，熟知他的品性，如果是真的是处心积虑的谋划，这邀约未免也太委婉。 虽然大家都知道流霜同学在自己这边任职，但这种事情拜托一名学员，还是顺便一问，本身就是一种潜台词的表达了——不用有心理负担。 自己如果没兴趣，完全可以不做任何回应。 毕竟季流霜这位参剑院未来之星，受女干人蛊惑早已人尽皆知。 到时候的反馈大概率是领导事务繁忙，一直无缘再次得见，不会展现出任何自己的负面姿态。 「下次见到李院长的时候，跟他说我有空就好。」 并没有多做犹豫，付前已经是随口接下了这个义务劳动。 甚至还不忘配合整体氛围，姿态随和惬意。 通过了上一次修蒙老爷子的亲手试探后，天启付教授已经是目前功德值刷得最高的一个身份。 浩然正气激荡于胸，焉会介意跟执夜人一起匡扶正义。 更何况还事关学宫形象。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今日学宫以我为荣，明日学宫以我为荣。 终身教授的觉悟，岂是连话事人安排都想推诿的某教授可比。 「然后像团建这种重要事宜，下一次单独过来提就 好。」 就在流霜同学小声称是的同时，付前继续补充了一句。 …… 很明显李惟玄突如其来的问候，很是出乎流霜同学的意料，所以才急匆匆地赶回来。 主要次要之说，不过最大程度转达李惟玄当时的姿态。 但除此之外，这很明显也是拉着难得回来的领导，一起公款吃喝一下的好机会，不利用起来可惜。 而付前最后想要传达的意思很简单——这种事情不用有太多顾虑，随时都可以提出来。 「明白了，那我们现在出发？」 很明显流霜同学领会到了这一点，含笑点头的同时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去哪里？」 付前欣然应允。 「上次喝酒的地方？我记得您评价鱼很不错的。」 季流霜明显早已经想好。 「那边老板娘还可以提供收据。」 「那怎么行，学宫的钱，省一点是一点。」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付教授却是表达了相反意见，一脸认真。 「我最近还刚准备申请一笔经费，继续提升实验室的硬件设施。」 「……好。」 「我们可以在那边多吃一会儿，到时候让拉娜娅教授走惩戒部的账。」 流霜同学虚心接受批评的同时，付教授已经是站起身来走在了前面。 身为一名合格的领导，怎么可能只提出问题，而不给出指导意见呢。 …… 「后面我又来过一次，感觉越来越热闹了。」 外面天色早已暗下来，虽然还不到深夜食堂时间，但已经是很有了几分闲适。 忙碌了一天的两个人也并没有太赶时间，丝滑地融入了这氛围。 即便如此，一路抵达目的地时，小店的当日份生意也仅仅是刚开张不久。 要想等到拉娜娅教授来买单，确实如付前所说需要多吃一会儿。 当然也确实变得更热闹了。 流霜同学的介绍间，跟她一起落座的付前打量着四周，依旧是同意了她的说法。 「欢迎光临，想吃点什么？」 而这稍显附和的点评里，一个认认真真穿着侍应服装的身影，已经是凑上前来热情询问，声音有几分熟悉。 当然不是老板娘，那两口子此刻还在柜台后面忙活着食材呢。 至于这熟悉感的来源？ 付前转过头，目光落在那一头耀眼的金发上。 五官清秀，身形纤细，手捧菜单的赫然是一名年轻女性。 热情而又不过分殷切，让人如沐春风的姿态尽显专业，很有几分餐饮多年从业人员的素养——或者她确实是多年从业人员。 一时间付前快速调动着内存，回忆着废土龙顶客栈里，那位卖酒老板娘的名字。 好像叫桑妮？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日渐热闹的学宫 时隔多日，龙王的弃誓者终于还是接受了建议呢。 没错，小店里多出来的这名侍应生，正是自己当时在塞壬和季氏的围剿计划里，以真王之威施以庇护的那位桑妮店长。 给拉娜娅教授找的麻烦，从来都不止一件。 本来幸运地成为龙王誓约者的桑妮，因其对意志自由过分理想化的追求，不仅不尽心效力，甚至制造各种误导，阻止前者开发更多的誓约人员。 这种顶级二五仔行为，最终导致关键时刻，原本隐藏得极好的她，因为不合时宜的赐福暴露。 如果不是自己接到任务出手，早已经被借刀杀人，清理门户。 当然即便此刻，在塞壬半神克尔森的眼中，真凶阿龙也早已授首，眼前不过是一个受自己操纵的玩偶而已。 而在任务结束前，面对深刻表达了自身彷徨的桑妮，当时自己给她提供了一点小小指导，那就是来学宫这边，看有没有人对她的特殊体质感兴趣。 很明显对此她稍有犹豫，但最终还是来了。 不过虽然到得晚了点，但她的操作却也当真到位，很快发挥工作经验优势，在自己提到的小店里直接谋了一份工作。 犹记得当时任务最后，她还感慨过废土已无她容身之所，再没有机会对自己说「欢迎光临」。 此刻这话说得如此顺溜，也算稍稍弥补了遗憾吧。 不过她明显还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谢谢，我来看一下。」 跟付前一样，打量着这位新来侍应生的同时，季流霜非常自觉地充当了点餐员的角色，礼貌道谢并从后者手中接过了菜单。 …… 「这家店的生意真的好呢，前两天我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增加人手。」 桑妮很快退到一边，季流霜则是一边翻看着手里菜单，一边随意感叹了一声。 【是个超凡者】 当然这些完全不妨碍她分心三用，在桌面上比划出字迹。 果然是学宫高足吗，依稀记得上一个在这里跟自己当笔友的是拉娜娅。 不过当时针对的对象加可可好歹是个顾客，相比之下一位中阶水准的超凡跑来端盘子，倒也确实违和得更多。 流霜同学有此谨慎完全正常。 【是，但不用掩饰发现了这一点】 感慨之间，付前的回复也是尽显终身教授之定力。 啊？ 那一瞬间，即便冰雪聪明如季同学，眼睛都忍不住瞪大了几分。 她绝不会怀疑付教授的见解，但这份回应属实出人意料。 一名中阶超凡跑来做侍应，随便想想事情就不简单。 但现在看上去，付教授居然是知道什么？ 明明回归后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家店。 同时那位却又完全不认识付教授的样子，反而是多看了自己几眼。 背后隐情，属实让人浮想联翩。 …… 即便付前示意不必有太多顾虑，季流霜依旧是表现出了良好的教养。 确认金发女侍应不用担心后，接下来的时间，她并没有做当面议论别人的不礼貌行为，只是不再掩饰自身的疑惑，若有所思地多打量了几眼。 当然此行的主题不会变，这难得的部门团建里，她很快把更多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美食上，并以相当放松的姿态畅聊起一些琐事，完美融入了小店的氛围。 一时间反而是注意到她异样反应的桑妮，忍不住借着各种掩饰反向打量。 这份微妙的和谐里，小店的气氛很快就变得热烈。 形形***的顾客相继光临，其中甚至有付前都看着熟悉的老面孔。 他们中的不少人，对于小店里多出的第三人都表示了关注。 而经营龙顶客栈数年的桑妮是何许人也，很快就凭借认真诚恳的姿态，赢得了众多主顾的认可。 并且看得出来谨守本分，断没有喧宾夺主，破坏经营氛围之意。 老板夫妇乐呵呵的表情，就很是体现了他们对新员工的满意程度。 就是不知道桑妮是不是跟当时自己建议的一样，不要工资只求一个容身之所。 其乐融融的氛围一路持续到夜深，心情明显不错的流霜同学胃口甚至都随之变好，在付前的建议下尝试了诸多美食。 而相比之下不管她还是付前，明显对店好酒的热情就要低得多。 「你们……」 不仅如此，店好酒的主力消费用户之一，甚至都差点被他们吓跑。 开门的瞬间，确认坐在那里的真的是付前二人后，拉娜娅教授的脚步明显多了几分犹豫。 而目光落到桑妮身上，这位更是心头升起很不好的预感，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 「拉娜娅？」 然而付前怎么可能让她得逞，第一时间面带惊喜，热情地招呼了一声。 「真是稀客，快来这里坐！」 你确定？ 这位女士的酒钱，已经够把这家店买下好几次了吧？ 这一声不只是把当事人喊得一脸僵硬，其他食客一时也是纷纷侧目。 虽然不太清楚底细，但刚进门的这位在这家店的出勤率，无疑让任何常来的人印象深刻。 这样一个角色居然被称为稀客，其中过分的反差感，让几乎每一个人都是转头望过来，期待后续的反应。 「你们倒是好兴致……」 而这份瞩目下，拉娜娅教授终于还是没有临阵脱逃，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那当然，等你好久了。」 可惜的是屁股甚至都还没有坐稳，付前的一句寒暄，就在她心里某种不祥的预感上，再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等***嘛？」 瞬间一脸警惕，拉娜娅表情像是说果然又在这里等着坑老娘。 【不会又是你找来的麻烦吧？】 充沛的情绪支撑下，她手指下的字迹也是尽显奔放之意。 「别紧张，主要我们都没有带钱，所以等你到现在。」 对此付前却是十分光棍，一脸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的样子。 没带钱？ 这答案无疑过分无厘头……当然如果是真的，拉娜娅不用说是喜闻乐见，当即哼了一声。 「好说，这顿我请。」 看吧，我就说可以省下这笔宝贵经费的。 第一时间表示感谢，付前看了一眼季流霜。 还真可以啊…… 后者明显深陷震撼中。 【所以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此时心情放松少许的拉娜娅，一边随手继续交流，一边已经是取过旁边几乎没怎么动的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知道啊，麻烦】 这次付前倒是终于选择了同样的回复方式，只不过看清楚他写的内容瞬间，拉娜娅教授手里杯子直接传出了喀嚓声。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不知傀儡 真就完全不顾及身份是吧，堂堂半神这种缺德事儿都干得出来？ 说者认真，听者震撼。 那一瞬间，拉娜娅教授深刻感受到了作为惩戒部负责人肩上的重担。 「那我要是没来呢？你该不会准备拿这个去讹人家老板吧？」 「怎么可能。」 付前一秒钟都没有犹豫，仿佛早就想好了答案。 「那当然是让老板帮忙存在这里，下次拉赞助用——」 「这家伙要是哪天拖欠你工资，一定记得找我举报。」 拉娜娅听到一半，已经是看向季流霜直接叮嘱了一句。 「……好。」 眼见两人互怼，季流霜捂嘴轻笑，真就答应下来。 「这种事你也管？」 付前则终于露出一丝震惊。 「这也算学术不端行为，我为什么不能过问？」 拉娜娅冷笑一声。 拥有解释权果然还是厉害啊。 眼见拉娜娅祭出大定义术，付前终于是喟然长叹。 当然感慨最深的明显不是他。 就在不远处，被听到的内容冲击得表情呆滞的桑妮，失神间已经是快把那片小小吧台的漆都擦下来。 事关自身命运，对于这边的对话，她毫无疑问听得很认真。 而在确认几人果然都是学宫精英的同时，严刑拷打一说却又让她忍不住屏住呼吸，犹豫该做出的反应。 接下来那位被称为付教授的，甚至坦诚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为的就是看自己反应。 这种诡异的交流方式，让桑妮一时间犹豫更甚。 然而还没等纷乱的思绪整理好，画风却是急转直下，进化到了酒里掺水。 反差程度之大，有种大脑皮层除皱的美。 「帮我再拿个杯子。」 直到那边的拉娜娅放大声音招呼了一声，这份迷茫才终于是稍作中断。 …… 「还好掺得不多，不然好好的酒都被你浪费了。」 从桑妮手里接过新杯子的时候，拉娜娅教授明显已经进入状态，潇洒恣意。 甚至能感觉到连对付前的不满，都没有多少真的怨念在了。 胡扯归胡扯，这家伙的建议，看上去对处理这桩麻烦确实比较合适。 甚至提出建议的过程，竟也是实施的过程，自己连一分力气都不用多花。 接下来正如他所说，自己只需要坐看女侍应后续的反应就好。 又一个美好的夜晚被拯救，一向不喜欢麻烦的拉娜娅，理所当然心情舒畅几分。 尤其是在发现目标反应很是保守后。 垂眸敛目，桑妮响应后送杯子过来的姿态，比之前更加安静。 果然是内心稍有迷茫呢。 而看着这一幕，付前也是心中感慨。 桑妮的反应并不太出乎意料。 从就位的速度就能看出来，任务里自己指明前路后，这位似乎多有犹豫。 对于解除自身的状态，也就是来自于龙王的誓约，她应该并没有太多信心。 事实上自己也是。 众多案例接触下来，基本能确认誓约这东西一旦建立，几乎是没有回头路的。 当时劝桑妮来学宫这边碰碰运气，本就是另一层面的考虑。 …… 塞壬和季氏的合作围剿计划最后，克尔森虽然在自己的威慑下被迫做出选择，认定阿龙才是本体，而桑妮不过是傀儡。 但对于塞壬这种庞大组织 来说，额外跟踪一下某个人的动向还是轻而易举的。 尤其还可以通过她，揣摩背后「原生议会」的动静。 所以即便克尔森深信不疑桑妮现在受自己操控，不会轻易做什么威胁性举动，但桑妮作为当事人，可不知道她有这个护身光环。 对她来说，还是很容易有天下无处可去的危机感的。 而自己当时的建议，本质就是来学宫以可能的实验价值换取庇护，一点点被治疗的希望不过是添头。 桑妮的犹豫也源于此，不过既然最终还是到了这里，说明她一番心理斗争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只不过人就是这样，不管想得多清楚，选择真的来临时总是忍不住有所犹疑。 尤其是她这种对独立自由如此向往者。 不过没关系，经过自己引导，现在这稍显微妙的情况下，她完全可以犹疑一段时间了。 跟莉特一样，付前并没有亲自接手的兴趣。 说话要算数，这份特别的实验素材，算是为学宫创造良好科研条件的行为之一。 当然如果桑妮放弃了治愈的想法，坦然接受可能的威胁，真在这边享受起平凡生活，付前也不会强迫她。 一方面是尊重个人选择，另一方面就算是那种情况，关键时刻作为自己的「傀儡」，依旧可以做出有意义的误导。 上位者从来都是一举多得的，堂堂邪神又怎能不从善如流。 …… 「这就要走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随着拉娜娅的加入，三人组可谓或啃或饮，相谈甚欢。 直到付前示意季流霜看看时间，都几点了还不回去睡觉时，她都有些意犹未尽地问道。 当然了，付前清楚这份意犹未尽不是那么单纯。 拉娜娅教授虽然热衷夜生活，上进心不怎么强烈，但真以为她好忽悠就大错特错了。 酒钱之类的之所以好说话，最主要原因是那本来就是玩笑性质。 但很明显对于桑妮，拉娜娅依旧没那么相信跟自己无关。 很可惜，天启院终身教授的格局，岂是常人可以揣度的。 「是啊明天还有事，多谢款待了。」 站起来十分诚恳地表达了谢意，付前直接潇洒走人，完全没有往那边的桑妮身上多看一眼。 哎…… 出门的瞬间，付前似乎听到了一声不甘的叹息。 当然流霜同学紧随其后，跟着一起出门时的又一声，听上去则是充满惋惜。 很明显自己的人品，足以引发所有关怀学员成长的导师们，对于流霜同学被带歪的担忧。 「付教授，这段时间辛苦了。」 但拉娜娅教授不知道的是，就连告辞时的理由，咱其实都是实话实说的。 第二天一早，几乎是刚吃完季流霜留下的早餐，付前就迎来了访客。 风采一如往昔的李惟玄院长，含笑打了个招呼。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执夜人的委托 「还好，其实只是假公济私，借科考名义处理了一些私事。」 面对李惟玄的慰问，付前回应诚恳得吓人的同时，暗叹自己果然日渐有大佬风范。 众所周知真正的日理万机者大部分时候都不用找事做，全是事找人。 李惟玄造访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对于昨天借流霜同学询问的意向，后者应该已经第一时间做过反馈了。 不过明明些微小事，得到初步答复后，以这位的身份竟是特别上门来交流，不得不说让人多了几分好奇心。 「……付教授还真是诚实。」 看得出来，前面过分直白的回答，也是让李惟玄很有几分吃惊。 不过愣了一下后，这位很快就是爽朗一笑。 不仅毫无追究的意思，交流的姿态甚至为之变得更加放松。 「我之前还怕阁下太辛苦，现在看来不用担心这方面了。」 「执夜人的事情流霜已经跟我说过，感谢阁下的积极，我今天过来主要是交流一些细节。」 没有绕圈子，坦诚来意之后，李惟玄似乎也受付前的交流风格影响，相当直白地说道。 「事情虽然看上去比较简单，但因为涉及的问题稍有些特殊，阁下了解之后如果不想继续掺和，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明白了。」 付前微微颔首，面对这稍显奇怪的措辞，下一刻似乎想到了什么。 「跟之前依安的事情有关？」 一件事情，李惟玄既觉得自己是处理的合适人选，同时又特别强调斟酌后可以拒绝，明显题材可能有些敏感。 而自己加入学宫这段时间，真正摆在明面上的科研成果，也就是依安教授的天才扼杀战了。 莫非执夜人在这方面又有收获？ 「确切来说……这次接下来需要我们帮忙做的，就是要确认是不是有关。」 …… 已经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对于这位新晋半神的敏锐，李惟玄明显早有预估。 但此次交流的顺畅程度，还是让他稍显吃惊。 「事情是很简单的，前面依安搞出的事故被正式上报后，执夜人那边的反馈里，对我们的处理并没有提出意见。」 下一刻李惟玄先通报了之前半神事件的最终处理结果。 听上去学宫果断而坚定的自我纠错行为，终于还是获得了执夜人的认可，没有再继续追究的想法。 「不过他们额外提了个要求，甚至是专门派人送了一件物品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李惟玄脸上表情也是有些古怪。 「东西我并没有带在身上，大概描述一下的话，有点儿像是几十根手指骨，互相握持缠绕成的一个球。」 「执夜人总部那边给的解释是，这件物品是不久前被收缴的，在人心欲望方面有一些特别的影响力。」 「而我们提交的报告里，受害者们的异样表现，让他们有一些相关的联想。」 「所以他们希望学宫能够协助确认一下相关性，方便重新评估危险等级。」 原来如此，疑似具有狂喜相关性质的物品？ 李惟玄明显还没有沾染领导讲话的恶习，三言两语已经是把事情交代清楚。 而对于他口中提到的那件物品，付前一时间似乎也能想象出其别致的造型。 依安的事情能够如此平稳结束，对于学宫尤其是灵灰院来说，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 这种情况下满足一些执夜人的小要求，明显是乐意之至。 尤其执夜人的诉求也是合情合理，疑似相关物品，找学 术机构出个评估报告，怎么看都很对口。 …… 「执夜人那边的姿态并不严厉，说法就是希望我们帮忙确认一下。」 眼见付前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疑虑，李惟玄当即继续说道。 「所以最开始我是交给了常墨去处理，袁方那边也派了个人协助。」 「听说付教授回来后，我觉得这件事情阁下可能做起来更合适，就拜托流霜同学问一下。」 那倒确实，考虑到咱是亲手扼杀依安兄的当事人，位阶更是已达半神，整个学宫怕是都找不出来更适合做这个活儿的了。 微微点头，付前对李惟玄的说法表示了赞同。 常墨他自然还是有印象的，参剑院那位对季流霜爱护有加的女导师。 虽然位阶不是太高，但思维明显还算缜密，出个测试报告还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 当然理论上来说，参剑院选手在这方面并不算擅长，最合适的还是灵灰的人。 但作为此次搞事，并且为此承担巨大代价的一方，李惟玄在不想再生枝节和督促他们戴罪立功间，看上去还是选择了前者。 至于天启院的其他人？ 除了自己不在外，卡司貌似也以科考名义跑路了。 「大概过程就是这样，付教授如果不想再招惹麻烦，我也是非常理解的，其实就目前的评估结果，执夜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但你还是选择问问我的意见。 面对李惟玄的总结陈词，付前心中接了一句。 李惟玄这位代理院长还不至于费尽心力，只为在执夜人面前好好表现。 得知自己回来之后主动有此一问，目的应该还是比较纯粹的。 「交给我吧。」 下一刻付前也是语气干脆。 「那种毫无美感的东西，我同样不想看到更多。」 「那太好了！」 付前如此果断地答应下来，李惟玄稍有些意外的同时，紧接着就毫不掩饰心中满意。 「仅从个人观感上说，那种东西……我实在不希望再从任何地方冒出来。」 「理解，需要我跟着去参剑院那边取吗？」 没有怀疑李惟玄说法的同时，付前表现出了相当的积极性。 「不用，一会儿我直接拜托常教授送过来。」 明显不准备让付前在这方面亲自操劳，李惟玄直接摆摆手。 「付教授还需要什么协助的也尽管提，我会安排他们全力配合。」 「那倒还真有。」 姿态无比自然，付前完全没有客气地往周围指了指。 「我最近刚刚准备升级一下实验室设施。」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指球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前面刚刚有了实验室升级计划，就有如此良机上门，焉有不利用一下的道理。 啊？ 虽然看上去，李惟玄明显没想到会是这种硬件上的支持。 不过惊讶也仅仅持续了一瞬，很快他就哈哈一笑，打量着四周。 「付教授这里确实空旷了一些，我会交代清楚，让他们提供一切需要的东西。」 对于这种小小要求，李惟玄表现得也是相当大方。 「辛苦了。」 而事情一经敲定，他也是再没有久留，冲着付前颔首告辞。 对于这位学宫新晋半神，最初的连番交道属实算不上愉快，甚至还有过小小的冲突。 后者过分杀伐果断的风格，实在让人印象深刻，更是已经先后处决过学员和导师。 再加上恶意拐带明日之星，参剑院内部不少人也是颇有微词。 不过那都是表象，李惟玄相当清楚，这位本质上可以说数次于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最大程度避免了学宫损失，所作所为已经超出惩戒部的责任太多。 甚至后来干脆成为整个学宫最新的半神。 或许有些许秘密，但高阶超凡又有几个没有秘密？ 这会儿面对这份可以说贸然找上门的小麻烦，自己多次声明可以拒绝的情况下，这位的反应更是说明了太多。 卡司院长的眼光到底还是值得信赖！ …… 不知道李院长要是得知，他的半神临门一脚是被自己又踹回去的，内心又会做何感想。 目送李惟玄满意而归，付前一时也是心中畅想。 虽然即便早已势微的学宫，比这位实力强的也不止一个，但被认为是下任院长的理想人选明显还是有道理的。 李老爷子家教有方啊，虽然退休得还是太麻利了点。 回想着不久前共赴王室宴会的老友，对于当年那场让学宫损失惨重的事故，付前一时有了更多好奇。 「付教授，东西在这里了。」 而果然是雷厉风行，李惟玄走后没多久，已经是又有访客到达。 甚至这一次人还不少。 除了第一时间把一个首饰盒样式的东西递过来的常墨，另一张位阶比她差不了多少的陌生面孔，也是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想来就是袁方那边派来协助的人员了。 关键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刚去学院用功不久的季流霜居然也在。 「谢谢……你为什么会跟着一起过来的？」 礼貌道谢。从常墨手里接过盒子后付前没有急着打开，而是一脸奇怪地看着季流霜问道。 「是我让她来的。」 而不等实验室助理说什么，常墨已经是先一步开口。 「听李院长说阁下需要一些设备方面的支持，我想流霜作为实验室助理，一起过来应该比较方便记录一下。」 「有道理。」 虽然常墨说话间脸上没什么情绪，并不妨碍付前对她周到的想法表示赞同。 「先说说看你们现在的进展吧。」 下一刻付前也并没有急着提出物质要求，而是直接示意先谈正事。 …… 「看上去执夜人的猜测居然是对的，这东西跟那帮受害者口中的「邀请函」，似乎确实存在一些性质相通的地方。」 话题直接切换到正事上，面对付前这份敬业姿态，常墨也是没有耽误功夫，直接伸手把首饰盒打开。 不算大的空间里，唯有一只莹白色的球体。 而正如李惟玄所说，它的表面并不光滑，一条条纤细修长，酷似指骨的结构，仿佛融化的蜡一样被熔铸到了一起。 即便如此，交叉之间仍有空隙，一望之下从外及里极有层次感，仿佛另类的鬼工球。 当然了，这并不是唯一的联想。 同一时间付前脑海中浮现出的，还有依安教授成功成就半神的虚假历史里，被自己轰烂脑袋后，那具身体上呈现出的姿态。 那不算光滑，层层交叠的网状结构。 跟眼前这一幕，竟是有几分共通的神韵。 「按照执夜人的说法，这东西是在一个以"重返贞洁"为主题的***上缴获，他的所有者号称这东西可以让人重新回归孩童般的纯净。」 常墨快速介绍着她掌握的信息。 「可惜某个女孩的父亲在耗费巨资参与后发现毫无效果，一怒之下直接举报了。」 「拿到之后，我尝试让不止一位"邀请函"受害者跟它做了接触，并最终发现了某种特别的变化——那群家伙的无药可救，好像终于有所改观。」 哦？ 常墨的话，让付前很自然地想起假面舞会上的众人，尤其是组织者乔老爷子。 那群家伙被依安诱发的活体欲望，本质上已经具有了独立存在的性质，跟自我的关系不再是简单的隶属。 程度稍深，无药可救实在不奇怪。 现在听常墨的说法，这个对某些常人甚至无效的东西，居然是能影响到这种高出一个维度的欲望形式？ 神奇，毕竟这东西的位阶可不算高的样子。 「但也仅限于这样了，目前看上去它的效果并不足以真正治愈他们，也没有发现其它额外的变化。」 常墨说话间递过来一沓文件。 「这里面是具体的记录，供阁下参考。」 「辛苦了。」 付前伸手接过，简单翻看了一下，就很能感觉到这位的用心。 对于这件事情，常墨明显做得相当认真。 越是如此，临近完成之际被迫移交，越是容易带来一些负面情绪。 「不知道阁下还需要一些什么东西？」 虽然尤其因为季流霜的原因，对眼前这位观感说不上好，但即便是常墨，也不得不承认对一位半神来说，对方已经算是相当的平易近人。 迅速收敛起一丝不悦，一时间她认真问道。 「可能比较多一些，流霜你帮着记一下。」 付前闻言颇为欣慰的样子，冲着季流霜做了个手势。 …… 你特么是布置实验室还是布置酒店？ 这里面有一样正经的东西吗？ 片刻之后，面对付前列出的清单，原本对他印象稍有改观的常墨已经傻住。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欢愉将息 假面舞会上，本间兄是男性却留长发的唯一一人。 当然现在不是了。 付前静静站立，看看那个坐在那里的身影。 作为学宫重点实验室掌舵人，非法入侵民宅这种事情简直是手到擒来。 当然再次展露的宗师级开锁技巧，多少还是有些震惊到了站在稍远处的流霜同学，让她深刻意识到了什么叫学无止境。 而当日一别后此次再度造访，本间兄竟也是让人惊讶地换了个造型。 与宴会上另类的放浪形骸不同，不仅那头飘逸长发改了板寸，一份洗心革面之相。 甚至俯仰之间，对眼前佳肴吃得不亦乐乎，享受美食的方式都变得正常。 事发之后，学宫也好，执夜人也好，对这群受害者怎么样也要提供一点儿援助的。 从眼前的情况看，改造得明显相当成功。 「嗨，本间兄别来无恙。」 下一刻随着一声亲热的招呼，付前已经让自己出现在了本间的视野里。 …… 绝非胡扯，前面跟流霜同学说的话，乃是一名从业多年学术工作者的肺腑之言。 对于常教授的评估报告，付前毫不怀疑其中内容的真实性，甚至认为思路完全正确。 之前事件的受害者们，是一定要利用起来的。 甚至跟自己想法一致，对于本间兄这个特殊案例，常教授也是给予了独一档的重视。 毕竟跟乔岩川老爷子他们相比，眼前这位绝对是其中异类。 其他人还在放肆欢愉的时候，本间已经学会了从节制中获得快感，展现出了出类拔萃的天赋。 他接触指球后的变化，将会有别样的参考意义。 虽然从常教授最后的报告看，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乔老爷子他们那些受害者在初步接受心理疏导后，躁动基本上都有所和缓，本就让本间兄在其中的表现不再那么特别。 在后续的测试中，他更是体现出了鲜明的泯然众人之相。 近距离接触，甚至是刻意效仿***那帮人使用方式的情况下，本间跟其他人的反应表现出了相当的一致性。 也就是常墨说的，无药可救稍有改观。 具体表现之一，就是饭吃得更香了。 眼前这一幕无疑也说明了这一点。 指球居然是一件真的救赎之物？ 只不过相对于普通的堕落，它对于超凡层面的狂喜炉鼎们更有效果。 那位失望父亲的行为，本质上让它结束了明珠暗投的命运。 这是常教授的结论，现在的话，是时候展现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技术了。 …… 「你是——」 那一瞬间，面对突然出现在视野的不速之客，本间明显吓了一大跳。 而眉头紧锁中，对方过分自来熟的语气，配上那张陌生的面孔，则是继续把思绪搅得一片混乱，得不出结论。 当然对他的这番反应，付前不会有任何不悦。 因为任务重置的原因，之前关于何为真正欢愉的热烈讨论，早已经是独属于自己的记忆，就连拉娜娅都不会记得。 否则的话相信看到自己的瞬间，本间的第一反应，会是悄悄拉开跟桌上那碗汤的距离。 「叫我付前就好，本间兄可能不记得了，但我对阁下的风采却是印象深刻。」 付前手往头发上比了比。 「另外请放心，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这次过来的性质并不是配合调查，而是配合测试。」 「测试……你们是 学宫的人？」 本间的反应还是快的，下意识地抓住了某种重点，并在张望间迅速发现了站在旁边的季流霜。 这时候搭档选择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即便非法入侵的性质跟付前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但骤然看到这样一位端庄优雅，不施粉黛的妙龄少女站在那里，本间的防备姿态依旧是不由自主地缓和少许。 尤其按照拉娜娅的说法，季流霜当时曾经主动帮助确认受害者们的情况，本间兄如果还有印象的话，明显对学宫来人的说法是一个有力的例证。 而付前体现的也是非常人性化，刻意给了对方一点儿时间整理思路，并没有急着开口。 只可惜本间兄原本过人的心理素质，似乎随着那一头长发落地也宣告破碎，甚至看上去连借执夜人压人都不会了。 「可是，之前你们已经有人来过了……」 即便对两人的来历，下意识地不再有多少怀疑，他语气甚至依旧有些畏缩。 「而且我早已经从那种放纵里解脱了……」 甚至似乎是为了证明这句话，本间还刻意捧起了手中餐具，展示着他的早午餐。 …… 骨瓷描金，细腻如绸，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餐具，配上其中一小份如水清汤，端的是让人食指大动。 如此美味，如果换做以前，本间兄大概率是用眼睛而不是嘴去享用。 而从已经被喝掉大半的战果看，本间兄自承的疗效还是相当属实的。 付前简单评估了一下，就算是旁边的大碗，剩余的量都已经远不足以像上次一样把这位的脸给按进去了。 「别紧张，我就是因为这个来的。」 摆摆手，付前直接笑着坐了下来，甚至哗啦啦地翻阅着手里的文件。 「从效果上看，阁下恢复得相当不错，所以我们准备再接再厉，争取更进一步。」 「如果能够一举解决阁下身上隐患，到时候今年的学术成果申报就有的写了。」 这个东西…… 本间无言以对的同时，却见付前已经是取出了那只质地堪比餐具细腻的指球，大大方方地摆在桌上。 而瞬间被吸引注意力的前者，看上去明显对其影响深刻。 「上一次是怎么做的，阁下还记得吗？」 虽有疑虑，但并没有太多抵触之意。 对于本间的反应，付前十分满意的样子，多给了对方一点儿消化时间后，笑吟吟地继续问道。 「……记得。」 「那就好，这第二疗程还是以同样的方式。」 还真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啊…… 眼睁睁地看着本间沉默数秒后，真的伸出双手去，最大程度地把那个圆球包裹住捧在胸前。 全程围观的季流霜同学，对于付教授的学术借鉴一说，一时间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微创新 完全可以想象那个地下***的场景呢。 打量着本间低眉垂眸，注视掌中指球的一幕，付前仿佛看到了众多同样姿态，怀揣希望的人们。 动作虽然简单，仿佛信仰中常见的祈告，但因为本身球的造型，却是有种特别的观感。 虽然皮肉尚存，但包裹在外面的十指，竟是隐隐有种被纳入其中的感觉。 甚至那种别样的圣洁，都因此反向传导出来。 原本就在热爱生活，品味美食的本间，一时间更是多了几分回归本真，明净纯粹之相。 「跟上次的感觉是一样的，我——」 不过他明显没有忘记自己正在做什么，不用提醒很快交代起感受。 可惜的是刚一开口，没想到那名新的学宫教授，竟是直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的感觉怎么样？这确实是我关心的问题，只不过还没到时候。」 「让你回答的时候你再回答，我不问，就保持住这个动作。」 为什么跟上次有点儿不太一样…… 一时间本间稍显呆滞的表情里，明确地体现出了这样的疑惑。 可惜测试者只是坐在那里摩挲着手上戒指，毫无解释之意。 …… 微创新？ 同一时间，感到震惊的并不止本间一人。 稍稍凑上前来的季流霜，对这测试方案的改进也是有些错愕。 当然原因并不止被测试者的主动陈述被禁止，还有在付教授的摆弄间，那枚闪烁着梦幻光辉的戒指。 虽然察觉不到变化，但季流霜相信刚才某种变化发生了。 付教授果然是不准备做简单的重复…… 季流霜很自然地想到，对方对于常墨教授数据保守的评价，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当然即便如此，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除了全神贯注，不放过本间身上任何变化外，她也是没有做任何额外的举动。 「现在可以了——」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被迫保持了同样姿势一段时间后，看上去搞不清楚情况的本间，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 嘘—— 可惜回应他的，是一模一样的动作。 付教授看上去还是不准备提问。 这…… 再次被拒绝，本间下意识地转头看了掠阵的季流霜一眼，可惜后者面无表情的反应，让他口都没开就彻底接受了命运。 但人就是这样，一旦认识到现状无法改变，特殊的气质就一下出来了。 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再次做祈祷状的本间，脸上忧虑就已经尽消，明悟之气更上一层楼。 …… 真不错！ 眼见仿佛再也不会主动开口的测试者，付前赞叹间看了眼季流霜。 「你带剑了？」 ……不怕吓到他吗？ 原以为付教授是要问自己的观感如何，没想到居然是问有没有带武器。 不过季流霜疑惑之余还是手一转，麻利地从身侧翻出了一柄短剑。 比小臂略长，十字形护手，精致剑柄上朱红色痕迹一路攀爬向上。 编制者肢尖。 这把品质不凡的短剑，明显很适合随身携带，甚至获得之后她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关键问题是这柄武器，本来就是眼前这位送给自己的。 离这么近的距离，对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带着。 虽然不确定真实目的如何，但这话摆明了就是在吓唬人。 不过失去 选择的被测试者，表现得倒还算淡定，即便是付教授伸手接过把短剑拔出一截，依旧忍住没往这边看一眼。 「用的还算顺手？」 可惜付前甚至还没结束，下一刻竟是咨询起使用感受。 「……虽然短一些，但用起来却是意外的顺手。」 眼见话题越岔越远，深感怪诞之余，流霜同学倒也是认认真真地回答。 「就连常教授之前也称赞过，说这把武器远不是华而不实。」 考虑到送东西的是自己，参剑院的教授们能给出这样的好评也算不容易了。 付前心中感叹一句，下一刻终于把话题转回了正事上。 「你对本间兄的情况怎么看？」 不担心对方听到后，心态变化影响测试效果吗？ 季流霜敏锐地注意到，那一刻本间终于因为这句话稍稍愣了一下。 但疑惑也只是一瞬间，对付前手段一向有信心的她，审视一眼后很快就得出结论。 「我还是比较认同常教授的说法的，离真正的解脱可能还差得远，但相对于之前的情况确实有所好转的样子。」 考虑到目前是严肃的科研探索，她的措辞虽委婉，倒并没有刻意乐观。 「而这件物品看上去，似乎也确实在这方面有一定促进效果。」 …… 看得出来，原本已经打定主意进入「他强任他强」状态的本间，那一刻很想为自己申辩一番的样子。 不过最终他似乎还是想起了付前的要求，甚至是手里的剑，选择了继续等候召唤。 「看上去确实是这样，而从常教授的记录看，其他人也是类似反应，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而全程把这一变化收入眼中的付前，下一刻颔首赞同的同时，竟是把编制者肢尖收剑归鞘，递了回来。 「喏，再展示一遍你最近的收获。」 而就在季流霜都以为付前终于准备开始问话的时候，没想到他竟是突然提出了一个新要求，下巴冲着本间示意了一下。 最近的收获，问心剑狱？ 付教授指的东西，季流霜自然是瞬间反应过来。 虽然不代表她理解其中意图。 担心本间在说谎？ 这无疑是问心剑狱一个最直观的用途了。 但这样一来考虑到这一能力的特性，自己似乎就要单独进行询问了，需要仔细斟酌一下内容才行…… 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但完全没有影响到季流霜的动作。 就在本间难以克制住好奇，转头望过来的瞬间，短剑已然出鞘，直抵他的眼前。 这…… 下一刻，纯白色并不意外地扩展开来。 而在眯眼打量着中招者的同时，季流霜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现付教授的身影竟是凭空出现，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挤」了进来。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加压的艺术 徒手撕开问心剑狱？ 眼见除了发动者和受害者，本不该有任何其他存在的问心剑狱，竟是被付前硬生生地又踏进来。 即便一向对付教授信心十足的季流霜，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世界的怪诞。 关键问题在于，多出来这样一个人后，问心剑狱除了最开始的一点激荡，状态竟是稳定得很。 说到底不过是一项能力，高阶超凡暴力破解并不算太稀奇，更何况是付教授表现出来的夸张战力。 但入侵的同时，还能保持剑狱的稳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别忘了，我也是一名剑士。」 而似乎能够体会到她的情绪，活动了下身上，潇洒站定的付前，第一时间笑眯眯地解释了一句。 剑士…… 这一句成功唤起了流霜同学印象深刻的某段回忆，尤其是某身剑合一的一幕。 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季流霜姿态放松了不少，甚至往旁边退了退。 虽然一时没得到答案，但付教授破狱而入，接下来自己明显可以偷懒了。 相比之下本间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虽然手里依旧握着指球，甚至依旧遵循不问不得开口的要求，但面对眼前纯白的虚无，他终于还是目光闪烁，难以继续保持四大皆空的姿态。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在付前也没有让他彷徨太久，片刻后终于是走上前来，笑眯眯地发问。 …… 仿佛骤然得到解脱，本间无声吐了口气尝试开口的时候，却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 而短暂的雕像般凝滞后，他竟是瞬间沾染了以问题应对问题的恶习，并下意识地看向季流霜，脸上难以形容的扭曲一闪而逝。 当然可惜的是，虽然这份发展出乎意料，但没有领导的指示，流霜同学明显是不可能开口的。 甚至脸上表情，都没有任何可以提供参考的变化，真正的无懈可击。 与此同时，她似乎也隐隐猜到了刚才让自己出手的用意。 问心剑狱里只能说真话，付教授认定这家伙会撒谎？ 从一开始问自己要不要来一起探索未知，付教授就想要借用自己这项新开发的能力？ 可先不说他怎么会这么确定，就算是有了这样的准备，不能说谎也不代表必须要回答吧？ 如果一声不吭，或者顾左右而言它呢？ 「一个只能说真话的地方。」 而就在季流霜思维飞转的同时，却见付前完全没有介意本间的失礼行为，继续温和解释。 「你可能刚才已经有所体会了，但没关系，接下来还可以继续体会。」 作为知识分子，付教授无疑表现出了极高的姿态。 不仅悉心解答疑问，甚至真的是言出必行，没有继续做出任何逼迫。 「你们太乱来了……我要离开这里！」 而不算太漫长的沉默后，测试者终于是发出了严正抗议。 …… 果然有问题。 同一时间，比刚才更加细心地观察着本间身上变化的季流霜，终于是再次捕捉到了那丝不和谐的扭曲。 从刚才到现在，本间的表现乍一看还是很正常的。 面对骤然的处境变化，惊慌失措的同时想要搞清楚情况。 对付教授的回答并没有那么相信，而是默默思忖判断。 这样的情绪蓄积片刻后，以愤怒的形式爆发，表示不再愿意担任志愿者一职。 都很合理……但叠加 上刚才想说没有说出口的答案，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撒谎的目的无非隐瞒真相。 而从刚才到现在，本间表现出来的种种变化，跟常教授之前的评估是非常一致的。 也就是说这不是真相？ 这个球并没有让他的情况得到更多缓解？ 季流霜目光落在本间手上。 即便对测试表示了深切不满，但这件物品却是依旧没有被丢掉，相反被紧紧握在手间。 这古怪的细节，再次让人感受到了正常下隐藏的反常。 即便已经跟他第二次接触的自己，刚才依旧没能发现的反常…… 「好啊请便。」 相比之下，旁边的付教授却是对眼前一幕完全不奇怪的样子，语气平淡又随和。 然而面对这样的说法，刚才还义愤填膺的本间，却突然之间又没有了声息。 …… 「你看，你甚至连怎么离开都不问一句。」 短暂的寂静后，付前没什么情绪的声音继续响起，但附带的灵魂拷问之力却是强大。 「刚才的说法不变，你想回答的时候就回答。」 说完这句，甚至没理会对面的反应，付前直接转头看了季流霜一眼。 「其实不用想得太复杂，原因我在之前已经提到过。」 「……参数太保守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却是让正在自省的季流霜瞬间福至心灵。 来的路上，付教授好像就表示过测试尺度未免过小。 「是啊，有些东西在数量级低的时候是很不明显的，而且极容易混淆。」 付前依旧是完全不担心当事人听到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做着讲解。 「就算是我，也不会说可以洞察到所有东西。」 「但是对于这种情况，有一个最简单的处理方式，那就是把数量级放大。」 说话间付前展示了一下手上星云般的蓝色。 当然是清澈梦境。 刚才他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在把指球递给本间后顺手发动了戒指，并把流霜同学一起拉了进来。 梦境核心自然是本间，设置的结束规则就是回答自己几个问题。 随着时间推移，这将成为本间愈演愈烈的冲动，并跟他与众不同的狂喜方式，形成完美的搭配。 从自我克制中获得快感。 从来没有真正被治愈的他，在自己的命令下被迫克制住这份冲动后，接下来享受到的将是无尽攀升的欢愉。 而等到自己真正发问的时候，他明显是不想表露这一点的，但问心剑狱里又不能说谎。 流霜同学那一剑，相当于堵死了唯一的泄压途径。 接下来各种合力作用下，狂喜将一路向着极限攀升，进而让那个球的真正效果变得明显。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白首圣堂 对第二个问题，本间回答的速度明显快了太多。 以至于他的答案跟周围的转变几乎同时出现。 原本空无一物的纯白，竟是无声无息间如雪消融。 这份酷炫的转场，跟他说话的语气实在相得益彰。 最重要的是，纯白消失下，之前的一桌美食竟是依旧没有回归。 取而代之的，是白度只是稍逊，同时闪烁着奇异光泽的一只长桌。 再往远处还有座椅，圣台，以及居中一枚让人倍感熟悉的巨大徽记，正是本间手里指球的模样。 这间几乎所有事物都是同样颜色的空旷所在，赫然是一间不大不小的信仰类建筑。 一眼望去，几乎每一处都渗透着圣洁纯粹，不染污秽。 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环绕整个建筑，层层叠叠从穹顶垂下的雪白帷幔。 不仅是覆盖住每一个放射状的圆窗，甚至是一路延伸向内，按照特别的顺序整齐垂落，丝般顺滑——或者说那就是丝。 只需要一眼就能确认，这梦幻迷离的一幕，正是由一根根仿佛拉直的发丝组成，全部纯白不带一丝杂色。 恍惚间给人一种错觉，就像有一张面孔正俯身温和注视着你。 配合上本间口中庄严宣告的「白首圣堂」一词，气氛属实是渲染到极点。 「真不错。」 如此绝妙的一幕，一时间就连付前都是出声称赞。 除了提问之外，问心剑狱的解除，当然也是他做手势要求季流霜做的。 只是没想到两者居然配合得如此到位。 而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就在本间的狂喜蓄积到极限，出声回答第一个问题的时候，付前意识到剑狱之外，这个以他为核心的梦境，居然也是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只不过就像自己刚才一样，因为问心剑狱的限制，一时间并不能得到体现。 …… 白首圣堂吗？ 效果能好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算是意外之喜。 怪不得人都说大力出奇迹呢。 骤然切换场地，眼前震撼人心的一幕里，空气一时相当安静。 而一边欣赏着特别的建筑风格，付前对这样的变化也是深表满意。 原本的计划里，是通过种种条件以营造出攀升至极限的狂喜，进而观察指球在这种极端情况下有什么作用。 结果不仅疑似帮助本间超越自我，主动终结了节制带来的无尽欢愉，甚至高强度的支持下，直接投影出了这样一个特殊所在。 这就是手捧那个球之后看到的，让狂喜炉鼎们平和下来的东西？ 乍一看倒非常合理。 如此圣洁无瑕的所在，仅仅于潜意识中窥视到一缕荣光，就能获得几分心灵的洗涤吧？ 但如此一来，有个有趣的问题就出现了——为什么会对情况更严重的效果更好呢？ 那位奋而举报地下***的家长，能孕育出如此怒火，足以说明他对自己女儿的关切。 这种情况下但凡有一点好转，大概率也不会逃脱他的观察。 跟只渡有缘人一样只渡有罪人？ 境界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就是这里？」 感慨之间，付前并没有忘记跟本间确认。 「就是这里。」 几乎是跟刚才一模一样的语气，注视四周的本间兄，脸上原本仿佛要挣扎出来的扭曲，竟是已经没有任何痕迹。 …… 「你第一次接触这个球的时候，就能看到这里？」 对于本间这奇妙的气质切换，付前明显也非常有兴趣，一时间笑眯眯地咨询道。 「不是……甚至就在刚才，我也只是模糊地看到画面……」 注视着巨大的徽记，本间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有些空灵，仿佛已经渐渐融入这个所在。 「至于更早的时候……我只能感觉到一点点，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 「但我现在确认了……这是真正崇高的圣所，就像出现在我意识里那个称呼一样……」 崇高，这个说法看上去倒是不好反驳。 并没有打断本间的诉说，付前甚至是以之为旁白，再次观察评估着眼前所在。 这地方毫无疑问位阶很高，即便仅仅是个投影，已经二阶的自己身处其中的时候，都似乎在被那种圣洁同化，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浸于那种欲念消融的平静。 从这方面讲，指球的效果似乎一下变得更合理了。 虽然自身位阶不高，但光看造型，就知道跟这个地方存在一定的联系。 狂喜众们手握它的时候，即便是一丝微不可查的联系，应该依旧有助于消融他们沸腾的欢愉。 甚至结合前面的疑问，如果这白首圣堂真的是只度有罪人，也就是欲念越重的越能受到它的影响。 那么本间作为狂喜众里的天分佼佼者，在自己的一路逼迫下欲望膨胀至能承受的极限，进而激发出了圣堂更多的回应，乃至最后直接在梦境里具现出来，过程似乎也比较合理了。 但这样一来就又有个问题——遏制欢愉的渴望，对狂喜众们特攻。 除了一个白首圣堂的称呼，自己站在巨人常教授的肩膀上，对方案的一番深化之后，得出的结论似乎并没有跟她有本质区别？ 这件东西看上去不仅危险性不高，甚至还对提高精神文明水准有好处？ 这回去之后报告可不太好写。 「流霜同学，你觉得呢？」 并没有忘记此行目的的付前，无比丝滑地把问题踢给了助理。 「这里……」 只不过这一次，助理的反应比往常要慢一些。 甚至从问心剑狱出来后，就一直没有吭声的季流霜，接下来喃喃自语间的声音里，竟也是沾染了几分空灵。 身怀剑心通明的她，感知本就明澈通透，一下进入这样一处所在，隐隐已经有执念全消，四大皆空之像。 「……有点儿不对劲。」 然而随着下一刻奋力把目光移开落到付前的脸上，她最终竟是深深吸气摇头，强迫自己拒绝了那种无所挂碍的大自在。 「为什么？」 「你跟我说过，浊中求清，而不是让自己变成清。」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节制之节制 「知识点记得很牢嘛！」 对于季流霜耗费巨大心力，方才挣扎着做出的回答，付教授第一时间表示了勉励，接下来则是谆谆教导。 「不过同样要记住，这仅仅是我个人的参考意见，还没有经历足够的例证。」 「另外虽然用在这里其实并不是那么合适，但这份怀疑精神还是相当值得认可的。」 「谢谢……所以您也觉得，这个圣所有些不妥当？」 虽然得到夸奖，但季流霜明显被不那么合适的说法搞得有点儿迷糊。 但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对于这个圣洁所在，她依旧是下意识地选择了尽量委婉的词汇。 「确实很有风范，就算是我似乎都感觉到了超脱，欢喜，和永恒，还有这名字……白首圣堂。」 付前表示很能理解这份情绪，一番赞叹间甚至上前两步，手背轻抚那垂落的银丝。 「我相信如果对外开放的话，婚礼预定之类怕是可以轻松排出几年，是吗本间先生？」 说到最后，付前目光已经是落在测试人员身上。 …… 「那种情况，确实可以想象。」 脸上是极具感染力的温和隽永，从刚才开始就一副大彻大悟姿态，执念全消的本间，面对付前对圣堂的评价，竟是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 「甚至我相信如果真能那么做，将足以赋予人生独特的意义，让他们感受到不可思议的美妙——」 下一刻，那份快要立地成佛的发言，竟是硬生生刹住了车。 因为就在同时，这处圣洁之地里，竟是响起一声如泣如诉的呻吟。 甚至伴随着这让人心荡神驰的声音，一缕缕粘稠液体，竟是从头顶上相继落下，飞溅到长桌四处。 这是何等的亵渎！ 那一刻，眼前这一幕几乎把这个念头，硬生生地塞到了每一个人的认知里。 眼中明亮终于是黯淡少许，本间本能抬头，望向液体落下的位置。 长桌正对的穹顶上，一条修长粉白，却有着树条般曲线的肢体，正从低垂的幔帐后伸展出来。 而银丝浮动间，还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更多。 所有这些肢体，全部在沿着诡异的角度舒展，如同一只刚刚睡醒的奇形蜘蛛。 而那丝丝缕缕的液体，就来自于这树叉般的肢体簇拥里，一颗肿胀变形的头颅。 畸形的五官，浑浊的眼珠，甚至连头发都粗细不一，如同乱草。 而那似乎可以用视觉感受到灼热喘息间，液体也是跟着从口中涌出来。 面目全非的程度，相信就是当事人，也很难从镜子里识别出自己来—— 「依安？」 然而下一刻面对这更加亵渎十倍的场景，同样抬头仰望的季流霜，竟是以有些发愣的语气吐出了一个名字。 …… 姑娘好眼力，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识别。 面对流霜同学的主动发言，付前一时心中暗赞一句。 当然是他的手笔。 身为梦境主宰，这里可是咱妥妥的主场，想安插个关系户还不简单。 虽然同为学宫成员，但以依安教授的风格，即便是季流霜这位参剑院天才，应该也是不屑一顾的，两人应该不会太熟。 然而这堪比中了面目全非脚的情况下，季同学居然还能有所猜测，堪称尽显过人之处。 「那是……什么东西？」 可惜作为事件受害者的本间兄，明显对这个名字却是陌生，此刻面对这反差感炸裂的一幕，终于是被刺激得出声。 尤其是下一刻，那缓缓伸展开的肢体，已经是抓住了银丝幔帐，一点点滑落。 晶莹濡湿，柔弱无骨，其中最长的一根肢体，顶端摇曳的肉芽已经是从众人面前划过，按到了狼藉的桌面上。 …… 如此圣所出现如此污秽之物，即便隐隐猜到是谁做的，年轻的参剑院天才那一刻脸色也是惨白，仿佛随时会吐出来。 唔—— 当然本间提问的同时，已经是吐了出来。 这过分有冲击力的画面面前，意志的力量开始变得微不足道。 「怎么了？这颜色不是很搭吗？」 此时万恶之源付前适时地表示了关切及不解，皱眉看着已然是整个落下的树蛛。 惨白的皮肤明明色号跟周围已经很接近了，难不成头发也一定要调成白的？ 这样的疑问间，依安教授已经是拖着庞大的身躯，一条粉红长舌从嘴里掉出来，一路脸贴着桌面舔过去。 贪婪而饥渴，这份情绪几乎化作实质纷涌向四周的同时，身躯已经是蜗牛般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一路指向那枚巨大圣徽。 「不——」 一道撕心裂肺的嚎叫，终于从观众之一的本间口中爆发出来。 可惜的是，虽然情绪充沛度前所未有，但这一声依旧是戛然而止——甚至是被他自己终止。 「我懂了……呵呵，何其美妙的一幕……」 而仅仅片刻沉默后，望着那已然攀爬到徽记上，正对这座白首圣堂施以终极侮辱的身躯，来自本间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次已经是焕然一新的语调，某种似曾相识的大彻大悟，再次在他身上出现。 直直地盯着徽记的方向，这上一刻对他来说还完全无法接受的画面，一瞬间仿佛成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图画，带来了妙不可言的释然。 「你怎么看？」 付前并没有无情打断，而是转而考教起了剩下的观众。 「这家伙……」 全程目睹眼前变化的季流霜，一时间甚至是难以收回目光，同时紧紧捏住了手里的剑。 「早已经疯了。」 而深吸一口气后，她终于是做出锐评，甚至转头打量着圣堂，似乎一瞬间想通了所有东西。 「这个地方并不能消除欲望，它在升华欲望……」 「就像其他受害者都沉溺于享乐，而本间却靠节制这一点获得更大快感一样，否定这份节制的圣洁同样可以带来快感……」 「然后是对圣洁的否定……」 「种子被种下的那一刻起，所谓理智就只是欲望的土壤了，只为培育欢愉而存在……」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欢愉之阶梯 孺子可教呢。 【欲望的本质属性就是无法满足，一旦它活了过来，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求增殖，直到认知彻底破碎混沌。 大部分时候，那份狂喜甚至会被认为是真正的自我。】 这是当初扼杀狂喜侍者的任务总结里，对于邀请函一说的评价。 而不愧是能在学宫顶尖科研团队留下的学员精英，稍加点拨，季流霜同学就已经是对此有所领悟。 甚至利用这份领悟，对从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进行了解释，真正的理论结合实践。 那就像前面说的，付前并不否认希望的意义。 但在严肃的学术论证中，他从来都是尽量戒除乐观的恶习。 作为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对于狂喜众一行，舞会上的短暂交流，就足以让付前设想他们的内心世界，何况还有本间这个特例。 至于结论，从一开始付前对其的评价就不乐观。 而现在的话，这份不乐观更坚定了——对欢愉的渴求永远无法消除，而除了这一点外，再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变的。 具体表现就是无尽扭曲升华的欢愉，比如—— 肉体的渴望…… 节制肉体的渴望…… 节制节制肉体的渴望…… 节制节制节制肉体的渴望…… 它们绝非简单的左右摇摆，而是无尽堆叠的堕落。 说起来这个句式很有点儿熟悉，捏碎当时的奖励邪欲狂欢，内脏暴击得到升级后，描述就是「内在的内在的内在」这种无限深化。 很难说是单纯的巧合。 …… 而不愧是天赋异禀，乔老爷子他们在第一层的时候，本间已经到了第二层。 甚至在刚才到达了第三层，第四层。 如果不像常墨教授一样，对结果抱有美好的期望，本间接触指球，窥视到白首圣堂后的大彻大悟之相，完全可以有另外一种解读。 那就是新的欢愉从对「节制」的否定里诞生了。 本质上它跟本间在外面开始享受美食的行为是同性质的。 指球，或者是它背后的白首圣堂带来的是狂喜的升华，而不是消除。 甚至是其他的狂喜众们，对肉体欢愉渴求的缓解，本质也是一样的。 他们并不是开始变得像常人一样，而是开始变得像本间一样了。 当然如果只到这里，似乎也仅仅是提出了另一个解释，并不能证伪常教授的结论。 这种情况下，狂喜理论在学宫的奠基人依安教授，受邀再次出场了。 而圣洁本身又被玷污的情况下，本间的反应就非常有趣了。 他的表现似乎可以解释为，狂喜在短暂的蜕变后，又从其中得到了更高层次的，妙不可言的欢愉。 或许从常教授的角度出发，依然可以解释成圣洁被玷污，失去净化人心的效果，导致了本间的病情再次发作。 但即便是她的爱徒，刚才面对询问下意识做出的选择，也已经证明了眼睛雪亮的群众是怎么看的了。 微创新终于是获得了新发现呢。 当然如果要写报告的话，能再多点论据就更好了…… 下一个付前打了个响指。 而就在高台之上，几乎与巨大徽记纠缠的不分彼此的依安，缓缓停下了舔舐的动作。 而这份安静仅仅持续了几秒钟，随着一声诡异嘶吼，他的嘴巴扩张到极限，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 有血飞溅而出，并不止依安的血。 这位撕 咬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原本就变形的嘴再次被狠狠撕裂。 然而除了这份创伤外，在依安啃咬下的洁白徽记上，竟然是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痕，鲜红程度甚至犹有过之的液体随之流出。 好香。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股诡异的香甜也是弥漫开来。 这处见了就想宣誓交换戒指的场所，圣洁之中似乎多了一丝***。 这更进一步的亵渎，似乎催生了一些特别的变化。 当然本间兄更上一层楼的愉悦是少不了的。 眼见圣所不仅被亵渎甚至被损坏，他的双眸一时间已经是灿若星辰，飘飘乎陷入无法言喻的超然。 「不用管，专心观察记录。」 面对这份变化，付前则是第一时间看了旁边的季流霜一眼。 后者明显很有战斗直觉，意识到了某种异变正在发生。 此刻编织者肢尖已经再次出鞘，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而付前第一时间的提醒，就是让她专注于自己该做的事情。 「排除倾向性的观察记录。」 甚至帮助温习了一下前面已经讲过的重点。 「好。」 早已为付教授学术水准所折服的季同学，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地收起了武器，弃戎从笔。 呃…… 而几乎是紧接着，匍匐的依安也自喉咙深处挤出了声音。 不过与其说是呼号，倒不如说是呻吟，甚至是种稍显柔媚的呻吟。 溢流到他嘴边的鲜血，似乎在以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蹂躏着他残留不多的意志……以及身体。 下一刻随着彻底失去控制，凑到裂痕处疯狂的吮吸，依安的身体竟也是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条条皱纹一样的痕迹爬上了身体各处，接着向两侧张开翻转，下面露出来的血肉继续重复，眨眼之间已经是如同切开的胶带球。 而这份无限翻转带来的扭曲，眨眼间让他几乎失去了作为人的最后痕迹——除了头发。 付前刚才还疑惑是不是跟圣所不够一致的乱发，竟是一点点化为雪白。 甚至在彻底完成的瞬间，付前察觉到这个身处自己领域，由自己具现出的形象，竟是隐隐挣脱了自己的意志。 不仅如此，下一刻那具躯体竟是从徽记上伸展出来。 虽然已经没有能称为眼睛的东西，甚至也没有发出声音，但在那一瞬间，付前清楚它锁定了自己。 紧随而来的，是出现在意识里一声痛苦到极点，却也愉悦到极点的呻吟。 而上面附带的某种崇高的，难以直视的力量，让理智仿佛在被撕扯成粉红色的泡泡—— 轰！ 意识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意识外的声音。 如同被炮弹正面击中，那具性张力拉满的身躯轰然炸向四周，以每片不超过五克的分散度，均匀地涂抹在了墙上。 是真的不懂主宰两个字怎么写吗？ 同一时间，付前吹了吹手指指尖，如同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除暴 瞬逝幻梦，善恶爱诳，本座给你的，才是你的。 本座不给，随便宣称可就太不礼貌了。 随手一发巨象级空气子弹后，付前面对眼前白首又加了红颜的圣堂，傲然睥睨。 我承认阁下确有几分崇高，但在本座主宰的领域，搞这种策反的花招，可属实有点儿异想天开了。 崇高当然指的是这以指球为道标，以本间兄身上狂喜为驱动，最终成功投影到梦境的白首圣堂了。 而刚才面对更进一步的亵渎，它所表现出来的反应，明显已经是证明了很多。 这座圣洁崇高，让人不想兴起一丝污秽念头的所在，本身似乎反而代表了欲望的极致。 这种反差不得不说既奇妙，又合理。 前面有别于常墨教授的另一种猜想，无疑又多了一个例证。 甚至隐约之间，付前想到了当时捏碎任务奖励邪欲狂欢后，所直视到的那只遮天蔽日，由狂喜之树交织而成的「胃袋」。 按照邪欲狂欢自身的介绍，它是觐见神明之后的意志载体，破碎后作为媒介让自己看到的，自然也是神明的真身。 虽然当时因为仓库的滤镜效果，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太清晰的力量形式。 但刚才那一声启发力十足的呻吟，可实在太有狂喜之种，或者是「邀请函」的风范了。 这是那只胃袋的圣所？ 似乎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呢。 …… 仅仅投影出的一个影像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倒也符合当时看一眼就耗掉自己几十点san值的逼格。 只可惜这位伟大存在看上去，脑子也不太好使的样子。 客场作战还不全力以赴，玩这种小花招。 正常的空气子弹当然没有刚才那种威力，但辅以清澈梦境下的主宰之力，很多东西就不过是自己一念之间了。 好在让人欣慰的是，这位「祂」多少还有点儿吸取经验教训的意思。 那给圣所很是增添了几分喜庆的血糜，仅仅维持了一个呼吸就发生了变化。 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以特别的方式变形。 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话，就像是番茄酱倒进意大利面里后，开始了缓缓地搅动。 甚至还是发丝面？ 这神奇一幕下，付前目光却是落在那下垂的银丝上。 整个圣堂都是这样的东西组成？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嘛。 而几乎是随着这个念头一起，却见正前方那个染血的巨大徽记，竟是动了起来。 并非整体，而是上面那个跟指球造型酷似的图案。 无声无息中，那交织的线条居然是开始从徽记上浮现隆起，一点点长了出来。 不过眨眼之间，就由简笔素描，化作了跟指球结构完全一致，但体积庞大百倍的实体。 …… 这才叫二次元来到现实嘛！ 如此神奇的一幕，付前必不可能错过，甚至是第一时间点评。 而这并不是他的唯一收获，甚至刚才的猜测也得到了确认。 伴随着徽记的维度展开，其中涌动的银白细丝，也是终于露出了更多的迹象。 汇聚，拉扯，无数白发以某种奇妙的方式，共同铸造出了这一幕。 甚至完全悬空的巨型指球后面，都能看到违背物理定律的，一根根放射状的细丝。 此刻巨球已经是停下来，以一种绝对的超然姿态，凌驾于整个圣所。 甚至凌驾于这个梦境。 身为主宰，付前能清晰地感觉到清澈 梦境面临了巨大的压力，几乎快要吱吱作响。 这位伟大存在居然是从善如流，真的不再耍那些小花招——改成了大烟花。 细丝在颤抖，不只是指球后面那些。 从刚才就有的某种感觉，在这一刻彻底暴露出来。 组成圣所的每一根发丝，从依安被自己轰碎开始，似乎就有共鸣在其中涌动。 而这份共鸣甚至是穿透梦境，与不计其数的人性意志联系到一起。 如同传说中的元气弹一样，无数男女内心深处的欢愉渴望，点点滴滴汇入其中，凝聚成一个另类的海洋。 堪比硝酸甘油的海洋。 …… 身为梦境主宰，付前非常确定巨型指球所吸纳的这份共鸣，随时可能以爆裂至极的方式释放出来。 很难说会对肉体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但性质应该跟在意志里引爆个核弹差不多。 一个不小心，到时候自己的脑子里，怕是要比亚瑞尔兄都要干净。 当然也说不定是满脑子黄浊，第一层到第一百层的欢愉全能找到狂喜陈列馆？ 此刻发丝涌动间，已经能在这圣所不止一处地方看到隆起的树状脉络，就像是皮下充血的青筋。 也像是自己曾经在那个「胃袋」上面看到过的狂喜之树。 真的是「祂」！ 在之前笑纳了自己几十点san值之后，值此良辰，这是要给自己这个不礼貌的窥视者一份更大的礼物了。 甚至在自己的勉励下，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间圣所虽然在轻舞飞扬，但跟梦境的结合却是越发紧密，甚至隐隐帮忙加固着存在。 怎么看都是在最大限度扼杀自己结束梦境，从而规避伤害的机会。 大的要来了。 此番觉悟之下，付前注视着那只几乎快要化为光的巨型指球，赞叹间眨了眨眼。 轰！ 无穷无尽的金色烈焰冲天而起，在每一根发丝的颤栗中，横扫向四面八方。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远古灾厄执掌者，在这一天重临世间。 宵小之辈，安敢打扰本弃狱之王的清梦。 …… 白发如涛，欢愉落尽。 指球内汇聚的狂喜，爆发的方式确实特殊。 甚至连带着整个圣所，都顷刻间陷于癫狂之火。 这份狂暴的湮灭下，所有一切都在飞快解离。 指球，圣所，所有神圣与超脱，被以粗暴至极的方式拖下神坛，碾为残渣。 海一般的欲望，以比它凝聚更快的速度消散，连展示它暴烈性质的机会都没有。 谁告诉你本座会想要解除梦境跑路的？ 而终于出现的，本间兄的餐桌旁，付教授甚至已经是坐在椅子上，眯眼感知着无穷远处的余波，冷哼一声。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收获与报告 只要不忘初心，知识的追逐中总会出现惊喜。 刚才那一瞬间付前做的事情很简单，开启神话形态，化身弃狱之王，然后引爆了属于白首圣堂的灾厄。 神皮加身外加梦境主宰，即便这东西背后对应的存在位阶夸张，依旧是轻而易举地让祂见识到了何为灾厄执掌。 至于为什么做出如此有诚意的回应，自然是因为对方也体现出了诚意。 接下这个活儿的核心原因，是作为亲手捏碎邪欲狂欢的人，付前本就对「狂喜」的概念好奇。 表面上看是帮执夜人的忙，但换个角度看的话，相当于执夜人发挥自身资源优势，帮助寻觅可能带有蛛丝马迹的东西，送到了自己面前。 甚至接下来应邀做的测试也是名正言顺之极，不会惹来无谓的猜忌。 最终的结果，这只本身位阶并不高的球，竟也是带来了一番惊喜。 它看上去居然类似那只胃袋的力量徽记。 甚至还有一个拥有巨大商业潜力的白首教堂。 虽然依旧不知道那东西的称谓，但原本的要求是帮忙确认指球的危险性，这绝对算得上超额完成任务了。 而结论是非常危险。 执夜人怕是要好好做点儿工作了。 至于理论方面的收获，不仅深入了解了欢愉的扭曲本质，明确了之前狂喜众们所处的状态。 甚至升级后的内脏暴击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描述，似乎也一定程度得到了解答。 最后海量欢愉汇聚的过程，则很是展现了这份权柄在心灵方面的力量，这应该也是依安教授为什么成就半神之后能够肆意寄生的原因了。 总而言之，收获颇丰。 如果前面意识到白首圣堂的危险性，直接选择接除梦境结题的话，虽然依旧颠覆了常墨教授的理论并更进一步，交差绝对没问题，但那又岂是学术带头人的格局。 「都记下来了吗？」 心念及此，付前转头看着助理，随口问道。 …… 「记下来了……」 从刚才到现在，一系列变化无疑让人目不暇接。 好在流霜同学跟着付教授，也算是见过不少场面了，愣了一下后快速回过神来，认真点头。 刚才有那么一刻，随着那个徽记诡异地化为实体，即便无法理解背后具体的变化是什么，但心头依旧是被极度危险的感觉笼罩。 结果一个眨眼间，竟是已经再返施展问心剑狱之前的场景。 超越想象的危机就那么解除了，付教授甚至没有多动一下。 「很好，回去之后报告由你来写。」 而在她的惊叹间，却听付教授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这次眼前景物没怎么变，但直觉上已经是彻底回到了现实—— 本间低着头，手捧指球坐在桌前，有种异样的沉默。 付教授则是随手翻着那份文件，纸张的声音第一时间提醒她刚才的安排。 所以连这都计划好了吗…… 让自己跟着过来的目的，就是发挥文案方面的经验？ 「有困难吗？」 流霜同学的无声惊叹间，没有得到回应的付前抬头看她一眼，下一刻竟是直接把报告递了过来。 「有些变化不太理解……另外我还不太确定哪些是重点，然后哪些要忽略……」 这明显没有任何拒绝机会的姿态里，季流霜明显也没有想着拒绝。 很听话地伸手接过，她眨了眨眼睛，真的坦承了自己的困难。 「没关系，我会帮你划好重点的。 」 付教授摆摆手，示意不必担忧。 「另外刚才徽记被打破的时候，有另类的香甜气息逸散出来，这一点也不要忘了补充进去。」 甜味？ 「好。」 稍愣了一下，季流霜点头称是，竟是真的掏出本笔记写下。 毫无疑问她对这个现象确实有所遗漏，即便一路认真观察。 原因也简单。 刚才的情况虽然只是投影，但如果没有梦境主宰额外加的滤镜，就算是中阶超凡，精神状态大概率也是没法像现在这么完好的。 鉴于那个味道明显有散播狂喜之种的嫌疑，付前第一时间就挡在了外面。 科研活动除了创新求实，安全防护从来也是重中之重。 …… 「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带回去治疗吗？」 眼见付教授交代完后直接站起身来，记好笔记的季流霜转过头，看着自始至终没有作声，仿佛已经对外界失去反应的本间。 「理论上来说，他是因为刚刚经历了自我的连续升华，最终精神陷入了疲劳。」 付前走上两步，从本间手里把指球取了出来，随手也丢给助理，接着打了个响指。 「收起来吧，不要直接接触。」 而随着这番动作，本间身体动了动，接着抬起头有些发愣地看着两人。 「测试……已经结束了吗？」 片刻之后，他眼中神采快速恢复，皱眉看着自己已经空了的双手。 对刚才梦境里发生的事情，他看上去毫无概念。 「结束了，感谢配合。」 付前一脸和善的笑容。 「我只是被配合……」 然而本间兄看上去却并不是那么高兴，有些皮笑肉不笑地强调了一下。 「但这第二疗程看上去还是挺理想的不是吗？有没有觉得更加解脱了？」 付前却是并不介意，伸手指了指本间面前的汤碗。 微微皱眉，后者依言望过去，紧接着陷入沉默，似乎在体会着心中感受。 直到付前二人离开，他都没有再说什么。 …… 「看上去确实是更自如了一些，但本质上应该是受刚才那种升华的影响？」 前后不超过十分钟，完成测试的科研队伍快速离开了本间的宅院，而很快的季流霜第一个开口。 「是。」 「……老实说我也有些难以评价，这变化对他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报告交上去之后，我想执夜人是一定会仔细核对他的状态的。」 看着付前，流霜同学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有些行为在他们的标准里，可能有些越线了。」 「是，所以他们找到了我们。」 付教授语气却是依旧平和，再次肯定了她的说法。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残酷的技巧 啊？ 对于实验手段可能招来的麻烦，付教授的解释明显让季流霜有些吃惊。 她刚才的意思很简单，此番确实得到了重要的收获，证明常教授之前的结论有些过分乐观了。 而相信执夜人核对情况后，也会尽快作出反应，控制情况的发展。 但这个得出结论的过程，无论如何还是有些过分激烈了。 包括本间在内整个舞会上的人，在整个事件里无疑是受害者形象。 之前也是接受了包括执夜人和学宫在内的悉心治疗。 然而今天付教授的测试手段，已经不只是尺度有点大了。 从本间最后的反应看，刚才在那个非现实领域所发生的事情，包括剑狱里的问答，通通都没有回归他的意识。 付教授还是最大程度地保全了他的状态的。 但一方面一些影响不可能百分百避免，比如刚才本间看待桌上美食的姿态，相比初见时的过分热切，已经是自然更多，足以证明一些印记还是留下来了。 另一方面就算什么都没变，依旧改不了触犯执夜人忌讳的本质。 她刚才所担忧的正是付教授在这方面所承担的风险。 不过听本人的意思竟是完全不在意？ …… 「执夜人精英众多，就算他们说对学宫的科研实力有多倚重，应该也没有太多人信？」 「这东西被送过来只有一个原因，不是因为学宫在这里，而是因为受害者们在这里。」 面对季流霜的反应，付前指了指被她小心装回去的指球。 「对执夜人来说，为了避免更大的不幸，这帮人是可以拿来测试的，区别只在于用到什么程度，得到什么结果。」 「而考虑到事情是因学宫而起，帮忙擦边一下戴罪立功很合理。」 「常教授的报告交上去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事实上如果不是我回来了，我想李院长已经准备这么做了。」 付前接着示意了一下季流霜手里文件。 「温和的尺度内，认真而乐观的结果，无论从哪个方面讲，执夜人都没有不满意的理由。」 「唯一的问题，李院长好像没那么乐观。」 「我想我懂了……对于李院长来说，不那么温和的尺度，但有与其相称价值的结论，也是可以接受的一种可能，甚至他更倾向于这一点。」 无愧于付教授的器重，年轻助理的悟性明显不错。 「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否则他完全可以自己做。」 几乎下意识地翻阅起手里东西，流霜同学轻叹一声，甚至是很快想到了问题的难点。 「很聪明，但这一句可以不用写在报告里。」 并没有吝啬称赞，付前随口描述着之前李惟玄的困境。 「很多时候残酷是比温和更需要技巧的，尤其这种肉体欲望方面，常墨教授不算擅长，灵灰擅长但不可靠，天启可能擅长但神经病多，而两位半神也都不在。」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算实施了足够技巧的方案，但并没有得到与之价值相称的结果——这几乎是一定要考虑的可能，那个人需要承担这份学术伦理风险。」 「然后这个时候，之前事件里手段最极端的人回来了，而李院长巧遇了他的助理……」 季流霜听得认真，表情有些诡异地摇了摇头。 「然后这个人在明知"学术伦理风险"的情况下，还是接受了这份委托。」 不知不觉间，她甚至是被付前的语言风格所感染。 「因为我比李院长还 不乐观……另外你不觉得这是对我们实验室实力的肯定吗？」 付前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诡异一笑后，秒切换为一脸倨傲。 …… 「无论如何，看上去我们得到了一个很有意义的结果。」 接下来直到进入学宫范围，季流霜都没怎么吭声。 「很明显这个东西，是绝不可以拿来帮人重返贞洁了。」 不过明显准备去参剑院报道的她，在临近分道扬镳前，终于还是感慨一句做了个总结。 「是啊，所以那位父亲还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的，甚至他的女儿也很幸运。」 付前指的自然是那位举报人士。 幸运的原因很简单，如此积极的态度但没有得到效果，说明他的女儿并没有被「升华」。 「所以您觉得那些有效果的，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而看得出来流霜同学不是很喜欢这个问题，但学术境界得到提升的她，还是坚定地问了出来。 「没有见过不好确认，不过我倾向于认为他们拥有相较更强烈的欲望，得以激发出这只球的一点反应，从而感受到刚才那个圣堂的一点儿气息。」 付前明显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至于这份畸形的抚慰，能不能在心中诱发本间他们那样的种子？是的我觉得能。」 「我可以写在报告里？」 他描述的情况明显相当不美好，但流霜同学还是叹息一声问道。 「可以，辛苦了。」 前面已经能看到剑阁的一角，付前十分随和地挥手作别。 …… 项目完成，不用写报告就是轻松呢。 随着流霜同学微笑道别，这份调研以相当的高效结束。 不得不说作为餐后活动，运动量还是稍微大了一点。 目送流霜同学远去，付前脚步一时更是闲适，满满退休老大爷风范。 如果不是在自己的主场，如果不是最后预判性地提前开启了神话形态，怕是要多少掉点儿san值。 好在收获还是很值得的，甚至科研助理也得到了相当的锻炼。 当然代价也是不可避免的，自己的神明仇人名单又喜加一。 白首圣堂背后那位上位存在，明显不是什么好交流的角色，风格也是略显咸湿，后续怕是有的热闹——祂应付完执夜人后。 这次除了扬我旧日之威，还成功给祂和执夜人之间牵线搭桥。 持续关注双方的交流情况，将是接下来很乐意做的事情。 当然自己也会被关注，甚至现在都是—— 「付教授！」 悠闲的午后散步开展了不过几分钟，一个声音就在不远处唤道。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学宫扫地僧 「你也吃完饭出来转转？现在生活习惯这么健康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风和日丽，水石清华，只可惜不管导师还是学员们，如此良辰明显都不舍得浪费，路上并不能看到几个人。 而呼喊之下，付前停下脚步循声望去，接着冲不远处的薇尔打了个招呼。 衣着休闲，不施粉黛，一头金发随意扎起的这位，姿态跟周围倒也有了几分协调。 而刚从一条白石阶上转过来的她，明显眼睫毛上都写着漫无目的。 这应该也是她稍加犹豫之后，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打扰天启临时话事人散步的原因了。 当然很明显，付老教授满满的长者风范，让她有点儿「受宠若惊」，不知道该做何回应。 「我是来看一下莉特的情况的。」 无论如何，掉头就走是不可能的，薇尔很快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来，轻声解释了一句。 「哦？她现在情况还算理想？」 完全不奇怪，付前转身继续走在前面，随口关注了下治疗进展。 「没见到……」 面对这份关怀，薇尔表情却是有一丝尴尬。 「莉莎教授表示正处于关键时期不能打扰，建议我四处转转。」 …… 「倒真是她的风格啊！」 面对这意外发展，付教授愣了一下，接着摇头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 「小莎就是这个脾气，一旦做起事情来，就连我和卡司都不理会的。」 虽然这么说，但看得出来他对此并不介意。 「不过这样也好，年轻人总是要有几分锐气，我们这些快要入土的老头子，从来都是一张嘴就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小莎…… 不确定莉莎教授是不是愿意被人这么叫，但从这两天的表现看，她对阁下的意见是挺大的…… 满满画风跑偏的感觉里，薇尔回忆着莉莎教授不经意间的吐槽，一时再次无言以对。 「所以去什么地方了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好在付教授也并不强求她附和，下一刻姿态随意地继续问道。 「很不错……对于学宫我慕名已久，这次见了的最大感触，就是后悔没有来得更早些。」 鉴于关怀后辈的氛围过分纯正，即便早已外出闯荡的薇尔女士，一时间竟也是多了几分局促。 「那就好，虽然严格说起来已经远不如前了。」 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付教授下一刻长叹一声。 「不过只要对未知的追逐之心还在，学宫就没有丢失它根本的含义……」 「我做临时话事人这段时间，最乐意的就是看到有好苗子出现，说起来你剑用得不错，有没有去参剑院那边转转？」 「阁下过奖了，暂时还没有过去……」 没想到对方竟会主动提到与群岛上相关的经历，薇尔回忆着当时的擂台搏杀，一时感觉很有几分怪异。 自己当时甚至还想出其不意，试试能不能创造奇迹以弱胜强，现在看来对方真的已经是相当手下留情了。 堂堂学宫教授，半神级超凡，伪装身份亲自刺杀，背后牵扯的必定是相当的隐秘，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妄图引诱…… 努力不去回忆群岛上落败后自己的操作，但很快妹妹梦境里的经历又窜了出来，一时间薇尔很想给自己脑门上来一拳。 「不过我刚才从剑阁那边路过，虽然没有开放，但光是从外面看就已经很受震撼。」 「哦？」 薇尔遥指某个方向的时候，付教授却是突 然停下了脚步。 「想进去看看吗？」 …… 「啊？」 薇尔明显被这突然的建议惊到。 「可我听说就算是参剑院学员，也只会在每年的特定时间被允许入内，平时就算导师想进去，也需要李院长特批才行。」 「呵呵……李惟玄吗？他确实不错。」 抬头看向远处，对于薇尔提到的称呼，付教授很有几分触动的样子。 「做事稳重，有分寸，但也有原则，我跟卡司聊过，都很看好他能接下更多的担子。」 长叹一声，付前面带唏嘘。 「从他祖父激流勇退，学宫院长这个位置空了可有点儿久了。」 「是……吗？」 薇尔一脸僵硬地附和着。 随口闲聊，居然能接触到如此关系学宫命运的大事，但自己的身份好像又不是很合适。 不过无论如何，付教授看上去还是很为学宫未来操劳的样子。 怪不得莉莎教授虽然嘴上不满，但对安排还是照做。 「当然，李赫我跟他不是太熟，但从有限的几次接触看，李惟玄还很是继承了他祖父几分风范的……半神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薇尔的震撼间，让人不知道该不该听的隐秘甚至还没结束。 甚至付老感慨间，竟已经是调转方向，示意她跟上。 「来吧，虽然学术上称不上有太大建树，但他应该还是会卖我几分薄面的。」 「真的不会给您添麻烦吗？」 虽然瞬间响***唤，但面对这个堪比遇到扫地僧的发展，薇尔还是十分认真地强调。 对方已经是帮了自己太多，尤其是莉特的事情。 「其实我的武器相对特殊，就算进去也未必真的会有收获。」 那两把刺剑吗？ 很自然地想起曾经给自己做体术陪练的双剑，付前笑着摇头。 「那是你没见过李惟玄的祖父用的什么东西。」 …… 「阁下……有什么事吗？」 多日不见，剑阁大门依旧是那么巍峨肃穆，甚至看门人都似曾相识。 但这位头发乱糟糟的仁兄，明显不可能再犯曾经的错误。 即便付教授一向风格低调，但对于这位新晋半神，学宫师生已经很少有人不知道的。 还有那传说中与之相关的光辉事迹。 但越是这样，看门人兄越是疑惑对方来这里的目的，忍不住关注了一下付前身上穿着。 还好，没有再试图套着参剑院的制服溜进去—— 「辛苦了，我遇到了一位在剑道方面很有天赋的年轻人，方便放她进去参悟一番吗？」 …… 「你可以找李院长说明一下情况。」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渡人者先渡 身为前辈名宿，本就是主动打破规则行事，付前自然没准备让人为难。 提出要求的同时给出方案，这是礼貌。 「请稍等。」 而在忍不住看了一眼他旁边的薇尔后，发愣的看门人经过了短暂内心斗争，终于是没有做无谓的原则坚持。 「请进。」 而示意付前二人稍作等待后，他的申请以相当的高效结束。 去而复返，虽然表情复杂，但这位动作却是没有拖沓，直接干脆利落地开门。 「李院长说阁下和朋友可以随意参观。」 「辛苦了。」 惟玄兄果然讲究。 心中赞叹一声，付前温和道谢，冲着薇尔示意了一下。 …… 未免也太有威望了吧…… 偌大的剑阁内部，依旧如上次来时，游荡着一股属于利器的森冷。 然而良机当前，享受到特权的女剑士薇尔，一时竟是难以把注意力放到四周剑上。 虽然总觉得有点儿诡异，但付教授刚才那番话的真实度，竟是越来越难以辩驳的样子。 自己今天算是遇上了传说中的机缘吗？ 是，也不是。 「抓紧时间。」 完全能理解对方望过来目光的含义，付前眨了眨眼提醒一句。 刚才当然不是那么巧的刚好遇上，在感知中发现薇尔彷徨的身影后，放缓脚步等了她一下而已。 不得不说确实是一对有趣的姐妹，既然帮忙做测试的莉特，认为来这里治她的手和帮姐姐寻一番机缘同样重要，那么不妨就成全一下她。 本来也都是举手之劳。 当然如果薇尔没有听从莉莎教授的建议，那么刚才的巧遇也不会出现。 从这个角度讲，机缘一词也算实至名归。 「好。」 提醒之下，薇尔骤然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当即全副身心放在正事上。 …… 现在再看，心境似乎又有不同呢。 相比之下付前的姿态就轻松得多。 众所周知，前辈高人的点拨都是顺其自然的。 门你已经进了，有没有收获那是你自己的事儿。 凡事不必强求。 更不用说按照之前得到的信息，剑心毁在自己手上后，这地方的机缘率当场暴跌—— 眉头微皱，下一刻付前走上两步，站到了薇尔身边。 当然并不是这位天纵奇才，一进门就喜获启发——是自己。 「怎么了，付教授？」 这个举动明显稍稍惊扰到了正在用功的薇尔，忍不住轻声询问间，很自然地跟着付前的目光看了过去。 通体黝黑，表面甚至并不平滑，那是一柄看上去十分沉重的阔剑。 然而崎岖的外表外加两侧一线锋芒，却是自有一股摄人的威仪。 但也仅此而已了。 安静的空气里，薇尔很是努力了几个呼吸，依旧没能从上面看出太特别的地方，无奈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付老身上。 「等一下——」 可惜她等来的并非解释，付教授竟是直接伸出手去，握住了剑柄。 …… 「弈，无，杀，乃至人剑合一，付某浸yin剑道多年，纵横天下，未曾想穷尽心力之悟，竟不如今日一记回眸。」 参剑院圣地内，来自天启终身教授的声音明明肃穆庄严，却又能听出一股别样的释然。 「精巧雕镂之功，终胜不过朴素自然啊 ……」 长叹一声，付前转头看着急匆匆赶过来的身影，哈哈一笑。 后者自然是看门人，刚才那一声喊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然而此刻面对付前这大彻大悟的姿态，更多的话竟硬是说不出口。 这位……又悟了？ 基于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看门人表情一时很是诡异，然而自言自语间，付教授竟是已经把那柄剑一寸寸拔出。 「剑就是剑，又哪来什么其它的东西……这么简单的道理，竟是今天才想明白。」 「今天如果本意不是送人进来，心中无有任何执念，怕是依旧窥不破这一点。」 「机缘一说，果然玄妙无穷。」 而面对这甚至映不出倒影的长剑，付前脸上是极具感染力的释然。 最关键的是……虽然看门人很不想承认，但剑握在对方手中的时候，竟是真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 「所以今天应该是我要感谢你。」 作为有幸得入宝地的剑道人士，眼前猝不及防的转折，明显让薇尔有些懵。 然而未等她发表任何感想，却见付教授竟是突然望过来，微笑道谢。 「这里面的剑不允许碰是吗？」 而未等她做出任何回应，对方已经是又转向了看门人。 「……是的。」 看着付前的手里，看门人表情很有点儿复杂，语气也是一样。 「所以我可以带出去吗？」 你是听不懂话吗，这个逻辑也太奇怪了吧—— 「你可以找李院长说明一下情况。」 虽然是重复的操作建议，但付前紧接着的一句话，还是让看门人心中吐槽刹住了车。 「……请稍等。」 犹豫几秒钟后，看门人终于还是做出了同样回应，快步离开。 「李院长表示阁下可以带走，但请注意不要损坏……」 而不过片刻，寂静的空气里，看门人返回的步伐明显有些沉重。 「感谢，辛苦了。」 看上去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付前道谢间直接潇洒道别薇尔。 「你在这里慢慢看，我先回去了。」 「好……」 后者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应里，付教授已经是扬长而去。 …… 有趣。 实验室里自然是没有人的。 而一路返回的付前，把剑摆到面前的同时，脸上顿悟也是无影无踪。 刚才当然不是感悟天道，觉醒第二职业之类。 机缘是有的，但不是在这方面。 只能说今天薇尔女士，很可能在不经意间，为维护参剑院和天启的院邻友好，做出了巨大贡献。 思索间，付前手指在崎岖的剑身上一划而过。 随着这个动作，原本形如坚石的沟壑，竟是随之出现了一丝摇曳，宛若有了生命。 果然。 付前手指抬起来凑到鼻边。 刚才闻到的并不是错觉，真的是蘑菇。 天启院某位叫罗布的教授培育的蘑菇。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拟态蘑菇 挺出成果的嘛，不枉我天启这么活跃的科研氛围。 把借来观摩的剑放下，付前并没有做更多的动作。 没错，刚才进剑阁不久，他就感受到了某种异样——跟卡司院长一起夜间视察工作时，曾经接触过的某种特殊气息。 那次实验事故里，极少夜班的罗布教授，正在实验他用半神血肉饲育虫群的新想法。 在付前看来，那确实称得上一个有趣的点子。 当然现在更有趣了。 近距离验证下来，现在付前有相当的把握没认错，这上面有从那群飞虫尸骸里面，长出的那只蘑菇的味道。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这份天启实验室产物，会跟参剑院圣地发生联系？ 这属实是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问题，而除了单纯的巧合，付前很容易就能做出一些其它猜测。 当然了，最好还是当事人能亲自解答。 …… 「付教授……」 让人欣慰的是，天启的活力又一次得到了体现。 半长头发，浓眉大眼，太阳不过刚刚西下，风采一如往昔的罗布教授，已经是小心翼翼地敲开了实验室的门——手捧一只黑色长条物品。 「罗布教授请坐，太客气了吧！」 付前无比随和地起身相迎，说话间却是毫不避讳地盯着对方提的礼物。 「打扰了……」 这对自身到来毫不意外的反应，无疑给罗布教授添了不少压力，尤其是他的目光锁定桌上的参剑院收藏后。 本就略显神经质风范的罗布，一时间更加精神。 而接下来属于科研人员的率真一面得到了体现，随口客套一句后，罗布俨然是直奔主题，把带来的礼物现场拆封，摆到了桌面上。 一模一样。 付教授一望顿悟，以至于冒昧开口从参剑院那边借来的阔剑，跟这份摆在一起的礼物，外观上竟是看不出任何区别。 这神奇的一幕下，不仅付前都饶有兴致地观赏，甚至就连罗布教授自己都是静默半晌。 「给阁下添麻烦了。」 不过这位好歹还没有忘记来意，下一刻深吸一口气，承认了错误。 …… 放低姿态，主动上门，送礼认错，自己这临时话事人之位，乍一看越做越稳当的样子呢。 面对眼前的发展，付前一时口中啧啧有声。 「今天只是个巧合，刚好在剑阁外面偶遇一位朋友。」 当然作为技术出身的临时话事人，有些恶习一时还是没有改掉。 比如并没有做「什么麻烦」之类的委婉反问，付前选择直奔主题，介绍着今天的经历。 「考虑到她虽然位阶不高但剑道方面还算有天赋，就跟李院长申请了一下，被破例允许进入剑阁观想一番。」 「结果没想到的是竟是我先有所收获，从这把剑上发现了熟悉的味道，曾经在你实验室里面闻到过的……所以我就把它借了回来。」 付前伸手把两柄剑都抓到手中，交叠在一起细细打量着。 「正准备去找罗布教授你讨论一下，没想到你先过来了。」 不管分量还是外观，除了自己借来的这件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真菌气息，竟是看不出任何区别。 「我实验室那边……可以接收到一些跟它相关的变化……」 看得出来作为天启新晋半神，之前更是狠狠挫败了灵灰的锐气，付前的威望很是飙升。 不过眼见他并没有什么明显不悦的情绪，罗布也是稍稍放松了一些的样子，稍一犹豫就解释起 自己上门这么快的缘由。 「哦？真的跟你的实验有关？」 猜测得到证实，付前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 「我怎么记得卡司院长安排别人接手，禁止你接触那些东西了？」 …… 「确认没事后，在我的强烈申请下又还给我了。」 眼见付教授记性如此之好，罗布嘿嘿一笑。 「当然是在我找到善咒院的人，让他们帮忙多加了一道防护，最大限度隔绝神性花纹影响的情况下。」 「原来如此。」 这说法让付前很自然地回忆起，这位做好全套防护的同僚，就因为虫雾翻滚间形成的特殊纹理被污染，体内都生出菌丝的场面。 阿凯兄他们还真是有求必应。 不过这种亡羊补牢行为其他人明明也可以做，卡司到底还是不愿意剥夺这位对项目的所有权吧。 小事故后拿出应对方案，就顺水推舟还给了当事人。 当然卡司估计没想到，这位仁兄转头又要搞更大的事故出来。 「阁下还记得当时跟神性血肉融合后，不断死亡的虫群最后居然在汇聚成蘑菇？」 谈到自己的研究，罗布看上去甚至已经有些兴奋，不等付前再问就主动交代起更多，甚至已经是加入了肢体语言。 「在那之后没多少时间，它居然真的完完整整地长成了，大概有这么大。」 「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虫群不再往上汇聚，转而在旁边生成新的一只……发现这一点后，我尝试把蘑菇摘了出来，然后阁下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变成了这把剑？」 付前看上去并没有觉得这种问答有什么不妥，甚至还配合地举了举道具。 「它确实可以变成那样一把剑，但确切点儿说是任何物品。」 注视着付前手里，罗布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赞叹。 「虽然直到现在，我也不确定它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通过一些特殊的诱导，它会快速变成接触物品的样子，包括超凡性质的物品。」 天天带着这么一群货，卡司院长不容易啊。 之前的猜测得到证实，付前心中却是一声长叹。 「包括物品的超凡性质吗？」 话说那位没事跑出去科考，该不会就是为了偷懒放个假吧？ 「不愧是阁下，一下就意识到了关键！」 随口反问，却是让罗布教授赞叹不已。 「很遗憾，我尝试了不止一次，包括从其他导师那里借来各种性质的物品，但看上去只能模拟外观……」 「然后你没有气馁，把范围扩大到了其它学院？」 「……嗯。」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机不再来 居然还有这样的性质。 卡劳朵拉前辈，到底还是给天启留下了东西啊！ 眼见罗布老老实实承认，菌子剑确实出自他的手笔，付前心中也是赞叹一声。 作为此次回学宫的目的之一，这种特殊的神性血肉材料，本就是关注的重点。 但即便如此，依旧难以想象那无与伦比的包容性，居然还会有这种形式的表达。 血肉可以与任何东西融合而不出现排异性，而由之而生的蘑菇，虽然不具备任何神性，但居然是拥有如此奇妙的拟态能力。 完全可以理解罗布教授发现这一点时的心情，以及后续一系列操作体现出的积极性。 毕竟如果连超凡性质都能复制，那背后意义可就夸张了。 「总之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参剑院最合适。」 直直地看着两把武器，罗布教授的供认还在继续。 「虽然跟我们走的路线完全不是一个范畴，但也恰恰是这一点，让我觉得反而存在尝试的意义。」 「毕竟连续失败后，我已经不奢望它能随意复制超凡性能了。」 「但修行中的一些概念，尤其是剑意这种相对特殊，甚至不具备太明显的位阶属性的，明显是另一个范畴。」 「所以我找到了个机会，想办法潜入了剑阁，偷偷替换掉了其中一把……」 …… 好，很有想法！ 微微颔首，面对罗布教授的执行力，付前并没有问「干嘛不去找人借一把」这种问题。 就天启的人缘，以及罗布教授要做的事情，提出来不被砍就不错了。 「其实本来只是想复制一柄的，但我在修行这块实在缺少概念，机会又难得，所以决定索性在里面放一段时间，让它多接受一下剑道真意之类的侵染，原来的我就带出来了。」 而此时罗布也是解释着为什么还会顺手牵羊。 「然后到时候再换出来找参剑院的人去测试是吗？毕竟再奇怪也是送东西，反感概率没那么高。」 付前一脸深以为然。 「从这方面讲的话，我的行为看上去都有点儿添乱了，你原本准备在那里放多久的？」 「怎么会！这次真的非常感谢阁下。」 罗布教授当即连连摆手。 「我对这东西很清楚，外表再像，跟原版总是有区别的，只要是中阶以上，近距离接触怕是都有概率发现。」 