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侠养成系统》 一 天道武学升级器 二月初春,深夜。 九州西北,凉国,祁水河谷,老牛湾镇。 虽然已到初春,但是天气依然十分寒冷。祁水虽然已经化冰,但岸上依旧白雪皑皑,雪域冻土,寒风逼人。 此时老牛湾镇的渡口静悄