「虽然现在剑阁还没开放，但不排除有人获得特批进去，而只要路过就有很大概率露馅……所以我原先想的就是让它在里面最多待一天，接着就找机会悄悄换回来，现在已经大大超过时限了。」 「想得很周到嘛。」 托着下巴，付前倒是不吝称赞。 很明显罗布教授并没有盲目乐观，还是想过万一被发现，他和他的实验室会是什么下场的。 「那为什么没撤走呢？」 「没找到机会……」 …… 不得不说，罗布教授堪称坦诚。 「我之前花了很大力气，才好不容易找到那样一个时机溜进去的……」 一脸无奈地挠着头，他毫不避讳地承认计划不小心失控。 「我这几天一直在发愁怎么把它弄出来，如果不是阁下，事情真的麻烦了。」 头疼许久的罗布，明显对付半神发现问题并顺手帮自己解决十分感激。 「刚才意识到有人触碰后我吓了一跳，不过后来发现它被带着前往这个方向，又联想到阁下回来了，才稍稍松了口气……」 「 其实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你怎么感知到它被带来这里的？」 既然坐在临时话事人这个位子上，自然要有带领社团的担当，比如防患于未然。 手指再次于剑身上划过，付前并没有在意感谢之类，只是随口问道。 「不是我，是虫群。」 见付前真的完全没有苛责之意，反而是对自己的研究更感兴趣，罗布一时精神大振。 「无法确认它们之间存在什么联系，但一些发生在蘑菇上的变化，确实会引起虫群的反应……不过那个不好带出来，阁下有兴趣去看看吗？」 「好啊，那一把也带上。」 付前欣然答应了提议，甚至顺手把菌子剑递了过去。 「……好。」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罗布还是把好不容易带来的东西又包了起来。 …… 果然奇妙。 时隔多日重返天启院教栋，气味依旧是那么丰富多彩。 而眼前跟上次相比更显完善的实验设备里，确实跟罗布教授说的一样，竟是又有一株雪白的蘑菇在成长。 而与此同时，征得付前同意的罗布，也是在菌子剑上一顿操作。 眨眼之间，虽然并没有恢复原型，但某种奇异的律动却是变得强烈。 而伴随着这变化，另外一边飞舞的虫群果然是出现了一番扰动，直到罗布把剑放下才缓缓平息。 不仅如此，付前甚至在那只新蘑菇上面，都似乎看到了菌褶飘摇。 就像有一个整体的概念，在联系着它们一样。 「目前看来，感应只存在于它们彼此之间。」 眼见付教授看得认真，罗布也是十分积极地讲解，完全没有科研成果保密的考虑。 「其它人或物的接近，引起的反应都很小。」 「然后目前看来，这种可以模拟形态的蘑菇，几乎是通过卡劳朵拉半神的血肉，生成的形态最稳定的东西之一了……」 说完后稍作等待，罗布甚至是把手里的剑又递了过来。 「阁下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拿去做一些测试，反正我这边还有新的在长出来。」 「但你冒了大风险做的计划，就中途被打破了。」 付前却是摇头，没有伸手去接。 「你留着吧，按照原本的想法去做，至少在我看来，这还是一个符合逻辑的点子的。」 「而且我本来也准备申请取用一部分半神血肉。」 「……好的。」 不仅帮忙解决了麻烦，甚至还如此尊重科研计划，面对付半神的认可，罗布教授一脸的惊喜交加。 「然后真的那柄你也留着，过两天代我去还给李惟玄。」 ……啊？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诚实的技巧 可是…… 那一刻，罗布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付前阁下要让自己把剑再带回来。 但问题在于，相对于能轻松把剑借出来的付半神，自己去还的时候，可实在没什么故事可讲啊。 「实话实说就好。」 然而面对他为难的神情，付前语气温和的同时，明显毫无转圜余地。 「相信我，相对于合理，李院长更喜欢诚实。」 「东西还给他，事情说清楚，不会给天启和你惹来麻烦的，甚至对你计划的下一步，也就是找人来品鉴这把剑都可能有好处。」 话事人并不意味着一味地纵容和庇护，格局很重要。 以及把格局传达下去。 李惟玄又不傻，而把人当傻子是很没有礼貌的。 借剑悟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心照不宣的默契，虽然开口者是自己的情况下，相信不做任何解释他也不会说什么。 但如果能提供一个诚恳的解释，毫无疑问他会更加乐意，尤其这个解释还很有趣。 「好……真的十分感谢。」 找不出理由，甚至是立场来反驳，罗布稍一犹豫，就接受了付半神的建议，并依旧认真道谢。 「不用放在心上，你做的事情很有趣，这是最重要的，相信卡劳朵拉阁下自己，也会很乐意看到这一点。」 一番勉励间，付前直接起身走人。 …… 「急着回来做晚课吗？这么早。」 并没有关注薇尔在剑阁那边有没有收获，付前径直返回实验室时，天色已经稍显暗淡。 让人吃惊的是，实验室助理流霜同学居然是早早地返回，并没有因为中途开小差多留在学院用功。 「……其实是报告整理得差不多了，想跟付教授你确认一下。」 而看上去经过这半天时间，季流霜也是把之前受到的冲击消化了一些，抿嘴微笑间，指了指桌上一沓文件。 「这么快？」 付前没有掩饰惊讶。 虽然内容算不上太多，但众所周知发派任务当天完成，是一名成熟的文案工作者所不取的。 而流霜同学这方面经验明显颇为丰富，甚至最早自己的听证会都有出场。 「还好，主要今天回学院那边后，前面的经历还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索性就直接先整理一下了。」 轻轻舒了口气，季流霜并没有故作淡定，而是坦诚今天的经历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另外也担心您可能要往前赶时间，毕竟这份报告交上去，怕是会有一些后续的麻烦。」 「那倒确实，辛苦了。」 不得不说，有一个考虑如此周到的助理，很多事情还是省心很多的。 付前点点头，随手拿起文件翻看。 报告肯定是要就部分内容稍作隐瞒的，比如测试几乎全程于梦境中进行，以及白首圣堂最终是焚于癫狂之火，而非被付教授的凛然正气吓退。 作为一名不慕虚名的学术工作者，一些非关键的实验手段，没有必要拿出去炫耀。 但即便如此，如此颠覆性的成果，想不引起震动是不可能的。 甚至除了执夜人要一番紧张忙碌外，就连学宫这边，尤其是前项目负责人常教授，怕是也很难坐得住。 …… 「很不错，不过不用太低调，此次你施展的问心剑狱，本来就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付前的阅读速度一向惊人，很快就浏览完毕，并对助理的善解人意十分满意。 流霜同学这文案工作水准不是盖的，内容 的尺度拿捏属实到位。 但众所周知，不管多么完美的稿子，领导的审阅意见是必不可少的。 付教授略一斟酌，就重点对当事人过分谦逊这一点提出了指导意见。 「把问心剑狱作为测试的重点手段强调一下，也是展示你在天启这边进修成果的好机会。」 「好……」 虽然一向风格低调，但流霜同学明显不准备违抗指导意见。 尤其领导把问心剑狱这项新能力，一下提升到了院系合作成果高度之后。 「说不定还会有额外收获呢。」 见她兴致并不是太高，付前眨眨眼，额外强调了一句。 嗯？ 季流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意外」具体所指。 「这次确实是学宫这边戴罪立功不假，但从执夜人整个过程的姿态，就能看出来他们本身对于那个球是存在一定误判的。」 付教授呵呵一笑。 「对那东西的危险性，他们的观感大概率跟常教授的初稿差不多。」 「所以我们这次，相当于真的通过额外的风险工作，帮助揪出了一个巨大隐患，甚至收获了白首圣堂这种重要信息。」 「赏信罚必，我相信相关负责人士如果讲究的话，多少会考虑一下有所表示的。」 「这……」 实验室运营这一块，季流霜因为学员身份所限，眼界还稍有欠缺。 此刻付教授提点之下，微微点头的同时明显不是那么自信。 「可无论如何，这还是学宫前教授捅出来的篓子吧，而且这次测试的手段也比较严厉——」 「所以才要特别强调，不是教授的人做出的贡献啊。」 付前笑容不减。 「手段严厉是教授的事情，拿这个来赖掉一名学员该得的嘉奖，未免有点儿小家子气了。」 「甚至为了不被无良项目组抽水，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一件只适合你的奖励，当然荣誉依旧属于咱们实验室。」 「学术研究要想达成一个良性循环，一味埋头科研是不行的，运营也很重要。」 「只需要一点申报小技巧，荣誉与实际奖励，都将可以做一个最大化的争取。」 好吧…… 付教授充满乐观气息的解释里，季流霜一时已经是无话可说。 当然作为一名聪慧的年轻人，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她很快意识到付教授此举下，还没有被提到的一点——自己可能获得的可不止物质奖励。 除了学员身份，自己甚至还是福音小组的负责人。 后者作为一个稍显敏感的救人领域项目，类似事件的良好履历，带来的价值也是不可估量。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工坊（一） 「报告差不多就这样吧，改完后不用再给我看了，直接交给李院长就好。」 眼见季流霜若有所思，明显已经是有所收获，付前也是把文件还给她，手冲着脑袋比了比。 「今天辛苦你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是挥之不去吗？」 「抱歉还是有一点……下午的时候常教授甚至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面对付教授的关怀，季流霜很想说不用担心，不过最后还是诚实地点头。 「我现在倒是有点儿理解，为什么那些人会变成那个样子了，人类的意志在某些东西面前还是太脆弱了。」 「为什么要抱歉，如果你选择让自己快速忘掉，那才是值得遗憾的。」 然而面对这个说法，付前看上去却是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有些东西并不会因为你忽视它就不存在，超凡领域知识或许是诅咒，但很多时候每一份无知背后，更是厚重的血糜。」 「你不需要这些知识教你用剑，但知道自己剑指的是什么，在我看来还是有必要的。」 「我想我明白了……谢谢。」 付前的话带来了稍久的沉默，季流霜再开口的时候，眼中惆怅并未稍减，但同时也多了几分坚定。 「直面而不是躲避，这看上去确实是一名剑士该有的反应。」 也是学宫先贤亲自示范的经验。 面对季流霜的说法，付前深表满意的同时，不忘心中加了一句。 他指的当然是李赫老爷子。 虽然专业不同，但之前短暂的组队经历里，那位可是生动展示过直面残酷，临阵升级。 将这份当事人都未必记得的风范顺手传达给后辈，如果能有所收获也算功德一件。 …… 【身份核验完成，本日工作开始】 【警告，泄漏事故】 流霜同学明显对于工作极富责任心，跟付教授一番交流再有收获后，并没有结束一天操劳早早休息的意思，而是果断回楼上修改报告。 而受这份年轻人的锐气所感染，安排完各类事务的付专家一时也是聊发少年狂，昏暗中随手摘下面具。 同样灰暗的仓库再现眼前，伴随着的是熟悉而亲切的提示。 【名称：真空之花，编号3-0004】 【今日工作内容已更新，进入3-0004的收容场景，完成再次收容】 这属于越努力越幸运吗，本周的最后一个任务居然编号为3。 【是否消耗1点san值开始】 【是】 数日休息下来，几乎已经完全痊愈的付前，对这份发展十分满意。 【正在进入3-0004收容场景】 【当前san值122，当前灵感99】 【选择你要携带的技能与物品】 而伴随着确认，准备工作的提示也是传来。 编号为3的任务出现限制的几率还是很小的，付前熟悉地全选确认，当然物品这一块还是以方便携带为主。 【……8%…13%…21%…34%…55%…89%…100%，收容场景加载完成】 【异想天开是属于年轻灵魂的特权，而作为支撑的，则是来日方长的底气。 身为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你还从未有过让自己骄傲的成就。 然而在这一天，你接受到了命运的召唤。 匪夷所思的未来摆在你面前，却又触手可及。 当然在那之前，你还需要经过勇气与天赋的考验。 比如逃课并寻找指 引】 普普通通，高中生，命运的召唤？ 即便难度一般不会太夸张，付前依旧是认真倾听着任务介绍。 然而片刻之后，从里面抓取到的关键词，却是让他一脸震惊。 主要这几个元素实在过分经典了，组合到一起怕不是要拯救世界？ …… 还真的是要拯救世界。 随着五感恢复，付前低头打量，第一时间赞叹一声。 此刻的他正位于一条长长的走廊里，面前是扇开了一半的窗户。 天气并不算好，甚至有雨点被风卷进来，打湿了手里一只精致小盒。 黄褐色，表面是流水状的花纹，造型非常考究。 不过一眼望去，可以看到里面并没有装着什么太奇怪的物事。 一张薄薄的纸片已经展开，露出被包在下面的一枚钥匙。 黄铜色，尾端是与实用完全背道而驰的华丽雕镂，整体造型也是相当复古。 而纸片上的字迹虽淡，这个角度却依旧看得清楚——【设法进入工坊，狩猎神只的力量在等待】 十分符合画风，这描述明显很有几分中二之气。 而就在付前感叹的同时，提示也是在耳边响起。 【收容达成条件，寻找并摧毁真空之花】 相当友好，不仅是编号为3的任务，甚至第一时间就把收容条件列清楚。 对这样的展开，付前自然是相当满意。 虽然目前还不能确认，真空之花指的具体是什么，但手里这东西就是寻找线索，看上去应该没跑了。 工坊，不得不说这个称呼也很有趣。 叮铃铃…… 感慨之间，某个记忆深处的声音，竟是也跟着在头顶响起。 果然世界要靠中学生来拯救啊。 对这经典的上课铃声，付前表示毫不奇怪。 刚才第一时间他就注意到了背后众多欢蹦乱跳的年轻人，甚至自己身上穿的都是一件深色校服。 任务介绍果然不打诳语，说把自己丢回来上课就丢回来上课，甚至看上去也确实普普通通。 前面玻璃的倒影里，能清楚地看到此刻的自己是伪装状态，一个外表平平无奇的年轻人。 身形瘦削，乱糟糟的头发，惺忪的眼神，不管从哪一方面，似乎跟狩猎神只都搭不上关系。 咔！ 把窗户拉回，避免雨滴继续飘进来，付前转过身，没有理会众多惊疑的目光，逆着人流一路远去。 任务介绍都说了，拯救世界的第一步就是先逃课。 至于寻找指引，此情此景很容易理解为，去找这个钥匙可以开的锁。 而这也完全不是问题。 付前手里的黄铜钥匙转了个方向，把上面磨得已经有些模糊的一个 再抬头时，他已经是冷哼一声，神情倨傲。 勇气与天赋的考验？ 抱歉，世界需要我。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工坊（二） 吾之一生，无怨无悔！ 虽天色尚早，但付前迈出校门时的姿态，却仿佛有夕阳在把影子无限拉长。 命运的齿轮终将转动，在某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而前后不过刹那，你会发现已经再也回不去曾经的自我，甚至是名字——等一下，现在应该叫什么名字？ 几乎自带背景音乐的步伐戛然而止，付前眉头微皱，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 纸片上是没写着给谁的，身上好像也没有任何名片类的东西，任务介绍里更是提都没提。 时至今日，仓库的勤快指数依旧没什么起色。 不过没关系，要想成为神明的猎人，本就是要斩断过去。 冷哼一声，付前低头看着手里。 象征命运召唤的黄铜钥匙，正于照耀下熠熠生辉。 而简单辨别了下方向后，他意识到压根不知道这 「您好。」 但这种小小挫折，又怎么可能阻挡星辰大海之征程。 付前一秒钟退出天降大任模式，跟一名慈祥的老婆婆打了个招呼。 …… 距离是不是稍远了一点？ 这要换个意志不坚定的，车坐到一半儿，怕不是就热血失温，放弃做救世主回去追番了。 坐在不甚舒适的座位上，付前默默注视窗外，盘点着剩余的路程。 老婆婆还是很热情的，以至于听完 而稍有点反常的发展是，那位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同学，不仅随之看过来的表情稍显诡异，甚至还真知道这个地方。 跟什么都市传说有关吗？ 打量着窗外密集的建筑，付前似乎稍稍理解了那位目光之含义。 很明显那不是什么仰望英雄的眼神，而是对中二病的怜悯。 这样一座现代风格满满的都市里，确实很难想象这样一把钥匙能开什么正经地方。 好像还真有点儿都市传说风范…… 片刻后，一路并未遭遇什么险阻的被选中者，下车后循着 窄窗，高墙，造型奇特的浮雕，乃至让人一望之下就心生压抑的配色。 旁边隔着一条街就是高楼大厦，这座没什么人气的建筑跟周围明显很是不搭——但跟自己手里钥匙又很搭。 同时很容易辨别出来，虽然造型复古，但它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古建筑，看着更像是个建成后未启用的主题公园。 当然这些都无所谓了，命运召唤的形式多种多样，更不至于拘泥于场所。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地方看上去面积很是不小，该去哪里找这把钥匙对应的锁，以进入「工坊」呢？ …… 风格阴翳的废弃建筑，属实是容易孕育都市传说的地方，为众多爱好猎奇的年轻人所知晓也就显得正常了。 而这种情况下，一把风格复古的钥匙外加前来这里的指引，怎么看都是恶作剧的成分飙升。 不过那是对于凡人而言，作为一名早已立志成为指环王的人，不过区区一点迷惑表象而已。 正门紧闭，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里，付前稍一打量，就越过警示标识，沿着建筑外侧一条窄梯向上。 而很快的，他顺利在侧面找到了一扇半开的窗户。 从痕迹上就能看出来，这里已经是进出这幢建筑的常用通道。 而前面并没有用鲜血征伐横穿的付前，此刻也是遵循了这份习俗，侧身探进了黑暗里。 窗后是一一间有着三扇门的小厅。 跟大多数废弃建筑一样，内部相比之下更加空旷， 唯有一些不方便搬运的东西在其中发霉朽烂，比如一看就很适配手中钥匙的门。 不过正如前面提到的，这幢建筑结构复杂，层数也多。 甚至对于付前来说，很容易确认附近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这种缺少标记的情况下，要想找到进入工坊的路，似乎只剩繁琐的试错了。 但只是似乎。 作为被选中者，跟只为猎奇的年轻探险者们又怎么可能一样呢。 付前走上两步，手指在绘有图案的墙面拂过。 …… 高端的设计往往体现在细微处，比如这并不算太精致的花纹。 但仔细看就可以发现，每一面墙上乃至彼此之间，居然没有任何完全重复的部分。 甚至每一扇门上，都无一例外有着与之呼应的暗纹。 当然这些都属于设计范畴，正常不过给设计师点个赞。 现在重点在于……付前眨眨眼，手指沿着稍显眼花缭乱的花纹，勾勒出来一个图案。 然后是另一个…… 须臾之间，原本混乱的图案，就被分解为各种风格迥异的组合。 而不太搭调的同时最重要的一点，它们看着竟是有点儿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这地方不简单呢，果然世界在召唤。 更加认定这绝非恶作剧，传说中狩猎神只的力量真的在等待后，付前冷哼一声取出了那枚钥匙，将刚刚分离出来的图案，跟它尾端的花纹一一对应——没有关系。 很快付前就得到了结果。 拯救世界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怪不得说要经过考验。 既未纠缠，也未气馁，对自身判断一向自信的付前直接收起钥匙，试着打开一扇门，走到了外面。 果不其然，门后稍显狭窄的通道里，同样有着那种杂乱的图案，并且一眼望去，跟刚才房间里的又有不同。 当然正常来说，考虑到连个窗户都没有，一个普普通通高中生，一眼望去应该啥都看不着才对。 咔！ 付前手中光线亮起，来自科技的力量瞬间驱散阴影。 在跟老婆婆她们确认路途之遥远后，面对可能的夜间作业，他沿途就已经做了与人设相符的准备。 事实证明，机会确实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一路沿着走廊向前，付前终于是在某一处，找出了某个刚才房间里没有的，同时更加眼熟的图案。 之前跟一群圣斗士一起，共同探索地下遗迹时看到过的图案。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工坊（三） 盲眼学会？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图案很有几分代号团牌的那位仁兄，手里那只金盾上图案的神韵。 作为甚至短暂装备过的人，付前对这一点还是有信心的。 学会的遗产？ 问题是跟那个地下遗迹相比，这建筑年限可差得有点儿多了。 学会继承者们的手笔？ 这个可能性倒是大得多。 从之前的探险队伍就能看出来，继承了部分学会遗产的圣贤老爷子，为了重振往日荣光，应该是通过艾丝他们建立了一个秘密组织。 而那几位看上去也颇有家资，这个盲眼学会的正统传承，在一些地方留下些痕迹倒也不算太奇怪。 那现在问题来了，眼前莫非是盲眼学会的纳新活动？ 摩挲着手里钥匙的同时，付前脚步不停一路走向建筑深处，继续提炼着以特殊方式隐藏的各种图案。 …… 来的路上已经看过时间，基本可以确定是那次探索之后。 而最后在地下遗迹的钟塔厅里，圣杯被成功收容的时候，圣贤老爷子应该是被纯白天使切掉了双手，虽然没死但形势确实不妙。 除此之外，艾丝三人还等在外面，没有进来。 队伍最后的命运如何很难说。 自己收到的钥匙，乃至纸条上提到的工坊，有没有他们的意志在里面，目前的情况也并不好确定。 但有他们背后那个组织的意志，可能性明显还是不小的。 就说中学生拯救世界是真的嘛。 黑暗之中，付前一时傲然睥睨。 上次咱已经是亲手打开「真正的眼」，更是跟圣杯一见如故，转头此刻竟是又以不一样的身份，收到了疑似学会的召唤。 因果循环，属实妙不可言。 虽然编号不是太高，但感觉上这次任务，似乎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远古隐秘。 一时间付前对于坐两三个小时的车，前来这里响应命运号召的行为越发不后悔。 而他接下来的行动，也毫无疑问体现出了这份坚定意志。 窗户狭小且几乎全部紧闭，导致一片漆黑中，点点照明作用实在有限。 而这位普普通通中学生，竟是一路沿着建筑向上，没有半分退缩之色。 …… 果然不只是装饰作用吗。 黑暗中，付前再停下来时，位置已经是一处角楼。 三个一组的小窗下，从远处透过来的霓虹灯光，被落地镜反射到另一面墙上，反差下画风尤其诡异。 但那微弱彩色照亮的区域里，付前却是轻松找出了又一个图案的痕迹。 属于某艾丝女士，亚马逊战士风格胸甲上的图案。 这甚至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一路走来，甚至包括自己当时戴的那只手套在内，那众多「黄金圣衣」上的图案，已经是被找到了七七八八。 但隐藏于混乱中的这些发现里，眼前属于艾丝女士的图案，却是第一个体现出了相对明显的规律性。 它们并不是被随意分布，而是放在这里做着某种指引。 比如眼前。 走上前去，付前手像刚开始时一样在图案上轻轻触摸，判断着它的朝向变化。 而几个呼吸后，他直接侧移几步，拉开了一只嵌在墙里的棕色橱柜。 里面自然是空空荡荡，付前却是并不失望，顺着相比门上更加不起眼的暗纹，很快摸索到角落。 下一刻随着手上用力，一个凭视觉难以发现的暗格被掀开，露出了下面一只锁孔，看上去跟 手里钥匙十分搭配。 …… 果然光靠穷举是不行的。 除了所有能看到的锁外，甚至还有看不到的锁。 对这份设计，付前一时深感有趣。 这幢规模颇大的建筑，一眼望去可能适配钥匙的地方相当多。 缺少指引的情况下一一试错，明显是件相当繁琐的事情。 但也仅此而已，如果有足够的耐心，从头到尾，把所有可以***钥匙的地方全试一遍，看上去怎么样也能找到「工坊」入口。 那种情况下，似乎并不能看出多少对天赋的考验。 更不用说很多房间的门压根就是开着的。 现在事实终于证明，那种毅力十足的解决方案，几乎不可能得到结果——真正的锁甚至被藏了起来。 真那么去操作，大概率是一番用功后道心崩溃，醒悟过来这不过是一场恶作剧，从此普普通通的自身更加普通，再不相信奇迹。 唯有从众多纷乱的曲线里，找出其中蕴含的特别元素，并一路顺应指引，才有可能找到被藏起来的这些东西。 但现在问题又来了，这么安排的意义是什么？ 考验，筛选，这种拯救世界的中学生们经常面临的问题，听上去倒也算是正常展开。 甚至安排也称得上精妙，满怀激情前来，最终却没有通过考验的人，会很自然的把它当恶作剧处理，不用太担心保密问题。 但重点在于，这份安排考验的到底是什么？ 既然等候的是狩猎神只的力量，怎么看想要进入「工坊」，总要有一些超凡范畴吧？ 甚至乍一看自己这一番操作的整个过程，倒也确实有超凡因素存在。 因为认出了跟盲眼学会知识相关的某些图案，然后找到了线索，最终一路搜寻到结果。 但这份超凡意义的前提，是自己在地下遗迹时的经历。 如果带入目前普普通通中学生身份，这份考验的内容似乎只是从复杂难辨的混乱里，找出某些特别的图案而已。 很难想象这个跟狩猎神明有什么正相关性。 种种思绪在付前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没有耽搁他的动作。 机括的轻响在寂静中尤为明显，作为专业人士的付前，仅凭声音就能确定自己找到了正确的锁孔。 咔！ 只可惜的是，伴随着轻轻转动，应声而开的锁并没有顺带打开一个通往神秘所在的暗门之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比最初那个小匣容积大不了多少的暗格，甚至里面的场景也是类似。 下一刻付前手指伸进去，夹出了一枚沉甸甸的金币，以及缠在上面的又一张纸片。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工坊（四） 【收下，或者放回原位离开】 果然有色金属和贵金属还是有区别的。 相比于包钥匙的那张，压在金币下的纸条上，字迹可以说清晰多了。 而一眼望去，第一句话就深得欲擒故纵之妙。 【报酬并不为你已经做了的事情，而为你将要做的】 第二句更是冷峻孤高，姿态属实搔到中二病痒处。 而这是纸条上所有内容。 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招生电话、加盟热线，宿命与神秘感拉满。 别说随手掂量之下，就能知道这金币密度没有任何问题。 单单这文案，真要是放回去，转头吃晚饭睡觉，怕是几十年后午夜梦醒，都会心有遗憾吧？ 哼！ 冷冷一笑，付前把纸条折起，下一刻金币对准了灯光。 很可惜，遗憾不过是弱者的自我美化。 任何所谓当年我要是那样做就好了的说法，真要再来一遍，被实操的概率怕是不超过一成。 对于一名隐忍多年，方终于凑齐平平无奇、中学生，收到神秘事物等词条的人，怎么可能任由这份召唤被遗憾所亵渎。 这是直面使命之勇气，跟金币上的图案绝没有关系。 目光落在亮闪闪的报酬上，付前眨了眨眼。 并非骷髅头恶魔角之类，那是一个仅由几根线条组成的人体背影。 虽简单但明显出自大师之手，一眼望去纤细而柔媚。 配合上光润的金币表面，让人油然而生想看一下正面是什么样子的念头。 …… 果然专业，不动声色间，能支撑一位勇者踏上征途的要素都集齐了。 对于一名拐带大师，付前对硬币上引入的新元素，报以了来自同行的欣赏。 当然君子成人之美，他对此倒也无逆反之意，不动声色地控制着金币在手指间翻滚。 叮—— 伴随着一声轻响，下一刻金币竟是被弹到半空。 而并没有伸手去接，付前转身拉开了衣服上的口袋。 当然不是准备做那种把未来交给命运之类的猜硬币游戏，只是摆个收纳动作而已。 真正的猛士，从不让概率学背锅。 踏出校门的一瞬间，这位终将被众多神只惊呼为指环王的男人，就没有想过再好好上课。 悄无声息间，金币已然落入口袋，丝滑流畅。 而付前的脚步也是。 没有任何留恋，也没有任何处理善后的意思，他已经是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接着是这幢建筑。 没错，金币虽然收下，但付前并没有在这里等待的意思。 如此到位的手段，断没有虎头蛇尾之理。 真正命运的召唤，从来都是宿命感拉满，只要接受就再无法逃脱，躲教学楼厕所里都无济于事的。 接受交易，然后原地等待甚至是站到路边等专车来接？ 这可实在是太破坏格调了——走在路上有专车来接还差不多。 片刻之后，付前以全新的视角审视这座城市，甚至是已经离开那座建筑附近，置身于灯红酒绿间的时候，强而有力的轰鸣从背后方向传来，接着是一道尖锐的刹车声。 不管哪一种声音，对于年轻人来说，一般都会有莫大的吸引注意效果。 然而前后的骤然切换间，付前不仅脚步不停，甚至瞥都没有瞥一眼。 抱歉，作为被选中者，这些世俗造物早已经于认知中褪色。 「你好啊，年轻人。」 几秒钟后，可能是重新发动再赶过来实在有些丢份，靠近路边的车窗竟是被摇下，露出半张布满络腮胡的脸，喊了一声。 至于另外半张，则是被遮挡于一只硕大的墨镜下。 …… 「你好。」 姿态高并不意味着丢弃礼貌，恰恰相反，很多时候后者是前者的重要组成部分。 面对主动出声的问候，付前终于是停下脚步，用审视的目光看了来人一眼，微微颔首。 当然面无表情的高冷风范是一定要保持的。 「叫我奥兹，上车吧。」 墨镜大叔原本应该是等着回答「所为何来」这种问题的。 只可惜眼前的平平无奇中学生回应完后，竟毫无开口询问的意思，只是用惺忪无神的眼睛打量着自己，仿佛在等待表演。 当然虽是主动开口，逼格明显还是要保留的。 下巴往身后比了比，他自我介绍后直接冷冷示意上车，毫无多解释的意思。 让人稍感欣慰的是，年轻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质疑和犹豫，得到一个答案后点点头，竟是直接拉开车门坐上后排。 「我可能付不了车钱。」 当然车启动后说的第一句话，依旧很有点儿出人意料。 「呵呵……没关系，你如果付不起的话，我是不会出现的。」 愣了一下，奥兹才笑眯眯地回答。 …… 「你是说这个？」 理解对方的话似乎需要几分逻辑思维。 付前若有所思间，很快把那枚金币掏出来比划了一下。 「是啊，看上去你并不讨厌黄金，巧的是我也一样。」 对方头都没回，遵循着安全驾驶的要义。 虽然夜色驰骋间，脸上墨镜依旧没摘下来。 「待会儿如果你不能通过考验，那么我会把它作为车费收下。」 果然还有科目二，不愧是对弑神力量掌控者的挑选呢。 奥兹的交代，让付前心中感慨之余斗志昂扬。 「但万一通过考验了，你不还是收不到车费？」 当然这并没有影响思维逻辑，下一刻他继续指出了对方描述情况中的漏洞。 …… 奥兹终于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稍有些发愣地盯着后视镜。 「放心……如果通过了考验，你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拿来付车费。」 不过这小小的问题最终并没有难倒他。 「原来是这样……所以那把钥匙，是你们寄给我的？」 对于这听上去不甚美好的未来，付前注视着窗外飞快掠过的夜景，下一刻突然提到了故事的最初。 「是的。」 「目的呢？」 「你都收下了金币，居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回到专业领域，奥兹似乎找回了自信，发出了一串低沉笑声。 「当然是引诱你放弃平淡的生活，陷入残酷的深渊了。」 「而你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工坊（五） 果然敬业。 如果不是资深中二病的话，这台词功力属实惊人。 面对奥兹听上去恶意十足的回答，付前一时间也是不吝赞赏。 今天截止到现在的遭遇，无疑是经典的救世主开端。 通过一把钥匙，接触到世界表象之下的真实一面，即将肩负拯救所有的重任。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个世界早已经有一群救世主了。 有执夜人这种站在台面上的力量，即便是大部分中二病患者，对于拯救世界这种活儿，应该也不太容易有舍我其谁的感受。 以至于此刻奥兹兄的表现，很有几分中二社团拉人入伙的感觉，尤其他本身真的是个普通人。 当然付前作为当事人，并未对此有什么轻视。 一方面自然是要尊重当前扮演的角色，另一方面则是源于对整个事件的看法——或许这就是想达到的效果呢？ …… 执夜人的掌控下，有些领域还是相当敏感的。 如果刚才的经历乃至手里金币，真的跟圣贤老爷子那帮人有关。 而他们真的按照当时宣称的理念，建立了一个力求通过“知识”，让凡人之躯掌控超凡力量的组织。 那么有一个问题付前甚至早在地下遗迹时就想过，如此宏愿下，如果他们准备发展壮大，该如何拉人入伙？ 他们的理念，说起来可比接肢要更容易失控，怕是很容易被执夜人顺手剿灭。 除非看上去没那么危险。 在付前看来，他们过分理想化的理念，带来了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成员真的是普通人。 只要利用好这一点，给行为本身赋予另一性质的解释后，将很有可能变得人畜无害。 到时候别说发展成员，把办事处开到执夜人隔壁都不是不可能。 比如眼前这种情况——中二病团体，沉迷于被命运选中，拯救世界的狂想，明面上甚至找不到任何超凡范畴的东西。 试想这样的三五个人，就算佩戴着统一的标记，大街上手舞足蹈地大谈如何诛杀魔王，在执夜人眼中怕是也毫无危险性——直到穿上“圣衣”那一刻。 正所谓多层博弈，告诉你我要解放全人类；你不相信我要解放全人类；但其实我真的要解放全人类。 确实是个思路，尤其这个认知的层级完全可以不局限在跟执夜人的猫鼠游戏里，组织内部也是一样。 当然这些都只是推测，不排除自己想多了，其实真的只是误入了某心理年龄过低群体。 “是吗？很可惜我去过深渊，而你不在那里。” 考虑到入乡随俗的美德，付前冷哼一声，跟上了奥兹的措辞风格。 虽然这句狂拽酷霸到极限的台词是真的。 …… 正所谓你的中二在我之上。 那一刻，看得出来奥兹的心情有那么一点儿复杂。 具体表现就是终于不满足于后视镜，忍不住直接回过头来打量。 “看前面。” 只可惜考虑到路上行人的密度，付前几乎是第一时间冷冷提醒。 “那些图案的意义是什么？” 成功展现了作为被选中者的资质，面对再陷沉默的接引人员，付前继续关注着自己该关注的问题。 “……指引你找到金币，这还不算意义吗？” 气势连番受挫，奥兹老兄隐隐有些不甘示弱，选择了以问题应对问题。 “所以只是入门考验吗……” 付前一时喃喃自语，下一刻却是摇头。 “抱歉我看不太出通过这份考验的价值在哪里，不过类似无聊的找规律游戏而已。” “无聊？你知道有多少人对它们视若不见吗？” “虽然不得不承认，你完成的速度着实惊人……甚至还是在夜里。” 奥兹很有几分为这点评吃惊，甚至是终于表达了对付前表现的认可。 “所以很多人拿到过类似的钥匙？” 并未因为对方的称赞表现出任何自得，付前眸光一闪，抓住了某个重点。 “不然呢？” 似乎终于找到反击的机会，奥兹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每个人总希望什么都不做，就是独一无二的被选中者。” “但却从不问自己一个问题，那就是凭什么被选中。” “没错，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相似的钥匙有很多把，对应的金币也有很多枚，你甚至不是第一个从这里拿走金币的人。” “虽然绝大多数的人，最终只会把这当成一个恶作剧。” …… 果然跟之前想得差不多吗。 这个主题公园其实还是启用的。 面对奥兹的说法，付前“陷入了沉默”。 隐藏在墙内的特别图案静待有缘人，指引拿到藏起来的金币，从而隐蔽地吸纳新成员，虽委婉但确实是个思路。 而本身就已经是非原版的它们，确实不具备什么超凡效果，否则大概率先被执夜人发现。 但这不代表真的没有意义，毕竟广义上说的话，能从混乱的组合里把它们挑选出来，这个行为本身也能称得上一种天分了。 奥兹兄大体还是诚实的，但对于图案的源头明显有所保留。 倒也可以理解，对于应召而来的年轻人，只要负责宿命和热血就行了。 “所以，你也曾经收下了那里面的金币？” 思索片刻后，付前终于选择了打破寂静，并且果然没有再纠缠图案背后的意义。 “我收下了金币，但不是那里面的。” 对于这份反应，奥兹兄看上去还算满意，微笑间果断充当起了谜语人。 “我们到了。” 甚至下一刻，这位还额外加上话说一半大法，直接转弯把车驶入了一处地下。 所以那里并不是唯一呼唤救世主的地方吗，倒也合理，一个兵营爆兵效率总归太低。 没有强求的意思，付前再次取出那枚金币，控制着在指尖滴溜溜旋转。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不得不再次赞叹你的品味。” 而此时停下车的奥兹，终于是摘下了他的墨镜，回过头来仔细打量着付前手里。 “这枚是所有金币里面，造型最让人难忘的……所以准备好把它输掉了吗？”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工坊（六） 钥匙可能一样，但金币有很多种。 奥兹兄的赞赏里，付前很容易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毕竟给自己的钥匙如果是跟锁一一对应的，那么从一开始拿到哪枚金币就已经固定，跟眼光没有任何关系了。 倒也不奇怪，圣斗士还有不同星座呢。 甚至考虑到自己选做指引的图案，跟艾丝胸甲上的明显存在渊源，这个“女神在等待”性质的设计，出自她的操刀都说不定。 从这个角度讲的话，金币本身虽然没有超凡效果，但接下来应该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交易物。 “过奖了。” 吸了口气，付前从金币上收回目光，抬头仿佛看向无穷远处。 “至于输……”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反而因此更能感觉到坚定。 “你根本不知道我赌上了什么，就像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会输一样……” …… 所以你到底赌上了什么啊？ 奥兹兄墨镜下终于露出来的双眼不大，倒也称得上有神。 而此刻惊闻眼前年轻人的说法后，一时间更有神了。 睁大眼睛看着付前的脸，似乎很能体会到他茫然的心声。 看上去作为一名被征召者，付前的中二程度还是稍显极端了。 “所以它为什么难忘？这个图案背后有着什么故事吗？” 接引者停下车后居然是愣在原地不吭声，付前对此倒也不太介意。 表达完无可阻挡的决心后，他迎着对方的审视眉头微皱，体现出了细腻一面。 热血并不代表头脑简单，对方话语间的细节明显被觉察。 当然还有外观上的细节。 提问的同时很容易能注意到，奥兹兄的左眼瞳孔不仅更加幽深，甚至有着异于常人的形状。 “你的眼……” 若有所思间，付前直接忽略了前面的问题。 “呵呵……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戴着眼镜了。” 一下省去一个答题的麻烦，奥兹兄看上去轻松了几分，当然还远及不上不凡之处被发现的开怀。 “而就像我刚才说的，你的观察力确实不错——” “戴这个眼干吗？” 只可惜夸完人之后的自夸还没来得及做，就被直接打断。 …… 造型诡异，以至于不得不隐藏在墨镜下的眼睛，一望确实颇有几分摄人。 但没有任何超凡气息，在一名灵感九十九的二阶面前。 与其相信这是神级大能屈尊降贵亲自迎新，付前更倾向于表示美瞳的质量不错。 “你是想说它是假的？” 然而对于刚刚眼神坚定的奥兹来说，这一句点评的性质，明显比篮球场上被说假鞋更严重。 面孔瞬间冷了下来，这位不一样的两只瞳孔扫视过来，语气相当不善。 “质量很不错，我个人其实相当欣赏，只是不想听后面的故事了而已。” 付前完全没有退步的意思。 很多人对中二少年都有误区，不自觉地把他们当成热血的傻瓜，轻易相信各种虚幻造物等等。 殊不知真正的中二精神，恰恰是认知范围内洞悉所有的自信。 而付前完全不准备掩饰对这一概念的高度理解。 “所以你想说你手里的金币是假的了？从刚才到现在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闹剧？” 当然带来的反应就是，奥兹的表情已经变得更冷。 由神秘世界的接引者到上蹿下跳的小丑，这样的转变对他来说，无疑是难以接受的。 “所以你认为我连是不是真的黄金都分不清？” 付前却是依旧没有丝毫退步，随口反问间甚至冷冷一笑。 “从收下那枚钥匙起，我就从不怀疑命运的召唤。” “这就是我为什么能毫不犹豫地前往刚才那个地方，并坚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藏起来的东西，甚至真的做到后也没有任何吃惊。” “我想说的很简单，收起那些无谓的故事，不要以谎言来试探我的决心。” “从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我也早已经做好了觉悟……” …… 无知的热血往往也容易冷却，中二同样有高低端之分。 【进入工坊，狩猎神祇的力量在等待】 就算暂时无法确定，最后是不是真的会发“圣衣”，付前也并不认为对于这样一份殊荣，仅凭单纯的热血能通过考验——要更极端才行。 比如理由都不需要的，天命所归的自信。 点明奥兹兄行为的意义，并不是为了让人觉得不中二，而是更中二。 既然决定不浪费仓库帮忙准备的这份人设，完成任务的同时好好感受一下“后盲眼学会”的组织文化，那么当然要做到专业。 而看上去效果还是不错的。 明明是带有不屑的回应，但那一刻奥兹兄脸上不悦却是快速板结，并最终变得意味深长。 “看上去我们迎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候选人。” “没错这确实是假的。” 手指着左眼，这位坦诚之余，到底还是没舍得把美瞳抠出来。 “你其它的感受我不做评价，但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走吧。” 说话间这位已经是先一步打开门下车。 “所以这里就是工坊？” 而盲目自信的人是无敌的，付前毫无怯场之意，下车跟着前行的同时，打量着四周随口发问。 “不是。” 奥兹没回头，但回答得很快，甚至说话间隐隐四十五度角仰望，虽然那里只是不透光的天花板。 “但这里是到达工坊的必经之路，也是你需要证明自己的地方。” …… 当真卧虎藏龙，不可小觑！ 眼见奥兹竟是一秒钟修复破碎的逼格，即便强如付前，一时都是暗赞一声。 但作为身怀强者之心的候选者，亦不可能因此动摇分毫。 没有多说什么，随着行走间眼前豁然开朗的视野，付前对着四周一阵打量，并很自然地把目光集中到这座庭院里，唯一一处有点点微光的地方。 类似不久之前在那幢“未启用建筑”里见过的各种图案，被以某种特殊的颜料，涂抹于某房间的内墙上。 但仅仅是类似，因为付前一眼就能看出来，它们是没有被扭曲过的原版。 先更后改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工坊（七） “人我已经带来了。” 前往工坊的必经之路内，奥兹已经是脚步不停，径直来到那扇门前，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来吧，是你闪亮登场的时候了。” 甚至没有等里面回应，下一刻他回过头，看着正以好奇姿态四处打量的付前，做个手势示意直接走进去。 “好。” 付前对此明显毫无抵触，欣然踏进了那扇门。 而站在门内，感受与外面又有不同。 这是个相当宽敞的房间，虽然构型更加正统一些，但跟之前探索的地方一样，内部十分空旷。 而此刻一眼望去，于黑暗中熠熠生辉，自带荧光的线条图案，竟是并不局限于墙上，而是均匀地攀爬于各个地方。 以至于虽只是被涂抹在那里的死物，却隐隐有种生命般的活力。 “欢迎——” 付前观察的同时，随着一道悠长的叹息，一个明显属于女性的声音，也于黑暗之中响起。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遇到效率这么高的候选者了，你叫什么？” 虽是溢美之词，但语气间并没有太多情绪。 而伴随着询问，房间内某处线条竟也是一阵扭动，仿佛这些蕴含特殊意义的图案，在那一瞬间真的活了过来。 当然只是仿佛。 或许光线微弱，但付前相信只要视力还算正常的人，不被想当然的障眼法欺骗的情况下，都能发现图案“动”的地方，其实有一个坐着的人形阴影。 之所以会说是障眼法，那是因为这位身穿的衣服上，赫然也是有同样色泽的荧光图案攀爬，有种另类的迷彩风范。 而刚才的变化也很简单，原本面对墙坐着的她，一百八十度转过身来，导致这迷彩动了起来。 …… 好像感受到了组织的活力一面呢。 这种看上去更像玩笑的误导，自然不可能让付前受到任何影响，一时间只是对其创意称赞一句。 不过对方问的问题实在没什么营养。 都寄钥匙了，叫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虽然现在问题在于，咱作为当事人还真的不知道。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不过这依旧不是问题，哼了一声，下一刻付前气场全开。 对方礼貌欢迎，他倒也没做无理反问。 “从出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决定斩断过去，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称呼的话，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叫我——” 顿了顿，下一刻他抑扬顿挫地说了下去。 “指环王。” 你…… 地上坐着那位一时没有传出动静，跟进来的奥兹望过来的眼神，却明显有些诡异了。 “抱歉可我注意到，你好像一颗戒指都没戴。” 而看上去他小小地努力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插话。 “呵呵……戒指并不一定要戴在手上。” 低头活动了一下光溜溜的手指，付前仿佛一秒钟陷入了对生命的沉思。 “也可以刻在血肉里。” …… 奥兹明显不知道，这次打败他的仍然是一句实话。 但那一瞬间他的神态，明显体现出了“你的中二在我之上”这样的含义。 “说得好。” 而就在这份无言间，终于是此行真正的招待者接过了话头，似乎深以为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称呼我萤珠。” 伴随着付前风格影响下的自我介绍，这位竟是直接站了起来。 甚至同一时间一盏灯光亮起，照亮了整个空间。 相当年轻，看上去几乎与奥兹兄接近。 即将提供真正考核，确认付前能否加入的这位，是一位乌发盘起，眼眸修长的女性。 而灯下变得不那么显眼的荧光，让她没多少修饰的长裙更显朴素。 “所以告诉我，指。” 当然下一刻，她盯着这边吐出的称呼更加朴素了，直接未经付前同意完成了简写。 “你为什么来这里？” “想清楚再回答，这将会关系到你接下来的命运。” …… 明明看着已经挺正常了，一开口仍然中二气息满满。 组织这是被选择的伪装反向污染了吗？ 考验不经意间开始，对于内容付前一时却是深感有趣。 当然此时此刻，他是绝不会信这个组织跟圣贤他们没关系了。 墙上这混杂的各种造型就摆在这里，付前甚至轻松从里面找到了，当时自己那只手套上的图案。 虽然这位自称莹珠，在组织内明显地位不低的女士依旧是普通人，但当时的艾丝他们其实也是同样情况。 他们的力量只来自于身上的“圣衣”，只要摘下来瞬间大隐隐于市。 当然感叹归感叹，完全不耽搁付前思考答案。 对于这种进一步考核，之前响应召唤之类的说法明显尺度已经不够。 “因为世界错了。” 仅仅思索了五秒钟，付前就直接语气坚定地回答。 “……错在哪了？” 莹珠女士的修养功夫还是比奥兹到家得多的，仅仅沉默了一下，就无比丝滑地问了下去。 “不知道，但它不应该是这样的。” 付前摇头。 换个人想通过考核或许还有些困难，但对他来说这种带入简直手到擒来。 “有天赋的勇士守护秩序，而普通人负责享受。” “前者责无旁贷，后者心安理得，每个人都囿于天生的宿命……我觉得这不是对的样子。” 对于中二病人士来说，与全世界为敌一向都是万能动机，而且目标完全可以不选择什么具体的事物，而是用抽象的概念。 “……对的应该是什么？” 而看上去他的答案对于考官们确实有些抽象，一时间连莹珠的沉默时间都是再次延长。 “普通人也可以被拯救世界的重担压垮，那不是超凡者的特权。” 付前却是对答如流，仿佛平时在面对黑板的魂游天外中，早已经想过了无数遍。 被重担压垮的特权…… 而这过分高的觉悟下，莹珠女士终于是陷入了长考，被眼前年轻人对于公平的夸张追求所震撼。 “你找到的那枚金币，可以拿出来看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间，莹珠再开口时，终于是直接换了个问题。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工坊（八） 「然后呢？」 没有任何迟疑，莹珠女士开口瞬间，付前手指已经夹出了那枚亮晶晶的金币。 而这绝不废话的姿态体现出的丝滑与坚定，堪称实在太有冲击力，顷刻间已经是达成了对前面发言的完美注解。 奥兹愈发严肃的凝视，就很能体现出这一点。 「上面的图案，你的感觉是什么？」 而莹珠阁下无愧为正式考官，虽然表情同样凝重，回应倒没有多少迟疑。 「水准很高，相当传神。」 金币两面都是同样图案，付前直接把它立着放在旁边一只矮柜上，注视着里面的背影点评道。 「还有呢？」 这回答明显偏鉴赏范畴，莹珠微微皱眉，并不是那么满意的样子。 「甚至极其巧妙地把材质都利用起来，如果不是这种纯度的黄金，怕是难以体现出这种身躯质感。」 眼都没眨，付前对答如流。 「……除了这些，你就没有从中发现其它特别？比如跟找到它的过程相关的？」 莹珠终于是忍不住主动纠正答题方向。 「你是想说墙上画的那些图案？当然有。」 微微点头，付前依旧没有迟疑地回答。 「虽然看上去差得远，当它们明显遵循着某些共通的元素。」 「这也是为什么奥兹阁下跟我说他最喜欢的是这一枚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怀疑，很明显那个地方藏着的各种图案，应该都对应着不同的金币——」 说话间，付前目光甚至是已经落到四周墙壁上。 「跟这里也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 这突然正经的答题姿态下，莹珠女士修长看上去有些满意的同时，双眸微眯选择了继续考较。 「这不是显而易见？就这会儿的功夫，我已经找到了很多熟悉的东西了，在刚才那个地方也见过的。」 付前摇头，下一刻竟是轻轻弹了一下那枚金币，让它滴溜溜旋转。 「它们看上去像是一一对应，彼此间关系的性质，应该跟金币上的图案类似，遵循某些核心元素变形得来——老实说，我觉得墙上这些应该是最初的版本。」 「……你果然知道我想问什么。」 一番指点江山下来，从连莹珠女士都难掩震惊的眼神能看出来，考官们已经隐有几分被折服。 「所以刚才一开始的答案是什么意思？逆反心理故意不说正事儿？」 这话很明显是在指责付前最初的艺术鉴赏评论，进而表达对他答题态度的不满，只可惜付前的回应过分坦然。 「是你们先不说正事儿的。」 冷哼一声，他直接一把把金币按倒，语气间已经透着不耐烦。 「这种轻松就能解读出的信息，我看不出有任何讨论的价值，不要试图告诉我这就是所谓的考验。」 …… 中二从来不是一种能轻易伪装的心理状态，即便是眼前这个以之为保护色的特别组织。 老实说对于他们这个主意，付前还是觉得有几分趣味的。 要知道截止目前，一路过来的经历依旧不带任何超凡元素。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依旧可以解读为一群中二病患者，故弄玄虚组建的同好会。 执夜人对此的约束并没有那么严格，之前在都尼斯的时候甚至还碰到过类似团体。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并没有通过考核，风险控制方面的难度可谓小得太多。 但想法不错的同时，遗憾的是以付前的标准看，他们在执行方面的 水准还是有点儿差。 简单来说就是中二得不够。 值此良机，不妨让他们见识一下高端的中二精神，稍做教导。 前面的「世界错了」是一点，此刻对于繁文缛节的不屑是另外一点。 「你真的，很不一样……」 而看上去此番心血并没有白费，对面二人明显已经接受到了熏陶。 缓缓发出一声十分符合画风的赞叹，莹珠阁下表情突然严肃，手指着墙上。 「你说得没错，这里画着的这些，才是它们最原始的样子，而且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些看似简单的图案里，蕴含的是支配世界的法则。」 「所有拿到金币的人，我们都默认有与它亲和，建立联系的可能，既然你不喜欢一步一步来，那么就去吧。」 「观察，感受，然后展示给我你从中收获了什么。」 …… 果然是后盲眼学会的理念呢。 莹珠女士的建议可以说完全不出所料，以至于付前很自然地想起，当时在地下遗迹里，自己临时掌控「圣衣」的尝试。 当时也是通过上面图案去达成某种特别联系，进而以凡人之躯，驱使那份不可思议的力量。 「鉴于前面的优秀表现，你现在有整整一晚上的时间。」 此时莹珠女士的话也是继续传来。 「我和奥兹会把这里留给你，等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希望你可以证明命运在召唤的说法——」 「没有发现。」 可惜的是甚至还没有说完，她就已经被无情打断。 最新的候选人不仅没有丝毫争分夺秒的样子，甚至直接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这意料之外的变化，明显深深震撼了考官们。 一时间全程低调的奥兹都是忍不住发问。 「从刚才我就已经在看了，我非常确认就算在这里坐上一夜，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即便疑似弃权，付前依旧是一脸倨傲。 「我承认它们很特别，但说到底不过是图案而已，我非常确定自己不会从里面收到什么世界法则的反馈。」 目光甚至已经是落回莹珠二人脸上，付前微微摇头。 「我也不相信这就是最初的留言上写的，所谓狩猎神只的力量。」 当时在地下遗迹里，自己一番努力下真的参悟了能力不假，但那可远远不止一个图案。 黄金甲胄，与之相配的图案，共同封印并支配其中蕴含的超凡特质。 如果这项技术的来源是圣杯教派，那么这几个要素很可能是缺一不可的。 随便涂个几笔就暗示人坐而悟道，未免也太瞧不起咱中二病患者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工坊（九） 不相信…… 看得出来即便已经竭尽全力维持住姿态，但付前面对考验的回应，还是再一次突破了两位前辈的心理防线。 那一瞬间，原本看上去真的要招呼奥兹出门去的莹珠脚步骤停，硬生生地僵直在原地。 而她对面的奥兹，更是已经目瞪口呆。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啊！ 面对这样一幕，付前一时也是心中感慨，再一次领悟到那句人生哲理。 之所以有如此好的效果，跟始终如一的坚持是分不开的。 「错的是全世界」的自信不只要用说的，更要用做的。 面对这样一份考验战战兢兢绞尽脑汁，只为在最终答案上涂抹几笔自我证明？ 抱歉，真正的中二不需要证明。 凝滞的空气里，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 但付前没有说什么，很贴心地给了对方反应时间。 「所以……你是放弃这次考验了？」 而片刻之后，莹珠女士终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诡异地盯着这边。 事实并没有辜负付前的期望，对方一番酝酿之下，毫无疑问送上一份完美助攻。 「不是，我只是提前交卷了。」 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付前冷冷一笑。 「不需要一晚上，这就是我的最终答案，没有发现。」 「现在你可以打分了。」 …… 「你似乎还不是太清楚自己的处境……」 梅开三度，再一次震撼全场。 好在两名工坊成员连番被赐教下，终于还是有了一定的抵抗。 这一次甚至是奥兹先开口，对付前的交白卷行为表示不解。 「相信我，这绝非无趣的骄狂，我从来都无比清楚自身的处境。」 只可惜付前回应的语气，俨然已经是有几分要变身的样子，环视四周的目光里，满是不被世人理解的坚持。 「我不清楚曾经来过这里的其他人，对于这些东西给出了怎样的解读，表示如何借助于它们超脱自我。」 「但对我来说就是一些特别点儿的图案，仅此而已。」 「至于你们所谓蕴含世界法则的说法，我不反驳，但如果一定要让我理解这一点，我倾向于它们不过是其中一丝浮华闪光。」 冷冷一笑，付前手指摩挲着金币表面。 「它们的存在是残缺的，并不足以承载什么力量。」 …… 前面就一路铺垫，通过考验才能进入工坊。 接着来到这个神秘所在，搭配着这场地内的酷炫一幕，确实很容易让人在上面全力以赴。 但很可惜，与其接受这份顺理成章，付前更倾向于坚持对组织文化的理解。 一方面自然是身为二阶，外加跟这个「知识就是力量」学派的交流经验，让人完全可以得出判断，那就是单纯的图案得不到什么东西。 但即便没有这份认知，在付前看来，完美演绎原本的中二人设，依旧可能是当前情况的最优解。 试题的答案或许是唯一的，但及格的方式并不是。 一个已经通过找到金币，某种概念上证明小有天赋者，同时又完美契合企业文化。 这样的人才对于这种地下组织，明显还是很优质的。 更不用说以目前表现出来的偏执，真要是考核不通过，认为「命运的召唤」被女干人所挡的当事人，接下来会做出什么简直不堪设想。 是以在听清楚考验内容的那一刻，付前就已经确定了答题策略。 现在压力来到了阅卷者这边。 而很明显奥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唯有看着莹珠阁下等她拿主意。 「很好……」 后者明显也很为受试者的表现赞叹，叹息间竟是没有再做「你真的确定吗」这种无趣的拉扯。 取而代之的，是脸上泛起的一抹微笑。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看上去你似乎又创造了一项记录，以迄今为止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考验。」 …… 果然如此。 那一瞬间，一向喜欢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付前，瞬间印证了心中对于考验本质的某种猜测。 这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测试，其实压根就没指望被考验者，能从中得到什么收获。 天赋这方面的内容，早在前面寻找金币的时候就已经完成测试。 经过漫长的参悟，最终不自欺欺人，坚定地确定没有收获，并诚实地表达出来，这似乎才是对于考验，他们想要的答案。 所谓精神属性的考核。 虽然乍一听有些玩笑，但背后却也未必没有其逻辑。 除了习武先习德这种讲究，这最后的考核方式同样也是一份伪装。 一番辛苦下最终是这样一番闹剧，实在是太符合中二组织的形象了。 当然现在看上去，自己不忘初心的选择下，几乎完美通过了这场政审。 「恭喜你，命运的召唤已经来到。」 思索间，跟着一起骤然变脸的奥兹，在莹珠的示意下竟是走到一旁，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本厚重的册子。 「签下你的名字吧。」 「这是什么东西？」 没有伸手去接，任由奥兹摆在自己面前，付前皱眉问道。 褐色的皮质封面，看上去年代久远，甚至隐隐有干涸血迹的痕迹，很不简单的样子。 「名录，获准进入工坊的标志。」 奥兹回答间，神态很是与有荣焉。 「请相信我，这份殊荣绝非轻易获得。」 「里面有被获准进入工坊的每一个人？」 付前看上去终于提起了几分兴趣，伸手打开。 让人遗憾的是，这份厚重的名录，却仅仅只用了前面几页，甚至一眼望去，每页只有一个名字。 「名录并不只有一本，这是最新的。」 明显看出了他的疑惑，莹珠阁下一时亲自解释。 这样才合理嘛，如果自己是圣贤他们，拿来忽悠人可以，大概率不会做这种堂而皇之的登记的。 微微点头，付前翻到了最新的空白页，并顺手看了一下，在自己通过考验之前，最后的新人名字——索菲亚。 字体很漂亮，甚至看上去用的也是真名，似乎有着不错的家教。 果然中二是谁都逃脱不了的人生阶段吗？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工坊（十一） 至尊版眼冒金星？ 那一刻付前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点评着突然的异象。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明显属于幻觉，并非真正的这辆车里突然冒出来成百上千只萤火虫。 而虽然对于付前来说，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让它们全部散去，但他并没有急着这么做。 就像刚才莹珠女士动手的时候，他满怀期待地没有阻止一样。 没错，这幻觉确实是由这名考官主动制造。 甚至依仗的，正是她那只盒子里的东西——造型古怪，顶端是一颗硕大金珠的戒指。 当然戒身也是金的。 虽然这位戴首饰的速度很快，但对于付前来说，惊鸿一瞥间，依旧是把盒子里面装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 甚至他还非常确认，戒指上金珠的表面并不光滑，布满了交错的印痕，以至于乍一看很像迷你版地球仪。 当然了只是像，实际上那是迷你版的黄金圣衣。 第一眼看到的瞬间，付前就知道那是地下遗迹探索中，和自己戴的那只左手手套同样性质的东西。 正如前面所说，自己确实找上了圣贤他们的组织。 就是不知道那几位故人，有没有平安归来呢。 …… 「放心它们不会真的烧掉你的眼珠，只是在抵达前稍微阻碍一下你的视觉。」 付前追忆似水流年时，旁边莹珠女士的声音也是再次传来。 「这个过程只要不过分抗拒，就不会有太大痛苦，当然了，应该依旧足以让你好好品味。」 对于付前一路的表现，这位着实称不上喜欢的样子，甚至毫不避讳地在语气间体现出了这一点。 而明显跟前面两个地方不一样，工坊的保密层级更高。 很合理，不管是这个做法，还是莹珠女士从盒子里拿出来的东西。 甚至是她给自身起的这个代号。 以装备为核心，跟当时那支队伍一样。 当然相对这些理所当然的部分，付前更感兴趣的其实是那个盒子。 看似普通体质的考官，最终还是留了一记后手，老实说并不是太奇怪。 但这个后手居然能被掩饰到这种程度，就难免让人惊叹了。 这个盒子的材质明显非常特殊，有相当的隔绝窥视效果。 付前相信就算是执夜人真的正面撞上，也很难发现异常。 神奇，但一想到这可能是圣贤老爷子的作品，而他又是继承了盲眼学会遗产的新生代，一切似乎又合理了很多。 「怎么不吭声？来自命运的召唤暂时中断了吗？」 此时付前的反应，看上去明显赋予了莹珠二人几分愉悦。 呵呵……哈哈哈…… 只可惜回应他们的，是一串从低沉到狂放的笑声。 虽逐渐放肆，但其中快意却是颇具感染力。 「总算是有点儿有趣的东西了。」 没有动，付前的声音里也没有任何痛苦。 「从一开始，你们唯一该做的事情，就是早点把这个亮出来。」 ……这家伙果然已经无药可救了！ 考虑到当事人目前视觉丧失，听完他的话后对视一眼的莹珠二人，都没有刻意花力气做表情管理。 但似乎恰恰是这份没来由的偏执，给了他信心和决断，让他在前面有那样的表现吧…… 这稍显复杂的情绪流连于二人脸上良久，以至于付前的点评过后，整个空间的气氛相当沉寂。 不过好在那位中二到极点的年轻人，沉浸 于这份变化所带来的兴奋里，对其它的东西已经没那么关心。 …… 「你需要在这里等一下。」 打破诡异气氛的终于还是奥兹。 而说完这句话，已然是停下车的他，跟莹珠女士交换了一下眼神。 随着后者微微颔首，奥兹先一步开门下去，留她在这里监视。 「这里就是工坊？」 而对此付前看着毫无意见，只是随意地打量四周。 这个一路跋涉下来到的所在明显位于地下，同时堪称安静。 面积并不大，但依旧显得空荡荡的，因为一眼望去周围确实没什么东西。 「……在下面，你会见到的。」 而犹豫了一下后，莹珠女士终于还是缓缓解释他的问题。 很诚实嘛。 当然知道再往深处别有洞天，不过对于莹珠女士的据实以告，付前心中依旧是表示了赞赏。 「所以奥兹是去找可以决定我能不能下去的人了？」 「是，然后在那里你会获得属于自己的"兵器"，也或者是你所谓的在召唤的命运。」 莹珠语气平和，听上去对于付前的前景竟是十分乐观。 兵器…… 付前闻言低头看着她手上，唯一的一枚黄金配饰，依旧是戴在那里。 就像之前艾丝他们一样。 每个人都有且仅有一件，甚至即便拿到别的也不佩戴，避免干扰的装备——当然现在看上去好像不是了。 奥兹去而复返的时候，身边已经是多了一个人。 一名年轻女性，全身笼罩在厚重罩袍下，姣好的身形依旧隐约可见。 当然还有不经意间露出的黄金胸甲一角。 没错，付前打量着那半张熟悉的面孔，十分确认正是曾经的队友艾丝。 果然气运非凡，这位竟是从那种险地里活了下来。 甚至不仅如此还因祸得福，有所突破的样子。 除了她的黄金甲，兜帽的阴影里，脸的上半部分竟还有一只黄金面饰，把一边眼睛遮住。 对这件装备付前自然也不陌生，正是当时同行的史高治兄佩戴，犹记得从中发射出来的深红射线杀伤力十足。 刚刚还在说的每人一件限制，竟是眨眼间被艾丝女士打破——甚至打破了不止一次。 虽然完全被遮挡住，但艾丝罩袍下的右臂明显呈现出不一样的线条。 而付前的感知里，相当清楚那是因为上面戴着一件臂甲——夏洛特兄那只。 犹记得这两位仁兄，当时明显都对艾丝有所心仪，此刻他们的专属装备，竟是全都出现在了后者身上，快要组成套装。 其中因果纠缠，让人赞叹。 「欢迎。」 思索间，艾丝已经是找到了面前，笑吟吟地看过来。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工坊（十三） 虽然同为地下，但跟曾经造访过的盲眼学会遗迹相比，新生代的继承者们明显少了一点格调。 旋转向下的台阶很长，但一路走来堪称工业风拉满，没有任何带有辨识度的装饰，仿佛一条走不尽的漫漫长路。 但即便是这样的路途，付前的脚步依旧如同朝圣，全程不见一丝一毫的迟疑。 「就是他们？」 而等到清脆的脚步回响骤停，付前转过头，对着艾丝确认了一下。 长梯的尽头处，是一扇风格完全一致的金属门。 虽然看着相当结实，但此刻却是并没有关上，而透过开着的一线里，能看到门后赫然安静站着两道身影。 一男一女，全部穿着类似于艾丝的罩袍。 其中男的有个二十几岁的样子，个子很高。 而女生相比之下，跟自己目前扮演的年龄差不多，脸色稍显苍白，披散的长发甚至有种营养不良的干黄。 而他们两个明显都已经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此刻正齐刷刷地望过来，尤其是打量着走在前面的付前。 「是啊，他们等你可是等了好久了。」 赶上两步随手把门继续打开，艾丝示意付前进来。 「那还真是抱歉，不过我已经尽量往前赶了。」 从善如流，付前在一众审视中，径直走到同为新晋人员的二人面前，甚至没有什么情绪地表达了歉意。 …… 虽然听得清楚，但付前的道歉明显没什么感情投入，门后等待的二人一时都是皱眉，表情古怪。 「放心，确切来说他们是等第三人等了好久。」 艾丝看上去却是并不介意，没等两人发表意见，就笑眯眯地解释。 「工坊需要三个人一组进入，然后依靠各自的天赋获得兵器。」 「他们两个通过考核后，一直在等第三个人出现，从这一点来说，你带来的其实是惊喜。」 「今天白天才收到召唤，在我们原本的预估里，至少还要等待好几天才有结果。」 上下打量着付前，艾丝的感叹看上去很有几分真挚。 「毕竟有的人光犹豫都要犹豫好几天。」 「这样啊……那不用谢。」 大佬谬赞之下，付前居然真的随口客气了一下。 视野里面，本就因为艾丝的描述表情复杂的两位同级生，一时看着更复杂了。 最终表现就是真的响应了付前的号召，这个谢字完全说不出口。 团队集合的第一时间，氛围成功变得焦灼——就像当时遗迹里的探索任务一样。 艾丝阁下果然专业，永远都是三言两语就成功完成引导。 当然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接下来获取「兵器」的过程，并不需要太密切的团队合作。 对于艾丝癖好的赞叹间，付前默默得出结论。 …… 「呵呵……既然人终于到齐，那么我们就不要继续浪费时间了。」 事实证明了付前的判断，艾丝竟是为团队成员们介绍一下的兴趣都没有，带着开怀的笑容直接示意出发。 唯一值得欣慰的，她好歹还是考虑了一下团队着装的问题，很快示意年长的那位仁兄，去帮忙取了一件同款罩袍过来。 这种类型的服饰尺码影响没那么大，以至于付前皱眉接过套在身上后，看上去竟是相当合体。 当然三人里面，单论卖相他无疑还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跟上面不同，眼前众人所处的这一层面积相当大，然后被分割成了一个个独立空间。 一路 走来，映入眼帘的是大小造型完全一致的金属门，连间距都没有任何区别，唯有旁边的编号作为标识。 相比于工坊，看上去更像是个完美继承了单调工业风的仓库。 而从付前的视角，很容易就发现不管门还是墙壁都做了特别处理。 虽然跟莹珠女士手里那只盒子比不了，但依旧有一定隔绝感知的效果。 在这样一个地方，搞这么一个工程出来，之前对艾丝他们的判断果然没错，一个个应该都是颇有家资。 「前面就到了，我来开门。」 付前的赞赏间，艾丝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记住进去以后，绝对不要擅自行动。」 只不过跟之前相比，她的语气一下严肃了太多。 「里面的东西超出你们的想象，甚至超出正常的感知。」 「所以无论看到什么东西，不要说话，更不要乱来，严格按照我说的每一步去做，工坊才有可能成功冶炼出属于你们的"兵器"，明白？」 说话间，艾丝的目光依次从三人脸上掠过，尤其是刚刚抵达的付前。 片刻之后，她终于是满意地点头，站到了其中一扇门前。 …… 果然是与众不同。 艾丝的动作还是干脆的，随着这传说中的工坊之门缓缓打开，后面的景象也是随之进入众人视野。 而依旧跟一般想象中的「冶炼」不同，门后并非宽阔的作业间，更没有沸腾的高炉，取而代之的竟是又一条通道。 相比外面当然是狭窄得多，几乎只容一人通过，而鉴于没有任何光源存在，走进几步视野就彻底黑下来。 这个时候，提前做思想工作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虽然走在最前方的艾丝，完全没有掏出设备为队伍照明的意思，但三人组依旧是没有一个掉队，按照要求悄悄地站在后面，随着狭窄的通道七弯八拐。 当然即便是竭力压制，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两名队员从激动到困惑的转变。 以至于明明这样的黑暗下，视觉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但依旧忍不住向左右张望。 相比之下满怀中二之力的付前，算是唯一保持住团队逼格的人，目不斜视间默默计算着步数。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为四周的景象而赞叹。 相信即便两名队员，也能判断出这条过分曲折的通道，是完全由金属铸就。 让付前感兴趣的发现在于，他非常确认不同于外面的门，这些材料跟莹珠女士那只盒子是一模一样的。 换句话说，此刻这支队伍正在走进一只巨大得多的盒子里。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八十章 工坊（十七） 这才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面对眼前默契一幕，全程面无表情的付前，为交流的简短高效点了个赞。 此时此刻，氛围无疑是很微妙的。 有了自己的发言在前，两位年轻人的心理不起一些变化是不可能的。 甚至他们起不起影响都没有那么大，因为艾丝一定认为他们会起。 满怀期待地等了许久，一本正经地按指示操作，结果最终一无所获，形如小丑。 而艾丝最后给出的解释，不仅跟自己这种重度中二患者画风隐隐达成一致，甚至还自相矛盾。 前面刚说过真空之花不会在意无理的冒犯，后面又说无效是因为之前早有冒犯者。 说服力实在薄弱。 目前所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一场闹剧，原以为为了保密所做的障眼法，其实真的是事实真相？ 这种情况下，类似疑问虽然两个人没有问出来，但任谁站在艾丝的位置，怕是都要有这方面的考量。 直接放两人回家，不限制自由的同时，留一线希望激励他们做最大程度的保密，算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选择。 …… 回程的路，虽然士气不可同日而语，但比来的时候甚至还要快。 而艾丝一路跟付前一起，把两位练习生送到上层后，早有位一脸严肃的陌生人在那里等待。 在路上已经得到了二人保密承诺的艾丝，也是十分热情地跟他们道别，并叮嘱那位头发盖住半只眼的仁兄，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现在就去？指环王阁下。」 而目送三人远去后，她很快转过身来，脸上表情一秒收敛，意味深长地招呼了付前一声。 「当然，我已经受够了你们无聊的过家家游戏。」 「但既然你这么执着，就让我们快点到达故事的终点好了。」 一秒钟都没有犹豫，付前语气平淡而坚定。 「我喜欢你的自信。」 少了观众在场，艾丝看上去愈发放松，凑到近处笑吟吟地打量间，鼻息几乎扑到脸上。 当然那也意味着，那只曾经发射出暗红射线的面甲，距离付前的脸也不过十厘米。 「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 而以这份大杀器对着付前晃了两圈后，艾丝果真没有浪费时间，竟是示意付前跟着她再回下面。 …… 「让我猜猜，那位亵渎者在铸下大错后，被关到了其中某扇门后？」 走在回头路上，付前的步伐毫无疑问依旧坚定，并随口对着并行的艾丝发问。 「聪明，我还以为你会猜我把他们支开之后，带着你重新回去。」 步伐都缓了一下，扭头看过来的艾丝脸上惊讶真假难辨，口中赞叹毫不吝啬。 「然后少了竞争者独享馈赠？抱歉那种无胆的小心思我从来不感兴趣。」 哼了一声，付前给艾丝补充了一下她的潜台词，并同步表示了不屑。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管那两个人怎么想，我从来没想过所谓的竞争之类。」 「现在我是真的觉得……你比他们更有资格掌握兵器了。」 脸上笑容收敛，艾丝仿佛有些陌生般打量着付前，片刻后发出一声释怀的感慨。 「不，你不觉得。」 这种误解之后的认可，无疑让人相当受用。 可惜真正的中二少年，又怎么会吃这一套。 完全不认为对方此刻的表演跟前面有什么区别，付前缓缓摇头。 「否则不会浪费我的时间 ，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 有那么一刻，艾丝似乎很想来一个就地处决。 然而对面中二之气浩荡的付前，全身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充盈着天命所归。 满满无所畏惧的姿态间，甚至都没有再瞥她一眼。 「就是这里。」 而这过分自信带来的感染力下，艾丝艰难地松开了拳头，某一刻冲着旁边示意了一下。 哦？ 付前停下脚步，终于是赏脸致以些许注意力。 而无声的注视间，艾丝也是吸取经验教训没有废话，直接上前开门。 桑拿房般温暖。 几乎是开门瞬间，反差感就扑面而来。 这座明显精心设计，凉爽干燥的地下建筑里，竟是刹那间涌出一股潮润的暖流。 甚至根据体感的判断，怕是已经真的达到湿蒸的标准。 「你先请？」 艾丝这次并没有一马当先，而是微笑看着付前。 想试试自己是不是担心一起被关里面？ 其中意图，领会起来实在太简单。 付前直接上前两步站到了门内，沐浴在了氤氲的水雾里。 「怎么不往里走了？」 艾丝看上去既为这份果断而惊叹，又疑惑人都进去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无意义的谨慎。 「要不要提醒一下，如果有女士的话调整一下着装？」 付前下巴冲着更深处示意一下，完全没有在意迅速吸饱湿气的罩袍。 既走到门内表示不担心被关，然后又停在这里保持礼貌？ 「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知音难寻，但对于艾丝来说，却是飞速反应过来对方举动间的含义，一时仿佛为这份锐气十足的原则而打动，赞叹间甚至呱唧呱唧鼓掌。 「不过不用担心，里面那位一直着装很整齐的……」 说到最后，她俨然笑得意味深长。 而即便注意到这一点，付前也是毫无追问之意，迈步走向深处。 …… 艾丝女士确实没有说谎。 相比于之前真空之花的居所，这地方的布置明显就正常得多。 而一路向着水汽更浓郁处前进，很快付前就抵达了一个长方形的金属台前。 一人多长，但并不算很高，内部是凹下去的，很有几分浴缸的样子。 水汽正是从里面涌出来。 而之所以说艾丝女士诚实，是因为此刻居高临下望去，除了水外那里面还漂着一滩跟自己身上同款的罩袍。 而罩袍的间隙里，一张五官完全错位，仿佛被人暴力搅动了一番的脸，正通过一只血红的眼眸望过来。 确实穿了衣服，也确实是似曾相识的一幕。 付前一时很自然地想起，在地下遗迹探索时，自己曾经搅动过的那张脸。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工坊（十八） 果然不愧继承了盲眼学会的衣钵，连工伤都这么一致的吗？ 另外从这纠缠成一坨的发丝看，还真的是位女士。 不管是视觉冲击力还是回忆，都没有耽搁付前的观察，而除了确认这位依旧还算活着外，他很快得到了另外的收获—— 全身上下都是跟脸上同样的状态，同时几乎已经没有神智。 而除了跟自己明显同款的罩袍，还有异常引人瞩目的一点在于，畸形的身躯蠕动间，上面扎的一条亮闪闪的金腰带若隐若现。 确实是前辈，甚至是一名获得了「兵器」的前辈。 这是个很容易得出的结论，唯一的问题，这兵器有点儿眼熟。 没错，付前非常确认，不仅五官跟当时队伍里损失的那名队员一样，甚至这位身上的腰带也是同款。 同样的造型同样的纹理，但付前记得很清楚，那位精英成员并不是女性，以及他身上的腰带第一时间就被收缴。 艾丝甚至还颇为惋惜地点评，款式跟她自己的胸衣不搭。 所以如果这就是被带回来重复利用的那条金腰带，那么水里这位又是谁呢？ …… 此时此刻，仅凭视觉就能看出，腰带正在散发着恐怖的高温。 以至于那具畸形身躯与其接触的地方，一眼望去是触目惊心的水泡和伤痕。 事实上那应该也是身躯在挣扎蠕动的原因之一。 只可惜明显难以摆脱。 「怎么样，有骗你吗？」 水波翻滚间，眼见付前看得认真，艾丝也是靠到近处发问，笑容意味深长。 这话明显语带双关，字面意思自然是说确实穿着衣服这件事，深层次的话就很像针对付前之前「闹剧」说法的反驳了。 看得出来，对于付前见到这一幕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她已经是期待已久。 「真是神奇，我就知道……来自命运的召唤是真实的。」 只可惜让她稍有些失望的是，面对这蹂躏神智的一幕，指环王阁下第一时间体现出的，依旧是顶级的乐观主义精神。 这明显带有非人力量因素的画面，第一时间被当成了命运召唤的铁证。 「是啊，她也是响应命运的召唤而来呢，跟你一样。」 不过脸上表情仅仅持续了一瞬，下一刻艾丝就眨眨眼表示同意。 「所以她变成这样，是因为亵渎了真空之花？」 微微点头，付前似乎丝毫没有共情到其中恐惧，随口确认一句。 「呵呵……你说呢？」 而这份反应，成功让艾丝的笑容更加甜美。 「我说的话，好像不太成立。」 居然真的是响应号召，付前皱眉间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如果她跟我一样，而这根腰带是"兵器"的话，似乎说明她直面真空之花后，还是获得了收获的，作为比我更严重的亵渎者，这好像没道理发生。」 …… 「好像说得对哦……所以你认为这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最后又是怎么发生的呢？」 这次安静的时间明显更久一些。 而下一刻透过翻滚的水雾，艾丝煞有介事的疑问传来，提出了一个悖论。 「这还不简单，不可能发生的那就没有发生，会不会这不是她的专属兵器，而是偷拿的别人的？」 而她几乎是光速收获了来自于指环王的逻辑指导。 「……听上去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你觉得这种偷盗行为，就是她变成这样子的原因？」 而这一次， 她消化吸收的速度看上去还是挺快的。 「因为带着不属于自己的兵器来到真空之花面前，从而造成了亵渎？」 「不是。」 可惜她态度如此积极的举一反三，迎来的却是瞬间的否定。 「为什么——」 反问戛然而止，对注视一向敏感的她，很自然地留意到对方低垂的目光。 而终点毫无疑问正是自己胸前。 考虑到对方一路以来的表现，很难相信是在借机偷窥那一抹雪白。 而再往下方，是仅露出一线的黄金胸甲…… 「艾丝阁下好像刚才也带了不止一件兵器到那里面？」 果不其然，下一刻对方直接面无表情地发问。 「所以你为什么没有担心亵渎呢？还是说身上这些兵器都属于自己？」 …… 「对啊，都属于我自己。」 不经意间居然是被当成了反例，艾丝一时眼睛微眯，以更显玩味的目光审视着付前，同时竟是抓着胸口微微下拉，让被审视的部位暴露出更多。 当然暴露得最多的，是那只抓衣服的手。 随着宽大的衣袖滑落，同样闪着黄金色泽的臂甲，清晰地暴露出来。 声明自己就是与众不同的同时，她甚至是大方展示了属于自身的第三件「兵器」。 「我跟你们不一样……然后知道最妙的是什么吗，事实跟你想的也不一样。」 冲着旁边的畸形身躯示意了一下，艾丝笑容突然变得诡异。 「她其实并不是因为受到惩戒才变成这样的，而是天生就是这样。」 「我只是在好心利用这边的条件帮助治疗，顺便拿来装神弄鬼。」 这话可真就是糊弄鬼了，所以这发热的腰带其实是理疗仪对吗？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反转，付前心中吐槽的同时，倒是隐隐理解对方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不是想要到达故事的终点，结束这过家家的游戏吗？现在一个拙劣的说辞摆在你面前，证明它是假的，终点不就到了？」 而下一刻艾丝的发言，直接证实了付前的想法。 这位的专业素养依旧没有让人失望，居然是还记得此前自己怒斥群雄时列出的人设。 自己是怀有无敌的中二精神，坚信命运召唤存在的年轻人。 她则是导演一出闹剧，掩盖命运真相的小丑。 而如果自己不能证明水池里这位身上具有超凡因素，那么故事的性质，似乎将真的变成无法证伪的闹剧，继续延续下去。 也就是刚才走掉的两位年轻人担心的可能。 这是一场对自己「命运」信念的考验，而明显没有拒绝的道理。 艾丝的注视里，付前走上两步，手探入池里，试了试水温。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八十二章 工坊（十九） 到不了沸腾的地步，但时间一久，把普通碳基生物煮熟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一边根据测试结果得出结论，付前一边细细观察着罩袍下的身躯。 虽然狰狞畸形如被暴力摧残过的布娃娃，但除了不断溃烂破裂的水泡融入周围的液体，并没有人肉的香气传出。 甚至那只还在抽搐的血红眼眸，证明身躯虽然已经失去神智，但基本的生理反应依旧残存。 如果强行表示这是在治疗，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要想证明其中有超凡因素存在，其实也并不困难——把腰带摘下来等一会儿，应该就足够见分晓了。 腰带固然带来了痛苦，但应该也是它让这具躯体保持了活力。 不过艾丝的注视里，付前却是并没有尝试摘下腰带，而是把手探入更深，捡出了肿胀如尸的一根肢体。 光洁，浑圆，外形颀长，明显并非正常的身体部分。 唯有顶端数根手指状，中间却以蹼相连的组织，隐隐证明这曾经是一条手臂。 也是唯一的一条。 付前非常确认这具身体上，这已经是最有人形的一部分了。 甚至拉起来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受惊般的回缩动作。 「没错是她的手，你想证明什么？」 一旁的艾丝适时作出点评，看上去对付前的行为稍感惊讶。 「而且是唯一一只，然后我想说的是这样的手，大概是没办法在名录上留下那么周正的一个签名的。」 纠正艾丝的同时，付前同样也点评了一句。 「哦，什么签名？」 艾丝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 「好像是叫索菲亚？」 付前没有卖关子，回忆着名录上最后一个幸运儿，莹珠女士夸赞不已的那个对象。 …… 「你居然还记得索菲亚？我可是听说你拒绝在名录上签字的。」 面对付前报出的名字，艾丝一时难掩讶色。 「不过很可惜，这个似乎并没有绝对的道理，你凭什么确定她就是因亵渎受到惩戒的索菲亚，就因为这长一些的头发？」 「而且凡事都应该有个先来后到吧，刚才走掉的两个人里不也有一个女生，为什么她不是索菲亚？」 下一刻她甚至是一本正经地帮忙分析，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确实是这样，尤其我甚至没有问过那个女生的名字。」 没有介意这份质疑，付前甚至点头附和。 「虽然索菲亚是在我之前最后一个新人，但考验太难连续几天没有人通过，最终让她跟更前面的人一起在这边等了一段时间，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但是——」 语气一转，付前手里多出了一枚亮晶晶的金币。 简略但柔媚的背影跃然其上，飞快地被水雾润湿。 「那位奥兹阁下曾经说过，这是他最中意的一枚金币，我也完全可以理解原因。」 「然后重点在于他同时提到过，不同图案的金币还有很多——要不要猜猜哪一面？」 说到一半，付前把金币随意放倒在手上，作势要弹出去，并冲着艾丝示意了一下。 「人像。」 这活跃气氛的方法无疑过分生硬，不过艾丝看上去倒是并不介意，竟真的配合着选了一个。 当然唯一的问题是，两边好像都是人像，也就是付前接下来怎么都是输。 「好。」 然而君临中二界的人怎么会在意这个，冷冷一笑，随着叮的一声，金币高高跃起。 而下一刻，它划 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越过金属台，最终稳稳落入了先猜者胸前深深的沟壑，立在那里。 「你输了。」 付前手指自己杰作。 「这样的金币虽然多，但我觉得应该没有哪一枚，跟你胸甲上的图案更相配了。」 「然后刚才在真空之花故居，我开灯的时候，顺便留意了一下那两位年轻人的金币，深刻地觉得跟你另外两件也非常搭。」 「当然了，水里这条腰带不适合你。」 …… 「真是神奇，我居然也是这么觉得，然后呢？」 目光从自己胸前收回，对于付前显而易见的冒犯行为，艾丝竟是反而夸奖起付前穿搭上的审美。 甚至说话间，依旧没有把金币拿出来的意思。 那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看法。 对此付前则是心中暗道，表示刚才最后一句，正是剽窃艾丝曾经说过的话。 「三枚刚好对应你身上三件兵器的金币，又刚好被最新的三位候选人拿到，是不是有点儿太巧合了？」 「如果找到哪枚金币代表某种天赋的话，我想你在寻找的，就是有特定天赋的三个人。」 付前口中啧啧有声。 「而这也是为什么像我这么难以把控的角色，依旧能这么快通过你的复核，获准来到这里了。」 「你并不是在导演闹剧，而是也在焦急地等待。」 不仅依旧没有把那只畸形手臂放下，下一刻付前手上用力，竟是把那具身躯从水里拽出来一半，搭在金属台旁。 「至于不符合要求的，被拿来做了别的事情。」 呵呵…… 「我见过很多喜欢自夸的角色，但不得不说，你的自我评价竟是少有的朴实。」 相当漫长的沉默，并最终被艾丝开怀的笑声打破。 「难以把控，我甚至连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都依旧没那么确定……所以如果这真的是索菲亚，在你看来我拿她做了什么？」 「这个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你的目的只有自己知道。」 虽然对方说话间，可以发出死亡射线的面甲不断在自己身上扫描，但付前的推导依旧没有被打扰。 「不过我按照我的经验，材料不合适也未必不能废物利用。」 「怎么利用？」 「比如让她带上一件兵器，站到真空之花面前看看反应？」 「既然是这样……你觉得我为什么又要带你这个难以把握的角色来这里？」 艾丝不置可否，继续笑着发问。 「计划出了差错，我这种角色也太危险不适合继续用，不如也来做一下测试？」 付前头都没回，仔细端详着出水的躯体，尤其是腰带部分。 「测试什么？」 「测试真空之花是不是藏在了她身上？」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工坊（二十） 既因为亵渎遭到惩戒不成人形，又受到馈赠获得了对应的「兵器」，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不说没有，但感觉上可能性实在不大。 加上腰带的造型属实眼熟，以及艾丝连穿三件装备的情况，对于水池里疑似索菲亚的女性，付前几乎看到的第一眼，想的就是她被用来做什么了。 还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三名新人，之前是在被用来做什么。 探索活动遭受重创，回来之后发展组织谋求东山再起，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但终于凑齐的三人，看上去刚好对应了艾丝身上的三件装备，就很难被理解为巧合了。 同时还有一点，在送自己过来这里，听艾丝说前面的人等急了的时候，莹珠女士的反应明显有些奇怪。 似乎这个本不该是群体活动的样子。 综上所述，艾丝有一个计划，需要利用真空之花，以及三名跟她身上装备亲和的志愿者才能进行。 而当时在最初的那幢建筑里，自己认出属于艾丝装备上的图案后，果断选择并找到了对应的金币，刚好补上了最后空缺。 这个进展让艾丝十分兴奋，以至于自己不甚收敛的姿态依旧被容忍，并且行动被第一时间安排。 因为某些原因，她确实很急。 然而可惜的是，人员到位的情况下，真空之花却是疑似不见了。 以至于艾丝不得不暂缓计划，不惜一切代价先找到祂，比如自己这个本来就可疑的家伙。 巧了吗不是，咱要找的也是真空之花的踪迹。 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气氛得以这么其乐融融了。 …… 整理着一路以来的经历，付前并没有出声。 并不是担心打断自己的思路，而是担心打断艾丝女士的思路。 因为很明显她也在整理这一路以来的经历——以及推断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执夜人？」 好在并没有让人等太久，仅仅过了片刻，艾丝女士咬牙切齿的声音就传来。 「不是。」 而并不希望她因为生存恐惧，影响接下来在寻找真空之花中的发挥，付前很干脆地摇头。 「那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要再用你那套幼稚的姿态糊弄我，我是不会相信一个异想天开的年轻人，能够全凭自我催眠做到这种程度的。」 艾丝的语气已经相当警惕，攻击动作隐隐一触即发。 「很可惜，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响应命运召唤而来。」 叹息一声，付前颇有几分难以自辨的感慨。 「呵呵……那我就很好奇了，命运让你来做什么？」 当然作为老江湖的艾丝女士，是不可能吃这一套的。 冷笑连连间她没有纠缠，直指核心问题。 「所以你承认刚才我说的了？她是索菲亚？」 付前这次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打量着少了水的散热，已经被烧灼得隐隐赤红的身躯。 「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艾丝警惕性无疑已经拉满。 「当然有，如果你确定她是索菲亚，那么我就要继续检查了。」 「因为我的目的跟你一致，那就是找到真空之花。」 付前话语间却是听不出情绪。 …… 「你为什么要找祂？」 付前坦诚胸臆，不过艾丝犹豫片刻，却依旧将信将疑。 「命运召唤啊，不是说了很多遍了？」 「这理由缺乏说服力。」 艾丝明显不满意。 「为什么要说服？你是一定要找到那东西的不是吗，而我将要做的事情，正是你一路上引导我做的。」 「我只是希望接下来事情以一种更坦率的姿态进行，阁下觉得怎么样？」 说服力这一块，很明显艾丝见识还是太浅了，付前一秒钟就让她意识到了错误。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利用我？真的找到了什么后，你还会这么礼貌？」 艾丝反驳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已经低了几分，甚至隐隐承认确实在寻找真空之花。 「你是不知道啊，你甚至不知道我有没有实力对你不礼貌。」 「但摆在你面前的选择很简单，在找到真空之花前尝试干掉我，争取独自寻找的机会……或者合力找到之后，再看看有没有必要干掉我，哪个是更优选应该很容易判断。」 付前的回应则是体现出了绝佳的情绪稳定性。 「或者是……如果我确认你真的很急着找到祂，那么可以考虑以合作为筹码，跟你慢慢做一些交易。」 到底是圣贤的得意门生，艾丝女士并没有被几句话轻易唬住，飞快计算出厉害得失，冷冷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但你很急。」 唯一可惜的是，她到底还是选错了对手。 付前几乎是瞬间就回应了一个关键要素。 「当然你可以尝试否认，或者猜测我更急。」 …… 「没错……我怀疑真空之花逃了出来，现在需要尽最大努力找到祂。」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这点好，很多时候给个关键词，当事人自己就会补充细节。 关于到底急不急的说法提出后，艾丝心理挣扎了大约半分钟，直到旁边身躯上迸裂的水泡险些溅到身上，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所以她确实是索菲亚？」 简单的一句话，其中承认的信息可太多了，付前对于这个进展明显十分满意，指着那团血肉。 「是。」 「所以你用她做了什么？」 「你猜的已经很接近了。」 一旦被迫决定合作，艾丝配合的姿态堪称来者不拒。 「腰带确实是"兵器"，但原本并不属于她，我要求她戴着直面了真空之花。」 「你怀疑真空之花那个时候借机溜了出来，通过她？」 付前微微颔首。 「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个小问题，既然真空之花这么超然，祂为什么不会是直接自己溜达出来了？我看那扇门也很普通的样子。」 「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特殊材料筑成的容器。」 艾丝冷冷解释。 「可是除了道路曲折了点儿，那个巨型盒子好像连个门都没有，而且就算有门，进出的情况下好像也没法避免打开。」 付前却同样不是那么好说服。 「那是因为曲折的通道本身就是屏障。」 对此艾丝则是终于给出了一个有趣的解释。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工坊（二十一） 所以真的跟妮妮安妮的藏身处有点儿像呢。 艾丝的答案看似古怪，付前一时却是并不质疑。 对于此行的目标真空之花，他其实一直在思索其存在状态。 一个难以观察锁定，近乎概念的事物，很难想象可以被物理形式锁住。 现在看来用的果然是概念性手段。 特殊顺序排列的通道，即可以起到屏障的作用。 配合上特殊的，以古老知识制造的材料，得以把祂牢牢控制在那个盒子里，作为冶炼「兵器」的炉火。 属实是绝妙的想法，让人想起盲眼学会曾经制造的种种奇观。 气质如此相似的操作，圣贤的作品？ 付前脑海中，那张慈祥的面容很自然地泛起，深以为然。 老爷子明显是这个组织的绝对核心加智囊，艾丝他们几个，最多算是出钱出物的金主。 而现在少了智囊的指导，幸存的「她」很快就捅了篓子——堪称组织力量之源的事物，悄无声息地逃逸了。 「你认为祂可能以血肉为渠道？」 对方如此干脆，付前也是跟上节奏。 「我以前不这么认为，但现在看来这是唯一的可能了。」 艾丝盯着靠在那里的索菲亚出神。 「祂是绝对不可能自行脱出的，而我的操作也跟之前没有区别，唯一的问题……」 她终于是首次犹豫了一下。 「血肉之躯暴露在真空之花面前有严格的时限，绝对不可以超过一分钟，而索菲亚超过了这个限制。」 …… 「所以这才是亵渎的内容？」 连续的收获下，付前一时对自己的柔性操作表示了满意。 艾丝女士果然是掌握的信息众多，严刑拷打当然可以利用这份价值，但未必有激发主观能动性来得效率。 「是的，这才是亵渎的内容。」 那具身躯甚至已经在抽搐，艾丝一边皱眉躲避飞溅出的脓液，一边爽快承认了被隐藏的关键。 「我曾经被告诫过绝不可以这么做，但我理解错了告诫的原因……」 「然后也不要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属于无关问题。」 「总之我非常确定，这是真空之花唯一可能借助的脱离途径，这也是为什么我诱导你来跟她接触，接下来到你的了。」 直接示意自己已经尽了义务，并对不相干事情不愿意多谈后，艾丝盯着付前的脸，似乎在期待他的反应。 「明白，看上去情况跟我想的差不多，你觉得以她为渠道脱身后，真空之花有可能还没有从身体里离开。」 付前也是当仁不让，一时间站得更近，甚至打量着自己跟索菲亚身躯接触的手。 「而验证的方式也很简单，找人再近距离接触一下，看会不会也像索菲亚一样被扭曲，而这也是为什么你自己始终保持距离？」 「是。」 艾丝不仅大大方方承认，甚至还又退远了几步。 「恕我直言，听上去似乎是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真空之花好不容易借助血肉为桥梁脱身，不代表祂要继续留在里面。」 并没有介意艾丝的举动，付前只是对她的计划表示了质疑。 「但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对此后者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悠悠说了一句。 …… 你这也太死马当活马医了吧？ 艾丝的解释，听着属实不是那么乐观。 对于真空之花可能潜伏在索菲亚身上，她完全处于尽人事听天命 的状态，根本没有把握前者不会到处乱跑？ 付前一脸惊讶地打量。 问题在于自己的任务目标，就是寻找并消灭那东西。 难以感知外加一个四处乱跑，居然是这么大一个麻烦吗？ 「怎么了，命运召唤你的时候没有告诉你这些？」 虽然自身处境不乐观，但看着付前的反应，艾丝脸上还是升起一丝快意。 「没有，它只是告诉我一定能找到。」 然而让她失落的是，对方既没有激动也没有故作乐观，只是以一种无比笃定的语气说道。 「是吗……所以你想怎么找？」 这份没来由但感染力极强的信心下，艾丝略一犹豫，终于忍不住问道。 「肯定不是像现在这么找。」 终于是松开手把索菲亚放归水池，付前冲着艾丝展示了一下毫无异样的手掌，表示并没有收获。 「听你刚才的说法，明显有人更加了解真空之花的特性，他还跟你说过什么？」 能够制造「兵器」，真空之花的位阶绝不会低。 对于这样一个存在，漫无目的的搜寻无疑天方夜谭。 但这里有个完全可以作为参考的重点——祂最初是怎么被捉到的？ 毕竟关祂的那个盒子，可怎么看都是新的。 圣贤是怎么做到的？ …… 「那个人提到过，真空之花捕捉困难的同时，存在形式很不稳定，工坊既是囚笼又是保护，否则祂极可能飞速幻灭。」 因为前面说过的话，艾丝明显不可能否认另有高人，更不用说她本来就很急。 仅仅犹豫了一下，她就果断开口，虽然内容听上去更不乐观了。 「所以你们是提前建好了那个容器，然后想办法把它装到里面的？」 付前却是依旧淡定。 「是的，但除了"那个人"，我们都没有参与捕捉的过程。」 艾丝指的自然是圣贤，听上去对这种技术保留颇有微词。 人果然是贪得无厌啊！ 相比之下，付前对于圣贤老爷子的做法倒是十分的赞同。 众所周知，技术合伙人往往都是先出局的那个，有所保留实在太正常了。 老爷子可是以一己之力，把整个组织从搞笑画风拉扯到有想法谋夺古代秘宝的程度。 然而此等成就，居然依旧避免不了背后怨怼。 而且艾丝女士明显有些过分自信了。 捕捉一个抽象的，位阶极高的存在，甚至将其化为稳定的「兵器」生产线。 其中所需的知识储备，操作章程，应急预案，你怎么会认为是一个简单的照葫芦画瓢就能重现的事情的？ 就连咱这种专业人士，也不会有这么轻狂的念头。 因为专业，所以尊重专业。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 工坊（二十三） 还真是都在这儿了。 居高临下，顺着艾丝指的方向看着池里的东西，付前并没有质疑她的说法。 数数谁都会，一眼望去已经是看到了三颗脑袋。 而再多看一眼，也很容易找到六只手。 甚至不管脑袋还是手，外形相比索菲亚也是正常得多。 唯一的问题这些东西是长到一个身体上的。 跟索菲亚那边不同，这个池中是没有水的。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坨纠缠到一起的躯体，彼此之间已经没有绝对的界限。 而虽然已经没有生命气息，但仔细看去甚至能发现，这三具身躯先后融入的顺序。 以及他们挣扎的动作。 只可惜这明显属于无意义的行为，越是挣扎，血肉骨骼越是融化的蜡般纠缠到一起。 刚才闻到的酸腐气息，正是从这团畸形血肉身下渗出来。 跟索菲亚不同，这里似乎是被当成了废液缸使用。 更早的三个人发挥完价值后，被艾丝先后丢到了这里。 而后者在展示了自身壮举后，正用一种特别的表情看着这边，似乎很期待付前接下来的反应。 「随意检查，不用客气——」 不过她的话下一刻就被付前的动作打断，上前一步，付前真的抓住其中一条手臂细细观察，甚至很快得到结论。 「他们身上没有兵器。」 「我取走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死。」 没有否认付前的说法，艾丝坦诚实验品身上「圣衣」被她后来拆了下来。 「做这种接触的时候，不担心受影响？」 「那个时候我还没想过，真空之花可能藏在血肉里的风险。」 而面对付前的随口关怀，她也是冷冷回应。 「所以拆下来了几件？」 对她的态度，付前完全不以为意，又换了其中一只脑袋检查的同时随意问道。 …… 「为什么这么问？三个人当然是三件——」 然而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的艾丝，那一刻答题积极性却是出现了变化。 只可惜面对她的疑问，付前只是回应了一个平和的眼神。 「两件。」 微微咬牙，艾丝临时修改了答案。 这还差不多。 付前收回了目光。 艾丝的最终计划里，自己三人都是没带「兵器」的，这种场景怎么可能不也提前测试一下。 这么多素材可用呢。 这三个人里有一个无装备测试是至少的。 「取走之后他们就快速步入了死亡？」 检查完脑袋的付前并没有继续，而是对着这具畸形尸体若有所思。 「畸变后的身体结构，本来也不能长久生存。」 艾丝没有否认，复制着付前的动作，神态冷漠。 「从结果上看，没有佩戴兵器的人是最快死亡的，剩下两个生命状态明显受到了一定特别的维系，就像那边的索菲亚一样。」 「甚至体型都维持得还不错。」 付前没有质疑艾丝的说法，甚至在尽量发掘着池中三人好的一面。 「那是因为他们面对真空之花的时间没那么久——所以这就是你的收获？」 只可惜这个观察收获，明显不能让艾丝满意。 划分不同的时长梯度观察效果，很合理，而索菲亚承担的是极限测试的角色。 付前对艾丝的态度却是并不介意，甚至肯定了她的思路。 「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就只有他们四个。」 见付前真的是要放弃的样子，艾丝已经不再掩饰心中不悦，硬邦邦地回应。 「我是说整个这处地下设施里。」 「……那也没有。」 反应过来付前问的居然是这个，艾司皱眉之余继续摇头。 「你是担心就算没有跟他们接触，也有人可能受影响？放心整个地下设施里再没有其他人存在。」 「那就好，这份谨慎值得表扬。」 其实对于付前来说，刚才一路走来也是类似结论，是以对于艾丝的说法并没有太怀疑。 「所以真空之花既然也不在这里，后面要怎么做，指环王阁下有想法吗？」 可惜面对付前的表扬，当事人明显不吃这一套，而是冷笑连连间，非常务实地关注起他还有什么主意。 「想法当然有，不过谁说不在这里的？」 可惜对于她的质问，指环王明显也不吃这一套，一边报以关爱智障的眼神，一边举起了刚才接触尸体的那只手。 五指依然是五指，只不过悄无声息间，一片片细小圆润的指甲，已经自掌心一路生花，蔓延到了指尖。 真的在里面！ 发现这绝不应该出现在正常人体上景象的瞬间，艾丝身体几乎在抖，猛地转头看向了金属池里。 …… 当然没在里面。 相当理解艾丝情绪的付前并没有出声，而是放她好好享受着丰收一刻。 指甲当然是他变出来的，这具三头六臂的尸体除了视觉冲击力，再没有其它特别的地方。 之前的索菲亚也是一样。 付前相当确认，在自己的感知极限内，他们身上并没有藏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过因为连番遭受打击，艾丝的主观能动性明显出现了一些不稳定的情况。 要让她老实配合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需要适当地做一下心理干预才行。 至于为什么不模仿索菲亚那种指间蹼膜的变化，而是搞新的造型？ 激励也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尤其是因材施教。 艾丝或许很急，但不代表她不多疑。 这种明显很开放性的异变，真要搞得风格一致，那位大概率反而会多想，怀疑自己在伪装。 另外这个造型其实也并非完全自己臆想，本来就是剽窃的亨利老爷子的创意。 夜圣都直面他的恶臭领域时，咱的手心已经开过一次花了。 在付前看来，这种相对于正常肢体的微畸形，很多时候视觉冲击力反而更好。 「走吧。」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付前并没有给艾丝更多的时间去享受惊喜，下一刻直接用那只手在她眼前晃晃。 「去哪里？」 过分冲击眼球的造型下，艾丝一下回过神来，不过下意识地发问后，她的第一反应是上下打量着付前。 「这种变化……你就不担心自己的身体？」 「当然是把他们带到工坊了，另外——不担心。」 付前则是眼中有光，用指甲已经蔓延到手背的那只手，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我很确定，这是命运在召唤。」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工坊（二十五） 目光如炬，不愧三合一的圣斗士。 眼见那带着恐怖力量的暗红射线，不带一丝声响地把角落里的尸体切开，付前对史高治兄的旧日绝学重现江湖，一时深表赞叹。 果然这身上三件装备，每一件都不是花架子，艾丝这波纹继承得堪称到位。 甚至此刻做得也很到位。 汹涌的射线纵横扫射间，原本庞大的尸块已经是被切割成了众多碎片，同时酸腐气息四溢。 等到她停下的时候，已经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东西，能把那样一滩当做藏身所了。 咳咳…… 而这不计消耗的输出，看上去也是给艾丝造成了不小压力，暗红收敛的刹那，当即身体蜷曲，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当然了，这并没有影响她全程盯着付前，始终保持戒备姿态。 「还以为你会在我身上也来一道呢。」 身受如此重视，付前自然也是十分承情，微笑颔首。 「为什么要那么做？」 而面对这个说法，稍稍缓过气来的艾丝，语气满满不可思议。 「在你的启发下，我终于不再做闹剧中的小丑，转而直面命运……立下这样的功劳，奖赏你还来不及呢。」 似乎为了体现诚意，说话间这位还展现出了顶级的表情管理能力，拉扯出了一个没有任何不自然的笑容。 「阁下能这么想可真是太好了！」 如此盛情，付前听上去也是颇为融入气氛。 「不过是不是稍微早了一点，我们最好再等个一分钟？」 与此同时，他的态度却是无比端正，冲着角落里的残骸示意了一下。 「确实，很严谨……」 这个说法明显让准备论功行赏的艾丝很受触动，缓缓点头表示了认可。 等一分钟的涵义很简单，血肉之躯直面真空之花的极限就是这么久。 最多一分钟后，就足以验证最后的结果，真空之花有没有被成功带回工坊。 …… 寂静的空间里，除了角落挣扎的索菲亚，唯有艾丝强制平静下来的呼吸声。 意识到付前真就主动留下来看成果后，她再没有吭声。 不过说时快那时也快，这份让人不安的沉默里，艾丝的呼吸很快就压制不住。 一分钟毫无疑问已经到达，但—— 「祂好像没有对我产生影响。」 艾丝先低头打量了一遍身上，接着死死盯着付前，脸色难看无比。 「确实。」 付前神色殊无异样，同意了她的看法。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只可惜艾丝明显不希望自己的感受是真的，面对付前的认可不仅不领情，反而是咬牙质问。 「我正在想该怎么解释一下。」 刚刚还要嘉奖自己的组织高层，突然姿态一百八十度变化要追责。 对于这份让人痛心的变化，付前无疑并不痛心，而是用缀满指甲的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此时此刻，他手上的异变同样也停了下来。 当然这完全源于他自己的控制，本来也是随手做出的视觉效果，以便促进一下艾丝的主观能动性。 现在解决问题所需素材，已经高效地聚集到这里，接下来是测试验证时间。 虽然情况看上去确实不乐观。 …… 从刚才到现在，任务目标真空之花始终没有见到任何痕迹。 很容易想到最坏的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早已经浪迹天涯潇潇洒洒。 如果真是那样，缺少线索以及锁定手段的情况下，接下来无疑意味着只剩盲目的搜寻。 如果有必要，付前并不介意进行那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操作，甚至是把这座地下建筑化为废墟，但如果不是呢？ 就像之前说过的，不要犯想当然的错误，轻易排除掉一些看似不可能的可能。 对于圣贤老爷子的专业性，付前一向是认可的。 而关于真空之花，目前可以了解到他强调过两个重点。 第一真空之花并不稳定，离开这个盒子之后很容易飞快幻灭。 第二则是活人血肉被严格限制跟它的接触时间。 两相结合之下，付前的看法其实跟艾丝的美好期望反而是接近的，那就是真空之花此刻的存在状态，依旧跟这两份畸变的血肉有关。 这使祂离开这里后也没有幻灭，自己的任务没能自动完成。 而其中最容易想到的可能，明显就是艾丝之前的想法——真空之花依旧潜伏在血肉里，处于某种相对隐藏状态。 这种情况下，尝试用其他人近距离接触，观察变化以推断，确实是一个合理的尝试。 只可惜目前看来并没有变化。 虽然因为继承弃狱之王尊名的关系，本来就免疫一般的血肉扭曲，但这完全不妨碍付前对类似作用的感知。 不管是死还是活的受害者们，他非常确认，里面都没有这样的力量渗透出来，同时也感知不到它们内部的异样。 不过对一名学术人员来说，否定的结论岂是如此容易下的。 针对这种情况，付前的第一反应，就是需要考虑更苛刻的可能。 比如真空之花确实潜藏于血肉，只不过只有在这个容器内部，这种特殊材料的加持下，它才会表现出那种对外界的影响。 当然这个可能，现在也几乎被证伪的样子。 一方面是艾丝的碎尸行为，另一方面进入这里之后，自己的感知里，索菲亚他们身上依旧没有任何异样。 有鉴于此，接下来苛刻程度要继续升级了。 付前看向了另一个角落的索菲亚。 比如不是藏在身上，而是某种更抽象的联系。 「所以想出解释了吗？」 同一时间，来自艾丝的追问也是赶到。 之所以拿捏得如此之好原因也很简单，艾丝更早之前就在关注索菲亚了。 「确实想到了一个可能。」 随口回答，付前对她的反应却已经是毫无兴趣的样子，下一刻在挣扎的索菲亚旁边蹲下。 随着一声轻响，那只散发着热量的黄金腰带，已经是被他随手摘下。 呃—— 原本痛苦蠕动的身体，似乎瞬间获得了解脱，舒展开来。 只不过伴随着这一点，生命力也是在飞快消散。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工坊（二十六） 一份材料的价值已经开发完毕，自然是轮到下一份。 虽然在艾丝的眼中，索菲亚的价值要比三人组更低，但那本质是因为付前的误导。 “你在磨蹭什么？难道你要等她自己断气？” 甚至下一刻，艾丝再次展现了误导成果，对付前的效率表示了不满。 “所以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呢？” 然而付前甚至头都没回，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躯体的变化。 如此夸张的畸变下，身体毫无疑问已经彻底崩溃，腰带摘下来不过缓解痛苦而已。 不过痛苦稍解之下，明显并不是全无收获。 至少某些带有主观能动性的动作，似乎变得多了起来。 很好。 意识到索菲亚同学饱受折磨之下，可能还残留了一点意识碎片，付前满意之余，继续保持刚才就开启的回归敕令。 学术也是需要天分的，有些人可谓毫无科研精神，比如说艾丝女士。 跟三人组一样粉身碎骨，查看真空之花是不是藏在眼前这具身体里，永远都是最后的动作。 价值发掘是要一步步来的。 …… 前面已经提到过，要考虑更加苛刻的可能性。 事实上相比于已经提出的两个想法，付前还真有更加抽象化的猜测——锚点。 离开这里就飞快消散，但又不在直面过祂的血肉之躯的内部躲着，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些对祂来说并不是藏身处，而是锚点的概念？ 圣贤老爷子虽然提到过，不要把真空之花当做神明去看待，但他强调的是不具有主观的存在意志。 适当开放一下思想的话，锚点的形式，也不一定非要是可以赞颂尊名的主观意识。 被刻下痕迹的血肉，也未必不可以起到广义上的这种作用。 总而言之，付前现在想要测试的情况，就是真空之花虽然没躲在里面，但以眼前的索菲亚为某种锚点，稳固了自身的存在状态，进而可以不依赖这个盒子长久存在。 此刻的祂，说不定就在这座地下建筑里无意识地游荡。 而要验证这一点也很简单。 之所以使用回归敕令，是因为早在叶岛的时候，面对镰仓家一堆无名之神的受害者，这份能力已经被证明用来切断联系有不错的效果。 当然了，直接把索菲亚彻底化为灰烬，也是一种切断的方式，但那意味着放弃了其它可能的价值。 比如这会儿随着回归敕令的影响，望过来的那只是血红眼眸，已经是比最初多了一些东西。 “祂……在那里……我知道……” 甚至下一刻，从被扭曲的肢体覆盖下的某个部位里，有断断续续的话挣扎着发了出来，似乎已经酝酿良久。 而声音之诡异，如同在沥青中艰难张口。 …… “她说她知道——在哪里？” 即便付前示意随意，艾丝到底是没有敢故技重施，真再用射线处决。 面对如此难以捉摸的危险人物，她明显不想再浪费任何一点力气。 更何况那份尝试，在她认知中相当缺少价值。 当然这并不妨碍艾丝始终全神贯注地盯着付前的工作，以及索菲亚的反应。 是以即便声音微弱模糊，她还是第一时间解读了出来，接着就陷入了难以置信的亢奋。 “所有地方……” 然而那只甚至艰难动了下的血红眼眸，却是始终落在付前身上，索菲亚的回答也是如同梦呓。 “漂亮吗？真的花朵一样？” 相比于皱眉的艾丝，付前却是完全没有介意这一点，微微颔首间，回归敕令继续保持。 难以观察感知的存在被看到，甚至还是被个可交流的清醒意志，艾丝明显不知道什么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很漂亮……就像是盛开的……” 索菲亚居然是真的在描述，甚至回归敕令的作用下，意志似乎都更加清醒了一些。 “伤口……” 只不过她最后给出来的形容，属实造成了强烈反差。 …… 这算是善意的回报吗？ 伤口，不得不说，索菲亚同学属实带来了惊喜。 对于付前来说，相比于完成任务，这次偶遇的真空之花，明显让他更感兴趣。 事实上考虑到锚点这种可能性后，付前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如果真的建立了这种特别的联系，那么对于真空之花的存在状态，锚点能不能得到更多认知。 这也是发现索菲亚还有一丝意识残留的时候，为什么认为是意外收获。 现在的话，这意外收获居然真的开花结果了。 现在问题在于，是什么的伤口？ 明明空无一物，世界裂隙吗？ 甚至在这伤口的映照下，代表着“知识”的花纹，会被自动刻在黄金上。 其中深意，当真让人浮想联翩。 “什么叫到处都在？” 只可惜艾丝女士明显不解风情，面对答案明显不满的她，已经是迫不及待的追问。 “阁下……人死了会有来世吗？” 可惜的是，回答完问题的索菲亚，俨然已经进入了下一阶段。 依旧是盯着付前，她居然是挣扎着反向提问。 “好问题，不好说。” 对此付前赞叹一声摇摇头。 “我不想死……我很害怕……” 索菲亚的声音已经低到几乎快要听不到。 “都一样的，她比你更怕。” 对于做出杰出贡献的选手，付前并不介意给予几许临终关怀，而说后面一句的时候，他看的自然是表情复杂的艾丝。 “或许明天醒来，只是一场噩梦……” 索菲亚的血红眼眸，终于望向了同样的目标，只不过看上去，她已经丧失了表达愤怒的力气。 “就像对……任性小朋友的惩罚……” “这个倒也不是不可能。” 面对索菲亚的最后一句，付前似乎想到什么，微微颔首。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呢，指环王阁下。” 这句自言自语，却是一下触发了旁边艾丝的冷笑。 “你不是最讨厌虚假的伪装吗，面对一个将死的人破例了？” “虽然在变成这样之前，她确实有着比较可爱的一张脸，但还是很难想象值得你浪费响应命运的时间。” 目光钉在付前脸上，他对这个问题的反应，艾丝明显很有兴趣。 “而且对一个垂死的灵魂来说，这种安慰效力实在有限吧？” “哼，夏虫岂可语冰！” 对于这听上去难以反驳的说法，付前只是冷哼一声，眼中沸腾着少年之热血。 “指环王这个称呼背后所背负的东西，你根本难以想象！” 在这仿佛要变身的宣告中，付前缓缓站了起来，并在艾丝目瞪口呆的注视里，随手扯下了罩袍。 无尽深沉的幽邃，瞬间在他身上弥漫开来。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工坊（二十七） 真……变身了？ 眨眼之间，那原本平平无奇的脸和身躯，仿佛成为了最阴暗沉渣的汇聚，甚至连面目都变得模糊。 这样的变化看在眼中，感受着那种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沉溺其中的深邃，艾丝明显已经很难描述自身的心情。 「你什么时候得到的这个？」 甚至听上去，相对于对方真的不怀好意而来，她此刻反而下意识地希望对方真是在响应命运召唤了。 「当然是在给自己起指环王这个称呼之前。」 可惜付前并没有过多地理睬她，下一刻一只暗色汇聚的利爪，闪电般掠过了垂死的索菲亚。 其中气势之狂暴，艾丝一时间都是面如土色。 不过让人稍有些意外的是，那仿佛连钢铁都可以撕裂的爪击，竟是并没有把索菲亚化为碎片。 取而代之的，原本弥漫在指环王身上的阴暗沉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她身上蔓延。 而仅仅一个呼吸间，那团已经难以描述的存在，居然是吭都没吭一声，化为了一团灰烬。 「很精彩……不过我不理解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似乎能感知到某种彻底归为虚无的死寂，艾丝努力把目光从那堆灰烬上移开，选择了以提问对抗心中恐惧。 「到最后还是杀掉，跟你说的醒来就是一场噩梦好像有些不符。」 「难道你要告诉我，索菲亚会从那堆灰烬里醒过来？」 「这时候你居然还在关心这个？」 可惜就算是转移注意力这一方面，她也根本不是对手。 眨眼间恢复正常的付前，对她也眨了眨眼，提醒了一句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 …… 寂然无声。 对于艾丝来说，又一个漫长的一分钟再次到来。 虽然很不想被牵着鼻子走，眼前的情况看上去也很不妥当，但对方的话属实无可辩驳。 索菲亚已经粉身碎骨，接下来是最后一点点可能的希望——真空之花确实藏匿在里面，现在已经被释放出来了。 另外即便「无所不在」过分离谱，但索菲亚前面能感知到真空之花存在的说法，多少还是算个好消息。 尤其从「指环王」的反应看，也是倾向于相信的。 唯一的问题——就算再漫长，一分钟也是终于抵达了终点。 而始终盯着付前的艾丝，顷刻间脸上阴沉之意，几乎已经可以滴出水来。 「索菲亚好像白死了呢。」 这冷冰冰的第一句话虽非质问，攻击性却是极强，翻译过来就是你好像白白害死了一个人。 当然考虑到她的所作所为，这种话明显是一般的脸皮厚度说不出来的。 付前的脸皮厚度当然是够的，只不过面对这份情绪发泄，他却是并没有反唇相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古怪。 「怎么了？」 而虽然并没有出声，但这份变化，却是瞬间激发了艾丝触电般的警觉。 「还是没有感受到？」 付前缓缓摇头，举起了一只手。 片片细小圆润的指甲，正于掌心缓缓绽放——不同于之前的，另外一只手上。 …… 那一刻，艾丝的呼吸声似乎直接停了下来。 「你以为你还能再耍我一次！」 不过回过神来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冷笑一声，表示自己再不可能上当。 「你明显掌握某种血肉变化的能力，从刚才开始，分明都是你自己变化出来的。」 说得完全没错。 对于这个判断，付前心中第一时间给予了肯定。 只可惜的是，坚持真理，可比偶尔触摸到真理难多了。 而下一刻他没有反驳，只是仿佛被什么声音吸引般，转头看向了一旁角落。 确实有声音。 不自觉地跟着望过去的艾丝，骇然发现一根白骨正猛地敲打在地上。 而它背后那团被切割成碎片的血肉，此刻竟是再次动了起来，顷刻间蠕动成条，以白骨为腹足，试图向前爬行。 「不可能！是你在驱使他们！」 又一件真空之花真的回归，但唯独自己感受不到的证据摆在面前，艾丝的情绪不稳定度再次飙升，并在下一刻咬牙看向了另一个角落。 「除非索菲亚能实现她的愿望——」 奇迹刚刚描绘了一半，艾丝的话就戛然而止。 一只纤细的手腕，居然是猛地从那堆灰烬里探了出来。 …… 索菲亚当然没有噩梦醒来，死而复生。 付前刚才那一爪，只是试探性地把她送去了未见之丘而已。 没错，变身自然是他开启了能化身幽邃的授灰戒指。 指环王一说，可从来不是浪得虚名。 而未见之丘的经历里，不止一个原住民曾经说过，死亡不是终点，终会在某时某刻以某种方式再醒来。 在付前看来，对于仅剩一缕残念的索菲亚，还是比较符合要求的，从而把这个当做了对方积极配合的回报。 当然这也属于越努力越幸运的范畴，一切源于索菲亚挣扎着最后一丝意识没有崩溃。 至于这会儿冒出来的那只手，以及角落里的三人成虫，原因也实在是太简单——刚才索菲亚身陷幽邃的同时，指环王就已经使用了另一枚戒指清澈梦境。 作为梦境主宰，营造这种小画面实在是信手拈来。 当然现在场面已经稍微大了一点了，一具全身沾满灰烬的身躯，已经是缓缓站了起来，长发飘扬。 倒不是付前恶趣味，故意糊索菲亚同学一身。 主要一方面连衣服都一起重生有点儿说不过去，这样能稍微保护下隐私。 最重要的因为之前面目全非，着实不知道这位长什么样子，这样比较好糊弄。 「祂……真的在？」 而此时目睹这一幕的艾丝，终于是再次怀疑人生。 「真的在。」 付前面不改色，毫无说谎的惭愧。 一方面自然是前面说的脸皮够厚，另一方面他本来就没撒谎——真空之花确实回来了。 刚才之所以毫无顾忌地把索菲亚送走，就是因为付前清楚地感知到，随着回归敕令的熏陶，某一刻这个盒子里终于是多了什么东西。 崇高而模糊。 即便是他，即便这么小的空间里，依旧感觉难以把捉。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工坊（二十八） 无所不在。 索菲亚拼尽力气传达出的感受，还是自有其意义的。 这个描述自然可以理解为，真空之花拥有大得夸张的体积，把周围所有一切都囊括在内。 但与此同时，同样还可以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祂能随意出现在任一地方。 就像之前说过的，拥有更抽象的存在形式。 而如果假设以索菲亚为锚点，这个「伤口」在周围一定范围内不连续的闪烁，那么前面的种种表现，一时间就似乎都有了解释—— 原本被困于工坊内的真空之花，因为前面三人组连续的超限接触，逐渐累积了存在于外界的基础。 最终随着索菲亚接受熏陶离开这里，锚点的强度终于足够，让祂得以突破了那特殊的门禁。 而来到外面之后，祂并没有隐匿于任何一份血肉，而是继续以这种不确定态，在更大的范围内闪烁。 这就是为什么索菲亚并不会对周围造成影响。 以及前面艾丝的计划为什么没有成功。 至于为什么在外面闪烁了这么久，艾丝乃至另外两名同学还是没有受到影响？ 付前的理解是，跟圣贤提到过的重点有关——需要连续近距离接触一分钟，才能点燃新的锚点。 而真空之花的存在始终没有那么连续的同时，祂也并不具有「存在意志」，导致不会有为了自身延续，而主动开发新锚点的行为，一切随缘。 乃至后来三人组死亡，而索菲亚作为锚点的联系，也被自己用回归敕令强行切断。 本身就可以无所不在的真空之花，在这种情况下，自动回到了这个可以稳定自身存在的容器。 至于为什么一个没有存在意志的概念，这会儿又体现出了类似于求生的能动性？ 尊重专业人士，除了听其言，还要观其行。 圣贤说这个话的同时，也制造了这个东西，囚禁了真空之花。 虽然没有具体的操作方案留下来，但按照后者的特性，付前并不觉得圣贤当年是真的跑到哪里，捉到然后丢进来。 相比之下，利用特性吸引的概率明显更高。 这个盒子的材质配上结构，对于真空之花的概念可能很特别。 类似于挖个坑可以汇集雨水，放个风筝可以引雷，乃至地上胶带粘个圈儿，可以自动在里面生成一只小猫…… 真空之花会自动倾向于进入这样的所在。 事实上，自己大费周章把素材们都集中到这里面，本来就是为了稍稍增加一下这个概率。 没错，虽然很早就得出结论，解决这次的麻烦，其实有很简单的，可以尝试操作的方法。 那就是把这个地下建筑内的活物全部杀光，然后毁了这个盒子，从而让真空之花最大可能地进入飞速幻灭状态。 但就像之前说的，付前并不想错过，见识盲眼学会积累的知识财富的机会。 真空之花明显是个特别的存在，付前相当有兴趣多花点儿时间，更深入地认识祂的本质——比如说现在。 付前打量着仿佛被世界抛弃的艾丝。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这位压根没有站在这里的价值。 …… 「为什么会这样？」 艾丝的情绪，此刻已经是毫不掩饰的不稳定。 以至于面对墙角重生的两份被害者，她眼中不仅没有恐惧和内疚，甚至是透出不大理智的羡慕。 当然那两位是不会回答她问题的，所以这话依旧是咬牙对着付前问的。 「背弃。」 然而对方给出的答案，却依 旧是让她绝望。 一脸倨傲，付前眼中闪烁的，是正义审判的光辉。 「背弃命运者，必将也被命运背弃！」 「而奇迹，是由相信奇迹的人践行的！」 「……胡扯！我哪里有背弃？」 艾丝的反驳几乎是嚎出来的。 「凡俗血肉，见证超凡。」 然而付前的气势，又岂是这种无胆的咆哮能够影响，下一刻他的表情更加肃穆。 「以黄金和知识，将其化为普通人的剑盾。」 「你怎么会知道！」 而这两句话听入耳中，艾丝的表情竟是一瞬间惊骇欲绝。 我为什么不会知道？ 当年亲耳听老爷子说的好吧。 对此付前心中哼了一声。 他所说的，自然是曾经学习过的，这个后盲眼学会组织的核心理念。 这时候拿出来吓唬一下探索行动的幸存者，明显很合适。 「因为正是你的背弃，我才响应命运的召唤而来。」 下一刻，他再次重复了一遍中二宣言，只不过跟之前相比，这一次已经是无限引人遐想。 …… 「不可能……」 比如艾丝女士的脑海中，那一刻明显就有众多明悟闪过。 不过还未出口，就已经被她一一否定。 「不管你是谁……我只是为了活下去，事实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 即便如此，依旧能看出来她回忆起了当时的探索活动。 「所以你的命运，是要来处决我？」 而在下意识地为自我辩解后，她瞬间转移到了重点。 「不是。」 付前干脆地摇头。 「未来从未如此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而我非常确认，把你和他们带到这里，就是命运对我的召唤。」 「他们……」 越来越多的无法理解的发展下，艾丝明显不可能轻信付前的话，但闻言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两个角落。 不过片刻之间，那条尸虫的爬行动作已经变得有节奏，包括灰烬重生的索菲亚，也是睁开了依旧血红的眼眸。 而他们两个的目标无一例外，全都是坚决地锁定了自己。 「真空之花已经抛弃了你，我只是这份憎恶的见证者。」 而同一时间，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付前竟是大大方方转身，一路走到了房间空着的另一个角落。 甚至正是上次来时，他按照艾丝的要求所站的角落。 …… 面对这如果是平时，只会称为幼稚的言行，艾丝目光在疯狂闪烁。 从一开始，她对付前表现的理解，无非是在真傻和装疯卖傻之间徘徊。 但一路以来的变化，乃至这实在很难说是不是巧合的位置，却真的让某种名为命运的东西，在这一刻突然沉重。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工坊（二十九） 玄学一向是很多东西发展到瓶颈后，容易上升到的领域。 这导致它常常有相当的重塑世界观效果。 比如即便一路行动力拉满的艾丝，这会儿也终于出现了名为自我怀疑的情绪，明显受到的冲击强度相当大。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怀疑人生。 就在警惕地盯着付前的同时，某种古怪的声音，猛然从尸虫的方向传来。 诚然以艾丝的危机意识，即便主要防范对象是付前，也并不耽搁以眼角余光注视着另外两处，但这变化发生得实在过分迅捷。 原本缓慢蠕动的尸虫，现在依旧是坚定地爬行着，并没有突然腾跃而起。 但取而代之的，是那原本可以勉强看做头部的位置，居然是突然撕裂开几瓣。 一根弯曲虬结，仿佛无数碎骨拼接成的尖矛，竟是猛地横越了最后的距离，直刺胸前。 这出人意料的突袭下，配合心思浮动的状态，艾丝终于是来不及闪避，结结实实地中招。 而虽然作为她的本命装备，胸口其实穿着黄金胸甲。 但就像付前之前关于亚马逊女战士的吐槽，这件被认为搭配她气质的胸甲只有一边，从左肩到右腰。 而袭击瞄准的位置，赫然是没有防护的另一侧。 血光飞溅中，白生生的骨矛已经直接洞穿了右胸。 巨大的冲击力下，艾丝更是被直接糊在了背后墙上。 咔嚓！ 不过她的反应到底是快的，几乎是受创瞬间，佩戴了臂甲的右手，就狠狠地斩在了骨矛上。 清脆声响间，后者生生断成两节，而她整个人也是落到地上。 …… 呃—— 直到这个时候痛呼声才传来，而伴随着的，是艾丝毫不犹豫反手抓住骨矛，不顾伤口撕裂，扯出来丢到地上。 一眼望去，除了恐怖的穿透力，骨矛上并没有附着其它特殊的杀伤。 但即便如此，面对一个基本还算是普通人的血肉之躯，这一击依旧是留下了一个贯穿伤口。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艾丝，明显并没有急着关注这一点，丢下断骨的第一时间，看向的竟依旧是付前。 而眼见这位居然真就一副看戏的姿态，毫无借机偷袭的意思，虽然脸上表情满满无法理解，但她似乎终于强迫自己接受了响应命运召唤的说法，目光转向了袭击者。 断掉的骨矛第一时间已经缩回嘴里，而凝聚出它的尸虫，此时却是展现出了动物性而非活尸的一面。 并没有不顾损伤地再次发动攻击，甚至原本坚定不移的步伐，一时间都迟滞了几分。 而另一个角落里，重生的索菲亚依旧只是无声地锁定着这边，还没有发动攻击动作。 迅速把这份形势收入眼中的艾丝，下一刻竟也没有动。 背靠墙壁站立，努力让呼吸平静下来的她，胸口没有起到一点儿防护效果的胸甲上，居然是荡漾出了丝丝无形波纹。 范围很小，几乎仅局限于身体四周。 不过效果却是神奇，那种无形波纹的笼罩下，伤口处的血肉居然也是顷刻间融入韵律，仿佛在随之摆动。 随之而来的，是伤口处飞速拉伸出无数细密的肉芽，并在摆动间勾连在一起，迅速封锁了那个创口。 …… 果然是治疗效果。 姿态拉满，认真观察的付前，自然是留意到了所有的变化，验证了很早就有的猜测。 很明显艾丝身上穿的「兵器」，所赋予的能力跟治疗有关，并且效果相当不错。 而这样一来，史高治的远程射线，夏洛特的物理攻击，再配上一个治疗，果然完美契合之前自己关于探索队伍配置的猜测。 除了圣贤，这三人赫然是绝对的建队核心，这种配置探索效率是一回事，保持队伍秩序方面，绝对是好用的。 而这种生存力，似乎一定程度也能解释，为什么艾丝能从当时的险境中生还，并为组织保留宝贵的火种。 另外虽然之前的行动里，她战斗参与的不多，但此刻突袭受创后，反应也还是值得肯定的。 第一时间确认观众不会加入战场，第二时间确认目标没有继续抢攻，这才开始给自身治疗。 鉴于对攻击者的属性，例如抗击打能力不了解，没有选择更加激进的全力反击，速战速决。 总而言之，满满的求生欲。 也正是自己想要的。 就像前面说艾丝不知道索菲亚的真正价值一样，她同样也不知道自身的真正价值。 捏这两个复仇之魂出来的目的，从来不是恶趣味，而是严谨的学术需要。 三人组和索菲亚的测试已经结束，此刻挣扎求生的艾丝，无疑是最后一份测试对象。 「很不错。」 付前的称赞中，面对胸口孔洞将将被填补起来的艾丝，索菲亚的身体突然迈出了一步。 …… 从刚才开始，任务目标真空之花就在这个容器里，而祂曾经的锚点也已经被自己抹除。 理论上来说，接下来要完成任务是很简单的，直接把这个盒子粉碎就好。 到时候大概率真空之花会如圣贤老爷子所说，飞快幻灭。 但就像之前说的，与这种存在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何其难得。 而更早时候的课题已经证明了，通过化身真空之花的锚点，当事人的意志真的可能观察到某些宝贵的信息。 此刻的艾丝当然已经是锚点。 因为她梦境外的身体，早已经暴露在真空之花下超过一分钟。 之所以没有感受到，是因为她的意志正处于清澈梦境，也就是自己的庇护下。 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相当于自己以梦境主宰的身份，帮她对抗了那份影响。 而这样一来，只要在最大限度内保证梦境的稳定，自己将可能得到一个极限程度的，清醒的，可以观察真空之花存在形式的意志视角。 尤其当事人的求生欲，是如此的让人满意。 比如此刻面对索菲亚的异动，胸甲释放出的无形波纹已经瞬间停止。 当然艾丝再次的警戒姿态中，另一个方向上的尸虫头部，也是再次花瓣般绽放。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 工坊（三十） 从表现上看，艾丝女士虽然熟练掌握圣斗士三大绝技，但不能并行处理的样子。 营造极端测试条件的同时，付前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而自胸甲上附带的是治疗能力这个发现之后，眼前的变化似乎很容易得出新的结论——艾丝女士并不能同时使用治疗与攻击能力。 否则她完全可以一边尝试应对突然恶化的情况，一边继续对自身的治疗。 而这似乎同样也可以解释，刚才为什么是在确认情况相对平稳后，才尝试治疗伤口。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刚刚摆开架式，一根异于原先形状，但狰狞程度犹有过之的白骨长矛，已经再次于尸虫的嘴里射出。 当！ 黄金臂甲虽然带来了某些方面的超强力量，但是对敏捷增益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多。 被锁定，甚至注意力大部分在索菲亚身上的艾丝，再一次结结实实被命中。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血溅出来，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金属敲击声。 并不是骨矛改变了攻击位置，而是她直接用右手横在胸前，补齐了护盾的缺失。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带着恐怖威能的暗红射线也是反向扫出，再次把尸虫从头到尾切成两片。 而在后者残躯的抽搐间，另一个角落里的索菲亚终于是高高跃起，冲到艾丝面前。 咚！ 这一次是稍显沉闷的金属声响，一只覆满灰烬的拳头，轰在了骨矛刺中的同一位置。 …… 重生归来的索菲亚，这一拳的力道明显很大，以至于直接带动艾丝的身体撞到了墙上。 但又不够大，因为这一撞之下，艾丝甚至没有需要发动治疗，就迅速再次站直。 嘭！ 而紧接着力量明显强出一个层次的反击，直接一拳把索菲亚击飞出去，抖擞出漫天灰烬。 甚至没等索菲亚落地，艾丝头上的黄金面盔，就已经锁定了她。 轰！ 然而追击的的射线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爆燃的，金色的火焰。 飘洒的每一粒尘埃，在那一刻都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辉。 唯一值得庆幸的，它们只是原地释放，所以第一时间警觉后，放弃攻击横向越出的艾丝并没有沾染太多，尤其是在麻利地把罩袍脱下来丢掉后。 不过没等她喘一口气，又一团金色火焰居然是在露出来的右手臂甲上炸起，一时映照得身上三件黄金圣衣愈发夺目。 中的那一拳…… 再次条件反般退了一步的艾丝，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什么，查看着刚才护住胸口时，臂甲上被击中的位置。 从她松了一口气的姿态能看出来，“兵器”暂时还是没有什么损伤。 但同样看得出来，这种连续不断的攻击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而这样的危机关头，艾丝竟依旧是没忍住往付前那边看了一眼。 不过这片刻的功夫，那具身体上的畸变已经是愈发明显。 最先长出指甲的那只手臂，此刻居然已经整个地撕裂，化为一根根多关节的条状物，仿佛每一根指头都向后延伸到肩膀。 “别分心，它们好像打不死。” 而面对这份审视，付前用已经稍有些变形的五官，做出了一个赞许的表情，甚至提醒一句。 叮！ 这一声提醒下，艾丝下意识的翻滚动作，让她躲开了一根飞来的白骨尖刺。 被切成两半的尸虫依旧没有死亡，甚至此刻已经化为了两个个体，攻击方式也发生了转变。 而还没等她站稳，刚刚被击飞出去的索菲亚，竟是手脚并用壁虎般攀爬到头顶，接着一跃而下。 当啷！ 连续闪避的艾丝，黄金甲胄与地面的撞击声中，已经是滚到了刚刚出声提醒的付前脚边。 嘭！ 而下一刻付前伸出手，挡住了迎面袭来的一只力量巨大的拳头，劲气四溢。 “说了不要分神。” 面对艾丝惊骇欲绝，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居然早有预料的目光，付前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提醒。 然而就在话音刚落，暗红光华骤然闪烁，一道射线竟是直接命中了他的左胸。 手抵着的那只拳头上，巨力完全没有消失的情况下。 “你是不是想问，‘兵器’不是一次只能发动一种吗？” 而下一刻，一个绝对不同于艾丝的声音，也是从那只黄金面甲的底下响起。 甚至同一时间，艾丝胸口波纹再次荡漾，重新治疗起她的伤势。 三种能力，看上去居然是可以同时使用的。 而这份处心积虑的伪装，终于在这一刻，争取到了一个命中“观众”要害的机会。 “不是……” 面对这样的局面，付前从胸口收回目光，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地摇头，随手把偷袭者抽飞间，再次提醒了一句。 “说了几遍了，不要分神。” 开玩笑，作为梦境主宰，你们这辆面包车里到底塞了几个人，哪来的底气想瞒过本座。 冷哼一声，付前从左边胸口处掏出了一只黄金腰带，随手丢到地上。 “吾应召而来，如今只是个等待答案的人。” …… 声音虽然变形得厉害，但结合记忆及推导，还是不难知道突然出现的声音是谁的——探索队伍另一成员，黄金面甲的真正拥有者史高治兄。 任何反常都有其缘由，艾丝之所以能够突破限制，同时掌握三件兵器，原因其实很简单——三件兵器依旧是由三个人掌控的。 只不过是这三个人，同时也长到了一起而已。 那场探索的幸存者，并非只有艾丝一个。 事实上在付前看来，这很可能也是为什么艾丝这么急的原因——他们并不想长到一起，他们需要新的身体。 所以这份不顾后果的召唤和测试才会出现，目的是为了挑选最契合的身体。 而选择了属于艾丝图案的自己，补上了最后一个空缺，让她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行动。 还算是有几分猎奇，只可惜对于见多识广的付前来说，这三合一圣斗士的最大意义，只是他们具有三倍的求生欲。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 工坊（三十一） “去死！” 被一耳光扇飞出去的艾丝，再次迎上了从天而降的索菲亚。 而这一次因为姿势的原因，完全失去闪避空间的她，竟是被对方直接拦腰抱住。 而她右手随之的反应速度，则是有种不经过大脑的迅捷。 奋力一拳把对方头颅打得变形的同时，另一个忿怒的嘶吼，竟也是从臂甲下传出。 就说嘛，三人组就要整整齐齐。 而对于这份扭曲之后，依旧能听出来属于夏洛特的玉音放送，很能感受到其中满满干劲儿的付前，自然是十分满意。 “你早就知道？” 只可惜当事人并不那么想。 胳膊自动反击的同时，艾丝眼睛瞪得溜圆，语气中满满怀疑人生。 “你怎么可能知道！” “你掩饰得确实不错。” 对此付前并不介意表达公允的认可，以资鼓励。 但与此同时，四十五度角仰望盒子顶部的他，姿态依旧是满满受命于天的崇高。 “但我就是知道……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另外——别分心。” 下一刻他甚至是又提醒了一句。 已经是第四次听到这句话，而前面的遭遇，也终于让它顺利有了魔咒般的警醒效果。 那一瞬间艾丝猛地看向身上，强烈的不安驱使下，她原本正试图折断索菲亚肢体的右手，居然是硬生生地改了动作，别扭地想要把她推出去。 轰！ 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 就在做出动作的瞬间，一粒带着绚丽金芒的火星，已经是从索菲亚的身上亮起。 而下一刻汽油般的爆燃间，金色火焰直接是从她全身的灰烬里升腾而起，让整个人进入燃烧状态。 索菲亚那记拥抱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这一刻。 惨叫声终于传来，三神合一的身躯上，毛发血肉，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都被引燃。 …… 嘭！ 痛苦造成的剧烈挣扎间，索菲亚的双臂终于是被生生扯开，丢飞出去撞到墙上。 然而作为受害人，艾丝身上已然是触目惊心。 一眼望去，除了三件装备覆盖的区域，其他的毛发衣物乃至皮肉，都已经是被火焰焚烧得一片狼藉。 即便胸口甲胄波纹疯狂激发，全身肉芽血丝飘摇，一时间依旧难以恢复，反而是让造型更加惊悚。 “不可能！”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凡事要往好处想。 一番血肉模糊之间，艾丝的一侧脸颊上，赫然是浮现出了一个抽象的脸谱。 听声音，明显是史高治兄借着这血肉的混乱，得以从面甲下游出来了。 虽然他发表的言论，依旧跟前者一样没有创意。 “有兵器的覆盖，你不可能发现下面的我们！” “都这时候了还耍小聪明。” 对于史高治兄过分激烈的情绪，付前只是叹了口气。 “右手那位兄弟也就罢了，假设刚才这张脸真的躲在面甲下，艾丝女士的那些表情，哪能做得那么自然丰富的。” “有这时间诈我，不如内部自己好好交流一下，你们两个的脸，是怎么能突然能具象化在身体上的。” …… 抛开血肉专家的洞察能力不谈，纯粹从一路上艾丝的表现看，付前也不会认为栖身在艾丝身体的史高治二人，真的具体到有能讲话的嘴巴。 他们的融合应该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范畴，比如身处噩梦回廊时，自己那条虫子胳膊。 “话说为什么不直接摘下来丢掉？” 思索间付前冲着两件装备比划了一下，竟是咨询起了艾丝。 “……很遗憾，做不到。” 轻抚右边胸口上，同样多出来的另一张面孔，艾丝犹豫了一下，居然真的回答道。 “我意志恢复的时候，这两件兵器就已经在我身上。” “而他们两个，也不是简单的意识附着在里面，而已经是这具身体的一部分，啊——” 痛呼声打断了艾丝的诉说。 她的一条腿上血光飞溅，赫然是被另一根骨刺深深扎入。 而发出攻击的尸虫，脚步已经是再次坚定地移动。 “指环王”说得没错，这些东西好像真的是不死的。 甚至身体被拧成怪异形状，狠狠摔在角落里的索菲亚，此刻也已经是再次挣扎着爬起。 而这一次她的身上，已经是干脆直接有点点金色火焰跳跃。 “我不是没有过尝试……但把不属于我的兵器摘下来的第一时间……就能感受到这具身体在崩溃。” 而再次把骨刺拔出丢掉的艾丝，此刻竟是选择了执着地继续倾诉。 “理解……所以并不想继续这段痛苦的三人关系的你们，就想了一个可能的方法，那就是各自找一个载体。” 虽然并不甚关心，但付前还是微微点头，礼貌地报以了回应。 “挑选最大可能亲和三件兵器的人，让他们在真空之花的影响下，变成一个可融合的载体。” 付前手臂分裂而成的修长手指，分别指着每个角的方向。 “到时候你身上的三件兵器，将取代他们面前的三枚金币，而你会要求他们佩戴。” “与此同时，你们分裂开的血肉，也会抵达他们身上。” “而所有这一切，都在绝对的黑暗里进行，可以最大程度地降低警觉。” “虽然不确定性还有很多，但不失为一个大胆的尝试。” 微微颔首，付前最后做了一个总结。 “没错……你说得都对……” 或许是自尊心的原因，面对他的点评，史高治二人都没有吭声。 依旧是身体已经稍有恢复的艾丝，一边警惕地盯着袭击者们一边开口。 “我知道这样的做法让人愤怒，但我们真的别无选择，包括刚才的攻击——” “没有愤怒啊，我相信这也是命运召唤的一部分。” 付前直接打断了对方铺垫性的忏悔，姿态始终如一。 “另外我不是给予了肯定吗，甚至还提醒你们要往前看。” “……所以阁下觉得，他们两个的脸，为什么可以直接出现在我身上？” 无言以对，但还是抽时间闪避了一下新一轮袭击后，艾丝终于是回忆起了付前刚才提到的问题。 “简单，悲观的可能，你的身体连续受伤下快崩溃了，乐观的话，这可能属于同样性质的变化。” 付前举起了最先变形的那只手。 “真空之花原谅了你们的背弃，稍稍眷顾了一下。” …… 身体猛地一滞，这次甚至是多出来的两张面孔，都瞪大了血红的眼眸。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 工坊（完） 真空之花当然在眷顾着三人组。 事实上此刻的现实里，饱受眷顾到现在，艾丝的躯体上甚至早已经出现了她所恐惧的变化。 本就靓丽丰腴的身躯，已经是真正的含苞待放。 光滑的，有着诡异弧度的裂痕，正在把她的身体化为三瓣。 也确实是以三件圣衣为核心。 在原本的计划里，这一幕本该在黑暗之中发生，并在真正一分为三怒放后，纠缠到三具新鲜的肉体上。 当然这需要一个时间的巧妙拿捏，否则怕是就会跟索菲亚一样，即便有着兵器的力量，依旧保持不住人形。 确实是一个为了求生的大胆冒险，但还不够。 现实与梦境的错位下，他们完全可以到达更高的极限，最大化地燃烧求生的意念，看到更多。 比如现在。 「真空之花……」 付前提供的参考意见下，三人组进入了整齐的呆滞状态。 这份绝处逢生的情绪是如此强烈，甚至于再次射来的两枚骨刺都没有引发闪避，精准命中了多出来的两张脸，激发出不同的惨叫。 「这真的是祂的影响？」 而这动静终于是让艾丝回过神来，右边胳膊自动去拔除骨刺的同时，她下意识地想要确认这一点。 「非常大概率。」 付前很自然地给予了肯定。 刚才说的当然是实话，现实的变化，对梦境不可能不产生影响的。 就算是作为梦境主宰的自己，也做不到让一个本体崩溃的人，在主导的梦境里长久存在下去。 外面已经出现了那种分裂情况，进入梦境的意识有更多独立表现完全不奇怪。 「还是说你觉得身体快崩溃了？」 见艾丝依旧眼神闪烁，付前完全理解以这位的性格，是绝不肯在生死攸关的东西上轻信别人的。 但没关系，这本来就不是一个有选择的问题。 「就算刚才偷袭你……你也不准备报复？」 付前的反问，直接让艾丝关闭了上一个话题，转而提出了另一项重要疑问。 「你不是说了吗，求生的无奈。」 随手轻抚头顶，发丝落如雨下，付前用已经快接近爬行动物的脸，毫不在意地说道。 「然后我也说了，这是命运的安排。」 攻击的部位是左胸，追求一击弊敌的同时，同样也是艾丝胸甲对应的区域，方便补全。 偷袭算计得还是很到位的，除了消灭威胁，还最大程度地保留自己身体可以当做载体的概率。 当然正是因为对他们有这份信心，自己才会把刚才摘下的腰带塞在那里。 「所以命运接下来的安排是？」 信或不信是一回事儿，三人组十分默契地一起把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取决于真空之花眷顾到什么程度，说了我是一个等待答案的人，也很期待你们的表现。」 姿态自始至终没变过，付前的语气也是听不出任何虚伪。 「……你不担心我们趁乱再来一次那样的偷袭？」 再次躲过不死的攻击者，三人组能领会到对方的意思，也就是看自己一行能否再次获得真空之花的认可，在那之前并不会出手报复。 但这样一来，对方的行为属实更加难以理解。 站在这里任由自身变形扭曲，就为了见证所谓的命运？ 「你们还能来吗？」 而对于他们最后的疑问，付前只是冷冷一笑。 …… 三人 组没有再说话，包括掌控射线的史高治。 作为兵器里杀伤力顶尖的能力，之前的探索中就知道，这东西所造成的负荷是相当大的，更不用说刚才连续使用了好几次。 当然付前并不认为，史高治拼死的情况下没法再放出一道来，只是认为史高治不会为其他两人拼死。 艾丝他们明显也是同样的想法。 至于这三位明显不解的，自己陪着一起扭曲这回事儿，其实完全不用担心。 就是因为自身免疫扭曲，才借他们作为观察工具的。 而让人欣慰的是，认清形势后的三人，姿态积极程度让人十分欣慰。 咔嚓！ 比如再一次击飞索菲亚后，试图奔向出口的双腿，甚至是被一只拳头生生砸断。 「你疯了！」 一头栽倒在地，艾丝和史高治几乎是同时吼出声。 「逃避没有意义，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建立足够的联系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出「手」阻止逃跑行为的夏洛特冷冷发言，竟是体现出了最为坚定的意志。 …… 明显万万没想到，夏洛特不仅真信了刚才的交流，甚至还亲手破坏逃跑。 艾丝二人的无法理解中，摔倒在地的身躯一沉，竟是终于被一团蠕动的血肉缠住。 当然即便是夏洛特本人，明显也不知道他那份强烈的，不惜一切想要寻觅真空之花气息的冲动，其实是在付前的帮助下才拥有的。 某一刻，付前选择他成为了梦境的核心，并赋予了一份特殊的使命。 挑战极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付前依旧信守承诺没有动，而视野里面随着三人组倒下，燃火的索菲亚已经是再次扑了上来，抱住了艾丝面目全非的身躯。 而这一举动，也让三人组彻底丧失了逃跑的希望。 唔—— 而随着身体畸变，已经逐渐独立的三张面孔对视间，属于夏洛特的那张竟是猛地伏下去，大口大口地开始撕咬着尸虫。 无论如何，这确实是受到更多眷顾的血肉，吃下去或许可以…… 而仅仅是愣了几秒，另外两张脸竟也是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差不多了。 查看着梦境之外，已经近乎完全丧失形态的肢体，付前深知判断中的极限已经在逼近。 唯一的问题是还差一点。 能感觉到对于真空之花眷顾的强烈渴求下，某种变化循着肉体和灵魂的联系，真的隐隐在梦里有所表现。 但还不够，依然模糊。 付前想了想，锁定了面前的意志，福音震爆无声无息轰了出去。 三人被狂暴启发之下，梦境终于到达了极限，轰然破碎。 但就在同一时间，付前终于捕捉到了一个画面—— 真的是花朵形状的，仿佛被凭空撕裂出的伤口。 而这道裂隙背后，是某种难以言喻的黑暗。 付前非常确认那不是星空，甚至那黑暗中也绝不空旷。 但与此同时，在这距离仿佛都失去意义的所在里，他却赫然发现了一轮太阳。 以及又一轮…… 再一轮…… 画面彻底消散，付前一边计算着太阳的总数，一边身体后仰，双臂伸展。 千百条触须轰向了四面八方，彻底碾碎了血肉和工坊。 【当前任务已完成，编号3-0004收容成功】 待到尘埃落定，熟悉的提示声中，付前转过身去，看着入口的方向。 属于莹珠女 士二人的脚步声，明显正在快速接近中。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 黑贤 很快。 莹珠女士他们明显是在这之前就已经来到下面，然后被声音吸引过来。 应该是到底心有疑虑，没有完全听从指令离开这里。 可惜还不够快。 「人应被允许生活于虚假的安宁……但不是我。」 环视四周破败，付前负手而立，声音平淡没有情绪。 「迷途是追求真相者的飨宴，而吾将甘之如饴……」 愈发急促的脚步声中，已经面目全非的身影，消失在了这片寂静的地下。 【任务评价：黑贤】 画面流转间，下一刻付前已经是现身仓库，而任务总结也是第一时间出现。 【知识既是力量也是诅咒。 夺命奔逃，于遗迹之外恢复神智时，艾丝终于发觉思维中的杂音究竟来自何方。 身与心都已经被玷污，同时却又化为逃出绝境的依仗，实在是绝妙的讽刺。 而在稍作等待后，再未看到生还者的他们，选择了自行寻找解除方法。 原本只被用来熔铸兵器的工坊，变成了看上去的唯一选择，而这次血肉成为了禁忌的材料。 好在这个世界永远不缺热血的傻瓜。 这个蒙受损失的组织，姿态变得前所未有的积极。 并在充满幻想的年轻人们***而来时，让他们最大程度地贡献了自身的价值。 艾丝深知这会招致什么样的祸患，但已经顾不了太多。 最终焦急的测试和等待间，他们迎来了拼图上的最后一块。 而虽有波折，一份禁忌的尝试最终还是被执行。 虽然最后化作材料的，是他们自己的身与心。 而响应命运的指环王的传说，流传在了这个接下来真的化身玩笑的组织里】 【击杀：艾丝、夏洛特、史高治】 【奖励：san值23；裂隙熔铸】 【当前san值145，当前灵感99】 …… 居然还有上次行动相关的内容，果然是探索程度越高，任务总结越详细吗？ 不算意外地倾听完耳边的提示，付前第一时间觉得有趣的，是居然还有相关任务的内容。 听上去很明显探索失败后，守在外面的三人最后并没有尝试进入钟塔厅，而是抛弃圣贤跑路了。 而从出去之后等待无果看，当时被纯白天使断手的圣贤老爷子，后来的遭遇怕是也不乐观。 当然无论如何，情况跟自己想得差不多。 因为之前失败的行动，三人的存在以特殊的方式熔铸到了一起。 以至于回来之后，冒着被执夜人挫骨扬灰的风险，设计了这样一个特别的冶炼方案。 从这个方面讲，算到最后自己居然是罪魁祸首，逼得他们不得已行此下策？ 只能说世事果然是因果纠缠，妙不可言。 好在现在自己通过罪加一等，已经帮他们获得了解脱。 甚至还收获了相当有趣的观察结果。 相比于任务奖励，付前明显对最后看到的场景更感兴趣。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仅仅看到的已经是两位数的太阳——跟夜圣都时，射日后看到的那群囚徒一样。 没错，在看到那众多太阳时，付前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虽然一个是牢笼中的囚徒，另一个是复数的牢笼。 但就像之前自己在组织内部做的训话，面对一个难以理解的抽象存在，一些惯常的思维逻辑可以有，但不要因此而狭隘。 言传更要身教 ，学术素养一词，咱可不是说说而已。 而事实证明，慎独真的是美德。 十三，不管太阳还是囚徒，都是这个数字。 即便目前还很难确定其中逻辑，甚至无法排除是纯粹的巧合。 但仅仅是这份一致性，就让付前深感自己的邪恶计划，以至于很可能因此被仓库冠名「黑贤」是值得的。 而毫无疑问，那朵裂隙之花背后的东西，很值得在后面的行动中继续寻觅其踪迹。 当然巧的是，自己此次的任务奖励里，似乎就有个类似的概念。 …… 【名称：裂隙熔铸】 【类型：消耗品】 【介绍：绽放如花朵的晶体团簇，交织的镜面让其甚至成为了光的迷宫，以至于难以被洞察伤口的本质。 足够纯粹的超凡特质，外加足够体积黄金的共同接触下，晶簇将离解破碎，自动熔铸生成对应位阶的超凡物品。 限二阶及以下】 【备注：空洞明花，世之痂疥】 这个……一次性使用的真空之花？ 查看着任务奖励的付前，对于出现在手里的物品，一时间兴趣更是多了几分。 确实如介绍里所说，那是一个约有脑袋大小，仿佛无数晶体簇拥而成的圆球。 视觉效果也确实称得上梦幻迷离，即便是仓库的暗淡光线，也无法掩盖其风采。 然而捧在手里却几乎没有重量，仿佛只是由无数二维表面拼凑成的空壳。 按照说明里的意思，到时候再找到什么特质后，把这个丢进去再加上黄金，就能跟刚刚被自己霍霍完高层的那个组织一样，直接制造超凡物品。 二阶的限制，也已经相当不低。 与此同时，物品的介绍同样肯定了伤口的说法，甚至明确熔铸利用的就是裂隙中渗透出的力量。 倒确实是个有趣的奖励。 本来编号为3的任务，有前面的学术收获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更不用说从总结里看，指环王的传说已经在后盲眼学会里广为流传。 果然勇敢的少年，总是能够创造奇迹啊。 【本日工作已完成，现在可以离开仓库，本周工作进度4/4】 深表满意间，耳边的声音也是提示，本周已经完成全部打卡。 而小心把晶簇摆到面前桌上，确认没有出现什么反应后，付前也是从善如流，以周五下班的姿态戴上了面具。 …… 夕阳依旧只剩最后一缕，甚至在另外一边已经可以看到月亮。 再度莅临指导的付前一路走到窗边，打量着这份暮色。 因为刚才的经历，再看到太阳时，很难不生出奇怪的感觉。 只可惜不管囚徒们还是红月，都没有想要交流一下的意思—— 感慨戛然而止，付前皱眉看向了身后。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小礼物 一颗白生生的脑袋，确切点儿说应该是头骨。 回头的第一时间，付前就在地面上看到了这样一件东西。 而后者下方，相比之下实在瘦小的身体骨架，正奋力一拱一拱，把自身从地面上拔出来。 虽然看上去它跟地面之间，完全没有物理层面的冲突。 而在这个眼熟的造型旁边，很快有更多类似的身躯出现，并在努力挣扎出上半身后簇拥到一起。 信使？ 付前没花什么力气就认出了这群访客，并随之啧啧称奇。 没错，正是在属于红月的半部月亮上，曾经帮自己找枪的小信使们。 从表现能看出来，它们很明显扮演的是红月仆从的角色。 刚才还说红月没有动静，这还真是不经念叨。 而付前惊叹的地方在于，信使现在居然已经是可以以这种比较自如的姿态出现在现实，红月的状态似乎又有恢复的样子。 因为吃掉了个新神滋补了一下？ 无愧为新生代一阶，安井兄到底是找到了最适合他发光发热的地方。 赞叹之间，地上的小信使们明显也是感受到了付前的注视，一阵雀跃。 而下一刻，它们以过分活泼的动作，又一次做出了奋力拉扯的姿态。 很快跟它们出现时一样，一截有着优雅的弧度，刻满精致花纹的淡金色木头被一点点拉扯出来。 这是……一把椅子？ 看上去很重的样子，信使们明显有些吃力。 而付前好奇地打量间，很快发现那东西是被倒着拽出来的。 …… 还真的是把椅子。 并没有催促，付前十分耐心地原地等待着。 而信使们花了不少的时间，才终于把东西托举到头顶。 一眼望去，那赫然是一把造型精致，同时尺寸也十分霸道的扶手椅。 而不管是木质结构的框架，还是座下与椅背的软垫，都是统一的淡金色泽，一眼望去奢华之气满满。 这是为了补偿此行没有拿到黄金圣衣的遗憾吗？ 内心肆虐的发散思维里，付前没有让信使们继续辛苦托举，直接走上前接过。 确实很重。 小心放到自己原本坐的位置旁边，付前打量着这突然添置的家具，突然感觉原本虽然简约，但还算典雅的布置，寒酸度一下骤增。 毫无疑问这是红月送给自己的礼物，所以接下来的问题是，为什么要送这样一份礼物？ 庆祝乔迁之喜吗？ 「感谢，辛苦你们了。」 并没有什么疑虑，付前直接一屁股在上面坐下，边思索边没有在意信使们听不听得懂，笑眯眯地道谢。 事实证明，信使们好像还是听得懂的。 原本一番欢庆任务达成后，手舞足蹈的它们已经是在重新钻回地下，此时面对付前的话，竟是又多手舞足蹈了一阵。 还是件超凡物品。 不过热闹的时光总是短暂，小信使们很快还是心满意足地离开，而付前也是思索起红月的用意。 坐在椅子上的他，自然能感觉到这件家具并非凡品，甚至位阶都不算低。 但从坐下开始，这东西跟自己，乃至周围产生了某种联系后，就再没有任何其它特别的感悟。 只可惜送礼物的直到现在也没有露个头解释一下，唯有自己开动脑筋。 从椅子的造型看，跟红月的一贯风格似乎有些出入，不好说是祂的力量造物。 消化安井皇帝过程中的杂质凝结？用不上 所以送给自己？ 似乎还算说得通。 犹记得安井时之自己都说过，他不仅二阶的状态有问题，甚至多吃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么接下来还是核心问题，送自己这个没有使用说明的东西，红月的目的是…… 下一刻付前想到了什么，抬起手看着一枚红宝石戒指，激活了其中获得后，极少使用的第二项能力。 …… 归乡，使用后可以即时回到半步月亮。 只一个瞬间，付前就已经站在了这处血色笼罩的荒凉之所。 头顶高悬的红月明显注意到了他的到来，光线似乎都浓烈了几分。 不过仅此而已，红月看上去今天并不是太爱说话，抚慰之下并没有吭声。 当然这没有妨碍付前再次表示感谢，而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眼熟的造型上——这里居然也有一把扶手椅。 甚至造型跟送给自己的都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相比之下有些不真实感，就像是自己那把的投影。 莫非…… 心有所悟，付前直接走上前去，以同样的姿态一屁股坐下。 下一刻眼前一花，他意识到自己居然是已经离开半步月亮，又坐回到实验室里的椅子上。 红月利用这东西做定位，建立了一个稳固的通道？ 付前似乎清楚了这件礼物的作用。 …… 元首席曾经曰过，这个世界空间跨越是一种危险行为。 所以虽然见识过红月定位开门的本领，自己也一直没有过分依赖。 现在从这份礼物看，元首席说得越来越对了。 即便强如红月，依旧选择先安置一个特殊的定位，然后才能为自己建立一条可以通过半步月亮随时使用的便捷通道。 从刚才的尝试看，下次科考后想回学宫，再不用长途跋涉了。 只需先利用归乡回一趟半步月亮，然后坐上那里的椅子就可以了。 虽然不算什么夸张的馈赠，但却意外的实用。 甚至造型也很符合咱指环王的气质，唯一的问题—— 付前转身打量，确认并非自己的错觉，椅子上包覆的软垫华丽归华丽，纹理竟是很有几分蛇皮的感觉。 这要是被联想能力丰富的莉莎教授看到，怕是很难不想多—— 不错，对于那种不尊重临时话事人的年轻导师，就是要多施加这样的震慑才行。 付前以自我感觉良好之姿，稳稳地继续坐了下去。 与此同时，头顶上科研助理的气息也是如此清晰，完全可以想象出流霜同学奋笔疾书的严肃表情。 实验室运营，总算是慢慢走上正轨了啊！ 长叹一声，深感自身领导有方的付前，心安理得地享受起这平静的夜晚。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 午会 安静的夜里，时间流逝的观感容易变得特别。 「我先去学院。」 而虽没有通宵达旦，但流霜同学依旧起得相当早。 下得楼来，看着还不算亮的晨光里，辛苦思考一夜，倚靠着稍作休息的领导，她这次甚至没有邀请共进早餐。 「好。」 睁开眼看着她手里捧着的文件，付前面带赞许地点点头。 改完之后，果然没有再麻烦自己过目，这年头对于领导安排执行得如此到位的员工，可实在太难得了。 「我中午之前也会到那里。」 而随后他继续补充了一句。 流霜同学今天去学院，重点自然是为了提交调查报告。 之所以这么早，明显是考虑到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鉴于跟之前相比过分颠覆性的内容，自己作为负责人不被问询是不可能的。 越早地提交上去，越不容易影响后续行程。 当然理论上来说，作为再次立下奇功的终身教授，自己完全可以在这里等着李惟玄上门讨教。 但没必要。 自己今天的事务本来就不多，惟玄兄身担学宫众多要务，明显是自己过去横行——呸，造访参剑院更加方便。 学术工作者是不需要拿捏姿态的，学术成就就是姿态。 「好的。」 流霜同学自然也理解付前这番话的意思，十分认真地答应，并在他屁股下座位上流连了一眼后，再没有多说快速走人。 作为实验室这段时间的值班人员，她无疑非常确定这华丽座椅是突然多出来的。 对于来历好奇的同时，不得不说付教授坐着居然很是协调。 …… 后生可畏啊！ 事实证明判断还是很正确的，接下来整个上午，俨然是进入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状态。 而稍作休憩之后，付前也是信守承诺，于午前赶到了参剑院。 作为学宫中努力最容易量化的一支，踏进的瞬间，似乎就能感受到空气中蓬勃向上的气氛。 甚至一路走来，付前还发现了不止一道熟悉的气息，比如当时安乐天使探索队伍里，那名骨骼惊奇的黄氏新秀。 参剑院虽然以剑为名，但就像李赫老爷子当时表现的，不仅武器本身没有那么狭隘，甚至可以说广义上各种修行手段的结合。 当然一番观察下来，依然还是剑修最有姿态。 「付教授。」 作为学宫最近风头最盛的师资之一，如此堂而皇之地登门造访，自然也是毫不意外地收获了众多注视。 而跟沿途众多只敢远远瞻仰的师生们相比，终于是有一位更熟的人没有办法视若不见，出声招呼。 一丝不苟的头发，目光凌厉，面容沉寂，俨然是曾经合作追凶的菅景政。 鉴于之前的交流并不是那么愉快，这位情绪的复杂指数相较他人，甚至还要更高一些。 「菅教授你好。」 当然作为天启院的形象担当，付教授的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含笑回应了一声。 「阁下是来找李院长的？我带你过去。」 而正所谓知耻而后勇，意识到在风度方面居然被天启院比下去，菅景政迅速面容一肃，主动提出了引路。 「那就辛苦了。」 感受到学宫大家庭温暖的付前，完全没有客气。 …… 「常教授也在啊。」 事实证明今天是个好日子，在菅教授的高效引路下，付前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而跟专程来开门迎接的李惟玄打过招呼后，越过他的肩膀，付前赫然是发现了后面望过来的常墨。 只不过这位此刻的表情，甚至相比于菅景政更加复杂。 倒也不难理解，招呼一声后走上来的付前，很容易在常墨的手边发现了一份眼熟的报告。 甚至报告的作者流霜同学，此刻就坐在她的旁边。 以及房间里最后一张面孔，同样也是不久之前见过的，执夜人在学宫附近的负责人袁方。 来得很快呢。 从屋里众人的姿态能看出来，俨然已经是就报告内容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讨论。 以李惟玄和袁方表现出来的交情，出现这样的新发现，把他喊过来交流而不是最终稿直接承上，确实是个更加合理的做法。 事实上咱晚到这几个小时，就是为了不来了之后一起等。 自己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在这边待得久了，会容易对参剑院师生的心理健康造成不良影响。 比如常墨教授明显就酝酿了浓厚的情绪。 「付教授，我们刚才正在看报告的内容……真的出现了那种具象化的圣堂？」 在付前跟袁方也打过招呼后，她已经是迫不及待地第一个开口。 …… 不愧是参剑院精英。 作为前项目负责人，面对这种颠覆性成果，有质疑情绪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是时隔不到一天就得出来的。 而付前之所以有此称赞，主要在于常墨第一时间关注的内容。 在自己的指示下，流霜同学对于测试方案，是做了比较细致的描述的。 其中尺度之大，距离骇人听闻已经不远，然而常教授完全没有纠缠这一点的意思，而是直接关注核心问题。 虽然姿态高了点，但参剑院学风还是正的。 「是的，不好说一定存在实物，可能是概念投影性质。」 有鉴于此，身担整个天启形象的付前，也是完全没有卖关子，简短而专业地回答。 「具体性质就像报告里描述的，我怀疑它就是那个重返贞洁***里，部分对象有效的直接原因。」 「而多找一些人测试的话，我相信这个场景是完全有概率重现的。」 甚至下一刻，付前毫不避讳地提出继续测试建议。 「……感谢付教授，我们之前实在没想到情况可能这么严重。」 只可惜这过分突出的尺度下，甚至李惟玄都不好评价，短暂沉默之后，一旁倾听的袁方主动接过了话题。 而他的态度看上去倒也认真公允。 「不过考虑到测试过程比较激烈，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跟阁下特别确认下。」 顿了顿，袁方看了一眼四周。 「我可以跟付教授单独聊一下？」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该死 「当然。」 虽然隐有不甘，但常墨也深知报告里一些敏感之处，是犯了执夜人忌讳的。 袁方一时间不方便表态的同时，找当事人确认更多细节，实在再正常不过。 是以她并未犹豫，直接响应告辞。 而流霜同学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紧随其后。 很快整个房间里除了付前，就只剩在袁方的示意下，专程上前把门关好确认后，方才坐回来的李惟玄。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唯有袁方翻越着那份报告的声音。 「所以……」 而片刻之后，他终于是把手里东西放下，凝视着付前。 「阁下为什么要杀白金廷？」 「因为他该死。」 付前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十分自然地回应。 …… 「付教授……群岛上那个神秘刺客真的是你？」 那一刻，反而是袁方和李惟玄齐刷刷动容。 很明显对于刚才的问题，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自信。 「老实说，我认为刺客这个称呼并不是很贴切，因为我并没有做什么背后偷袭，是当面把他踩烂的。」 随口纠正用词，付前甚至额外补充了下细节，姿态坦荡至极。 「好吧……付教授好像对我这么问完全不吃惊？」 跟李惟玄对视一眼，都能感受到对方眼中的震撼，面对供认不讳的付前，袁方一时间似乎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了。 那是当然，邪神做事从来都是一举多得，此次莅临指导，又岂会只为了这么简单的课题。 前面早就说过，要把这个马甲的功德值刷高。 对此付前只是心中冷哼一声。 还有前来寻医问药的薇尔姐妹，指点她们来此，固然主要目的是配合测试的回报，但本座会天真到认为她们只要守口如瓶，就不会引人遐想？ 群岛只是易主又不是毁了，只要稍稍用心，查到她们曾经的部分经历并不困难。 学宫新晋半神，终身教授，重点实验室负责人，天启临时院柱公……考虑到最近的所作所为，如此众多光环加身，自己又岂会指望执夜人不关注？ 给出一个真相，远好过胡思乱想。 更何况是还可以继续强化人设的真相。 「只是觉得单独那一点儿忌讳，不至于让两位这么郑重其事。」 下一刻付前看着袁方，缓缓回应了他的疑问。 「但这样一来忌讳确实就大了……」 眉头皱起，袁方毫不掩饰自身的为难。 「虽然因为经营范围的原因，作为白塔负责人的白金廷，确实不适用于对普通人的保护原则。」 「但这件事情影响相当大，我想执夜人还是需要阁下的一个解释的。」 「理解，但我前面好像解释过了——他该死。」 付前却是依旧气势满满，毫无闯下大祸的自觉。 「甚至我一直疑惑的一点，那就是你们居然会让他一直活到那时候，现在我想我理解原因了，在执夜人资料里的白金廷……是个普通人？」 下一刻他甚至直接反客为主。 …… 「他不是？」 袁方这一惊看着非同小可，甚至旁边的李惟玄也是表情丰富。 「有个位阶很高的东西在护着他，不确定跟接肢有关，但可能是被白塔之王这个概念吸引而来。」 完全没有遮掩回避的意思，付前张口就是绝对的秘辛。 除了半神伊布，还有其它东西…… 而毫无疑问，确实足够震撼人心。 深吸口气，袁方明显意识到情况比想象中还复杂。 「这个消息，我们确实是没有掌握……」 「至于接肢的事情，群岛上越来越过分我们确实是知道的，但内部的意思是既然能以一定的掌控力收拢到一起，只要不是太过分就先不用管它。」 下一刻轻声解释间，袁方甚至没有掩饰语气中一丝惭愧。 「很符合我的理解，所以我来帮忙管了一下，清除那种污秽粗鄙，毫无美感的行径。」 冷冷一笑，然而这次付前没有照顾他的自尊心。 「所以阁下确实是针对接肢……」 好歹是一方负责人，袁方并没有被情绪干扰太多，认真确认着付前的动机。 「那种东西的存在，是对超凡探索的侮辱。」 完全没有否认，付前眼中是属于学术工作者的认真。 「摆弄积木般排列组合，从不思索背后原因，也从不想搞清楚为什么。」 「有这样一个东西在那里，你们真的想不到会有多少人被导入歧途？」 目光搜肠刮肚，付前的质问掷地有声。 「天启虽然胡闹，甚至有卡劳朵拉神性血肉这种存在，但你们真的觉得两者是一回事情？」 …… 所以闹得沸沸扬扬，无数阴谋论流传的刺杀事件，背后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某人的学术洁癖？ 气势十足的反问，明显引发了袁李二人的强烈思索，一时都没有吭声。 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张了，而且这位才加入学宫没多久吧——等一下，说起来最近的几起事件里，这位手段一样的狠辣之余，最终做的事情，好像也真的可以归类到惩戒学术不端的性质里…… 他甚至还真的是学宫惩戒部的成员…… 看似粗莽不羁，实则真正的学术派清流，只不过手段稍微严厉了一些？ 「别把我想得那么恐怖。」 似乎看穿了他们心中所想，付前再度冷笑，打断了二人的思路。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他们最初是用什么东西，做那种粗鄙的试错的？」 付前指的自然是陆老爷子亲口承认过的，为了探索接肢一路，愚昧之众所做的牺牲。 当然作为见多识广的执夜人，不管袁方之前知不知道，提示下明显并不难想到这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是威震海上的半神，但在我眼里伊布从来只是个懦夫。」 不过没等他开口表示震惊，付前转头似乎在看着无限远处，又继续补充了一句。 「他知道，并厌恶，却始终没有做他该做的。」 然后你做了——甚至那时候还不是半神…… 甚至还面对一位半神的阻拦…… 甚至还要突破高位力量的保护…… 两名听众一时再次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心中震撼。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章 多赢 形势短短几分钟内的发展，明显远超袁李二人的预料。 就像付前此行目的不止一个一样，他们对于群岛刺客和天启新半神之间的关系，应该早在之前就已经有所怀疑。 刚才那前一刻还在关注测试细节，接着出其不意的反转，无疑是想利用这种反差，观察应对，从而「诈」出更多的信息——冒着触怒一位学术带头人的风险。 毕竟那种问法，相当于直接默认事情就是对方做的。 万一搞错了，可是涉嫌严重的名誉损害。 当然了，就算万一搞对，也并不意味着没有风险。 别忘了这位学术带头人同样也是一名新晋半神。 背后真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一旦确认真被发现，出现过激反应未必不可能。 更不用说本来就有不止一次击杀记录，甚至都还相当高效。 二人选择这么做，明显也是下了一番决心，并做好某些心理准备的。 但这些准备里，相信不包括眼前付前的反应。 不仅情绪稳定毫无过激动作，还大大方方承认就是自己干的……甚至还提供了作案动机以及部分细节。 最重要的，这些单拎出来任何一件都稍显荒诞的细节，组合到一起之后，逻辑竟真的是丝般顺滑，进而让人认识到眼前这位更加真实的一面，并恍然大悟他本来就应该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风险极大，没有好处。 「所以那位正在接受治疗的莉特，就是付教授当时专门救下的？」 沉默良久，袁方再开口时，姿态明显发生了一定的转变，比如直接承认了对于薇尔姐妹的关注。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我跟她不熟。」 付前却是微微摇头。 「没有天赋，没有脑子，但她幸运的是有个姐姐，薇尔在决斗失败后拜托我帮个忙。」 「明白了。」 甚至愿意就这种细节做解释，袁方明显有几分承情。 关键逻辑上也是完全合情合理。 从掌握的情况看，薇尔姐妹对这位一方面确实算不上熟的样子，另一方面却又是惊人的信任。 思来想去，似乎也就是描述中的这种情况，能够解释这一点了。 「感谢解惑，抱歉今天贸然提起这个问题，阁下的坦诚让人动容。」 袁方一时并没有再追问更多，甚至郑重其事地道谢。 「坦白讲我们之前只是猜测，现在的话我只想说，如果真的是阁下说的这种情况……那家伙死有余辜。」 跟李惟玄对视一眼，这位负责人竟是奔放地直接表明姿态。 「阁下希望我帮忙保密吗？」 不仅如此，下一刻他甚至是直接问道。 …… 看得出来，那一刻就连李惟玄都有些吃惊。 这话已经是夸张的直白了。 袁方的意思相当于，如果对方希望代为保密，他甚至不会把信息上报，让这个都没有完全被证实的口供，变成当前三人的秘密。 作为地区负责人，严格来说这肯定是违背原则的。 「不用担心，如果这种情况下还是有消息流传出去，学宫会表示对这件事情负责。」 不过惊讶只持续了一瞬，下一刻一直旁观的李惟玄，居然是直接开口补充了一句。 哦…… 微微颔首，对付前来说，这话也是不难理解——如果选择了低调，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保密的承诺没有成功做到，那么学宫会直接站出来揽下幕后主谋的角色以保护自己。 不愧是挚交，对 好友违背原则的行为，李惟玄直接以实际行动支持。 至于两人这么说的诚意？是不是钓鱼执法以做试探？ 付前并不倾向于那种可能。 一方面两人遣散其他，选择直面自己这位半神单独交流，其中所冒的风险就已经很是体现姿态。 另一方面跟袁方一样，不用自己真的选，这话单纯说出来，就已经一定程度违背了原则。 「不用。」 然而下一刻付前摇头，竟是婉拒了这份善意。 「或许会有一点麻烦，但不值得因此让你违背原则。」 而他的理由也是实事求是的风格拉满，并没有否认那会有点儿麻烦。 「如果可以的话，尽量维持到一个小范围就好，不用帮我名扬天下。」 …… 果然坦荡！ 眼见付前竟是连一秒钟都没有多考虑，已然身受多番震撼的袁李二人，依旧不免再次动容。 真的上报的话，以那件事情的影响力，就算有再充分的理由，还是不好说会规避所有的麻烦。 虽然刚才的提议绝非试探，但这样的反应，可以说让之前的说法可信性再度提高。 「请放心，我会直接汇报给议事团成员。」 没有再继续客气，袁方选择尊重当事人意见。 「辛苦了，如有需要我配合调查的请随时说。」 而付前也是毫无意见。 两位的好意他自然是心领，但就像之前说的，邪神做事从来都是一举几得。 此次除了刷一下功德值，丰满人设之外，对于当时注视白金廷的背后存在，他同样也很感兴趣。 把这个信息点捅出去，毫无疑问可以借执夜人之手，看能不能查到点儿什么。 对于这个实力夸张的组织，不管人还是物，都绝对值得借助其力量，而目前明显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的细节，那就是补上这段经历后，自己的实力变化愈发自然，完美印证公审大会上的自述。 「好，请相信如果一些情况确认属实，跟这次的帮助一起，执夜人会有所回报的。」 不仅一举两个收获，甚至完全没有为难之处，袁方的心情无疑极好，一时连空头支票都是随手开出。 「无功不受禄，都已经是保密事件了，又怎么好再要奖励。」 没想到的是，当事人居然是连这个都婉拒。 嗯……事件保密奖励也保密不就得了？这有什么麻烦的？ 对面两人的疑惑中，付前继续冲着桌上的报告示意了一下。 「到时候可以一起汇总到这里面，发给我同样做出贡献的科研助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请赐教 全都给那个参剑院学员？是不是也太慷慨了点儿？ 还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付专家口中的「科研助理」指的是谁。 而袁方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旁边的李惟玄。 只可惜后者同样在皱眉，明显对于这份厚爱也是深感震撼。 虽然有手段过激之嫌，但执夜人也不会迂腐到那种程度。 事实上前面当事人没来时，一群人讨论间也没有过分担心测试手段的问题。 如果白首圣堂和群岛上一些事情都得到验证，执夜人有所表示几乎是肯定的，听这位的意思竟是全部推辞？ 诚然季流霜确实也参与了测试，并做出了贡献，甚至作为名义上的团队成员，实力得到增强对付教授来说也是好事，但这收益到底还是太迂回了。 别忘了季流霜甚至并不是天启的学员——但她好像是季氏名义上的下任继承人。 会有这方面的因素吗？ 还是单纯的如传言中所说，这位对季流霜有着堪比亲闺女一样的赏识。 「那我就替流霜先谢过付教授了。」 一瞬间两人都是想法多多，不过李惟玄却也是洒脱，哈哈一笑直接率先表明意见。 「好，我会把这点到时候一并提交的。」 学宫乃至参剑院的负责人都这么说了，袁方自然也是毫无意见，答应下来的同时，甚至不忘感慨一句。 「老实说对我来讲，这几乎是写报告最简单的方案，跟阁下打交道当真是轻松愉快。」 听得出来，很明显这位对文案工作也不是很热衷。 「那就这样吧，我先把这东西带回去？」 没等付前回应，他已经是再次看向李惟玄，把桌上报告抓在手里。 「那是最好，省的让人给你送了。」 李惟玄姿态随意。 「我先送你们出去。」 …… 不负所望，提交了一份可能纠正执夜人错误的报告。 甚至除此之外还有意外收获，学宫新晋半神的更多过往展现在眼前，证明了其更加值得信赖的一面。 这样的发展明显让李惟玄心情很是不错。 而付前一番客套，答应有时间一定常去执夜人那边坐坐之后，袁方也是心满意足地告辞。 「付教授。」 而几乎是紧接着，之前离开的常墨就迎了上来。 其中衔接之丝滑，明显能看出她一直在关注着三巨头交流结果。 甚至再远些的地方，能看到流霜同学也都还没有走。 只不过常教授这次，居然已经不是为了报告的事情。 「我听流霜的说法，她测试里使用的问心剑狱，是在阁下那边工作的这段时间，受启发领悟的？」 她所关心的，赫然是流霜同学的新技能问题。 …… 所有的进步都离不开领导有方，觉悟这么高吗？ 付前闻言看了那边的流霜同学一眼。 能够理解她这么说的目的，是想强调实验室助理的工作不仅完全没有耽搁修行，甚至还有所裨益，以免被勒令辞去兼职。 只可惜常墨教授问话间，明显不是那么相信的样子。 不奇怪，先不说专业问题，自从季同学入职以来，咱坚守岗位的时间实在有限，实在很难想象能做什么指点。 虽然问心剑狱的领悟，还真的可能跟自己有关。 当时剑心以她为媒介，试图用这个困住自己来着。 「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主要还是流霜同学自己的悟 性。」 下一刻付前实事求是地点头。 …… 你还真就承认了…… 明显万万没想到，付前真就毫不脸红地接受冠名，一时间他的形象在常教授心中再创新高。 而这个时候，惟玄兄的好心情就得到了体现。 面对目瞪口呆的常墨，事务繁忙的他，竟是饶有兴致地选择旁观，毫无插话的意思。 「我刚才让流霜给我展示了一次，确实是神奇的能力，但对身体负荷不小的同时，隐隐也有别于一般意义上的剑道。」 看得出来，常墨确实是出于对爱徒的担忧，而非报告被否定找个理由发泄不满。 「阁下确认多次使用后，不会对心智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吗？」 怪不得有点儿萎靡的样子，居然是又用了一次剑狱吗？ 看着后面跟着上来的季流霜，付前微微颔首，示意不用担心。 「哼，所以常教授是担心我误人子弟吗？」 「毕竟只是天启这种中彩票的赌徒，跟体悟修行的正道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不过甚至没等流霜同学有所回应，下一刻他就转向常墨，语气陡然凌厉，仿佛受到了难以忍受的质疑。 「阁下怎么会这么想？我——」 这突然激进的姿态，常墨明显被搞得有些摸不清头脑。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这位应该是就算被指责能力是中彩票得来，也会反问「你的彩票呢」的那种风格才对。 当然她下意识地辩解也是被瞬间打断。 「呵呵，你要不要问一下那边的菅景政教授，付某有没有参悟成功过剑道真意？」 冷笑连连，下一刻付前却是突然往另一边示意。 …… 一行人所处的位置，明显是参剑院枢机之处。 刚才三巨头出来时，已经是吸引了往来不少注意，遥遥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其中就包括之前帮忙引路的菅景政。 而明显把对话听在耳朵里的他，此刻表情很是丰富。 尤其是在注意到院长依旧毫无表示后，他终于是没有试图装耳疾，硬着头皮凑了上来。 「付教授之前……确实掌握过类似杀戮的剑意。」 他说的自然是曾经的剑心事件里，付前解释为什么会私闯剑阁时露的那一手。 当时甚至还因为剑意过分相似，被怀疑是真正的凶手。 「还有这种事情……」 而明显这件事之前并没有在参剑院广为流传，万万没想到居然真有这种转变的常墨，一时只剩喃喃自语。 「看来常教授还是不信呢，好——」 然而仅仅是她这份不够热烈的反应，竟再次激发了付教授的不满。 甩了下并不存在的袍袖，下一刻付前转向了旁边某一直看戏的人。 「李院长，请赐教。」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一剑 什么情况……怎么就突然请赐教了？ 你一个天启的教授，掌握剑意才不正常吧，被质疑一下反应这么强烈吗？ 最重要的，你这请赐教的对象是不是也有点儿不对，质疑你的明显不是李院长吧？ 还是说一定要挑战现场最强者来证明自己？ 瞬息万变的局势，终于是让一众侧耳倾听的观众们淡定不起来。 完全可以感受到的满屏问号间，人类爱凑热闹的本质也再次得到了体现。 意识到一场对决可能要发生，围观党们迅速抛弃了原本的掩饰动作，隐晦而坚定地聚集过来。 「啊？」 作为当事人的李惟玄，面对这无妄之灾反应倒也很快，用一个语气词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没错，我想在场没有比阁下更有资格，证明付某剑道天赋的了。」 眼神平静，语气坚定，付前表示他没有听错，说话间却是看着旁边的常墨。 这…… 后者明显已经同时失去语言和表情管理能力，整个人呆在当场。 「付教授……」 甚至不仅是她，刚刚被迫证明付前掌握剑道真意的菅景政，表现也没有强到哪里去，仅仅从喉咙里艰难挤出了个称呼，后面已经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怎么？阁下也想参与？」 而对此付前只是扫他一眼。 「没问题，刚好让付某一次领教诸位的高招。」 …… 离得最近的人里，位阶最低的季流霜，却几乎是最淡定的一个。 稍显疲惫的脸上本来还有些惭愧，但此刻眼中已经满满好奇的神采。 她是不可能相信付前会在意什么评价的，常教授的担忧明显是被借题发挥了。 「哈哈……好啊。」 这份情绪是如此的鲜明，以至于轻易就被李惟玄捕捉到。 下一刻这位再度开怀一笑，随口帮菅景政解围。 「我从来都对付教授充满信心，难得这么有兴致，我现在就让人安排场地？」 真要切磋……院长怎么今天也这么不稳重的？ 而这份表态，也是瞬间引起了观众们的不解及期待。 无论如何，这样的观摩机会绝对堪称难得—— 「不用，这里就好。」 没想到的是，虽身为半神，但挑战者的随和程度却实在过分，竟是直接示意不用那么麻烦。 哦？ 「好啊，请。」 李惟玄一开始稍有些意外，不过紧接着就对这份随和相当欣赏，仅仅愣了一下就直接答应下来。 反倒是完全没想到进度如此效率的观众们，多愣了一会儿才纷纷散开，留出场地。 …… 层台累榭，飞檐廊阁。 有别于学宫其它所在，虽然这随意选择的切磋地点，只是一处不大的白石台前，但依旧称得上气韵十足。 尤其是两名学宫高层拉开距离，相望对峙之后。 而无愧为参剑院众望所归，手拄长剑，岳峙渊渟，李惟玄微微致意可以开始的刹那，已经无人记得这场交流的开端是多么草率了。 同时虽然大部分人不愿承认，但站在另一端的对手，一望之下气势竟是不落半分。 虽手无寸铁，负手而立，看不出任何剑道架势，但甚至无需微风拂衣，已自有飘飘乎神仙之姿。 不过几个呼吸间，这场意料之外的比斗，期待感已经是被无限拔高。 唯一的问题，又是几个呼吸过去，这场巅峰之战居然 依旧没有开始。 要为自身***的天启半神，竟是看不出一丝急切。 虽然只要修行上有造诣之人，就能看出静立不动间，这位气势还在攀升。 完全难以想象蓄积到极点后的一击，声势会是何等骇人。 不过片刻之间，已经是有不止一人，隐隐相信了菅景政的说法。 然而对面的李惟玄，却是参剑魁首气度尽显，毫无抢攻之意，一副真的要证明对方剑道的姿态。 …… 「看好了，我只出一剑。」 最终某一刻，对面的半神终于开口。 虽然站姿没有任何改变，但完全不耽搁李惟玄屏住呼吸，把状态调整到极限。 「我曾经见证过众多的不可名状，但所有一切并未让我惭愧自身之渺小。」 而这份最高警戒间，对方的语气却是毫无情绪，同时右手缓缓探出，仿佛从虚空中抓取无形之刃。 让人震撼的是，随着这个动作，居然真的有一柄无形之刃凭空出现。 丝丝缕缕，并不明亮的银色现身于对方手中，勾勒出一柄长剑的形状。 然而这还不是最惊人的。 几乎全副心神完全被吸引在上面的李惟玄，眼角余光里还是发现，随着这份动作，原本还在不断增加的观众们，居然已经是全部不见。 并非现实。 这帮助他瞬间做出了判断。 而很明显，对面的人并不介意他意识到这一点，没有做什么掩饰。 关键问题在于，这么做的目的是—— 「别分神。」 又一声提醒，打断了泛起的一丝杂念。 而就在李惟玄从善如流间，对方手中蚀刻之刃已经毫无迟滞，随手挥出。 无光也无声，但那一瞬间，不管距离还是自我，仿佛都已经失去了概念。 毫无疑问，这远非曾经展示过的杀戮剑意，而是惊人得多的其它东西。 好在付前的提醒下，剑道天才人物那一刻最大限度地抛弃了无谓的惊叹，意念凝于那一击上。 躲避没有意义。 这份根本无需思索的认知，让他没有迟疑地手中长剑对着挥出，不管对攻是不是有意义。 果然是无法阻挡，下一刻，李惟玄的动作凝滞在那里。 甚至无需低头，他就知道那一剑横裂了自己的整个身躯，乃至脚下的石台，甚至是更远处，被一分为二的古老建筑。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间发生，甚至这难以理解的一剑下，周围的一切都自它劈斩开处，分崩离析。 最多只能还原到这个地步了，来自你家老爷子超越自我下的波纹。 此刻付前手中剑却是早已散去，再次负手而立，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领悟多少就看你的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跨越维度之影 没错，付前刚才那一剑，不管道具还是动作，都是完全取自追忆录的经历里，李赫老爷子痛失爱侣后，大彻大悟下之作。 甚至前面的台词都是剽窃。 而这也是付前此番挑战的目的。 从当时任务总结里能看出来，除了自己这个任务人，其他终得解脱的幸存者们，对于追忆录里的经历，是没有明确记忆的。 也就是说李老爷子那惊天一剑，最可能的命运，是被埋没在那未能成型的追忆里。 作为一名学术工作者，对于这种知识财富的浪费，无疑是颇为惋惜的。 时机合适的情况下，代为传承不过举手之劳。 而眼前的惟玄兄，无疑就是一名合适的对象。 四阶巅峰，半神只差临门一脚，心智坚定无惧虚妄——甚至还本来就是老爷子的血脉继承者。 是以借此良机，付前果断选择了以清澈梦境，最大程度还原出那一剑。 如果这名众望所归的院长人选，能从中间稍有参悟，得几分裨益，也算是学宫之幸。 到时候自己跟卡司这些老人，也能更加自如地做那闲云野鹤。 事实证明，这位看上去还真的小有所得。 梦境散去，姿势甚至都没有变过的付前，打量着对面同样表现的李惟玄，面带欣慰。 「痛快——」 而下一刻甚至懒得多说一言，仰天长笑间付前已经是转身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 所以到底是痛快了什么啊！ 来自半神的不羁之意，感染力可谓极强。 一时间自动让开去路的观众们，目送中每个人似乎都能感受到其中洒脱，以至于心怀激荡。 不过再唯心主义的感受，依旧无法否认现实。 姿势确实很帅，气势也是无可挑剔，但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对于这场期待感被飞速拉满的赐教，以这种世界线跳跃级别的方式结束，绝大多数观众都纷纷表示不能接受。 最关键的是，那位天启新晋半神，居然还真就一副兴尽而归的姿态。 一时间白石台上，失落之气几乎快要凝结成领域。 这…… 而作为一定意义上的事件源起，参剑院精英常墨教授，自然是不可能真以闹剧的形式，去看待刚才经过的。 尤其是眼角余光里，看到季流霜若有所思的同时，嘴角甚至噙起一抹笑容，就更加坚定了这份感受。 这位「科研助理」，明显对天启新晋半神知之甚深，刚才在感知之外，肯定发生了什么。 「院长……」 不过她没有去强迫爱徒解释，而是下一刻上前两步，轻唤了一声当事人之一。 呼—— 而同一时间，似乎是终于从某种沉浸中醒来的李惟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当真痛快……付教授果然不凡！」 看了常墨一眼，他第一句话就是宣布切磋结果。 …… 连你也…… 院长对那位表示认可，常墨还是不奇怪的。 但这又一个痛快的评价，却是让她有些绷不住了。 当然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更绷不住的还在后面。 「今日一战，就算是我也受益良多。」 没等她做出回应，李惟玄连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势都学了过来。 「执夜人那边如果再有反馈过来，就由你来暂时处理。」 啊？ 反应过来很可能还要跟那位付半神打交道， 常墨隐隐地有几分抗拒的同时突然眼睛发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要闭门独处一段时间。」 微微点头，李惟玄确认了她心中猜测。 「好。」 没有丝毫犹豫，常墨一口答应下来。 院长居然是触摸到了晋升契机？在那位付教授的影响下？ 当然这并不耽搁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刚才在不被意识到的领域，那位不仅真的展示了剑意，甚至还启迪了参剑院院长？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虽然无论如何，称得上绝对的好事。 …… 本就是随手为之，付前甚至没有费心再关注背后结果。 此间事了，他赫然一路步履闲适，径直返回了自己的实验室。 君不见前辈高人从来都是点到为止，剩下交给因缘造化？ 另外学宫四院同气连枝，深受自己器重的科研助理更是出身参剑，就算真有收获，也并不需要他们特别表示感激。 相比于这些繁文缛节，不如珍惜剩下一点待在学宫的时间，忙里偷闲——好像偷不到了。 远远看着那个站在自己实验室前，背对着这边的身影，付前脚步不停，同时毫无不满。 虽然这一幕似曾相识，但对于他来说，依旧是一眼就能看出，那远不是之前曾经等在这里的加可可。 或许也称得上风姿绰约，但跟这光看背影就能感觉到如水婀娜的高挑身姿，明显还是太容易区分。 黑白裙袍，无框眼镜，细密的发丝盘在头上，除了莉莎导师还能有谁？ 在话事人的安排下，负责莉特手臂恢复项目的她，这会儿突然出现在这里，原因只会是一个。 「这么快吗？」 感慨间对方也是知觉敏锐，已经是回过头来盯着这里。 只不过面对付前的亲切慰问，莉莎的脸色并不是太好，也没有回答。 「你去哪里了？居然还专门开启了防护？」 「你该不会真觉得有人会进里面去偷拿东西吧？除了把我挡在外面还有任何意义？」 只不过这位不满的原因，甚至并不是付前让她扑了个空，而是居然被迫在外面等。 「为了你好，我刚刚添置了贵重家具。」 然而面对这怨念十足的吐槽，付前居然是顺口承认了。 「……真的担心我来偷拿东西？你确定我需要？」 这下反而是猜想的提出者，莉莎教授本人目瞪口呆。 当然不需要，你的实验室又不是没去过，跟自己这边已经快成两个极端了。 「我只是担心你看了可能不适。」 轻轻摇头，付前随手开门，邀请这名有功之臣进来。 这…… 而下一刻，本来皱眉正准备反驳他的莉莎教授，目光却是突然凝结，落在某只格调奢华的扶手椅上。 看，我就说吧。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赏信必罚 年轻人啊，一些反常之所以存在，往往不是无缘无故的。 对莉莎的反应明显早在意料之中，付前心中长叹，潇洒上前，一屁股坐下。 「这是什么？」 少了刺激源头，莉莎教授一下平静不少，逻辑思维再次占领高地。 「上次去你那边的时候，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示意随便坐，付前解释得也是相当随意。 「然后呢？」 「然后痛定思痛，决定升级一下实验室硬件设施，这个就是收到的第一份赞助。」 这……原来是这个受震撼吗？ 莉莎教授五官陷入了诡异的纠结。 严格来说逻辑上倒真挑不出明显问题，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实在很难相信眼前这家伙会有这种情绪波动。 「所以把我关外面就是因为这个？怕我看着不开心给你拆了？」 「怎么会那么瞧不起人，我不过是遵循幸福最大化原则，不想你辛苦工作之后，感受不必要的负面情绪。」 哈哈一笑，付前却是示意不必想太多，自己一向对对方自控力有信心。 「可这样有什么意义，我现在还是看到了……」 虽然简单的一句话，安抚效果却是良好，莉莎再开口时，不良情绪明显已经消散不少。 「所以应该是我去拜会你啊，没想到你的效率比我想象中还高。」 付前则是继续对答如流。 「莉特的问题搞定了？」 …… 「本来就不是多麻烦的事情，我还嫌速度慢了。」 来意秒被猜中，莉莎看上去已经见怪不怪，一时间只是哼了一声，表示小菜一碟。 「已经完全恢复，刚才让薇尔把人领回去了，晚些时候她们说不定还会找你道谢。」 「辛苦了，我就知道只要莉莎教授出手，解决问题轻而易举。」 作为一向淡泊名利的学术工作者，付前又怎么会在意那对姐妹会不会道谢，一时只是对莉莎教授的科研实力表示赞叹。 「所以现在是我道谢的时候了。」 信赏必罚，是一名话事人的基础素质。 莉莎教授如此高效地解决问题，怎么可能还需要她提醒回报的事情。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果然当事人对付前的诚意肉眼可见的满意，最后一丝怨念也烟消云散。 「不是一定要催这么急。」 而下一刻莉莎轻叹一声，解释起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 「前面搞那东西人都快疯掉了，这两天稍微换了换脑子，但事情一结束马上又开始头疼……」 「完全理解，义不容辞。」 付前示意对方不必担心，自己完全能够体会，甚至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 「走吧。」 「……现在？」 这份效率明显连当事人都不大自信了。 「怎么，你想先吃午饭？」 「不用了……这样最好。」 确定付前不是开玩笑，莉莎一下站起，来了精神。 「话说送你这个的到底什么品味？」 当然临走之前，面对那再次出现的蛇皮花纹，她还是忍不住吐槽。 注意你的措辞啊，四阶超凡。 付前心中感叹，并没有争辩，而是眨了眨眼睛。 「丑？」 …… 我们至今仍未知道，莉莎教授觉得那个椅子丑不丑。 在面对付 前一个字的提问思索了两秒钟之后，她迅速把精力集中在了接下来的科考上，拒绝回答。 而她的引领下，终身教授付前，也是第一次来到了属于天启的储藏室。 跟灵灰那边相比，这里无疑热闹了太多，活跃的科研氛围极具感染力。 而作为天启最近的风云人物，付前的到来无疑第一时间被注意到，成功让士气大涨。 虽然基本都按捺住了冲动，并没有人无理地上前打扰，但飙升的亢奋肉眼可见。 「大家都这么有干劲儿，我也就放心了。」 此情此景，身为临时话事人的付专家也是一脸感叹，很有几分看着年轻人成长起来的欣慰——并成功收获莉莎教授眼镜下翻出的一个白眼。 放心了……所以又是要干嘛去？ 对于这怎么听都是准备不日走人的语气，又联想到之前已经溜出去的卡司，莉莎一时喟然长叹。 不过很明显她十分清楚此行重点，并没有在这种事情上纠缠，而是一路领着付前下行，直到抵达偏远一角。 那快两层楼高，仿佛青铜铸就，甚至带有一丝神性的肥硕身躯，随之再一次出现在付前面前。 甚至身上的重重禁制，灵灰移交的时候也没有克扣。 那个特殊的神只陨落之域，入口就在这只巨兽的嘴里。 按照灵灰的说法，需要与沉睡中的它达成精神层面的联系，获得认可之后，才有进入那里的机会—— 就在付前跟着走上来的同时，巨兽硕大的眼珠竟是突然睁开，紧盯着他。 吵醒了这是？ 付前对这种扰人清梦行为明显不提倡，含笑打了个招呼。 然而这份友好下，那巨大身躯竟是直接站了起来，看上去更加睡意全无。 「要不你直接让它把嘴张开？」 这样的变化，让原先准备按照流程操作的莉莎一时放弃，直接看着付前提出建议。 唔…… 甚至没等付前回应，一道诡异声响传来，竟是巨兽直接趴下张开了嘴，露出森森尖牙，以及巨喉深处的碧色漩涡。 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乖巧了？你这样搞得咱好像很残暴一样。 如此迫不及待的配合姿态，莉莎教授更添震惊的同时，连付前都觉得自己的清誉受到了影响。 上次暴力叫起床的明明是卡司好不好，咱都全程袖手旁观的。 「走吧。」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莉莎教授明显对临时话事人的清誉也不做幻想，眼见门开得如此丝滑，已经是走到了前面。 这是自己的课题，付半神不过是来帮忙站台的打手。 作为一名有原则的科研人员，她明显不准备什么东西都假手他人——虽然上次蛆虫的比喻，还是让人再见时观感有些古怪。 跨越空间的奇异感觉里，莉莎打量着远处迷雾中闪烁的碧色幽光，深深吸了口气。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亡魂居所 「故地重游，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吗？」 秉承了特邀嘉宾的姿态，走在后方的付前看着莉莎的样子，笑呵呵地咨询了一句。 「是不是还要再写一篇感想？」 这句话提醒之下，本来就只有那么一丝的感慨一瞬间荡然无存，莉莎教授转头看着付前，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明显这句话本身，就足以勾起某些强烈的感触。 上次眼前这位跟卡司一起，现场考较自己科考心得的画面，现在都是记忆犹新。 甚至包括那份现场作文的痛苦。 「不错嘛。」 甚至此时面对她的提议，付前惊讶之余，也是不吝赞叹。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及时总结对自我提升的好处，既然你坚持，那么就如你所——」 「不用！」 付前的赞赏秒被打断，看莉莎的样子头已经开始疼起来。 「我们走哪个方向？」 一个字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莉莎教授三步并做两步，说话间已经是径直走出了这个入口处的洞，皱眉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哎—— 面对这份觉悟尚有欠缺的表现，付前轻叹一声倒也没有强求，同样来到洞外，打量着两侧。 …… 跟上次来时一样，依旧是那壮阔，宏伟，以及标准的圆形，环绕着巨坑中的浓密雾气。 白骨和幽光汇聚成的各类造物，于其中漂浮游荡，时隐时现。 这段时间莉莎教授一直在研究的那只头骨，正是从其中采集得到。 「上次我们是顺时针走的？」 一边再次观察着这副瑰丽景象，付前一边微微颔首，确认起之前科考的细节。 「是的，这次换个方向？不过其实我们并不需要真的再转一圈，只要找到合适的目标就好。」 不懂付前为什么要这么问，莉莎确认了他记忆没错的同时，尝试着提出建议。 「换个方向，好主意。」 毫无意见，付前已然是走到巨坑边缘，往周围打量。 「这里应该是有下去的路？」 …… 怎么又突然成了要下去了？ 我说的换个方向，可不是这个意思…… 这才意识到付前是在张望什么，莉莎教授一时深为这份交流的参差感叹。 「怎么了？不要告诉我灵灰那帮人这么多年，也只是在这环坑道上转圈。」 而对她的反应，付前反而是先一步表示了惊讶。 「那倒不是……据说他们已经探索到相当的深度，事实上这也是他们之所以有底气，要求我们不得随意猎杀的原因之一。」 确认付前并不是在开玩笑，莉莎倒也快速收敛情绪，交代起了解的情况。 「边缘这些暴露出来的结构，据说是年代难以估算的远古遗迹，除了看到的这些，埋在下面的还有更多。」 「甚至他们推测，就算是坑底再往下，同样可能存在。」 说话间手指迷雾深处，莉莎表情严肃。 远古遗迹吗，看着确实挺像的。 顺着看去，付前一时没有发表意见。 就像是上一次科考时所描述的景象，眼前这个形状极其标准的环形，本质上是一个形状同样标准的巨坑边缘。 就像是一次范围规整到极点的爆炸，生生从大地上切走一块，露出了下面的结构。 那是层层叠叠，隐隐遵循规律排列的建筑。 而半球本身的深度已经很夸张，再往下仍有 内容的话，这遗迹的规模可想而知。 「所以听你的说法，天启目前还没有像他们一样，做更深入的探索？」 一番观察后，付前才再次开口问道。 「没有……」 莉莎回答间，语气竟是有几分惭愧。 「一方面灵灰之前宝贝一样把着，想申请进入一次很麻烦，而我们接手还没几天。」 「另一方面，随着下面每一层深入，会有越来越强烈的精神影响出现，确实是他们应对起来更加自如。」 还有这回事情，付前一脸若有所思。 「什么样的精神影响？」 「思维迟缓，生命流逝，但不是体现在肉体上的。」 莉莎指着自己的头。 「情绪会逐渐消失，意志陷入一种死亡侵袭般的平和。」 「就像他们？」 虽然莉莎教授的描述只是取自其他人的探索心得，以至于稍显抽象，但付前依旧听得认真，并在最后手指巨坑深处。 「确实，听上去很像它们，这也是灵灰的人为什么强烈反对猎杀。」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种获得精神升华的纯净生物，就像神话中冥界死灵一样的存在。」 付前指的自然是那些雾里穿进穿出，姿态优雅平和的灵与骨造物，而莉莎略一犹豫，同意了他这份联想。 「总而言之，这种影响十分难以抵御，甚至灵灰的几次行动，也都是有半神的带领。」 「懂了，现在带我去你刚才提到的路吧。」 了解完其中凶险，付前一脸赞叹间，无比自然地示意莉莎出发。 「我也只是知道大概位置，实在不行其实可以直接跳下去。」 莉莎这次倒是反应很快，叹了口气走在前面。 这样的凶险，她明显没觉得能吓到天启新晋半神。 …… 「所以你这还是跳下去吧？」 片刻之后，望着莉莎教授手指的方向，付前皱眉表示了质疑。 这话绝非污蔑，因为后者一番寻找之下，带他来的还是巨坑边缘。 甚至从这里向下看去，那地方也只是一块儿歪歪斜斜的方形巨石，还被切掉了一块，很没有正路的样子。 「这里是灵灰的人探索出的一条相对清晰的路线，沿着往里走，会有比较长的下行步道。」 「回来的时候最后也走这里，因为据说下面的结构跟迷宫一样，极容易迷失方向，简直不像人待的地方。」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莉莎果然是在课题上花了不少心思。 「那是给它们待的？」 付前示意了下那群特殊造物。 「很难想象它们会需要步道，虽然据说确实会在里面游荡。」 莉莎摇头，依旧对答如流。 「那看来答案只有一个了，这是死人待的地方。」 对此付前也是一本正经地得出了结论。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黄泉断流（一）（感谢晨月焕生打赏的盟主） 这个……居然还真的不好否定。 来自学术带头人现场展示的排除法，其天马行空程度，明显给了年轻的导师深深震撼。 好在对方也没有不给喘息之机，点评间注视前方，已经是潇洒地跃了下去。 「死人住的地方，你是想告诉我，这里其实是众多传说中都有的冥界？」 这份信任固然让人欣慰，但跟着跳下后，莉莎教授却是先一步忍不住发问。 「怎么？你觉得不可能，还是不喜欢？」 付前头都没回，一边前行一边姿态随意地打量着四周。 甚至不仅是脚下，一眼望去，每个方向也都是同样的巨石砌成，组合成一条阴气十足的通道。 而即便是看上去毫无照明设备，所有一切依旧仿佛沐浴在暗淡的幽光里。 甚至不仅如此，某种并不让人反感的香气，也是丝丝缕缕在这空间里飘荡。 像倒确实是像的…… 这样的一幕加上付前的反问，莉莎一时也是沉默。 迷雾中飞舞的那群特殊存在，有着不可思议的知觉。 刚才两人下来的时候，虽然几乎没有发出声息，但还是隐隐被注意到。 具体表现就是，一只有着雪白外壳，巨大甲虫一样的造物，原本的雾中爬行突然停滞，遥遥「注视」着这边。 跟上次那只巨蝠相比，它的情绪倒是稳定得多。 既没有攻击，也没有试图呼叫同类。 然而恰恰是这种姿态，配合上行走间的回响，让人有种被目送踏上陵寝墓道的感觉。 「好恶倒谈不上，只是确实有些难相信。」 不过片刻之后，真的有向下的台阶出现在眼前时，因为情报可靠，稍稍恢复了几分信心的莉莎，终于还是谨慎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死亡之后的归宿，是一个贯穿了无数岁月的话题，各种传说的描绘里，甚至也是大同小异……」 她语气顿了顿。 「可是就算有着超凡力量的加持，好像也没有真正的亡魂，从死后的世界明确传递回这个消息。」 …… 确实是个还算认真的逻辑。 向下的路并不陡峭，甚至偶尔的台阶也是一样，仿佛要确保小朋友也可以一步跨过。 而感受着这份人文关怀的同时，付前对莉莎给出的理由同样表示了认可。 如果真的有死后世界的说法，冥界也好黄泉也罢真的存在，那么在非超凡的世界囿于一些维度界限，任何信息无法跨越传达，阴阳永隔还是可以想象的。 但在这个有着各种伟力纵横的世界，很难想象存在一个这样无法打破的界限。 更不用说古往今来，陨落的众多意志里，不乏各种神性存在。 但他们依旧没能帮助人们确认身后事，冥界依旧停留在传说里。 甚至关于这一现状的证据都是现成的。 「说得好，事实上不久之前，真的有一个年轻人这么问过我。」 微微点头，付前说的自然是被他送去未见之丘的索菲亚。 对死亡的畏惧下，依旧只能对那种可能报以美好期冀，就已经很说明情况了。 「所以你怎么回答的？」 似乎对付前这副老气横秋的语气已经习惯，莉莎盯着对方年长睿智的眼眸。 「不好说。」 付前的回答依旧诚实。 「……那现在呢？」 「看着挺像有的。」 面对莉莎的追问，付前手指着一旁。 …… 不愧是灵灰院多次探索后选择的通道，两人走的路隐有几分交通干线的感觉。 虽曲折盘桓，但好处是深度始终没有折返。 而随着逐渐下行，眼前也终于不再是那种单调至极的墓道景象，豁然开朗。 当然出现在眼前的，远不同于任何一般认知中的建筑，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的。 莉莎的混乱如迷宫一说不是盖的。 不只是方位，一眼望去这里简直是各种诡异空间的集合体。 石柱，圆厅，长宽不成比例的房间，只留一丝缝隙的暗室，甚至还有干涸的河床…… 没错，就在此刻脚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条无限破败之感的长沟，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从众多建筑间蜿蜒而过，在它的边缘处，甚至能看到某个房屋一角下，把自身撑离水面的立柱。 总之一眼望去，满满静谧凋零之感。 确实怪异，但仔细想想要描述这地方的话，还真没什么比死后世界更合适的。 付前的指引下，莉莎教授明显也隐隐有着这样的感受。 「那现在问题就在这里，死人们呢？」 到底是一名真正的学术工作者，还是做不出矢口否认那种事情的。 不过凝视这一幕数秒后，莉莎到底没有盲从，甚至提出了一个无比尖锐的问题。 「你刚才都说了，外面那些东西并不是这里的居民，那本来该在这里享受真正安宁的那些亡魂，现在又去哪里了？难不成又从这样一个所在死亡了？」 用目光示意空空如也的一路，莉莎干脆停下脚步，脸上甚至带有几分冷笑。 「很有见地的猜想，甚至有点儿具体。」 这反问的攻击性还是很足的，然而付前不仅不以为意，甚至还深感有趣的样子，似乎意识到什么。 「再往下真的有尸体？」 …… 明显很想否认，但莉莎最终还是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为对方的敏锐而心惊。 「灵灰的相关调查报告里，确实提到这里面并不是完全空的，有一些状态非常特别的——尸体。」 下一刻她叹了口气，承认了付前的猜测。 居然是这样…… 「亡者之域的尸体」，确实是一个特别的概念。 付前一时听得认真，并在片刻之后，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把这样一个重要信息，以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甚至诱导我去否定……对于传说中的死亡侵袭，莉莎教授看来还是应对自如嘛。」 「并没有那么自如……」 莉莎无疑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不过最终还是坚强地哼了一声，对于自己的小心思供认不讳。 「只是想看看你一番分析后，到时候看到那一幕的反应。」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黄泉断流（二） 真是让人羡慕的好胜心，不愧是院长钦点巨蛇少女。 眼见莉莎教授略一扭捏之后，真就痛快承认宁愿多忍一点凋零之苦，还是想花时间尝试小小地讨回场子，付前一时也是为其中体现出的活力赞叹。 事实上一路走到这个深度，他就从没停止过对于莉莎所说的凋零的感知。 确实是种奇妙的力量，甚至前者的描绘也堪称精准。 冰冷，但并非真的寒霜，而是类似于生命在失温。 这个寂静所在，正在同化进入其中的所有生灵，把某种死亡范畴的抽象概念，跳过传统意义上的过程，直接注入人身。 位阶很高，并且似乎是属于这个所在的本质属性，以至于无处可逃，好处是很微弱。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之前的探索者们，会有「难以抵御」这样点评的原因。 但凡强烈一些的话，他们的评价就应该是「致命」了。 当然了，对目前的自己来说，因为过分微弱，已经是算不了什么。 但甚至半神都没有的莉莎，明显不可能那么轻松。 「仅仅是我吗？」 听闻对方饱受凋零之苦，付前微笑间已经是跨过桥继续深入，以实际行动尊重了这份坚强，并随口反问。 …… 对于本就在咬牙坚持的莉莎教授，这一幕的恶劣气息堪称扑面而来。 幸运的是，她本来也没有对这位品行有多大期望，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跟上。 相比之下，反倒是对方的问题让她心中一阵波澜起伏。 「什么意思？」 下意识的反应里，她原本朦胧修长的双眸，已经有远超平时的光辉在其中闪烁，仿佛在燃烧的生命之火。 「冥界里的尸体，确实是一个有些悖论的概念。」 付前指着她的眼睛。 「但你正在对抗的这份感受，我相信还是会让你情不自禁地想起亡者这个词。」 「所以你想看到的，到底是信誓旦旦的我到时候没法解释，还是有法解释？」 「……我原本想的是，可能有其它的解释。」 付前的话带来了相当久的沉默，莉莎再开口时，眼前已经是在逐渐变亮。 并不是什么黄土深处有人家，付前相当清楚之所以有更多光线透进来，是因为那是巨坑的方向。 沿着这条回转的通道，他们已经是顺利来到了更下层，以及再临巨坑边缘。 「可惜的是，进入这里没多久，我就意识到这个矛盾可能是无法规避的。」 很难说莉莎的方向感也同样一直保持，但至少她对于眼前「曙光」，反应依旧称得上淡定，同时声音低沉如喃喃自语。 「如果真的有冥界存在，那么我相信它就是这样的感受……但这样一来，除非见不到灵灰院记录中所说的尸体，否则就实在让人想不通。」 …… 「确实奇妙。」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两人脚步似缓实快，付前微微颔首间，他们赫然是已经抵达了巨坑边缘。 透过这里看出去，能确认已经下来了不短的距离。 而虽然离底部还是差得多，但这个位置，雾气中游弋的骨灵造物们，不管密度还是尺度都已经是更加夸张。 付前眼睁睁地看着一头比之前的巨幅还要大十倍以上的「鳄鱼」，把一只生满骨刺的球生生扯碎。 不过站在这「地府」里面，明显没有直接跳下来那么引人注目。 被扯下的尖刺汇聚到「鳄鱼」身上，如同解锁新的生物组件般，飞快改变着后者形态的同时 ，不管是它还是周围其它「骨灵」，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而一边打量着这一幕，付前一边对莉莎心中的想不通表示了理解。 卡司对这位的纵容还是有原因的。 刚才那看似好胜心驱使的任性之举，其中的本质原因，恰恰是一名学术工作者的素养。 行动之前，莉莎教授明显是有好好学习过灵灰的探索报告的，理论知识很足。 然而越是这样，「凋零」带来的观感，就越是让她意识到那个悖论似乎绕不过去。 她前面所做的，不过是在把这份感受传达给自己，帮她稍作分担。 「这东西应该还是可以对付的。」 而此刻获得付前认可的她，见对方停下脚步看着外面不动，明显没有忘记此行的初衷，表示这是一个不错的材料。 「确实，位阶上比那只蝙蝠要高出不少。」 付前微微颔首，并没有做「你能不能行」这种无聊的质疑。 事实上付前对于她能做到这一点完全不担心。 眼前这东西虽然比那只巨蝠强得多，但还感觉不到神性，对于一名四阶来说不会有什么概念上的压制。 更不用说以卡司对她的器重，超凡物品武装到牙齿完全不奇怪，不过—— 「不准备先去看看尸体吗？」 一脸微笑，付前冲着另一个方向示意了下。 那俨然是一个怪石嶙峋的岩洞，隐约可见倾斜向下，证明通往更深层。 …… 我就知道！ 虽然提议被否定，但那一刻莉莎反而是有种独特的心安，仿佛这才应该是眼前嘉宾的风格。 「灵灰的报告里有提到这个地方，不建议继续深入。」 不过下一刻她还是不置可否，尽了自身提醒的义务。 「但他们还是深入了？」 而果不其然，付专家没有任何触动。 「对……」 「我天启一脉，从不弱于人。」 一脸倨傲，付前当即冷哼一声。 只可惜莉莎教授不太给面子，不仅没有跟着热血沸腾，甚至已经不吭声地走进了岩洞。 而很明显灵灰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仅仅转过一处拐角，骤增的不适，几乎让她忍不住解开脖子上的束缚。 当然这个念头，最终还是被强行克制住。 这…… 而就在下一刻，莉莎脚步一滞，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跟上来的付前。 眨眼之间，那带来莫大压力的凋零侵蚀，居然是在被迅速地驱离。 而很难说是不是错觉，欠她一个人情的天启临时话事人，身上似乎多了一种有别于周围的「真实」。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黄泉断流（三） 口号可不是随便喊的，说不弱于人，那就是不弱于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实验条件。 不清楚灵灰的人是用什么方法抵御凋零的，但对于咱这种专业人士来说，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付前刚才做的事情很简单，跟着进入岩洞的同时，顺手开启了回归敕令，化身存在概念的核心。 虽然没有视觉效果，但这可是连红月的侵蚀都可以有效缓解的光环。 而事实证明，它的表现也完全没有让人失望，开启瞬间就把不良影响阻隔在外，并继续延伸制造出了一个类似安全区的存在。 简而言之，莉莎教授现在是咱罩着了，在她表现出勇气与决断之后。 明知凶险亦往已，足见对知识追逐之心。 死亡加身依旧坚韧，不屈服于本能。 心得说起来很虚，但从来是一个珍贵的概念。 除了探索收获，相信此番磨砺对这名年轻人的成长，同样自有其价值。 做话事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是什么东西……我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负面影响了。」 果然此时不用提醒，莉莎教授已经主动交代起了自身感想。 「一点探索的防护，勇气与谨慎从来都不是矛盾的。」 付前没有无谓的谦虚，直接承认是自己所为。 「待会儿行动的时候，注意不要离开太远。」 「……好。」 莉莎对此自然是毫无意见。 对她来说半分钟前，这还是完全无法想象的场面。 原本设想中要付出巨大，甚至是不可逆代价的行动，竟是一下如同逛博物馆。 此刻松了一口气的她，身上简直是轻快到了极点。 「这个……消耗会很大吗？」 当然即便如此，她始终没有忘记这是属于自己的课题，下意识地靠付前更近了一点儿同时，小心确认了一句。 无疑这是很合理的推测，如此夸张堪比开挂的效果，自己仅仅是站在旁边，身上凋零痕迹都是一点都不带留存的，很难想象一直维持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消耗…… 来自莉莎教授的关怀，让付前罕见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可以忽略不计。 类可不是随便归的，既然称为光环，那么自然有其核心的优点，零消耗，无限持续，恩泽众生。 虽然不像其他两样那么有视觉效果，但回归敕令的本质可是从来纯粹。 说起来这份特点，确实是接近于之前接触的「律法」的内核，不枉奖励介绍里，律法花纹残渣的说法。 付前一时很自然地想起，接下来在西原城的科考安排，以及那株跟自己交情不浅的树。 「放心吧，几乎没有消耗。」 当然心中畅想，从来不会耽误他的交流工作，同一时间他大方摇头，示意不用担心。 …… 啊？ 惯性所致，付专家表示放心的时候，莉莎教授还是下意识地把对方带入了无私奉献不居功的角色。 然而感动连半秒钟都没有持续，很快她就融会贯通，理顺了逻辑。 万一这真是实话呢……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 眨了眨已经恢复常态的双眸，她轻声问了一句。 「那样还怎么起到锻炼效果？只会剥夺年轻人的成长机会。」 付前理所当然地摇头。 「你们迟早都要独挡一面，我跟卡司可没办法一直护着。」 没关系啊，剥夺机会好了，我不介意的。 付老的语气神态属实没有任何异样，让人一时很难升起质疑，但恰恰如果是这样…… 莉莎很自然地回忆起了刚才的心路历程，尤其是差点变身的心理斗争。 这货不会故意的吧？ 「虽然明显有最后的底牌还没用，但我相信这份磨砺对你来说自有其价值。」 莉莎心中咆哮间，付前则是继续一本正经点评。 果然是故意的！ 底牌当然是有的，甚至上次探索回去的时候，为了试着反将一军，自己还主动自暴，表示回到实验室可以解开束缚。 包括眼前这家伙，这会儿说话的同时看的就是自己脖子。 他莫非还真的期待那一幕不成？ 虽然一番思索间，越来越是气血翻涌，但莉莎教授除了眼神恶狠狠之外，却是并没有做出过激举动，甚至出言指责都没有——这是自己的事情。 作为一名较真的科研人员，她从来没有忘记这一点。 为此次行动站台，让无人敢跳出来阻止后，对方就已经尽了本分。 理直气壮地要求别人做分外之事，自己还不至于做那种事情。 包括刚才继续下行的决定，本质上对方也是只是提供建议，自己斟酌之后做出的选择。 毕竟那描述中的尸体，实在是很难忍住不去看一眼。 「辛苦付教授了。」 所以虽然语气稍显咬牙切齿，但她依旧是选择了道谢。 「举手之劳。」 当然来自付专家的谦逊，因为过分轻描淡写，依旧是险些让人绷不住。 「所以从这里开始，就可能有尸体存在了吗？」 幸运的是，付前明显并不在意年轻人失败的表情管理，瞬间已经是切换到了下一话题。 因为两人说话间，已经是穿过了那个曲折的岩洞，面对着眼前又一片新的区域。 …… 密密麻麻，如同蜂巢。 跟上面相比，老实说这地方要规整得多。 虽然观感不太阳间，但真的像是堆叠的居所了。 考虑到一眼甚至望不到头，单纯按照可居住人数估算，有尸体存在的概率明显要大得多。 「是，但不确定。」 回归敕令的关怀下，莉莎的精力得以轻松集中在眼前事物上，而她也是肯定了付前的说法。 「按照报告里说的，那些尸体的存在状态十分脆弱，一不小心就会消散。」 「尤其越往下层，外面那群东西进入游荡的概率似乎就越高，一方面也会造成损毁，另一方面我们可能要适当小心。」 似乎是为了印证莉莎的话，下一刻细密的动静，从距离两人不远处的一扇门后传来。 而循声望去，映入视野的赫然是芦苇般细长绵密的一蓬骨爪，正从缝隙间探出来。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 黄泉断流（四） 「外面那种东西？」 木门斑驳破败，石墙幽光沉沉，配合上缀生尖刺的白骨，这样一幕无疑堪称惊悚。 但对于莉莎来说，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却是这处寂静之地终被打破的放松感，看着付前小声确认。 「是，灵灰那边的报告里还是没有瞎说的，这些东西确实会游荡进来。」 付前依旧没有含糊其辞，随口做出判断。 「那先下手把它干掉？」 「毕竟从前面的经验看，它们的攻击性无一例外都很强，我们就算想和平相处它也未必答应。」 没有了后顾之忧，莉莎教授姿态也是奔放起来，跃跃欲试。 「有道理，不过有没有可能它其实并没有发现我们，只是凑巧要爬出来？」 付前点头但是并没有动。 啊？ 付前的看法明显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莉莎还是十分响应地再次观察。 却见密密麻麻的细肢，说话间已经是于空中飞舞，浮游般把后面部分一点点带出来。 确实是外面那些东西。 而伴随着这份变化，她也是再次确认了判断。 因为那细肢后面连接的，赫然是肋骨环抱般形成的长条状身躯。 而透过其中的点点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长条内部的碧色微光。 跟外面那些一样，灵与骨的组合。 甚至与此同时，它的身体结构隐隐都印证了付前的判断——赫然是没有任何脑袋或眼睛的部位。 已经几乎完全游弋出来的身躯，看上去就像是被枭首的白骨蚰蜒。 出门之后它也是没有往这边做任何关注，而是飘往了另一个方向。 只不过莉莎的吃惊并不是这个——付半神什么时候这么平和了？ 目标没有主动攻击就不出手，很难想象居然会遵循这样的原则。 收回目光，这份疑惑被她毫不含蓄地用表达出来。 「你觉得它在做什么？」 对此付前只是随口反问，并在说话间已经是迈步上前。 …… 「它也在找尸体？你觉得跟着它可能会更快地找到？可它找那东西做什么？」 一边麻利跟上，确保一直处于庇护下，莉莎教授的悟性那一刻也是骤然闪耀，低声发问。 「不知道，但看上去确实不像普通的游荡。」 付前下巴示意了一下，那个身躯已经又进入了另一扇门后。 「另外这是不是也可以解释，这么多空地方，但为什么尸体不好找？」 确实…… 对方姿态堪称随和，完全一副讨论的语气。 但缺少依据判断的情况下，竟依旧让人情不自禁感受到其中合理性。 「不过有没有可能它是判断出我们的危险性后，故意做出这种姿态来迷惑？」 当然这并不妨碍莉莎提出了自身另一个猜测。 「错失一份材料没关系，那种情况下一直跟着走可能会浪费时间。」 「如果真是那种情况，我反倒觉得更值得了。」 付前却是示意不需要过分担忧。 「一个拥有那种级别神智的造物，我会更加倾向于看看它在这 …… 未做多少挣扎，莉莎稍一思索，就让自己成功被说服，同意了付前的行动策略。 虽然理论上来说，对方压根不需要说服自己。 这个深度没了对方的庇护，自己已经寸步难行。 「你觉得这里真的曾经有亡魂生活吗？」 此时两人已经是到达了那只白骨蚰蜒最初出现的门外。 通过缝隙看进去，可以看到制式古怪，但真的像是日常居所的布置。 当然毫无疑问的，其中既没有人也没有尸体，以至于莉莎教授一时有些感慨的问道。 「确实有些难以想象，这里会像我们生活的世界那样复杂的运行。」 目光扫过各处，付前摇头。 「不过如果真的存在死后的世界，相比于众多传说中的罪孽审判，我倒觉得这种形式更可爱一些——莉莎教授好像有什么感想呢？」 说到一半，付前瞥了对方一眼，而后者果然表情诡异，很像是误解了不喜欢罪孽审判的原因。 「放心这跟个人层面的担忧没有关系，我这种应该是直接跳过审判过程的。」 而不等对方解释，付前已经是叹了口不被人理解的气。 「明白了——等一下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对方自黑得如此自然，莉莎一时也是唯有感叹，不过下一刻骤然警惕。 那只白骨蚰蜒本来已经是很快从第二个房间爬出来，继续游荡，没有收获的样子。 然而按照原计划准备跟上的她，却是突然发觉到了异样，手上皮肤正在迅速黯淡。 「那种死亡侵袭的感觉好像又来了，还算轻微，但是——」 她回头看着付前。 「你取消了防护？」 「没有。」 付前摇头。 「那怎么会……还是说这种凋零的力量太强，已经不能完全阻挡？」 眉头紧锁，莉莎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并迅速有所收获。 「会是它吗？」 下一刻她冲着不远处一根石头立柱示意道。 石柱尺寸并不夸张，表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不过它的顶端赫然是蹲着一个人面兽身的雕塑，不管是五官还是背后双翼，线条都十分粗糙。 「是。」 付前的回应同样简洁。 「石像鬼？可我怎么看都是个普通雕像？」 莉莎一时反而是被搞得不自信了。 「确实是个雕像，但不普通。」 付前一副场外指导的姿态，并提醒她要小心。 「从刚才我们进入一定范围开始，它就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在定向地吸取生命力。」 「原来是这样……那想办法毁掉它？」 对付前的判断完全没有怀疑，莉莎瞬间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东西，快步靠近。 「可以试试，但要小心，毕竟吸收了生命力后，这东西完全没有活过来的迹象。」 付前不置可否。 「那不是好事？」 莉莎一时不解。 「只是觉得不能白吸收了，不活过来的话，总归要有一个方式释放的。」 付前则是继续秉承动口不动手的原则，一副神机妙算的姿态，就差捻着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 而事实也没有辜负他，几乎是话音刚落，一团幽绿火焰就从石像口中射出，直奔莉莎的面门。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黄泉断流（五） 灼热，粘稠，跃动如同心脏。 很少有火焰，会给人这种黏糊糊湿哒哒的感觉。 但出现在这个地方，又让人有点儿觉得相得益彰。 而力道十足的喷射下，此刻这团疑似吸收的生命力转化成的冥界之火，已经是直接命中了莉莎——面前。 就在距离目标不到十厘米的位置，火球的速度竟是骤然减缓，直至近乎静止，仿佛被一张无形的网拉扯住。 袭击虽突然，但莉莎教授全神贯注下，还是及时做出了应对。 而利用这片刻的阻碍，她的身体已经是快速闪到一边。 几乎是同一时间，没有丝毫消散迹象的火球，仿佛终于烧穿了无形之网的阻碍，再次划出一道幽光，拐了个弯追向了闪避后的莉莎。 这东西居然还是带跟踪的。 好在让人欣慰的是，莉莎教授明显也不是没有实战经验的温室花朵。 那一点儿时间差下，她人竟直接绕到了石柱后方。 虽然带有追踪效果，火球倒也没有智能到闪避障碍物，直直撞到了上面。 无声无息。 伴随着一个让人感觉不妙的反应，后者居然是直接没入了石头里。 而石柱另一面的莉莎，明显也注意到了这情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火光闪烁，那东西果然是透过石柱，没有丝毫损耗地撞了出来。 在这地方，它明显是种特殊的存在。 可惜它依旧没有命中目标，而是一头撞上了枚薄薄的尖刺，从莉莎口中奋力吐出来的。 轰！ 那团凝实如同沥青的火焰，瞬间就把尖刺摧毁，但几乎同时，就像某种不稳定因素被注入，火团竟是在诡异的形变，并在继续移动出一小截后轰然炸裂。 汹涌的火焰瞬间横扫四面八方，但终究还是没能波及往后疾退的莉莎。 反而是引发的震荡冲击到立柱上，炸出无数碎片，甚至顶端雕像都摔倒在地。 …… “不错，应变很到位，且始终没有忘记初衷。” 全程真就袖手旁观的付前，第一时间尽了自身本分，给出好评。 可惜当事人并没有搭理他，站稳瞬间，莉莎又一次深深吸了口气，瞄准地上吐出了另一枚尖刺。 命中瞬间再次粉碎，但那磕碰之下还算完好的雕像，居然是自被击中位置开始，顷刻间炸裂出无数裂痕。 “可惜还是没有省下我一颗牙。” 直到这时候，一步跃到付前身旁近处的莉莎，才终于出声回应一句，目光依旧紧盯着地上战果。 牙？ 付前眨眨眼，往她脸上看了看。 “当然不是这个牙。” 确认目标彻底化为一堆碎石，终于放松下来的莉莎瞪他一眼，示意自己嘴里完整得很。 “理解，感觉上近乎符咒了。” 付前没有质疑，甚至是一脸赞叹。 “很不错的手段，里面蕴含的是毒吗？” “或者干脆叫混沌会比较好一点，命中后可以一定程度引发结构崩溃。” 虽然问得有些深入，不过莉莎还是满足了付前的好奇心。 “相当不错的能力，怪不得可以引爆那只火球，不过既然叫牙是不是可以再生，干嘛这么惋惜？” 付前夸奖同时没有掩饰疑惑。 “你长牙不需要时间吗？” 对此莉莎则是冷着脸反问，语气中就能听出心疼。 那倒确实需要，但只需要一点点。 付前想了想自己的情况，心中暗道。 至此对这位仓促间施展的杀手锏，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明显这是莉莎教授作为巨蛇少女的自身能力而非道具。 而只要稍一细想，就能知道其中的厉害之处。 刚才的评价绝不是胡说，仅仅依靠这项能力，莉莎教授就相当于自带一个可以自动恢复的符咒储备。 或许再填充有些慢，但关键时刻打爆发还是相当好用的。 就刚才的情况，那只火球明显不简单，寻常的四阶怕是都不好应付。 更不用说只要稍微多待一会儿，怕是第二只也出来了。 “糟了！” 这时候莉莎却是突然一惊，来不及点评更多就看向远处。 “我们耽误了太多时间，那东西怕是跑远了。” “远，但不是很远。” 付前的语言风格看上去一时半会儿都改不过来了，微笑示意不用担心。 “那东西又换了个新地方，然后进去之后已经盘桓了好一会儿了。” “……有发现？” 莉莎不出意外瞬间振奋。 “我还担心刚才吓到它。” “这两个问题，都只需要过去看一眼就知道答案。” 而付前也果不其然继续作谋士状，好在不用莉莎催促，已经是自动走到前面带路。 …… “在有些传说里，石像鬼是冥界的看守。” 快速行进间，眼见情况重入正轨的莉莎，也终于是吐露了自己的担忧。 她的意思很简单，这种造型的雕塑出现在这里，甚至还真的有那种诡异的攻击性，这地方的冥界风范可是越来越浓了。 “当然在那些传说里它们是会动的，就像真实存在的那种超凡生物一样。” “从这方面讲，这地方倒又像是拙劣的模仿了。” 不过她还是没有忘记多方面分析，聊以自慰。 “说不定只是死了呢？你击碎的只是尸体。” 可惜的是，付教授并不是太给人留舒适区，下一刻直接提了一个诡异的观点。 “毕竟连死人都可以有。” …… 本想说点儿什么的莉莎教授，因为后面的类比一秒钟放弃了反驳，并对寻找尸体掀起了更加强烈的期待感。 “喏，就是这里了……等一下，好像又出来了。” 付前却是伸手拦住了脚下加速的她。 没有吭声，莉莎瞬间站定。 而下一刻那个诡异的身躯，居然真的从一扇破窗中飘荡出来，拐向了另外一边。 “我们不跟上？” 稍有些失望，莉莎看着站着不动的付前，疑惑地问道。 “先进去看看。” 付前往破窗示意了一下。 “虽然出来了，但在里面呆得还是有点儿久了。” “任何反常都有其原因，就算是拉肚子也该留下痕迹。”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黄泉断流（六） 你这比喻还能再恶心点吗？ 付专家思维之缜密，无疑让人深感安心可靠，极具说服力。 但越是这样，最后的点睛之笔越是润物细无声，很自然地溜进人脑袋里。 而即便第一时间心中吐槽，那个明明已经被建筑挡住的古怪身影，依旧是忍不住在莉莎意识中被审视一遍。 你确定它还会有腹泻这回事？ 如果真发生了，按它的身体结构你觉得里面是该涂满那种碧色幽光，还是一地骨头渣子——停！ 下意识地摒住呼吸，莉莎强忍住了在脑袋上来一巴掌的冲动，深深感受到了精神污染之可怕。 「我们是不是该抓紧时间？」 下一刻她选择咬牙催促一句，强行分散注意力。 「是，毕竟这地方看着还有点儿深。」 付前依旧随和，似乎完全没觉得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事。 此刻两人已经是抵达那扇破窗旁，莉莎跟着望过去，发现他说得还真没错——窗后布局赫然跟其它地方稍有不同，居然是一条狭窄的甬道。 这似乎不是个好消息。 「所以那东西刚才在这里面耽误的时间久了，只是因为路程比较远？」 一时莉莎稍显失落地看着付前，主动分析着不乐观的现状。 「不排除这方面的原因。」 付前点点头。 「那我们还要进去看吗？总觉得就算是亡魂，在这种地方住的概率也不会太高。」 「当然，一方面即便算上这条路，我也觉得它用的时间有些长了。」 认可归认可，面对莉莎的不自信，付前瞬间展示了他话事人的风范，下巴冲着甬道示意了一下。 「另外跟咱们下来的那条路比，你觉得它有什么特别的吗？」 「……除了更窄，还有什么？」 莉莎一时皱眉，很是花力气端详了一下，可惜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 同样缺少花纹雕饰，摆在墙角的一些瓶瓶罐罐也相当普通，跟之前那些房间里的没有太大区别。 「就是地上那些零碎的东西，不觉得这样一摆，让整个通道没那么单调了吗？我似乎从中感受到了对于平凡生活的热爱。」 明显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付前目光跟过去点评到。 「不觉得……」 这过分跳脱的描述下，莉莎觉得自己脑子已经在强烈反对跟着对方思路走了。 「打扰了。」 可惜明显身不由己，她喃喃自语间，付专家竟已经是放弃了从窗户进去，转而走到了一旁门边，一本正经地敲敲，接着才打开。 …… 门没有关，莉莎也没有选择。 被迫跟着付前踏入门后甬道时，她甚至还真的观察了下瓶瓶罐罐们摆放的位置。 可惜没等从中品味出什么，通道就已经走完。 尽头赫然是一个相比隔壁都狭小得多的空间，而且严丝合缝，如同一块石头内部直接抠出来。 一眼望去，不仅没有人影，布置也是简陋至极。 「这里！」 然而这一次，莉莎却是再次证明了自我。 按照跟付前打交道的经验，恶劣是一回事儿，但对方明显极少做无意义的事情。 所以看到尽头处景象的瞬间，她不仅没有贸然得出结论，反而是目光炯炯，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的搜寻。 而这份认真也得到了回报，很快她就从房间一角拉起了一块沉重的盖板，露出下方尺寸还要小一圈的台阶。 过于严丝合缝，外加那 种四处都渗透着的奇异幽光下，还真的不明显。 同时伴随着她的动作的，还有骤然浓烈了几分，那种从开始就一直存在的特殊香气。 「好像真的有……」 而仅仅探头看了一眼，莉莎就回头望着走过来的付前，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叹。 …… 盖板下方的隐藏空间，并不比上面更宽敞。 付前跟着下来的时候，莉莎已经是在对着稍稍远离台阶的方向发呆。 这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陈设明显比上面要多一些，甚至还有尺寸迷你的桌椅。 而莉莎此刻看的就是围坐在桌旁的场景。 居然真的有一大一小，两具趴伏在那里的人类尸体。 而虽然枯稿如同脱干了所有水分，但从大的那具的长发和衣着上，还是能看出来是名女性。 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 除了这仿佛晚餐时睡着的两人，小桌的另一个方向，居然还有另一具尸体——姿态诡异地倒在那里，脑袋上两只弯角十分醒目。 那是一头羊。 莉莎非常确认这一点。 自双角向下，那具尸体上赫然是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特征。 虽然像模像样地穿着衣服。 甚至坐在那里的样子，真的像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个诡异万分的场景，但却莫名让人觉得悲伤。 眼见付前跟着靠近，莉莎克制住这份情绪，声音稍显低沉地问道。 「首先看上去我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东西确实是在找尸体。」 付前没有推辞，一边细细观察，一边先自我肯定。 「确实，而且从这一点看的话，那东西真的也并不聪明，类似依照本能行事。」 莫名松了口气，莉莎同意了付前的看法。 现在看来，那只白骨蚰蜒在这里徘徊得久，应该是「闻到」了什么，只可惜自身认知并不足以发现向下的路，所以最终还是放弃离开。 合理，但现在似乎已经不是重点。 「所以这个地方真的有尸体，而且看上去还是普通人……这头羊又是怎么回事？」 「这有什么奇怪的。」 付前却是觉得她大惊小怪的样子。 「在有的传说里，人本来就可以转生成动物。」 「说不定是一家人，在死后终于以这样的方式团聚呢。」 「……所以你觉得这里真的是冥界？那这些又死一遍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条件反射般压制住脑海中的某些古怪联想，莉莎果断把已经避无可避的悖论抛了出来。 「那有什么难的，跟那只石像鬼为什么变成石像一样——因为冥界死了。」 然而此行的特邀嘉宾，竟是依旧对答如流。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黄泉断流（七） 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解释？ 本来只是下意识地防御性提问，然而点拨竟是依旧没有丝毫迟疑地传来。 这再次突破想象力的发展，让莉莎教授终于有些愣住。 当然更加震撼的是解释的内容。 冥界死了？ 本身就是亡者归宿概念的它，又怎么会死？ “你没有在开玩笑？” 目光注视着那“一家三口”，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忍不住发问。 “这么严肃的场合，你就问这么不严谨的问题？” 头都没回，付前身体轻若无物，无声靠近了三口之家少许。 “……可冥界又怎么会死？” 这份姿态实在无可挑剔，莉莎强迫自己疯狂思索背后道理的同时，倒也没有吝啬请教。 “信仰那种抽象概念都可以死，为什么冥界不行？” 下一刻付前终于回过头来，手指了指脑袋。 “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惯性束缚自己的思维。” “还记不记得你前面提到过的理由，为什么觉得冥界不会存在？” “呃……如果真的存在，超凡者的意志应该有能力打破屏障，把这个消息明确传达出来——” 借助热身之后，已经在飞速运转的大脑，莉莎快速回忆起了曾经有过的对话。 而话音未落，她似乎就意识到了对方想说什么。 “超凡既然可以打破屏障，那为什么不可能直接把它毁灭……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你看两者说白了并没有本质区别，不过一个度的大小而已。” 付前一脸孺子可教。 “但某些认知的惯性，却让你明明已经不把冥界当做至高无上的同时，又下意识地忽视它可以被完全毁灭的可能。” “要想对得起穿的这身衣服，要戒除这个恶习才行，虽然只是假设，但悖论好像不复存在了是吗？” 假设…… 没有急着回应，甚至不再担忧外面的东西有没有走远。 脑海中重复这个词的同时，莉莎目光再次落到了那两人一羊上，下意识地去思索那个假设里，他们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于永恒的死后世界再次死亡，这份地下室里的团聚彻底归于虚无，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我总结一下你的看法，这里是真正的，传说中的冥界。” 似乎是担心扰动眼前一幕，莉莎细细地吸了一口气，快速整理着一路走到现在的收获。 “亡魂来到这里，没有审判果报之类，只是以一些抽象的方式享受永恒之安宁……然后有石像鬼这样的存在看守着他们？” “没错。” 付前赞许地点点头，示意继续。 “然后某一天，因为某种难以理解的原因，冥界同样衰败死亡了，连带着其中所有。” 莉莎瞬间响应。 “亡魂化为干尸，石像鬼变成了真的石像，死后世界不复存在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理解。 再次颔首，付前心中却是默默说了一句。 或许听起来抽象，但有些东西只要一类比，理解起来就会简单很多。 冥界黄泉之类或许陌生，但幽邃象征未见之丘自己可接触过不止一次了。 同样是未知之域，同样彻底融入其中后无法离开。 甚至对于用授灰戒指送去的两个目标来说，自己扮演的角色，岂不是就相当于冥界的接引者？ 而那样的一个所在，之前明显遭遇了福音之母的侵扰，证明状态并非永恒。 它要是能最终崩溃或者异变，冥界凋亡相比又有什么本质区别了？ 不管莉莎教授怎么想，对于付前来说，这从来都是一场严肃的学术讨论。 而这也确实是针对那个悖论，他从开始就有的想法。 当然对于付前来说，这算不上什么艰难的思维困境突破，毕竟早在收下仓库邀请函之前，他就因为缺少敬畏之心的美德广受赞誉。 而化身超凡，得益于拥有更高层次的视角后，更是让他变本加厉。 一个超然的，与死亡权柄有关的特殊所在，完全可以赋与冥界这样一个定义。 更不用说按照阿尾的说法，甚至连这一权柄的经典代表死神，都处于不太妙的状态。 “世事无常，身后事也未必可以免俗。” 思绪飞转间，付前顺着莉莎的目光看去，似乎理解她心中感慨。 “至少他们的小小安全措施，还是让最后的团圆免受侵扰了不是吗？” “你说他们……三个，原本在做什么？” 犹豫了一下，莉莎教授还是暂时接受了两人一羊归为同类的说法。 “不好说，我不觉得那是个锅，看上去更像个火盆……或许原本在烤火？” 付前指的是那张小桌上一个扁扁的容器，也是唯一的容器，摆得明显离那个小小的尸体更近一些。 …… 鉴于之前跟石像的一番交流，火这个概念，明显极容易让人想到很多。 “……你觉得那东西为什么要找尸体？” 不过莉莎并没有继续放纵自己的感慨，而是强行把目光移开，转到了更核心的问题上。 “虽然极其轻微，但这些尸体里似乎有一点点那种凋零力量的残留，我想对它们来说，或许是有一点营养价值吧。” “灵灰的报告里没有提到这一点？我相信如果打碎的话，就算是你也可以察觉到的。” 付前随口分享了自己的感知收获。 “寻找食物吗……” 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点评有任何不满，喃喃自语间，莉莎明显认可这个说法的同时，终于没有真的上前尝试触碰干尸。 “至少我没有看到相关的内容，他们应该之前应该也没有找到过这个地方，我们还要继续追踪那东西吗？” 而下一刻她摇摇头，询问付前接下来的计划。 “当然，材料都还没拿到呢。” 即便得出了重大猜想，但付前依旧展示了什么叫不忘初心。 “按那东西的速度，应该还没有离开太远。” “好。” 并没有太出乎意料，莉莎也没有客气。 而一路小心地退出来后，她最后看了一眼三具尸体，快速而小心地把盖板重新合上。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黄泉断流（八） “所以……会是它们毁灭的冥界吗？” 事实证明付专家的判断没错，从那个特别的住所退出来后，没有花太大力气，两人就再次捕捉到了蚰蜒的踪迹。 它并不是每个门都会进，但“嗅觉”明显也不是那么精准，所以行动路线依旧称得上迂回。 而目睹远处的那个身影，再续前缘之余，一路沉默的莉莎也继续了冥界的话题。 “不好说，你应该能感觉到，这东西虽然比那只蝙蝠要强，但依旧没什么神性可言。” 然而对于她提出的可能，付前却是摇头，没有冒然下判断。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带有神性的它的同类。” “所以单凭它们，感觉很难对这个亡魂居所造成什么影响，更不用说从力量形式上看，两者之间隐隐还有点儿像。” 付前的意思很简单，这群家伙层次不够。 “但你之前说过外面可能是神祇的尸体，会是祂吗？然后这些东西只是腐败产物？” 对于付前提到的情况，莉莎明显没什么异议。 不过可能是因为特别总结的经验心得，她对上次的科考过程记得很牢。 “不好说，虽然听起来确实合理多了。” 可惜对于她的进化版猜想，付前的答案却是依旧。 “不过这样一来，情况描述起来好像就有点儿诡异——” 付前想了想，来了绕口令般的一句话。 “一个神明让死亡之地死亡，同时自己也死了。” …… 虽然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付前的描述，却是带来了生动的荒诞感。 莉莎一时语塞，忍住没有再发表意见。 “不过刚才我们提到的情况里，其实存在很矛盾的一点，你有注意到吗？” 可惜付教授似乎并不准备给沉默是金的机会，见她没有吭声，下一刻竟是直接考较道。 矛盾的地方…… 此次科考，无疑对脑力造成了巨大考验，不过莉莎倒也并不反感，当即卯足了力气思索。 “神祇尸体，但是腐败产物里居然都不带神性？” 而并没有辜负期望，很快她就有所收获。 “是啊，不奇怪吗？” 付前秒宣布猜测正确，乃至一脸欣慰。 “尸体一说确实是我的第一感受，包括到现在也是一样，但这种夸张的景象，内部却一点神性残留都没，老实说似乎有些不正常。” “我想这应该也是灵灰的人，用来否定卡司尸体论点的理由之一。” 二人对话间，被追踪的目标已经是又进入了一扇门后。 而就在莉莎下意识地脚步暂缓，想要稍作等待的时候，付前却是反常地示意继续上前。 “这么一说确实，所以你认为造成这种反差的原因是什么？” 虽然奇怪，但被问题吸引的莉莎，还是毫无意见地照做，同时继续问道。 “不好说。” 可惜付前第三次使用了同样的答案。 “不过发现问题本身就是收获，后面的探索里，我们可以尝试带着它去寻找答案。” …… “好吧。” 虽然是谆谆教导的姿态，但实在是无可挑剔，莉莎一声叹息，站定了没有追问。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已经来到了目标觅食的门口，另一方面—— 不远处赫然又有一根石柱，以及顶端造型略不一样的石雕。 “我快速冲进它的作用范围解决它？” 明显没有那么天真，寄希望于这只只是雕像，莉莎主动跟付前确认行动计划。 甚至在她看来，这很可能是对方突然之间跟这么紧的原因——处理掉隐患，避免待会儿追踪时受到干扰。 而她的想法也很简单，一口气冲到近处秒杀，不给那东西吸收生命力，放出那种难缠攻击的机会。 “你还有库存？” 付前反应却是不置可否。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莉莎教授提到过“毒牙”恢复得很慢。 “……有。” 只可惜当事人面对这关怀似乎不是那么领情，有些硬邦邦地回了一个字，同时已经蓄势待发。 “不过这次不用了。” 只可惜有人动作比她更快。 话音未落，此次科考特邀嘉宾付教授，已经是站在了石柱下。 咔！ 寂静之中，断裂声是如此的清脆。 莉莎眼睛瞪得溜圆的注视里，付前竟是并没有招呼顶上的石像鬼，而是直接伸出一根胳膊，把石柱齐根掰断。 这家伙想干嘛？ 霸气是霸气，但完全不影响莉莎的脑袋上炸出一堆问号。 当然她并没有更多遭受疑问的折磨，因为后者下一刻已经是标枪般把石柱举在手里，而顶端石像鬼对着的方向，赫然就是那扇门内。 这家伙该不会—— 轰隆！ 思路被巨响生生打断，莉莎眼睁睁地看着石柱洞穿了门、墙，以及挡在前面的一切东西。 …… “现在就干掉它我没意见，但你这动静是不是有点儿大了？” 隐患一个眨眼间消除，莉莎快速跟上前，看着旁边恐怖的洞口，语气中带着无奈。 这家伙果然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动静。 就算那一击直接把目标按碎，也很难想象这下面只游荡着这一个。 这种地震般的动静，引来什么东西都不奇怪。 “那家伙死了吗，我好像没看到痕迹。” 当然她是不指望付教授会认错的，下一刻就顺着洞口张望。 “没有。” 而付前瞬间给出了结论。 “没打中？” 莉莎脸上升起一丝狐疑，明显不太相信。 “没打中。” 付前却是姿态坦然。 还真的是…… 没等莉莎再说什么，视野里一蓬芦苇般的细爪，居然是从某面墙后无声飘荡出来。 毫无疑问，正是之前一直在追的蚰蜒。 而一眼看去几乎能够确认，刚才那一击确实没有对它造成任何损伤。 故意的？ 反应过来什么，莉莎有些不解地看向付前，却发现后者竟是已经直接站到了洞口前。 而那面墙后，细爪浮动下，无头的身躯也是探出了一截，并第一时间瞄准了他。 一道碧色激流，夹杂着灵魂哀嚎般的动静，瞬间充斥了视野。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黄泉断流（九） 春意盎然。 原本黯淡死寂的地下，骤然出现这样的光亮与热闹，很有一种清明节踏青的敞亮。 有鉴于此，明显期待已久的付前，直接对着吼了一声以舒胸臆，同时脚下纹丝不动。 福音震爆！ 滚滚音浪间，比之前更加夸张的动静，沿着被石柱开凿出的通道，直接命中了白骨蚰蜒。 并在激励得对方一阵手舞足蹈后继续深入远去，余韵久久不歇。 当然同一时间，付前的身躯也是被激流淹没。 “……你没事吧？” 站在一旁的莉莎教授，也是不免被这节日的气氛所感染，直到激流散去，才反应过来慰问直面冲刷的付前。 当然她的语气也不算太焦急，因为很简单的情况——对抗凋零的庇护还在，甚至感觉不到波动。 刚才那一击虽然声势浩大，但对于恩泽四方的付半神来说，似乎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虽然这个结论细想也是恐怖，但至少是正面的恐怖——好吧还是产生了点儿影响的。 下一刻虽没有回答，但缓缓转身过来的付前，还是让莉莎教授稍稍修正了点评。 却见后者身前的衣服，竟是已经千疮百孔，晃动间露出了下方的——黑色体毛？ 莉莎僵硬的视野里，赫然是映入了一幕从未想过的奇景。 如针似缕，却又顺滑流畅。 那具线条逼人的身体表面，赫然是均匀布满了黑色短毛。 但并不是动物般地简单覆盖体表，这些细密的毛发，俨然遵循着特殊的规律在拉伸排布，最终的结果，竟是汇聚成了一套精致甲胄的模样。 “你这是……” 有那么一瞬间，莉莎教授甚至首次忘掉了此行的科考目标。 …… “呵……还算有几分手段，要不是付某一向谨慎，衣服下面专门套了软猬甲，都险些着了道。” 面对莉莎教授的关切，终于有所回应的付前摆摆手，示意没有大碍，并在下一刻冷笑一声，给予了对手几分认可。 ……你确定这是甲？ 只要眼不瞎，就能看出是从你身上长出来的吧？ 可惜他镇定自若的安抚，给队友带来的却是脑浆迸裂的冲击。 木然凝视付前身上，莉莎教授脑海中理智在翻腾。 固然造型不错，透气性更是极佳，但你确定这东西有那么一丁点儿防护效果？ 明明就是临时变化出来防止走光的吧？ “付教授……做人的执念似乎不太强呢。” 当然到最后，那些过分情绪性的表达还是被自我消化。 莉莎深吸一口气，给出了一个很有高度的点评，并终于想起了刚才在做什么，进而探头看向破洞深处——那东西在抖。 付教授对着做出的那一声吼明显不简单，明明看上去没什么神智的白骨蚰蜒，这会儿给人的感觉仿佛被吓疯。 除了触电伴痉挛的细肢，甚至内部的碧色幽光都在激荡出涡流。 “哼，上一个这么评价我的，知道它是什么下场吗？” 而就在感慨这一幕的时候，付教授冷笑声却是继续传来，话语让人心惊。 …… “什么下场？” 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冲上去补刀的莉莎，对这意料之外的说法明显难以理解，一时小心发问。 “直到现在的每一天，它都还在付出着残酷的代价！” 可惜付前这会儿明显没有满足别人好奇的好心，冷笑连连间同样转头望去，只留下让人无限遐想的回答。 当然了，莉莎教授就算想破脑筋，也绝料不到这份残酷足足有三万块。 刚才付前指的，当然是第一次任务时仓库所给出的评价。 “连续比较大的动静，说不定会引来其它的，我们干掉它返回？” 果然莉莎看上去已经没有了继续追问的胆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正事上。 “它好像已经在恢复了，晚一点儿说不定会逃——” 声音戛然而止，目送那道突然反向疾奔的身影，言出法随的莉莎教授表情复杂地转过头，打量着依旧没有反应的付前。 “……你刚才是故意不打中它？为什么？” 不过她当然不会天真到表示愧疚，而是眼睛微眯，捡起了从之前就有的怀疑。 “难得下来一趟，看一下效果。” 对她的猜测，付前竟是完全没有否认，甚至指着身上痕迹解释了一句。 “刚才我们不是提到，这些东西的力量形式，跟这个地方似乎有点儿像？” “……所以结论呢？” 莉莎一脸果然如此。 “确实有些像，至少是近亲。” 随手一扯，胸前布片几乎化作纷乱的蝴蝶，付前轻叹一声。 “感觉上是它们毁灭这里的概率更小了。” “明白了……那现在呢？” 若有所思间，莉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破洞深处。 “当然是跟着，看它接下来的表现。” 说话间，付前终于是迈步走了进去。 我就知道……这家伙刚才的行为绝不止一个目的。 心中吼了一声，再次深感嘉宾心思难以揣摩的莉莎教授，认命般跟了上去。 …… “跑得很快。” 片刻之后，对于目标表现出来的趋利避害性，付教授给予了高度赞赏。 甚至一路追逐的速度都是不紧不慢，似乎刻意要给对方喘息至今。 而莉莎心中点评间，两人已经是到达了撞碎的石柱位置，顶端的雕像毫无疑问已经是石骨无存。 不过再继续追下去的话…… 顺着脚下通道，莉莎眯眼往侧面看去，果然发现了包括目标在内，不止一个于空中飘荡远离的身影。 跑路竟也是会传染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关键在于这条通道尽头，明显有着不同一般的光亮，让那群存在看上去很像弃暗投明。 “不好！那里是巨坑的方向，让它逃进去了怕是会掀起很大动静。” 莉莎瞬间反应过来什么，语速一下加快。 然而下一刻旁边嘉宾完全没有变化的步伐，让她一下又反应过来什么，语速更快。 “你是故意的？里面转这一大圈，你居然还能判断方向？” “只能判断一点点。” 付前谦虚地点了点头。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 黄泉断流（十） 还真的是！ 所以所谓接下来的表现，其实就是那东西跑回坑里后，会引发什么动静？ 面对付专家的坦诚相告，莉莎一时无言，转头看着那已经逐渐接近的“光明”。 这家伙果然是胆大妄为，真要是搞出什么收拾不了的乱子，就算是他，学宫那边也不好交代吧？ 至于灵灰那边的态度，更是完全不用想了。 但同时也不得不说，一旦接受了这个情况，好像对接下来发生什么，居然也有点儿期待了…… “我们等多久？” 意识到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放下包袱的莉莎教授看着付前，语气甚至一下有些跃跃欲试。 “等那边出现动静。” 对此付前并无不悦，反而面带欣慰。 所以甚至就是奔着乱子来的对吗？不弄出事来就不过去了？ 当然他过分奔放的回答，再一次对莉莎的心理调适能力造成了考验。 “那万一没有动静，那家伙就这么逃了呢？” 莉莎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补充提问。 “那就很遗憾了，不过那里到处都是材料，对你来说本来也不是非它不可吧？” …… 果然我的思路还是不够灵活！ 再获付教授提点的莉莎，终于是发出了心悦诚服的感叹。 这位的计划已经再明确不过了。 刚才刻意把石柱丢出去搞出大动静，为了就是吸引那只蚰蜒的注意力，然后肉身鉴定攻击。 紧接着反向震撼下，把那东西吓得逃窜，一路赶到巨坑里，看看会发生什么。 所以刚才的感觉很可能是没错的，那声吼造成的影响还没有结束。 默默思忖间，似乎是为了验证莉莎的想法，几乎已经是在沐浴光明，快逃进巨坑的那群骨灵，动作竟是突然纷乱。 而其中源头，正是曾经直面过付教授之威的蚰蜒。 骨爪飞舞间，一团团深绿色光华，正从它圆筒装的身躯里向外冒，如同喷溅的彩带。 但这些彩带不仅没有彻底离开身体，甚至瞬间缠住了离它最近的同类。 形似一只水黾，原本在安静奔逃的受害者瞬间失去抵抗，白骨间萦绕的碧色光华，被生生地撕扯出来， 而它只是第一个受害者。 不过几个呼吸，这支本来数量就不多的逃跑队伍，除了一两个幸运儿，其余全部被以同样方式捕获。 而除了“灵”被撕扯掠夺，它们身上原本的白骨也是同样跟随，全部汇集到了蚰蜒身上。 本就个头不小的后者，体积顷刻间膨胀了一倍以上，并且又多出来了一堆指爪，甚至是背部的半只翅膀。 …… 果然没那么简单，那东西自己现在都未必应付得了了。 面对突然疯狂的异变，莉莎心惊之余，也是快速评估着战力变化。 虽然对于这些特殊造物间的互相吞噬还是第一次见，但依旧能够感觉到其中的不讲道理。 那一群家伙，真的以这种方式快速融合到了一起。 甚至整个过程似乎还隐隐证明了一点，那就是上次探索中，旁边这位曾经提出来的看法——那些白骨间真的可以彼此拼接，形成更复杂的存在形式。 比如此刻那东西虽然狰狞，但却依旧能看出是一个协调整体，并且依旧没有脑袋。 不得不说，这次行动虽然折磨神经，却也真的有不少收获。 “追上去？它看上去并没有想回来寻仇，要是继续逃进那团雾里，情况怕是很难控制。” 感叹间她就观察结果，咨询起旁边嘉宾意见。 咔！ 然而回应她的，竟是又一道清脆的断裂声。 轻轻跃到不远处的付专家，随手掰下了第二根石柱。 迈步，拧身，摆臂，风声爆裂，石柱化身标枪，呼啸而去。 “看出来了。” 做完这一切的付前拍了拍手，示意莉莎跟上。 轰隆！ 巨响回荡间，发愣的后者终于也是接受建议跟上。 …… 这家伙好像嫌乱子还不够大。 虽然一时没有说话，但这个距离莉莎还是看得清楚，那根石柱标枪并没有命中目标，而是在它靠近这一侧的不远处撞得粉碎，一时间似乎连脚下都在震动。 而这样的动静下，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变异后的蚰蜒再次展现了求生本能，加速逃向光明。 原本两只跑在前面，侥幸逃脱的幸运儿，也因此被成功赶上，加入了光荣的进化。 而从付教授前行的速度完全能看出来，他根本就没准备在那东西逃回巨坑前追上。 他就是要让这只正在不断凝聚变异的怪物，跟更多的同类聚集到一起…… “后面我应付不了了。” 认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莉莎也是非常干脆地承认了自身不足。 这家伙这么搞，明显已经超出自己的处理能力。 甚至说出这话的同时，她的身心都一阵舒畅。 果然人一旦选择摆烂，情绪就瞬间好起来。 后面这句感慨是付前心里发出的，对于莉莎教授的变化，他明显并无不满。 接下来已经不再是这位的项目范围，本来就不应该由其承担。 福音震爆，既带来启迪，也要付出畸变的代价，两者合力，让我来看看你的极限吧。 …… “真的还在吞噬！” 很快光明就近在眼前，外面迷雾的翻滚都已经清晰可见。 而其中的变化，则是让本已立志摆烂的莉莎教授，忍不住再次通报情况。 她说得也完全没错，仅仅这片刻功夫，已经又多出了不止一位受害者。 眼前已经是巨坑比较深的位置，浮游的“骨灵”造物不仅数量相比剧增，甚至不乏各种庞然大物。 当然连番吞噬之后的白骨蚰蜒，即便回归这里，也算得上尺寸夸张了。 而它那处于暴走状态的“灵”，依旧在疯狂地喷射撕扯，飞速壮大着自己。 在莉莎眼睁睁地注视里，纷飞的白骨甚至在身躯顶端汇聚咬合，一点点组成了只畸形的头颅。 而几乎是成型瞬间，其中黑洞洞的眼眶就望向了这边。 前所未有的压迫力传来，即便身处庇护之下，莉莎竟依旧遍体生寒。 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黄泉断流（完）（为盟主2021…0756加更1/2） 真是惊人。 付前当然知道莉莎遭受了莫大的压力，他甚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份压力——神性。 不断的鞭策启迪下，蚰蜒兄终于回报了自己一份惊喜。 吞噬，融合，随着那只巨大而狰狞的头颅成型，居然是有点点高阶超凡范畴，在里面渗透凝聚。 而理论上来说，这实在是挑战认知的一幕。 目前为止除了参剑院修行一途，好像还没有听说跨越半神天堑，不需要神性特质辅助，完全无中生有的。 当然誓约是另一个特例，但眼前的东西，似乎也很难归于那种范畴。 跟生与死的权柄有关？上次阿尾兄就表现出了违背常识的生存力。 白骨与魂灵聚集到一定规模后，神性会自动从中孕育……亦或是归来？ 毕竟按照之前耀变之虹提到过的，超凡特质的印记理论，它们的存在形式，某些时候似乎不怎么受地域的限制。 无论如何，感觉跟这个「冥界」是越来越搭调了。 而按照之前跟卡司达成的共识，它们都是尸体上萌生的蛆的话，莫非这份反常，是陨落的那位死而复生的后手？ 甚至是连神性都不复存在的情况下，依旧能死而复生的后手。 不愧是「神」级存在，果然学无止境。 不过一旦接受了这一点，就将不得不面对一个更惊人的问题——谁把祂变成了一具尸体？ 甚至是谁把冥界变成了一具尸体？ …… 会也是那个长夜里发生的事情吗，连生命的安眠之所，都在摧残下不复存在？ 似乎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而如果是真的——「夜晚和噩梦都太长了」。 一时倒是更加能够理解，强如耀变之虹，为什么也会有这样的感触了。 当然凡事往好处想，之前的死神老哥既然还有力气发展誓约者，就说明至少祂还没有彻底陨落，后续说不定有机会聊一聊，咨询一下这个「冥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眼前这位，明显是没有任何交流兴趣，甚至不想再给自己头脑风暴的时间。 「小心！」 莉莎教授的急促提醒中，付前原 思索的这会儿工夫，对方的造型已经是愈发有模有样，甚至神性凝聚下，压迫力也是快速攀升到顶点，宛如真正的远古死灵归来。 而它也没有客气，直接向刚才的嘴炮目标发动了攻击。 当然了，就算没有莉莎教授的提醒，付前也不可能被这样的手段击中。 乱石纷飞间，他早已经退出一段。 至于莉莎教授更是干脆，前面已经表态躺平的她，早在那东西回过头来注视的时候，就已经在往安全地带转移。 而付前一路的表现，让她明显也没有多担心，刚才喊一声无非是尽尽人事。 至于现在，她赫然已经是退得更远。 因为一击不中的同时，那东西的身上，居然是开始飘荡出似曾相识的火球。 跟石像吐出的相比，个头大出不止一倍的同时，数量更是达到了两位数。 「先撤？这东西怕是很不好杀。」 警惕地盯着火球飘荡路线，莉莎倒也没有真的纯做观众，主动提出了建议。 「我相信这种特殊的变化，每个学院都会感兴趣的。」 而她的意思也很简单——回去摇人。 发出攻击的同时，那东西甚至还在不断吞噬着周围同类。 付教授或许很强，但如果不能秒杀，很容易陷入缠斗—— 可惜的 是她话音刚落，付教授身影就已经是不退反进，甚至随手拍飞了再度袭来的骨爪。 而没有任何迟疑地跃起，一拳轰在那个巨型身躯上时，他本人也是被爆裂的火焰淹没。 …… 还真的是……护身甲？ 目标的反应速度无疑是快的，遭遇袭击的同时，全部火团就被一起砸到了身前。 但火焰翻滚间，莉莎教授却是看得目瞪口呆。 不能说毫发无伤，只能说无事发生。 如此夸张的攻击下，衣物被彻底撕裂的那具身躯上，那身「甲胄」看上去竟是只留下了点点痕迹。 而另外一方就没那么好过了。 朴实无华的一拳，直接激发出了一团白骨风暴。 无数碎片迸射向四面八方，甚至无形无质的灵体，都被撕裂出一个大洞。 仅仅是一击，那个恐怖造物就已经是破碎变形。 但就像之前担心的，只要不把它彻底毁灭，它还是会源源不断的补全自身…… 正犹豫要不要帮忙补刀，莉莎目光穿越火焰，骇然发现付教授的另一根胳膊，正以一种眼熟的姿势探出，像之前怀抱立柱一样，捆住了那只畸形的头颅。 咔！ 甚至声效都像。 下一刻，那只脑袋居然是被生生摘了下来。 虽然看上去还没有结束，对于人类来说的致命伤，对这东西意义似乎没那么大。 作为明显的力量主体，付前将头颅托在手里的瞬间，上面的每一个孔洞，竟是全部喷涌出了那种诡异的火焰。 甚至伴随着巨口张开，凄厉的尖啸也是骤然响彻，裂人心魂。 咔嚓！ 可惜的是仅仅持续了半秒，莉莎教授刚刚奋力对抗，就发现那张巨口已经被一只拳头洞穿……接着是看上去坚硬无比的脑壳。 连续不断的脆响间，神性存在的垂死挣扎迅速迎来了终结，冥火与哀嚎全部消失。 「这个可以吗？」 而付教授再转过身来时，手里赫然是一块稍有起伏的骨板。 这是那只硕大的头颅里，留下的最完整的一块。 甚至摆弄之间，表面似乎还有特殊的光华流转，形如微弱的冥火在燃烧。 「还是说想再看看别的？」 莉莎一时没有回应，付前倒也不强求，说话间往身后示意了下。 「不用……这个已经很好了。」 确认对方真的要把这东西给自己，当做此次寻觅所得的材料，莉莎没有做无谓的客套，果断收下后往迷雾深处看了一眼。 那具巨大的身躯，经过刚才一步更甚一步的蹂躏，终于是彻底冷静下来，分崩离析。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 人情（为盟主2021…0756加更2/2） 「辛苦付教授了，还要继续深入吗？」 因为刚才那只蚰蜒的肆虐，附近的骨灵造物纷纷躲避，两人眼前赫然是形成了一块不小的空处，暂时不用担心受到侵扰。 但也不会太久，因为明显那具解离的身躯，正在吸引着围观者们的注意，用不了多久怕是就会冲上来争夺。 而这短暂的平和里，莉莎情不自禁地打量着此行收获之余，也是轻声询问一句。 这么近的距离，对她来说已经足以确认之前隐约的感觉——上面残留的是神性范畴。 不可思议，那东西疯狂吞噬凝聚之后，居然是有神性从中萌生，难缠程度俨然比想象中还夸张。 当然更不可思议的是，这难缠程度在特邀嘉宾面前依旧像纸糊的。 身边这位天启临时话事人，除了牺牲了一身衣服外加些微轻伤，自始至终都是以一副宰鸡的姿态处理完所有。 甚至这会儿的轻伤，看上去都已经快没有痕迹。 询问间，莉莎打量着那具「甲胄」包裹的身躯。 不得不说虽然本质怪诞，但造型竟是兼具力量与美感，相当顺眼。 尤其不清楚是不是刻意，伤痕位置皮肉虽然逐渐愈合，但「甲胄」却是并没有补充回来，一眼望去宛如战痕，平添几分气势。 「不用，今天已经打扰很多了。」 而果不其然，配合这身造型，付教授的回应也是满满凯旋之意。 那倒确实。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莉莎不自觉地往周围打量了一下。 这次的动静可比上次夸张多了，很难想象灵灰的人发现后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什么反应也无所谓，想起刚才付教授的神威，莉莎以比上次更加坦然的姿态，再次取出一只异样花纹的口袋，把收获装了进去。 …… 「无论如何还是太贵重了，我欠你个人情。」 事实证明，付教授方向感一说不是吹的。 返程的路堪称丝滑，没用多久两人就重回进入时的洞口。 而最后望了一眼依旧热闹纷呈的迷雾，莉莎并没有多少留恋地转身出门。 等到付前也跟着出来后，她展现出了光棍一面，直接表示此行收获超标，对方人情还得有点多了。 「不用放在心上，我的损失比你也小多了。」 可惜对方的回应虽然客气，但刺激性也是不小，成功让莉莎回忆起了自己的两颗牙。 「不过既然盛情难却，我刚好有个材料申请表需要填。」 当然她没想到的是，刺激甚至还没有结束。 仅仅客气了一句，付教授就给出了还人情方案，过度之丝滑如同早就想好。 …… 这就是报应吗？犹记得自己之前还嘲讽过这位不懂规章流程…… 虽然填个申请表之类是小事儿，但疑似被设计的感觉，依旧是让莉莎教授很有几分不开怀。 不过眼见一身「甲胄」站在外面，没有任何不自然的付教授，她还是果断放弃了道德谴责之类的尝试。 这家伙的脸皮厚度超出想象，惭愧那种情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让人震惊的是，下一刻付教授看上去，竟是罕见地注意到了公序良俗。 「也没有太不合适。」 莉莎稍显欣慰地吸了口气，考虑到对方立下的汗马功劳，选择了尽量委婉的措辞。 「无论如何这么多人看着，总归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没想到的是，今天的付教授竟 是自觉得可怕。 摇摇头打量周围，表情严肃，就在莉莎以为他准备找什么东西暂时遮蔽一下的时候，却见付教授微微俯身，做了一个特别的动作。 乍一看，有点儿像是往头上虚空戴了个帽子——或者是头盔。 莉莎呆滞的目光里，对方脸上瞬间有黑毛冒出蔓延，乃至与头发连成一片，最终形成了一只覆面盔的造型。 「全身都有，唯独缺了头上一件，我觉得对于强迫症们来说，过分不友好了。」 而直到此时，付前才出声解释。 ……所以是这么个不良影响吗？ 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 而那一刻，莉莎教授心中咆哮也是终于克制不住。 虽然确实不存在漏点嫌疑，甚至离远了看，说不定都难以分辨是不是真的盔甲，但好歹注意一下你的身份啊！ 万一被人认出来了，我天启的形象又要雪上加霜。 就算认不出来，考虑一下同行者的感受也好？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的。 「所以……你的申请表还填不填了？」 可惜这份激荡的情绪，最终还是没有传达到表面。 心中稍稍发泄了一番后，莉莎最终还是选择了下一话题，冷冰冰地问道。 「当然，来都来了。」 对此付专家接受得倒也丝滑。 果然是早有想法…… 莉莎一时牙又咬紧几分。 「你想要申请什么？」 「卡劳朵拉的半神血肉。」 …… 「怎么了有困难？以我的名义就好。」 眼见莉莎有些吃惊的样子，付前冲着身后巨兽摆了摆手，一边在其注视中走人，一边随口问道。 「这倒不是问题……只是考虑到危险性，一般对于用途都需要有详细的理由，你申请那个做什么？」 莉莎第一时间摇头，示意程序上不用担心。 「接下来外出科考要用。」 付前的回答诚实而简洁。 「好吧……虽然不太详细，但对于你来说足够了。」 终于是无奈叹息，莉莎不经意间承认了付前的影响力。 「不过那个还要在更下方，跟我来吧。」 说话间她已经走在前面。 「这么熟悉？你经常申请用？」 这下轮到付前好奇了，一边跟上一边咨询。 「不是。」 头都没回，莉莎快走两步，刺啦声中直接扯下一条布帘。 「只是那份材料一直由我负责管理——喏，套在身上。」 说话间她去而复返，随手把布帘丢过来。 「我的造型也没什么问题吧？」 虽然伸手接过，但付前还是对着装自由颇有微词。 「没有，但我担心你掉毛，那里要保持绝对的洁净。」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一十八章 罐中的卡劳朵拉 所以自己这是找了看管者帮忙填申请？ 姿态属实有点儿太高了。 莉莎教授居然直接就是卡劳朵拉半神血肉的负责人，之前倒确实没有花心思了解过这个情况。 当然无论如何这绝对不是坏事，看上去怕是连申请表都免了。 对于此次回学宫的主要事宜，付前可从来没有忘。 略做休养之余，现在杂事也处理得差不多，该择良辰吉日开启科考了。 而有鉴于这份发展之顺利，虽然自信绝对不存在掉毛一说，但付前还是欣然接受了着装要求，把那块布披到了身上。 「这边走。」 而这个举动，看上去也是让莉莎教授平和少许，继续走到前面引路。 「所以你不需要在这里值班？」 事实证明莉莎教授不打诳语，下层竟是真的十分洁净。 即便只是通道里，依旧称得上纤尘不染，快要穿防尘服级别。 当然仅限这一处。 付前非常确定，周围像这样的通道还有不止一条，彼此之间也并不联通。 比如这条走廊通往的，就仅仅只有尽头处一个房间。 「不需要，那只会有负面影响。」 来到 脚步轻缓地走在前面，同时快速解释。 「人也算污染物？」 付前从善如流，一边以同样的姿态跟着，一边猜测着原因。 「确切点儿说是超凡者，普通人类并不会激发她的反应。」 部分认可了付前的说法，说话间两人已经是到了那扇门外。 而一眼望去，付前竟是产生了某种既视感。 并不是什么远古奇迹，上面布满禁制之类的造型。 银灰色金属，光洁平滑，这扇门赫然是跟之前刚结束的任务里，工坊类似的现代工业风。 甚至相比之下厚度虽然夸张了更多，但堪称更加普通，感知不到一丝超凡范畴。 合理。 付前对此倒是理解，莉莎教授前面都说了，任何超凡都可能激发不良反应，这种情况下直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储存反而更安全。 「我需要等在外面？」 见莉莎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小心地把刚才的战利品放在门外一个金属台上，付前主动展现了强大的共情力，避免这名清闲看守为难。 「不用，我也只是以防万一。」 然而莉莎教授却没有故做严苛要求，甚至说话间已经在开门，用实际行动证明不是客气。 「不过也不要抱太大期望，进去了也看不到什么。」 而进一步提醒的同时，那扇沉重的门已经是缓缓打开，露出了后面的景象。 …… 莉莎教授确实继承了天启诚实的美德。 虽然相比之下光线不甚明亮，但门后的空间本来也不大，一眼望去称得上一目了然。 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一个悬空放置，占据了几乎一半空间的巨型金属罐。 虽然体积庞大，但整体却是严丝合缝，仅留顶部一个看上去就厚度夸张的盖子。 很容易想到，里面就是天启不愿意动的半神卡劳朵拉了。 很难想象，在最终被储存到这里前，这位经历了什么样的吞噬变异。 另外虽然严密，但对于付前来说，依旧不难确认容器内部的一些状态。 某种意义上讲，那位确实还称得上活着，神性一说也毋庸置疑。 虽然是以一种无定型的，原始的血肉集合方式。 而此时 此刻，进来的自己二人还没有扰动到她。 除了这个巨大容器外，整个房间里剩下的，就是一些同样材质打造的工作台之类了。 这边观察的同时，稍显沉默的莉莎教授，已经是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取出了一样东西。 付前看得清楚，那赫然是一个金属圆筒，表面没有任何标识纹理，听声音就知道分量不轻，构造相当厚实。 而莉莎拨弄间，随着机括声响，桶身竟是向一侧打开一段，露出里面的狭小空间。 这份开启方式，让付前竟是很容易想起，执夜人休蒙阁下，之前拿来测试学宫导师们那只耳朵。 当然跟那个装耳朵的容器相比，这只就实在简单太多，妥妥工业化量产型。 此时莉莎教授依旧没有吭声，以愈发轻盈的脚步靠近了容器，转动了底端一根纤细的，明显通往容器内部的金属管。 同一时间她把圆筒凑了上去，甚至随手划开一道伤口，在里面滴了一滴血。 就像是引诱野兽的食物。 而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几个呼吸后，一条暗红细长，拉扯成虫子一样的血肉缓缓探了出来，摆动间如同觅食，目标毫无疑问正是圆筒中的血。 而在被拉长的最尖端就要触碰到的时候，莉莎再次摆弄了一下金属管。 一阵扭曲，血肉之虫的尾端似乎被切断，并因此一头扎进了圆筒里，在清脆的声响间被关在了里面。 整个过程堪称丝滑流畅，付前一时看得都是心中赞叹。 「喏，大部分情况下只要不打开，它在里面都还是比较安分的。」 只不过操作者神色却是更显黯然，用眼神示意出门之后，才把圆筒递到付前手里。 「安全方面我想你完全可以应付，就不用我多说了。」 「唯一需要注意的，不要让它接触你的超凡物品，否则可能会造成损坏。」 「明白了。」 付前听得认真，点头称是。 「你的科考什么时候开始？」 虽然对方戴着「面盔」，但莉莎教授明显还是接收到了这份良好态度，情绪似乎因此好了几分。 「待会儿吧。」 对此付前也是据实以告。 「……不等那两姐妹来道谢了？」 正领着他快速离开的莉莎，忍不住愣了一下。 「世间缘法，不必苛求。」 付教授的回应却是满满豁达，明显不在意这些红尘俗事，甚至说话间指了指莉莎手里口袋。 「祝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有所收获。」 「谢谢……我尽力而为。」 终于长叹一声，莉莎教授看上去已经习惯了天启两半神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并因临时话事人的勉励感受到了压力。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再临（感谢书友2021…0756再次打赏的盟主） 到底只是兼职啊。 满载而归，跟急着回去做测试的莉莎教授半路分别后，回到实验室的付前，不出意外地发现科研助理修行未归，暂时无法安排后续工作内容。 不过鉴于后续并没有工作内容，这明显不是什么问题。 刚刚强调过世间缘法的付教授，径直走到旁边，打开了一只没上锁的柜子。 回来之后，流霜同学找机会特别提醒过的，实验室日常运营的经费结余都在这里了。 甚至那位还非常贴心的，帮忙把其中可观的一部分换成了现金。 直接全部取走作为科考经费后，付前一路来到顶层，随手调整了表盘指针，确保流霜同学放课归来时，这里面已经是她用功的深夜。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直接摘下了「使者」。 …… 比刚才还要安静呢，仓库果然还是有一些压制力的。 光线骤然黯淡，下一刻坐在位子上的付前，摆弄着手里圆筒默默点评。 对他来说，不难知道跟外面时相比，筒里卡劳朵拉的血肉活跃程度再降。 原本因为被带出来多少有些异动的她，这会儿几乎完全匍匐在那里。 不错。 这意味着自己的计划没有问题，也就是通过仓库快速转移到上京书店，然后从那里启程前往西原。 距离原因，相比学宫直接出发，可以节省相当的时间。 至于万一失误，血肉在仓库里出现异常了怎么办——那怎么能叫失误呢？ 能测试一下仓库的特性，同样是很有价值的事情。 反正按照咱在天启的威望，甚至还有跟负责人的私交，再申请一份完全不是问题。 当然即便如此，也绝不是随意浪费的理由。 比如在仓库影响下的表现，要多观察一会儿才能确认结论。 要严谨。 随手把圆筒放到桌上，付前安静地注视着。 毕竟本来就要稍作等待，这会儿就算直接戴回面具，回去的也还会是学宫。 寂静的空气里，付前的身影如同姿态慵懒的雕塑，和座椅彻底融为一体。 唯有「使者」上的血迹，于黑暗中缓缓蔓延。 …… 确实没有异动，仓库甚至也没有净化「它」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某一刻付前的手动了动，把圆筒抓回手里。 甚至这样的动作，都没有激发出半点儿反应。 而与此同时，面具上血迹的恢复却是相当可观。 另一只手抓起「使者」，付前直接戴到了脸上。 光华流转，事实证明尺度的把握还是相当到位的，眼前赫然已经是熟悉的书店楼上。 鉴于并没有开门营业，安静程度同样可观。 而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俨然已经是有了几分暮色。 不过付前并没有多做欣赏，第一时间起身找到了旁边的衣橱。 「怎么好像每次回来都要废一身衣服。」 随口吐槽间，付前终于还是成功摸出了硕果仅存的一身套上，并解除了「软猬甲」。 没错，选择这里作为中转的另一个理由就是换一下衣服。 不是哪里都跟学宫一样学术氛围浓郁，还是这样比较不容易吓到人。 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确认一切没有问题后，付前手在脸上拂过，五官快速朝着另一副面孔变化。 褐发，绿眸，不算年轻的五官。 没错，正是曾在洛斯展露头角的占卜师，神秘冰霜半 神戈里姆肖。 跟那时唯一的区别，就是下半张脸多了满满的胡须，并且并不妨碍依旧看着智慧而温和。 虽然理论上来说，此行不过故地重游兜一圈，就算直接以学宫教授的身份进行都没问题，但那只是理论上。 涉及到律法相关的可能，以及先前在莱尔汀的经历，付前对于此行可能涉及的尺度，预估了相当高的上限。 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以这个身份来进行。 把半神血肉装好，付前直接开启了鲜血征伐，消失在原地。 当然出门之前，他还是惯例关注了下地上，确认并没有新的信件。 距离上次离开还不算太久，元首席怕不是还在夜圣都乐不思蜀。 …… 咔！ 细微但明显沉重的闭门声中，漆黑的夜色被彻底关在外面。 作为一个已经上了年龄的小城，西原的晚上并不算热闹，更不用说现在早已夜深。 比如进门的这道身影，明显就对夜间活动并不乐衷——即便他本身魁梧得夸张。 而除了把门关好，这位手上动作甚至还没有停下，小心地在四周操作，带起道道机括声响。 呼—— 把疑似一整套警戒系统完全开启后，这位终于是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嗨！」 迎接他的是一声热情洋溢的招呼，让其转了一半的身体彻底僵住。 「什么人？」 无疑饱受震撼，不过还是看得出来回家这位非等闲之辈。 「你是怎么进来的？」 并没有试图进行繁琐的开门流程再出去，他一脸戒备地站定，打量着坐着的不速之客，冷冷发问。 「跟这两个问题相比，不觉得确认一下我是不是来对你不利的更重要吗？」 虽然受到了不太礼貌的接待，不过付前并没有介意，甚至是主动提出了建议。 没错，抵达西原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前往半山庄园，造访黄氏老友，而是选择先来了这里。 毕竟眼前这位虽然认不出自己，但本质上同样是一位故人。 甚至这处住所，自己也已经是第二次过来——西原超凡之一，惜命者代表人物，那位把全屋都装了重重防护的重锤猛男。 最终处决恶兆的时候，这位仁兄的谨慎发挥了作用，大部分时间在一旁充当气氛组，并没有被切掉脑袋。 当然自己此次过来，并不是追究这些陈年旧事。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此时猛男已经接受建议，保持一触即发的语气，换了个问题。 「那要看情况。」 付前的回应却是温和。 第一站选择这里的原因很简单，这位上一次就表现出了消息灵通的特点，再加上求生欲强，还有什么人比他更适合打探消息，确认形势的？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余威 「你想知道什么？」 事实再次证明，付前的选择是正确的。 面对威胁性十足的回答，求生欲驱使下的猛男兄，只用了几秒钟就调试好情绪，表示配合。 「都可以问，但我不保证都能答上来。」 说话间，他甚至主动远离了作为逃生出口的那扇门，一路走到离付前不远处，以示诚意。 「我能保证的，是我会回答所有我知道的。」 他甚至摊开手展示了一下，表面里面并没有暗藏什么武器。 「因为我对情况很清楚，能提前这么等着我的，是没有什么挣扎余地的。」 一本正经地说完，这位身高超过两米的猛男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如同等待宣判的囚徒。 「听上去实在很有诚意。」 被那双殷切的眼睛盯着，付前倒也没有过分拿捏姿态，甚至呱唧呱唧地鼓了几下掌。 诚信为交流之本。 这位如此到位地展现姿态，其中含义却反而并非纯粹祈求，而是希望争取一个更高的对话姿态，可以互相达成承诺那种。 而这种情况下，有所回应是一种礼貌。 包括说话同时，付前赫然是用目光测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 猛男兄离门固然不近，但同样也没有坐到最方便交流的位置，保留了应变的空间。 这无疑也是一种求生欲的表现。 「我就知道我的感觉是对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意识到某种脆弱的默契隐隐达成，猛男兄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感慨一句。 「哦，为什么？」 付前眨眨眼，无比丝滑地捧哏下去。 「因为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平得有点儿过分了。」 …… 怪不得都说大块头有大智慧。 面对猛男兄清新脱俗的逻辑，连付前一时都是心中赞叹。 「所以该怎么称呼？」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那么配合，而是选择了最常规的咨询逻辑，先问名字。 「好克。」 对此猛男兄明显没什么意见，快速自我介绍间姿态摆得也很正，完全没有反问的意思。 「好名字。」 虽然之前已经打过交道，甚至等待恶兆的现场，曾做出让其「反刍」的重要指示，但还真没跟猛男兄互通姓名。 此刻这个名字，再配上对方的体型，观感属实有些妙。 「所以这段时间，西原的太平体现在哪里？」 不过付前一向不喜欢在这些方面评头论足，礼貌性地称赞一句后，又把话题丝滑地转了回来。 「不只是这段时间了，甚至早在执夜人更新西原的人员配置前，这里就已经平和了不止一天。」 好克兄果然说到做到，瞬间展现了配合态度。 「所有人都低调做事，避免出现冲突，甚至包括黄氏那帮人。」 「至于执夜人增派人手后，他们的动作更是规规矩矩，就连我们这些人，日常往来里吃的亏都变少了。」 当时那场事故后，执夜人往这边增派了人手？ 倒也很合理。 无论如何，原本的配置，确实看不出如果再出现一个恶兆，有任何应付的可能。 对于好克兄提到的重要变化，付前还是非常理解背后原因的。 包括黄家人为什么变得老实——本来就是他们的子弟闯了祸。 「所以执夜人为什么要增派人手？」 下一刻付前点点头，以闲聊的姿态继续问道。 …… 那一瞬间，虽然竭力掩饰，但好克兄身体平添的一丝僵硬，对付前来说还是一目了然。 「抱歉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只是听说源于一场多人伤亡的事故，甚至涉及一对无辜夫妻，而执夜人很明显处理得十分隐秘。」 不过也仅仅是迟疑了一下，他就继续「知无不言」。 所以苏执阎到底是怎么恐吓的这帮人？ 微微颔首，付前心中却是感叹。 当时的任务总结里，曾经提到过为了帮助自己保持低调，苏糕同学独自撰写报告之余，还特别对在场人员做了一番「叮嘱」。 事实证明，效果相当不错。 都过去这么久，当事人是惜命的好克，面对的是死亡威胁，三个条件叠加下，他犹豫后竟依旧选择了不知情。 不得不说让其费心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说的情况，听上去是合情合理的发展吧？」 没有怀疑的样子，付前很快转回重点，表示了疑惑。 「事故之后超凡者们变得小心处事，关注自身安危，再加上执夜人花了更多力气，太平一点又有什么问题？」 「这个……」 好克兄首次出现了卡壳的情况，似乎对于自身的心路历程有些难于传达。 但众所周知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在付前的逼视下，他最终还是突破了自我，开始低头在身上摸索，让人好奇藏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只可惜几乎是同时，奇异的风声传来，付前眼中画面开始了摆动。 金属撞击声中，光线骤然熄灭。 …… 「哈哈哈……现在知道我保持距离的真正原因了？对 连续的坠落声中，原本还在低头寻找的好克，抬眼看着面前已经空荡荡的地面，一时姿态大变，爆笑如雷。 「老实说这并不是给你准备的，但启发我这一点，让我意识到还可以做更多准备的那个家伙……」 即便这个时刻，他似乎都下意识地对某些事情讳莫如深，没有把后面说完。 「总之不用徒劳，你掉进去的地方除了深度，建造用的材料也是特制的，你也休想尝试骗我给你打开。」 「接下来你需要在里面好好反思一下了，比如考虑怎么回答我可能的问题——」 温馨提示骤然被打断，清脆得反常的破碎声中，好克一下呆滞的目光，落在迸射的金属碎片，以及随之涌出的白霜上。 而相比更加冰凉剔透的一只奇形手臂，下一刻更是一把钳住了他的脖颈，让魁梧的身躯整个凌空。 「懂了？」 当然知道好克口中的「那个家伙」指的是谁，鉴于这份心意，付前也是十分配合地使用了曾经的台词。 「懂……了……」 好克兄也是一样。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消逝之灾 俗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而一眼望去，就知道好克兄文武双全，完全具备这份素质。 是以在他艰难挤出回应后一秒钟，付前就随手把人丢下，对他的顿悟毫不怀疑。 「听你的说法，这布置是有一个明确的针对对象的？」 重找了一把没有被波及的幸运椅，付前打量着自己刚才坐的地方，面无表情地问道。 此刻那里俨然已经是一个狰狞洞口，周围四散着亮晶晶的金属碎片，甚至还有汹涌寒意从黑暗中涌出。 刚才的变化很简单，好克兄假借在身上找东西吸引注意力，悄悄打开了某个开关。 一堆东西连同自己，因此被一起丢进了一个早就挖好的陷阱里。 不得不说陷阱调试得相当好，除了深和结实，开启关闭也是丝滑顺畅。 稍稍被分散注意力的情况下，寻常超凡者怕是不少都会着道。 而一旦陷入里面，能徒手脱身的比例无疑更低。 很明显好克吸取了上次自己造访时的经验教训，那就是单纯房子防护高是把双刃剑，一旦入侵者战力过强，极容易反向成为自身牢笼。 有了这个东西，就算敌我差距明显，对方强得离谱，只要能稍稍牵制一下，就有可能为自身争取一线生机。 当然需要是有限范围内的离谱。 「起因确实是……有人之前闯进来……」 虽然刚才付前的力道拿捏得堪称完美，自信并没有造成什么损伤，但好克兄的声音听起来依旧过分艰涩。 没办法，刚才的短短不到十秒，真正体现了什么叫人生的大起大落。 从得计的狂喜，到对方突破限制的惊恐，再到性命得到保全的死里逃生，体内的激素都快反应不过来了。 「不过他明显还是没法跟阁下相比——」 「戈里姆肖。」 面对好克过分恭谨的称呼，付前随口打断，自报家门。 「……戈里姆肖阁下。」 只可惜的是，好克兄因此愣了一下后，脸上挤出来的笑容，甚至隐隐更有一分苦涩。 很明显他并不是那么想知道对方叫什么。 …… 「抱歉刚才是我自作聪明，误解了善意，请相信接下来绝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我以我姐姐的名义发誓。」 只可惜现实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在被迫得知闯入者的高姓大名后，好克兄还是坚强地继续表明态度。 「发生也没关系。」 对此付前的回应，则是再次体现了什么叫高人姿态。 语气毫无波动，刚才的算计和陷阱似乎没有对他的情绪影响到半分——甚至将来的也是。 而他话的意思很明显，陷阱你尽管继续展示，都只会是一样的结果。 短短几个字里体现出来的绝对信心，造成的压力却是夸张。 好克兄的呼吸一时间都再细了几分，目光忍不住看向对方刚才掐自己脖子的左手。 虽然早已恢复原样，但那股梦幻与寒意，无疑让人难以忘怀。 西原这地方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刚才阁下提到的问题……老实说我确实没有什么证据。」 怀疑人生归怀疑，好克明显还是知道需要继续表明诚意的，当即把发动陷阱前的话题捡了回来。 「包括这段时间，我活动的圈子里也都很太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但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不妥当，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酝酿一样。」 当然很明显，这份重新给出的答案肉眼可见的薄弱， 几乎可以总结成一句话——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刚才为什么会选择动手，很明显好克自己都没信心这个答案能让人满意。 「你的感觉是对的，确实不对劲儿。」 只是很可惜，他对付专家的随和程度依旧缺乏足够的认知。 面对一堆「我」为主语的表述，付前听得十分耐心的同时，竟是真的点点头。 「阴影已经来到了西原。」 啊—— 看上去这意料之外的支持，再次造成了好克兄的激素紊乱。 惊讶，欣慰，恐惧……那一刻威武粗犷的脸上，竟是出现了多种情绪共存的和谐局面。 鉴于戈里姆肖阁下一连串的表现，此刻随便一句话，无疑可参考性都是极强。 长久以来某种蒙在心头的阴影，居然是获得了这种存在的认可，好克一时几乎快有种沉冤得雪的动容。 但动容之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阴影已经到来？ 「是不是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甚至不等付前回答，下意识的提问就被好克自己刹住了车。 眼见对方双眼微眯，依旧没什么情绪地打量过来，他如芒在背的同时，却也稍稍松了口气，暗骂自己脑子发昏。 一个从未出现在西原的神秘人物，明知道这里有情况发生，然后还特别跑过来，背后想都不用想必有强烈隐情。 而被找上的自己，又哪来的天真奢望，还能拍拍屁股走人？ 其实应该更早就走人的……果然人还是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啊！ 「所以阁下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说。」 后悔是没有用的，强撑着做好心理建设，好克瞬间改口，表示任凭差遣，愿效犬马之劳。 …… 很不错，不愧是被本座选中的精英。 对于好克表现出的积极性，付前自然是非常满意。 求生欲一向是种美德，值得好好重视。 早在来的路上，付前就已经是盘点过西原城各路精英，好克兄以其突出的特质赫然在列。 至于会不会因此暴露身份？ 付前完全没有过这样的担心。 越是有眼光的人，越是不可能相信戈里姆肖跟之前的某位专家是同一个人的。 别说是用同样的台词，就算自己自暴身份，听众们的第一反应，怕也是认为这名冰冷力量的掌控者跟那位付专家有仇，可以找机会利用。 至于为什么第一时间跑到这位俊杰家里，做这番交流？ 很简单，西原确实如其所说，很太平。 来这里的路上，付前已经仰望过某座从未喷发的山口——没有任何异样。 上次的恶兆被消灭后，明明在人类梦境里有一定行动力的那棵树，仿佛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正常的反常 西原无战事。 再临贵境，并于黑暗中仰望星空的那一刻，付前就有相当的把握，自己就算专门跑到那里，甚至跳进火山口溜达一圈，也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发现。 除非化身弃狱之王，以神祇的视角去尝试观察，或许能带来一点变数。 但原因恰恰在这里，面对一份反常的，看似只能以这种方式搞清楚的平和，用这样的手段去搞清楚，到底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对于「夜晚和噩梦」，耀变之虹的解释不多。 但目前为止除了疯掉的红月，这个世界的上位者，似乎都处于相当的低调状态。 更不用说自己选「神皮」的时候，那一堆已经明确死掉的神明尸骸。 付前一向有从善如流的美德，夜圣都的那场交流之后，除非确实必要，他从来不倾向于以神话形态来解决问题。 尤其是在任务外。 而这一次同样不例外。 在意识到西原过分平和的同时，他就已经确定了行动策略，那就是在搞清楚原因之前，不动用弃狱之王形态搞清楚。 咱现在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是时候加入这场谁都不出声的黑暗游戏了。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他果断延续了戈里姆肖的身份，率先造访了散修中最看重的一人。 至于刚才的陷阱，之所以会掉下去当然是有原因的。 如何最快速度消除交流的隔阂，从来都是个技术活儿。 为了尽快帮助好克兄要认清形势，从而充分利用其求生欲而不是被反噬，冲击力自然是要尽量大一些。 「很简单，继续想。」 此刻事情逐渐走向正轨，面对任凭差遣的好克，付前又一次做出了重要指示。 「还有什么让你觉得西原太正常的？」 …… 这问题属实有点儿变态了。 原本一眨不眨盯着付前，用坚定的眼神以示诚意的好克，那一刻几乎汗都快下来。 本来就只是自己的主观臆断，结果对方不仅认可，甚至还要求深入发掘。 果断认栽放弃思考，做个任人指使的傀儡这么难的吗？ 不过很明显好克是没胆量把这个诉求提出来的，唯有开动脑筋，一键超频。 「我想起来了——血狮差不多一周前回来了。」 而努力终有回报，前后不过十几秒钟，这位就猛一握拳，有所收获。 「黄之巽？」 而他提供的消息，竟也是成功触动了出题者。 付前眉头微皱，想起某位曾经打过交道的故人。 「阁下也知道他？」 一直察言观色的好克，对此自然是一阵振奋，主动介绍着自己所知的情况。 「作为年仅四十岁的四阶巅峰，黄之巽就是出自西原黄氏，只不过离家后就极少再回来，关系据说并不是很亲密。」 「当然就算是这样，黄氏的人还是习惯性地把他挂在嘴边，毕竟是有望达成几十年来最年轻半神的明星人物——」 「他不行。」 付前摇摇头，轻描淡写地给出了个评价。 当然不管词还是语气，都是剽窃自曾经的苏糕同学。 区区血族走狗，安敢与我学宫李院长争辉？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是加了一句原创，降低一下重复率。 「问题在于，不想回来的人突然回来，怎么看应该也是归于反常事件吧？」 而下一刻，他看着有些表情僵硬的好克，皱眉提出了疑问。 …… 这 家伙可能比想象中还恐怖，刚才自己怕是真正的一只脚已经踏进地狱之门。 不管是被打断还是质疑，对于此刻的好克来说，明显都不会是表情僵硬的主要原因。 主要这位戈里姆肖阁下，对于血狮的评价实在是太自然写意了。 平淡的语气，不带一丝疑虑，听在耳中最强烈的第一感觉，唯有居高临下能形容。 对于一个四阶超凡居高临下……所以他会是半神？ 这属实是一个让人魂飞魄散的猜测，但又是如此丝滑。 「确实是这样——」 当然回想得两股战战，并不耽搁好克回答问题。 「不过之所以想到这一点，是我突然意识到，黄之巽这次回来后，一直把他挂在嘴边的黄氏，居然还是没什么特别的表现，保持着前段时间的低调风格。」 「甚至包括他本人，也是再没有露过面，以至于直到现在我们圈子里的人，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回来。」 「所以虽然一般来说这确实是反常的，但结合阁下提到的阴影，我倒觉得同样也是一种符合要求的表现。」 这会儿的好克明显不想被理解为在敷衍，一时间语速可谓惊人，并在一番表述后小心地看着付前。 「合理。」 让人欣慰的是，戈里姆肖阁下并没有刻意拿捏，同样十分干脆地给出了认可。 …… 正所谓不管过程多痛苦，截止日之前报告是一定会出现的。 好克兄确实提供了一个有趣的信息。 虽然血狮黄之巽突然跑回来，这个对他们来说的未解之谜，里面很难说没有自己的因素。 毕竟上京的时候他因为和古拉德家的合作，一不小心撞到了自己手上，最终才被元首席抓住机会直接赶出去。 从履历上看，黄之巽应该是一路春风得意走到当时的地步，并力图借古老家族的资源，彻底跃过龙门。 只可惜这番势头，被官商勾结生生拍了下去。 这种情况下选择回到祖地，这个从前面的表现看，明显已经被他认为没有太多价值的地方。 所为何求，属实耐人寻味。 所以接下来该做的是—— 「听上去你们有一个精英汇聚的圈子，方便叫到一起聊一聊吗？」 下一刻，付前一脸温和地咨询了一句。 真正的专业人士，大局观从来不是用来自夸的。 那棵树上次搞事情的时候，影响的可是全城。 这次反常的低调，没有任何理由只关注黄氏一族。 要学会统筹资源，好克兄作为一名成功达成良好交流的散修人士，在自己忙其它事情的时候，明显还可以继续发挥价值，帮忙做到更多。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命运在你手中 叫到一起？ 看得出来，那一刻好克兄一路奔涌的求生欲，终于遇上了某种阻碍。 没有吭声，他下意识的反应是盯着付前的脸，似乎想看是不是在开玩笑。 很明显虽然畏惧死亡，但把熟人都牵扯到这个局势里，对他来说依旧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可惜的是后者姿态依旧平淡，微笑间有着让人绝望的温和。 「为什么？」 让人窒息的沉默里，好克终于还是没能维持之前的积极姿态，回答之前先出声确认。 「我想不出这有什么意义，几乎可以肯定他们知道的都没有我多。」 当然对于自己的态度，他还是给出了理由，并边说边摇头。 「这段时间来，他们中几乎每一个都嘲笑过我过分的忧虑，对于西原现在的形势，基本都是乐见其成，这种情况下的他们，能带来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你还真是不谦虚呢。」 一番申辩后，面对如同等待审判结果的好克，付前似乎终于有所触动，摩挲着下巴微微点头。 「不过说得倒也没错，对于危险的直觉方面，在整个西原，你都明显是佼佼者了……那就随你吧。」 听上去毫无问题的一番称赞后，下一刻付前甚至是直接站起身来，冲着不敢相信如此轻松的好克摆了摆手。 「天亮的时候我还会再过来，你愿意把他们叫来或者是单独等在这里都可以——」 顿了顿，付前脸上似笑非笑。 「你也可以不在。」 …… 「怎么会，阁下随时可以在这里找到我！」 原本表情已经逐渐舒缓，然而听到最后，那过分宽厚的条件，却是让好克一阵心惊肉跳，瞬间表示自己绝不会借机溜走。 老实说对方表示还会来，还是并没有让他太吃惊的。 这位神秘人来到西原明显有所图，而刚才一番交流后，好克更是不指望以对方的风格会轻易放过自己。 面对之前的陷阱没有痛下杀手，那是因为自己完全造不成威胁。 没有人会在意张牙舞爪的虫子的。 但自己明确知道了一些信息，甚至是「戈里姆肖」这个名字后，对方依旧没有灭口的意思，与其相信宅心仁厚，他更倾向于还有利用价值。 而那种情况下自己如果试图跑路，就意味着自动放弃这最后一点儿价值了。 「所以从刚才到现在的经历还是不足以让你相信，你的命对我毫无意义？」 好克迫不及待地表明态度，本来要走的付前，却是表情古怪地看他一眼。 「接下来你可以做出任意的选择，包括直接离开，甚至是带着朋友们一起离开，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 「选择在你们手中。」 明显不在意回应，这句话说完，好克有些呆滞的注视中，挥手道别的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随意选择……会是真的吗？ 而这份寂静里，无论如何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好克，一时竟也有些怅然若失。 作为一名极有居安思危精神的选手，付前最后的说法，让他有种越来越不妥当的感觉。 或许很难相信，但换一个角度去想，自己的性命他明显可以随手剥夺，他的号令自己也是完全不敢违背，这种情况下有任何说谎的必要吗？ 一方面认可自己在信息方面的价值，另一方面又让自己找到更多人…… 阴影已经笼罩西原…… 选择在你们手中…… 一连串的信息组合间，某个不可思议的念 头，竟是在好克脑海中泛起。 莫非那家伙让自己找人，其实是出于……某种善意？ 就像是对将死者的随手点拨——来了提供点儿价值，可以换多一分概率摆脱「阴影」，不来也随你们。 逻辑上似乎有那么一点儿说得通，但同时也更难相信。 但万一真的是…… 回想着自己刚才的坚定姿态，好克一时竟是有了那么一丝后悔，担心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咔！ 这份情绪酝酿了几分钟后，他终于是咬了咬牙走到唯一的入口处，快速开启着刚才的布置。 外面依旧夜色苍茫，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而注视着漫天星光几个呼吸后，好克终于是下定决心迈步出门，飞速违背了之前的承诺。 …… 果然升级了。 黑暗中付前悄无声息地站定，打量着眼前的建筑。 一幢带有几分岁月痕迹，暗红色的三层小楼。 刚才那一招原地消失之术，当然是依靠鲜血征伐施展。 而跟好克兄道别后，他也是完全没有原地观察一下的兴趣，径直离开。 选择在自己手中。 面对做出贡献的好克兄，付前确实不准备强求。 主要也不需要强求。 与好克一番交流后，能确认此刻的西原，正处于一种挑不出确切毛病的岁月静好里。 一些直觉性的忧虑，明显被归类为杞人忧天，紧张过度。 所以付前确实同样认可好克的说法，那些人脑子里，大概率并不能提供比他更有价值的信息。 这种情况下选择让他把人聚到一起，意义其实在于这个行为本身。 在这片反常平和里丢下一颗石子，看一看会不会激荡起特别的波纹。 这也是为什么不需要强求，因为就算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好克选择伙同他的圈子一起逃了，这种突发异常同样也是一枚石子，只不过稍稍换了类型而已。 接下来依旧可以把西原当做一个整体，观察对此的反应。 反而是好克兄出于前面的承诺，真的老老实实不出门，是价值最小的一种发展。 但考虑到那位表现出来的求生欲以及主观能动性，付前相信面对当前情况，他做出那种选择的概率很小。 虽然执夜人们是这样选择的。 或值班，或休息，明显有所增加的人手们，此刻状态看上去依旧很容易感受到那种放松，满满天下太平的氛围。 所以接下来是自己要展现主观能动性的时候了。 悄无声息，付前再次开启了鲜血征伐，向着感知里某一道似曾相识的气息走去。 让我想想叫什么名字来着——谈明雪？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午夜凶偶 重视了，但好像又没那么重视。 刚才那个名字，付前是属实扒了一番内存才检索出来的。 伴随着的是一张自带生人勿近光环的扑克脸，以及一头飞扬长发。 第一次担任保镖一职，确保文大小姐顺利晋升时的某添乱执夜人。 这一趟来西原，居然会一次性遇上这么多熟面孔，堪称意外之喜。 毫无疑问，这位谈女士就是抽调来加强防务的精英了。 而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此刻待的办公室，正是原属于本地上任负责人乔队长，所以她甚至还是新的负责人？ 虽然一段时间没见，看上去稍有精进的样子，但这位目前无论如何不会高于五阶，还是稍显单薄了一点吧？ 这甚至还只是实力方面的委婉评价，谈女士的业务能力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一定要从他们那个基地里抽个人出来的话，付前反倒觉得戴眼镜的齐学比较合适。 虽然实力并没有明显强多少，但齐老兄眼光明显毒辣得多。 这就是传说中的业务能力强的留着做业务？ 强如执夜人也开始患上大组织病了吗？ 当然无论如何，勤奋这一点还是没的黑的。 扼腕叹息间，付前并没有因为私人恩怨而一味的否定。 灯光被调暗的房间里，付前打量着那个伏案用功的身影，确认了记忆没出错。 果然是谈组长。 甚至连装束都没怎么变，依旧是一身黑衣，形容朴素。 而这夜深之时，她看上去却是毫不困乏，正随意翻阅着手里资料，一副励精图治的模样。 问题在于有个词叫春风得意，不仅功力有所精进，甚至外驻一方总揽大权，按照这位一向不太好交流的性格，现在怕是更不好交流。 好在自己也没准备友好交流。 手指摩挲间，下一刻那里已经是多了一枚闪着冰蓝光辉的宝石戒指。 但付前并没有发动清澈梦境，而是目光落在了谈队长手边。 比一个巴掌略长，那看上去似乎是一只麻布缝制的娃娃，样式也相当粗糙。 没有眼睛，多边形的头部上，仅有一条粗线缝出的嘴巴，怎么看都是放到地摊上都卖不出去的货色。 但与此同时，娃娃身上的衣服却是精致异常，并且由对比鲜明的红白两色组成。 白的惨白，红如染血。 …… 以谈女士的风格，喜欢玩布娃娃的概率应该不高。 就算自己属于刻板偏见，实际上人确实喜欢，想必她也没有奢侈到用高阶超凡物品做玩具。 没错，付前非常确认那东西居然带着一丝「神性」。 轻微，但清晰。 而再往旁边，则是一个装饰华丽，却又形如灵柩的木匣。 后者已经打开，看尺寸明显跟布偶很适合。 堂堂执夜人一地话事人，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摆弄这么邪性的东西，无疑为本就平静的夜晚更添几分阴气。 但付前并不觉得谈女士是悄悄堕入魔道，欲练邪功之类。 很明显她对那只娃娃也有些不太敢看，手里那堆东西更像是为了分散注意力用的。 眼前的情况，更像是她出于某种需要，要在这时候把娃娃拿出来放放风。 所以虽然并不觉得那东西有能力帮助抵抗梦境侵袭，但付前并不介意成人之美，让谈明雪先完成该做的事情。 呼—— 事实证明谈女士没有辜负这份礼貌，并不是太久后，她就无声松了口气。 把手里东西丢下，她的目光落在那只布娃娃上，小心地上下端详，仿佛在检查小朋友有没有纹身的家长。 而片刻之后，明显没有收获的她，终于彻底放心那样子，分别握住娃娃的一手一脚，慢慢放回了木匣，接着一点点合上盖子。 做完这一切后，她手捧后者来到一旁，把它锁进了一个柜子里。 看上去这份午夜要事终于完成，放松下来的她，竟还是不急着回去休息，选择走到窗边凭栏远望。 而很难说是纯粹的巧合，她望的赫然是火山口的方向。 可惜这样的幽暗光线里到底是看不到什么，很快她就转过身来——咚咚！ 几乎同一时间，有节奏的敲门声也是响起。 ……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明显疑惑非常，但愣了一下后，谈明雪还是亲自上前打开了门，看着外面两鬓微白的那道身影，皱眉问道。 「刚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睡不着，就想看看阁下是不是也没睡。」 微微颔首，付前冲着门后望了一眼。 「可以进去说？」 「……你来得倒真是巧，再晚一点我就去睡了。」 目光在他脸上睃巡几遍，谈明雪最后还是侧身让开位置，示意他进来。 就说嘛，再怎么样都是占了别人的办公室，一点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讲的。 对这个发展付前明显非常满意，当即从善如流。 之所以如此丝滑，一方面自然是清澈梦境已经开启，另一方面，他此刻选择的形象，赫然是西原这边曾经的话事人乔队长。 对于这种被取而代之的前任，一般后来者都会有一种胜利者的宽厚，而看上去就算谈女士也不例外。 面对这午夜的突兀造访，她还是没有断然拒绝。 「到底是什么事？」 当然即便如此，等到两人落座，谈明雪也是毫无闲谈的意思，第一时间直奔主题。 「还是黄氏，我总觉得他们这段时间有点儿太正常了。」 付前也没有推辞，当即用刚刚获取的信息现学现卖，甚至主动请缨。 「尤其是黄之巽，离家这么久突然返回，没有特殊的目的实在说不过去，要不要我上门去敲打一下？西原这段时间的太平来之不易。」 「不是说过你不用再管这事？他们那边的情况，完全在我的掌握里。」 然而领导却是听得眉头皱起，似乎并不是太欣赏这份积极。 「包括黄之巽——」 不过下一刻，某种倾诉的欲望，让她没有太过坚决地终结话题，而是略一犹豫继续说了下去。 「我甚至知道他并不是自己回来的，同行的还有两个。」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掌控与意外 「还有两个？」 谈女士明显上来就提供了一个有趣的消息，而付前微微皱眉，也是丝滑地问了下去。 「没错，难道你觉得我们对形势就只掌握到这种程度？」 冷冷一笑，谈明雪目光落在旁边摆着的资料上，语气属实算不上客气。 当然了，这份高傲完全不妨碍她吐露更多内容。 「早在他们到西原之前，行踪就都已经在我这里。」 下一刻她指着自己脑袋。 「别看表面依旧风光，黄之巽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而他也从来不是那么看得开的人，总要找点儿突破口。」 「至于他的两个同伴，也都不是一般人。」 「他果然是奔着黄氏这边的什么东西过来？」 语带吃惊，对于血狮的困境，付前完全没有与自己相关的自觉。 「应该是说他们三个都是，没有人是傻的，一起来这里当然不会是陪着探亲。」 冷笑继续，谈明雪听上去对于三人组都不是很有好感。 「懂了。」 付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毕竟背靠执夜人的情报网，对于这位提供的内容，他还是没有太多怀疑的。 而谈明雪的意思很明确了，上京吃瘪被迫走人的黄之巽，失去古拉德的资源后，故乡祖地的某样东西，再次被他惦记上了。 甚至对于自行操作没有信心，血狮还以这个秘密为引，招来了两个帮手。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 …… 付前新的问题提出后，空气瞬间迎来了片刻沉寂。 很明显即便是在梦里，这种触及核心的提问，依旧引发了一定警觉。 「会是跟之前的恶兆有关吗？」 然而面对谈明雪的凝视，下一刻付前无比自然地又追问一句。 「为什么这么问？」 目光凌厉如刀，谈明雪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 「那个黄氏子弟展现出了很特别的力量形式，我其实一直在想是什么。」 付前的回答依旧没有犹豫。 「严格来说，可能是……」 并没有出乎意料，谈女士的警觉还是顷刻间被梦境规则带来的强烈倾诉欲打败。 微不可查地点头，她斟酌中缓缓开口。 「不过我接下来提到的内容，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 「明白。」 付前态度自然是十分端正。 「他们找的应该是一棵树……跟黄氏的血脉相比，更重要的其实是他们住的地方。」 谈明雪深深吸了一口气。 …… 「住的地方……一棵树？」 那一瞬间付前的捧哏堪称完美，自言自语中满满不可思议。 「没错，大部分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是身处何地，就算这种大家族也不例外。」 似乎很满意前任的表现，谈明雪一时间语速都有所加快。 「往那个方向，你可以看到什么？」 下一刻她冲着窗外刚刚眺望过的位置比了比。 「什么都看不到……」 而「饱受震撼」的付前，甚至是真的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后才给出答案。 「黄氏的人也是一样，但好处是你可以想象。」 哼了一声，谈明雪依旧坐在原地，目光仿佛穿透墙壁看着远处。 「在那座山顶，有一棵直抵天际的巨树。」 执夜人果然知道的不少呢 。 真的接受建议看着那光秃秃的山巅，付前脑海中那株不断腐烂绽放的身影再现。 上次恶兆的事件最后，几乎可以肯定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目睹过那棵树。 包括一路追凶的苏糕。 然而执夜人却是精准地知道。 所以其实当时的事件，可以归结为执夜人早已知道背后那棵树的情况下，一点儿小小的失去控制？ 而经过苏执阎的清理后，后续顺理成章派来的负责人，被共享了这个秘密。 所以谈明雪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对危险性估计不足，而是一切都尽在掌握？ 这位前面一直笃定的语气，看上去也就完全合理了。 虽然位阶低，但她很可能带着针对性的手段——比如那只布偶。 「之前的黄元昌就是受树的蛊惑？可就算看不到，黄氏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那里活动，就没有任何感觉吗？」 对于之前任务性质有了更多认知的同时，付前依旧是很自然地提出着质疑。 「那棵树的存在形式，远超你的想象。」 进入状态的谈明雪已经是十分健谈。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都几乎不可能触碰到祂。」 「死掉的恶兆，甚至那个被他杀掉的商人，大概率都是一些极其偶然的机会下遭受的污染，比如说某个梦境。」 推测还是很正确的，执夜人内部有高人呐。 曾经与「商人」吕兴畅谈过的付前，自然知道梦境的猜测是正确的，一时心中赞叹。 「然后你怀疑黄之巽跟他们一样，曾经也接触过那棵树？」 …… 「乔队长比想象中还要聪明。」 应该是梦境的影响，忍不住看了付前一眼的谈明雪，不管惊愕的表情和语气都不是很含蓄。 「如果你一直用这样的态度去工作，说不定都不需要我过来。」 糊弄鬼呢，乔队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 对这个说法，付前自然是嗤之以鼻。 或许没那么积极，但之前执夜人在这里的人员配置，明显就是跟黄氏的默契结果，推到个人身上可就有点儿无耻了。 「总之你说得没错，我们也是这么怀疑的。」 或许也是感觉到说法不是很妥当，没等付前回应，谈明雪就快速继续了话题，甚至是认可了他的意见。 「黄之巽离家前，说不定跟恶兆他们一样，曾经跟那棵树有过一些特别的接触，只不过并没有响***唤。」 「而现在缺少出路的情况下，所有可能的资源明显都要被重新考量一遍。」 「那不是意味着，那三个人随时有可能也化身恶兆？」 认真倾听的付前却是没有被认可的兴奋， 相反一脸吃惊。 「不用担心，他们没有机会。」 姿态十足地摆摆手，谈明雪微笑间目光从刚才的柜子上掠过。 「我非常确定，当时的事故后，那棵树已经越来越难以触摸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二十六章 触不可及 布偶果然是针对树的吗？ 把谈明雪的动作尽收眼底，付前很自然地得出一定联想。 以这位的位阶，要说肉眼识巨树，概率属实可以忽略不计。 执夜人能在明知道有那棵树存在的情况下，还是派她来这里主持大局，就像之前说的必定有所依仗。 结合她这会儿的动作，那只布偶半夜被摆到外面，跟树有关的概率无疑越来越大了。 某种监测器吗？ 「看来真的是我白担心了，一切在掌控是最好的。」 完全不介意对方语气，下一刻付前迎着谈明雪警惕的眼神，很以职责为重地感慨一句。 而后者的样子，看着明显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动作过分奔放了，以至于可能暴露了某些隐秘，那一刻甚至是梦境的稳定性都出现了一丝波动。 「那两个人分别叫什么？」 然而付前最后问出的问题，其中跳跃性却是让这份警惕骤然松懈下来。 「沙鸣和米兰达，你该回去休息了。」 而短暂的犹豫后，谈明雪终于还是回答了问题。 当然与此同时，累积的不妥感让她也是同步下达了逐客令。 「好。」 对此付前自然表示没有问题，于梦境外打了个响指。 …… 刚刚好，尺度再大，就不好抹掉痕迹了。 窗台边的谈明雪陷入短暂迷茫时，付前已经是鲜血征伐再开，飘然走人。 经过多日以来的练习，入梦程度，目标位阶，醒后记忆三者之间，他的力道拿捏已经日渐巧妙。 刚才如果强行问那个布偶相关，付前自信梦境破碎前还是可以得到答案的。 但过分强烈的自我挣扎下，是否还能做到清梦了无痕就不好说了。 考虑到此行已经收获颇丰，尤其是确认执夜人这边是真的「一切尽在掌握中」，岁月静好而非另有隐情。 付前暂时准备让他们继续保持这种状态，不想施加过度的刺激。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只布偶给人感觉相当特别，虽然已经被收起，但付前暂时并不想做「谈论它」这个动作，以免徒增额外风险。 现在的话……黄之巽，沙鸣，米兰达。 虽然后面两个名字都不熟，但一番交流下来，这三位明显值得择机稍稍拜访。 刚才谈明雪的分析，尤其是他们的动机相关，付前还是相当认可的。 而作为怀揣期望到来的队伍，相比于执夜人，他们对树的关注度只会更高——甚至有可能高到发现触不可及后，尝试从执夜人这边找线索。 解除鲜血征伐但是隐匿气息，下一刻依旧没有离开这座建筑的付前，于另一个房间的窗下现身。 这是个空房间，而本身又是深夜，付前得以完美融入其中阴影，并关注着外面黑暗中的另一道阴影。 …… 几乎不比黄乐基老爷子差啊。 轻易就得出评价的付前，一时间也是感慨这座执夜人基地憋屈的命运。 犹记得上次造访这里时，这座基地同样是被人在外鬼鬼祟祟窥视，甚至还放小虫子进来。 而付前非常确定，几乎是刚才谈明雪凭栏眺望的同时，这道身影就悄悄出现在那里，关注着基地里的动静。 看上去或许一切尽在掌握中，但一名位阶不是太够的话事人，还是有些震慑不住野心家们。 没错，付前刚才问名字是有原因的，而他现在隐隐有感觉，可能不用去山上找人了。 这种位阶的好手，之前造访半山庄园的时候，可不记 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如果这个理由还不够——跟上次的「小影」一样，阴影里那位同样也是个女人。 虽然身上衣服很有几分神异，让自身的气息变得难以把捉，但付前依旧能确定那是个从没见过的女人。 结合谈明雪刚才提到的省亲三人组，怕不是执夜人在监控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监控执夜人。 如果真是这样，似乎闻到了焦急的味道。 监视执夜人这种大不敬行为，一旦被发现后果可谓相当严重。 如果仅仅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直接溜到基地来盯着尺度还是太大了。 相比之下，付前更倾向于谈明雪刚才描述的情况是真的，三人组的探索同样遭遇了瓶颈，以至于不得不从可能关注他们的执夜人身上去寻找线索。 而这个假设成立的情况下，散修，执夜人，探险队，这个夜晚里每个阵营似乎都在强烈证明，那棵树彻底销声匿迹了。 自己此行似乎也将毫无所获。 当然了，到现在为止这依旧属于头脑风暴范畴，还需要找外面那位印证一下才行，就像当年的护卫小影一样。 …… 话说回来，甚至这个角度都有些眼熟。 付前并没有急着出去抓人，而是黑暗中打量了下四周。 并不算熟悉的房间，但却有些熟悉的窗台。 没记错的话，第一次任务时在这边住的那一晚，自己的房间就在隔壁。 而苏糕同学则是在自己此刻这个位置，几乎站了一晚上。 并在窥探行为出现的瞬间，直接干脆利落地一剑斩杀。 当然因为任务重置，对于那位头号打手自己来说，是不会有那段记忆的。 甚至一路下来能看出来，当时任务总结里提到的恐吓所有人，淡化自己在整个事件里的存在痕迹一说，也是完全不打折扣的样子。 苏糕同学这队友做得属实到位。 啧啧赞叹间，付前再次发动了鲜血征伐，身影消失在原地。 …… 还有这种事请？ 几个呼吸后，打量着不远处的身影，付前停下了脚步。 个头高挑，但即便背对这边，依旧能看出来的纤细有致身形，再次证明确实是又一个女性窥视者。 而这并不是重点，关键在于这道纤细身影正在快速离开，随着自己靠近后。 付前并不觉得对方有能力发现自己，就像他也不觉得，对方离开跟自己的靠近完全只是巧合。 因为这不是纯粹的主观臆断。 刚才他停下脚步的前一刻，鲜血征伐也解除了——甚至并不是自己主动解除的。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驱散光环 就说要相信专业人士嘛，比如说危机感应好克兄。 对这份岁月静好不买账的他，终于在自己的帮助下证明了自我。 而这个静谧的夜晚，也是首度露出了***上的生化印记。 被强行终止鲜血征伐，付前一时却是并无不良情绪，甚至深感满意。 西原居然真的不像表面那么太平，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正在其中发挥着作用。 本质上类似借助另一维度行走的鲜血征伐，那一瞬间竟是毫无挣扎余地，直接就被强行拉回了现实。 仅仅因为靠近了她？ 望着那道飞速远去的身影，付前对这个判断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甚至这份自信还完全可以验证一下。 血雾弥漫，他又一次开启了鲜血征伐，飞速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果然神奇。 而不过一个呼吸后，于一棵树后现身的付前，又一次停止了这份追逐，选择目送对方远去。 验证完毕，甚至还是一样的距离。 就像那位女士自带神明眷顾，不允许任何人悄悄靠近一样。 …… 会不会确实是有神明眷顾？ 回忆着整个经过，付前看向的却是黑暗里的某座山。 夜色已经不是很重，到达了黎明前的黑暗阶段，山顶上依旧看不到一点树的痕迹。 但刚才那种变化的不讲道理，却是很容易让人想起黄元昌老兄曾经的枭首光环。 凡冒犯者必掉脑袋，所有人一视同仁。 而如果不是简单的风格相似，背后代表的性质可就严重了—— 三人组不仅不是一无所获，甚至已经直接跟恶兆最终形态一样律令护体？ 那意味着谈明雪刚才的说法将是完全的误判，那棵树不仅没有消停下来，甚至是进入了一种可能更胜之前的活跃状态。 但问题是她的判断并非完全主观，而是很可能借助那个神性布偶得出，也就是说树连布偶都骗了过去？ 就算假设这执夜人的后备手段确实失效，但既然都骗了过去，已经有所收获的这位半夜又跑这里来干嘛呢？ 人到的时候布偶甚至已经被收起来，应该不会是掐着点儿过来干扰之类。 不得不说西原这边不仅平静之下暗流涌动，甚至涌动得不一般。 咔！ 轻微的机括声响，付前手里金属筒打开了一段。 光滑的内壁里，暗红色，属于卡劳朵拉的半神血肉匍匐其中。 刚才首度接近那个布偶时，曾经有过那么一点异动，但这会儿早已经平复下来。 而一眼望去，跟从学宫离开时还没有什么变化。 对此付前当然不至于有什么失望情绪，不过初临贵境而已，搞学术耐心从来都是基础素质。 话说有句话叫入乡随俗，自己是不是也该融入西原这种低调风格？ 把金属筒合上，付前看向了自己来时的路。 比如跟好克老兄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 「我最后确认一遍，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晨光初显，万籁俱寂，颇有几分历史底蕴的西原小城，迎来了它安静祥和的又一个清晨。 然而某铜墙铁壁的豪宅里，气氛却是有着特殊的焦灼。 发声者是房间内唯一一位女性，也是唯一一位有位置但没有坐的人。 而与她精致的外套和鞋子相比，这位脸上妆容堪称朴素——就像是半夜睡到一半被从床上拖起来，连脸都来不及洗。 事实上很难 说来回踱步间四溢的怨气，其中没有这样的原因成分在。 「我也已经说过不止一遍，我会用把自己家炸了来开玩笑？动动你的脑子啊，秋。」 回应她的则是一个粗犷的声音，只不过听着不怎么开怀，毫无疑问正是好克。 而此刻这精心布置的安全屋内，除了他跟暴躁女士外还有两人，彼此间年纪甚至也是相仿。 其中坐得离门最近，也是穿得最一丝不苟的一位仁兄，正因为两人的对话，目光再次落在客厅中间的深坑上。 好克突然找上门提到的事情，无疑让人深感诡异。 但无论如何有这样一幕摆在这里，还是让人难以去轻易否定。 「但你找我们帮忙的时候，说的可不是你自己家炸了。」 此时争吵甚至还在继续，被唤作秋的女士虽没有反驳好克的说法，但依旧嗤之以鼻。 「……我说我家炸了你们会来？」 「不会。」 …… 「无论如何，以家里面闯进危险人物做理由找我们来帮忙，到了之后却又是危机在酝酿那一套，可实在是很难让人信服。」 虽然倒也认可了好克的逻辑，但秋女士明显对一些东西还是耿耿于怀，表示不相信无厘头理由后，甚至忍不住走到坑边往下望。 「就像这东西是被人一拳打破的一样。」 虽然四人到来后，已经是把地方稍作清理，碎片残骸之类通通推到里面，但陷阱深度依旧惊人，属实很难想象好克描述中的那种情况。 「另外现在天马上亮了，你说的那位位阶高到不可思议，同时又乐于助人的神秘人现在在哪里？」 「难不成他一直不来，我们就一直这么等下去？」 虽然发声者只有一人，但毫无疑问代表了群众的心声。 一瞬间数道目光从陷阱上移开，齐刷刷落在好克脸上。 「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毫无疑问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本就不耐烦的众人，此刻耐心已经快到极限。 甚至包括好克本人，某些时刻也并非完全没有动摇。 然而深知把这些人放走，短期内别想再叫来的他，还是咬牙选择了坚持。 「所以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是不是该定个确切的时间？天亮的说法可有点儿宽泛。」 此时造型甚至比好克还奔放，一脑袋乱糟糟头发的另一位仁兄，终于也是刷了一下存在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甚至听上去也合情合理。 「抱歉，因为刚刚跨时区，对时间的把握稍微有点儿误差。」 然而回应他的，却并非房间里原先任何一人。 众人警觉的注视中，一旁角落背光处走出了一道身影。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第五人 时差…… 那一刻，房间里的讨论戛然而止。 居然真的有人天亮出现，甚至是没有任何征兆的。 门依旧关得死死的，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一直躲在那里。 但那又怎么可能，四个人在这里已经待了不止一会儿，刚才进门后更是搜索过一遍好克才说明真正原因。 窒息一样的沉默里，回过神来的秋第一反应甚至是后退两步，不自觉地跟那个破碎深坑保持距离。 「戈里姆肖阁下……」 刚刚还表示人一定会来的好克，反应甚至也强不了多少。 「辛苦，等很久了？」 付前却是完全不介意这一点，微微颔首间，很自然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也没有太久……把他们都找到还是花了些功夫的。」 好克终于是稍稍回过神来，第一时间表示没有久等。 「都？那你们的圈子看上去人不是很多呢。」 对此付前打量了一圈，随口点评。 「……除了跟他们三个打交道比较多外其实还有一个，只不过她人不在住处，一时间也联系不上。」 鉴于可怜的人数，好克明显对评价难以反驳，不过他还是努力表示其实总人数还可以多一个。 是交情到这种程度的只有这几个吧？ 当然其实在付前看来，这已经算不错了。 对于好克来说，昨天夜里的经历无疑诡异，一个神秘人物突然出现，表示他一直以来的担忧是正确的，这个地方将大难临头。 接着更是一拳轰碎陷阱，给了一个不得不相信的理由。 这种情况下，应邀找更多人来的他，找谁无疑就是一个很微妙的问题了。 既要相信他，他还要相信。 听刚才的交流，好克甚至是没有说实话，用的理由是遇上了麻烦需要帮忙。 这种情况下不管嘴上怎么说，还愿意这么快赶过来的，其实已经是交情非同一般了。 也难怪好克甘愿冒好心做坏事的风险，也要设法救这几人于可能的威胁。 令人动容。 「各位。」 赞叹之间，付前目光已经是在每个人脸上扫过，笑容温和。 「所以最近西原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 这不是应该你告诉我们的吗？ 因为过分有震慑力的出场，好克兄的三位老友，明显对眼前神秘人物的一举一动不敢怠慢。 然而对方招呼后的第一个问题，依旧带来了神经错乱的感觉。 按照刚才好克的说法，西原正被某种恐怖的阴影笼罩，他把人叫来也是因为有神秘人物，可以提供幸免的契机。 结果神秘人物第一句话就问我们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太荒谬了吧。 还真就是聊一聊啊？ 甚至不只是他们，那一刻连好克都有点儿愣住。 对于把人叫到一起的目的，他无疑是倾向于之前猜测，那就是愿意相信阴影的说法，并能提供一定价值的话，戈里姆肖阁下会顺手给予帮助。 但同样就像前面说过的，作为一群一直觉得自己想多了的人，他们能有什么关于反常的新看法？ 「抱歉，戈里姆肖阁下。」 好在大家都是闯荡多年，眼色还是有的。 一番眼神交流后第一个开口的秋，态度依旧挑不出毛病。 「虽然好克跟我们念叨过不止一次，但一直以来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当然她也没能提 供什么有营养的信息。 「你能先告诉我们，所谓的阴影到底是什么吗？」 不仅如此，下一刻她甚至还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句，明显不太满足于局势的迷茫。 「我啊。」 没想到的是好克担忧的眼神里，她居然真的很快得到回答。 虽然内容让人难以置信。 「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跨越了好几个时区专门来到这里？」 付前手指着自己，笑容神秘。 「属于西原的阴影已经到来。」 …… 「阁下说笑了……」 听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后，秋原本还算良好的表情管理，直接被毫无抵抗地击溃。 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第一反应是看向好克，却发现后者几乎是跟自己一样的状态，一时间彻骨的寒意几乎是从头浇到尾。 「说得没错，确实是在开玩笑。」 然而还没冰到脚底的时候，事情竟是又一次迎来了转机。 面对甚至在悄悄进入战斗姿态的观众，付前依旧坐得稳如泰山。 「现在带着这份洞察力，再审视一下我刚才的问题。」 …… 好像有点不对，但好像又对了。 所以其实是不满足于想当然的回答，用这样的方法刺激一下？ 不得不说似乎真的有效，虽然有点儿太刺激了。 戈里姆肖阁下的解释听入耳中，又一次过山车般的情绪变化，让好克血流奔涌之下，感觉几乎快要耳鸣。 不过眼见相比之下更是不堪，但真的纷纷咬牙苦思的三人，他心底深处依旧不免升起佩服。 三人似乎真的因此极其高效地进入了状态——甚至是得到了一定成果。 「关于反常的例子，我刚才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想到了由莉……也就是没有到的那一个，我想我知道她在哪里。」 第一个开口的依旧是秋，甚至说话间打量着每个人，表情有种难以描述的古怪。 「……在哪里？」 虽然有些不太理解秋为什么会从反常突然联想到那个第五人，但对于她打破这份压抑，众人无疑还是欣慰的，当即就有人问了下去。 「在她的另一个住处。」 「由莉还有另一个住处？我怎么不知道。」 这次吃惊的是好克。 「因为她刚把那里买下来没多久，当做和她男朋友的约会场所。」 …… 「她很喜欢那个人，暂时不太想让他知道自己超凡者的身份。」 听得出来，秋跟由莉的关系还是相当亲密的，对她的感情生活都知之甚详的样子。 「好吧……所以你想说的反常，是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 虽然几位老友听众都有些无话可说的样子。 「不是，我一直知道，因为我昨天还去过那里。」 秋却是继续摇头。 「只是刚才仔细回忆这一点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是怎么跟她道别的。」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未被看到的惨案 就说只要压力给够，报告一定交得出来嘛。 虽然说人偶尔记忆不好不算奇怪，但对于踊跃发言的秋女士，付前却十分重视其意见。 感同身受永远都是极难的，文字表达不过十一。 她既然对跟密友的交互第一时间反应出不妥，内心必定有足够力道的感受去支撑。 「可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你是觉得少了一段记忆？」 不过很明显并不是谁都跟付专家一样，有如此强大的共情之力。 头发乱如鸡窝的那位仁兄，面对秋给出的解释，这会儿表情已经也有几分凌乱，理解得十分勉强。 「不，没有少，我也很确定这一点。」 很可惜的是他这份努力，还是顷刻间就迎来否定，秋眼神坚定地摇头。 「刚才感觉不正常，是因为我审视了整个过程，发现能记起所有细节的情况下，某一刻我居然是没有任何交流，就那么走掉了。」 …… 秋这一次不仅解释得清楚，甚至语气眼神都是满满投入。 以至于虽然不是记忆缺失那种好理解的情况，但面面相觑间，她的好友们隐隐也是有所触动。 「这个……如果不是秋记错了的话，细想怕是很不对劲儿。」 其中本就习惯居安思危的好克，更是第一时间发表了意见，甚至打量着剩下两人。 「你们现在还觉得一切都是我的臆想吗？」 「确实古怪……但这个好像需要去由莉那边确认过才行？」 面对终于有几分扬眉吐气感的好克，剩下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衣着得体兄开口，谨慎表示认可。 当然他最后的问题并不是对着好克，而是对着付前说的。 即便情况越来越古怪，但他头脑明显还是清醒的。 毫无疑问目前所有事情，依旧是这位戈里姆肖阁下说了算。 甚至退一万步讲，阴影一说如果是真的，那么更是要为这位可能的救星马首是瞻了。 「很有道理。」 而下一刻，面对因为他的动作，都跟着忐忑地望过来的众人，付前依旧是姿态温和地点头，表示有人提交了合格的答案，其他人暂时可以终止头脑风暴了。 …… 看得出来，虽然无人敢发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但从脑力活动中的解脱，还是让人不由自主地轻快少许。 甚至团队氛围都因此获得了改善。 「你确定？由莉居然会想要住在这种地方？」 片刻之后，鸡窝兄一边打量四周，一边赶到引路的秋旁边，发出了不可思议的疑问。 「她可是一向讨厌这种出门看不到人的荒郊野外。」 这话倒也不算夸张，眼前这片区域虽然湖光山色风景宜人，甚至道路深处的住宅也是玲珑有致，但明显人气不是太旺，俨然属于独享宁静的郊野别墅。 美则美矣，远不是爱好热闹者的好选择。 「所以她不常在这里住，昨天她的男朋友也在。」 当然对于这种无趣的质疑，秋女士明显没有太多理会的心思，哼了一声直接说道。 「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奇怪的原因之一，就算不跟她打招呼，我至少也该跟那位道个别，否则就太没有礼貌了。」 而她接下来的分析，让鸡窝兄更是无言以对。 「所以是哪一边？」 此情此景，一直关注付前神态变化的好克，虽然付前神态完全没有变化，但还是在心理压力下把话题快速推进下去。 「就在前边。」 跟着看 了一眼从出发到现在，一路温和得夸张的神秘人物，秋同样也不敢怠慢。 「待会儿我走前面吧。」 而她话音刚落，得体兄也是主动上前两步，明显对自身的实力更有信心。 「如果确实有什么问题，我应付起来也会轻松一点儿。」 …… 虽然吵吵闹闹，但不失为一支不错的队伍。 对于在自己的压迫下，一行人迅速做出的交流和决断，付前还是颇为欣赏的。 或许位阶不高，各有性格，但几个人知根知底的同时，该做事时也绝不含糊。 难怪好克虽然心中一直有不祥预感，但始终没有独自离开。 「有问题！」 甚至此时此刻，他的表现也是相当积极。 在秋的指引下进入一座宅院后，走在最前，刚刚踏上一条黑石路的得体兄还没说什么，好克已经是脸色大变。 「血腥气！」 而甚至没等被他吓到的友人询问，他就已经接着解释，语速飞快。 「我不会搞错的，就在前面房间里，你等一下——」 即便如此，他依旧没跟上秋的速度。 提到血腥气时后者已经是脸色大变，这会儿更是直接冲到了前面，打乱了安排。 「阁下？」 面对这份反应，一行人纷纷被迫跟上的同时，反倒是走在最前的得体兄落在后面小心看着付前，不想让事情完全乱成一团。 「没危险，但确实有血腥气。」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付前竟是直接摇头，给出了一个极明确的参考意见。 一时间松了口气的得体兄脸色数变，最终还是跟着冲了上去。 …… 付前抵达的时候，那扇白色木门后虽没有声息，但悲恸之气依旧扑面而来。 并非误判，这确实是一处弥漫着血腥气的凶案现场。 甚至确切来说是两个人的血腥气。 朴素却也别有一番情调的客厅里，喷洒出血液的尸体竟是不止一具。 同样衣冠楚楚，同样身首异处。 暗红色的地毯上，可以一眼看到倒下的一男一女两具尸体，而脖颈间喷洒出的血液，将他们身下染得更加刺目。 其中那位女性还好，整齐切下的头颅仅仅是落到一边。 另外一个戴眼镜的脑袋，干脆已经是滚到角落里。 浓密但稍有些泛白的头发，能看出来颇为清秀文雅，同时脸上有残留的困惑。 秋抱着女性尸体面如死灰的同时，好克几人正在围着这只脑袋细细检查。 毫无疑问，死者之一正是没能赶来的第五人由莉了。 只不过同样悲痛之余，他们三个脸上，还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诡异。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举首 倒也确实是能诱发人的联想。 屋里的场景虽惨烈，对付前来说依旧是刺激不到分毫。 飞速把情况尽收眼底的同时，甚至好克几人脸上的小小古怪，他同样能够理解—— 虽然悲伤不能自已，但眼前这一幕，结合秋女士之前的自述，不得不说让她在这场惨剧里扮演的角色，变得实在有些诡异。 两具尸体毫无疑问就是由莉和她的男朋友了，而按照秋的说法，她在受到两人款待之后，突然在某一刻没有打招呼，不辞而别。 在座诸人都是见惯暴力冲突的，尸体就在这里，对于一些东西判断个大概完全不是问题。 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两人的死亡时间，跟那个时候大差不差。 两相结合下，之前没法解释的秋的「不正常」，好像就有了一个很自然的解释——秋离开的时候，两个人其实已经死了。 所以就算她一声不吭走人，也完全没有被挽留。 但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离开？ 因为发现人死了所以不用打招呼？ 还是因为人就是她杀的，所以都不用发现？ 无论哪一种，都属实挑战人的理智，并意味着秋之前在说谎。 甚至昨天夜里找不到由莉的时候，她也提都没提这边的事情，虽然后来给的理由是觉得暂时不需要打扰她。 看得出来，好克三人都很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以至于情绪跟理智产生了不小的对抗。 「会不会有人杀掉他们后，对秋施加了精神影响，驱使她离开这里避免被发现？」 而这份强烈对抗并不是毫无意义，对着另外一个脑袋围观一番后，依旧是看上去最冷静的得体兄，奋力得出了另外一种猜测。 …… 「好像有道理啊！」 看得出来，这个新思路瞬间就得到了欢迎。 好克几乎是一拍大腿快要跳起来，甚至因此成功把悲伤中的秋惊醒。 「你们发现了什么？」 声音嘶哑得吓人，这份完全能感受到的悲伤，让得体兄的猜测一时更加深入人心。 「我们担心你之前离开的时候，已经受到了精神影响。」 不过却是好克抢着发言，语气里已经几乎把它当做唯一可能。 「因为当时由莉他们两个已经被杀，凶手不想被你发现。」 「……那为什么不直接也杀了我？」 然而没想到的是，却是当事人自己第一个提出异议。 短暂沉默后，秋不仅没有因为这个「合理」的解释而释然，反而是回头看着挚友的尸体。 「我不觉得由莉会比我弱，但是她看上去几乎没能做出什么抵抗。」 说这话的时候，她目光落在旁边的头颅上。 跟另一名受害者相比，这位的表情无疑狰狞得多。 脸上残留的惊惧，似乎可以直观感受到死前受到的冲击。 但与此同时她的手里空空如也，包括姿态也并没有什么战斗痕迹。 「不想被我发现，直接一起处理掉不是更简单？甚至你们找到这里要花更多功夫。」 情绪不佳的秋，冰冷的笑容间攻击性十足——即便攻击的目标是她自己。 …… 「确实奇怪，不过或许里面有我们目前想不到的考虑，不如先想想这种杀戮为什么会出现？」 逻辑上的自我否定和这种行为带来的自我证明，明显让秋的形象陷入了一种复杂的博弈状态。 好克三人无声对视间，终于还 是得体兄开口，建议暂且搁置争议，去思考假设成立的情况下，这种行为代表的意义。 当然他说话间几乎同时看向付前的动作，已经暴露了自身的想法。 笼罩西原的阴影……居然真的存在吗？ 然后已经在以这样的方式开始表现？ 在不知不觉间，死亡的威胁早已经降临，此刻由莉的遭遇，可能发生在在座的每个人身上？ 「阁下，这个就是你提到的阴影？」 很明显有此想法的并非他一个，而直接开口询问的，还是因为惨剧心态几乎崩溃的秋。 「看上去很有可能。」 「当然对于发生在你们朋友身上的事情，我深表遗憾。」 瞬间化身焦点，付前的观察却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随口表示了肯定。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但看上去阴影其实并没有那么抽象，而是直接有一帮人在制造惨剧？」 付前的姿态让秋稍稍动容了一下，不过紧接着眼中就燃烧起复仇的怒火，在「人」上刻意加重了语气。 「看上去，确实也可以这么说。」 付前则是继续随和得过分，甚至是走上前捡起头颅，端详一番后帮助拼了回去。 「所以阁下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们吗？」 意志果然坚定，其他人甚至来不及发表意见，秋直接展现了复仇姿态。 「有可能知道。」 然而好克等人担忧的注视里，付前真的继续点了点头。 「在哪里？」 秋却是不管这些，一下精神振奋。 「这个房间。」 对答如流，却见戈里姆肖阁下说话间，伸手指向了这边。 …… 「我？」 事实证明，秋的理智并没有被愤怒冲垮。 仅仅是愣了一下，她就以跟其他人接近的速度反应过来。 这位神秘人物居然认为自己是凶手？ 虽然这确实是自己曾经尝试论证的。 「只是可能，还需要确认。」 面对惊愕难明的秋，付前微微颔首，心中感叹一声昨日重现。 「所以该怎么确认呢？」 而秋女士果然刚猛，好克等人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是咬牙挤出一个笑容，毫不畏惧地看着付前。 「这么确认。」 而回应她的，是付前永恒不变的温和语气，以及没有丝毫犹豫，从他举起的指尖凝聚出的一道冰霜长枪。 果然是。 但也仅仅是一击，下一刻付前就在感慨间收回了手，转而扶在了自己脑袋上。 「看上去确实是你，判了她和她男朋友枭首之刑。」 说话间付前手上用力，把从脖子向上整个头颅轻轻提了下来，举首致意。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不够礼貌 据说低温有助于提升运行性能，寒霜凛冽间，一行人的表现似乎证明了这一点。 优雅从容的致意完成，付前把脑袋放归原位时，他们明显已经想到了什么。 「恶兆！」 果然第一个出声的，依旧是危机感应好克。 控制不住的音量里，他脚下甚至也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没有继续上前查看伤势。 事实上看上去也没必要了。 那道冰霜长枪虽然恐怖异常，但瞄准的明显不是要害，仅仅是从秋的肩膀旁边掠过。 当然即便如此，附近依旧是染上白霜，晶莹剔透间短暂失去活动能力。 「冒犯神明眷者，将被处以枭首之刑……」 而被他下意识远离的秋，也几乎是稍慢一点喃喃自语。 另一只手捂着被冻结的位置，秋重复着记忆里的某句话，并成功激活了其他人的记忆。 「阁下是想说……恶兆那天杀人用的能力，出现在了秋身上？」 这骤然突变的形势下，甚至是一路以来表现最稳重的得体兄，下一刻看付前的眼神都是怀疑人生。 「不错，反应很快。」 虽然还在微微调整着脖子的角度，仿佛要做到最大程度的对齐，但并没有耽搁付前对他们的判断作出肯定。 「但不够礼貌。」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刻似乎终于觉得臻至完美，付前面带满意之余再次抬手，又是一道冰霜长枪呼啸而出。 「唐斯——」 毫无疑问，这一举动再次激发出尖叫。 头发乱糟糟的那位反应却几乎是最快，冲着得体兄大吼。 可惜这么近的距离，这一点已经是极限。 惊人的转折速度下，还处在错愕中的得体兄，已经是被结结实实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 这一击不再是虚晃一枪，而是直接瞄准的胸口。 …… 「我……没事！」 不过听上去真名唐斯的这位，却是表现出了相当的坚韧，落地瞬间就一个翻滚，撑起上半身报平安。 虽然听声音实在说服力不强。 而一眼望去不仅半边身子染霜，碎裂的冰晶甚至连他的脸颊都划出伤痕。 但无论如何，至少没有在胸口穿出一个洞。 而他的控场下，三名队友也是瞬间站定原地。 此刻众多惊怒交加的注视中，戈里姆肖阁下姿态却是依旧随和，仿佛前面突下杀手跟他完全没关系。 「抱歉刚才是我不礼貌，不该自作聪明地试探。」 更夸张的是，多缓过一口气来的唐斯，竟是麻利地抢着道歉。 啪！ 而下一刻，他甚至是手探入撕裂的外套下，取出了一块泛着油彩的薄片，丢到地上。 小巧精致的梭形，看着像是某种生物的鳞片，只不过此刻光滑的表面上，已经可以看到清晰的裂痕。 刚才就是这东西挡在那里，帮助他避免了被一枪穿心的命运——当然是在攻击者的配合下。 不管道歉还是动作，都证明唐斯深知这一点。 这么近的距离，真想要命直接瞄着脑袋不是更简单。 恰到好处地选中了有防护的位置，甚至力道也是恰到好处地被挡住。 与其相信运气一说，只要稍微没那么天真，都知道是对方刻意配合的概率更大。 这是个警告，针对自己刚才的提问。 「因为之前那场事故十分隐秘，所以阁下提到枭首之刑的时候，让我下意识的反应是阁 下当时也在。」 呼吸已经顺畅的唐斯，语速前所未有的快，直接坦承自己的心路历程。 「抱歉接受着阁下的指点，居然还这么不礼貌地冒犯。」 「没有冒犯，只是不礼貌。」 不过他的诚恳歉意，却是再次被受害者纠正，付前说话间微微摇头。 「因为你在浪费时间。」 …… 动手理由这种事情，一般都不是那么可信的。 然而戈里姆肖阁下从开始到现在的表现，却是带来了一种难以辩驳的说服力。 面面相觑间，因为两人对话快速理解了刚才经过的好克三人，原本激动的情绪也是化作沉默。 在意识到秋身上可能带有的异常，跟当时恶兆之间的关系后，唐斯看似随意提出的问题，细思之下明显有套话嫌疑。 作为一场被严格限制流传的事故，如果对方很自然地接了下去，将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当时也在现场，进而引发无限遐想。 而戈里姆肖阁下明显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他用意的情况下，既没有不悦也没有辩解，选择了直接以行动提醒当前重点。 姿态之高，细思极恐。 但也恰恰是这样的姿态，让他对「阴影」的针对行动变得合理。 这位远远不是寻常意义上的超凡者可言，明显知道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用寻常思维去推断他为什么好像对之前的事故并不陌生，属实显得幼稚了。 看上去与其打交道的唯一正确方式，就是老老实实体现自身价值。 尤其是在这种诡异情况下。 「所以说真实情况是，因为无法理解的原因，我身上拥有了跟恶兆一样所谓的神圣律法防护？」 最终思想境界得到升华的一行人里，还是情绪稍稍稳定的秋第一个开口。 「然后由莉是因为触发了它，所以才——」 注视着身首异处的好友，她的脸色依旧是苍白如纸。 「是，就跟我刚才一样。」 而她万分难以接受的可能，瞬间得到了付前的肯定，后者甚至比了比自己脖子。 一抹红痕之外，正有一层细腻的冰晶覆盖。 就像刚才平整摘下的脑袋，被精准的又冻在了一起，并且完全没有影响功能。 「可是由莉为什么会攻击我……我想不出理由。」 虽然事实摆在面前，但实在不愿相信的秋，还是下意识地寻找着疑点。 「而且现场有两个人，另外一个看上去更加不可能。」 「就算退一万步讲，他们确实是因为我的原因被杀，甚至是同时被杀……但还是不能解释一开始就有的那个疑问，那就是我为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甚至理所当然地走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回报的方式 很好，不枉老夫的思想指导工作。 面对终走上正轨，甚至快速提出了好几个有价值问题的秋，付前一时深感满意。 找上这群人的初衷，是在看似平和的西原搞点儿动作出来，然后观察能否激发出异常。 而现在的情况甚至还要理想——异常其实早已经存在，只不过通过这样的动作，当事人才终于意识到。 甚至这份异常，跟自己在执夜人基地外面的遭遇都可以互相印证，进而得出一个结论——那棵可以赋予「神圣律法」庇护的腐败树不仅没有销声匿迹，甚至是换了一种更加积极的存在姿态。 除此之外，跟可能的血狮小队成员相比，秋还有一点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并没有去做主动的追求。 然而她依旧获得了庇护。 这堪称到现在为止，整件事情里最恐怖的一个反差。 以至于去思索其中缘由的时候，付前很自然地回忆起了一个场景——满城人抬头仰望，于巨树荣光下迅速变成白痴。 如果这一次不知不觉间，也有类似的变化发生了呢？ 甚至不需要通过恶兆这种方式，整个西原早有不止一人，被分享了祂的神圣荣光？ 就像拖把蘸屎，肆意挥洒。 中招者自己还都不知情——比如眼前的秋，比如当时执夜人基地外，怎么想都觉得行为矛盾的窥探者。 会不会那位其实也不知道，有神圣的驱散光环庇护自身？ 而这样一来一切就显得合理了——那家伙确实是在冒险监视执夜人的动静，希望从中找到头绪。 因为对她来说，此行依旧还是一无所获状态。 …… 略显挑战想象力，但至少是个能说得通的假设。 甚至一定程度还可以继续解释秋提出的两个问题。 比如杀完人之后，她为什么会有直接走人这种怪异行为——执夜人基地外的窥视者，同样是在驱散光环奏效后，头也不回地走人。 那棵树不仅赋予了她们庇护，似乎同时还倾向于隐瞒这一点不被发现——即便是她们本人。 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风格，或许也是到现在为止，西原为什么还没有闹出大乱子的原因。 至于好友由莉为什么要无故攻击她？ 这个其实更简单——既然反击是无意识的，攻击为什么不行？ 如果触发枭首之刑的，同样也是某个当事人所不自知的神圣庇护呢？ 虽然凡事不可想当然，毕竟不在凶杀现场没有亲眼所见，细节上还是存在各种可能的。 但感觉只要引入这个思路，这场惨案的缘由就足以变得合理。 甚至在付前看来，第一个掉脑袋的都未必是由莉。 一位明显良民的仁兄，突然看到自己女朋友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很难想象第一反应会是发动攻击而不是大喊大叫。 感觉更合理的顺序里，他才是神圣庇护的拥有者，无意中触发害得自己掉了脑袋。 而见惯生死的由莉，才有那份心理素质保持镇定，冷静分析，乃至于试图用某些隐蔽手段，把突然举止诡异的好友留下。 「那就慢慢想。」 思路飞速整理间，付前随口回应了秋的困惑。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刚才给唐斯兄那一发空气子弹，理由就是他偏离主线。 而这支队伍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自己利用他们检验西原「天下太平」的成色，并给予可能的安全回报。 并不包括信息咨询，不能偏题。 「阁下……」 很明显，付前过分有原则性的做法，给已经带入问题中，期待着答案的众人带来了深深震撼。 尤其是把自身感受几乎逼迫到极限的秋，面对神秘高人的勉励宛如五雷轰顶，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确认不是在开玩笑。 「感谢各位的帮助，然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可惜下一刻视野中，对方甚至已经是活动了下脖子，边道谢边告辞。 「等一下——」 这次是终于忍不住了，呼朋唤友好克兄第一个跳出来挽留。 「怎么？」 付前停下脚步看他一眼，倒也并没有不高兴。 「考虑到我们提供了一点儿帮助……」 然而被他盯着，好克气势却是飞速走低，到后面已经说不下去。 主要仔细想想，提供利用价值并获取回报，其实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推断，对方可从来没说过这个话。 甚至最初的交流动力，也明显是出于生命威胁。 「找到这里，并认识到危险，还不算回报？」 然而又一次让人震惊的是，对方不仅并没有如想象中装傻，甚至是主动回应了他没说出口的要求。 「对于后面……阁下有什么建议吗？」 言简意赅，却又让人无言以对。 这份诡异的对话无疑听在所有人耳朵里，而虽然确实难以反驳，唐斯却是不敢跟其他人一样沉默，硬着头皮出声请教。 「建议？我其实之前跟好克提过，天亮的时候他可以不在。」 好在戈里姆肖阁下没有强行中断话题走人，虽然说话的时候看的是好克。 「把秋先妥善地安置起来，然后寻找解决办法不可行吗？」 虽没有听好克提过，但还是瞬间理解付前指的是直接离开西原，唐斯心惊之余小心提出了一点想法。 「所以你觉得，她是现在西原唯一一个异常？」 可惜回应他的是付前的反问。 ……当然不会。 唐斯瞬间无言以对。 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如果笼罩西原的阴影指的仅仅是秋的话，明显为这个而来的对方，根本就没有离开的理由。 「我不会走的，在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前……所以你的回报有一项对我没有意义，可以换一个吗？」 此时却是秋终于回过神来，坚定地表明着姿态，甚至盯着付前提出了一个勇气可嘉的要求。 「可以，这次很可能还是跟黄氏有关，想调查的话可以去他们那边瞧瞧。」 付前竟依旧是随和得过分，真的换了个回报。 「谢谢……然后我们的行动，刚好还可以提供有价值的参考给你是吗？」 秋没有质疑，不过又很有几分光棍精神地道破了对方的真实目的。 「是，但你们可以选。」 付前竟是毫不避讳地承认，甚至那一刻已经是转身走人。 「毕竟命运在你们手中。」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工具命运 好克四人的注视里，直到背影彻底消失，戈里姆肖阁下一次都没有回头。 堪称用实际行为，把随和与超然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四人组保持着姿势，一时都没有吭声。 对方看上去居然真的不在意，自己一行人接下来的选择…… 这样的姿态既让人如释重负，又隐隐怅然若失。 尤其是作为第二次遭遇这种情况的当事人，好克的感触无疑更加深刻。 「……他之前真的跟你说过，在不在家都随便你？」 不过没等他发表看法，就已经有人先一步发起了咨询。 隐有团队大脑风范的唐斯皱着眉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确认道。 「是，命运在你手中……跟刚才一模一样的说法，不过我没有接受。」 叹了口气，好克回忆着这半个晚上的经历，形势之风云变幻，几乎有种不真实感。 「会不会怪我把你们牵扯进来？」 带着这份复杂情绪，他抬头看着三名好友。 「不要想太多，还要感谢你没有丢下我们。」 唐斯瞬间摇头，示意对方完全不必有这样的想法。 「而且这一路看着凶险，但明显这位戈里姆肖阁下的想法，跟我们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只要我们不想太多乱来，其实压根不会有生命危险，更不用说我们最后也还拿到了一些重要信息。」 「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多考虑一下你的看法……」 说话间唐斯看着由莉的残躯，很有几分唏嘘。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毫无疑问，有人对此比他更加唏嘘，不过到底是闯荡江湖多年，秋女士已经是能够收敛住情绪，看着三人征求意见。 很明显刚才态度虽然坚定，但她还是把那仅当做自己的决策，并没有强行要求几人捆绑到一起。 或许刚才那家伙纯粹把众人当做工具，完全不准备透露更多。 但仅仅分享的只言片语，已经是足以让人感受到西原平静的表面下，正在涌动着的风险。 如果类似自己这样的异变早已四处散播，将意味着继续在这边多待的每一秒，都可能面临意想不到的风险。 「我一起留下来，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前我是不会走的。」 这次回应最快的，竟是一脑袋乱发的那位仁兄。 虽然全程话是最少的一个，甚至这会儿语气也是轻描淡写，但姿态却是肉眼可见的坚决。 「好……你们呢？」 不自觉地点头，秋继续看着剩下两人。 「……我也一样。」 看得出来，唐斯还是稍微犹豫了一下的，不过最终还是摇头做了同样选择。 「不管是不是把我们当做工具，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那位戈里姆肖阁下，本质上一定是冲着这些异常来的。」 「所以严格来说，我们就算被他利用，其实也是在帮自己……」 而他也没有辜负自己的角色，随手为团队找到了一点儿优势。 「好吧……我既然当时没有那么选，现在似乎也没有再做的理由。」 而虽然是最初的组织者，但一向惜命的好克果然是最后一个发言。 甚至能感觉到强烈的内心斗争，不过到最后，他还是没有选择独自走人。 「很好……我代由莉先表示感谢。」 如此快的速度达成一致，秋复杂的眼神中带着欣慰，往尸体那边最后看了一眼。 「不过接下来该怎 么做，需要好好计划一下……就算是被利用的工具，也要尽量更有价值才行。」 …… 果然是个不错的团队呢！ 发生在身后的交流，虽然听到一半就已经超出感知范围，但并没有妨碍付前对这支甚至都不到中阶的超凡小队表示好评，并继续秉承着刚才的看法，直奔半山庄园方向。 没错，之前的一番交流，他从来都是保持着诚实的美德的，比如对黄氏的看法。 戈里姆肖这个名字，如今已经是和神棍职业颇有羁绊。 虽仅仅是副业，又岂能跟同行如月知惠女士一样，不思进取甘做二流。 既然有此良机，自然是要让羁绊更加深刻。 虽然计划里四人已经发挥出了自身价值，但如果他们愿意往半山庄园一探，做这种额外贡献，对付前来说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但这并不意味着后面提到的「命运在自己手中」是假的。 迷惑，诱导，让人相信自己所说，让人按照所说去做，那都只是二流神棍所为。 对于真正的神棍来说，从来都是让顾客真的可以选择，同时把「命运」这个概念体现在每一个选择中。 比如这件事情里，四人因为好友的死难以接受，选择继续掺和这场异常，将为自己提供更多可供参考的信息，这当然没错。 但如果讨论之后，他们最后以生命为重，果断踏上求生之路离开西园，对自己来说同样也有其意义——通过观察他们能不能顺利离开西原。 秋可是一名明确身受「神圣律法」庇护的选手。 她能丝毫不受阻碍地离开，还是中间遭遇特殊的阻拦，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身受的庇护会不会变化，都将有助于推断那棵树更多的状态和能动性。 既然身已入局，想真正摆脱命运，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桀桀桀…… 当然了，后面这一串笑声，是脑海中的后期配音。 …… 即便多日不见，依旧岁月沧桑。 早已经不是第一次造访，付前称得上轻车熟路，很快就于晨光抚慰中，欣赏着黄氏庄园苍翠掩映的门前广场。 当然赞叹之间，早已进入鲜血征伐状态的他，脚步没有丝毫犹疑，已经是直接横穿而过。 甚至无人可见的维度里，他的身形面孔也是在飞速发生着变化。 「感觉比平时都还要冷清呢。」 而不过几个呼吸后，磨得光滑的石板路上，一个两鬓微白的中年人出现在了那里。 脑海中飞快回忆着半山庄园的布局，再次冒充执法人员乔队长的付前，望着某个方向自言自语一声，调试了一下音色。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通报 虽然新任执夜人领导并没有同意，但前面既然说了以这个身份来警告一下，不妨还是了却这份因果。 无声行走于狭路，付前看似随意，却是把四周尽入眼底，满满一副深入敌后，暗中调查的姿态。 同样是前面提到过的，整场事件里，他对这个古老家族的情况并不乐观。 连秋都已经不知不觉中获得庇护，他们身处巨树脚下的首善之地，实在很难想象更近距离接触污染源的情况下，能够不受影响。 而考虑到这些庇护的诡异，尤其是曾经见过的驱散光环，付前最终没有选择一路鲜血征伐直入腹地找人，而是换了个形象正常潜入。 前者可能有更大概率遭遇神秘学层面的意外，不如还是用这种偏社会学方式进行。 甚至很快事实就证明，确实是第二种更合适。 「请留步。」 就在付前感叹完这黄氏庄园比往日更加寂静，并一路前往核心区域时，某一刻居然是有声音传出来。 考虑到走的是潜行风格，周围并没有什么其他人，毫无疑问是对着自己说的。 甚至声音都有那么一点耳熟。 只可惜付前选择了继续前行，仿佛根本不觉得自己是这声呼吁的对象。 「乔队长……」 而这份不同寻常的反应，看上去也超出了那个声音的预估。 以至于几秒钟后它才再次响起，并直接指定了对象。 哦？ 虽然这下不得不接收，但对于付前来说，明显不会有被抓现行的尴尬这种情绪。 而甚至也并没有夺路而逃，下一刻他悄然站定，转头看向了旁边一处亭台。 …… 雕梁画栋，青石晨辉。 颇有意蕴的场景里，光线暗淡处仿佛有雾气汇聚，转眼间化为一个娇小的身影。 一身利落的黑衣，年纪很轻，眨眼间已经是快步走到近前。 似曾相识的造型，似曾相识的面孔，以至于虽然站在面前两手空空，付前还是能很自然地想象出，对方握着一柄黑色匕首的场景。 要不说人不经念叨，前面还在追忆潜入自己房间的小虫子，这会儿就遇到了操控者，那个被自己当街一脚踩趴下的黄氏护卫。 没记错的话，黄老爷子好像叫她小影？ 「怎么？」 甚至没有多花力气去确认记忆，迎着对方的注视，付前点头招呼一下，理直气壮地表示有何指教。 「……没什么，乔队长怎么会有时间过来的？」 正所谓只要自己不心虚，心虚的就是别人。 面对不怒自威的乔队长，小影一时间甚至都是顿了一下。 不过到底是在自己地头，这位很快就坚定了立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仿佛真的很好奇。 「而且还走到这么偏的地方，乔队长该不会是时间太久没来，连路都忘记了吧？」 甚至说话间她还打量着四周，语气稍显浮夸。 气势很足嘛，见面就排比问法。 对此付前心中称赞一句，脸上丝毫不慌。 「是啊，就是因为没时间过来。」 下一刻他直接眼都不眨的，用对方的一个问题应对了另一个。 可惜到底还是太年轻，不懂得负负得正的道理。 「另外不用这么称呼我了，现在西原这边已经有新的负责人。」 …… 「习惯了……那我给阁下带路？不知道您这次过来是要见谁？」 虽时隔多日，但小影并没有让人刮目相看，又是仅 仅两句话就完落下风。 而短暂的无言以对后，明显并不想纠结称呼问题，这位咬牙选择了反击。 很明显在她的认知里，相当笃定这位鬼鬼祟祟的执夜人是不请自来，眼前不过是在硬撑—— 「好啊，那就辛苦带我去黄乐基老爷子那里。」 只可惜的是，下一刻这位一向与人为善的前负责人，居然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难缠，真就笑眯眯地点头。 「有困难？那血狮也可以。」 甚至眼见她一时语塞，还继续提出了次选项。 「黄乐湛？」 以及更次选项。 「我确实不太确定……辛苦阁下跟我到旁边等一下，我来看看。」 每提一个名字，小影脸上就僵硬一分。 但不回应是不可能的，也绝不可能把人赶出去。 虽然被抓现行，但对方作为执夜人，一旦毫不担心潜入行为的暴露，就已经是进入无敌状态。 「好啊，辛苦了。」 而对于小影一番思索后给出的回应，付前竟也是毫无意见，道谢间直接示意带路。 …… 「请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有任何需要跟她说一声就好。」 后面的路小影女士明显谈兴缺缺，只是在前面沉默引领。 让人欣慰的是倒也没有走太远，很快她就找到一处把付前安置下来，并招呼佣人过来，好好听候差遣。 以及监视。 深知眼前这位同样年轻，恭恭敬敬的女佣实际被委以重任，也就是看着自己不要再到处乱跑，付前却是并没有介意，一边接过送上的茶，一边关注着感知里小影的动静。 而果不其然，对方看上去不仅没有去找人通报，甚至是路线越走越偏僻。 自己好像来得正是时候，庄园里冷清是有原因的啊。 比如精锐尽出，通通不在。 心中感叹一声，付前又喝了一口茶。 而等到见状多了几分安心的女佣，目光稍稍移开后再转回来时，已经是骇然发现那里只剩茶杯，空空如也。 …… 看上去是通往山体内部的通道？ 黄氏在这边经营这么多年，倒也不奇怪。 片刻之后，付前穿过一个隐蔽的拐角，以及一扇更加隐蔽的暗门，站在了一条颇有沧桑感的通道里。 而在前方深处，正是匆匆奔行的小影的气息。 至于她跑这里来做什么，可实在太简单了——带自己找到黄乐基老爷子，就像前面说的。 要是有能主持大局的人在，这位家族护卫刚才怕是早就想办法请示，又何苦自己在那边绞尽脑汁。 因为目前还不确定的原因，刚才自己连点的三名黄氏巨头，怕是这会儿都在这条通道深处。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 火山救援 正所谓论迹不论心，付前在用人一块，从不会做无意义的苛求。 比如当事人是不是想做。 小影女士跑这里来，目的自然是瞒着自己的情况下，把有执夜人来访这个重要消息上报给黄氏上层。 虽然擅自闯入的行为，看上去是被严格禁止的。 这里面在进行的重要行动，明显不允许被打扰。 至于小影女士为什么明知这一点，还是帮忙带自己来了这里，那自然是因为自己给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这个闯入的执夜人行为很古怪。 对一个不久前刚闹出过事情的家族来说，这可是相当严肃的事件讯号。 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护卫，小影一番内心斗争后，还是选择了事急从权。 至于为什么这么确认有此禁令？ 「不可能，他怎么会来？还是偷偷摸摸的？」 悄无声息前行出一段后，付前收敛气息卡了个视角，关注着前面的交流。 没错，因为跑到这里的小影还是被人拦了下来，不予通过。 甚至看门的这位竟也是个熟人——黄建元，黄乐基老爷子的儿子。 一向都是脾气火爆的他，此刻更是完全不予通融的余地。 甚至是对于对方带来的消息，明显都持一定的怀疑态度。 「因为之前跟我们关系还不错，他应该被那位新的负责人限制跟我们接触才对。」 「先不说执夜人不会知道这里面的事，就算真的有什么消息泄露出去，也不可能是他跑来偷偷调查吧？」 数日不见，看上去依旧没什么长进的看门人皱眉快速分析着。 「一开始我也是同样看法，所以专门多跟踪了一会儿才现身叫住他。」 护卫小影无疑很急，但对这位看门人到底是不敢怠慢，耐心解释着。 「我非常确认他在刻意避免被发现，甚至连衣服都特别换过。」 那是因为咱刻意没有换。 对于小影女士的专业素养，付前还是给予了一定程度的认可的，并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捏脸并没有换装，乔队长穿着自己原来的衣服当然不正常，但偷偷摸摸的乔队长就不一定了。 前面已经讲过了负负得正的原理，现在再次证明效果很好。 …… 「但这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会派他来。」 看得出来，小影女士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分量的。 在她以过分坚定的语气补充完细节后，虽不愿意接受现实，但黄建元略做沉默后，还是没有再做无谓的质疑，而是思索起其中缘由。 「最开始我也不理解，但来的路上却是突然意识到一点——会不会他并不是被派来的，而是主动过来，想要给出一些信息？」 而深吸一口气，即便周围没有人，小影女士还是压低声音。 「他掩盖形迹并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针对执夜人。」 「有不利的消息，他专门过来提醒？」 眼前一亮，黄建元体现出了他新一代翘楚的悟性。 「我倒不知道他跟父亲会有这么深的交情，但不得不说这样一来就更合理不少。」 来者是友非敌，无论怎么说似乎是一件好事。 但如果是真的，背后代表的事情却又让人心惊。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临时把人看住后，就最快速度赶过来了。」 「感觉这种事情，很有必要第一时间通知到。」 小影面带欣慰，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我理解你的意思……不过 这里面通讯设备都不能用，我也只能是想办法尽快找人联系父亲他们。」 黄建元再次同意了她的看法，微微点头看了眼背后深处。 「还没有找到血狮？我直接进去通知好了。」 跟着望了一眼，小影对这效率明显有些不满意。 「抱歉，父亲下了严令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可惜的是黄建元一秒摇头，话语间完全没有商量余地。 「就像我也必须在这里，不能离开一步。」 …… 所以事件的起因是血狮失踪了？ 黄氏精锐尽出，其实是在火山救援？ 小影女士的问题，无疑透露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信息，让付前愈发满意自己此番等待的耐心。 虽然交流的主要话题在自己假扮的身份上，但只言片语间，形势依旧是清晰了不少。 看上去自从返回祖地就异常低调的黄之巽，身上似乎发生了特别的事情，并有明确的消息让黄氏确认，跟这座山的内部有关，进而组织了这场救援行动。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 这场搜救目的未必有那么单纯。 黄乐基他们对于这里面，怕是也知道些什么的样子。 之所以这么说，有一个很简单的理由—— 如果只是普通的失踪，已经如此兴师动众的情况下，小影这种得力护卫，为什么会被排除在行动外？ 甚至连个守门的，都是绝对信得过的家族子弟。 黄之巽带人回家的目的不单纯，一个外人都能感觉出一二，黄老爷子不可能看不出来。 这次搜救行动，感觉也很难单纯的样子。 不愧是火山内部，一进入似乎就闻到了形势焦灼的味道。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时间久了我怕那家伙会额外搞出什么动作来。」 当然黄建元的恪守原则，明显还是有些刺激到了家族护卫。 犹豫了几秒后，小影长叹一声，果断没有继续坚持。 甚至话语间都没有掩饰自身的失落，下一刻直接转身走人。 「辛苦了。」 微微点头，黄建元并不准备做什么安抚的样子，甚至目光凝视在对方身上，明显是要确保她真的离开。 而虽然背对那边，小影女士看上去却也对此完全心中有数，一时间身形飞掠，离开对方视野后，快速靠近了付前的藏身处——并在下一刻突然站定，身体快速融入阴影。 前面的反应似乎只是迷惑项，她看上去不仅不甘心被挡在外面，甚至是直接准备有所动作。 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点，付前早已经贴心地发动了鲜血征伐，等待这位的表演。 虽然隐匿功夫确实不错，但地方狭窄，黄建元也不算完全的草包，顺利溜进去的概率似乎并不是那么高。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不合格的守门人 青灰色，隐约可见纹理，同时又浑然一体。 眼前位置明显已经是离开黄氏庄园，到了山体内部。 这条狭窄通道应该是依托于天然缝隙修出来。 很合理的选择，相比于生凿一条省时省力太多，当然带来的弊端就是没那么齐整，很有点曲径通幽之感，给了不法之徒躲藏的空间。 不过这明显算不上大问题，因为黄建元守的位置，却又是其中比较狭窄的一个节点，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以虽然勇气可嘉，但对于小影女士的冲动行为，正常来说成功率怕是不高。 当然了对于自己来说，除非黄建元拥有执夜人基地外，那位窥视者一样的特殊庇护，否则利用鲜血征伐走过去不会有任何问题。 跟着进入隐匿状态，悄悄利用阴影掩护的忠诚护卫一路靠近，付前很快确认，建元兄并不具备之前见到的那种庇护。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急着走人，而是有始有终地观察着这场一定意义上，因自己而起的危机。 很明显作为专业人士，小影对自身处境也是有着充分认知，以至于走得堪称步步惊心。 可惜即便如此，下一刻黄建元凌厉的目光，还是如同探照灯般转到了她的位置。 光线虽稍显暗淡，当事人隐藏得也称得上不错，但明显对她能力同样熟悉的黄建元，不仅没有轻易移开目光，甚至审视得越发细致——并一无所获。 微微皱眉，下一刻他走上两步，并再次确认那里真的空空如也。 看得出来建元兄至此终于解除疑虑，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退回来继续恪尽职守。 虽然同一时间，一脸惊愕的小影女士甚至是解除了隐匿状态，就站在同样的位置四处张望。 …… 果然任何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下结论啊。 注视着不远处的神奇一幕，付前一时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在他的视野里，小影女士和建元兄几乎已经是面对面状态，正常来说呼吸怕是都要喷到对方脸上。 然而此刻眼神却是都在空荡荡地眺望空气。 建元兄确实没有被赐予跟那位窥视者一样的庇护，但似乎有着效果略相反的另外一种。 虽然挑战常识，但拥有很多非常识的付前，一时间还是轻松得出了解释。 没错，他认为问题出在黄建元身上。 当时那位窥视者是以不讲道理的方式，强行驱散一定范围之内的隐匿效果，类似于制造出了一个真实之域。 而对于建元兄来说，某种特殊的庇护，似乎让他可以在遭遇一些难以观察到的目标迫近时，自动遁入一个错位的维度。 也就是说之所以两个人互相看不到，是因为他此刻跟小影女士之间的关系，类似于仅针对对方开启了鲜血征伐。 虽然本人甚至都不知情，但仔细一想，就能知道这份庇护在很多情况下堪称强力。 那位窥视者女士是让无人可以偷袭自身，建元兄则是让偷袭者压根找不到目标，并且整个过程完全自动进行。 当然带来的弊端就是，相当不能胜任守门人这份工作。 至于为什么错位的明明是两个人，但不认为是小影女士身上有特异？ 第一隐匿的手段她前面已经对着自己用过，当时可是一切正常。 其次，这会儿自己也看不到建元兄了。 以鲜血征伐状态继续上前，此刻付前甚至已经是越过了两人，而带来的直观变化，就是感知里已经只剩小影女士。 即便以自己的感知，居然都完全发现不了建元兄的气息。 不得不说这庇护确实强力。 继续深入下去将要面对的东西，怕是要有充分的心理预计。 赞叹之间，付前已经是飘然远去。 …… 内部结构稍显复杂呢。 并没有走出太远，付前就在一支燃着幽光的灯架前站住。 虽然鲜血征伐可以无视地形行走，但考虑到这地方的诡异，他还是暂时选择了正常的行进路线。 甚至站定的同时，身体也是随着鲜血征伐的解除而浮现。 虽然光线依旧不强，但这盏灯的造型明显跟前面的稍有不同，似乎预示着来到了一个特殊的节点。 甚至眼前确实是有一条链锁吊桥，架在陡峭的岩壁两端。 并没有什么花哨的纹饰，朴实而强韧，存在应该已经不短的时间。 很明显在这里盘踞多年，认为这山上风水不错的西原黄氏，并没有因为担心破坏风水而完全不动土，相反甚至做了一些积极的探索。 当然很多事情并不是努力就一定有成果，从之前的恶兆事件就能看出来，西原黄氏在这方面怕是收效甚微，对那棵树并没有什么概念。 不过凡事要往好处想，现在收效应该不微了。 很难相信被留下看门的黄建元，恰恰就是唯一获得庇护的。 深入山腹的精英们，这会儿的经历怕是很精彩。 打量之间，背后属于小影女士的气息赫然已经在迫击。 明显虽然震惊，但突然消失的守门人，还是没有吓到这位忠心耿耿的护卫。 然而面对这很快就要被赶上的局面，付前却依旧没有上桥，甚至也没有再次鲜血征伐，而是直接摘下了「使者」面具。 …… 暂时还没什么限制的样子。 这次光线明暗变化倒是不大，瞬间回到仓库的付前，对于依旧能用的回城之术深表满意。 鉴于本周任务早已经完成，此刻的仓库无疑静悄悄，既没有泄漏事故，也没有对这种加班行为表示表彰。 果然成熟的资本家，从来都是不鼓励工贼行为的。 感慨之间，付前已经是随手抄起桌上装备，把方便携带的都拿上。 而娴熟地做完这一切后，他没有理会放在旁边的面具，而是激活了手腕上的印记。 阳光明媚。 时隔多日重返自己的窝，客厅里空气倒还不是太沉闷，不算灼热的光线正通过拉开一半的窗帘照在地上。 而并没有过多欣赏这安静一幕，确认脑海中没什么太过异样的呼叫后，付前直接去到一边卧室，找了身衣服换上后再次激活了印记。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隐形之宫 弃明投暗，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亮度骤降。 不过再回仓库的付前，动作依旧是流畅丝滑，一秒钟都没有耽搁地从桌上抄起了使者面具。 甚至戴上的同一时间，另一只手还顺便取了一只名为镇静剂的，沉重的手摇铃。 画面再动，这次终于是重回那一盏幽光旁边。 只不过此刻的付前，已经是随着换了一身装束，气质陡变。 使用的依旧是戈里姆肖的面孔，只不过那温和智慧的眼神，这次俨然是有了配饰。 虽已经不能发出声音，但镇静剂这次却是被以正宗的摇铃动作握在手里。 配上精致的造型以及上面的划痕，很有一种古老又智慧的感觉，让付前的形象大幅度向着施法者转变。 当然这个姿势也仅仅原地摆了一秒，下一刻付前就迈步踏上了吊桥。 至于背后，自然是早已经没有了小影女士的气息。 不奇怪，回家换衣服这段时间，足够这位赶上并克服畏难心理，勇往直前了。 …… 有一说一，这地方看着还真有点儿像一棵树的生长空间，而不是熔岩的通道。 虽并没有刻意加快速度，但鉴于也没有什么岔路，连续跨过两座吊桥，外加一顿左拐右拐后，某一刻付前面前还是豁然开朗，到了一处断崖。 很明显这里已经是火山的中心区域，断崖正是在一个环形深坑的石壁上。 不仅脚下黑洞洞恍如深渊，面积也是相当大，仰望间可以看到头顶相距甚远的天空。 但与此同时，不仅没有任何灼热憋闷，温度甚至是诡异骤降。 打量着脚下那仿佛有一颗巨树从地心长出形成的通道，付前非常确定周围已经接近冰点。 同时这份冰寒里，也能发现更多的人类活动痕迹。 深坑石壁上，不仅可以看到不止一条纵横勾连的铁链，甚至还有借之搭出来的，盘旋向下的栈道。 栈道并不是一直连续，而是一节一节分别在尽头处转入石壁上的洞口，很明显道路的一部分在那里面。 不错，很有毅力。 能从中感觉出众多岁月里孜孜不倦的探索，付前对这种行为甚至也十分理解。 这么特别的景象，又是在拥有超凡的世界，黄氏先辈一望之下为之折服，依山而居并顺便探索其中奥秘，实在算不上奇怪。 虽然近年来热情已经消退的样子。 比如家族内最津津乐道的血狮，还是在实在看不到希望后才想起来这里。 当然也恰恰是这个行为，重新点燃了父老乡亲们的热情。 同时这一次值得欣慰的是，热情明显没有被白费—— 虽然看不到大部队的影子，但站在这个位置，还是很容易发现脚下不远处小影女士的身影。 此刻她正蹲在那里，小心查看着另一道躺着的人影，明显刚进来就有所收获。 而更重要的收获是，这两个人不仅都身处峭壁之外，甚至身下都没有栈道。 …… 看不见的道路吗？上次有类似场景，好像还是在盲眼学会的地下遗迹里。 而且感觉上似乎抽象程度犹有过之。 打量着前方不远处的两人，付前确认即便是此刻的自己，也无法在感知中勾勒出他们所处位置的轮廓。 就和自己下来的路一样。 即便勇气可嘉，但小影女士到底是走得不远，很容易就能确认走哪条路线能赶上。 然而就在付前按照规划的路径行动时，却很快发现遇到了阻碍。 明明完整 的栈道走到一半，居然是有看不到的屏障拦在面前，此路不通。 并不是简单的几条无形道路，这与众不同的风水宝地内部，感觉更像是直接被塞进了一幢看不到的诡异建筑。 亦或是一棵巨树千疮百孔的枝干？ 付前很自然地想起曾经看到过的，那不断绽放又撕裂的景象。 虽然直观上讲，明显还是更接近前者。 在试探新通路的时候，能发现周围还是有棱有角的，并不像生物组织那么圆润。 「啊——」 观察以及点评间，付前的存在终于也是被观察到，并成功激发出一声尖叫。 原本正托着那具身体快速检查的小影某一刻感觉到什么，抬头不经意望去，却是骇然发现一个站着审视这边的身影。 一路违抗命令来到这里，外加前面的诡异变化以及正在检查的发现，明显已经是让她积攒了相当的心理压力。 此刻彻底引爆之下，尖叫声无疑很有点儿刺耳。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到底是实战派人员，仅仅一声这位就强迫自己住口，狠狠闭嘴的样子感觉舌头都快被咬断。 而死死盯着付前，安静下来后甚至顾不上喘口气，她就以无比震惊的语气发问。 「这应该是我问你吧？」 然而付前丝毫不虚，反问得呼吸般自然。 「这次行动你应该没有参与？」 「我……可是……」 正所谓理直则气壮，掷地有声间，小影女士竟是一下卡壳。 当然之所以理直也是有原因的。 「可你……不应该也是守在外面吗？」 一番努力下，小影终于是在尝试反击。 而她的话也并非瞎说。 形容枯槁，面色蜡黄，付前现在顶着的赫然是建元兄的脸。 要高姿态高效率地跟这位对话，还有什么比这个身份更合适的？ 是以刚才下来的路上，付前就已经随手完成了调整。 「我为什么会守在外面？你到底在说什么？」 而他也没有辜负这张脸，几句话间已经是阴云密布，声色俱厉。 「你不是发现了我所以追进来——」 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付前，小影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赫然是注意到了他的装束。 真的不一样……有两个黄建元——等一下！ 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影屏住呼吸，警惕十足地又把付前身上装束打量了一遍，并成功眼神更加迷茫。 太年轻，你以为咱为什么换衣服？ 除了有别于建元兄，这一身跟乔队长也是不一样的。 对此付前只是心中冷哼一声，同时脸上也彻底不耐烦。 「闹够了没有？」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爆身利刃 「现在离开的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顶着一脸完美的不耐烦，付前甚至没等对方说什么，就无比流畅地下了逐客令。 「我之所以违背命令进来，是因为外面实在有特殊的情况……」 而看上去经过一番内心斗争后，小影女士还是无法相信有人脱裤快到这种程度，自行否定了乔队长是被人乔装，乃至又乔装黄建元跟着进门的可能。 而顶着由此带来的迷茫，她还是快速做着自我辩解，不愿意就这么接受建议。 「不可能！他没有理由会过来！」 而把外面乔队长的情况又再次如实描述一遍后，小影女士成功也再次收到了同样的回复。 眉头紧皱，付前脸上满满不可思议，好在一时间也忘了继续赶人。 「不仅是这样……刚才我进来的时候，还遇到了奇怪的事情。」 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小影带来的劲爆信息明显还没有结束，紧接着就继续开口。 「什么事情？」 「你。」 嗯？ 一问一答，让付前眉宇间甚至是已经有了名为杀气的东西。 「没错就是你，给我的说法是接到命令守在那里，不让任何人进来。」 小影却是没什么畏惧神色，简洁而快速地描述了之前情况。 「我？守门……你觉得可能吗？」 听得认真，但脸上疑虑并未稍减，下一刻付前甚至是发出一阵冷笑。 「确实，我也很难想象你会愿意接受那样的工作。」 小影的语气也并不委婉。 「但总之这就是刚才，我为什么误以为你是追着我进来。」 …… 「果然，血狮那家伙这次回来的目的不单纯。」 信息量如此密集的情况下，付前没有计较小影的针锋相对，顶着建元兄的脸陷入了沉思。 不仅如此，几秒钟后他甚至是再度冷笑，对着西原黄氏的骄傲出言不逊。 「这些东西，怕不都是他搞出来的。」 「你是说……里面原先并没有这种无形的道路？」 并没有直接回应付前过分犀利的点评，小影低头看了眼脚下，并顺手把托着的那人放平。 刚才就确认了，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唯一能做参考的，只有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悬空泼洒的血迹。 但即便如此，那一路像低处蔓延的血液，仿佛也只是悬于虚空，沁染不出更多痕迹。 「否则呢？周围的路是修着玩的？」 虽然小影的说法恰恰证明了她之前没有偷溜进来过，付前的回应却依旧是毫不客气——以及有道理。 如果这座火山内的隐形之宫早就存在，周围甚至会被挡住的栈道将毫无意义。 以至于虽然不卑不亢，但小影一时依旧是难以反驳。 「所以他是怎么回事？」 好在她也并没有准备反驳，而是直接把注意力转到了尸体上。 「不知道。」 付前走上两步细细观察，同时随口回应的内容也是惊人。 「你怎么会不知道……而且在自己一个人行动？」 原本已经稍稍放松下来的小影，闻言警惕性几乎瞬间拉满。 「因为我被安排在那里守门，然后违抗命令偷偷溜进来了。」 可惜付前依旧头都没抬。 …… 「你确实被安排守门，但之前那个又不是你？」 这一次小影女士的震撼时 间，明显比之前久得多。 直到付前上上下下把死者观察过一遍后，才终于有点儿回过神来的样子。 当然随之而来的是彻底的迷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为什么你一开始还否认？」 「否认什么了？我明确说了不可能接受看门的工作。」 终于是站起身来打量着四周，付前再次随口反驳。 这…… 回忆着前面的对话，小影女士终于是彻底无言以对。 「所以……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你也不知道？」 不过她的神经还算有几分强韧，略做挣扎之后，坚强开启了一个新的问题。 「不知道，但明显很特别。」 「整齐平滑，像是利刃刺出来的伤口，全身上下都有。」 好在付前这次终于是没有以问题应对问题，而是真的分享起观察收获。 「除了大量失血，身体内部也是一塌糊涂。」 「我也是这么觉得……但实在想不出来哪里会突然冒出一个这样的剑道高手，甚至还可能当着整支队伍的面做这种虐杀。」 瞬间同意，但小影表示了同样的观察结果同时，也提出了由此得出的疑问。 「很简单，那是因为你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剑道高手。」 可惜下一刻对方就故态复萌，冷笑不屑。 …… 「你但凡真正用过剑，就能知道这些伤口并不是从外面用剑刺上去的。」 好像你用过一样—— 「不是刺上去的？」 小影女士几乎是写在脸上的吐槽，被后面一句瞬间打断，以至于随之发出的疑问都有些尖厉。 「是。」 然而付前的冷笑还在继续，再次否定了她的问题。 「不过不是从外面而是从里面，就像是锋利的剑刃先从内脏里长出来，然后再刺破肌肉皮肤。」 还有这种事情…… 虽然对方的描述是如此匪夷所思，但小影看上去还是不由自主地在想象对应的画面，并导致了比原本更加强烈的心理冲击。 「为什么会这样……」 喃喃自语间，凝望脚下的她仿佛首次恐高一样，脸色飞快变得惨白。 「不知道，但你可以慢慢想。」 可惜付前已经没有回答她的兴趣，甚至看上去也并不在意她接下来是进是退，自行以不徐不疾的步伐，向着更加远离石壁的虚空深处走去。 虽然完全无法在感知中反映出来，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甚至勿需用什么东西先行测试，仅需稍稍调整一下行走重心，就几乎可以随时纠正，步履不停。 而虽然用的仅仅是散步的速度，但已经是让目送的小影女士难以相信。 木然的观察间，即便是已经被走过的路，竟依旧像是丧失了踏上去的勇气。 一系列事件下来，继续前行还是折返，似乎终于是变得犹豫。 缓缓站起身，小影女士沉默间，竟是不自觉地向来时的路退了过去。 啊—— 而不过几个呼吸后，她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减一 切筋剔骨。 引以为傲，饱受淬炼的超凡血肉，从没有显得如此脆弱过。 无处可逃，因为那份切割正是源自体内。 颤抖着站在原地，小影手按在右胸前，下一刻那里原本冰凉的皮肤，竟是涌出了一股温热。 那是血。 从一路贯穿内脏肌肤的伤口里涌出的血。 死死盯着手里鲜红，她脑海中无比自然地浮现出，背后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真的是由内向外刺出来……虽然只有伤口，看不到任何利刃。 可怎么会…… 已经到达栈道上的她，忍不住再看向那里的尸体和血迹。 下一刻似乎意识到什么，她尝试沿着旋转的栈道，小心又上行了一步。 呃—— 这次仅仅是低呼一声，同一时间手快速按住了一边腹部。 就在刚刚瞬间，那里同样有温热流出来。 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个？ 毫无疑问是又一道伤口，但跟内心的震撼相比，这次的痛苦却已经是差出太多。 …… 就说不会仅仅多出一幢皇帝的新房。 发生在小影女士身上的变化，当然不可能瞒得过付前。 而相比缺乏理论支持的当事人，作为专业人士的他，理解起这份变化来自然是容易得多。 神圣庇护并不仅体现在某些幸运儿身上，明显也游荡于火山内部。 甚至不局限于隐形之宫的范围。 而地上那具尸体的死因很简单——他在向上走。 没错，那一路蜿蜒的血迹，应该就是像此刻的小影一样，伴随着行走从体内喷洒出来。 并不是说不能走回头路，而是不能向上。 按照付前对律法这种范畴的理解，刻板而严格一向是它的主要特征。 所以刚才小影女士在返程乃至测试的时候，他同样也观察得十分细腻。 结论是对血肉的摧残程度，明显更与所处高度的变化成正比。 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地上那位一路向上狂奔，最终把自己跑得支离破碎的场景。 而从小影女士的表现看，付前相信她此刻脑海中应该也在播放类似画面了。 这无疑是一个重大发现，虽然带来的绝望也是沉重。 稍稍估计一下，就很容易对自身能够爬升的极限心中有数。 鉴于并非每个人都是咱这样的血肉专家，只要发现得迟那么一点，就意味着来时的路已成天堑。 而这应该也是为什么，明明有个惨烈的例子摆在这里，其他人却不仅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深入得看不到影子。 天堑就是天堑，或许看上去很近，但即便拼尽极限也无法逾越的情况下，已经不是鸡肋性质可言了。 但凡稍有决断，就知道唯一的选择是继续向下寻找出路。 以越陷越深，换取脱身的一丝希望。 不得不说听起来别有一番禅意。 当然了，小影女士要不要参禅，付前并没有兴趣知道。 就像刚才的测试行为，也并非故意驱使一样。 是以观测全程，他的脚步都没有停下。 …… 之所以中途回去换了身衣服，当然是为了有别于之前的乔队长形象，进而形成误导。 包括刚才顺手捏成黄建元的脸也是。 然而这里的重点在于格局，一路保持的无为而治，无论怎么选都难逃因果的神棍格局。 就像好克兄他们一样，对付前来 说，小影女士不管是选择继续深入，进而会合之后意识到自己这个身份的猫腻，还是顺利原路返回，从而发现乔队长已经不在，通通没有关系。 自己针对的从来都不是黄氏。 这么大的阵仗，又岂是守着这里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发现的黄氏能搞得出来？ 甚至包括游子归来的血狮，都很难想象他能有这出息。 不大的西原城内，感觉怕是真的有点儿阴影重重。 是以此次造访半山庄园，一番演绎从来都只为搅混局势。 黄氏或许没有掌控局势的手腕，但如果除了那棵树外，还存在某些背后主导的力量。 那么自己一路以来同样主导的，涉及神秘半神，真假族人，暗访官方的迷局，想不让那些力量感兴趣都不可能。 只要有多一点的关注，促使其多做一点多余的动作，那么就不枉自己把平时少穿的这身行头拿出来了。 感慨之间，小影女士不由自主的注视里，踏空而行的付前，已经是被石壁更下方的洞口挡住了背影。 …… 怪不得除了倒下的那位，其他人连个影子都看不着。 这一次的洞前并没有阻碍，然而付前踏入的刹那，就发现落脚地已经不再是外面看上去的青黑岩石。 但也不是之前什么都看不到的那种无形之路。 取而代之的，是四面八方以巧妙角度相对的镜面，共同形成一条特殊的通道。 这里面似乎拥有特殊的，颇具跳跃性的空间规则。 但这些镜面并没有过分的光滑感的同时，却又似乎因为绝对反射的性质带来了完美隔绝效果，让人难以感知它的背后，从而无法确认具***置。 无论如何，如果那只选择继续行进的救援队伍，也遇到了类似情况的话，从上面看不到他们，感觉也就正常多了。 当然这些镜面也并非哪一方面都完美，比如其中肉眼可见的一个缺陷就摆在眼前——它们照出的影子一点都不像。 虽然彼此重叠映照之下，其中人影纷乱迷幻，但还是轻易能看到，里面没有一个穿的是自己特别准备的行头。 那是一个个体型高大，身披金白相间兜帽的身影，虽然兜帽下的面孔，确实跟自己此刻比较一致。 只可惜并没有来得及做太多观察，某一刻那众多纷乱的人影居然是一下消失，仿佛躲入了镜后的世界——除了其中一个。 缓缓似乎在镜中行走，很快那个渗透着辉煌崇高的身影，就来到了距离付前最近的位置。 然而付前的注视下，那张跟自己相同的面孔依旧没有吭声，而是一样微笑对视。 并在下一刻抬起左手，修长手指划过，在身上切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而付前身上也是一样，同样部位同样狰狞。 虽然对于他来说，这样的伤还算不了什么。 没有动，付前静静看着镜中的表演，直到那具身躯已经远比之前的尸体还要血肉模糊。 此时镜中那位也终于是停下了左手的动作，转而换了另一只手向上，直到按住两只眼睛，一边盯着付前一边用力挖出。 「san值减1。」 并在下一刻顶着两只血红眼窝，笑容不减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而这甚至还没有结束。 【san值减1】 另一声熟悉的提示，竟也随之同步在付前耳边响起。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恶咒与数学 还有这种事情？ 付前当然清楚那提示意味着什么，就像他同样清楚镜子里并不是自己的倒影。 一个通过变成自己的脸，就可以把伤口复制在自己身上的东西。 诡异，但倒也不是没见过类似的，比如堕客噩梦里的代理人兄。 直接强行让自己掉san值的存在？ 堪称恐怖，但见得可谓更多。 然而知道san值，甚至用标准称呼说出口，乃至还真的言出法随，让自己强行损失一点的，背后可就太细思极恐了。 此行还真的没有白来。 “怎么称呼？” 即便痛失两条命，付前依旧没有急着做什么动作，而是继续站在原地，选择语言交流。 “呵呵呵……” 可惜的是，镜中人明显保持了某些装神弄鬼的恶习。 不仅并未回应付前的问题，甚至下一刻右手平举，几乎要递到镜面上来。 “你不需要它们，对吗？” 而其中甚至还连着神经索的两只圆球，随着这个动作微微滚动，竟是刚好翻转过来看着这边。 虽然分辨率不是很高，但你这活儿也做得太糙了。 付前低下头，四目对视，默默点评。 跟前面的自我切割一样，这自挖双目的行为，虽然没有把对应的自己的眼睛也扯出来，但并非完全没有影响。 扯下的那一刻，自己的视神经似乎也随之断电。 甚至直到此刻，顽强的自愈能力，也仅仅是让视觉讯号时断时续，画面不断飞起雪花。 当然即便是这样，依旧无法阻挡付前发现颇多粗糙之处。 明显角度和力道控制得不太好，不仅眼球本身可见多处损伤，包括神经索也是乱七八糟，没有条理。 当然了，对于这种明显缺乏手艺人基础素养的表现，付前也懒得做纠正引导了。 “不会说人话是吧？” 冷哼一声，下一刻一根淡金色，小臂长短，伤痕累累的奇形短棍出现在右手，甚至也是跟对方一样平举。 似乎下一刻就要挥起来砸烂眼前的无暇之镜。 但付前怎么会跟对方一样，做那么粗鄙的事情。 他没有挥起来，而是继续平举—— “阿瓦达，啃大瓜——” 充满恶毒气息的咒语里，比周围冰寒更胜十倍的霜冻之矛呼啸而出。 …… 冰晶绽放。 那一刻，唯有这样的词汇可以形容眼前景象。 冰霜半神，拱手神棍，命运占卜师，由传说中的戈里姆肖阁下化铃为杖亲手发动，并辅以古老咒语的禁忌一击，几乎是瞬间就轰到了镜中人影上。 而果然如预料中的，并非无形无质，而是不可穿透。 看似脆弱的镜面，竟是纹丝不动地扛下了这恐怖一击。 而接触瞬间，冰晶长枪就寸寸碎裂，逸散出死亡与冰寒横扫四周。 哼！ 负手而立，遍体鳞伤的付前，极有姿态地只发动了一击就没有再动，注视着白霜之下的画面。 即便已经是看不到那个有眼无珠的自己，但他依旧是没有丝毫走人的意思。 “你实在——毫无幽默可言……” 而并没有辜负期望，几个呼吸后，身着金白相间罩袍的身影，仿佛从无穷远处，几步再次跨到面前。 依旧高大，依旧从容，但与从前有别的是，辉煌崇高气息再次暴增，已经是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即便对此刻的付前来说，都已经足以产生精神层面的冲击。 甚至都不只是纯粹心灵层面的感受。 伴随着温和空灵，已经不再刻意效仿自己的声音，能看清那个高大身影的背后，甚至真的有辉煌气息翻滚汇聚，形成一对延展数米的光翼，如同神明眷顾的圣徒。 而这并不是全部的变化，厚重庄严的兜帽下，不仅是属于自己的面孔消失了，现在干脆就没有面孔，只有同样无法窥视的辉煌。 “满嘴谎言，罪恶弥天！” 然而面对那张让人无法直视的面孔，付前竟是再举铃杖直指对方脑袋，用实际行动回应了缺乏幽默感的荒谬言论。 “呵呵……你很快会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更加脆弱……” 而回应他的，赫然是又一次的冷笑，以及意味深长的评论。 “san值减——” 而甚至并没有给更多思考的时间，下一刻对方竟是再次吐出了一个熟悉的说法，并在同一时间伸直手臂，五指对着付前的脑袋虚空抓握。 “1加1。”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有了微创新，竟是做起了加法。 【san值减2】 事实证明，付前这边给出答案的速度也非常快。 话音刚落，连带那只手虚空闭合的瞬间，耳边熟悉的提示竟是真的响起。 而等到提示结束时，那正在散去的白霜下，人影已经是再次不见。 …… 更加脆弱……前面说得确实没错，此行收获颇丰。 数学测验戛然而止，付前却也并无失落之色，而是终于收回手中铃杖，回味着对方最后的说法。 那位镜中圣徒检验自己是否脆弱的手段好像只有两个——切肉和掉san值。 考虑到前者明显收效甚微，那么所谓更加脆弱所指的是什么，似乎已经很清楚了。 更不用说后者发动的时候，已经连续字正腔圆地配音两次。 似乎很难不得出一个结论——那位圣徒知道管理员的存在，甚至知道得相当细致。 又一个前辈吗？ 如果真是这样，这存在形式相比之下可是更加浮夸了，满满皈依高阶天堂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那股辉煌气息又让人很难不想到自己的律令残渣。 进而再次证明，这里面的种种异象，确实跟那棵树有很大关系。 不过不管对方与树有什么渊源，前面对自己的姿态都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那就是旗帜鲜明地敌对。 而看上去san值的存在，让他多了一个打击的方式，甚至是言出法随般难以抵御。 至于为什么形势看上去如此恶劣，咱依旧丝毫不慌—— 一加一算什么，有能耐整个十以上的加减法。 都只能在这个年龄段混了，又有什么可担忧的？ 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 血瀑长阶 白霜敛去，镜光明澈。 付前把玩手中铃杖的时候，周围已经是听不到一丝声音。 不过与此同时，目之所及的那一面面镜子，似乎回归了它们原本的性质，映照出了真正的影像。 而鉴于角度的交叉，一眼望去众多人影层层叠叠。 尤其是付前终于把铃杖收起，迈步走下去之后，堪称浮动变幻如同万花筒。 这些简单的视觉迷惑，当然影响不到付前。 对他来说比较好奇的，更加集中在这条通道自身的造型上。 从刚才看不见的道路到此刻的镜屋，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有着维度级别的变化。 这座无形之宫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真实。 不知道是不是随着堕落越深，所发生的量变引起质变。 甚至也越来越热闹。 除了刚才的数学巨擘，付前想到的却是最初踏入这里的场景。 那众多的，身披白色罩袍的圣徒身影。 人往往有思维惯性，参考此刻行走间的影像，很容易把它们理解为刚才是巨擘兄映照出的影子。 但如果不是呢？ 按照之前的推断，巨擘兄应该跟那棵树有着相当不一般的关系，如果那众多罩袍下的身影跟他是一样的呢？ 全是圣徒，而一开始的时候自己是被围观状态？ 这绝非危言耸听，而是源自于良好的思维习惯以及超绝的洞察力。 因为虽是惊鸿一瞥，但付前记得很清楚，那些人影并不是每一个体型都和巨擘兄一样的。 …… 所以黄老爷子他们，下降到这个深度的时候又遇到了什么呢？ 纷乱迷幻，甚至并非一条简单的通道。 沿着唯一的方向前行，付前甚至找到了一条镜面组成的长梯，并没有客气地继续踏了上去。 黄老爷子他们此行目的并不单纯几乎是肯定的，而从前面的推断看，即便对于没有回头路发现得并不太晚，但他们能做的依旧唯有硬着头皮下行。 鉴于从来都是平易近人，付前并未觉得镜屋这种奇怪的地方是自己的专属，是以很自然地想到他们如果是行走在这里面，遇到的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也会有圣徒现身吗？ 一个还是多个？ 变成谁的脸？ 正所谓只要有旺盛的求知欲，那么就一定有知让你求。 带着轻松酝酿出的问号，一路再未遇到其它阻碍，付前终于是来到了长梯底端。 以及这段镜屋的尽头。 而那华丽又纤尘不染的阶梯，下缘赫然是搭在一块崎岖的岩面上。 这是一个岩洞的底部，镜屋以相当突兀的方式，跟嶙峋的乱石接在了一起。 以至于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真的有一座庞然大物，以凌乱破碎的方式嵌入了这个山口，并在随着下行一点点变得真实。 很流畅，但随之而来的一个问题，就是很难想象这个庞然大物，跟那棵树之间的关系。 毕竟这里面怎么看都不适合后者居住。 它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总让人觉得其中奥妙无穷。 思索间，付前的脚步已经是踩在了青黑的岩石上。 “看上去不太妙啊。” 而下一刻望着前方场景，他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 …… 这可绝非浮夸。 不管形状还是尺寸，能看出来这个洞，跟之前石壁上那些还是风格相当一致的。 一定程度上可以证明，并没有通过刚才的镜屋，走着走着到什么异度空间之类。 但问题恰恰也在这里。 是同一个地方，但这个洞是向上走的。 虽然角度并不大甚至堪称平缓，但毫无疑问是坚定地向上。 救援队带着前面总结出的求生经验，一下来到这地方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内心感受估计是相当的不想说话。 嗤…… 某种特别的细微声响间，付前手在一边胸膛上抹了下，瞬间染红。 思索并没有耽搁他的动作，这会儿已经是向前走了好几步。 而随之带来的变化，可以说成功印证了地方并没有换一说。 一道自内向外的伤口，那一刻赫然是刺穿了他的肺，乃至开放胸怀。 向上行走会被利刃爆身的规则不仅依旧在，甚至还能一定程度上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逆规则而行带来的惩戒，似乎是随着当事人的位阶而提升的。 至少在付前看来，这样的一击要是插在那位小影身上，后者大概率不是喷点儿血那么简单。 而这也就意味着一般高阶超凡要想靠着自身素质硬抗，那么并不能比其他人撑得久太多。 当然了那是一般，对于咱这种专业人士来说，只存在衣服不好洗的困扰。 低头看着胸口被染红的一块，付前面带惋惜，脚步不停。 又一朵血花喷涌瞬间，付前已然是转过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 拐角后的场面赫然是要宏大得多，也规整得多。 不过这次甚至不再是镜面，而是直接变成了一条白石堆砌的步行长阶。 质地通透，打磨平滑，两侧甚至可以看到花草枝条样式的纹理，精美绝伦。 唯一问题，台阶也是向上的。 并且倾斜度已经超过六十，然后一眼望去台阶超过三位数。 然后血流如瀑。 没错，除去两侧栏杆，台阶剩下的地方完全被鲜艳到反常的血流覆盖，没有一丝空隙。 而几乎像是额外加了增稠剂，无声流淌的血瀑，表面不仅没有泛起一丝波澜，甚至是直接拉扯成了仅比刚才稍逊的镜面。 这种特殊的状态从顶端一直蔓延下来，直到汇入一个同样光亮如镜的池内。 属实是让人绝望的一幕，毕竟正常来说这样的高度差，即便是完好状态也足够死了十次八次了。 付前继续上前两步，于身上又一道血迹绽放中摇了摇头。 从这个角度出发，旁边这只小队破坏自然生态的行为，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没错，就在此刻他站的位置一侧不远处，正有不止一人惊疑不定地望过来，从一个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小洞里。 无路可走，那就挖一条出来，付前对这样一幕可谓完全不奇怪。 他从不小看人类的求生欲。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哀兵的困境 并非手无寸铁，被困在下面的救援队，理论上来说可是一群不折不扣的超人。 而且是准备充分的。 更何况还心思不单纯。 众所周知想得歪的往往也想得多，要说黄老爷子他们对可能的危险没什么预见，在付前看来是不可能的。 虽然能预见到眼前的危险程度，在付前看来同样不可能。 所以早在进来的时候，付前就能够想象出一个场面，那就是被困的队伍用提前准备好，同时又没那么给力的方法和工具，做着生命的挣扎。 比如眼前。 总共六人，黄老爷子不在，但还是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以及一道相对熟悉的气息。 其中熟悉的面孔甚至跟黄老爷子的有些相似，正是之前参与围攻过自己的黄乐湛。 如果没记错的话，实力甚至更胜黄乐基老爷子一筹，几乎是除离家的血狮外，西原黄氏第一高手。 而这位原本站在一旁监工的第一高手，俨然也是第一个发现自己的，此刻望过来的眼神明显很是不善。 当然这份倾注的感情并没有得到回应，付前甚至是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目光落在那一道熟悉的气息上。 身型修长，青色衣裤，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的尖下巴。 小队里唯一的一位女士，也是除了黄乐湛老爷子之外唯一一个做监工的人，此刻正以仅比之稍逊的严厉眼神望过来。 而之所以气息熟悉原因也很简单，几乎可以确认这位正是执夜人基地外，驱散光环的拥有者。 …… 是省亲三人组里米兰达的概率又高了呢。 微微颔首，鉴于对方并未吭声，以及当前的恶毒巫师人设，付前也没有过分热情地打招呼，而是直接迎着审视，继续走上几步。 众人所处的位置，算是那个长阶下的小小平地，有着让人稍稍松口气的平行高度。 是以付前这样的行为，并没有让他身上多出新的伤口。 当然了，暴增的紧张气氛是少不了的。 甚至那个狭窄的洞里，最深处的那位都已经停下了手上动作，转过身来全神戒备。 不过这个动作带来的最直观效果，是证明这只小队果然是全员挂彩，无一例外。 看着那人人身上都绽放的血花，付前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名为哀兵的悲壮。 “你是谁？” 而下一刻，哀兵的首领终于发话了。 双花红棍黄乐湛兄，俨然已经是明黄色笼罩全身，全功率激发了人皇气，质问间丝毫不再掩饰敌意。 倒也并不能责怪没礼貌，此等绝境之下，希望小火苗本就飘摇如风中残烛，经不起任何波折。 这个时候突然窜出一张陌生面孔，不仅气宇不凡，姿态也是高深莫测，怎能让人不心生警惕。 虽然后面的描述性内容有脑补的成分，但付前依旧因此获得了强大的共情能力，从而毫无责怪之意。 “黄乐湛？” 当然共情不代表着一定要接受问询，完全无惧队伍众志成城的敌意，付前微微皱眉打量，似乎因为对方黄氏一族特有的面部特征，辨认起来有些吃力。 “好像是我先问你的……” 这样的姿态明显引来了反感，只可惜黄乐湛仿佛随时要动手，但却始终没动的阴沉语气里，付前直接无视了他，转头看向旁边那位。 “米兰达？” 而相比之下，他这次思索的时间甚至要短一些，就直接报出了一个名字。 “……你到底是谁？” 似乎没想到付前会把注意力突然转向自己，尖下巴女士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黄乐湛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出声。 而她的反问虽然毫无新意，但结合语气和神态，却已经是反馈了更多信息。 …… 首先确实是米兰达，其次队伍气氛并不是看上去那么融洽。 其他人明显在轮流挖掘的情况下，黄乐湛让她一起监工，应该不是出于尊重女士，更像是在防备她做小动作。 “谢谢。” 心中点评间付前高人姿态不减，含笑道谢。 “你们准备给这个洞起个什么名字？” 甚至下一刻他继续上前两步，几乎已经站到黄乐湛面前，打量起正在施工的项目。 “……阁下如果这么不配合的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作为习惯发号施令者，黄乐湛明显难以接受这种被当成空气的待遇，眼神已经是凶意昭然。 甚至说话间随着他的手势，洞里的人也已经全部撤出来。 “然后呢？” 隐隐陷入包围的付前，用闲聊般的语气问了一句。 “然后把你的骨头丢到那边血池里，利用这个过程休息一下，接着继续忙我们的。” 不过一名顶级神棍，从来都是能轻易调动人情绪的。 面对付前的问题简单思索几秒后，黄乐湛的回复已经相当听得出感情的真挚。 “带着更加渺茫的希望。” 当然情绪到位是一回事情，黄乐湛的回答明显还有要点没提到，付前随口帮其补充完整。 “什么意思？” 虽然隐隐觉得这么问不妥，但对方实在过分有威仪，黄乐湛一时间调动的杀心还是不足以支持立即行动，只得就范。 “你们这种求生手段我不做点评。” 付前摇头，对他的反应似乎毫不奇怪，同时指了指身上。 “不过每个人能向上走的高度是一定的，任何以其它方式多流的血，都意味着这个数值在损耗。” 如同在带着复习数学题，付前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掠过。 “对于除掉我，你是有自信不会损耗？还是准备只损耗自己的？还是有自信不会损耗自己的？” …… 挑拨离间这种事情，从来都是要看时机的。 绝地求生之际，付前的三段问，听到耳朵里无疑好尖锐好尖锐。 而伴随着他扫过的目光，几乎每个人脸色都肉眼可见地变白。 主要对方的说法实在是难以辩驳，而对方的姿态，乃至于独自一人来到这里的表现，也让人无法相信可以毫无损伤地拿下。 跟普通的行动远不一样，一旦在这里受伤，其他人就算愿意背着你走都是没有意义的。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当场营业 就说从不应该小瞧人的求生欲嘛。 对于众人的反应，付前看得自然是一脸欣赏。 困境之下更加团结是有前提的。 一难度不能让人绝望，二团队可以反哺血条。 只可惜在这里面，只许下不许上的规则，将血条赤裸裸地变成了单人属性。 只要多掉一滴，都明确意味着生还的希望在损失。 仅仅消耗体力还好说，一旦涉及到冲突，眼前六人能成为一个团队的基础已经不复存在，仅留一点儿惯性维持了。 当然这点儿惯性现在也摇摇欲坠了。 “你以为我们分不清孰轻孰重？不先解决掉你，待会儿被你背后偷袭，逃生的机会只会更渺茫。” 即便是乐湛兄在极力尝试挽救的情况下。 “有道理，所以请便。” 付前毫无反驳的意思，随和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 想象中雷霆万钧的怒火爆发并没有出现，甚至黄乐湛只往身后看了一眼，就悄悄收回了督促的目光。 因为没有一个人接收，都在下意识地看向别的地方。 旁边的米兰达女士，更是不自觉地跟整只队伍稍稍保持了点儿距离，再次印证了之前关于团队氛围的猜测。 很明显她对黄乐湛的号召力已经丧失信心，一些表面工作不准备再继续做了。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黄乐湛的话没道理。 一个无法回头的险境，一个突兀出现的陌生人，尤其之前这里甚至还早有一人失踪，其中威胁值得任何程度的重视。 所以理论上来说，消除这种风险确实是其意义，对所有人都是。 但唯一的问题，如果真的想要推动这件对所有人都好的事情，黄乐湛兄需要带头上。 一个足够分量的，可以打破均衡的示范，这时候是相当必要的。 只可惜这位双花红棍，到底是没有抽棍子。 “所以你们挖了多久了？” 有鉴于此，付前随口变本加厉，直接咨询起了更多细节。 “大约有……半小时。” 而这一次对当前形势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后，众人终于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沉默是金。 付前目光注视下的，刚才于洞中最深处操劳的那位，仅仅犹豫了一下就低头给出了答案。 中间甚至没有向四周求助观望的动作。 而除了一身尘灰，可以看到这位手里提着一只形似双层车轮的道具。 两只车轮间可以错位移动，没记错的话刚才他正把这东西抵在石头上，奋力旋转间产生特殊的力量，把石头如豆腐一样震碎。 明显是一件超凡物品，搬山卸岭一把好手。 刚才众人应该是在轮流操作它挖掘求生之路，因为相对安静的运作方式，没有发出太夸张的声音。 从这一点就很能体现出来前面所说，救援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但与此同时，准备依旧不足也同样体现。 比如最直观的尺寸，“车轮”直径明显是十岁以下小朋友的自行车标准。 或许简单的破壁清障合适，但用来正经从岩石堆里挖条路出来，还远不够奔放。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自己都根本不需要提的那一点—— 就算方向正确，以及没什么特殊的空间异象，也很难说不会挖到一半就遇到那种无形阻碍。 这样的悲观预期实在是太容易想到，相信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明明在行动，脸上依旧没多少希望之光的原因。 “那进度倒是不错，所以你们刚才也路过那个全是镜面的房间了？” 对众人的工作积极性表示了认可，付前继续问道。 “是的，为了提高效率，队伍选择了一定范围内分头探索。” “可惜没想到突然就进入了那个地方，然后找不到退路的情况下，只能一路摸索着走到了这里。” 俗话说有了第一次之后，后面就容易得多。 手持挖掘器材的仁兄这次甚至没有多犹豫，直接把队伍机密快速抖了出来。 而跟预见中差不多，黄乐湛兄的怒目而视仅仅保持了不到一秒就收了回去，甚至连狠话都没有放。 正如没有人相信他会为了帮队伍消除隐患而主动冒险，也没人会相信他会把血条耗在惩戒队员上了。 …… 听上去那些统一制服的圣徒们，甚至是没有在这群人面前现身打招呼？ 虽然咱的风采确实远胜，但是不是也太区别对待了一些？ “那你们在这里犹豫得有点儿久呢。” 感慨之间，付前却也不忘关心了一下求生小队的心路历程。 这么说的理由也很简单，走到这个位置应该还不需要太长时间，而他们的求生通道只挖了半个小时，中间差出来的这一部分，感觉应该是花在对于困境的彷徨里了。 而接下来，小队成员们用反应证实了这个猜测。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 “所以你有更好的想法？” 而在这稍显尴尬的氛围里，队伍里的唯一一位女士，审时度势之后终于是打破僵局。 这位神秘人士虽然冷漠而残酷，但说得并没有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无论如何，他明显跟众人处于同样的困境里。 就像他用言语提醒所有人不要有损伤一样，他自己也不会想要有损伤，并且同样想脱身。 哦？ 可惜的是，虽然闻言转过头来，但付前回应她的，却仅仅是一个微笑。 “……我是米兰达。” 而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她终于意识到什么的样子，回应了前面未做答的提问。 “很好。” 付前这才满意点头，回答起前面的问题，说话间甚至回头看了一眼那条长阶。 “虽然看上去情况确实不太妙，但我还是觉得你们的方法成功率很低。” ……所谓的我虽然没什么办法，但还是觉得你们的办法不行吗？ 这个时候搞这种混账逻辑？ 虽然气氛有点儿尴尬，但包括米兰达在内的所有人，在求生欲的驱使下都是侧耳倾听，不愿意错过这位神秘人物的每一个字。 而正因为如此，付前的回答明显激起了强烈反响。 “方法我当然有，所以你们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获取呢？” 然而没等他们抒发激愤，付前就随和地再补充了一句，神棍领域展开。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秘密与回报 “胡扯！看你身上就知道，你跟我们是同样困在这里的。” 毫无疑问，付前的问题迎来了强烈反响。 尤其是前面要挟不成的黄乐湛兄，瞬间就跳出来表示了质疑。 但众所周知，消除求道者的怀疑，是成为神棍的第一要义。 而对于付前这种资深人士来说，做起来可谓呼吸般自然。 “是啊，你可以不信。” 下一刻他随口赞同了对方的说法。 …… “你还想知道什么？” 黄乐湛一秒语塞的同时，作为团队关系相对最独立的一个，米兰达女士果断没有浪费这一点。 不仅直接表示相信，甚至主动谈起了价码。 当然她没有提真正的钱，亦或者可能更有价值一些的超凡物品之类。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角色，甚至知道出路但不急着走这样的姿态，给人的感觉想要打动绝不容易。 米兰达的反应，明显是考虑到对方居然知道自己名字并在一开始主动确认，倾向于认为自身信息方面的价值，可能对对方更有用一些。 这确实是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当然她过份奔放的妥协，让其他秘密行动的参与者们，多少还是有几分躁动的。 一方面是对信息走漏的直觉性反感，另一方面是对有人抢先一步开出价码的焦虑。 “很不错。” 付前对于这份配合却是非常满意，而一群人惊疑不定的注视里，他竟也没有浪费时间，专门把人带到旁边去交流之类。 “黄之巽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下一刻他直接提出了问题。 “……昨天夜里，天不亮的时候被发现失踪了。” 通过这个简单的提问，米兰达明显确认付前了是冲着这个行动来的，当然这并不妨碍她思索之后快速回答。 “谁发现的？” 对她的答案，付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道。 “沙鸣……” 米兰达已经是开始对答如流，展现出了强烈的求生欲。 沙鸣？ 省亲三人组最后一位？ 大半夜发现人不在？ 果然都是身怀绝技，没有一个省油的。 因为之前跟谈明雪的交流，对这个名字付前自然也不陌生，一时间他终于点点头看着四周。 “你们进来之后，还遇上了什么麻烦吗？” “在发现没有办法回去后不久，我们就掉进了这里……然后就像刚才阁下说的，犹豫了很久，选择了这个笨办法。” “所以除了当前的死局外，我们倒确实没来得及遇上更多麻烦。” 米兰达甚至是苦笑了一下，没有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对当前的处境表示了自嘲。 “有时候笨一点也未见得是坏事。” 微笑望向众人，感受着悄然泛起的惭愧情绪，付前随口附送了一份心灵鸡汤。 “然后最后一个问题，这是你第一次进来吗？” 而收回目光后，他甚至干脆地表示酬劳即将支付完毕，并在最后提问的时候，十分明确地看着米兰达。 …… 这一次，米兰达的回应终于没有之前那么麻利。 而与之相对的，这场交易的其他观众们目光却是一下凌厉了不少，纷纷紧盯着她一起等待答案。 “不是……昨天午夜前我们进来过一次，不过很快就离开了。” 而即便目不斜视，依旧能感受到那份压迫力的米兰达，终究是没选择弃权，以及搪塞。 “你们果然已经偷进来过！” 而答案一出，未等付前点评，黄乐湛兄已经是抢先一步暴怒，看上去确认了之前心中的某些猜测。 甚至剩下的人也是稍显躁动，表达了被这三个意图不轨的家伙害成这样子的不满。 “不过我们进来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没有这些奇怪的东西，也没有那些无法理解的规则，什么都没有。” 可惜明显下定决心的米兰达，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只是目不斜视地补充着细节。 看来昨天夜里，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而消化着这个信息的付前，并不是太意外的同时，也是感叹自己来得好像正是时候。 第一次进来时正常，血狮失踪后再进一下变成了危机处处的绝地，要说之间没有关系怕是很难让人信服。 梳理一下米兰达给的信息，几乎可以明确他们此行就是奔着树过来，并在没有告知黄氏的情况下已经偷进去过，只不过没什么收获的样子，于午夜的时候返回。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她没有闲着，冒险跑去执夜人基地外寻找线索。 而等她返回的时候，血狮失踪的情况已经被发现。 接着就是营救计划的组织和行动了。 不得不说，各方都很有效率，充分展现了主观能动性。 此外这里面，其实还隐藏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至少到午夜前，这里还是一切正常的，但秋女士把好友无意枭首，却是发生在昨天晚饭的时候。 中间的时间差似乎说明，这火山内部发生的异变，跟疑似泛滥全城的庇护之间，并不存在直接的关系。 也就是说米兰达身上的驱散光环，并不一定是因为偷进来一趟而获得。 藏起的树，隐形之宫，全城庇护，三者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以及失踪的血狮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总觉得其中相当微妙。 “我回答完了，现在可以告知方法了吗？” 整理思路的同时，米兰达冷冰冰的提醒也是响起，表示到了钱货两讫的时候。 而此话一出，一时间就连黄乐湛兄的暴怒都被强行终止，跟其他人一起望过来。 不论如何，毕竟还是命最重要。 “当然可以。” 而付前的回应，也是干脆得让人喜出望外。 虽然众人一下亮起来的目光里，他却是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跟众多神棍一样，以谜语人的姿态转身，向着血瀑长阶的方向一步步前进。 中间观众们每一次以为他要停下来继续发言的时候，他的脚步都没有停。 直到来到长阶下低头看了一眼，在众多屏住呼吸的注视中，付前一步迈了上去。 接着是又一步…… “规则对你没有影响？” 那一刻等待答案的米兰达，终于是绷不住高呼一声。 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 折面 明明是角度惊人的台阶，走上去居然一点儿事情没有？ 说话的虽只有米兰达一个，却是喊出了广大观众的心声。 甚至有不止一个人，在一边震惊一边不自觉地捂着身上伤口。 每一片血迹，都带着之前从身体最薄弱处被刺穿的痛楚。 那种感受是如此难忘，以至于即便那个走在长阶上的身影完好无损，但其每一步竟都是牵引着手掌下捂着的伤口隐隐作痛。 不过这样的感受，在米兰达喊出那一声后，却又有几分缓解。 其中心理作用很微妙，但核心因素在于神秘人物不仅没有回答，甚至依旧脚步不停。 这份无视带来的否定姿态，让一群人下意识地检讨起了这个第一时间兴起的念头，并真的成功发现了其中荒谬之处——规则要是没用，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刹那，几乎每个人都似乎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那个人说过，他有逃离这个困境的方法…… 而他现在真的在离开…… 以及演示？ 意识到付前行为的另外一种解读，一群人瞬间瞪大眼睛，不放过这登临长阶的任何一幕。 “坎坷不过意识中的虚妄符号，而坦途只在脚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个不断攀登的身影终于是转头看了这边一眼，以不变的温和语调说了一声。 …… 虚妄，脚下？ 真正的大师，文案从来不需要长。 甚至没有多说一句，下一刻付前已经转回头去继续攀登，不再理会这帮朽木。 而似缓实快间，他血瀑中的背影已经是逐渐让人需要仰望。 “那些血……是不是没有在流？” 而就在一群人旁皇难解，一边拼命领悟大师箴言，一边犹豫要不要在够不着之前把人拦下来的时候，却又是刚才第一个回答的那位仁兄，有些不自信地轻声开口。 此刻他手里稍显沉重的“车轮”，已经是被放到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大师打击的原因，不想再继续这个主意。 没在流？ 虽然声音不大，但这样的时刻，无疑每个人的耳朵都在全功率运转，瞬间就有不止一位醍醐灌顶。 “这并不是一个向下的血流瀑布——它每一个地方都是静止的，看脚落下去后的波纹就能看出来！” 其中就包括米兰达。 手指着已然走到高处的付前脚下，她声音尖锐得几乎快有些破音。 看着是从台阶顶端流下来，但其实只是错觉？ 本质上它们都是静止的，只不过过分丝滑的表面，不容易让人意识到这一点？ “就像一个被折叠起来的水面。” 面对被自己声音吸引过来的目光，米兰达似乎知道众人心声般点点头，给出了一个特别的比喻。 “所以在这地方的规则判定里，很可能代表着同一高度，这就是为什么他可以走在上面。” “离开的路其实一直摆在我们面前，只不过我们都太愚钝，想当然地把它当做绝路。” 虽有自嘲的成分，但手指着付前远去的背影，米兰达语气间依旧是难以自抑的振奋。 让人绝望的困境，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瞬间解决，甚至无需再付出任何代价！ 逃出生天就在眼前，智商上一点小小的挫败又算了什么。 …… 虽然米兰达发言的感染力极强，但作为这支队伍领袖的黄乐湛，却是没有急着吭声，只是极目远眺，看着付前那渐行渐远的脚下。 “好像有点儿道理……真的像是踩在静止的水面。” 这个距离和角度，分辨起来已经并不容易，但几秒钟后，黄乐湛还是试着强行得出了结论。 主要对方赫然已经接近长阶的顶端，现在不参考很快就没得参考了。 “是啊，所以我们应该是被一个反尝试的假象误导了，而刚才那位——阁下。” 微微点头间米兰达顿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相对尊敬的称呼。 “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一点，这才有了‘坦途只在脚下’的提示。” 说话间米兰达回头打量着那个奋力挖出的洞口，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答案近在眼前，可惜我们在这里待了那么久，没有发现这一点不说，居然都没有想过去试一试——” “如果不是假象呢？” 不过这隐隐话中有话的说法，却是被黄乐湛直接打断。 “什么意思？” 虽然形势峰回路转，但刚才的某些嫌隙到底是没法当没发生过。 面对黄乐湛不甚客气的语气，米兰达明显也不准备过多维护表面和谐，当即跟其他人一起盯着他，冷冷反问。 “你也说了只是应该，如果不是那种违背直觉的假象呢？” 黄乐湛气势却也不落下风，注视着那道身影登上长阶顶端，乃至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这才转过头来说道。 虽然这话明显有些吹毛求疵了。 本就是绝地求生，看到一丝曙光就已经难得，又哪来的百分之百确定。 “你是想让我先去试一下？” 不过作为少数派，米兰达的警惕性这时候却是得到了充分体现，瞬间领悟过来。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 黄乐湛呵呵一笑，真的做了个手势。 “你是不是想多了？这一线生机可本来就是我付出代价换来的。” 可惜米兰达拒绝的速度同样很快，甚至从表情能看出来，对于对方的做派并不是太吃惊的样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轮流出力？现在到我们了？” “要不要我提醒一下，这支队伍最开始是为什么会来这里？” 可惜对于道德这方面的指责，黄乐湛兄抗性明显也强，只是继续呵呵发笑。 “理解错误，我说的想多了当然不是指这个，事实上我也从来没指望过这一点。” 然而没想到的是，下一刻米兰达甚至笑得更加灿烂。 “现在问题是，不管血狮还是黄乐湛，我都没那么在意他们的死活，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一样？” “我说的想多了，是你居然觉得我比你们更着急？” 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堕落深处的乘法 不管是米兰达女士还是黄乐湛兄他们，似乎都还是过份乐观了。 随着踏上最后一步台阶，身后的争执付前自然是听在耳朵里，但他甚至回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 一方面是对于这样的发展并没有什么意外，另一方面，自然是眼前的场景更有趣。 并非上层。 前面的“平面阶梯”果然不是个好兆头，走到这里空间明显已经越发混杂。 原本按照高度计算，长阶顶端应该距离进来的地方已经不是太远才对。 然而经过刚才的一路“上”行，眼前不仅看不到一点儿来处的影子，甚至抬头仰望间，看到的赫然是宏伟的帆拱穹顶。 想象中的“隐形之宫”，似乎变得更加真实了。 不同于刚才那条长阶的白玉无瑕，眼前虽然同为石质建筑，但拥有更多细节的同时，却也有着明显的岁月痕迹。 简而言之，崭新出厂和略有磨损的区别。 随着继续前行，不仅没有丝毫能够返回的迹象，甚至堕落还在继续。 从这个角度讲，那只小队在下面博弈一番，虽然耽搁功夫，倒也能让幸福感多持续一会儿。 作为一向弃绝想当然恶习的专业人士，究竟是瀑布还是平面的问题，付前自然是第一时间洞察到。 那群人作为一支救援小队，一些基础素质上还是稍有欠缺——比如入乡随俗，在抽象的场合让自己思维也变得抽象。 被困在那里实在不冤。 至于自己故意给出误导信息把他们害死？ 考虑到小队成员们并不能想象出大师一旦弃文从武的杀伤力，有此无谓的担忧也很正常。 当然了，就像并不介意指引逃生路线给他们，付前同样也不介意他们是不是接受。 对于自己来说，刚才的小插曲已经收获不少。 除了关于此次行动的更多前因后果，其实还有一点就是这条“生路”本身。 这个地方固然步步凶险，但似乎并不是太急着把闯入者们绞杀。 虽然考验悟性，但困局始终没有变成死局。 就像只许下不许上的规则一样，只要足够的认真与耐心，摸索出这个地方运行的规则，一直都有前路可走。 甚至从这几个不同风格区域的突兀切换间，似乎能感觉到它在鼓励前往更多地方。 当然也是更深处。 …… 如此盛情，怎可辜负。 整理思路的同时，付前也是毫不客气地响应号召，观察着眼前所在。 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是越新越好的，相比前面的长阶，这幢大殿明显看起来距离真实更近一步。 当然两者间也并非完全粗暴结合。 这座宏伟华丽的建筑内部，不算宽阔的步道两侧，石墙上赫然是镶嵌着一面又一面的红色“镜子”，并一路延伸到远处。 艳丽的色泽，看不到瑕疵的表面，一眼望去显得邪魅又高贵。 没错，正是跟刚才走过的血瀑长阶上一样的材质。 甚至长阶的尽头，正是指向正对台阶的一面镜子。 仿佛受到了引力的召唤，它竟是一路向下流淌到了地上，越过光滑的地面，并最终“流”到了台阶上。 果然现在都讲究落地镜吗？ 欣赏装修风格的同时，付前甚至没有去破坏这份平和，直接一步跨过，沿着步道继续前行。 “呯——” 然而几乎是跟他的动作同步，竟是有一个声音突兀出现，仿佛顺利命中目标。 …… 【san值减1】 事实上也确实命中了。 那一刻，耳中熟悉的提示几乎是同步响起。 而终于停下脚步的付前，自然也是分辨得出刚才那个音效属于口技，甚至同样熟悉。 更不能说就在自己手边的血色镜子里，已经是映照出一个带着辉煌双翼的身影。 虽然后者的动作并没有那么庄重，正用手比着一个开枪的姿势。 “波特——” 而面对这样一幕，付前表情也是瞬间变得冷漠，毫无跟初见时一样，再次咨询高姓大名的意思，选择直接赐予了对方一个称呼。 “你竟敢——用我的发明来对付我？” “波特？” 而看上去不管他用的名字，还是后面的台词，都超出了镜中圣徒的理解范围。 虽然依旧看不到面孔，但后者语气间实打实地多了一分疑惑。 “阿瓦达，啃大瓜——” 可惜回应他的，唯有一声似曾相识的恶毒咒语。 那根伤痕累累的铃杖所指间，一道酷烈更胜从前的冰蓝长枪呼啸而出。 血色四溅。 更加真实似乎也是有代价的，那种概念级别的不可破坏，看上去已经从眼前建筑上消失。 付前燃霜版的空气子弹命中血镜瞬间，就把后者连同圣徒的身影一起撕裂。 甚至因为同步四溢的冰寒气息，那些飞溅的鲜红液体在途中就化为了细碎的冰晶，以至于圣徒破碎的影像仿佛被封印其中。 “san值减1。” “san值减1。” “san值减1。” 可惜甚至没等冰晶完全落地，就有连续三个声音，在道路更前方连续响起。 离得最近的三面血镜里，赫然再次出现了三个完整的圣徒身影，甚至施展了禁忌的数学乘法。 而并不意外的，付前耳边也是连续响起了三次提示。 “自大总是伴随着愚蠢，只是你有没有想过，长久以来你一直认为至高无上的某些规则，其实并没有那么超然？” 与此同时，三位圣徒之影也是一起开口，给出了一个风范十足的差评。 为什么觉得好像在说仓库呢？ 没那么超然，这咱怎么会不知道的？ 被搞小动作都不止一次了好吧，你这说得还跟振聋发聩的启迪一样。 可惜对付前来说，一时间激起的唯有联想跟吐槽。 “呵呵……是吗？” 而与此同时，他也展现出了神棍的孤高一面，竟是并未因为对方愿意多聊几句顺势咨询。 取而代之的，冷哼声中，他再次举起了手臂。 “奉孝，冰河爆裂破——” 伴随着陌生但却似乎更强大的咒语，一只由无数冰冷结晶组成的尖刺巨臂，冲破衣袖，撕裂了眼前的一切。 一个有些突然的情况 特发性耳聋。 以往都是家人健康问题，这次是左轮自己了。 昨天起床开始左边耳朵不舒服，今天没有缓解后去看了医生，结果检查出低频听力下降，被严令加强休息，辅助药物进行第一疗程的治疗。 可怜这么多年来，一直觉得左耳更加灵敏过人的。 而为了争取最大程度的恢复，左轮后面一段时间，将不得不对更新做一下调整。 具体就是保持每日两更，加更和还债全部暂停。 当然左轮知道看上去变化不大……但对于左轮的作息表来说，多更一章强度往往不止加五成，所以初步判断这样应该可以缓解一些。 如果后面存在困难，需要更高强度的配合医嘱，左轮会另行请假。 愧对信任，在此对书友们说声抱歉。 本书开于22年3月，两年多的长跑给身心带来了一些压力，容左轮稍作调整，以争取更好的状态和更好的故事。 ps今天加更一章，聊表心意，顺祝七夕快乐。 可能有书友会表示单身，但爱情并非节日的必需品，爱自己才是。 共勉;d 《直视古神一整年》一个有些突然的情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 第三循者 寒冰版本的生化魔臂。 虽然直到现在，对于教宗赋与的这份奇妙转换，付前对于其中丝滑依旧是叹为观止。 但不得不说这新的视觉效果，不仅更加符合自己现在的形象，甚至同时遵循着教宗的美观权柄。 狰狞，晶莹，无尽寒霜俨然是被驾驭的汹涌云雾。 那一刻整只右臂仿佛化为一头冰霜之龙，以纯净冰澈之躯，带着象征死亡的咆哮白霜，粉碎了眼前的一切。 不只是那三面出数学题的血镜，整条步道一路蔓延到远处，中间已经是找不到一片完整的东西。 结合前面的台词和气势，俨然是戈里姆肖阁下盛怒之下，发动了更加禁忌的咒语，降下了无尽的寒冷与毁灭。 但众所周知，禁咒的发动往往都是有代价的。 此刻这一点竟也是在付前的身上得到了体现。 除了被现已收回的冰霜巨臂撕裂的衣袖，身上的装束还算完好。 然而衣服之下，蛛网般的裂痕竟是遍布每一寸血肉——就像是被砸碎的那些镜子一样。 这些伤痕几乎是伴随着刚才的出手同步出现，虽然并没有让付前的攻击多出哪怕一丝迟疑。 而甚至就连现在，他依旧没往身上看一眼。 “很明显，你距离真正从兽性中升华还差得太远。” 而在付前冷冷收起手中铃杖，注视着自己杰作的时候，圣徒兄的声音率先从那一片废墟中响起。 并给了一个无药可救的差评。 …… 蝶影重重。 可惜作为一名合格的神棍，“从不在意差评”这个从业第二要义，付前更是早已经掌握。 依旧没有吭声，他只是默默望着前方，甚至继续脚步不停。 而却见视野中的废墟里，伴随着又一次的差评，竟是有一枚枚白色残片，蝴蝶般翩翩飞舞而起。 甚至形状都跟它的源头——被粉碎的满地血镜残片很是一致。 而眨眼之间，蝴蝶们就纷飞团聚，于废墟中拼接成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根本不懂何为真正的力量，以及如何去运用它。” 虽然背后翅膀相较于在镜中时没有那么浮夸，但面孔依旧是无法窥视。 圣徒兄的身体上，碎片相交处一丝一缕的裂痕，甚至都跟付前身上伤口完全一致。 而这破碎一幕，甚至是以比付前更快的速度在愈合。 一方面证明圣徒兄远没有在刚才的袭击下受到多少损伤，同时也让他的点评看上去更加有理有据。 “哦？” 脚步终于停下，付前看着几乎刚好挡在自己面前的圣徒，只是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 而下一刻调动着破碎的面容冷冷一笑，他竟是再次举起了手里铃杖，依旧连搭话的兴趣都没。 “不可理喻！” 挡在面前的身体并没有动，但却不可避免地被激发出了更多不屑。 “放弃吧，在你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存在之前，你这种野蛮的行为不会有任何效果。” “当然了，在你理解之后更加不会有，呵呵呵呵……” 竟是同样地展现神棍风范，圣徒兄说话间伸出手去，于半空中接住了一只飞舞的手指。 “你是不是以为，我必须借助于脆弱的倒影之类的概念，才能在这片圣地里现身？” 补全了这身体的最后一片，他明显在嘲讽付前刚才的粗暴行为。 “那你未免也太小看第三循者了。” 而下一刻，他甚至是主动爆出了一个新的称呼。 循者？听上去虽然不如咱的暗月使徒，但也颇有逼格呢。 甚至也还是带编号的。 话说如果每一个都有编号座次的话，刚才镜屋里第一时间现身的那一群，少说能组一个加强排了吧？ 比暗月使徒倒是兴盛多了。 赞叹之间，付前终于是暂停了手上动作。 而依旧平淡温和的表情，让他看上去与其说是被震慑，更像是给对方留最终遗言的机会。 …… “任何施加到我身上的伤害，都只会反馈给你自己。” 似乎隐隐想要拿捏一下姿态，然而在付前过分强大的气场前，三循兄停顿数秒后的发言，虽然听上去内容很不得了，但依旧有点儿像在争取宽大处理。 “我不知道你进来这里的目的，但我相当清楚，你自认为跟其他的蠢货们绝不一样。” “只可惜相信我，在这里你们并没有本质不同……而这里面的任何变化，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仿佛是察觉到了气势上的问题，三循兄接下来的发言，姿态一下被拉得更高。 “以至于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他们已经比你更快地学会了谦卑，呵呵呵……” 用来收尾的轻笑声中，三循身上的伤口已经是看不到一丝痕迹，用实际表现将气势烘托到极限。 看吧，就说刑讯逼供有用的嘛！ 虽然他明显不知道，对面全程表情没有变化的付前，心里想的是什么。 运用之道，存乎一心。 虽然听上去似乎没有技术含量，但“抽一顿人话会多”，这个规则在很多场合下都是有效的。 不管其中动机是因为恐惧，还是想证明没有恐惧，付前相信如果不是刚才自己的肢体语言，对方未必会分享这么多有趣的东西。 “所以这就是这里被称为圣地的原因，有太多的规矩需要遵循？” 为了对三循兄的卖力表示嘉奖，付前终于开口，甚至还额外做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虽然不是太快，但也算让人欣慰。” 终于没有再展示新的咒语，三循对付前的表现首度表示了满意。 “最好不要忘记，因为接下来你会越来越意识到这句话的重要性的。” “放心我记忆力好得很，甚至正是因为这样，我还有个小问题。” 只可惜对于这份顺势而来的劝诫，付前并未欣然接受，而是迅速展示了学术工作者的严谨思维。 “那些人身上原本就有的规矩，乃至现在散播在西原城里那些，也都跟圣地有关吗？” …… “还是跟圣树有关？” 三循兄的默然以对里，付前既没有介意也没有停下来，继续补充了一句。 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 圣徒降临 要想高姿态，得能接得住才行。 树和“圣地”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付前没有忘记过的核心问题。 只可惜即便是三循兄气势如虹，竟依旧没有勇气回答。 “那我换一个问题好了，只要一直恪守规则，就可以让人更加接近圣地的核心吗？” “比如说黄乐基老爷子他们？” 尴尬的情况持续了一个呼吸的时间，而付前倒也没有强人所难，选择了切换到下一话题。 如果树与圣地是两种不同的范畴，那么对于突然出现的后者来说，付前更倾向于它是由什么东西引发。 毕竟上次恶兆事件里，可是完全没有见过它，乃至“循者”们的任何痕迹。 甚至这个引子应该还不是树的彻底隐匿，毕竟按照谈明雪的说法，两者之间明显存在时间差。 如果三循兄能帮助解惑这个问题，无疑是喜闻乐见的。 “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呵呵……” 可惜的是，三循看上去已经不准备再解答任何问题。 短暂的沉默后，他以一个建议外加一串笑声，结束了这局神棍之间的对决。 甚至看上去他自己也颇有收获，比如说学会了不理会对方的反应直接走人。 笑声还没结束，他的身体就已经是再次解离成了成百上千只“蝴蝶”。 “san值减1。” 当然某个临别赠言还是没少。 …… 这掉san大法，需要一定蓄力时间的样子。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虽一见如故，但付前却也并没有强行挽留，只是在耳边提示中，默默盘点着此行收获。 从刚才到现在，三循兄已经是现身两次，而自己累计掉了5次8点san值。 这种直接道破内心绝密，并且言出法随的真言之术，不得不说逼格颇高。 只可惜对依旧拥有三位数san值的自己来说，属实没太有威慑力。 而三循兄多次尝试下来，应该已经能发现这一点。 如果他是准备以此来增加紧迫感，让自己意识到当前情况的严重性，那么明显要更卖力才行。 当然这是相对温和的揣测。 不排除他是真的准备把自己变成白痴。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应该更卖力才行？ 总而言之，对于这个看上去因果律级别的碎命之术，付前的看法是并没有那么恐怖。 目前这个效率，应该已经是三循兄的极限了。 而这还不是刚才交流的惟一收获。 从一些过分高大上的，有关“真正的力量”，“野蛮”之类的说法里，能感觉到这位第三循者真是仓库某位前辈大彻大悟，皈依而来的可能性更大了。 而他看上去很想让自己深入探索下去，就像他所欣赏的黄老爷子他们在做的。 其中目的，发人深思。 当然思而不学则殆，信息太少光想不解决问题，不妨去找人学习一下，比如—— 血雾升腾间，付前的身体直接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已经是行走于另一个维度，横穿过眼前的断壁残垣，乃至更后方没有残的垣。 乃至廊柱，旋梯，圆窗，层层叠叠的木架…… 他以笔直的路线，直接指向了这座古老建筑的一角，并在与其一墙之隔处现身。 “我再确认一遍，你们之前真的没到过这个鬼地方？”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某个虽老但威严满满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 果然，这也是违规行为。 轻松分辨出那是并不太高兴的黄乐基老爷子，甚至知道他旁边是比刚才的挖洞小组更庞大的队伍，付前的注意力却是第一时间放在自己身上。 千疮百孔，甚至两个量词在这里已经是确指。 刚才鲜血征伐并没有被阻拦，但中间行走的过程，每一步的代价，甚至比逆行向上还夸张得多。 再叠加上鲜血征伐本身的消耗，付前感觉自己仿佛一只蘸饱了血的毛笔，一路暴力涂抹过去。 虽然结果在他看来还是值得的。 首先高效地找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参考系。 随着逐渐深入下层，周围更加贴近现实的同时，对感知的阻碍也同步变得写实，不再像之前那么夸张。 以至于刚才和三循兄交流的时候，付前就得以跨越层层阻碍，并不是那么费力的，发现了一组簇拥在一起的活人。 而他最终选择通过这样的方式，绕过中间繁复的路线，高效抵达。 至于第二个收获，目前这个“圣地”虽然有着严苛而诡异的规则，但似乎并不倾向于直接禁止“不法”行为，而是对违背者施以严厉惩罚。 换句话说只要付得起代价，那么自己会有很多东西可以用。 当然那是后话，接下来该关心下救援队主力的收获了。 此刻他选择的现身地，是一处装饰相对朴素的耳堂，跟外面大部队休整处仅有一墙之隔。 然而面对稍有锈色的门，付前却是并没有急着去开，而是低头打量着身上。 千疮百孔的血肉能愈合，衣服可没有自行恢复的本事。 老友见面，还是不要让对方过多担忧的好。 凝眸稍作回忆，下一刻付前就随手把血衣扯下，露出了下面不断伸展的，金白相间的长袍。 血肉化衣，如今做这种事情他已经是愈发得心应手。 而毫无疑问的，这次剽窃的正是循者们的造型。 不过并没有完全仿照三循兄体格的同时，付前甚至也没有化身无脸男，直接保持了戈里姆肖的真颜。 而在最后确认了一遍款式后，付前把脑后兜帽拉起，推开了眼前的门。 吱—— 不愧是越来越真实的堕落深处，几乎可以从门开的音效里，听出来门轴上的锈蚀。 当然付前并不是听出来的唯一一人。 门后的争执早已被这一声瞬间打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而听声辨位功夫过关的众人，目光已经是齐刷刷落在付前身上。 对此自然不会有任何怯场，付前依旧一脸温和笑容，微微颔首间走进了这个巍峨得多的大厅，如同刚刚在旁边休憩完毕的神甫圣徒。 “沙鸣？” 而甚至没有等救援队主力们先发表感想，下一刻他已经望着黄乐基老爷子对面一位，随口确认。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一步 黄面无须，也没有头发，肤色饱和度堪比涂了蜡，却又有一种奇特的颗粒感。 第一时间得圣徒眷顾的沙鸣，无疑是目前为止，在这里面遇到的面相第二奇特的。 乍一看仿佛黄氏一族还需要发动人皇气才能做到的效果，被动常驻在身上的意思。 所以也难怪后者与其一见如故。 这话可不是瞎说，此刻久违的黄乐基老爷子，俨然就站在这位对面，距离之近已经快可以用促膝长谈来形容。 包括之前那段“是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的对话，很明显也是发生在两者之间。 “我是沙鸣，所以阁下是？” 而沙鸣兄的回答当然是肯定的，就像这会儿对付前问题的回答一样。 凝视付前这个出现得过分突兀的角色，仅仅犹豫了一瞬，沙鸣就承认了身份。 从这一点上，他已经堪称省亲三人组中表现最好的一个。 而虽然顺势反问，但或许付前的出场实在过分有风范，导致他还是尽可能地用了更礼貌的称呼。 “你们可以称呼我……第一循者。” 而付前也没有辜负这份期望，不仅毫不在意地自报家门，甚至是径直走上前去，在与众人位置相对的一只长椅上坐下。 …… 虽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带来的反响却是丝毫不弱于前面的出场。 从一张张惊疑不定的面孔上，完全能看出来这支规模还要庞大不少的队伍，对于这处圣地凶险，完全是有深刻认知的。 刚才开门之前，黄老爷子一行明显是在稍作休息，外加释放一下负面情绪的模样，然而却硬是没有一个人坐着。 对于这种直挺挺的休息方式，很容易就能领悟到，是对“只许下不许上”规则的过敏反应。 虽然坐下再站起不一定触发太夸张的惩戒，但救援队伍明显对于任何非必要的重心变化，都在竭力避免。 有鉴于此，付前也十分贴心地给了他们调整情绪的时间，只是坐着打量，并没有急着开口。 黄乐基明显是这支队伍的核心，而除了沙鸣之外，其他人从一致性颇高的画风上，就能看出几乎全是黄氏一族成员，甚至还有一位白发苍苍，族老风范的老爷子，足见对这次行动的重视。 另外跟前面的挖洞小组相比，虽然这支两位数的队伍已经到达这种深处，“堕落”程度要高得多，但身上要更规整一些的样子，没有那么狼狈。 家族精锐怕是都在这里了，血狮老兄看到，怕是要感动涕零吧？ “第一循者？” 付前心中赞叹间，黄乐基老爷子不愧为家主风范，已经几乎第一个完成了心理调试。 重复着付前报出来的名号，他看上去对此明显有些陌生，皱眉确认。 “你们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可惜人和人的境遇往往不能相比，付前完全没有回应这份疑问的意思，而是仍然看着沙鸣，无比丝滑地继续了之前被自己打断的话题。 …… 看着不错的精气神，还算完整的身上零件，以及面对自己的造型后黄老爷子的反应，似乎都在证明之前的一个猜想。 那就是不管三循兄还是他的同事们，并没有在任何一支救援队面前现身过。 而自己堪称天选之人待遇。 对付前来说，并不是太意外的答案，但这么问的意义，不只在于答案本身。 不管是挖洞小组里的米兰达，还是眼前的沙鸣，在队伍里的处境明显都很类似。 甚至不需要像米兰达那边一样出手催化，刚才自己现身前，沙鸣受到的针对就已经很明显了。 而破冰固然是咱的专业，火上浇油这种事情更是呼吸般自然。 “……是的。” 完全不理会话事人的询问，直接盯着自己问话，这种典型把人架火上烤的行为，沙鸣看上去也是完全领悟得到。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份表面和谐本来也已经脆弱到了吹弹可破地步，似乎也没什么珍惜的必要。 是以略一犹豫之后，他就以一种喉咙里灌着沙子的嗓音，再一次肯定地回答。 “不错，那昨天呢？” 付前并没有质疑，只是很自然地继续问了下去。 …… 众所周知，第三小问的难度一般都会暴增。 那一刻不仅是沙鸣眼神骤然凌厉，其他队伍成员震撼之后狠盯过去的表情，几乎已经可以用目露凶光来形容。 省亲三人组午夜前已经偷进来过一次，这是前面米兰达亲口招供。 而整个队伍里面，看上去唯一对这个消息不是那么吃惊的，就是只有黄乐基老爷子。 “进来过……不过那个时候一切还很正常，没有这个古怪的建筑，也没有那些诡异的规则。” 而沙鸣也无愧于被老爷子选中亲自监视的角色，甚至没有回头看其他人的反应，眼神稍加闪烁之后就供认不讳，并成功收获差评一片。 “混蛋……” “我就知道……” 不得不说，相对于身上情况，队员们的精神状态似乎稍堪忧了一些，甚至比挖洞小队们还要狂躁的样子。 群情激奋间甚至是纷纷凑上前来，似乎对这个害得一行人深陷困境的家伙，下一刻就要大大出手。 不过作为当事人，沙鸣明显开口前就对此早有预见，一时间只是盯着付前的反应，完全没有理睬其它的意思。 “安静！” 此时反而是黄乐基老爷子出手控制局面。 而看得出来这位平日积威甚重，随着冷冷呵斥，周围很快安静下来。 “所以“循者”阁下……” 而似乎懒得理会这群乌合之众，一声叹息后，黄乐基排开因为冲动挡到自己前面的众人，目光同样紧盯着付前，一直走到近处才缓缓问出下一句。 “是怎么知道的他们昨天也来过？” “黄乐基？” 而直到这时候，付前似乎才第一次关注他，虽然依旧没有解答疑问的意思。 “我知道阁下不屑于回答我的问题——那现在呢？” 而对这种相当不给面子的行为，黄乐基的反应看着却是有些古怪。 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放弃，下一刻他竟是再走上一步，又问了一遍。 而这甚至不是最特别的，身后刚刚还吵成一片的整只队伍，竟也是齐刷刷地跟着踏上一步，并以一种特别的笑容望过来。 包括沙鸣。 感谢大家的关心，抱歉今天还只有一更，左轮会尽快达到承诺中的更新状态。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苦锁 隐秘地下，不归深处。 十几张脸齐刷刷表情转换的景象，不得不说落入眼中甚是奇妙。 尤其是前一刻双方还在剑拔弩张的情况下。 “好——” 所以付前也没有浪费，目不斜视地看完了全程后，甚至点评了一句。 虽只有一个字，但其中之抑扬顿挫，恍惚间甚至难以让人分清是同意回答黄老爷子的问题，还是戏园子里叫好。 “虽然不认识他们两个，但黄之巽我还是见过的。” 好在付前没有过分为难大家的神经，紧接着就给出了答案。 ……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其中带来的信息量无疑巨大。 尤其配合上付前依旧温和平淡的神情，一时间连变脸小队冲击之下笑容都迅速僵硬。 “你认识血狮……什么时候？” 这一次打破沉默的，却是被付前寄予厚望的沙鸣。 从比之前更加粗糙的声音里，似乎能听出来他此刻情绪的凝重。 “很早了。” 付前则是继续欣然回答。 “可惜每次碰面的时候，他都对于自身处境缺少必要的认知。” …… “然后阁下不一样……刚才其实早就知道我想做什么？” 似乎被付前的说法勾起了相当多感想，沙鸣败退沉思的同时，黄乐基老爷子同样不负所望，配合良好地接上。 而无愧为团队话事人，他问出的赫然是成员们更加关心的一个疑问。 “不知道，我只是坐着休息一下。” 可惜的是，付前竟是没有强行保持逼格的意思，直言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么神奇。 “不过你的掩饰确实并不高明，很少有人会愿意主动靠近一个老头子的，尤其是这种奇怪的场合。” 老气横秋的发言中，付前打量四周的眼神里，仿佛都在怀恋逝去的无尽岁月。 “如果靠近的也是个老头子，那就没关系了。” 然而这一次，接话的却是一个陌生声音。 而不仅确实声音苍老，甚至走动间白发飘摇，正是前面点评过的那位有族老风范的老爷子。 不过跟付前这会儿的形象相比，这位虽然看上去年纪更大，但精神却是矍铄，目光凌厉。 果然底蕴深厚，除了当年跟爱侣一起惨死在恶兆手上的那位，西原黄氏竟还有这种定海神针。 付前心中赞叹时，对方已经是盯着这边似笑非笑，一路走到近处才停下。 “我是黄震，不得不说阁下确实气度过人。” “不过正因为这样，让我一时间也有点儿疑惑，明明连名字都不屑透露，为什么察觉到异常也不躲，甘心跟我们捆绑到一块？” 自报家门的同时，他赫然是用手在自己和付前间比了比。 “相信阁下已经能清楚地看到，跟所有人之间建立起的羁绊。” …… 羁绊，倒确实是一个贴切的形容。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然是真的，黄震老爷子的出场，明显强烈打击了神秘人物的气焰，让救援队声势为之一震。 甚至对于他的描述，连付前一时都是微微颔首。 他当然看得到。 就在一群人吵吵闹闹，而黄乐基借机很自然地靠近最后一步的瞬间，有很奇怪的东西在感知，乃至视野里出现了。 那是一条虚幻的，色如铁水的链条，直指自己身上。 而另一端则是跟两位数的其它链条汇聚到一点。 并不意外的，每一根都指向一位救援队伍成员。 这东西的出现就只在一瞬间，无法躲避，也无法切断，宛如这个地方的最本质规则。 或者它就是。 身为救援主力队伍，都一路深入到这里，完全没有收获心得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虽然一行人演技不错，甚至也很有感情投入，但作为一名学术工作者，凡事都问为什么，从来都是呼吸般自然的恶习。 有个第一时间就察觉到的反常，付前可是从来没有忘记—— 相对于身上的损伤，队伍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成比例的差，甚至不如挖洞小队的样子。 这里面固然可以理解为有陷得更深这个因素，但别忘了这支队伍的话事人可也强得多，按理说稍微提升士气还是不在话下的。 然而自己进门前，甚至连黄老爷子自己，都在做重复质问这种本质上只在情绪发泄上有意义的行为。 有什么东西在额外困扰着他们，虽然自己暂时还看不到。 所以这几乎是付前第一时间做出的解读。 从一路的经历里，已经能看出这里面超出感知的东西太多，这时候如果还一味依赖位阶居高临下，未免就太不专业了。 总而言之，有鉴于这种未知，付前选择了随口引爆冲突。 …… 点名三人组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这里，一方面自然可以让队伍内矛盾最高效率爆发出来，另一方面因此混乱的局面，也将适合别有用心者发挥。 所以这会儿的变化，本来就是双向奔赴的结果。 比较特别的地方，仅在于别有用心的居然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刚才下意识的群体行动，最终目的应该很明显——在不让自己警觉跑路的情况下，把黄乐基送到尽量近的距离。 没错，在付前的判断里，这代表特殊羁绊的链条，出现的条件可能极其简单，比如只要近距离接触这群人里任何一个。 而几乎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这绝不是好事。 毕竟除了拖人也下水，很难想象还有什么行为能够激发出如此默契的积极性。 “抱歉，只是觉得这样更利于交流。” 此时随着黄震老爷子气势达到顶点，不远处的沙鸣也是悠悠开口，用平淡得多的语气解释着当前情况，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很明显跟其它的规则一样没办法违背。” “从那个全是镜子的地方出来后它就开始出现了。” “一方面只要靠近就会被纳入链接，同时不管离开多远都摆脱不了。” “最重要的，一旦被牵扯进来，里面的每一个人身上的变化，不管毁灭还是新生，都会直接复制一份给其他人。” “比如现在，阁下感受到了吗？” 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心花怒放 和谐共处的前提果然在于厉害捆绑吗？ 沙鸣的说法无疑再次证明，刚才那一份不约而同的默契，唯一的目的就是“赚自己上山”。 而之前关于这里面的规则隐秘难测的判断也确实没错。 虽然说得简单，依旧能从沙鸣的描述里，听出他们身陷羁绊的经过，以及为此做出的挣扎。 看上去这东西出现得堪称毫无征兆，并且迅速就被心照不宣地重复了刚才的行为，把所有人拉下水。 虽然付前大概能猜到出现的可能条件——人数。 能归结于简单的因素，就不要闲得没事复杂化。 跟那只挖洞小队相比，队伍规模无疑是一眼望去就能发现的区别。 分头行动，进入另一个方向的镜屋后，他们因为人数超过了某个限度，自动触发了这份团队羁绊，这是一个很简单直观的解释。 从这个角度讲，米兰达他们好像称得上因祸得福了。 如果不是在那之前就分出去，或者是队伍多配了几个人，他们说不定也会沉溺于这份团队精神。 至于为什么会有规模这么不对等的分头行动？ 看似很奇怪，但其实完全不难理解——黄乐基老爷子从来就不想分散实力。 从这样的安排里，反而能看出来他对这下面可能遇到的风险，明显有着更深的忧患意识。 之所以把双花红棍黄乐湛送出去带队，主要目的应该在于米兰达。 随便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血狮三人回来的目的不单纯。 然后这时候突然出事，一个人失踪。 这时候救援队伍果断进驻，主要目的当然是真有什么好处的话，不让血狮他们独得。 但这个过程中，对风险的控制也是必须要做的——比如沙鸣和米兰达。 三人组要是有什么小心思，比如黄之巽的失踪是刻意安排，那么这两个人必须要看好了。 甚至情况越古怪，最好越要分开看。 黄乐湛带的那支小队的最大意义，只是让米兰达不能和沙鸣一起行动而已，而很明显他超额完成了任务。 至于看上去更加危险难缠，甚至人的失踪都是他发现的沙鸣，被黄老爷子留在了自己身边。 合理的安排。 而效果似乎同样也很不错，这意外出现的同甘共苦锁链下，沙鸣做任何小动作，似乎都要斟酌厉害了。 …… 当然，这些属于“一切都往好处想”的范畴。 而一系列念头飞速闪过的同时，也完全没有耽搁付前接受沙鸣的建议，体悟自身的状态变化。 心花怒放。 这可以说是最贴切的形容。 能清楚地感觉到，左边胸口上，随着心脏的跳动，皮肉正在向周围缓缓退去。 从表及里，一层一层，如花般撕裂绽放。 这造型是如此的经典，以至于付前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在恶兆成功完成献祭的某个虚假历史里，自己亲眼目睹过的，树身上不断撕裂盛开的场景。 而甚至其他所有人也都一样。 这份特殊的血肉变化，正是沿着那特殊的链接激荡过来。 形成自己都不能免疫，或者是快速愈合的伤口。 毫无疑问这就是沙鸣让自己感受的东西，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关键在于明明之前已经存在的变化，刚才自己竟然是完全从他们身上感知不到。 这可比仅仅让人做好事不留名的枭首光环更夸张。 如果这份效果源头确实在那棵树的话，总觉得后者不仅不像执夜人那边的消息一样彻底老实，甚至也不是简单的状态不稳定在四处乱扔垃圾，而是很有点儿焕发第二春的意思。 “这东西。” 反手指着胸口，付前目光终于从众人脸上扫过，以完全不担心别人听不懂的说法随口问道。 “最早是出现在谁的身上？” 团队羁绊是团队羁绊，心花怒放是心花怒放。 虽然几乎同时找上自己，但付前并不会想当然地觉得两者是一体的。 …… “跟聪明人打交道果然轻松！” 而并没有让人失望的，下一刻黄震老爷子笑得奔放。 继续走上两步靠得更近，他竟是一把扯开了衣服，露出了下面胸膛。 果然是层层绽放，如同层雕技术在血肉上的完美体现。 甚至已经可以看到雪白的骨头，以及下方突突跳动的心脏。 当前付前关心的主要还是雕塑风格问题，不得不说跟那棵树画风确实有点儿一致。 “没错，这是我送给大家的礼物。” 眼见目光都集中过来，黄震老爷子笑容甚至比胸口的花还要灿烂，并致力于把这份好心情也传达给其他人。 “不用担心，我获得它的时间甚至远在进来之前，到现在也不过是扩展到这种程度。” “更不用说我非常确认，继续这样下去的终点绝不会是死亡，恰恰相反，它会带给我们无法想象的升华……” “之前唯一困扰我的就是怎么把它分享给大家，幸运的是刚才的变化一下解除了这份烦恼。” 果然是进来之前就获得庇护的幸运儿。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如此德高望重的身份，还随着队伍一起进来涉险的因素之一吧？ 既是骇人的变化，又是升华的契机，坐不住也正常。 黄震老爷子热情洋溢的发言，可谓让人受益匪浅。 而他带来的惊喜甚至还没结束。 “阁下。” 把衣服重新穿好，下一刻这位表情一秒转冷，望了过来。 “我想刚才这些内容，足以让你认识到眼前的情况。” “不管你是什么角色，为什么目的来，大家已经真正的绑到一起了，而现在的形势，明显不应该浪费时间——说出所有你知道的东西，不要有任何保留。” 哦？ 不得不说这一番表述，配上白发苍苍的面容，还是很有气势的。 “但按理说这东西应该并不能要挟到我吧？” “毕竟大家一损俱损，我什么都不做你们似乎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只可惜的是，作为专业人士，付前不仅没有为声势所摄，甚至迅速指出了其中的逻辑漏洞。 “呵呵呵……有没有可能，我虽然说过胸口的变化不会死，但我其实并不怕死？” 然而黄震老爷子看上去竟也在逻辑方面颇有造诣，几乎是瞬间就轻描淡写地回答。 甚至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一众人瞩目中他竟是直接转身向旁边走去。 那里是一处突出的高台，而前面甚至都不愿意坐下休息的他，下一刻竟是沿着旁边梯子一步步走了上去。 伴随着的，是还没有完全理好的衣服上飞溅的血花。 以及一模一样，同步复制在每一个人身上的。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执行力 果然是奇妙的联系。 黄震老爷子视死如归的举动，称得上震撼人心。 付前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即便是二阶超凡，伤口甚至都没有比其他人小上半分。 这份苦痛羁绊，甚至不是简单地映射出一道冲击，而是直接把某种因果厉害的变化扩散出来。 最终的结果，就是黄震老爷子虽然位阶甚至不如黄乐基，但带来的堪称实打实的威胁——对每一个人。 付前终于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周围。 自己好歹还有夸张的恢复能力，对于队伍其他成员来说，黄震这份举动带来的压力更加夸张。 然而就像前面称赞过的，那种齐刷刷地共进一步，拖人下水的默契再次得到了显现。 一群人各自捂着创伤，面对黄震老爷子透人肺腑的壮举，竟是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 “要不要试试，我在这里上上下下走到死之前，会不会停下来？” 而此时黄震老爷子的声音，竟已经是再次传来。 高台并没有那么高，这会儿他赫然已经站到顶点，身上也已经是再次多出新的伤口。 然而甚至是没有任何迟疑，他直接就转过身，以已经不那么稳固，但依旧坚定的姿态走了下来，并顺便咨询着付前的看法。 而不管黄乐基还是沙鸣，居然依旧都是板着脸没有说话。 ……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片寂静配上黄震老爷子的蹒跚脚步，让气氛一时间愈发凝重。 仿佛可以看到一路绝境中酝酿出来的恐惧乃至戾气，在这一刻化为实质，众志成城，誓要逼自己就范。 正是之前说过的，永远不要小瞧求生欲的力量。 “好啊。” 而作为激荡的核心，付前对这副景象心中赞叹的同时，并没有让气氛再沉闷下去。 不仅终于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下一刻他甚至接受了邀请，一只淡金色摇铃出现在手中，对准了不远处的黄震老爷子。 没错，正是已经利用来多次释放禁忌咒术的镇静剂。 嗤—— 而甚至没有多说一个字，一支冰霜长矛已经是呼啸而出，瞄准的赫然是黄震。 中间动作之丝滑流畅，以至于仿佛连血流都可以冻结的寒意，瞬间就抵达了高台，几乎没有留出反应时间。 然而清脆的炸裂声中，黄老爷子的身影竟还是划出一道明黄色光辉，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一击。 “小心！” 并在黄乐基的惊呼声中，撞上了另外一击。 谁说禁咒不能连发。 仅仅慢了一瞬的另一发空气子弹，成功精准命中了半空中的目标，将那颗苍老的头颅炸得粉碎。 “好像会停下来。” 而随着尸体落地，付前手里铃杖收起，对着众人微微颔首，给出了测试结果。 只可惜的是，目瞪口呆的观众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明显并没有太多心思发表感想。 黄震身上怒放的心花，也并没有能在这种情况下展现它的升华一面，老爷子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 而甚至这份死亡，也在随着链接飞速传导出来。 …… 一损俱损却又不怕死？ 特殊的羁绊下，越是不计后果的人将拥有越强的影响力，黄震老爷子的理念其实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可惜他除了挑错了目标，对自我的认知也不够清晰。 刚才的第一击只要求生欲差一点就很难躲过去，虽然没躲过去的话，因为自己瞄准部位的原因，下场倒也不会是爆头那么严重。 可惜黄震无惧死亡的程度，不仅不像他自我描述的那么彻底，甚至连自己给他降低后的尺度都没能合格。 以至于看上去，只能自己继承这份遗志了。 “你疯了！” 死亡随着羁绊蔓延之下，第一个暴吼出声的，自然是话事人黄乐基老爷子。 只不过面对扑倒在地的尸体，他原本的运筹帷幄姿态直接崩溃的同时，却依旧是没有对罪魁祸首做出任何动作。 甚至吼完之后，一时间都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 因为他的整张脸，竟是在从中心开始快速干枯。 同样的变化，也出现在所有人脸上。 或许因为造成伤害的是空气子弹，而不是这个地方的规则，并没有真的所有脑袋一起炸裂，而是碎颅的命运以这种方式蔓延了出来——以无法抵挡的姿态。 虽然代表人皇气的明黄色不断炸起，但明显全都不能挽回生机的快速丧失。 刚才还评价状态不错的救援队，转眼之间就各个面孔干枯如树皮，包括付前也不例外。 就像之前说的，通过链接传导过来的不是直接的攻击，而是死亡的概念。 真的因此死亡那也不至于，但远比一发空气子弹能造成的杀伤要强得多。 而付前对此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一方面压制住自我恢复避免不合群，另一方面原地不动毫无想办法制止的意思。 轰！ 而就在这时，却是终于有异样的声音出现。 一团炽白的电球竟是落在黄震的尸体上，接着轰然炸开，并成功激发出一片无声的哀嚎。 …… 只要我不做那就一定有人做，果然是至理名言。 哀嚎自然是来自于团队成员们，虽然因为头颅的枯萎一时已经发不出像样的声音，但付前完全可以体会他们的心情。 本就已经是绝望的局面，居然还有人对着尸体补刀，怎么想都只会让人死得更快。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付前。 因为在一向相信专业人士的他看来，动手的这位，确实很可能是队伍里最专业的人士——沙鸣。 电球正是从他手里飞出去，而虽然威力不算夸张，但准头却是很好，不偏不倚地命中了对方绽放的胸口。 而这个堪称李震老爷子尸体上最特别的部位，电光散去之后竟是既没有破碎也没有焦糊，反而是受到了刺激一样，开始飞快地向四周滋长。 不过眨眼之间，尸体就已经彻底失去人形，化为花团锦簇的一片。 而这幅骇人景象，最终却是并没有循着传导过来。 因为就在这变化发生的同时，连接到尸体上的链条，竟也是无声无息消融。 “辛苦了。” 感受着已经不再蔓延的死亡，付前冲着沙鸣微笑颔首，表扬了一下这个看上去过分专业的处理。 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决死游戏的结算 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最多跟黄之巽同样的水准。 几乎堪称降维打击的位阶差距面前，一路过来救援队成员们的实力堪称一目了然，其中自然也包括沙鸣。 然而就像前面提到过的，想当然的恶习永远为专业人士所不取。 更何况目前身处的这个所在，有很多特别的，超出常理的规则。 所以在救援队伍抢着建立羁绊，而黄震老爷子阐明了他的理念之后，付前就果断决定将其发扬光大，从而开发出这支队伍真正的潜力。 而结果很理想——黄老爷子为奸人所害，以身殉道，而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危难之际，终究是沙鸣兄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举手投足间，就直接把死亡蔓延斩断。 并没有使用过分夸张的能力或物品，但恰恰是这样，某种程度上越是能体现功力。 省亲三人组果然是有备而来的，知道的应该远比之前表现出来的要多。 而就像黄震老爷子要求自己这个神秘出现者全盘交代一样，现在攻守之势异也下，沙鸣兄能者多劳，多交代一点的必要性明显也增加了。 最重要的，甚至不需要自己问。 “沙鸣，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片刻之后，面对付前的夸奖并没有回应，只是报以意味深长目光的沙鸣，迎来了黄乐基老爷子的质问。 作为团队话事人，死里逃生的后者完全没有感激的意思，而是直接发出了直指本心的质问，很明显也认识到了付前认识到的问题。 甚至以这位的老练，付前完全相信他认识到的要比这更早，之所以等这一会儿，是因为即便死亡蔓延被截断，语言能力恢复依旧需要一点儿时间。 甚至这会儿的黄老爷子，还是顶着干尸一样的面容，以及比沙鸣更加沙哑的嗓音。 “血狮确实在下面，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我们眼前的东西。” 而对于这份激怒之下的询问，沙鸣竟也是以一副摊牌式的语气回答，同时眼睛依旧盯着付前的反应。 可惜没有反应。 …… 不通姓名，不惧威胁，甚至对惊天秘闻都毫无反应，从出场到现在，付前的不合作以及淡定程度，明显带来了深深震撼。 “什么东西？” 以至于本来也同样在观望他反应的黄乐基老爷子，干脆地放弃了从这边得到有价值信息的努力，直接盯着沙鸣继续逼问。 无论如何，刚才的情形能直接对着黄震下死手，就意味着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钳制这家伙了。 “跟这东西有关的。” 好在沙鸣终于是发扬起了团队精神，冲着黄震花团锦簇的残骸比了比，甚至连语速都加快了少许。 “我也只知道一点点，在这个地方存在着某个东西，有着赋予人神性的可能。” “黄之巽多年前曾经接触过祂，但并没有回应召唤，然而他现在后悔了，并找到了我帮忙。” 而他透露的内容，听着也相当符合之前的猜测，果然是血狮在寻求跨越半神之阶。 “我就知道你们心思不单纯……” 而听到这份坦白的黄乐基，也是并不意外地咬牙切齿。 配合他此刻的面容，堪称非人般的狰狞。 “这时候做这种表演有意义吗？大家都一样的。” 可惜的是，这份情绪瞬间就被沙鸣的冷笑打断。 “你们想的不也是跟着进来，想办法从里面分到好处——甚至都成功分到了。” 瞬间点破黄乐基一行人的心思，沙鸣甚至不忘嘲讽一句，手指着自己胸口。 “黄之巽跟我描述的不多，但这东西传导过来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跟看不到的那个祂有关。” “刚才的绝望情况下，也只能试着刺激一下，看有没有可能有效果。” “现在看上去我们还算幸运，至少有了一个规避被无限牵连的办法。” …… “所以这些凭空出现的东西，都是你们搞出来的？” 虽然听上去逻辑很顺畅，但依旧很难说黄乐基老爷子对于沙鸣的话有多相信。 略一沉默之后，并没有直接做出点评，黄乐基指着四周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不是，但我担心是黄之巽搞出来的。” 沙鸣却是不愿意什么锅都揽在身上，语气坚定地否认。 “昨天我们确实进来过一次，但是完全没有收获，没有遇到一丁点儿这种凭空出现的建筑。” 而他的交代，跟米兰达之前的说法明显也很对得上。 “觉得是血狮搞出来的理由很简单，跟他一起失踪的还有另外一件东西，一件可以让人进入心灵世界的超凡物品。” 沙鸣看上去也是下定决心的模样，甚至没有等黄乐基再问就继续解释。 “我们原本的计划，就是来到这地方的深处发动它，尝试跟那个看不见的上位存在达成联系。”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黄之巽会找上我，因为那是我的东西，当然看上去他用得不错。” 打量着四周，沙鸣发出了一声自嘲般的笑。 “你是在把我当傻子吗？” 可惜这份看上去颇有诚意的交代，却依旧是没有迎来话事人的认可，黄老爷子赫然是发出了公鸭一样的笑声。 “就算第一次行动不成功，这么重要的物品，你会放心让黄之巽自己带在身上？” “你是想告诉我你这次过来仅仅是为了帮朋友的忙，不图任何回报？” 对于血狮的两位帮手，黄乐基明显不觉得他们的心思单纯。 “当然不是。” 沙鸣竟是又一次大大方方承认。 “黄之巽面临的苦恼我也有，就算我说无偿帮忙，他也不会信的。” “不过第一次回来后，东西我确实没有刻意要回来，因为那件物品有一个核心的使用条件，就是必须三个人一起才能发动，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又找了米兰达，只可惜……” 沙鸣同样枯萎的脸上，居然硬是做出了一个愤恨的表情。 “看上去黄之巽第一次行动里并不是一无所获，只是不愿意分享出来。” “我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地方就是他心灵世界的投影，在那个上位存在的帮助下。” “而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到更深处找到藏着的他，那是唯一的活路。”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更深处 心灵世界投影，不错的解释。 而生死关头吐露心中绝密，消除团队芥蒂共谋生机，怎么看也是个不错的局面。 尤其是在这个团队里面，自己已经争取到了无限躺平权。 沙鸣和黄乐基的交流，毫无疑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付前也不例外。 即便部分内容之前已经隐约猜到，但其中补充的细节，明显也相当有价值。 按照沙鸣的说法，眼前的情况理解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这个突然出现，并且随着深入一步步变得越来越真实的神秘所在，本身就是源于失踪的黄之巽。 他的失踪也并不是意外，而是第一次“无功而返”后，又一个人偷跑回了这里。 虽然此次找了队友一起过来，但一向精明的血狮，竟是只准备借助力量，不想分享收获。 而最终带着那件特殊物品再入这里后，他的计划看上去相当有成效。 跟那个“祂”的结合下，他的内心投影直接具现化成了眼前这个所在，并把所有人都困在了里面。 如果一切属实，背信弃义，恩将仇报，血狮兄在这个故事里表现堪称精彩。 但跟之前的义愤填膺不同，随着沙鸣说完，愤怒的声讨竟是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 谴责这东西也是看对象的，对于真正不无辜的一般都没啥用。 更不用说沙鸣兄自己摊牌的同时，对于一行人的心思同样剖析得不留情面。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但凡跟着进来的，有几个真的信行动目的那么纯粹？ 血淋淋的事实已经摆在这里，思索怎么脱身才是正经。 更不用说看上去，还不是完全没有分到好处的可能。 只要能找到血狮。 ……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从那里跳下去？” 一旦确认更深处居然有同类，继续堕落向下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随着沙鸣的坦白，团队成员们内心里或许激荡，但终究是开始往前看。 而在跟一行人眼神交流之后，黄乐基再开口时，已经是冲着大厅一角示意道。 “否则呢？你觉得我们还有其它的路可以走？” 对此沙鸣发出了一声嘶哑的笑声，反问间甚至已经是直接走了出去。 “而且你仔细看看，那里是有向下的路的，完全不用跳。” 黄乐基示意的位置，几乎是整个空间里最暗的角落。 周围没有任何装饰，就像是地板平空塌下去一块。 与此同时，即便是站在这里，都能闻到阵阵让人不悦的腥味从里面飘出来，就像是积水褪去暴露出的淤泥。 “真的有路！” 沙鸣的话明显难以辩驳，付前点评间已经是有人不自觉地跟着上前，并紧接着发出惊呼。 而黄乐基老爷子往这边看了一眼，发现付前竟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后，嘴唇动了动终于也是没有说什么，领着剩下的人跟了上去。 对于这份欲言又止，付前表示完全可以理解。 虽然咱出现得突兀，甚至到现在都不自报家门，作为一名团队新成员可以说是不礼貌到了极点。 但众人选择第一时间建立“羁绊”，进而威逼发挥最大价值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指责这些的立场。 乃至赤裸裸的决死游戏里败下阵来后，更是完全没什么可说的了。 就像前面提到的，咱现在是具有无限躺平权的成员。 怡然自得间，付前倒也终于没有继续破坏团队氛围，选择迈步跟上。 …… “如果我们在下面死了会怎么样？” 没有留给一行人犹豫的时间，来到那处阴暗角落后，沙鸣没有半刻犹豫，直接走了下去。 而面面相觑的众人，在黄乐基也站过来之后，也是唯有硬着头皮跟上。 但这不代表真的毫无怨言，尤其是走在那狭窄陡峭，布满青黑色粘稠物的台阶上时。 没错，这条向下的狭窄通道，居然看上去真的是在水里泡了不知道多久，目之所及，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湿淋淋的淤泥里。 属实有点儿深渊入口的味道了，也难怪有人忍不住问出这种悲观问题。 跟在队伍最后的付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对眼前的发展倒是十分欣赏。 甚至他觉得就算黄乐基老爷子，也未必全是负面情绪。 前面逼迫自己不成是不假，但说白了不过是绝境之下的求生手段。 现在虽然没有激发出自己的积极性，但沙鸣兄却是主动站了出来，堪称无心插柳。 “不知道，正常讲并不会真正的死亡，但老实说我很难相信刚才的黄震没死。” 包括对这种明显扰乱军心的问题，他竟也是做出了回应。 “阁下觉得呢？” 而听上去相当实事求是的回答后，从石梯上下来的他在一片水洼中站定，竟是转身看向了走在最后的付前。 很明显被逼出手，没办法继续低调的他，也不想让付前那么容易置身事外。 “那位大约的确死了。” 而作为凶手，付前竟也是微微点头，以一种类似病句的描述，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虽然并不代表在这下面死亡，也会是同样下场。” 不过接下来，他依旧是十分严谨地打量着四周，表示不能简单类比。 不算太长的石梯下来，是一个过分低矮的地下空间，顶上的淤泥几乎快要沾到兜帽上。 “那会是什么下场？” 而注视着人陆续下来，纷纷挤在这个潮湿压抑的所在，沙鸣也是没有情绪地继续问道。 “这里更深入，理论上来说情况应该更加严重。” 付前并没有刻意委婉，而是给出了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推断。 “san值减1。” 甚至就在他说完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竟同时响起。 并没有让人失望，蓄力一段时间后三循兄再次现身了。 声音正是来自背后湿漉漉的墙壁上。 【san值减5】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带来了一个额外的惊喜，一秒钟证明了付前的说法——来到这下面，情况会变得更严重。 耳边响起的san值损失提示，居然是直接增加了五倍。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属性的意义 这可不是十以内的加减乘除了。 三循兄虽然神出鬼没，但这次突兀现身，对付前来说倒不算奇怪。 毕竟算算时间，冷却得应该也差不多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对方的真言术·疯，和自己收到的真正提示间的不一致。 很明显有某个看不见的指数，被添加进了运算。 悄无声息间，付前的身体已经转了过去，对着那面湿漉漉的墙壁。 三循兄之前说得确实没错，在这个地方，他并不需要借助于镜子之类的才能现身。 浓厚且腥的淤泥上虽然能够倒映出些许水光，但跟镜面比无疑混乱不堪。 然而即便如此，都完全没耽搁那张熟悉的面孔显现。 感觉上他似乎只是比较喜欢这种特殊的格调。 呵呵…… 甚至此时此刻，面对转过头来的付前，他并没有直接继续，而是一阵笑声中悄然隐去，神秘感拉满。 从笑声的爽朗程度看，之前交锋中积攒的不良情绪，应该已经顺利完成了排解。 “怎么？阁下有什么发现吗？” 与此同时，付前突然做出的动作，明显牵动了不少人的注意。 没等沙鸣开口，旁边的黄乐基就直接发问。 “刚才里面有人。” 而对于患难与共的队友们，付前再次展现了诚实的品质。 有人？ 深入这压抑至极，下水道般的不归路，队员们原本就心理压力颇大，一时都被付前的答案吓了一跳，纷纷往墙上看去。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很可惜我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他做了什么？” 作为话事人，黄乐基果断转回头盯着付前，反映了这个情况。 “他攻击了我，然后还很开心地笑了两声。” 付前依旧坦诚。 “呵呵，你确定？” 这下却是黄乐基笑声如同砂纸，同时上下打量。 “只可惜我没看到阁下有什么损伤——甚至我也没有，是不是有点儿太奇妙了？” …… 确实。 黄乐基的说法，几乎已经是把“你丫扯犊子吧”放到脸上，然而付前不仅完全没有介意，甚至心中一阵赞同。 来自第三循者的掉san之术，果然有着一种异样的纯粹。 前面已经证明了，不管是规则性质的损伤，还是直接的攻击，通通可以通过羁绊映射到其他人身上。 而之前罗根老爷子的经历，也足以证明在直面一些上位力量的时候，即便是本土超凡者，也难逃精神乃至肉体的扭曲。 然而此时此刻这群人不仅没有听到任何三循兄的动静，甚至面对冲击居然也是毫无反应。 这无疑是一个相当有意义的测试结果。 没错，早在三循兄现身前，付前就已经在期待羁绊之下，他的掉san攻击会带来什么反应了。 现在针对前一种情况，黄乐基他们没听到动静还是好理解的。 那就是三循兄的声音乃至影像，只有自己这个跟他建立了特殊联系的人才能感知到。 毕竟他的存在形式本来就很抽象。 但后一种情况，不得不说信息量就很大了。 自己暴跌5点san值，而其他人没有任何反应，看上去似乎只有两种解释。 一是三循跟自己建立的联系太特殊，跟他的言行一样只能被自己接收，不会传导给其他人。 但要想这一点成立的话，一个大前提就是要否认“羁绊”的规则性。 也就是说它并非至高无上的法则，而是有着例外情况的。 对于脱身来说，这不算一个坏消息。 因为当法则不再至高无上，那将意味着只要位阶够高，很可能将可以免疫这个地方的种种诡异，进而轻松控制住场面。 但那不是付前最想看到的。 律法，律令，此次西原一行，最重要的当然是为了调查这些相对特殊的力量形式。 但与此同时，目前展现出来的一些要素，明显有点儿适合用来测试一个特殊的概念——san值的本质。 …… 使用“使者”同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跟本土超凡们存在着某些本质的不同。 付前从来都知道这一点。 但san值，灵感，这些仓库仅做过最简略解释的属性，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却是付前从没有放弃过的问题。 除了作为任务的消耗外，在这个世界行走的自己，如果san值被清空同样也会变成白痴，这一点是早已经明确的。 但为什么？ 在降为零的那一刻，让自己变成白痴的是什么样的力量？ 这属实是个好问题。 而今天的这个特殊困境，似乎也同样是个机会，稍稍试探勾勒一下背后的逻辑。 所以对于付前来说，他更希望“羁绊”确实是不能违背的法则。 而如果以此为基础的话，众人毫无反应的原因，似乎就可以有一个比较自然的推论——不同于理智的丧失，精神的湮灭，san值是一个更加纯粹抽象，仅仅针对管理员们的概念。 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认为是应跟这个世界的联系而生。 说简单一点，黄乐基一行人没反应，是因为他们作为土著，压根没有这个属性。 而以目前还不可知的方式，维系着自己意志在这个世界存在的san值，相当于一根另类的血条。 一旦到零，就是意志即死效果。 虽然这个结论，仅仅只能算窥到了少许端倪，但足以算得上目前为止最大的收获了。 而这还不是全部的收获。 看上去跟这个地方深度绑定的三循兄，不仅非常精准地知道san值这根血条，甚至还有明确至极的手段去削减它。 之前关于同行的猜测，可以说越来越被证实。 而如果这个猜测成立，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无疑也是接下来值得探究的一个问题，并大概率能帮助明晰律法的本质。 总的来说，逻辑还是比较丝滑的。 当然了猜想再精彩，还要经得起验证才行。 “san值减1。” 并没有辜负期望，在团队成员们的逼视里，甚至没等付前继续回应黄乐基，身后一根方形立柱上，第三循者的身影已经是再次浮现。 并且完全没有废话，发动攻击并紧接着消失。 【san值减5】 付前依旧没有理会，只是在悦耳的提示中看着众人。 包括沙鸣在内，所有人依旧是毫无所动，看上去还是没受影响。 真不错。 再获一个支持性实验结论的付前，于赞叹间身体毫无征兆地转身，让自己面向了另外一侧的墙壁，与刚刚又换到这上面显形的三循兄俩俩相望。 “san值减1……” 后者发动了一半的攻击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完成了。 【san值减1】 而这一次，付前耳边提示却是恢复了正常。 哼，邪神行事从来都是一举多得。 那个看不见的指数，好像已经找到了——从背后发动的攻击会变得更加凶残。 面对这次没有第一时间隐去的身影，付前露出了一个惊悚的微笑。 三循兄的掩饰工夫，可实在算不上高明。 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 互相的不可知 相比于外表的神圣崇高，三循兄的人性看上去居然保持得还不错。 比如自以为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小心思。 刚才第一次从背后现身其实还算自然。 毕竟条件所限，这地方一眼看去几乎就是一条刚刚疏通的下水道，甚至尺寸都还是偏保守的那种，留给他登场的位置本来就不多。 而跟这地方深度绑定的他，能够洞悉看不见的法则并利用也不稀奇。 但成功背刺出暴击之后，不乘胜追击，直接走人的姿态就未免做作了。 损伤突然被无理由放大，足以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正常人都惊慌失措，再加上这种不给个痛快的行为，确实可以做到精神刺激的最大化。 但那是正常人。 前面的交道下来，付前相信这位第三循者对他面临的对手，应该早已经没有了那种幼稚的看法。 咱很明显是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类型。 见面就直接一口气把伤害打完，绝不多浪费一丝感情，才是对付自己这种人最合理的方式。 所以刚才三循兄的一击脱离，付前更愿意理解为这份做作另有目的。 比如防备像现在这样，念到一半自己突然转过身来，进而太快察觉到新的规则。 “很不错，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快。” “我相信你能越来越意识到，何为力量的本质的。” 最后一击未能成功背刺的三循，倒也没有过分懊恼，甚至相当大度地称赞一句。 “你到底在搞什么东西？不要告诉我现在那里面正有个人在跟你说话。” 而甚至没等付前说什么，被他连续的转向动作震惊到的黄乐基，已经是忍不住在旁边低吼。 果然是只有自己能接收到的信息吗？ “是啊。” 鉴于早有推断，付前对这份诡异景象倒也没有太奇怪。 甚至下一刻他也没有做任何掩饰，冲着黄乐基一本正经地点头。 “我猜你说的应该是那些无处不在，甚至随着深入越来越严苛的法则。” 而不等黄乐基说什么，付前已经转回头去，继续了跟第三循者的对话。 虽然这位的消息只有自己能接收到，但自己的话还是可以分享出来，让大家长长见识的。 “但你既然这么引人向善，干嘛不直接告诉我，好让我能严格遵守？” “呵呵……法则并不只意味着遵守，违背并受到惩罚同样也是体现之一。” 而面对付前过分自来熟的建议，三循看上去也无意过多纠缠，冷冷一笑间快速消散。 …… “他说了什么？” 调动人心从来都是一门技巧，看得出来黄乐基老爷子很不想跟着一起发疯，但付前提问的内容，让他还是没有克制住求知的冲动。 “他说我们遵纪守法固然不错，但犯错了受到惩罚同样喜闻乐见。” 而付前并没有吝啬，竟是真的把三循的回答分享了出来。 虽然说话的时候，他看的是已经有一会儿没吭声的沙鸣。 因为面容枯萎，后者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甚至付前也并不是太怀疑，他是看不到三循的。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如果别人看不到只跟自己交流的第三循者，那么有没有可能，自己也看不到跟他们交流的某循者？ 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逆向思维，可是又很容易被忽视。 好在精神病人思路广，虽然沙鸣跟自己截然相反，全程没有表现出任何古怪举动，但付前依旧没有排除，有个看不见的循者一直在跟他做着互动这种可能。 那么多热血漫都说过了，要相信队友的力量。 更何况沙鸣兄前面已经表现出来了不凡之处。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好像该继续向下了。” 下一刻迎着付前的注视，沙鸣选择了强行扭转话题，让大家把注意力转到现实问题上来。 这…… 看得出来黄乐基是很希望沙鸣能多点评一些的，可惜目前形势明显已经是超出掌控。 眼前的两个人，一边是个完全不怕死的神秘人物，一边是有着众多秘密，隐有幕后黑手嫌疑的存在。 而作为团队话事人的他，看上去竟是拿不出任何反向钳制的手段。 “是该继续出发了，谁都不要缩在后面！” 不过这份犹豫也仅仅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很快黄乐基就下定决心，冲着茫然的队员们吼了一声。 “可是……” 这种地方，一去不复返的心理压力又岂是能轻易承受，前面言听计从的队员们，终于是忍不住表现出了犹豫。 “蠢货，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这种时候越是缩在后面，越是保不了你们的命！” 当然他们迎来的是黄老爷子毫不客气地斥责。 …… 越是冲锋在前，生还的概率反而越大。 求生欲的驱使下，人的思维往往得以超速运转。 所以黄乐基的话虽然乍一听有些反差，但却是很快有人眼睛发亮，下意识地看向付前和沙鸣。 前面这两个人的表现，无疑对士气造成了强烈打击。 一个反人性地无视了羁绊带来的死亡威胁，一个则是直接表现出了斩断羁绊的能力，似乎让剩下的人彻底失去了博弈的筹码。 但真的是这样吗？ 全无机会，只能任人宰割？ 在这危机重重的地下深处，一个人遭遇不测，沙鸣或许可以用刚才那种方法处理，一群人呢？ 会不会他一一截断羁绊前，传导过去的死亡就已经足以让他崩溃？ 考虑到这一点，一群人主动冲在前面，反而会让他放弃那种视人如耗材的姿态，转而保护众人不受损伤。 真正的向死而生。 “明白。” 转瞬之间，黄老爷子提出来的新理念，就开始获得众多的认同。 甚至有人已经一声不吭，直接冲向了这处狭小空间里唯一的去路。 “我们好像也该出发了，循者阁下。” 沙鸣老兄的修养功夫倒是相当不错，面对这样一副景象以及黄老爷子的注视，竟依旧是笑着对付前做出了邀请。 虽然最后的称呼，听上去有些意味深长。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止步之路 狭小，闭塞，泥泞。 前面下水道的比喻明显很贴切，这条一路通往更深处的通道，并没有出现随着行进豁然开朗的情况。 恰恰相反，很多地方甚至是越发狭窄，几乎只能一人通过，通道本身更是除了破败古老，再看不到任何特别的痕迹。 这样的求生环境下，一群人被迫形成了真正的一字长蛇阵，于沉默中默默行进。 唯一值得欣慰的，或许就是这条仿佛通往地狱的通道虽然曲折，但不存在任何岔路。 省掉了决策的艰难后，可以一路麻木地走下去。 而付前自然还是走在最后。 他当然不会拒绝沙鸣的邀请。 虽然不是那么相信沙鸣关于黄之巽的说法，但这个让人不悦的深处，明显看上去更加贴近一切的源头。 科考的胜利就在眼前，岂能轻易错过。 甚至一路行进到现在，其他人眼中压抑至极的通道，对付前来说都隐隐有所收获。 乍一看，通道的布局无疑相当反常。 虽然满满古老遗迹重见天日的风范，但很难想象，任何通道或者下水道会修成这种百转千回的模样。 相比之下走在里面的时候，付前想到的却是自己曾经接触过不止一次的，那些特殊的空间入口。 比如人鱼藏身处，比如工坊。 眼前的通道，隐隐就给人那种感觉，它自身的走向，仿佛代表了某种世界的本质。 有了这层认知，跟随深入的时候，堪称越发有种不归路的感觉。 “到底还要走多久？” 当然即便队员们不会有这份感觉，也不可能强求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能保持良好的心态。 黄老爷子的激励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有人开始承受不住这无尽的折磨，拒绝再继续前行。 而他质问的对象，赫然正是看上去知道更多的沙鸣。 似乎是为了配合黄乐基老爷子之前的说法，沙鸣刻意走在了队伍中间位置，做出了一副随时可以对先锋队员施以援手的姿态。 虽然目前为止还没做过什么。 “不会太久，转过前面再继续向下就到了。” 这会儿面对停下的队伍，沙鸣倒也没有表示太明显的不满，而是耐心地解释了一句，同时观察着四周。 “真的？” 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得到明确到这种程度的答案，一时间就连黄老爷子都没能完全收敛情绪。 “当然，不信你可以问一下循者阁下。” 沙鸣笑得诡异，边说边冲着付前示意。 “好啊。” 然而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回应他的却是当事人。 微微点头间，付前已经是很自然地转身，看向手边的墙壁。 “san值减1。” 迎着墙上传来的三循兄的声音，付前微微点头致意。 “转过前面就到了吗？” …… 很难说是纯粹的凑巧还是刻意为之，这次三循兄现身的时机十分巧妙。 以至于刚好让付前接受了沙鸣的建议，向真正的循者征询意见。 而面对这诡异的发展，不只是黄乐基一行人，就连正牌的第三循者，一时间都是愣了一下。 “确实可以这么认为。” “到了那里，你们确实就不用继续了。” 不过似乎并不愿意在付前面前失了气势，很快三循兄还是做出了回应，甚至给出的答案跟沙鸣惊人的一致。 “听上去确实是这样。” 而本着用人不疑的精神，付前也是回过头去，十分自然地转达了这个说法。 “……我们走。” 面对付前和沙鸣两个人越来越难以把捉的行为，黄乐基老爷子的内心斗争无疑相当激烈。 只可惜即便老练如他，除了延续之前的策略以数量胁迫外，一时间也是想不出更好的计较。 最终结果就是稍加犹豫后，这位狠狠咬牙，示意其他人全都跟上他一起向前，甚至没有理会付前二人是否跟上，力争表现出最不好惹的姿态。 “谢谢。” 可惜对这份心意，付前明显没有兴趣领会，反而是冲着还没有隐去的三循兄再次点头，礼貌道谢。 “san值减1。” “san值减1。” 回应他的是两声清脆的真言，三循兄也是再次走人。 …… “你实在是个不一般的角色。” 而直到这时，沙鸣竟依旧没有追上去，甚至看完了付前不耻下问的全过程后，做出了一个听上去涵义很丰富的评价。 “就算是我，也想不通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有一点很明显，你根本不知道循者这个称呼代表的是什么。” 似乎是受付前奔放行为的影响，沙鸣的话听上去尺度也是越来越大。 “哦？所以代表的是什么？” 依旧是世外高人风范，付前对这样的点评毫不在意。 “呵呵……还是让他们自己告诉你吧，现在不要让黄乐基他们等急了。” 可惜紧要关头，沙鸣竟是再次卖起了关子，冷笑声中终于跟了上去。 他们？听上去沙鸣兄不仅知道循者是怎么回事，同时自己还不属于那个群体。 对这样的行为，付前一边思索着沙鸣的用词，一边依旧是没什么责怪。 因为话说得完全没问题，仅仅是这一会儿，黄老爷子他们就已经是等急了。 “怎么回事——” “不可能——” “不要动，所有人站在原地——” 一片惊呼声中，付前低头看着身上飞速出现的不止一道伤口，再次作为最后一个跟了上去。 …… 沙鸣二人提到的这最后一段路，陡峭程度甚至比最初下来的地方还夸张，长度也长得多。 但恰恰是这样，才有一点儿旅途终点的意思，反而让人不那么怀疑。 而这个时候队伍成员们，在黄乐基老爷子的统御下，早已经是冲出去了不短的距离。 同时刚才最后的号召明显起了作用，所有人的脚都是宛如原地生根，一动不动。 即便沙鸣和付前先后到达，他们也仅仅是转头望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走着走着，方向向下也会受伤了？” 死死盯着沙鸣，最先开口的黄乐基语气中已经是带着悲愤。 “有问题吗？你们现在不是不用走了？” 只可惜一步步跟上间，沙鸣只是呵呵笑着反问。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 终点与真相 下坡路漫漫。 黄乐基老爷子确实没有瞎说，眼前的路赫然是一眼望去不带一丝回头的。 然而他带领的队伍，此刻却是毫无疑问全部又添新伤。 先不说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回头的禁忌，就这条下坡路的狭窄程度，真有哪个脑子抽了想逆流而上，怕是也会被轻松拦下来。 所以从理智的角度，黄老爷子的控诉可信度明显还是高的。 虽然听上去有点儿惊悚。 就算向下走也会受到严惩？不知不觉间倒反天罡了？ “不用怕，你可以按自己的想法试一下。” 而这会儿赶上来的沙鸣，依旧保持了那份奔放姿态。 不等对方说什么，他就示意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黄老爷子，可以试着逆行一下。 …… 沙鸣前面过分摊牌的语气，明显已经给众人内心蒙上阴影。 以至于这会儿面对他的建议，黄老爷子内心跟脸皮一样，都已经近如死灰。 但作为一名执掌大权多年的老江湖，绝境之下但凡有一丝希望，都不可能因为别人的说法去轻易掐灭。 “不管什么变化都不要动。” 往周围看了一圈，很快他就冷冷做起交待。 而说完这一句之后，黄乐基也是再没有吭声，只是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沙鸣迈步向上。 一步，两步…… 呃—— 就在几乎要跟沙鸣错身而过的时候，黄乐基吸的那口气化作痛呼喷了出来。 “为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又多出来的猩红痕迹，黄乐基再望向沙鸣时，已经是满满不加掩饰的恨意。 “为什么要故意把我们骗到这里？” 居然真的是最坏的情况，不管上还是下都会触发严惩。 几乎意味着将被彻底困死在这里。 “骗？我说的好像就是到这里后就不用走了吧？” 暴怒的黄乐基近在咫尺，但沙鸣似乎完全不担心他突然发难，只是在低沉的笑声中为自己辩解。 “终点的意思是不得不停下来的地方，并不一定是个明确的点……世界的本质一面，超出你的想象。” “我说得对吗？循者阁下。” 下一刻他甚至是看向付前，寻求认同。 “没有问题，毕竟你说的只是不需要再走，而不是会看到黄之巽。” 对此付前也是当仁不让，十分细致地点评着。 不过与此同时，眼见黄老爷子快要脑溢血的姿态连枯萎的脸皮都遮掩不住，付前也是展现了人文关怀，随口宽慰。 “凡事要往好处想，其实本质上你们的处境，跟刚才并没有太大区别不是吗？” …… 对于把众人骗入绝境的沙鸣，黄乐基自然是恨之入骨，但并不代表对付前就印象好了。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对于继续前进来到这里，刚才后者给出的也是肯定意见。 然而即便带着这份情绪，这会儿付前的话听到耳朵里，依然是让黄乐基疑惑中愣住。 “既不敢上，也不敢下，只能待在原地，区别也就是活动空间小了点儿。” 付前则是继续侃侃而谈。 “我知道你们甚至很容易能推测出，禁止下行这条规则大概生效的界限在哪里。” “但采取任何行动前，还是建议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就算付出代价脱离了这个范围，有任何意义吗？” “更不用说沙鸣阁下刚才提到过的，‘世界的本质远超想象’，你们通过常规逻辑推导出的界限未必有用。” 始终保持着神棍气度，付前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竟真的是在帮黄乐基他们分析形势，明晰命运。 “……只是不希望乱走连累你们吧？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种特殊的羁绊还在。” 只可惜连续挣扎，结果却是越来越糟的情况下，就算黄老爷子都已经是难再保持情绪稳定，面对付前的说法只是冷笑。 “不是，当然这仅代表我自己的意见，沙鸣阁下你们可以跟他再确认。” 算得不理想被掀卦摊，在神棍这一行都称得上常有的事儿，付前对几句冷语自然不会在意。 “请随意。” 而另一名当事人沙鸣，竟也几乎是瞬间表态。 “另外其实关于黄之巽，我也并没有乱指路，这里确实离他已经越来越近了。” 不仅如此，沙鸣还专门找到付前，解释自己并不是个骗子。 “只不过想突破那层界限看到他并不容易。” “哦？” 虽然沙鸣一副幕后黑手的模样，对他的自我申辩付前却是很感兴趣。 “所以你前面讲的，昨天夜里发生的事都是真的？比如黄之巽偷拿你的东西，一个人返回这里。” “当然。” 沙鸣话语间没有一点心虚。 “那他知道你是故意让他偷拿的吗？” 付前无比自然地点头，追问了一句。 …… “呵呵呵……应该不知道吧。” 短暂的寂静，很快被沙鸣的笑声打破，他甚至是真的回应了付前的问题。 而这话的信息量之大，几乎是让昨天夜里的事件再来反转。 并不是血狮算计队友，找准了机会重回这里独吞成果，而是被安排以这样的心思重返了这里。 甚至他还不是唯一的一个受害者，因为后续在沙鸣的急切呼吁下，还有一支规模可观的救援队伍被组织起来。 个中深意，可谓细思极恐，其心可诛。 虽然在付前看来并不奇怪。 血狮兄他早就打过交道，心思手段属实算不上过硬，苏糕同学“不行”的点评实在是贴切。 而这次涉及的又是半神瓶颈这种重要事宜，真的可能让他找到这种空子钻？ 是以对沙鸣讲的这个故事，他从一开始就是持保留意见。 “我也是这么觉得。” “不过你为什么要把他其实离得已经很近，这么重要的消息也主动说出来？” 而这会儿对故事的新版本表示赞同的同时，付前也是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 “很简单，你跟他们不一样。” 伸手指着黄乐基一行，沙鸣听着也是坦诚得夸张。 “他们已经到了终点，但你明显还有余力做更多，需要给你一点儿激励。” 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 画蛇添足 「过奖了。」 对付前给予了高度肯定的同时，沙鸣关于其他人的点评无疑有些不客气了。 不过看了一眼黄乐基老爷子他们，付前依旧只是平淡道谢，俨然一副出世之姿。 此时此刻，情况看上去已经很明确了。 眼前种种，全部源于三人组的安排。 黄之巽为谋求晋升契机组织起这个队伍，并且对黄氏一族做了隐瞒。 只可惜血狮没想到的是，同样也有人对他做了隐瞒。 他找来的义务工沙鸣，明显知道得更多，所图的更大。 甚至他想竭力甩开的黄氏族人，都是后者谋划的一环，被全部引入了这个所在，并在这会儿抵达了「终点」。 或许作为一个幕后黑手，沙鸣摊牌得丝滑了些，但这部分内容可信性明显还是不低的。 当然认可归认可，同样作为一个老牌幕后黑手，对口头激励这种东西，付前表示早已经免疫。 仅仅一句「还能做到更多」，是不可能让他去做更多的。 甚至付前相信，沙鸣兄对这一点应该也是心中有数。 所以谦虚过后他完全没有多说的意思，只是继续看着对方，等待后续的诚意。 …… 「这个时候就不用过分谦虚了。」 而并没有让人失望，沙鸣瞬间就从黄乐基他们身上收回了目光，仿佛再无利用价值的垃圾，懒得再看一眼。 「还记得我说过，你根本不懂得循者这个称呼代表了什么？」 而紧接着他就伸出手去，在空中比比划划，同时旧事重提。 「不得不承认你的扮相和姿态都还是不错的，但越是这样越是会暴露前面一个问题，知道为什么吗？」 「如果我知道他们是什么，那么就一定不会选择扮作他们的造型？」 而面对沙鸣阁下的循循善诱，付前也是并没有客气，同样用旁若无人的态度，猜测着某种可能。 「果然，对你来这里的目的，我可以说越来越好奇了。」 沙鸣的反应，听上去几乎已经是惊喜交加。 「说得没错，循者有个最本质的特点，他们厌恶神性。」 而下一刻他甚至也没有卖关子，直指核心。 …… 原来如此。 虽然隐隐已经猜到一些，但沙鸣阁下的说法一出，付前一时还是心中再叹三循兄一帮人的诡异。 前面一直疑惑的一个问题，那就是相对于自己被一对一单防，黄乐基他们为什么这么不受待见。 现在原因好像知道了，循者们只对闯入的神性目标做出反应，并且是负面反应。 一旦接受了这一点，沙鸣刚才提到的问题，其中逻辑就很容易理解了—— 自己的造型跟循者们搞得越像，甚至用他们的称呼，都只会证明自己曾经直面过他们，从而暴露自己的位阶。 而这跟掩饰自我身份的初衷恰恰相悖，堪称典型的画蛇添足行为。 「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一名跟这群人完全不同的高阶超凡，不管多么不盛气凌人。」 而果然沙鸣完全没有帮忙掩饰这一点的意思，下一刻就直接道破，并引来阵阵惊呼。 「半神——」 甚至刚才的弃之如敝履姿态都没有刺激到的黄乐基他们，一时间都纷纷投来惊恐而绝望的目光。 毕竟沙鸣的话虽然不礼貌，但进退不得的局面已经是摆在这里，相比寻找生路，被锐评一下实在算不了什么。 然而这个半路出现的神 秘人物，现在居然被爆出货真价实的半神身份，却是让事情的严重性更显得夸张。 有这样的人物参与，一方面整个行动看上去更像一个巨大的阴谋。 另一方面近乎囚徒的众人，目前能拿出来谈的筹码，似乎也只剩「团队羁绊」这一项了。 然而过分夸张的位阶差距，很难讲不会弱化这份威胁的分量。 绝境之下手里筹码还缩水，无疑是雪上加霜，难以接受。 「原来如此，看上去居然是做了多余的事情。」 很可惜的是，付前下一步的反应却是让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 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付前大大方方地点头，甚至情绪看上去都没有因为被道破秘密受影响。 因为本来也没什么影响。 画蛇添足的行为，从来就是为了添足。 …… 扮演一个第一次接触，了解甚少的群体，明显是相当冒进的举动，为一名成熟的专家所不取。 更何况因为本身的科考性质，大部分时间自己不过作为一个观察者存在，其实完全没必要用这种大尺度行为争取目光焦点。 所以即便如此，还是这么干了的原因很简单，付前对「循者」这个群体很感兴趣，想知道更多。 相对于正面解释真的是什么样子，很多人明显更喜欢戳穿假的。 以循者的造型现身，在付前看来比扯着嗓子直接问好多了。 这种步步惊心的场合，一旦有人对循者了解更多，面对自己的出场，想完全不做反应是很难的。 比如这会儿的沙鸣阁下。 但这还不够。 自己捏人捏得那么细致，只有这点儿收获怎么行。 「不过老实说，仅仅是这样的话，还是不足以让我做更多。」 「虽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这里能力大的也不止我一个。」 虽然承认了对方的说法，付前看上去依旧是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摆烂姿态。 「呵呵……说得对，我既然能知道这么多，甚至能评价你的扮相不错，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对于他的反应，沙鸣看上去竟是完全不奇怪，甚至在一连串的笑声里，继续比划着之前的图案。 「但就算都是高阶超凡，彼此间也是不一样的。」 「就像你不知道循者是什么一样，你更不知道我是什么。」 「而虽然对于这个问题，我有一个非常美妙的比喻，但现在时间有限，需要有人给你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了——他来了吗？」 终于是手放下来，沙鸣话锋一转，突兀地问了一句。 「来了。」 并没有强求，付前仰望着仿佛从无穷远处射来，骤然亮起的千百道光，以及身处中心，完全由它们交织而成的三循兄，诚实地点了点头。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万千真理之牢 沙鸣远不止表面的位阶。 这是个不难得出的结论，毕竟他自己口述的逻辑都没什么问题。 循者只会出现在神性目标面前，而他可以鉴别循者的真伪，最简单的解释就是他也是神性目标。 相对来说更重要的，反而是由此体现出的另外一点——身为二阶的自己，居然感知不到。 从初次见面到现在，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情况下，居然是在九十九灵感面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对于这样的壮举，解释之一自然是他位阶夸张，甚至就算对自己都是呈碾压之势。 而除了这个惊悚的可能外，还有一个解释就是，他有着类似于自己夺目之面的工具，专门就这一点做了隐藏。 听着或许也很夸张，但绝非没可能。 别忘了目前身处的地方，就有着众多规则级别的东西存在。 如果有办法让它们为己所用，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 而仅仅是目前的表现就能看出来，沙鸣对这个地方绝不只是知道一些那么简单。 包括他前面一直比划的图案，付前也完全认得出来，正是下来之后的行走路线，由他随手勾勒出来后，那种异样的抽象感更重了。 当然无论哪个猜想成立，都意味着对付起来不会容易。 但正所谓凡事要往好处想，眼前再次出现的三循兄，看上去也很是不善的样子，说不定可以帮忙做一下热身运动。 「san值减1。」 【san值减5】 果然第一时间就给出一个惊喜。 明明是在跟自己面对面，但却是成功发动了背刺。 …… 「看到了吗？」 赞叹之间，三循兄已经是再次开口。 不仅现身的方式不一样，甚至跟前面相比，声音也多了几分图穷匕见的霸气。 「看到什么？」 「真理。」 面对付前的不解，他一边给出了一个格调极高的答案，一边甚至是虚空迈动了脚步。 而随着这一步，真的有更多的虚幻光线交织跟随，让他完成了一种另类的行走。 一眼望去，似乎周围遍布这样的东西，只不过因为他的动作而显现。 「你是想告诉我，这个看上去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其实本质上被真理笼罩，而你就是真理的化身？」 对此付前倒也没有故意装傻，很是配合地顿悟了一番，甚至完全不在意被人听到。 「不是笼罩，是升华。」 然而三循却依旧不是太满意的样子。 「真理的定义足以改变本质，让这个甚至都算不上现实的地方，变得纯洁而不朽。」 因定义而纯洁。 付前并没有介意这份情绪，反而是听得津津有味。 真理不用说，就是一路品味到现在，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则了。 随着逐渐深入，越发密集严苛也很正常。 但因为多了这么多不可违背的限制条件，变得更加纯洁就很耐人寻味了。 格式化？ 「所以你循者的称呼，本质上应该叫循理者？」 一边头脑风暴，付前一边随口做着解读，并把黄乐基一行听得心惊肉跳。 他们明显是看不到付前眼里的景象的。 甚至包括言出必行，从三循出现后就真的一声不吭的沙鸣，也只是站在一边默默注视着付前的独角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因为曾经的我跟你一样狂妄自大。」 脚步不停， 三循以一条诡异的路线漫步于眼前的空间。 「背靠至高无上的庇护，自认为可以洞察并应付一切，很可惜……」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的存在完全不依赖你眼中的这些光，它们只是照出了我。」 「我的存在，是真正意义的不朽。」 「而你的那份庇护被我抛弃的原因，就是因为它在这一点面前，被映照出的虚妄。」 「你肯定想反驳，但在那之前记得别忘了一个事实——我在这里，我的意志并没有湮灭，不是吗？」 …… 神棍讨人厌果然是有原因的。 三循兄姿态一下拔高之后，发言理解起来都费劲多了。 诡异的所在，诡异的对手，诡异的对话形式，第一时间成功引发的，却是付前心中吐槽。 不过一边暗暗决定下次营业的时候给顾客打个折，一边也并没有耽搁他快速推断其中含义。 首先很明确的一点，三循兄几乎是明牌承认是前同行了。 所谓的「背靠至高无上存在」明显是在说仓库。 甚至从这份描述里，能感觉到他任职的时候，仓库恐怕还是春秋鼎盛。 像自己就从来没有这种无关的错觉。 而听后面的意思，似乎在见识到关于「律法」的不朽后，他果断弃暗投明了，并且完全不怀疑自身的选择。 理由就是直到现在他都还活得好好的，仓库对他这个二五仔为之奈何。 逻辑还是很流畅的，甚至完全能够想象他在这个过程里的心路历程。 只不过现在问题来了，三循兄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指点迷津，尝试把自己变成他们的一员吧？ 「听上去有些道理，不过老实讲，与其说是至纯至善之地，我还是觉得像一个笼子更多一些。」 目光跟随着三循的脚步，看着仿佛因为照亮他而显现的「真理」之光，付前还是选择了实事求是地表达感受。 「呵呵，在你不想踏出去的时候，牢笼这个词也就不再有意义。」 可惜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三循兄发言的讨打程度再次增加。 「当然很明显，你是难以放弃这一点的……其实这也是我跟你这段对话的意义。」 好在下一刻，他终于是用加重的语气说到了重点。 「走到这个深度，你确实已经深陷牢笼，并且不可能摆脱，不管用任何方法。」 「万千真理定义了这里，包括定义了此时此刻的你。」 「我知道你有办法跳出这个世界，甚至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现在仍然可以这么做，但那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从此刻开始，你在这个世界的存在状态只会有眼前这一种，而我知道你是一定要回来的。」 「这段对话的意义就是告诉你这份绝望，以及继续等下去只会更加的绝望。」 「现在……该动起来了，为自由而挣扎，把血涂在牢笼上。」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前辈的震惊 血染监牢吗？ 违背后的严惩，同样是法则的表现之一，这个理念倒是执行得很到位。 三循的说法虽然抽象，但对付前来说，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这位突然高调现身，下马威之后接介绍自身的超凡人生，果然不是为了救人脱离苦海，让自己这个迷途羔羊也皈依真理。 不管是他还是沙鸣的说法，都透露出了相当明确的一点——前进到这里，不可见的法则已经是由量变达成了某种质变。 就像自己眼中随着三循的行动，被不断映照出的条条光线。 不朽，至高，却又绵密地编织到一起，共同汇聚定义了这里，把它变成了一个「圣洁」之地。 而自己已经是笼中囚徒，被束缚程度还远不止字面上那么简单。 按照三循的说法，这地方甚至并不限制摘面具走人。 与此同时，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形式却已经被锁定。 很容易理解其中含义，是不管自己摘了面具后在仓库里待多久，甚至是回到现实世界，跟秦大少他们吃喝玩乐，最终只要再戴上使者同步到这个世界，就还是出现在这个地方。 甚至就算不戴也没用，因为仓库会强制执行任务，把自己送到这个世界。 三循明显相当清楚这一点，并很有把握仓库没有能力绕过这个牢笼。 说简单一点，这个牢笼锁死的是咱的职业生涯，就算逃走也没有办法开展工作了。 仓库不可能允许这一点，到时候自己将会是身上被线拽着，同时又锁在笼子里的老鼠，唯有撞得骨折肉断，拿血把牢笼染红一个下场。 而这就是三循想让自己做的，甚至沙鸣也一样。 …… 或许本身的存在性质不同，但其实纵观全局，沙鸣和三循的作为明显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没有急着杀人，也都不介意循序渐进的分享秘密。 最终的结果是，这支纸面实力并不强的探索队，成功一路深入到了这里。 沙鸣为什么要引诱黄氏族人进来？明明实力几乎是乌合之众。 答，他需要的从来不是披荆斩棘，一路找到血狮。 他要的是这个穿过荆棘丛的过程。 也就是三循说的，发现规则并遵守，或者违背规则被惩戒。 他们想要法则得到体现，就像此刻的三循行走中映照出的光一样。 而黄乐基他们明显已经是走到了彻底没有路的荆棘尽头，但在沙鸣和三循看来，自己还可以做更多。 比如徒手尝试撕扯出一条路来，并在失败的过程中把血全都涂上面。 从这个角度讲，自己的到来对沙鸣来说，应该算是意外收获了。 而面对自己难以调动的积极性，对循者知之甚详的他，果断选择旁边看戏，让三循兄给自己「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而后者也确实做到了。 「san值减1。」 甚至还在做。 【san值减5】 一番讲述后暂时住口，给付前安静的思考时间，但同时三循兄并没有忘记稍加催促。 又一次正面背刺下，付前san值再掉5点。 「……你怎么会这么多？」 然而相对于这份损失下，眼睫毛都没有动一根的付前，下一刻居然还是三循忍不住震惊了。 …… 哼，那还用说。 你以为咱是你这种二五仔弱者，区区29点就扛不住了？ 更不用说消耗得甚至物有所值，窥视到了几分san值的本质 。 完全理解三循兄这份情绪来自于哪里，付前心中只是冷哼一声。 进入这地方后的损耗，他当然记得清楚。 对于手握三位数san值的自己来说，虽然惨烈但还不至于无法承受，但对于前辈们来说，可能就有些吓人了。 一见面就确认自己管理员的身份，三循兄具体怎么做到的，目前还难以确定。 但他随口果断选择的掉san真言，无疑是极具针对性的手段。 相信随便对哪个管理员，都足以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 比如他自己。 连续损失下，自己前面的表现明显被当成了故作镇定，而他也是孜孜不倦地继续加压。 然而人都是有极限的，很明显三循想象中的，自己承受不住终于崩溃的景象没出现，他自己承受不住了。 「哪里多了？」 而众所周知，付前补刀这一块儿一向是精修多年，当即就是给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声。 「难道在你看来，我连这点儿代价都支付不起？那你可能要抽时间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了。」 「我不知道当年是什么样子，但你明显选错了手段，这一方面我同样是不朽的。」 说到最后一句，付前同步把头上的兜帽摘下，同时手从脸上轻轻拂过。 原本如同干尸的面容，一寸寸随着手掌复原，让这番话也越发有气势。 高阶超凡的身份已经暴露，继续与民同乐已经没有意义，不如拿来调动一下情绪。 「胡扯！」 事实证明，调动情绪的效果相当好。 虽然看不到脸，但三循兄的怒斥声中，已经是能听出命运的不甘。 很明显在他的某段生命里，san值这个词曾经占据相当重要的位置，即便现在都不能完全释怀。 「你根本不懂它代表了什么，否则就应该知道把它和不朽联系起来，就跟你现在的伪装一样可笑。」 「哦，所以代表了什么？」 付前没有浪费这份激励出的情绪，无比丝滑地请教了下去。 「呵呵，不用套我的话，有些东西只能自己体会……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就是我才是真正的不朽，因为拴在脖子上的救生索已经被解开。」 可惜看上去，三循已经是并不准备分享更多。 san值是拴在脖子上的救生索？倒是个奇妙的比喻。 不过就算这样，付前也已经是相当满意，深感不虚此行。 「啊——」 可惜因为只能看到一半对话，观众们明显对这份情绪难以共情。 下一刻，下方传来的凄厉惨叫打破了沉寂。 循声望去，却见救援队其中一名成员，身体正沿着长梯急速滚下去，并抛洒出道道绚丽血花。 就像掉入了无形的绞馅机。 很明显，催促的手段不止第三循者一个人有。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六十二章 群贤毕至 人自然是沙鸣踹出去的。 一声不吭，不代表他就完全甘于在那里看独角戏。 很明显他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随手给出一点儿压力。 甚至踹完这一脚后，他依旧一声不吭，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但恰恰是这样的反应，让人完全不怀疑，他过会儿会再踹一个下去。 此次的受害人，是除了黄乐基老爷子之外，离沙鸣最近的一个队伍成员。 而即便是黄老爷子，明显也没想过他居然会这么干，以至于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拦。 「你疯了？」 好在真正的感同身受下，同样在飚血的其他人，震惊中还是硬着头皮把受害者拦了下来。 而注视着这一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黄乐基终于是忍不住对着沙鸣大吼。 「当然没有，但从反应看，你们很明显还没有意识到自身真正的处境。」 似乎被付前的风格传染，痛击队友的沙鸣仅仅是抬眼瞥了一下，语气平淡地回应。 「而虽然并不是针对你，但我想刚才的动作，应该有助于帮你们纠正一些过分的乐观——」 说话的同时，沙鸣甚至也学着付前，手贴在脸上缓缓拂过。 而随着他的动作，那张枯萎的面孔上，也是同样地焕发出了生机。 当然即便如此，观感上依旧差出太远。 「比如你们筹码的分量。」 而用同步恢复的声音，沙鸣缓缓地做了最后的补充。 …… 所谓士气跌到地平线下，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 同样受牵连身上飚血的付前，自然没有错过这边的交流。 不过并没有在意沙鸣的剽窃行为，他只是对黄乐基一行的反应稍作点评。 沙鸣所谓的「过分乐观」指的是什么，他自然是相当理解。 虽然整支救援队伍现在已经沦为龙套，但不代表他们的求生欲会就此熄灭。 而就像前面说的，他们在这件事上，唯一的筹码就是「羁绊」。 同心协力，合适的时机，以自残为要挟，进而谋求一线生机。 这也是刚才黄老爷子会下令冲下来的最终底气。 虽然现实是残酷的，很快自己这个神秘人物，就被发现居然是半神，让自残的威胁分量顿失。 但对活着的渴求从不会轻易湮灭，队员们依旧没有放弃蠢蠢欲动的心思，因为除了自己，可以要挟的目标还有一个。 尤其是沙鸣兄看上去明显对形势更加有掌控力。 只可惜……不管是踹人还是美颜，沙鸣用实际动作告诉观众们，他在对要挟的抗性上并不弱于自己，甚至—— 「你也是半神？」 黄乐基的惊呼声已经是有些尖锐，已经顾不上发言对士气的影响。 「这倒是个有趣的问题，不过怎么说呢……严格讲的话，半小时前是的。」 没想到的是，面对这个问题，沙鸣居然是体现出了反常的耐心和细致。 虽然回答时看的是付前。 …… 「这个心灵投影，乃至探索活动在帮助你成长？然后现在你已经不止半神了？」 仿佛是班里最受老师信任的学生，眼见黄乐基打击之下，一副已经失去语言能力的样子，付前没有辜负期盼，随口接上。 「正确。」 而看得出来沙老师对此十分满意，第一时间就做出赞赏。 「看来你的存在状态果然很特殊。」 付前则是若有所思。 「 你不信？」 「不，我信，我甚至相信你这会儿说出来并不是为了炫耀，而是督促我好好努力，毕竟现在就不止半神，拖一会儿再变成什么就更不好说了。」 示意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浅薄，付前甚至直接道破了沙老师的良苦用心，并成功激发出一阵爽朗笑声。 虽然并不是沙鸣的。 「这种成长型的家伙看着可比我麻烦多了，你们都不优先处理的？」 付前看着笑得开心的三循，对他们的行为表示了疑惑，完全不担心被沙鸣听到。 「那自然是因为我们会一起成长了。」 可惜的是，三循阁下听上去完全不为所动。 「虽然只是个自以为是的投机者，但没有他的话，你们也不会这么快来到这里，不是吗？」 「而且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在处理？」 …… 果然是某种意义的同行吗？ 看得出来三循阁下虽然不接受挑拨，但也没什么为沙鸣保守秘密的心思。 随口透露的内容，还是能听出一些东西的。 虽然不像循者们一样直接成为化身，但沙鸣的力量明显跟「真理」也是息息相关。 试图脱离牢笼的任何挣扎，都将同时对他们有好处。 而他们现在的目标非常一致，就是自己。 三循兄笑的原因很简单，自己没有理会他的号召转而跟其他人对话，结果迎来的是另一份施压。 而他最后那句话，则是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前面的猜测，那就是沙鸣的视野里，很可能也有一名自己看不到的循者。 只不过他应付得过分轻松。 这才叫谋划嘛，血狮那点儿三脚猫伎俩，被拿来当耗材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精彩。」 甚至呱唧呱唧鼓了两下掌，付前目光从黄乐基一行人脸上一一掠过，收获了一个又一个木然的眼神。 很明显他们已经领会到了精神，洞悉了属于自身唯一的命运，就是站在原地，充当沙鸣给自己施压的材料。 挣扎的空间从来都不存在。 「所以米兰达知道真实的计划吗？」 黄老爷子隐隐还想说点什么，可惜付前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突然问了个有点儿跳跃性的话题。 「呵呵……你能关心这一点倒是很难得，不过就算我说她只是被利用，你恐怕也不会信吧？」 沙鸣表现得相当配合，甚至很有自知之明地给出建议。 「要不你自己去问她？」 「好主意。」 而付前听上去居然也真的从善如流，甚至在下一刻直接转身，看着来时方向。 「所以你知道自己在被利用吗？」 「我……」 短暂的寂静，下一刻被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打破。 属于米兰达的细长身影，从不算太远处绕了出来。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 律令失效 「站在那里就可以了，再往前容易失足。」 群贤毕至的场面，并没有让付前有什么惊讶。 面对一路向前的米兰达，他甚至还随口提醒了一句。 原因当然也简单。 前面已经说过，随着逐渐下行，一切变得更加「真实」，感知方面也逐渐恢复正常。 或许依旧看不到抽象的规则，但知道不算太远的地方，有人悄悄赶到并偷听，还是很容易的。 早在询问最后一个问题前，付前就识别出了这位省亲团成员。 而沙鸣对此的答案，则是证明他同样感知到了，以及并不介意自己知道他能感知到。 毕竟这种位阶的体现，以及对局势的把控，将有力的佐证他前面的发言，让给出的压力更加真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沙鸣！」 而这会儿付前的提醒下，真的立马站在原地的米兰达，紧接着的发言听上去也同样真实。 这位勇到反向监视执夜人的猛士，此刻的情绪看上去并不比黄乐基他们好多少。 死死盯着沙鸣的脸，虽然正常来说米兰达听到的内容应该不多，但仅仅是沙鸣这副姿态，配合上一点想象力，就足以得出太多结论。 「看吧，正面回答问题从来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过我想现在的话，你应该能自行得出结论了？」 而对于这堪称泣血的愤怒质问，沙鸣的反应是丝毫不为所动。 没有表情地看着付前，他同时给米兰达和自身的行为做出了点评。 …… 听上去有点儿道理。 一向是对事不对人，付前并没有因为沙鸣的身份，去下意识地否定他的说法。 而此刻米兰达除去位阶上看不出异样，同时愤怒的情绪相当充沛外，其实还有一个可以稍证清白的点——沙鸣和她分别带的队伍的遭遇。 相比已经真正形如活尸的黄乐基一行，仅仅是在那边灰头土脸地挖洞，明显已经好出太多。 甚至付前完全可以确认，米兰达的身后并没有跟着其他成员。 并不奇怪，想来前面因为自己的挑拨，那个小队的表面和谐已经打破，成功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分开行动是很容易的发展。 但如果米兰达真的有着沙鸣一样的心思，她明显还是应该倾向于，把作为耗材的众人一路带下来。 「看来这就是为什么凑数的局，尽量不要参与了。」 思索间付前微微颔首，对沙鸣的说法表示了赞同。 不仅如此，他甚至做出了跟对方完全一样的行径，完全没有再理会米兰达的意思。 这位不辞辛苦，一路堕落到此的猛士，被作为边缘人彻底晾在了那里。 「另外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很有道理。」 而下一刻，这份高效甚至还在继续。 并有没有如很多人心中所想的继续插科打诨，付前话锋一转，竟是直接接受了来自于沙鸣和三循的劝诫。 「所以，让我们开始吧。」 依旧温和的语调，然而众多注视间，一只淡金色的摇铃，竟是再次被付前握到了手里，接着双臂上举，四十五角仰望。 …… 宛如要变身的动作，毫无疑问引发了强烈震撼。 毕竟一位高阶超凡的困兽之斗，想想就知道会狂暴到什么程度。 一时间不只是愤怒的米兰达僵硬在原地，连继续追问都失去了勇气。 甚至是更下方的黄乐基，在短暂的震惊中硬是不顾会带来爆身之伤，强行向下移动出一段远离付前，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 置。 而最轻松的莫过于沙鸣和三循，不仅毫无退缩的意思，甚至明显对这个发展十分欣赏。 没反应？果然有点厉害。 可惜这份万众瞩目间，姿势摆了两秒后，付前心里泛起的，却是他们完全想不到的念头。 感慨的原因很简单，付前并不是在无聊地吓唬人，摆姿势的同时，他尝试开启了辉煌暴君。 这个律令残渣的形态之一，曾经在莱尔汀的时候，被尝试用来对抗血族的星律。 虽然最终的结果里，并没有作为毁灭世界的主力，但至少被证明过，对于那种同样类似法则的东西是有效果的。 用在眼前的情况，至少比其它的手段，看着还是更加对症的。 只可惜的是，在这个圣洁之地，尝试之下居然是完全失效了，仿佛被直接禁止了一样。 还有回归敕令…… 律令残渣…… 眨眼之间完成尝试，付前确认自己的三个光环已经是全部失效，如同李鬼遇上了李逵。 你们比星律都厉害呢，星律都不能制止咱发光发热，化身祸害。 注视着视野里的道道光束，赞叹之间付前手中镇静剂转过一个角度，横着咬在了嘴里。 既然不允许高调，那就唯有更高调一点了。 一群人愈发惊骇的注视里，付前甚至潇洒地甩了一下头，让嘴里镇静剂转了个方向指向另外一边。 而随着这个动作，仿佛冰川崩解的声音，从金白相间的罩袍下传来，并接着与身躯一起轰然膨胀。 碎石泥尘，落如雨下。 …… 那是——龙？ 身躯撕裂阻碍，视野俯仰拔高，不过几秒钟里，付前已经是居高临下，大半身躯不再处于那个狭窄的坡道里。 虽然因为他体型的膨胀，这处被撕裂的古老所在坍塌了好大一片区域，让他依旧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大部分队伍成员，以及部分人被活埋的痕迹。 而好歹也是精选出的好手，后者们很快就在各种碎石飞溅间一一露出头来，跟其他人一起用眼神表达出了惊恐。 已经完全看不到人类的痕迹。 颀长身躯，狰狞四爪，威严仿佛带有神怒的骇人面孔。 原本的神秘人已经不见，此刻唯有一个全新的造物盘踞在那里，散发着无尽的寒意。 因为这个有着无尽威严的身躯表面，俨然是由无数宛如冰晶打磨成的镜面组成。 顾盼之间，璀璨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唯有对方口中，那根看上去已经过分纤细的铃杖，在昭示着他曾经的身份。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 深呼吸 果然还是自己捏来得靠谱啊！ 冰霜镜龙的形象，自然是出自付前的创意。 辉煌暴君失效，没办法一键变身，对于一名血肉专家来说，无非也就是麻烦了一点而已。 没有现成的造型那就自己捏，更不用说还有着教宗燃霜特效的加成。 最终并没有花太多力气，这个闲暇时早就设想过的造型，就成功震撼登场。 「很不错。」 虽然对于三循兄来说，震撼程度似乎还不够。 「但你应该知道，对于真理本身，这种粗浅的破坏并不会有任何影响？」 使用了欲抑先扬的交流技巧，发出一声赞叹后，他很快就指出了不足之处，甚至半空中飘荡的身体，完全没有躲避一下的意思。 「当然。」 虽然嘴里咬着镇静剂，但完全没有影响付前表示赞同。 三循说得当然是事实，拆归拆，这地方现在稳定得很。 甚至随着身体膨胀，似乎都触发了高度变化的判定，这会儿其中一只爪下，都有不算太大的伤口撕裂开。 而这个无疑就是他和沙鸣都想要看到的，用血把牢笼染红的场面。 「这本来也不是重点，只不过这个形态更加方便操作。」 而并没有等其他人继续发表感想，付前随口解释一句后，盘踞的身躯竟是缓缓打开。 众多注视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出了一道力量十足的咆哮。 …… 威严，深邃，横扫全场。 但真正的震耳欲聋，却是只锁定一人——沙鸣。 福音震爆。 虽然并不是变身的唯一目的，但以现在这个造型，释放这道启迪之音明显相当契合。 而这招精神特攻下，全程尽在掌握的沙鸣兄，终于是再一次脸上变色。 「奇妙的手段……似乎只有污秽一个词可以来形容……」 声音和身体一起飘忽，他甚至是伸手扶着旁边帮助保持稳定，同时做出了一番点评。 「你隐藏得果然很好……幸亏我隐藏得更好，否则还真的有点儿麻烦……呵呵呵……」 「过奖。」 知道对方已经隐隐发现了自己不止半神，付前完全不介意地谦虚一句。 他清楚地知道沙鸣不是在假装，理由很简单——自己的脑袋这会儿也在嗡嗡的。 虽然只选择了一个目标，但「羁绊」的存在下，精神冲击还是不可避免地映射到了每个人身上。 甚至从效果看，还再次证明了前面的感受——羁绊映射出的是结果，而不是攻击本身。 自己和沙鸣作为二阶，即便是有了这地方的伤害加深，硬扛一记福音震爆也不算什么。 但这会儿黄乐基老爷子一行，却也只是捂着头在那边摇晃，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如果传达出的不是沙鸣抵抗后的结果，而是直接的冲击，以他们的抗性，怕是现在还能趴地上啃泥就已经不错了。 「但也仅仅是这样了。」 沙鸣赫然是跟付前看着同样的方向。 「或许可以造成一点儿精神冲击，但永远也不可能影响到我跟这个地方的联系，以及帮助你找到逃离的空隙。」 「不管信或不信，我甚至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就算你直接把他们当目标，最后结果也不过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精神互残，不会改变任何东西。」 沙鸣的意思很简单，你就算利用这帮人做弱点打击，把他们吼成白痴，跟他刚才的威胁手段也没有本质区别。 …… 「为什么不信？」 身躯摆动，付前这会儿的脸上，已经很难说有什么表情可言。 甚至没有多看黄老爷子他们一眼，他望着因为前面的摧残坍塌出来的一个深坑。 「黄之巽就在下面？」 「这时候你居然还关心这个？」 听上去这句话造成的震撼甚至比刚才还要强，沙鸣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怎么说呢，你确实可以这么认为……甚至还有一个好消息，脱离这个牢笼跟打破屏障是一个概念，只要你能做到，就一定能找到血狮。」 而下一刻，沙鸣完全没有浪费付前这份积极性，直接引导到了越狱事宜上。 「明白了，感谢。」 这明显其心可诛的说法，付前却是温和道谢，硕大头颅摆动间，目光落到唯一一个没受影响，但已经僵硬得说不出话来的米兰达身上。 嘶—— 并没有做任何点评，付前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咆哮声中，福音震爆再次横扫全场。 不过这次真正锁定的目标依旧唯一，那就是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三循兄。 嗡—— 而这次的感受，跟上一吼居然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是有冲击瞬间反馈到脑袋里。 果然，第三循者一直以来的杀伤手段，同样是某种性质的映射，只不过只针对于自己。 应该是存在形式特殊的原因，他似乎并没有因为靠近而加入「羁绊」。 或者说他本质上就没有「靠近」？ 当然这些只是细节，由此能够得出的一个真正重点在于，刚才自己掉的那些san值，他很可能同样也掉了。 然而对于一个叛逃的二五仔，三循兄到现在也没有体现出因此造成的异样。 刚才自称的「不朽」，看上去好像是真的。 他背靠的东西，实在很不简单的样子。 甚至这个结论，还有一个摆在面前的证据——全力激发的福音震爆，没有在他身上激起一丝的涟漪。 「我说过了，我跟那种投机者有着本质的不同，现在相信了吗？」 而对于付前的举动，三循听上去甚至都没有多少吃惊。 「没有实体，不代表就会害怕精神层面的冲击。」 「甚至我可以告诉你，想要真正把我从眼前扫出去也很简单……亵渎这片圣洁之地，撕裂这个牢笼。」 而下一刻他竟也效法沙鸣，为付前再添一份动力。 「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我信。」 不过他最后的话，却是被付前瞬间打断。 似乎是第一次听到龙的笑声，沙鸣稍有些错愕的注视中，那个冰冷的身躯又深深地吸了第三口气。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 孰乐 锁死职业生涯，禁止开展工作。 做出这种事情，阴谋家和循理者们，根本不知道犯下的是何等弥天大罪！ 甚至在振聋发聩的福音面前，依旧不知悔改。 既然如此，本座也不得不数到三了。 伴随着又一次深呼吸的，是付专家心中的庄严宣告。 当然了，前面两声福音震爆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测试，甚至也确实得到了不少结论，但这不重要。 论迹不论心，两个人冥顽不灵是既定的事实。 现在的话，该让他们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力量了。 到现在为止咱走的一直是咒法路线，伪神化生和神话形态可还从来没有用过。 深呼吸到极限间，众观众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即将爆发的远古恐惧，以至于强如沙鸣都在稍稍远离，不再做无谓的气势上的坚持。 果然成大事者能屈能伸。 心中赞叹间，第三发福音震爆却是并没有出口，付前用意念锁定了崎岖头颅上的使者，随手摘下。 没错，伪神化生和神话形态，他依旧不急着用。 行百里者半九十，咒法路线可是还没有走到头呢。 …… 昏暗光线，高椅长桌。 三循兄果然没有说谎，那个圣洁之地造成的是更高层次的禁锢，而不是简单的限制人身自由。 随着面具摘下，赫然是没有任何延迟地返回了仓库，甚至吸饱的那口气都还在胸膛里。 随口吐出，付前完全没有变回原型的意思，而是适应着眼前的形态，威严十足地游走到了桌前。 三循兄还说了，不管在这里等多久，再戴上面具时还是会陷入那个牢笼。 自己大可以在这里疗伤，准备，然后一次次去挑战。 这才是把血涂在牢笼上的真正过程，而绝非留下的不严谨漏洞。 作为整起事件的幕后，沙鸣或许并不知道管理员的秘密，但谋划和应变还是可圈可点的，尤其果断把最专业的部分交给了循者们来处理，最终形成了这种天作之合——也让自己受益匪浅。 现在的话，跟他们聊得已经差不多，该去探索一些更加深入的东西了。 从桌上抄起一只老旧提灯，付前再次戴上了面具。 阁下的牢笼确实精妙，且看我多给你拉个囚犯来一起欣赏。 微缩宇宙畸彩。 秘技，大召唤术。 吼—— 循者果然不打诳语。 再现身时，真的仍是那个遍布淤泥的地下，甚至观众依旧。 而付前也没有客气，第三声咆哮直接出口。 只不过这一次是纯粹的音浪攻击，并同时随手敲在了提灯上。 亮度骤起，绚丽畸彩闪耀在了这片死寂的地下。 ……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事实上早在三循兄第一次提到万千真理之牢的时候，付前想的就不是怎么越狱，还是给自己找个狱友，拖人下水。 比如某随机的宇宙神明。 虽然只是个投影，但出现之后对于圣洁之地的反应，付前还是非常期待的。 自上次事件后，那棵树明显又发生了特别的变化，真正涉及高位力量的变化。 如果真的跟前面的猜测一致，幸存的远古神明们都在小心翼翼地保全自身。 那么这棵树的演变，应该不愿意暴露在太多同行面前。 甚至也未必是太多同行愿意看到的。 所以相比于就这样莽上去，在黑暗中打响第一枪，付前 更倾向于让其他人先开始表演。 唯一的问题，这位登场的演员…… 充斥视野的光华，盘桓了比上次更久的时间。 而等到最终敛去，满场寂静里，所有的目光赫然都是落在一个多出的模糊人形上。 仅仅只有一个轮廓，刚才所有的华丽色彩却像是被祂全部吸纳。 甚至不止如此，还有整个空间里原本的色彩。 周围所有一切，在那一刻只剩灰白两色，绝望氛围随之更加到位。 耀变之虹？ 别人不好说，这个造型对付前来说可是太熟悉了。 夜圣都的时候，耀变之虹就是以类似形象现身，跟自己面对面交流的。 直接把正主摇了出来吗？ 「这是什么……」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稍稍站远了点儿的沙鸣，已经是先一步发出了感叹。 明显作为在场顶级高手，对眼前突然降临的存在，更容易接收到那份震撼。 「或者你可以自己问祂？」 只可惜付前并没有回答的兴趣，直接复制了当时关于米兰达的回答。 …… 「这是什么……」 没有需要沙鸣发问，当事人竟是直接发出了一声缥缈的感叹。 甚至与此同时，付前能感觉到对方「看」了自己一眼。 当初夜圣都直面的时候，那种单薄脆弱感再次出现，身上所有的掩饰都显得拙劣。 「居然活跃到这种程度……虽然有点儿太乱……」 很难说自己的真实身份能够隐瞒，不过对方却是并没有大打出手的意思，而是继续以那种语调，传达过来断断续续的信息。 「你到底是——」 而同一时间，沙鸣也是终于忍不住再次发问。 「你做了什么？」 甚至不仅是他，付前独有的感知里，属于第三循者的声音也是响起。 很明显付前的挣扎手段，有些超出预料之外。 只可惜他们两个的震惊与疑惑并没有迎来回应。 下一刻，幻彩人形的一只手上，一只跟祂同样色泽的圆球凭空出现，并快速膨胀。 果然人狠话不多才是上位者风范吗。 已经进入看戏状态的付前，完全能够感受到那只球的危险。 原本用大召唤术的目的，只是不急着太快暴露底牌。 用这种搅浑水的方式，为这个看似无解的绝境，提供一个足够分量的变数。 不过被召唤出来的这位，实在有点儿太配合了。 不仅没有寻仇，甚至勿需自己煽风点火，二话不说就直接出手了。 其中干脆果决程度，宛如看到刚刚从坑里爬出来的同行。 那句话说得没错，超凡世界果然凶险。 感慨之间，却见那位似乎是为了对得起这份称赞，那个蓄积到极限的圆球已经是轰然绽放。 跟刚才敲击提灯时同样色泽，但亮度强烈了千百倍的光辉，再次席卷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誊真录 「不，可，能——」 这次尘埃落定的时间更久一些。 而甚至没等那瑰丽的色彩彻底消散，就已经有强烈的观后感，从沙鸣阁下的口中发出来。 与绚丽到极限的特效不符，那横扫整个空间的光爆，并没有对身处其中的肉身造成任何影响。 因为付前一方面确认自己没有受到任何冲击，另一方面羁绊的效果下，确认黄老爷子他们也是一样。 但非生物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畸彩彻底散去，眼前灰暗依旧，但已经看不到一片湿泥。 那个阴郁潮湿的绝地，居然就这样没有了一丝痕迹。 取而代之的，是嶙峋的岩壁和崎岖的脚下，以及那几乎无所不在的同色尘灰。 很容易得出结论，这是山体内部的某个岩洞里，已经从那个心灵世界投影顺利脱身。 同时一眼望去星罗棋布，不算太大的洞里，黄乐基老爷子带领的救援队伍也正一个个僵立在那里。 甚至沙鸣阁下都是一样的神态。 那一声不可置信的怒吼，明显出自真情实感。 如同心中最坚不可摧的信念被生生掰折，强如二阶超凡，那一瞬间看上去都精神恍惚。 而短暂失神后，目光条件反射般落在那个依旧没有消失的瑰丽人形上，沙鸣却硬是没有做出攻击动作，尽显高手的沉稳风范。 毕竟想想很简单，那种属于高位存在的压迫力先不说。 举手投足间，就让传说中坚不可摧的圣洁之地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妥妥的战力展示摆在这里，足以让任何热血沸腾的头脑凉下来。 比如三循兄。 恢复原型的付前非常确认，视野里不仅已经看不到代表羁绊的链条，甚至也再没有了这位真理化身。 他的坚定身影和那些无穷远处射来的光束，都已经是杳无踪迹。 …… 果然存在形式很特别。 生物体全都没有受影响，消失的居然是那位看上去最不朽的。 而结合三循兄之前的说法——想要把他扫出视野，唯有打破万千真理之牢。 这似乎再次证明了，随手敲出来的宇宙神明幻影，真的以惊人的配合姿态，帮助破除了那个困境，省了自己好大力气。 而这甚至还不是全部的证据—— 控制住怒火后，确认那位神秘上位存在并没有再做出新的动作，沙鸣终于是小心关注了下另外一个方向。 也是付前在关注的。 岩洞蜿蜒向下的深处，仿佛黄金铸就，却又花团锦簇的一丛，正以优雅的角度垂首俯身，仿佛一个人弯腰站在那里。 「血狮！」 无需付前出声询问，就已经有人抢着发表意见。 当然不是因为黄之巽兄人品贵重产生的联想——那一丛金色植物四周，依稀可以看到散落的衣物。 想必其中某些部分，对于黄氏的人来说还是比较有辨识度的。 而按照沙鸣的说法，刚才困住所有人的，正是源自于血狮的心灵世界投影。 怎么变成这样子的不好说，但正主既然已经在这里了，怎么看都是那个心理囚笼已破。 当然了，付前跟他们关注重点略有不同。 虽然角度不是那么的好，但以他的视力，还是很容易发现枝叶掩映间，有一件特别的东西。 厚重的，看着同样是黄金打造的书。 如果把那一丛做拟人化想象的话，那么血狮好像是正手捧着它，把额头抵在封面上。 沙鸣阁 下的那件超凡物品？ 那还真是肉眼可见的贵重。 看来血狮也是真急了，居然会相信这样的东西，会一时「大意」交给他保管。 「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如此重大发现下，付前竟依旧是站在原地没动。 甚至注视着沙鸣反应的同时，问了一个怎么听不太重要的问题。 …… 「誊真录。」 或许是出于对问题本身的震惊，或许是出于保密的斟酌，沙鸣这次犹豫了不短的时间。 不过付前的殷切期盼下，他最终还是吐出了一个称呼。 并在解答的同时，忍不住观察着那个虹色身影的反应——后者毫无动静，甚至没办法判断是不是只留一个虚幻影像。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作用。 付前深知在其他人眼里，无论如何这都算自己的召唤物。 是以虽然对祂的摸鱼行为浮想联翩，但并不妨碍付前狐假虎威一下。 有这样一个存在一旁监视，提问得到假答案的概率至少降低五成吧？ 誊真录……至少这个名字的含真量还是挺高的。 书本身的含金量也挺高。 「老实说这个名字听着可不太正经，有种里面内容找不到一句原创的感觉。」 付前随口点评，同时依旧没有其它动作。 「这个……」 而看上去对于他出现在这里的动机，沙鸣阁下已经彻底迷糊。 「那是因为里面确实没有一句原创，可以认为是一个律法的誊抄本。」 那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继续解答的时候，声音居然是从那个虹色身影里先一步传出来。 「共鸣，记录，收纳，让它能够以不算太高的位阶，分享这样一个特殊的权柄，进而影响四周。」 「当然即便是这样，它也已经失色了太久太久。」 「只有那些狂热的蠢货，才会继续奉为圣典。」 …… 「很遗憾，这份愚蠢现在被证明是正确的。」 事实证明，前面的发言并非针对付前的传音入秘，沙鸣明显也是听到了耳朵里，并最终被其中措辞激发了表达欲。 「秩序的光辉已经重现，我无比确认这一点，我身上的变化也证明了这一点，包括现在也一样——」 「甚至在你刚才做出那样的攻击后，我得到的晋升依然还在……你阻止不了什么，不是吗？」 反驳间沙鸣的情绪已经是逐渐高亢，似乎有些东西对他来说，还是属于不容亵渎的。 「什么都阻止不了？那你那个一对一的循者呢？」 「召唤物」被口诛笔伐，召唤师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付前当即根据自身情况随口抛出一句，结果是瞬间完成了打断。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不动明王 法则的美妙，就在于一视同仁。 三循兄都已经杳无音讯，沙鸣阁下的一对一名师应该也不能免俗才对。 而随口一问下，从当事人的反应看确实如此。 不仅之前确实有个盯着他的循者，甚至现在也已经不见了。 而一旦这一点成立，还可以再证明两件事情。 第一，循者的存在形式确实极其特殊，看似人性保持得不错，但自身行为本质上遵循一些相当严苛的规则，比如似乎不能围殴。 第二，跟三循相比，沙鸣其实并没有那么特殊，在这地方同样会受到针对，投机者的评价实至名归。 至于投机的工具…… 付前眯眼看向了被称为「誊真录」的黄金典籍。 大召唤术果然才是最强的，到现在为止最大的疑惑，可以说已经得到了解答。 早在拜访以好克为代表的，西原那一帮散修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感觉到的矛盾。 那棵树为什么既做出类似于随地大小便的，那种大范围的庇护发放，同时又让它自带不易被人察觉的效果。 甚至这不是唯一的一点。 刚才最后的绝地，称得上实至名归，但实在太粗暴苛刻了——上行将被严惩，下行也将被严惩。 老实讲如果带入一个律令编纂者的角度，付前的点评是堪称毫无美感。 召唤物「这里有点儿太乱」的评价，应该也是出于同样的感受。 而现在这些不太丝滑的地方，似乎有了一个解释——影响西原城的秩序源头其实有两个。 那棵树，以及誊抄祂力量的那本书。 确实有变化发生在了那棵树上，但祂的选择倾向于隐藏自身，就像是谈明雪那边的监控设备所得出来的结论。 而这本书听上去却是久旱逢甘霖，跟着树的变化沾了光，正在拼命地恢复力量，所以相比之下很不低调。 比如制造出了刚才那个越靠近它，就越真实的心灵世界投影。 而其中回荡的法则，有可能同时来自于两个源头——只要它不是纯粹的誊抄，而是加入了一点自己的使用风格。 而从血狮组织这次行动，但实际上却是被沙鸣利用来看，后者大概率就是召唤物口中「狂热的蠢货」之一了。 他们知道树的存在，监控着祂。 并在某种特别的变化发生后，相当迅捷地做出了反应。 至于救援队伍乃至自己，不过是加快「誊真录」恢复的手段，就像是复健的陪同人员。 「你放心，我一定会确认发生了什么——以及你是谁！」 付前这边整理思路的同时，沙鸣的打断时间也终于过去。 而很明显被戳到痛处的他，语气也是成功变得不再掩饰敌意。 「好啊请便。」 而真正的优雅这时候得到了体现，付前随意地做了个手势，拭目以待。 …… 「站住！」 俗话说得好，中低阶们只要莽上去就行，高阶超凡要考虑的就多了。 虽然有着付前的示意，甚至对方真就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没动，但沙鸣却依旧是犹豫了。 明人不说暗话，他并没有天真到假装对誊真录不屑一顾。 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不受克制地关注着那个压迫力十足的人形。 就算那个冒充循者的家伙不阻拦，这还有一尊大神呢。 更何况前者的话，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可信度。 而就在沙鸣犹豫的时候，不远处却是传来了黄乐基的吼声。 循声 望去，却见并不是遍体鳞伤的老爷子怒斥阴谋家，不允许他轻举妄动，而是在对着洞中最深处的几名队员大吼。 人逢喜事精神爽，绝境之下骤然峰回路转，其中狂喜自不必说。 尤其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那本黄金典籍就离得不远。 甚至刚才血狮的身份，就由他们中之一吼出来。 不仅绝处逢生，甚至此行目标就在眼前，想要完全按捺住明显不容易。 是以付前示意随意操作的时候，最先响应的反而是他们。 然而黄乐基到底是有家主之风，不仅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甚至快速出声制止。 而吼人的同时，他眼角余光明显没有离开付前二人。 自知之明，要想在超凡界混，这一点是不可或缺的。 这两个人，一个制造了绝境，一个随手破解。 而他们这会儿看上去都完好无损。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不急着去争，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在这样的形势下，再抱有占到便宜的幻想了。 「为什么？」 而到底是长久的积威在，那一声咆哮还是顺利地制止了冲动行为。 但停在原地，距离那一片金色已经是近在咫尺的几人，还是忍不住表达了疑惑。 当然他们没有得到答案。 …… 「为什么？」 不愧是拷贝力量的狂热信仰者，同样观察着先遣队动静的沙鸣，瞬间就剽窃了他们的提问。 「我还在确认。」 可惜正所谓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作为沙鸣的询问对象，付前没有犹豫地也剽窃了他之前的发言。 「……或许我可以提供一点帮助。」 再次感受到大运明王之恶劣，好歹算是处于意气风发阶段的沙鸣阁下，终于是不愿意再隐忍。 冷冷回应间，他看上去竟是不再关注任何人的反应，直接一步步走向了黄金典籍的方向。 当然付前知道这只是表面姿态，这位至少有在关注冲在前面的几人——被喝止之后站在原地的他们，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想来正是斟酌了这一点，沙鸣阁下终于决定主动打破僵持，试探这样的动作下，自己和召唤物的反应。 当然结果是付前依旧没有动，即便沙鸣坚定的脚步刻意放缓。 …… 只可惜，看上去沙鸣还是把这当做了一种意志力的比拼。 众目睽睽中，他的脚步保持着一种惊人的恒定，继续一步步迈向目标。 噗通！噗通！ 而正所谓苦心人天不负，就在他距离目标不过几步的时候，这份超绝的坚持终于迎来了变化。 只不过不是阻截的刀光剑影，而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救援队伍里，居然有不止一人毫无征兆倒地。 与此同时，付前和他的召唤物依旧是毫无动静。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宇宙幻影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化，无疑给刚脱离险境的众人带来了强烈震撼。 已经承受了太多的黄乐基老爷子，对于这无法理解的伤亡，终于是忍不住失声。 尤其倒地的两人里，虽然有一个是刚才被喊停的，但另一个甚至是就站在离他不远。 其中逻辑，完全难以理解。 后果更是让人恐惧——并不是简单的昏迷，地上两人已经是干脆地停止了呼吸。 毫无征兆的死亡，很多时候远比鲜血淋漓更能带来压力，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包括黄乐基在内，幸存的队员们明显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该动还是不该动，只是下意识地检查身上。 结论是完好无损。 「……这是假的？」 而一下停住的沙鸣，在目睹了这一系列变化后，则是某一刻转过身来死死盯着付前，虽然语气听上去更像自言自语。 「羁绊还在，只是看不到了……我们并没有脱离心灵投影，刚才只是障眼法……」 「可是循者又确实不见了，规则看上去也不是完全一样……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其实一直知道，所以才原地不动……」 「过奖了，其实我确实没有一直知道，只是有一些良好的习惯。」 对方一口气反思了这么一长串，付前一时也是盛情难却，颔首谦虚。 「比如共情能力比较强，就算是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做，也会带入一下想想可行性，避免强人所难。」 …… 一个由法则编制的牢笼，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打破？ 大运明王不打诳语，虽然是早就做好了拉一个狱友过来的决定，付前也从来没有停止过这个问题的思考。 而其中最简单的答案，似乎就是以力破巧了。 以足够高的位阶，正面与法则对抗，并从中寻找漏洞？ 或者以无法理解的湮灭手段，直接在里面引爆核弹？ 确实简单粗暴，甚至以目前浅薄的见识，也不好说一定没人能做到。 只是对于一向料敌从宽的付前，明显不满足于仅仅这样一个答案。 假设牢笼确实完美呢？ 组成它的法则不仅没有漏洞，甚至已经是世界基础规则的一部分，无法摧毁。 那种情况下把一个上位者丢进牢笼，祂会有什么方法脱身？ 巧合的是，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付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耀变之虹。 前面不止一次交道里，那位已经反复展示过堪称「扭曲世界」的技巧。 而在付前看来，这似乎是一个可能的思路。 或许那些法则可以至高无上，无法被扭曲，那么组成它们的元素呢？ 如果「上」的定义被改变，那么「向上行走者会被严惩」这样的法则再坚不可摧，是否还能真的产生束缚？ 这样的情况多了，这个牢笼是否还可以绵密无缺？ 甚至还有类似魔女的手段，直接让「上」这个概念消失。 在付前看来，这些比纯粹的以力破巧，本质上弱化了法则这个概念的解法要合理得多。 所以刚才那一次光暴，直接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场面，第一时间就没让付前有多相信。 神明，但只是投影。 就算位阶再高，力量应该也有限。 结果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然后还秒破解成功？ 付前真的没有那么乐观。 这是他始终没有动的原因之一，至于原因之二—— 「你知道我不是祂？」 那个从刚才就没有再动的虹色人形，竟是突然转身看着这边说道。 「当然。」 付前叹了口气。 …… 「有趣。」 那一刻，人形里发出的声音，似乎都变得不那么缥缈。 「你刚才用的东西，明显有着源自于祂的力量，激发的情况下被循着联系追踪乃至现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祂听上去，依旧不太相信付前的说法。 「恰恰是能够产生联系，所以才一定不会是祂。」 付前的回应却是毫不犹豫，甚至抽空关注了一下沙鸣他们。 或疑，或悲，或怒，但却没有一个观众在关注这场对话。 就像是这场交流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认知里。 「另一头可是个编织精美的牢房，只要循着联系稍微感应到一点儿，就那位的风格，这种怎么看都是陷阱的情况，怎么可能一步踏进来？」 一时间付前以更加奔放的姿态，解释了其中具体的推断逻辑。 「嘿嘿嘿……说得好！」 事实证明，这份交流诚意并没有白费，满满恶劣的笑声几乎是瞬间响起。 而那个模糊的人形，也是快速收敛锐化。 仅仅几秒钟，无法言喻的虹色就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翳的中年人面孔，还有让人一眼难忘的光溜溜脑袋。 而不论哪一项，都称得上眼熟。 「帕奇阁下，久违了。」 前面笑声里就几乎呼之欲出的名字，直接化为了付前的问候。 …… 没错，来神正是在叶岛时有着亲切交流的欺诈者帕奇。 果然是神明级别的上位者。 甚至按照提灯的介绍，还是「宇宙神明」。 话说这位也是好雅兴，现身前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决定反向冒充这个打扰祂的力量。 包括这会儿的反应，也证明了即便是个投影，但对祂来说掌控力还是颇高，比如明显认得自己。 「是吗？时间确实是个有趣的概念……嘿嘿嘿……」 依旧是那么的乐天，帕奇阁下从展露真身后就笑声不绝，甚至还对付前的效率表示了夸奖。 「不过你的进步速度确实很不错，看来这个世界，终于开始变得有趣了。」 「阁下也不差，刚才这一手就很精彩。」 商业互吹是起码的礼貌，更不用说自己好像还欠对方一匹马。 付前瞬间点头回赞一句，并冲着周围比划了一下。 「能请教一下是怎么做到的吗？」 「这是你这次想知道的问题？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一点儿远古秘闻呢。」 对于付前的科研精神，帕奇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儿惊讶。 「问远古秘闻你会回答吗？」 「不会。」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不知者不碎 一个龟缩时间以千年为计量单位的上位者，布下连环陷阱一心想把自己带到坑里乃至火化的远古神只一朝握手言和。 甚至于被自己拖来一起坐牢都毫无怨言，直接出手帮忙解除困境。 这种纳首便拜的剧情，付前从识字开始相信的时间就不长。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个结论——出来的越是耀变之虹，就越不是耀变之虹。 而这份对于上位者的认知，甚至还可以延续到下一个——想薅自己的san值而不得，甚至好不容易开发的誓约者都被自己清光，马也没了的欺诈者，再见面时会好心地帮自己解答疑问？ 这种发展，付前更是不识字的时候就难以相信了。 是以绝非欲擒故纵，付前没有一丝犹豫地选择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路线，只询问了帕奇关于祂耍的花招的内容。 虽然随时可能消失，但付前相信在那之前，这应该还是属于祂最可能分享的东西的。 「嘿嘿……其实很简单，就像现在发生的事情一样。」 事实证明，对于付前主动提供的展现舞台，帕奇阁下并没有客气。 一阵讨打的女干笑间，这位甚至是复现了他的招牌动作，直接蹲了下来手垂两边。 「这段对话明明确实在进行，但却没有人知道？」 付前自然不需要对方多说，事实上以他的习惯，提问的同时备选答案已经列好，只不过是需要一点儿验证。 「没错，再猜猜是怎么做到的。」 如此到位的观众，帕奇一时间笑得更加欢快，示意继续。 …… 怎么做到的…… 付前目光从再陷僵局的队伍身上一扫而过。 正如刚才的判断，他们对这段对话一无所觉。 但跟对方的答案一致，付前并不认为此刻帕奇，是在通过某种精神世界的幻象和自己交流。 那种手段对祂来说太粗浅。 这会儿沙鸣他们发现不了的原因，跟羁绊似乎还没有消失但却看不到链条，本质上是一样的…… 「关于我们现在状态的认知，直接被从意志里抹掉了？」 思索只在一瞬间，付前很快给出了一个答案。 「嘿嘿嘿……确切来说是不再参与认知活动，只是简单的抹掉还是很容易被察觉的。」 付前的猜测明显得到了认可，帕奇甚至是做了更进一步的解释。 原来如此。 就说这位怎么会好心到真的帮人打破牢笼。 另外「抹除甚至不再参与心理认知」，果然好手段。 之前的交锋里，帕奇已经展示过扭曲内心念头的能力，此刻这种近乎全胜时期投影的性质，能做到直接抹除也不奇怪。 但让人连这份抹除都意识不到，想想俨然更神奇。 别忘了，作用目标还包括至少两个二阶。 所以刚才那一记光爆的真正效果，并不是让人脱离了牢笼，而是让人意识不到自己还在里面？ 比如倒地的那两个…… 「其实刚才他们行动的时候，法则一直还发挥着作用，在他们身上继续捅出伤口……」 「只不过你隐藏了所有跟法则相关的东西，让包括他们自己在内都看不到由那个引起的变化？」 目光落在黄金典籍前面的尸体上，付前随口确认。 让人意识不到牢笼的存在而不是解除牢笼，果然这才像是欺诈者的手段。 甚至还暗暗符合了三循兄之前的建议。 「直到因为沙鸣的动作，传导过去的损伤让身体彻底承受不 住，就在那一瞬间直接步入死亡？」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骗的可不只是认知，甚至还包括身体吧？」 扭曲认知固然是个万能解释，但付前一向不喜欢这种思维懈怠行为。 而且如果只简单归结为心灵操刀手，也未免太看不起远古神明之伟力了。 「你果然没有沾染一些不良习惯，让自己的脑袋变成摆设。」 并没有介意付前对于话题的进一步推演，帕奇脸上甚至挤出一丝惊喜。 「自我意志确实是个有趣的素材，并且操作起来最为简便……但那并不是全部。」 「没错，我可以标记为隐藏的范围，远不止那么狭隘……如果你想尝试理解的话，可以试着先把「意识」扩展到「生物」。」 生命…… 所以在倒下的那一刻前，就连身体本身，都「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支离破碎？ 这下似乎可以解释得通了。 刚才沙鸣为了渲染紧张气氛而做的一步步行走，已经把惩戒传导给了每一个人。 只不过在因此造成的死亡来临前，损伤被暂时性的隐藏了。 果然岁月静好不是那么简单的。 看似逃出生天，实际这支救援队伍随时可能抱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倒地团灭。 「生物……所以那东西也是活的吗？」 略做沉思状后，付前下巴冲着远处的黄金典籍示意了一下，争分夺秒地利用咨询时间。 「哦？为什么这么说？」 这次帕奇就没那么慷慨了，只是似笑非笑地反问。 「不管怎么说，这场景变化还是有点儿大了，而且以沙鸣跟那本书的关系，居然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付前毫不怯场地侃侃而谈。 「单纯解释成所有人认知被扭曲，抹掉了还在心灵世界里这个意识，虽然说得过去，但总觉得还是牵强了一点。」 「而血狮明显已经死了，他的心灵投影世界，明显应该是以这个东西为主导了。」 「你刚才建议我把范围扩展到生物，我就很自然地想如果书是活的，它也在某种程度上中招了，解释起这个场景变化来，好像就更加有高度一些。」 「真是可惜……」 片刻的沉默，再响起的第一声，竟是帕奇某种惋惜的感叹。 「虽然不好说这么多年它经历了什么，但确实有点儿活跃了。」 当然并没有妨碍祂承认付前的猜测，刚才操作的受害者不止这支队伍。 「誊真录」也像一个生物一样，被抹除了「法则构建的心灵投影」这个认知，这才有了这种诡异的叠加态。 「果然聪明，居然瞬间想出这样的办法骗我主动解除……」 甚至表态的并不只祂一个。 此时另外一边，站定脚步的沙鸣似乎也终于想明白。 「很可惜如果我估计得没错，这位应该存在不了太久吧？」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黄雀在后的技巧 「估计得很有道理。」 沙鸣的话自然是对付前说的，虽然这毫不避讳的发言成功激发了其他人的恐惧，以至于跟着一起望过来。 而付前的点评也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同一时间，回答完问题的帕奇甚至是不再有谈话的兴趣，变回了那个模糊的人形。 对此付前也没有强求，当即结束了技术交流，完美衔接到跟沙鸣的探讨。 「但你还是什么都不准备做？」 只可惜对他的反应，沙鸣看上去还是不满意。 明明脱身手段被识破，依旧是一副随意模样。 虽然结合前面的行为，完全可以理解为虚张声势，但给人的观感明显很不愉悦。 「还没有解除……怎么可能？」 好在并不是谁都那么淡定，黄乐基老爷子咬牙切齿的声音，成功让沙鸣显得不那么孤单。 「所以沙先生有办法解除？」 而黄老爷子明显也很善于抓重点，不可置信中直接转而盯着沙鸣，同时人皇气之辉瞬间萦绕全身。 「那你最好快一点，否则——」 「否则怎么样？你准备自杀带着我一起死？」 沙鸣直接打断了他，冷笑连连。 「不是我……我知道你有办法阻断影响，但如果所有人一起呢？」 可惜即便是位阶差距巨大的威压，依旧无法完全压制求生欲的力量。 「快点，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伴随着最后一句，黄老爷子的声音陡然升高，对着整个队伍大吼。 …… 关键时刻，领导力的作用得到了体现。 刚刚逃出生天又再蒙阴影，本来已经可以宣称崩溃的士气，竟是被一句话硬拉了起来。 面面相觑几秒后，不仅没有质疑声出现，黄色气息竟真的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升腾。 黄老爷子的意思很简单，既然羁绊还在，那么死亡就可以被传递。 一个人或许会像之前的黄震一样被阻断，但一群人一起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沙鸣既然亲口承认可以解除，那么完全可以以此为要挟，作为最后一条生路。 这最初支撑着队伍有勇气下来的计划，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当然了，很难说所有人都视死如归，但这里有很巧妙的一点—— 虽然「羁绊」下，死亡只会由最初源头向外传递一次，由此引发的后果不会再传递，所以需要所有人一起动手才有威慑力。 但就算只有寥寥几人动手，或许奈何不了沙鸣，剩下的人还是扛不住。 只要想明白这一点，就知道临阵退缩大概率也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这就是传说中的团队力量吧？ 心中赞叹间，付前继续保持作壁上观姿态，毫无动静。 「好啊，动手吧。」 而观察到这一点的沙鸣明显相当失望，以至于语气更加不好。 黄乐基老爷子的最后一搏，俨然是被他也当成了施压工具。 而依旧无果后，沙鸣竟是选择了跟付前一样的躺平姿态，示意救援队随意。 …… 「怎么不动手？」 死一样的沉寂间，沙鸣甚至还在催促，似乎竭力要把不良情绪转达出去。 「不错的想法，以至于真的能给我带来点儿期待感，别犹豫。」 「你以为我们真的不敢……」 黄老爷子明显也不想弱了气势，干枯的脸上诈尸般狰狞。 哒，哒…… 眼见就要形成新 的僵持，竟是有意想不到的变化出现——那是鞋踩在碎石上的声音。 一群人齐刷刷循声望去，却见从刚才开始就再没发出过声音的米兰达，竟表情木然地一步步靠近。 这…… 虽然现在看不到羁绊，但队伍成员们都知道这位之前并没有被卷入，理论上来说存在独善其身的可能。 所以即便是眼前的情况，她这么干明显都是相当的不理智。 然而欲言又止间，终究是没有人做出提醒，直到米兰达靠得足够近。 「停下！」 依旧是最前方的黄乐基出声吼人，教导着新加入的成员。 「继续走下去会害死你自己，以及所有人。」 呵呵…… 米兰达真的接受了建议，虽然只有一阵冷笑的时间。 目光依次从众人，乃至沙鸣脸上掠过，她脸上竟是浮现出一丝嘲弄的笑意，脚步再动。 噗通。 甚至随着她的行为，终于有第一个人倒地，依旧没有让她的脚步犹豫分毫。 随时也可能倒下的米兰达，似乎毫不介意用这种方式，跟这群人共赴黄泉。 「快解除——」 本以为多一个人可以增加威慑度的黄乐基，声音里毫无疑问地透着后悔，深刻感受到了情绪稳定的重要性。 谁能想到这个三人组成员之一，居然是情绪第一个崩溃的。 而这份强烈后悔之余，他也是迫不及待地对着沙鸣下了最后通牒。 只可惜让他更绝望的是，虽然同样意外地打量着米兰达，但沙鸣还是没有任何行动的意思，甚至关注点依旧在那位掌控冰冷力量的神秘人那里。 当然了，沙鸣跟黄乐基一样一无所获。 付前只是一脸欣赏地看着米兰达。 而在连续的倒地声中，这位展现出了惊人的疯狂，竟是一步步走到了沙鸣的身旁。 而黄老爷子一行，此时还站着的已经只剩四人。 而倒地的每一个，直到死亡点名到来，都没能做出自我了结的举动。 好在让人松了一口气的是，米兰达的脚步终于停下。 「其实你并不是完全没有得到好处。」 沙鸣明显也不允许她再靠近那本书，似笑非笑地劝慰一句。 只可惜回应他的，却是一声诡异的爆鸣。 如同脆到极限的纸，米兰达的身体那一刻竟是解离成了成百上千片，并把沙鸣一起笼罩在内。 而包括黄乐基在内，救援队最后成员齐刷刷的倒地声中，瓢泼般的血浆里，居然有一个粗糙的麻布娃娃跳出来，并瞬间扑向了不远处的「誊真录」。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变化让人目不暇接。 比如布偶快要扑到的时候，黄金典籍突然往另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承让了。」 血线从手上消失，付前感受着学术剽窃着作的沉重，迎着注视点了点头。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金身 只有一张粗线缝制的嘴，但布偶确实在「看」着这边。 或者确切点儿说，有观察在通过它进行。 这只身上染血的手工艺品，造型还是相当有辨识度的。 虽然有些难以想象，它是通过什么方式从那只锁好的柜子，钻到米兰达的体内的。 没错，布偶跟谈明雪曾经摆在桌子上的「监控」设备，赫然是一模一样。 甚至随着脱离人体，表面的血液正在快速渗入体内，让红白对比强烈的精致衣物，一时间更加醒目。 倒反天罡果然风险极大，省亲队伍没有收获，米兰达被迫从执夜人那里找灵感的时候，已经被不知不觉地感染。 甚至这份变化是如此的隐蔽，不管自己还是沙鸣，近距离接触下居然都没有发觉。 这绝非谦虚，刚才米兰达从旁边走过时，自己都没有从她的血肉里感受到异样。 之所以能够及时出手，用牵挂之丝虎口夺食，所依仗的几乎完全是职业素养。 …… 米兰达的状态不正常，这自然是谁都能看出来。 比如地上躺着的，最终还是没能幸存的黄乐基老爷子。 而沙鸣自不必说，本来就是他挑选的人才。 甚至在这个特殊的领域里，沙鸣的洞察力很可能都得到了加持。 但也恰恰是这一点带来的过分自信，让他认为局势尽在把握，以至于被刚才的突袭牵制。 如果不是咱仗义出手，他的宝贝怕是已经被掳走。 自己的观察收获并不比沙鸣更丰富，之所以能够保持更高的警惕心，主要还是在于对局势的统筹意识——执夜人的姿态有点儿反常。 这是早在外面走访旧识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有的感受。 而付前一向有带着问题去观察的良好习惯，这次也不例外。 前面米兰达的表现，可以说没有任何异常。 甚至是孤身赶上大部队后，自己故意的提醒下，她真的接受建议停下了脚步。 但也仅仅是这样了，接下来行为很快就堕落到了本地执夜人级别——逻辑上说得过去。 因为被骗而愤怒，外加绝境与生还之间的反复横跳，最终情绪崩溃决定拖着一群人一起死。 不是说不可能发生，但付前更倾向于把人想得坚强一点。 包括对于沙鸣，付前也不觉得他有多相信这个变化。 只不过沙鸣对局势的掌控太过自信，又因为自己的姿态，迫切地想要利用一切手段施加刺激，所以并没有阻止米兰达的行为。 而对于自己来说，这份异常出现的瞬间，内心感受几乎就是没有白白摸鱼。 又一个背后观望的势力出手了，目标很可能是「誊真录」，具体方式待定。 所以理论上，自己这会儿也不算纯粹的摘桃子，而是配合操作的收获。 甚至这不是唯一的收获—— 执夜人里面好像有坏人呐。 …… 反常果然都是有原因的。 并不是因为大意被骗过，执夜人看似粗陋的安排，恰恰是对一切精准掌握的结果，背后有人在刻意纵容事件的发生。 整个西原城被故意丢在了树和书面前。 当然付前并不觉得一切是谈明雪策划，她的道行实在差得太远，前面的自我感觉良好应该也是真实的，最多不过是个工具人角色。 但如果没记错的话，初遇文大小姐的时候，当地执夜人之一，也就是谈明雪的同事齐学，曾经跟自己说过一句话——他们的头儿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自己最好不要有 什么冲动的想法。 手下精英调走，无论如何还是要经过那位首肯的吧？ 情况越来越热闹了，那棵树的关注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至于自己为什么隐隐察觉到这一点之后，还有底气搞得这么极限？ 主要源于帕奇阁下最后的赐教——「誊真录」有活着的性质。 牵挂之丝的目标还是有限制的，没有神奇到随手夺人装备的程度。 否则的话自己早已经是超凡界第一江洋大盗了。 看到超凡物品直接扯过来然后摘面具回城，仓库怕是很快都要放不下。 但如果目标是「活」的，感觉还是可以试一下的，毕竟跟生物的界限变模糊了嘛。 帕奇老哥都说了让自己解放思想。 至于如果不幸失手怎么办？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东西被沙鸣拿回去，自己需要想办法再次越狱。 事实证明，结果还是很理想的，誊真录入手瞬间，一种奇异的联系就随之而来。 虽有岩壁阻隔，但完全不耽搁付前的感知里，出现了一幕无比华丽的景象——直插天际的巨型枝干，肆意张扬的触须，遍布四处、花朵般绽放的口器…… 完全可以确认，这正是之前迫切地想要现世，现在又拼命躲起来的那棵树。 唯一的问题，原本在不断撕裂腐烂的祂，这会儿赫然是陷入了绝对静止。 不管触须还是口器，乃至蠕动的身躯，仿佛在某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以完全定格的方式，不再有任何变化。 与此同时，原本近似血肉的材质，也通通变成了一种无比辉煌的金色。 就像手里的誊真录…… 或者是血狮留下的残骸…… 乃至于在恶兆身上出现过的，代表「黄金律法」的花纹…… 崇高神圣，不可亵渎。 这是诸法回归，得证金身了？ 怪不得想要销声匿迹，不再人前显圣。 也怪不得自己的三个光环通通不能再用。 本来就是用残渣拼起来的高仿，见到正版失效合情合理。 循着誊真录和树的联系，付前没有浪费一毫秒的时间，全力感受着那辉煌一幕里的繁杂、永恒——乃至熟悉。 没错，第二次遇见的那种熟悉。 但上一次并不是在西原这里，当时的树不过是一坨浑浊烂肉。 那是一个叫莱尔汀的地方，群星彼端。 莫非旧日归来的……不只是弃狱之王？ 暗月教宗妮尔葛丽娅曾经说过，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引发了律法星空的重现，乃至于历史中已经覆灭的莱尔汀回归。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科考大成功 律法，律令。 魔女还曰过，莱尔汀重现的星律，之所以会出现无法理解的扭曲，有问题的并不是它的结构，而是它的本质。 依旧至高而精密，但失去了存在的基础。 所以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基础，跑到了别的地方？ 比如这个原本只剩残渣的世界？ 此次西原之行，本就是源于跟魔女的约定。 而一番辛苦下的眼前一幕，属实让人觉得不虚此行。 两个世界的联系，比想象中还要紧密吗？ 作为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专业人士，付前脑袋里几乎是瞬间理出一条可能的线—— 在某个古老时代，某种可以被称为律法本质核心的东西，被从这个世界取走…… 而带到魔女还没有出生的那个世界后，以之铸造出了律法星空，作为人类生存所在的屏障…… 屏障是如此的坚固，但终究没有抵挡住众多上位者的觊觎，并于漫长的岁月后被打破…… 而在由此带来的末世里出生后，魔女来到了画中世界庇护所…… 然而并没有经过太久的时间，某种异变导致了昨日重现…… 看似律法回归，整个世界重现生机，但实际上是连末世的秩序都直接崩溃，比如历史成为现实，现实变成噩梦…… 而就在相近的时间，这个世界以律法力量为基础的一个群体，重获新生…… 不再需要像自己的果与糖理论里一样，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拼凑残次品…… 因为原本被从这个世界抽离的律法本质核心，再次归来了…… 一切好像都对上了。 甚至包括帕奇阁下刚才说的，律法已经失色了太久太久。 以及沙鸣阁下所坚信的，秩序的光辉已经重现。 虽然暂时无法确定，这份归来是否有主观主导因素，还是简单的到期归还。 …… 科考大成功。 虽然只是个假设，但足以向教宗大人交差了，甚至评个优应该都不是问题。 当然了，这并不是唯一的可能。 比如这个代表律法概念核心的东西其实原产地是那个世界，这次不过是第二次被抢了过来。 但是没关系，某些东西完全可以让魔女在那边印证。 除此之外，此行自己还结识了众多英雄豪杰，甚至有些并不是草莽，而是有编制的，比如布偶背后的那位。 从誊真录入手到现在，不过电光石火之间。 但视野中那只粗糙布偶上，血迹已经被完全吸收。 而从它的姿态看，对于被黄雀在后显然很是不满。 好在不满的不止它一个，因为有人被黄雀在后了两次。 「执夜人……」 直到此刻才清理掉周身米兰达碎片，沙鸣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认识这个造型完全不奇怪，就算原先没见过，米兰达也不可能不跟他转述监视里看到了什么。 而以他幕后黑手的素养，这会儿反应过来一些东西完全不是问题。 此刻他除了愤怒外，还多了几分复杂情绪的神态就是证明。 这种性质的黄雀在后，可是远远超出了执夜人一向标榜的底线…… 事实上正是有着这样的一个固有认知，才让沙鸣前面没有过多地考虑这种可能。 而现在的话，被发现做这种事情固然严重，发现执夜人做这种事情，其实性质更严重…… 刺啦—— 尤其执夜人并不准备跟你交流的样子。 不算小的撕裂声里，之前被吐槽过没有眼睛只有嘴巴的布偶，居然是在头部中间位置撕开了一道竖着的缝。 随之喷涌出来的并非棉絮，而是果冻状的血肉。 「快把书给我！」 而几乎同一时间，沙鸣直接对着这边大吼出声。 「我没法切断它跟我们之间的羁绊！」 …… 不愧是专业人士。 牢笼并没有解除，羁绊法则一直都在，这是早已经得出的结论。 但面对布偶的自残行为，很多人还是难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它的目的，尤其是这会儿已经看不到「链条」。 被抢夺胜利果实后，布偶背后那位明显不想多谈。 而不管自己还是沙鸣，前面连续的伤亡事件，尤其是米兰达的自杀，即便沙鸣肯定设法做了阻断，身体上应该也已经积累了相当的损伤。 这会儿再叠加上布偶的自残，无疑是在飞快催化最后一刻的到来。 尤其布偶并没有仅限于开开眼——连续刺啦声中，后者竟是在用它笨拙的手脚，一片片地自我肢解，抛洒出一阵果冻风暴。 「不如你告诉我怎么解除？」 只可惜即便如此，付前却是手拍打着封面，并没有响应催促。 「蠢货！只有我才能解除，你用脑子想一想，要不是你们拿了也没用，我怎么可能这么托大？」 虽然有些气急败坏，但沙鸣还是语速飞快地解释。 「而且你也不要想着用什么办法直接把它带走，誊真录的底层规则里有一条，就是本身不能做任何形式的时空跨越！」 果然人能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沙鸣以夸张的高效完成了当前形势分析，示意打消幻想。 而这不是恐吓。 早在入手瞬间，付前就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誊真录握在手里瞬间，宠爱戒指上的归乡已经是不可用状态。 想来摘面具回仓库大概率也是做不到了。 除非把书丢了。 但那样一来好像情况又转了回去。 甚至如果按沙鸣所说的，不可进行时空跨越是誊真录的核心规则之一，那么就算自己摘面具摇铃铛这种无敌炉石行为，能把它一起带走的概率怕是也不高。 「快点！」 付前点评的时候，沙鸣已经是忍不住继续催促。 而视野里面，布偶已经是把自己躯干几乎掏空，在抓着脑袋生生撕开两半。 哎…… 如此风雨飘摇之相下，付前终于长叹一声，同时抓着誊真录的一根手指动了动。 一道特别的，形如游鱼的波动，从一枚粗糙带刺的铜色指环上现身，直冲黄金典籍。 铜鱼刺钩。 得到之后还从来没用过的物品。 冷却时间长达七天，发射之后可以把遇到的任何生物变成「鱼」。 帕奇阁下都说了这本书活着，甚至牵挂之丝也被证明有效，试试总是不花钱的吧？ 更何况得到这东西的地方，本来就是一个律法统治一切的所在。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事了缚鱼去 「你干了什么！」 虽然那道波动游得真的很慢，但某一刻，付前还是感觉到了手里的东西变得扎手。 平滑的黄金封面，居然是在飞快地化为一枚枚带刺圆环，甚至开始以巨大的力量挣扎，「活着」的属性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体现。 而在沙鸣怀疑人生的怒吼中，付前同样清楚地意识到，「归乡」的效果已经可以用。 虽然考虑到红月最近比较沉默寡言，付前还是优先摘下了脸上面具。 「嘿嘿……真不错。」 而在画面骤然切换间，一串愉悦的笑声跟着传了过来。 坚持看戏看到现在的帕奇，对于最终结果的跌宕起伏似乎十分满意。 「不过像你这么有趣的人，怎么会选择做这么无聊的工作的？」 甚至伴随着的，还有祂对于明珠暗投的可惜。 「你猜啊，嘿嘿嘿……」 对此付前回以的，是风格完全一致的笑。 「怪不得人都说，捞到大鱼容易找不到回家的路……」 而下一刻坐在熟悉的桌前，已经再听不到帕奇声音的付前，压制着手里还在摆动的力量，默默表示了对某个人生经验的认可。 …… 点金成铜，这传说中的操作，竟是被自己完成了。 此刻付前的手中，已经完全看不到黄金典籍的痕迹。 取而代之的，是由一枚枚戒指大小的铜圈勾连成的一条鱼。 握持下甚至还在真的活鱼一样奋力摆动。 没错，正是邂逅噩梦代理人的那个任务里，曾经出现过的堕星一族三圣物之一同造型。 当然区别也并不是没有，一方面铜环明显有所缺损，没有那么完整。 另一方面，表面甚至还点缀了丝丝殷红，仿佛因为这份缺损流出的血一样。 当然只是仿佛，实际上那是自己的血。 之所以能够成功把这东西带回来，自然是因为戒指不可思议的效果下，誊真录被强行扭曲，从而导致规则失效。 而伴随着一起消失的，还有帕奇阁下的欺诈手段。 最终的结果就是，全身积累的创伤，正在一次性爆发出来。 而场景已经不是简单的凄惨可以形容。 那只布偶明显不同一般，甚至让人深刻怀疑，有办法跟沙鸣一样一定程度上利用「法则」。 再叠加上干脆而凶残的手段，这会儿付前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脑壳还没合上。 至于其他地方更是支离破碎，缺胳膊少腿就不说了，甚至连收在血肉里的装备都掉了不止一件出去。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回到这里之后才统一爆发，所以还捡得回来。 另外虽然视觉冲击力强，但这却不是目前最严重的问题。 咱好歹是血肉专家，这种强度的损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现在的关键，在于手里这条鱼的状态并不稳定——即便是在仓库里。 …… 挣扎只是表面现象，对方正在竭力摆脱「鱼」的状态。 付前相当明确这一点，甚至似乎能感受到这个过程中快速蓄积的敌意。 老实说对于这种反抗，他并不是太意外。 戒指的效果能做到这种程度成功破局，已经堪称惊喜，指望更多未免过分苛刻。 付前原本的设想里，如果能成功带回仓库，后者说不定能帮忙稍作压制。 可惜的是被三循兄强烈鄙视的后者，此刻完全没有为自身正名的意思，毫无动静。 怎么处理这东西俨然成了一个 麻烦。 真要丢这里不管，感觉闹出什么乐子都有可能。 更不用说它明显以一种仇恨视角锁定了自己—— 随手丢到一边，付前真的没有管鱼，转而在地上摸索了一下，捡起了一只染血的圆筒。 …… 卡劳朵拉之血肉，自己专程回学宫取的实验素材，怎么可能忘记验收。 事实上这东西能够保存下来，还是让人欣慰的一件事的。 毕竟理论上来说，有太多可能造成影响的威胁，比如也被判定为「羁绊」的对象。 咔嚓—— 清脆声响间，圆筒再次向一侧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既繁盛，又衰亡。 最初决定这么做，看上去是正确的。 这团可以融合一切超凡的神性血肉，此次火山之行后，真的发生了变化。 细如发丝，漩涡状的团团花纹，正从底部的血肉里长出来，并精妙地嵌套到一起，组成一个整体。 跟那棵树相比，这无疑更接近于自己在群星彼端见过的景象。 毫无疑问，这是对刚才猜测的一个小小支持。 虽然看上去只是个模型，不具有力量。 而甚至还有一点，可以证明这不是巧合——花纹在凋零。 就像是真正的植物一样枯萎，飘散为灰烬。 自己在群星彼端的时候，同样看到过的现象。 所以仓库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只不过力道比较袖珍，以至于只能奈何得了这种小模型，拿学术抄袭着作就没办法了？ 摇摇头，付前一把抓住了似乎在试着撞过来的鱼。 跟刚才相比，它身上铜环的缺损似乎变得更多了，状态也更不稳定。 但无论如何，「鱼」这个概念依旧在束缚着它，让它游动之余，仅仅只能做出用头撞的攻击动作。 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破损就会更加严重，它的报复手段也将会更多…… 不过没关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想吃鱼了」。 付前刚刚闭合的胸腔，再一次夸张地向两侧打开。 而似乎感受到了危险，手里的鱼开始了疯狂的挣扎，铜环甚至被一枚枚扯碎。 只可惜自由到底是离得太远，铁钳般的手臂牵引下，它终究是被一「口」吞下。 …… 【厌世】 【成为虚假律法权柄的本质象征。 至高无上，不可违背，律法是秩序的极致体现，具有净化一切的原始本能。 而这份权柄消失的漫长岁月里，留下的缺失撕扯着整个世界以填补自身，进而铸就了具有类似表象的力量形式。 然而它们终究是虚假之物，在真正的律法归来后就不该再有意义。 现在你是它们的意义。】 （第七卷遗珍完）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老无所依 伪神，伪律法。 所以本座这是跟诚信经营绝缘了是吧？ 长桌高椅，血泊残躯。 仿佛亘古不变的寂静仓库里，终究是被付前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他甚至并没有急着把地上东西捡起来，只是伸出两根指头，把还剩一道缝的颅骨手动合上。 怪不得都说风浪越大鱼越贵。 这次科考之热闹，实在是让人深表满意。 除了项目完美结题外，居然还有个额外掉落。 虽然这件被称为誊真录的超凡物品，在帕奇老哥的点评里位阶并不算高，但别忘了阅读理解是要结合历史背景的。 现在已经证明说这话的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明。 对这样的存在来讲，这位阶多高才算高？ 更不用说前面表现里，依靠跟誊真录的联系，沙鸣兄竟是生生地攀升到了二阶。 而黄雀在后的执夜人，也不惜暴露自身，定要把这东西拿到手。 只可惜如此被重视之物，最后还是被咱这黄雀2.0吃进了肚子。 甚至真的有所收获。 …… 洞察，吞噬目标并获得部分能力。 这确实是一开始就想过的处理方式之一，但如果仓库能够帮助压制一下的话，将并不是首选项。 别忘了洞察也是会获得负面效果的。 尤其刚才惊鸿一瞥间，能看到那棵树虽然得证金身，但自身的扭曲撕裂却也完全保存了下来。 这种情况下誊真录会剽窃出什么玩意儿来，实在不好确定。 更不用说律法消失的漫长岁月里，它可能的收集了。 甚至吃完后的收获，也隐隐证明了这一点。 “虚假律法权柄的本质象征”？ 伪神仪式完成后，确实提到过洞察再次升华，甚至可以籍此获得权柄。 但这个描述，怎么看都有点儿假冒伪劣代言人的意思。 虽然除此之外，可以说再次证明了西原此次的变化，真的是因为正牌律法的回归导致。 老实说这段算得上意外收获中的意外收获了，应该是源于书自身的特殊性，才能在洞察的收获里稍有显现。 而这被再次证明的猜测，也可以很好地解释曾经的遭遇了。 比如被自己吐槽过的，恶兆当时的枭首光环，居然会被自己随便一个变化轻松骗过。 又比如在莱尔汀的时候，自己的律令残渣，居然可以跟血族施展的星律一定程度正面对抗。 原因就是两者本质上都是伪律法，或者叫缺少“律法权柄本质”支撑的花架子。 自己似乎刚好经历了一个反复横跳的过程—— 恶兆事件里，“律法本质”还在暗月那个世界。 而自己奔赴莱尔汀时，“律法本质”重归了这个世界，甚至干脆那一系列事件，就是因为这个变化引起的。 唯有此次科考，自己面对的是真正的律法力量。 而现在自己成了它的对立面。 厌世，不得不说这个称呼还真有点儿贴切。 付前打个响指，开启了律令残渣。 …… 水银，黄金律法。 甚至再次被证明的，还有跟苏糕提到过的“果与糖”的理论。 恶兆事件里曾经出现过的这些律法类型，俨然是其本质缺失后，以它为核心力量的造物们，挣扎之下的替代品。 以非律法范畴的力量，攒出来的形似东西。 而它们正常的宿命，应该是“正牌律法归来后不再有意义”。 如果自己没有吞下那本书的话。 现在看上去，“厌世”这份收获，似乎是让自己提供了一个锚点。 从而让本该消失的它们，被一个新的概念，“虚假律法”容纳。 一方面听着确实不简单，另一方面自己好像跟“律法”这东西杠上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也很现实的一点——厌世下的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付前低头打量着身上，默默体会。 【混乱的残渣，力量微弱到几乎只剩视觉效果】 这是最初获得这项能力时的描述。 一直以来随着位阶攀升，这份视觉效果也是日渐辉煌。 现在这方面并没有明显变化。 既没有亮得夸张，也没有切换个暗影形态之类。 变化发生在某种更深层次上，就像是从底层代码开始重写了一遍。 若有所思，付前望向依旧安静的仓库，又打了个响指。 不是关闭律令残渣，而是开启了回归敕令。 神圣光辉甚至真的没有消散。 这原本一项能力的两种形态，赫然是变得独立了。 虽然回归敕令依旧没有视觉效果，但付前相当确认它跟律令残渣处于完美的叠加中。 旁边使者面具上，正不断褪去的血迹就是证明。 只可惜仓库看上去依旧毫无反应。 既然如此…… 付前又打了个响指，伤痕累累的身躯轰然膨胀。 辉煌暴君，怎么可能忘了这第三形态。 …… 它们的本质真的发生了变化。 谬误的核心，存在的唯一，辉煌之光。 付前非常确定这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正以奇妙的方式契合到一起，让自己化身三光环战士。 而这一次，甚至连仓库都不再平静。 道道无形涟漪正以自己为核心，不断向周围延展，并最终平息。 自己似乎终于可以在这个看似永恒的所在，激发出那么一点波纹了。 虽然依旧微弱，几乎看不到动摇存在的可能。 但仅仅这一点，就一定程度上证明了权柄这个词的分量。 虽然它真正的效果，明显要再一次遇上真的律法时，才能够显现出来。 而且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一定会再遇上。 暗月，血族始祖，弃狱之王……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以各种马甲营造的旧日归来氛围，似乎有点儿一语成谶了。 某些远古力量，好像真的在悄无声息地回归，比如这次的律法本质。 只可惜虽然王者归来，现在却因为自己的行为，导致多了个伪王，生态位终究不复以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大人，时代变了……” 自言自语间，关闭三光环的付前弯下腰去，从脚下碎肉里扒拉出了一枚戒指。 原本就血一样的红宝石，此刻更加红润欲滴。 随手戴上，付前直接激活了“归乡”。 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 都忙 半步月亮。 其实距离上次过来时间并不久，但有句话叫常回家看看嘛。 虽然看着没什么变化。 依旧是绯红光辉笼罩一切，并随自己的到来变得浓烈，而红月没有任何声息。 甚至不远处的扶手椅，位置都没有挪动过。 虽然遍体鳞伤，但付前并没有去坐椅子，而是随意地找了块大一点的碎石，并在坐下来的同时，再次开启了回归敕令。 绯红月华轻轻抚慰，这个本质虚幻，却极容易让人产生身处宇宙，俯视众生感觉的所在，继续陷入了寂静。 并没有介意这份冷清，付前就这样保持了一个思想者的姿态，仿佛可以永远待下去。 …… 111，就知道还有额外损伤。 事实上付前确实在思考，甚至是继续盘点此行的得失。 其中第一项无疑就是san值了。 而并不出所料的，相比于三循兄前面29点的战果，甚至还额外损失了5点。 至于怎么来的完全不难理解——法则消失只是帕奇赋予的假象，那么跟法则近乎一体的三循兄呢？ 付前倾向于他同样只是进入了不可见状态。 也就是说如果三循兄继续针对自己做出攻击，很可能还是有效的，只不过会跟血肉损伤一样延迟一会儿。 而他几乎一定会这么做。 毕竟最后那一幕，怎么看都是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用大召唤术在捣乱。 只能说帕奇老哥，当真很有一点儿乐子人风范。 这种帮忙方式，随便换个不那么耐造的，堪称真正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在当时自己之所以想到用提灯，就是为了给困局添加一点高等级的变数而已，从不奢求就此可以躺着脱身。 投影毕竟是投影，大概率是时间一到就直接消散，打破牢笼的动力很难想会有多大。 甚至真要是能在束缚下，保持一个投影一直存在，对很多艰难求存的上位者来说，都未必是个坏事。 再加上出现的居然是推断中最不可能的角色，付前可以说第一反应就往恶作剧方向去理解了。 进而选择了情绪过分稳定的观众姿态。 当然了，帕奇老哥的贡献是不容抹杀的。 或许让形势变得更加凶险，但祂确实提供了一个脱身的可能。 虽然祂乐于看到的，大概率是为了奔向这个可能，进而血肉横飞的过程。 但没有浪费这一点的自己，还是成功脱身并节省下了底牌没用，让咒术人设维持到了最后。 甚至西原那边，很可能也将因此恢复平静。 …… 誊真录毁在自己手上，得证金身的树倾向于自绝于人前，沙鸣获得了好处但丢掉了至宝，黄氏元气大伤，甚至西原城内很可能还有不止一处血案马上瞒不住。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布偶背后那位就算再所图者大，也不得不收拾善后了。 而考虑到他们在整件事情里的所作所为，很大可能这起事故会被掩饰得极好。 完全不需要故地重游，就能想象沙鸣老哥会面临什么样的生存压力。 而自己这个神秘人物不知所踪，无法也给到压力的情况下，掩饰手段大概率不会选择最激烈的那种。 正是从这个角度讲，就算是为了西原的民众，自己也最好不要急着回去。 另外不需要戴面具就能直接同步到半步月亮，红月可以说再次展现出了祂的位格。 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坐到那个椅子上会发生什么。 「呵呵……」 付前并没有做那种尝试，而是专心修补着身体的创伤，甚至顺手变化出一条短裤。 而就在修修补补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串轻笑突然响起。 循声望去，却见椅子上居然是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道人影。 赤裸双足交叠，血色长裙蛛丝般紧贴身体，这么近的距离，依旧是看不清楚面目。 红月……这造型对付前来说可实在太熟悉。 伪神仪式时，自己陷入的那个甜美噩梦里，自称母亲的红月就是以这样的形象现身，甚至还帮自己修补过伤口。 当然也仅那一次，梦境之外祂从来没有展现过人类形态，甚至已经有段时间不吭声了。 即便收下安井时之这个血包，看上去暂时还是没有让她的状态获得太大改观。 「最近出了趟远门，回来之后工作的事情也多……」 虽然面目被隐藏，甚至那一串笑声后再没有说什么，但付前非常确定红月「看」着自己。 而迎着这样的注视，已经恢复了不少的他直接站了起来，一路靠近扶手椅旁才停下来。 而无比自然地又一屁股坐下后，付前没有借机询问什么远古隐秘，而是随意闲聊，仿佛在诉说工作的烦恼，对于红月的回应也不以为意。 「好在手头的一些项目，还是出了一些成果的……」 「不仅有关方面很满意，一些原本对工作安排有意见的同事们，现在也都很有干劲儿……」 「不过回来之后发现，还有不少人也都在想着返乡，所以一时半会儿怕还是闲不下来……」 …… 「好孩子……」 红月明显是个很好的听众，一番没有重点的流水叙述中，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 而在付前表达了对未来的美好愿景后，她甚至缓缓开口，且张嘴就是夸奖。 看来还是有效果的嘛，此次科考的收获当真不错。 时隔多日终于再次听到这位说话，付前一时也是深表欣慰。 红月的状态不好是显而易见的，并且一眼望去恢复起来不容易。 但初次响应祂召唤时所见到的一幕，付前可是从未忘记。 那爪须弯折般的沟壑，仿佛身躯被强行揉成月亮。 甚至捕捉安井时之时，那爪须还真的伸展开了。 而当时自己的判断是和哈马杜斯一样，某种神明都无法抗拒的诅咒扭曲着她。 此次科考的收获之一，就是脱胎换骨的回归敕令，而它还没有升级的时候，就展现出了相当不错的驱散效果。 事实证明，现在它对红月的状态也有一点点效果了——虽然不是那么多。 点评间付前没有动，任由说完那一句之后又不再吭声的红月，手指轻轻地从自己脸上拂过，一直到额头。 虽只是柔软的指肚，但毫不怀疑能随时让脑壳再裂开一次。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 血之依偎 脑壳打开的声音没有传来。 虽然能感觉出那根手指有着反常的僵硬，仿佛在竭力对抗着某种嗜血的欲念。 但这并不意味着危机解除，因为不吭声的红月并没有收回手。 不仅如此，很快抚摸脑门的已经是两根指头，几乎快复制了自己合上时的手势。 然而首次感觉脑壳脆如豆腐的付前，却依旧是没有拒绝这份「爱抚」，也没有变个身增加一下抵抗力，避免惊扰到这位好不容易化形的「母亲」。 甚至是在背后的月亮缓缓伸展开的时候。 虽然没有回头，但那一刻付前感知里的画面无比清晰—— 悄无声息间，红月已经是迫近到极限。 而巨大球体表面的阴影，之前评价为仿佛身体扭曲形成的沟壑，正在真的充盈成爪须。 又一次。 比把安井时之捏成球时更加的轻盈飞扬，以至于后面连接的身体，似乎都得以稍作舒展。 有那么一刻，红月居然是短暂的失去了原本的轮廓，展现出了跟座上人影的脸同样模糊，同时又蕴含无限神秘的内在部分。 只可惜并没有太多时间观察，因为下一刻那如爪似缕的长肢，已经是一根根静静伸展到身前，接着缓缓收拢，如同施以一个甜蜜的拥抱。 而虽能够感觉到那种竭尽全力的轻柔，但被笼罩的部位，依旧像是有岩浆流过。 「呵……呵呵……」 伴随着的，还有仿佛压制不住的神经质笑声。 没有躲，也没有变身，付前依旧保持着随和的交流姿态，直到指爪在身前颤栗地交织在一起。 仿佛在竭力对抗着继续收拢的冲动，最终这个甜蜜拥抱，以隔着付前身体不过一巴掌的距离虚空完成。 而仅仅持续了一瞬，指爪仿佛就耗尽了所有力气，以比伸展时高得多的效率快速回缩。 「安娜丽丝……没有能等到长夜。」 甚至还有极尽飘忽的一句话随之传来。 …… 安娜丽丝，血族始祖？ 虽然刚刚可能经历了某种凶险，但完全没有影响到付前的思维运转。 作为专业血族扮演者，红月给出的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可谓再熟悉不过。 甚至自己还跟瑟拉娜一起瞻仰过，祂给血族钦点红色眼眸的荣光。 然后祂「没能等到长夜」？ 这话信息量可有点儿大了。 长夜不用说，大概率就是那场结束神话时代的浩劫了。 然后血族始祖在那之前就已经陨落？ 问题是自己可是跟瑟拉娜仔细聊过，那位人生阅历长达五百年以上，并且曾经虔诚追逐始祖脚步的血族，明确透露过血族内部始祖的主流传说—— 实力强大，纵横神话时代多年，后在长夜中为了庇护世界受创，以至于神话时代结束后，开始以红月的姿态现身。 虽然按照之前的探索，以及深渊笔记的反馈，几乎可以确认红月并不是安娜丽丝，甚至按瑟拉娜的说法，血族始祖确实在长夜前就已经不大活跃…… 但后者压根儿就没活到浩劫，这也未免有点儿惊悚了。 什么人干的？ 想让那种级别的存在彻底陨落，怎么想都是个大手笔……会跟暗月有关吗？ 此次西原之行，见识到律法本质在两个世界的反复横跳后，关于暗月跟这个世界关系的怀疑，不可避免地变得强烈。 可惜啊，魔女年纪明显比瑟拉娜都小得多，对一些远古隐秘没那么了解。 而让红月进一步解释，看上去也 不现实——扶手椅上，那个血色长裙的身影已经不见。 甚至不用回头，付前也知道所有的指爪长须也全部缩了回去，红月已经再次高挂。 不愧是连神明都难以对抗的扭曲，获得升华的回归敕令，目前也只能稍作安抚。 红月之前不吭声明显是因为状态不太好，而经过自己的帮助短暂释放了下自我后，看上去又得休息一段时间了。 虽然这不代表祂什么都没留下—— 付前低头看着胸口，跟对方身上血色蛛丝一样的印痕，正在那里闪烁并蔓延全身。 而印痕的轮廓，赫然是根根长肢从背后紧紧拥抱胸前。 付前眨了眨眼，心念牵动下身上一重，居然是多了一层甲胄。 …… 每次回来都惨得跟没衣服穿一样，所以给自己搞了身结实的？ 当当！ 手指在胸口敲了敲，清脆的响声间，付前一时竟是不知该做何表情。 色如暗银，斩痕密布，眨眼间多出来的，是一套满是沧桑气息的全身甲胄。 而仔细瞧就能发现，上面微微凸起的纹饰，跟刚才身上遍布的血痕轮廓完全一致。 仿佛有这样一具躯体被熔铸在上面。 刚才自己坚持不做惊扰，任由其完成的那个甜蜜拥抱，赫然是带来了一件来自「母亲」的礼物。 而跟一般的家长审美不同，即便以付前的眼光，这身甲胄造型也是相当不俗。 配上真正破碎感十足，仿佛历经无数杀戮的痕迹，想必不管什么场合穿上，都足以成为人群中最靓的仔。 虽然视觉效果仅仅是最表面的功能。 付前相当确定，甲胄虽然战痕累累，本质上却是有着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 甚至并不局限于它自身。 穿戴方式类似次元之毒手套，甲胄早已跟自己深度融合，带来的效果就是恢复能力再度攀升。 相对于让自己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光屁股裸奔，这份权柄明显更加贴近于红月。 至于甲胄的造型，考虑到如此到位的做旧痕迹，很难说是红月临时的创意。 结合之前送给自己的椅子，看来安井时之具象化传说的能力，也已经是有所消化了。 默默鉴赏间，付前感受着以更高效率在修复的创伤，一道特殊的意念却是骤然闪现。 仿佛属于弃狱之王的神威，在某一处绽放又幻灭。 「还真是快……」 自言自语间，付前已经是沿着来路返回。 意念虽然模糊，但依旧足以让他确认另一头的气息——上京新晋超凡界天才，文璃文大小姐。 那枚子弹被激发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快枪的意义 弃狱之王之威，果然名不虚传。 那一刻伴随着文璃的气息，付前还可以确认一点，就是子弹命中的目标已经是彻底的尸骨无存。 具体表现就是从被精准命中的靶心开始，一寸寸飞扬成暗红色锈砂。 没错，子弹不仅被激发了，而且是在一个过分正常的场合——文大小姐好像在练枪。 被蕴含灾厄之力子弹命中的，赫然是一个人形钢靶。 甚至感知中文璃的气息也是活蹦乱跳的，完全没有什么损伤的样子。 乍一看，很像是这位午觉睡迷糊了，做射击练习时不小心上错了子弹。 最终除了这件珍贵的护身物品被浪费外，靶子也承受了不该有的、超出常理的摧残。 并成功激发出文大小姐低低的一声惊叫。 …… 「有点儿麻烦的样子。」 已经重返仓库的付前，一边回忆着刚才接收到的信息，一边自言自语一句。 文璃当然不可能上错子弹，虽然她的表现比大自然还自然。 出现这个画面的原因只会有一个，她遇上了足够分量的麻烦，并果断以此来应对，就像把子弹给她时自己的叮嘱一样。 麻烦当然不是靶子带给她的，那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金属而已。 而文璃这种迁怒行为看上去怪诞，对付前来说理解起来却是并不困难——在她的估计里，麻烦的分量实在太大。 以至于等到爆发时，灾厄子弹能够起到的效果十分有限，甚至不如提前用来做一个可能的求助——以及提醒。 没错，在那位的估计里，形势应该已经危急到自己发现子弹被激发赶来营救，都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上。 威胁文璃的东西，让她自认为很可能没有开枪的机会。 子弹继续留着意义不大，甚至说不定连累自己。 当然了，选择这么做依旧可能没有意义。 比如自己并不能感知到子弹被激发，或者就算感知到了，领会了她传达的危急形势后，利害考虑选择放弃营救。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甚至真的按照当时的叮嘱，是夹在普通子弹中间，不动声色地激发的。 「真是个懂事的姑娘。」 赞叹间付前已经是把身上的「拥抱甲胄」收起，甚至连血色印痕都彻底隐藏于血肉。 而再次升华的恢复力下，身上已经是看不到创伤。 虽然与此同时，除了一条及时变出的短裤，身上也是光溜溜的。 对于日常行动来说，那身甲胄还是有点儿扎眼了，到头来自己还是要找身衣服。 事实上付前口中的麻烦就是这个。 因为老实说，文璃遇到的情况其实并不是太意外。 甚至是给她那枚子弹的时候，就想到过的可能。 …… 「注意观察，不要插手。」 某个不真实的时空里，某名为齐学的执夜人组长，曾经如此描述过他们对文璃的态度。 甚至是在承认后者是个珍惜样本的情况下。 而后续他给出的理由更是漏洞百出。 这种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有那么点儿不合理的姿态，一向不喜欢想当然的付前，可是从未忘记。 尤其是「恨嫁」事件后。 那枚充斥着前辈怨念的耳钉，可是通过文老爷子的手交给文璃的。 付前相信来路绝对经得起推敲，但对于一名高阶超凡来说，想做到这一点实在太容易。 没错，对于齐学那位「不是一个档次」的上司 ，付前从来都留了一份好奇心。 而不管他对晋升前文璃的情况了解到什么程度，以及想从后者的身上观察到什么。 付前相信文璃意外流畅地晋升中阶后，他是不可能不报以关注的。 尤其来到上京之后，更是以坐火箭般的速度，在超凡界大放异彩。 事实上在付前看来，这很可能也是文老爷子，如此急着把女儿送到上京发展的原因。 毕竟易地以处，自己怕也是会有类似想法。 「涉及灰色产业所以执夜人观感不好」？ 文老爷子这种商界打滚的，怎么可能相信这种理由。 本地执夜人对自己闺女的态度反常，这是他唯一能够确定的。 所以不妨送上一个更大的舞台，要么获得庇护，要么被更多人关注，增加一点安全系数。 只可惜个人的认知终究有局限，从现在的情况看，文璃并没有完全脱离视野，即便是在元首席的眼皮底下。 而抛开极小的，纯粹巧合的可能，此刻让文璃感到难以反抗的威胁，其实大概率是针对自己而来—— 齐学和谈明雪的那位顶头上司，不仅知道曾经的文璃体内有什么，甚至知道某个可以四处穿梭的群体，可能对那种异常感兴趣。 现在他对这次在西原捣乱的神秘人物同样有所怀疑，所以剽窃了自己最爱的策略之一——打草惊蛇，试探反应。 而对自己来说，在认出谈明雪，意识到西原事件里执夜人态度暧昧后，这同样也是可以预见的发展。 唯一让人稍感意外的，就是前面惊叹的「还真是快」。 当然现在这一点也有了解释，那就是对方动作或许并没有快到那种程度，应该是一向可以感知人心的文大小姐，利用自身的敏锐察觉到了什么，把这个过程加速了。 现在她已经做完了能做的，接下来要看自己的了。 爆了一地的装备已经一一捡起装好，付前激活了手腕印记。 …… 无人的客厅里，依旧是个岁月静好的下午。 不过随意换了身休闲装后，付前并没有多做欣赏，直接再次激活印记回到仓库，戴上了血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使者。 相比之下，上京的天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里，不过刚刚下午，居然有种傍晚将临的感觉。 对于开店的人来说，这自然算不上个好消息，但人要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美好。 下楼来的付前，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只空白信封，随手打开。 「已回，有空来喝茶。」 属于元姗的字迹，看上去是如此的亲切。 到底还是有几份责任心的，元首席终究是结束了夜圣都的休假，重返了万恶的工作。 希望她对接下来的形势还满意。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 三人饮茶 「找我什么事？」 片刻之后，执夜人基地，视野绝佳的首席办公室里，它的所有者一脸警惕地望了过来。 多日不见，元首席风采更胜往昔。 很明显夜圣都的后半段假期，过得还是相当惬意的。 而并不是太意外的，这位身上穿的，正是她在橱窗里端详过的那身时装。 果然有些东西是存在聚合定律的，即便最后的历史里，没有被自己带着奔波，她依旧是再次把这一身收入囊中。 完全可以想象，自己来之前她正以这份新装带来的好心情，享受着这个安静的下午。 …… 「不是你说的来找你喝茶？」 面对此刻元姗瞪大的双眼，付前毫无破坏他人美好的自觉，十分随意地一屁股坐下，甚至反问。 「但你来得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儿？」 没有否认自己确有留言，但元姗明显没那么好糊弄。 夜圣都的经历着实有些梦幻，面对这位已经高出自己一阶的第一毒士，她第一时间还是情绪稍显复杂。 「不要告诉我，让人给你送信时你其实在楼上睡觉。」 然而对方的语气神态，却是一秒钟把人拉回上京曾经的峥嵘岁月，让元姗的情绪也是松弛不少，以至于反问得毫不客气。 「怎么会，我也是刚到，亨利老爷子怎么样了？」 付前笑容不减，坚决否认自己是那种随意歇业的企业家。 从元姗的说法能听出来，她怕是也就比自己早到几个小时的样子。 「好得很……已经在继续享受他的退休生活了。」 眨眨眼，元姗回忆的表情稍显纠结，似乎是对于离开前老师的具体行径，已经有些难以启齿。 「另外感谢关心，他也特别叮嘱过我，为他一开始的不礼貌行为道歉。」 「好说，那个怪不了老爷子，我的行为谁看都觉得有问题。」 面对郑重其事的元姗，付前随和地摆摆手，直言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讨打。 「你知道就好，我是真的搞不清楚你的脑子怎么想的，专门跑去当着一群执夜人的面做那种事情……难不成是什么特殊仪式的要求？」 毒士一如既往地有自知之明，元姗似乎是彻底放下心来，开始了祥林嫂般的控诉。 「就算真是那样，有没有考虑过里面的风险？好歹跟我提前通个气也可以啊——」 很明显自己走后，亨利老爷子已经给爱徒简单分析过形势。 甚至是带有鄙视性的。 「另外他还让我代为转达，对于你一直以来，向执夜人提供帮助的感谢。」 很明显之前的短暂交流，让亨利老爷子对于爱徒在上京屡建奇功的经历，有了更多的认知以及深深担忧。 此乃人之常情，过分阴险的家伙一向容易惹人警惕，就算自己已经证明了自身的良民性。 「这是一个有责任感的民众应该做的。」 一边感叹，付前一边善解人意地客气一句。 「……另外你放心，老师特别承诺了，此次事件相关只会有我们两个知道。」 责任感一说，元姗自然是很难相信，不过付前言语间并没有透露出准备告老还乡的意思，倒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没办法，有责任感民众实在是太过强力，都快让人养成惰性了，真要走人了很难不失落。 「非常感谢。」 「……想喝什么茶？」 「都行。」 …… 「味道不错。」 很明显元首席虽然做出邀约，但对于茶道并不擅长。 最终还是她那位已经成长许多的秘书，小明同学响***唤一番操作，并在茶香四溢间悄悄退了出去。 而付前也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一点不愉快苛责，实事求是地给出了好评。 「谢谢，但你确定只是来找我喝茶——」 元首席毫不脸红地接受了赞誉，不过明显疑虑还没有完全消除。 「首席。」 可惜她甚至没有问完，就被去而复返的小明同学打断。 「文璃女士过来拜访，现在在外面。」 啊哈—— 那一刻，元姗看上去几乎是一个激灵，紧接着就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圆，死死盯着付前。 「这才是你来这的目的？」 「是，但她并不知道我在这里。」 而付前的坦诚友好还在继续。 「……去请她进来。」 元姗已经是对首席谋士没什么脾气，又毫无疑问被对方的说法勾起了好奇心，当即叹了口气冲着肖明玥示意了一下。 「所以文璃是为什么来的你也知道？」 而甚至没等正主赶到，她就直接咨询起付前。 「知道，她遇上了麻烦，需要执夜人的帮助。」 付谋士自然是对达如流。 「连你都帮不了她？」 明显吃惊不小，对于付前跟文璃的交情，元姗无疑知之甚深。 随手把人送上四阶，这种恩惠几乎已经不能用金钱来形容。 很难想象什么事情他不想或者无力应付，需要让执夜人出头。 「是啊。」 付前却是依旧点头。 「为什么？」 「因为麻烦来自执夜人。」 …… 「究竟怎么回事？哪个执夜人？」 付前带来的消息，多惊叹一会儿无疑是人之常情，但鉴于当事人就在来的路上，元姗没有如此放纵自己。 虽然大部分时间看不到什么敬业精神，但某些信念明显还是近乎烙印，一时间她已经是目光如剑。 「你真的想不到是谁？文璃在来上京之前的经历，你就完全没有了解过？」 付前却是瞥她一眼，毫不含蓄。 「就算中阶以下再不值得关注，留下的信息再少，你同事对这份特殊天赋的态度，你真的没有那么一刻觉得反常？」 …… 抿着嘴没有吭声，但这份反应已经说明了太多。 对于付前的说法，元姗明显已经是有所触动。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争分夺秒地确认更多，因为很快敲门声已经响起。 「元首席你好。」 同样数日不见的文璃神态依旧平和，甚至是专门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并在进门第一时间就礼貌问候。 「方先生。」 而在目光落在付前身上瞬间，她的神态更加舒缓了几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 元姗的重担 「尝尝元首席的手艺？」 为文璃的临危不乱点赞同时，付前往旁边空位比了比，顺带毫不犹豫地把茶道项目冠上领导的名字。 「好啊谢谢。」 随和一笑，不过到底还是没有付前那么奔放，文璃用目光确认元姗没有反对意见后，这才落座。 「突然来找我，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而到底是不喜委婉的元首席，在注视着付前拿过一只空杯，并亲手为文璃倒上茶后，就直接转而盯着文璃，单刀直入。 虽然骇人，但多次验证下来，谋士的话可信度无疑相当高。 以至于即便不愿意相信，但她不得不顺着这个思路推导了下去。 「是的，但无法具体描述是什么。」 虽然熟悉元姗的风格，但这还是有点儿跳跃性的递进，让文璃下意识地看了付前一眼，接着才皱眉点头。 「就在今天不久前，似乎有某种很特别的东西影响到了我。」 「本来这种难把握的事情，不应该随便来打扰……但我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不幸感觉是对的，那么背后涉及的力量很可能是我完全没法反抗的，等到真正爆发的时候，怕是什么都做不了——」 「你做得很对，甚至来得也很巧。」 直接示意文璃不必担心，元姗甚至坦承自己刚刚回归工位。 「所以你是怎么发现的？力量层次差距这么大的情况下。」 而面对文璃偏主观的描述，她也是循循善诱。 「我确实没有办法捕捉到什么，但对自己的状态还是比较了解的。」 受到鼓励的文璃也是没有客气，手指着脑袋。 「今天我的状态一直很正常，但在某一刻，一些更深层次的，意志表象之下的情绪，却似乎遭受了扰动和压迫……」 「甚至我的能力在这种变化面前，也完全没有抵抗力，唯一发挥的作用，就是帮助我认识到了变化本身。」 「当然这会儿感觉不明显了。」 …… 不错嘛，日三省吾身，文大小姐经过这段时间的实习，还是学到一些企业文化的。 一口喝光，自斟自饮。 付前以一种谋士特有的悠闲，一边倾听着交流，一边品尝着元首席的收藏，就差摇个扇子了。 文璃的说法，他自然不会有质疑。 至于此刻屁股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半米，而自己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付前倒也不认为对方的隐匿水准逆天到这种程度。 大概率是前面稍加注视下，文璃就过分敏锐地做出了激发子弹的举动，让对方决定先静观其变。 借着这份观望情绪，文璃顺利到达了执夜人基地。 而发现自己也在的时候，文璃无疑已经确定，她的浪费行为被接收到了。 松了一口气之余，也瞬间领会了精神，对着元姗和盘托出。 甚至包括元姗突然发问后，她先看自己的那一眼，也是相当聪慧乖巧。 过分跳跃性的提问以及元姗有点儿反常的神态，足以说明来之前，办公室里就很可能做过跟她有关的交流。 而能带来相关消息的唯有自己。 这时候故意不看，反而会让元姗怀疑。 至于自己为什么决定让执夜人牵头处理这件事，甚至直奔这里来等文璃，原因也很简单—— 首先文璃一定会来。 突遭无法理解的威胁，尝试发信号给自己，同时直接跑执夜人这边寻求庇护，几乎是求生的最优选了。 其次对于她来说，这也是安全系数最高的处理 方式。 虽然个人行为勿上升到单位，但这件事情背后，就真的只有谈明雪那位神秘上司？ 打草是为了惊蛇，自己没露面，文璃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直接找到她，反向追溯把那货杀了，当然是一个选择。 但如果涉及的不只是他，以至于剩余其他人认为是蛇做出了反应，从而有更多的激烈试探过来呢？ 文大小姐这小胳膊小腿，怎么看都经不起折腾。 就算要反向追溯把所有人都杀光，也得先确认名单不是？ 而还有什么比元姗更适合做这事的？ 甚至还可能顺便帮元首席立下不世之功。 「你认为这种反常，是受到了某个恶意的高阶影响？」 此刻认真倾听的元姗，明显已经进入状态。 「是的……甚至做得极其隐蔽。」 深吸一口气，文璃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有每天自我检查一下的习惯，怕是根本意识不到这种异常。」 …… 这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吗？ 倒也不奇怪，看似天命之女，实际这妹子的成长经历，很有着不为人知的坎坷。 文璃的小心谨慎，让付前很自然地想起曾经的伊芙女士。 犹记得之前梦里面，自己还用这名字把人吓醒。 「方循……你怎么看？」 这边还在追忆的时候，询问完毕的元首席，已经充分发扬了不急着明确表态的领导风范，转头问策。 虽然前面的交流因为文璃的到来中止，但结合带来的新信息，已经不难推导出事件的大体轮廓。 然而越是这样越是要慎重，如果真的涉及执夜人，恶劣程度可能是无下限的。 此外看上去旁边的谋士，甚至比当事人知道得还多。 「我相信文璃的判断。」 顺手帮元姗添上一杯，付前这才放下手里的壶。 元姗不愿意「执夜人可能相关」这一点被太多人知道，他自然是理解的，也愿意稍作配合，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要委婉。 「而考虑到她的描述，我有点儿怀疑单纯半神是不是能做到那种程度……如果是更高位阶的角色，按照执夜人掌握的资料，应该很好用排除法才对。」 「资料倒确实有一些，不过对方这么做总归要有个目的吧？」 能体会到付前暂时不挑明的默契，虽然元姗隐隐还是不大愿意接受，内部出了问题这个可能。 「打草惊蛇。」 可惜付前的回答依旧直接。 「我的仇家比较多一些，文璃应该是被我连累了。」 强力组织内部自我纠错，让元首席做这种危险行为，诚实是基本的礼貌。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八十章 针巫 啊？啊—— 果然真诚动人心，两声各有不同含义的惊呼，几乎是同时出现。 「怎么了？不认为我的仇家足够多？」 付前却是一副你们太大惊小怪的模样。 「考虑到你的风格，这一点我倒是完全不怀疑……只是如果那样的话，干嘛不直接找你寻仇，反而去骚扰文璃？」 到底还是元首席有定力，凝视间先一步开口，表示对付前拉仇恨的能力有信心，但也没有掩饰疑惑。 「很简单，找不到我，甚至都不太确认身份，但怀疑我跟文璃的关系不一般。」 示意文大小姐喝茶，并随手给她添上，付前继续展现着惊人的坦诚。 那倒确实不一般，堂堂二阶这么端茶倒水，有几个人能有这种待遇。 目光从文璃脸上扫过，元姗心中暗道。 表情之意味深长，让文璃脸上都忍不住有些不自然。 不过看得出来，这位受害者惊讶归惊讶，但接受的速度也快，这会儿并没有过分的怀疑人生。 可问题在于，对于多接收了一个关键信息的元姗来说，事情的严重性可是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有执夜人因为某些事情，在自己的地头上，针对自己的第一谋士，并且完全不准备知会自己。 而自己的谋士，反而毫不介意告诉自己这一点，完全不担心自己知道后会加入行动。 「所以……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那家伙的吗？」 小心斟酌着用词，元姗表情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知道，一个可能给他带来***烦的秘密。」 付前则依旧是那么坦然。 「原来如此……你怀疑的那个人，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吗？」 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是特别意外，元姗喃喃自语一句，很快继续追问。 「巧了，这还真是我唯一知道的。」 付前几乎是放声大笑，并在下一刻伸手比划了一下。 「布偶，做工很粗糙，穿的很漂亮的布偶，凶残，嗜血，并有着相当的隐匿能力。」 …… 不能让领导怀疑人生的谋士，从来不是好谋士。 只是元首席这次沉默的时间，着实有点儿久了。 以至于从震惊到疑惑再到尴尬，文大小姐最后不得不试着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帮助维持一个平和的听众状态。 对此付前自然是毫不客气，直接把手里的壶塞给了她。 「谢谢……」 似乎被茶汤翻滚的微声惊醒，元姗看了文璃一眼，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客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接下来不是你现个身，就能让文璃免于不必要的危险了？」 而眉头紧锁间，她选择按照付前的思路推导下去，给出了一个建议。 「很可惜，如果真是我担心的那种情况，我倾向于他会处理掉所有可能知情的人。」 从元姗的反应里，几乎能确认布偶真的勾起了联想，甚至是契合谈明雪他们上司身份的联想。 但付前还是选择了稍微委婉的措辞，照顾了一下元首席的心情。 同时他给出的理由也绝非搪塞。 这种干系重大的事件，肯定是要把隐患降到最低。 毕竟在夜圣都的时候元姗提到过，执夜人内部也是存在不同派别的。 从西原那边尽量让安排显得自然的做法里，就能看出在这方面的小心。 当然了，元姗刚才那么问不代表她想不到这一点。 只是因为文璃在这里，同样选择了 委婉而已。 其实那个问题可以简单翻译成——「那个秘密的性质到底有多严重」？ 而自己的答案是「相当严重」。 「文璃，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下。」 事实证明，元姗还是很善于纳谏的。 稍稍犹豫一下后，她直接喝了口茶唤来了肖明玥，并示意文璃不用再担心，稍作休息。 「好的，给您添麻烦了。」 一向很有眼力见的文璃，明显早已意识到这件事很有隐情，麻利地起身道谢，跟着走了出去。 …… 「珂琳。」 而几乎是她们刚出去，元姗就看着付前，吐出了一个名字。 「或者可以称呼"针巫"，二阶超凡，虽然是个比老师年纪还小的女士，但却属于执夜人里的保守派。」 保守派，你确定？ 元首席的语气如此肯定，足以证明刚才提供的几个元素确实完美契合，付前一时也是十分满意。 只不过对于其中派别的划分，他还是难忍吐槽的欲望。 保守派都这样了，激进派得起飞到啥程度？ 另外居然还真的是二阶超凡，执夜人的人才储备当真豪横。 「一个二阶跑去那种小地方？」 不懂就要问，付前皱眉表示了疑惑。 文璃的故乡虽然也算是个热闹地方，但跟上京比还是明显不如，而上京坐镇的元姗也仅仅是半神而已。 「具体我了解的不多，只是听说当年因为一些争执，她虽然没有正式退休，但却推掉了大部分职务，甚至主动退出了议事团。」 元姗微微摇头。 「所谓任职也不过是挂个名而已，大部分时间怕是都不在。」 比如自己帮文璃升中阶的时候？所以自己当时其实还是可以开修罗模式，血洗执夜人基地的？ 口中啧啧有声，付前对这更超元首席的摸鱼境界，一时悠然神往。 「珂琳的能力相当神秘，甚至连老师都了解的不多。」 眼见付前听得津津有味，毫无惧色，元姗叹了一口不出所料的气，继续说了下去。 「只知道相对于正面作战，她更加擅长远程操控，诅咒，傀儡，寄生……甚至借助于类似手段，是执夜人内部都为数不多的，可以进行空间跨越的人。」 「已经很多了。」 元首席还是有点儿谦虚了，单单是目前提供的这些，就足以想象难缠程度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秘密？」 元姗明显没有在意这小小称赞，下一刻身体前倾，鼻子几乎快贴到付前脸上，问出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这么不怕死？」 对此付前笑着调侃一句。 「我们的老朋友血狮，最近去了一个叫西原的地方探亲。」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致命马甲 谈笑有孽障，往来无纯良。 虽然没这么绝对，但作为交游广泛人士，付前对二五仔之类一向知之甚深。 一个资历不低，甚至进入过执夜人最高权力团体的神使。 想要搞定这种角色，大概率不是打个举报电话就行的。 但凡事要往好处想，这种角色反过来要搞定这边，很可能就容易得多了。 这种情况下，元首席还坚持想要知道秘密的具体内容，一声勇气可嘉还是担得起的。 「黄之巽？」 而看上去她的记忆力也不错，对于老友的名字始终没有忘记。 「他居然回了西原黄氏——为了晋升？」 老友的性格也一样。 几乎是瞬间猜到重点，很明显元姗也不相信黄之巽这种人，回去一趟只是为了一解乡愁。 考虑到这位一路风光无限的天才人物，前段时间在上京折戟，接着更是被顺手赶了出去。 现在最可能做的，无疑还是寻找晋升新契机。 「那又能怎么样……你前面不也说了只要沾点儿嫌疑就脱不开身了，我怎么能想到一回来就遇到这种头疼事，早知道就多待两天，还能盯着那家伙让他少输点儿钱——」 不过甚至没等付前回答，元姗赫然是又被前面的调侃勾起了吐槽欲，目光哀怨至极，懊悔滔滔不绝。 「未必一定那么糟。」 而付前极有素质地等受害者发泄了一番情绪，才出口打断。 「哦？怎么说？」 元姗目光一下清澈不少，甚至顺手帮谋士倒上茶，这才坐回去细问。 「对方既然有了怀疑，你的身份还是很难瞒住的吧……难不成你准备这次完全不出面？」 眉头越说越紧，明显在元姗的判断里，这位真撂挑子的概率不是没有。 「怎么会，整件事情里我依旧会发挥优秀市民的责任感，全程参与。」 一脸义正辞严，付前第一时间打消着领导的顾虑。 「只是有把握让她认错人而已，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多此一举跑这里来？」 …… 正如前面所说，邪神做事，向来一举多得。 虽然刚刚才知道名字，但跟那位珂琳阁下之间的交道，从更早之前就已经开始。 给文璃的那枚子弹，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增加一点安全系数，但同时也算是一个探测器。 冒着暴露一点弃狱之王信息的风险，侦测某些可能的小动作。 甚至这次得益于文璃的优异表现，珂琳阁下有没有掌握到弃狱之王这份信息都不好说。 毕竟开枪那会儿她大概率只是刚有注视，就算有跨越空间的能力，真身也未必那么快赶到。 而除了这份可能的信息优势外，更重要的是另一点——借助于教宗大人的馈赠，戈里姆肖这个对于上位者来说的致命马甲。 早在看到燃霜的效果时，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魔女投其所好，送了个最合适的礼物给自己。 借助于给所有超凡效果披上冰冷表象，擅长冰霜力量的戈里姆肖，对于习惯按力量本质识别身份的高阶超凡们来说，是一个绝大的迷惑项。 更何况帕奇老哥的帮助下，西原的时候咱甚至全程了保持了咒法人设。 所以目前的情况，自己就算直接这么走出去，珂琳阁下大概率也只会得出「居然真的不是同一个人」这样的结论。 「……你真这么有把握？」 当然这一点无疑违背常识，以至于一向对付前充满信心的元首席，一时都是张着嘴再次确认。 「而且这样的话，听上去你跑这里来确实是多此一举？知道文璃出事直接去找她不就好了，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 吸了口气，元姗一脸恍然大悟。 「没错，确认一下你想不想知道那个秘密。」 付前一脸欣慰。 「如果不想知道的话，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我们一起去处理文璃的事情。」 「相信珂琳阁下日理万机，不会过分纠缠的。」 …… 「算了，知道了一个西原黄氏，我怕也很难按捺住好奇心了……」 一口气快要叹出上下五千年的沧桑，元姗满怀被谋士算计在内的无奈，认命般摆了摆手。 「说来听听吧。」 「首席果然深明大义，有你执掌上京，当真民众之福。」 如此言听计从的好领导，付前自然也是不吝吹捧一句。 只是措辞浮夸了些，元姗恶狠狠瞪过来的目光里，看着几乎快有了反悔之意。 当然只是看上去，她刚才叹的那口气虽长，但却几乎没有犹豫。 「血狮不是一个人去的，还带了两个同伴。」 付前自然也不会耽误功夫，稍稍帮助放松情绪后，也是如实描述起西原的情况。 「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黄氏一族庄园后面的山里，近期发生了某种异变。」 「而与此同时，你们西原的队伍也刚刚加强了实力，现在的负责人是原本珂琳的手下。」 「她带了一只我说的那种布偶，以此帮助确保没有意外。」 「只可惜异变实在太狡猾，居然躲过了监控，悄无声息间把乱子散播全城——」 「混账！」 咔嚓声中，元姗手中杯已经是被捏碎，茶水洒满桌子。 付前的叙述虽没有感***彩，但对她来说思索其中脉络，实在太容易提炼出让人火大的信息。 「有多乱？」 当然现在不是抒***绪的时候，随手把碎瓷片丢到旁边，元姗继续冷着脸问道。 「有普通民众死伤，具体数量未知，血狮和黄氏他们也是损失惨重……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在被控制，接下来应该只是善后问题了。」 付前对答如流。 「善后，呵呵……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不足以证明太多，还有吗？」 冷冷一笑，元姗示意付前继续。 「然后那只布偶寄生在了一位米兰达女士身上，也是血狮找来的队员之一，稍稍也加入了探索。」 付前自然是有求必应。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 稍作沉默，元姗竟没有问付前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而是直接换了个话题。 「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文璃那边蹭吃蹭喝？」 对此付前冲着外面示意了一下。 …… 「知道吗，她那边还有射击场呢。」 「……好。」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 皮下假面 主动询问不可告人秘密的具体内容，自然意味着元首席接下了清理门户的重担。 然而以她的性格，大概率离权力核心不会特别近，而亨利老爷子也早已经退休。 除非执夜人是真空球形鸡那种理论存在的正义团体，否则考虑到对手的身份，西原不出大事件的情况下，这个过程很难一蹴而就。 这种情况下，眼前的试探该如何应对就很讲究了。 就算对自己充满信心，相信珂琳一定认不出来，执夜人接下来的姿态也要慎重。 做了亏心事一般都会想得多，力道过大或者过小都容易引发警惕。 到时候就算什么都没发现，那位老牌保守派会不会激进一把也很难说。 而考虑到兹事体大，就算自己接下来半遮半掩露个面，珂琳阁下的试探大概率也不会直接结束，还会有动作。 这种情况下，把文璃留在执夜人基地保护起来，无疑是个合理的选择，也最利于偷懒。 自己完全可以简单露个面，然后就进入神龙见首不见尾状态，把事情都丢给执夜人。 考虑到以往的所作所为，很难说元姗没有对自己真这么干的担心。 而这种保守处理，虽然不容易反向打草惊蛇，但明显也不能让元首席满意。 …… 不管对自己有多信任，到底只是一面之词。 后面暗中调查是一回事，不从这次接触里反向得到点儿收获，元姗肯定是心有不甘的。 所以对她来说，接下来的计划要求很明确——既要积极，又要积极得不惹人怀疑。 这种水准的力道拿捏，少了自己这个专业人士，无疑很容易把握不住。 让人欣慰的是，自己主动提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一起驻扎到受害者家里，摆在脸上的守株待兔。 这种相比更积极的策略，无疑意味着自己不会置身事外，真正尽到一位好市民的责任。 至于元姗犹豫的那一下，大概率是在担心这么干对她的身份来说态度有点儿太积极了，不过毕竟跟文璃的私交甚好，也算说得过去。 「出去这个房间，我会无法确保谈话不被偷听。」 元姗一向雷厉风行，一旦确认计划就不准备多等，直接冲着付前交代了一声。 意思还是简单的，这里面什么都可以聊，尽量把要点都交流完毕。 到了外面就直接进入角色，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 …… 「明白。」 付前自然是欣然应允，毫不怀疑。 堂堂首席办公室，没点儿这样的布置那才叫丢份。 事实上，这也是刚才判断文璃身上没问题的理由之一。 当然了极小的可能，针巫珂琳的能力逆天到超越常识，对于这番密谋早已圣明烛照——那样的话，事情可就更有趣了。 「所以我能借用一下这里的洗手间？」 潇洒起身，带动元姗跟上同时，付前往办公室一角比划了一下。 呃…… 「茶喝得有点儿多了。」 眼见元姗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付前甚至额外解释了一句。 「……请便。」 摆摆手，元姗已经是举起壶往嘴里倒了一口，借茶消愁。 …… 元首席的私人盥洗室虽没有大得夸张，但依旧不失奢华之气。 而第一时间开启回归敕令，并慢慢洗过手后，付前礼貌地没有多看，摘下了使者。 「不知道行不行呢。」 再入仓库，他一边自言自语 ，一边摩挲着自己的脸，并在叹息中激活了另一项洞察的收获——夺目之面。 五官乃至面部轮廓，随即迅速发生着变化。 自从消化了面具后，这项能力用的次数不多。 但有一个用法，却是很早就做过设想。 如果可以的话，将会很适合这次的行动。 不用照镜子，付前就知道自己已经再次顶上了魔女的脸，超凡气息也随之被彻底掩盖。 而接下来他抄起血迹被清理得有些干净的使者，直接戴在了脸上。 好像真的可以。 下一刻重返盥洗室，付前观察着镜子里属于方循的脸，以及依旧被掩盖的超凡气息，深表满意。 …… 果然赞美教宗是没错的。 之前还想过就算夺目之面的效果能保持，也可能需要重新捏一下脸之类，现在看来效果实在是理想。 虽然赞叹之间，付前还是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 结果是几乎同时，夺目之面的效果就直接消失。 使者的效果果然不同于纯粹的捏脸，而是类似在脸上加了一个特效。 不会破坏夺目之面，但也不支持再创作了。 顺手又做了一个小测试后，付前重返仓库按顺序又走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盥洗室。 「怎么做到的？」 而几乎是瞬间，就迎来了元姗惊骇的眼神。 「一点低调小技巧，我想这样可能更符合我的人设，记得帮忙保密。」 付前只是笑眯眯地解释。 「放心。」 最初的震惊过后，元姗倒也答应得干脆。 现在的情况，最让人担忧的莫过于谋士不出力。 现在连这种「小技巧」都亮出来，如此积极性还有什么可说的。 更何况理由也是合情合理。 好歹是个大隐隐于市的人设，面对这种反常事件，过分大方不做掩饰的行动，未免显得过于随意。 当然这是元姗的理解，她自然想不到付前这个操作的主要目的，是因为在西原的时候，一定程度展示过二阶的水准。 就像前面跟元姗说过的，相比于半神，二阶的数量实在稀少，更容易盘点。 就算力量本质区别再大，一下冒出来两个二阶还是太反常了，不如书店老板这个身份先低调一下。 …… 「你的厨师应该还没换？上次的鱼很不错，一直让我印象深刻。」 准备工作完成，心怀甚慰的元姗也是再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带着付前出门，找到了等在外面的文璃。 「没有……您有兴趣的话我让他们现在就准备。」 明显一下领会到意思，文璃受宠若惊之余认真点头。 「好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元姗直接转身走在了前面，展示了惊人的言行一致。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 盲目吃鱼 「还真有啊？」 已经有段日子没拜访文大小姐的豪宅，跟之前相比，安保人员看上去甚至还少了一些，已经见斜的夕阳下，很有几分安静祥和之气。 而考虑到元首席一路沉默寡言，兴致不高，到达之后第一时间，付前就主动提出射击场地问题。 文璃无疑欣然应允，很快带着两人来到了院中一角。 而端详着面积不算太大，设施却足够齐全的场地，元姗终于是有了几许谈兴，惊讶出声。 「你以为我在胡扯？还是看不起文璃同学的财力？」 而未等文璃回应，付前就已经哼了一声，为文大小姐鸣不平。 「我只是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跟某人一样，会有这种无意义的爱好。」 打起精神的元姗也是不甘示弱，冷笑回来。 某人自然指的是付前，很明显她还记得谋士从执夜人仓库拿子弹的事。 而无意义甚至是当时就点评过的。 虽然相比之下，此刻文璃还只是四阶，但单纯拳脚的杀伤，也足以让这种管制武器快失去意义。 结果后者居然还专门搞了个练习场地，总觉得是被人带歪了。 「错，无意义恰恰是爱好这个概念最超凡脱俗的一点。」 当然了，相比于已经被拉开距离的超凡位阶，语言艺术这方面的差距其实更大。 冲着远处标靶比了一下，付前连连摇头，纠正着元姗的错误认知。 …… 「呃……其实我是觉得自己的攻击手段还是太单一，想着尽可能地做一下补充。」 眼见元首席两个回合就落于下风，在旁边笑盈盈看着两人的文璃当即出场解围，甚至说话间从佣人手里取过一支短枪。 做工考究，造型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另外很明显，不是她之前随身带的那支。 付专家能够出现在执夜人那里，文璃当然不会理解为是凑巧——那枚子弹果然不只是效果惊人，甚至激发真的可以被感应到。 虽然从后续的处理方式里，能感觉出这次的威胁确实不简单，甚至付先生似乎早有算计，自己一定程度充当了工具人角色，文璃依旧是毫无不良情绪。 见惯人心的她，从来都知道世事没有那么简单。 更何况时至今日，对于超凡世界的诡谲凶恶，文璃更是有了深刻认知。 对她来说，能够为付先生这份维护稍作回报，反而是让人欣慰的一件事。 不错嘛，很细心。 而此时对于文璃的表现，付前也是心中称赞一句。 很明显对于之前交待的注意事项，也就是「弃狱之王相关暂时不必让元姗知道」，文璃记得相当清楚。 不仅枪换了，包括之前开火造成的痕迹，也早已被清扫干净。 出现那种变故，还把事情安排得这么细致，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然弃狱之王信息暂且保密同时，自己还是要遵循诚实原则，让背负重担的元首席对事件有更多细节性把握。 比如自己是怎么知道出事的。 这也是为什么会第一站带她来这里。 就像之前说的，这次行动是一场尺度拿捏的考验。 关于弃狱之王，自己跟文璃有着共同秘密和默契，而关于针巫，跟元姗之间同样也有着另一份。 甚至是关于「管理员」，和那位珂琳阁下之间。 …… 「你有这个想法，倒也值得肯定。」 这边做着映射分析的时候，在文璃的帮助下，元姗也是成功拿捏住了气势， 看着她手里的凡人武器微微点头。 「不过这种东西到底上限太低，还是不要被某人带歪花太多精力在上面，除非是发挥一些特殊作用。」 而不愧是经验老道人士，元首席很快想到了一些特殊用途的样子，并没有完全否认。 「什么叫带歪啊？」 只可惜付专家看上去竟依旧不满意，旗帜鲜明地表示了抗议。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实际行动，没等元姗再表态，他手里赫然已经是多出了一支银白色的枪。 呯！呯！呯！ 抬手瞄准开火一气呵成，稍显绚丽的枪火里，眼前标靶全部化为碎片。 「而且谁说上限低的。」 观众们的目瞪口呆间，付前继续对着枪口吹了一下，冷哼中霸气尽显。 「从我这拐走的弹药……你就这么浪费的？」 可惜元姗明显不怎么领情，短暂震惊过后，就以一脸快要吐血的表情怒吼，控诉着付前的不知节约。 不管特效还是威力，傻子都能看出来三枚都不是普通子弹。 虽然算不上太珍惜，但这货就这么糟蹋执夜人库存，还是让人发指。 「什么叫浪费？忘了上次的品控事故了？」 可惜惭愧这个词一向不存在于付前的字典里，当即又是一记灵魂反问。 「看你这样子估计也还没有反馈，再给个机会正名一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思进取，该不会以为这种简单物品方某手搓不出来吧？」 …… 夜圣都的弹药品控事件元姗当然记得，毕竟很少有人对着自己脑门连开那么多枪的。 但要说那真是子弹的问题，她是打死都不信的。 就像她同样也不信，付前真会有这份闲情逸致，帮忙再验一次品质。 所以居然是留下了某种形式的信号弹吗？ 一旦文璃察觉自身安全受到威胁，就直接以这种方式提醒？ 怪不得会对这家伙如此任劳任怨。 几句对话下来，元姗并不难理解付前把自己拖到这里，是顺手坦诚一下他是怎么未卜先知，跑到自己那边等人的。 虽然说并不是太重要的问题，但这份态度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毕竟这会儿本来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只要守着就行了。 …… 「你还真就冲这个来的啊？」 射击场之行，随着靶子全毁圆满落下帷幕，身为主人的文璃也是再次站出来调节气氛，引领贵客们赴早已经在准备的晚宴。 甚至当真言出必行，第一时间就吩咐人端上了元首席心心念念的鱼，让后者好一阵大快朵颐，其中陶醉之意，付前都表示看不下去了。 「不然呢？」 鼻子里哼了一声，元姗又送了一口到嘴里，一脸陶醉。 「就是这个味道……」 「味道是不错，但你还记得自己吃了多少条吗？」 一脸鄙视地看着这种鱼肉乡里行为，付前也往嘴里填了一口同时，突然问了一句。 「啊？不是刚第一条——」 「记得。」 文璃随之而来的惊讶间，元姗叹了口气。 「整整十七条。」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 鞭与羽 果然常回家看看是有道理的。 元姗拿出球的时候，本来就是刻意转过一个角度，避免文璃受到冲击。 而文大小姐也一向听劝，收到提醒后当即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好奇。 一时间安静的空气里，只剩付前一个人欣赏赞叹。 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这是元首席新获得的装备。 毕竟不算太久前，亚瑞尔在上京造次的时候，绝境之下都没见她用过。 这东西可怎么看都比罗根老爷子的海妖泪面强力。 而元首席这次跟自己会晤后，也是直接来了这里，说明这东西应该是随身携带的。 考虑到刚刚去夜圣都造访了老师，来历几乎已经是呼之欲出。 「老爷子给的？」 微微颔首，付前随口问道。 「嗯。」 元姗头都没抬一下，操控这东西明显需要消耗相当的精力。 软鞭还在不断拉扯得更长，甚至摆动间的弧线，都仿佛最纯粹痛苦的化身，让人心智欲裂，一不小心就要失去控制。 当然元姗并没有太多的担心，旁边这位二阶虽然看上去游手好闲，但关键时刻从没掉链子过。 顶着这份负面影响，依旧没有拉开距离的他，无疑会全力确保自己不受任何干扰。 好在自己也不需要他护卫太久。 下一刻道道黑色丝线自掌心绽放，和几乎已经完全解开的软鞭缠绕到一起，接着骤然射出。 …… 怪不得虽然不好控制，但老爷子还是送给爱徒这件物品。 跟元姗的能力当真配合得不错。 眼见「蛇」破空而去，踪迹几乎连自己把握不到，付前一时心中赞叹。 即便有元姗手中黑色条带融合，软鞭本身依旧不是太受引导的样子。 此刻它正以一种混乱甚至不连续的方式跃动，撕扯着周围的「神性」，仿佛饥饿捕食的动物。 没错，这东西的效果很有几分神奇，虽然应该是在元姗的竭力控制下，没有直接抽到自己身上。 但依旧可以感受到，它对撕碎自己身上某种概念的渴望。 而相比之下，文璃明显一派岁月静好状态，毫无压力。 责罚神明之鞭？ 虽然不知道具体名称是什么，但这个效果确实称得上邪异霸气。 考虑到最近形势稍显紧张，各种古老存在蠢蠢欲动，甚至连叶岛之王都不幸殒命，亨利老爷子给爱徒这样的物品防身，倒也合情合理。 唯一的问题，一只猫送个球，虽然不是毛线的，但还是觉得怪怪的。 当然这属于付前的无端联想，这份礼物很快就证明了自己。 某一刻它狠狠一头扎进了虚空，仿佛咬住了什么东西。 …… 关键时刻，元首席也是从来不含糊。 虽然没有时间介绍性质，但二话不说亮出这件新得的护身物品，想做什么还是一目了然的。 一个以特殊方式隐匿，难以觉察的高阶超凡窥视在侧。 甚至对于它的手段，目前看上去也是难以抵挡。 这种情况下干等着是肯定不行的，而主动出击就要讲究方式方法。 元姗手里的物品，明显对神性有着相当的敏感，甚至本身的存在一定程度凌驾于普通的空间概念之上。 虽然不确定绝对能行，但借助一下它的杀手本能试试寻找目标，还是完全可以考虑的。 而事实证明，效果竟是相当理想。 此刻软鞭还能看到的部分，正在 以极致癫狂的姿态扭动着。 配合上面的血迹，俨然一条被剔掉皮肉但还活着的蛇。 当然这份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软鞭就再次现身，仿佛终于被一巴掌扇了回来，连带着元姗都是哼了一声。 但没关系，它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在元姗的控制下，以一种不太情愿的姿态慢慢缠绕成团的它，末端居然是沾着件意外的东西——一根羽毛。 …… 「这是什么？」 并没有贸然去碰那份收获，元姗眉头微皱。 首先能有这样的变化，无疑证实了前面猜测—— 确实有东西以不可思议的隐匿方式藏在旁边，并主导了刚才的连续吃鱼计划。 而虽然一番交锋下还是被逃掉，但收获了跟它有关的一片印记。 问题是——羽毛？ 这跟想象中是不是有点儿不太一样？ 毫无疑问那是一根相当漂亮的羽毛，堪称真正无瑕的白，配上仿佛自带的纯粹光辉，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实物。 「一根羽毛。」 而旁边回答她的付前，毫无疑问也是看得认真，甚至主动伸手，接住了这根被甩到半空，缓缓飘落的事物。 而神奇的一幕也随之发生——羽毛居然是入手即化，在注视中顷刻消散。 「并且看上去不太像真的。」 若有所思间，付前冲着元姗示意了一下，让她看自己光溜溜的手心。 「……你没事吧？」 元姗此时也是终于把软鞭缠起握在手里，眼见收获就此消融，一时忍不住确认。 「你看我像有事吗？」 摇摇头反问，付前眼睛微眯，似乎在看向某个不存在的时空。 「当然遗憾的是，我们这位朋友看上去也没事。」 …… 元姗同样没有吭声，甚至学着付前的神情一起看过去。 对于后者的判断她明显是认可的，对方应该压根没受什么大的损伤。 而更遗憾的是，自己手里的物品短时间内，明显没法再驱使一次……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当然元姗不知道的是，其实付前并不是毫无损伤。 【san值减1】 就在刚才羽毛接触手掌的一刻，某个熟悉的提示竟是随即响起，san值再次下跌。 而脸上对此看不出任何反应，一方面自然是职业素养，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付前期待中的结果。 元姗看上去没见过这种羽毛，但自己可是见过的——废土那一片血肉沼泽里的天使地牢，跟季亦成动手的时候。 而第一时间感觉眼熟后，付前就果断决定亲手接触一下看看效果。 事实证明，居然同样可以「净化」自己。 除了艾琳娜小队，居然还有天使信仰余孽？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 时间囚笼 「效果实在是微弱。」 付前这边感悟的同时，元首席也是在自我剖析，并很快得出来同样悲观的结论。 包括从她的神态里，也能看出来那回荡的涟漪，顷刻间已经消散于无形。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就这么等下去看着可不是个好主意，变化怕是很快就会变得不可逆。」 而不等付前说什么，元姗已经是在往四周打量。 「相对于这种抽象的时间循环，周围好像并没有物理屏障，甚至还可以感觉到外面的人在走动，尝试先离开这里？」 虽然聊得话题紧急，但她征询的姿态却是堪称随和。 「确实空间上似乎没什么限制。」 而付前的回应，几乎也是一模一样的神态。 「但老实说，没有办法锁定目标位置的情况下，指望自己变化位置能够摆脱，感觉成功率不会太大。」 而虽然看法悲观，他的表情依旧一片宁静祥和。 「确实。」 少了情绪的干扰，这更加客观的判断，也更加丝滑地被元姗接受。 刚才掉羽毛的那位，总不可能是地缚灵一样的存在。 没法把它找出来处理的情况下，走到哪里确实区别不大，对方完全可以一路跟着。 「所以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为什么不能？」 可惜面对元姗思索之后的咨询，付前却是甩了甩并不存在的袍袖，负手而立。 而下一刻他通过墙上的窗户，举首眺望着已经暗淡下来的夜空。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怒哀乐，皆为虚妄，对于藏在暗处的那位，此刻本座心中唯有感激。」 「我观两位女居士也是颇有慧根，不妨一起放下执念，立地解脱，成就大自在。」 ……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付前一片眷顾之意，那一瞬间看上去，竟是比文大小姐憋足了力气放出的技能效果都好。 而相对于眼观鼻鼻观心，正在专心休养的文璃，元首席的脸上，竟硬是出现了一丝错愕。 太专业了，这家伙做这种事情竟是毫无违和感！ 好不容易给自己的思绪加了个感叹号，元姗下一刻竟是没有反驳。 她当然不可能信这位毒士真大彻大悟了，如此做派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对方认为但坐无妨，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考虑到过往战绩，乃至于实力差距，元姗果断决定选择相信。 而做完这个决定后，她下意识地看了旁边的文璃一眼。 后者正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刚刚缓过劲儿来。 而明显把两人的对话听到耳朵里，文璃第一时间安静端坐，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还真是完全不意外的信任度。 元姗一时间微微颔首。 「再来一次。」 然而没想到的是，没有吭声的文璃，却是被付前又一次找上。 见她缓过气来，付前直接示意刚才那招再来一次。 「好。」 并没有问为什么，文璃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真不怕把她累死？ 虽然已经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但疑问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心头升起。 元姗深知为了对两个高阶超凡造成影响，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文璃用刚才那一招需要相当程度地压榨自身，多来个几次说不定累趴当场。 而且如果有意义还好，关键怎么看都是收效甚微。 「又来了，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并没有真去询问，下一刻元姗微微点头，再次提醒又经历了一轮循环。 「好问题，很难说是时光回溯之类的能力，因为在对同一时间段的不断重复里，除了不断消散的人性，其它的东西明显都不能改变。」 目光从蓄力的文璃身上移开，付前平静地分析着一路的经历。 「一定要比喻的话，感觉更像某种特殊的意志囚笼。」 囚笼…… 这个说法明显激发了元姗的思绪，之所以不说兴趣，是因为她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有那种东西了。 而快速回忆间，她很容易地就承认，对方的说法竟是意外的精准。 更像是把意志困在那一段经历里，以此作为摧残的场地，而不是真的时间循环。 这么一想的话，似乎情况没那么难以理解了。 但问题就在这里——就算理解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依旧看不到制止的办法，而自己三人，眼看就要真的要在这里勘破人性了。 思索间，又有似曾相识的负面情绪在心头涌动，文璃已经再次睁开眼，并且脸上肉眼可见的憔悴。 只可惜依旧是杯水车薪，元姗清晰地感觉到自身仿佛漏勺，负面情绪甚至没有多感受一秒，就悉数流走，一滴不——轰！ 就在要再次化身行尸走肉的一刻，元姗突然感觉到了某种惊人的变化——比如说她居然感觉到了惊人。 以及暴怒，怨恨，痛苦…… 之前仿佛已经与自己绝缘的人性阴暗面，在那一刻轰然涌现，冲击得理智都摇摇欲坠，那个澄澈无瑕的自己再也无法触及…… 刺啦！ 原本已经收回手间的软鞭，那一刻竟几乎要握持不住，把手上撕扯出血来…… 「怎么回事？」 拼尽全力克制住松开手，把周围一切抽烂的冲动，元姗盯着付前，沙哑着声音问道。 另外不用看她就知道，此刻自己的脸上必定是一片狰狞，包括旁边的文璃也一样，正在竭力克制着自身。 「好问题。」 而面对她的询问，第一毒士看上去对这种变化居然适应得多，甚至还有余力再次做出好评。 「看上去很遗憾，我们好像并没有超脱人性，刚才自我的阴暗面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分离出来了……而在文璃的连续刺激下，现在轮到它占了上风。」 人性只是被分离出来而不是湮灭…… 不管元姗还是文璃，明显都在震惊于这个结论。 而并没有理会她们，付前脑海中闪现的，赫然是共探地牢时，在圣徒和暴徒间不断切换的克尔森他们。 居然真的是天使信仰余孽。 甚至位阶相当不低，能生生造出地牢里的那种分离效果。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 瞬狱杀 「看有点儿手下留情的样子本想盘盘道，没想到完全不准备交流。」 原地消失，自然是鲜血征伐的效果。 叠加上红月赠送的防走光战甲，这项本质上的烧血站技，对身体的压力已经日趋和缓，几乎快到了可以开着睡觉的地步，付前用起来自然是毫无心理负担。 甚至再现身的时候，他也毫无心理负担地站到了元姗身后。 人头脑要灵活，大佬不庇护你，你不会主动躲到大佬的庇护下？ 而事实证明，那看似铺天盖地的攻击并不带有追踪效果，不仅落空而且快速消散。 当然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斩击，直接不要钱一样轰在元姗的蛛网上。 「这还用你说！」 瞬间成倍增加的压力下，本就负面情绪爆发的元姗没好气地又吼一声，对于这种不讲义气的行为深表愤慨。 好歹也是有个二阶老师的人，眼前这家伙带来的压力之大，她多少还是心中有数的。 或许不是珂琳，但绝对是二阶。 真不知道最近是从哪里冒出这么多妖魔鬼怪。 而之所以目前为止自己还扛得住，其实真可能是幕僚刚才的说法，对方还没动真格的。 但不管对方动没动，很明显自己这边一定要动了。 二阶可不是闹着玩的，刚才一番乌鸦嘴下，对方居然是真现身攻击，考虑到前面展现出的诡异手段，真要等到火力全开，形势怕是很难不失控。 这种情况下，抢占先机无疑是一个合理选择，尤其自己这边也有一位神使——结果神使居然是躲自己身后了。 那家伙不是信誓旦旦不会被认出来吗，总不能是以全程不出手的方式吧？ 更不用说这货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珂琳，隐藏的必要性还要打个折扣。 …… 「快帮忙，感觉很不对劲儿！」 一时间再吼一声，明显下定某个决心的元姗，手中软鞭居然也又一次动了起来，甚至是在主动解除眼前密密麻麻的防御。 「不要管那么多了一起出手——靠你这乌鸦嘴！」 话说到一半，她的音调竟是继续拔高。 却见视野里面，那具身躯背后的双翼居然是继续向两侧伸展，同时一团团明亮的漩涡在上面凝结，对准了这边。 光从视觉上都能感觉出其中恐怖，这种明显蓄力的准备动作，怎么看都是在纠正前面手下留情的错误。 无论如何，不能让它就这么下去—— 「你干嘛？」 飞速运转的思绪戛然而止，难以抵挡的巨力间，元姗还是飞出去一段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边的第一战力出手——不对是出脚了。 藏在背后的书店老板，那一刻竟是把自己一脚踹飞。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从翅膀上射出的，仿佛可以瓦解一切的恐怖射线从自己的手臂上擦过。 某种意义上讲，这确实让自己免受了不少损伤，但这躲得实在是有些狼狈了，而且最重要的一失去先机，接下来可能会被连续压制。 唯一可堪告慰的，或许是自己不是唯一一个，站得稍远的文璃同样未能逃脱，也是被一脚送了出来。 …… 这东西老夫不比你懂？ 雪亮光辉充盈视野的时候，付前已经是再次发动了鲜血征伐，同时心中冷哼。 既然刚才能联想到天使地牢，在那里面曾经见识过的手段又岂会忘记。 自己不少san值，可就是毁在这种攻击下。 只可惜士别三日，又岂会再轻易中招。 虽然难以闪避，但这些射线明显也不具备异度追踪效果，拿鲜血征伐没办法。 当然相比之下—— 「小心千万别受伤！」 把一轮齐射悉数躲过，付前再次解除鲜血征伐现身的时候，伴随着的还有元首席的提醒。 而不仅语调如大彻大悟，提醒的同时，元首席竟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前面的主动出击策略，蛛网般的黑色屏障再现眼前，甚至还在不断编织得更厚。 「跟那种人性湮灭一样，它攻击造成的损伤，也可以在时间囚笼里累积！」 一边摆出这种绝对防御，元姗提醒也没有停下，继续快速吼道。 「我受到的损伤完全违背常理，刚才那一段时间被重复了至少十次！」 说话间她甚至在勉力侧身，让付前能看到她另一侧的身体——仅仅是被射线擦到的右手，此刻竟是已经只剩半截。 甚至仅余的上臂也是白骨森森，大部分血肉都已经被气化。 相比之下，反倒是再次被她护在身后的文璃完整得多。 本就没有被作为目标的她，在付前的顶级力道拿捏下，甚至一步都不用走，刚好落在元姗身后。 …… 哼，否则你以为老夫为什么把你踹飞？ 堂堂神使的手段，又岂会只是让你多吃几条鱼，或者拿来吓唬人那么简单。 早在说出「时间囚笼」这个称呼的时候，本座就已经畅想过它可能的真正用途了。 比如说传说中的一瞬千击。 一个每一次的经历都完全一样，不能改变的时间循环，究竟能有什么意义？ 其实天使长阁下在营造恐怖氛围，施加压力的时候就已经给出了答案——可以让这个过程中发生的一些变化，在这一段时间循环结束后获得倍乘效果。 比如人性的湮灭。 而相比一开始确实有被惊到的元首席她们，付前帮助破除恐惧同时，自身却是不忘推导可能的悲观一面—— 万一在这个不可抗拒循环中，可以累积的不只这个呢？ 万一天使长阁下的攻击损伤也可以呢？ 别忘了人性湮灭的本质是阴暗面被分离出来，下一步就要开始净化了。 如此丝滑的流程递进，假设它们同一维度似乎并不为过。 而这将毫无疑问地意味着一个恐怖可能，面对这位天使长阁下的时候，只要稍微有一点损伤，都可能在时间囚笼里被疯狂放大。 情况果然是越来越棘手了……这才配得上神使的手段嘛！ 赞叹之中，付前竟也学着元姗的动作微微侧身。 而在后者惊骇的目光里，跟她的断臂形成鲜明对比的一幕出现了。 付前的整只左手正夸张地隆起，堪比巨兽的臂膀。 甚至表面还罗列着一枚枚倒刺尖牙。 与此同时，面对锁定自己的威胁，付前也反向锁定了对手，赋予了其「灾厄」。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六百九十一章 耐心消灭技巧 无解或许不是绝对的，但有解也一样。 付前从未天真到，认为现实会跟过家家一样，任何困局一定会有一个漏洞，只要找到了就可以轻易破解。 虽然早在出发前就点评过，这会是一场点到为止的交锋。 双方各怀心思各做试探，都想以最小程度的暴露，最大程度摸清对手的底细。 这份判断到现在都没变，只不过兹事体大的情况下，「点到」的定义可能会相当夸张。 比如对方二话不说，直接交出来了一张王牌。 一名二阶冲锋在前，另有一名二阶窥视在侧，这样的局面理论上来说几乎无解。 直接杀了当然简单，甚至是都杀了。 但别忘了这个突兀冒出来的二阶，几乎一定程度证明了，一切可能是自己跟元首席提到过的那种最坏情况——事件背后不只有那一个保守派。 一旦用血腥手段去处理，自己或许无所谓，但刚刚接下清除内鬼这份重担的元首席，大概率不会有机会，把珂琳的脑袋摆到议事团面前。 目前这样的局面，要想按照原定计划去处理，也就是最大程度隐藏自己是戈里姆肖这一点，兵行险招几乎是必须的。 而所谓险招，核心定义就是并不能绝对成功，不管把握有多高。 …… 对于时间囚笼的运作方式，自己确实是前面就有所猜测。 那种无法抵御，又能累积伤害的手段，即便对一名二阶来说，看上去都强得有点儿没道理。 理论上来说，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它几乎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干掉任何人。 暗中偷袭，正面搏杀，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对目标造成损伤，就直接发动瞬狱杀放大这一点…… 除非位阶实在高出它太多，大家的攻击和血条已经不是一个次元，否则很难想象该怎么应付。 而针对这种过分的情况，付前首先想到的问题，就是囚笼是怎么发动的。 因为这里有很特别的一点——早在牢天使长首次展现手段的时候，鱼可是吃了足足二十九次。 而相比之下，利用元姗并不知道伤害可以累积的信息差，成功重创她的时候，却只重复了十一次。 如果循环次数是伤害出现之后可以随意选择，这种情况将唯有「手下留情，只是以此来给自己施加压力」一个解释。 但如果不是呢？ 付前并不觉得元姗不死的前提下，珂琳需要把尺度拿捏得「一根胳膊」这么保守。 所以虽然只是小小反常，但付前脑子里却是很自然地冒出了另一种猜测，那就是时间囚笼需要提前发动。 简单点儿说，牢天使长想用这一招，类似于需要提前做出申请——几点开始，几点结束，循环多少次。 一旦提交，无法更改。 而它接下来要做的，是用行动去配合这个计划，在那个只有它提前知道的节点里完成杀伤，从而营造出一瞬千击的效果。 刚才对峙之下，自己明明没有损伤，交手过程还是被重复了九次就是一个证明。 至于好不容易逼迫自己出手，却为什么只循环九次，而不是直接拉满比下马威的二十九次更高？ 这个看似不合理的点，其实恰恰解释了元姗为什么当时也只循环了十一次，甚至暴露了这一招的最大秘密，也是第二个结论——损伤累积对它这个发动者同样有效。 吃鱼无所谓，次数越多越能吓唬人，营造紧张氛围。 真正动手的时候，因为搏杀这种事情的多变性，不希望自身遭受额外损伤，确保事情可控度最大化的情况下，把这个数字填保守， 实在是再合理不过的选择了。 当然这些属于「兵行险招」之后得到的结论，自己决定针锋相对的时候，仅仅只有一些猜测。 所以一旦被证伪，缺胳膊少腿还好说，自己将真正冒的险就是san值。 当时在地牢里，类似光束的命中，可是每一击都会让自己掉足足5点san值。 一旦伤害累积其实对对方不奏效，从而导致对拼完全不怂，或者即便奏效但还是决定两败俱伤，自己到时候就算尽力闪避，但只要中个一两道，最后的真正损失就很难说。 这就是自己前面提到的，没有绝对把握的风险。 而之所以还是这么去执行了，核心原因也简单，无非期望评估。 虽然不算太多，但好歹三位数的san值，再叠加上通过伪神化生提升位阶，能覆盖掉这份风险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正是这刹那完成的计算后，自己开始了行动。 并且在这会儿得到了结果。 虽然还不是最终结果。 …… 看得出来，文璃或许平时一团和气，但有些方面驭下甚严。 让其他人不要来打扰后，这会儿连续这么大动静下，竟硬是没有任何人过来看一眼。 当然这对佣人们是好事，或许气息依旧察觉不到一丝，但牢天使长阁下怕是随时可能再次出现。 敌暗我明，它似乎又开始在跟自己比拼耐心。 只可惜众所周知，在让人丢失耐心这一方面，咱从来都是专业的。 「防御姿态开满，我不喊停不要停。」 看了沉默的元姗一眼，付前冷冷做出指示，并在对方真的一声不吭，直接把黑色条带织成一个球后，无比丝滑地发动了鲜血征伐。 现在咱也在暗了。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个夜显得尤其静谧。 牢天使长的意志看上去竟是相当坚韧，依旧没有现身的迹象。 「不错。」 对这份表现，血域中观望的付前，也并没有因为立场不同而吝啬称赞。 很明显那位善于隐匿的对手，虽然没有展示出可以追踪到此的攻击，但推己及人，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真的已经不在。 甚至因为自己身上的待净化状态，直接有办法探测这一点都说不定。 当然了，这不意味着情况就会这么僵持下去——付前称赞完毕后，直接抬手摘下了使者。 甚至回到仓库后，无比丝滑地又激活了手腕上印记。 喏，再探测一个试试。 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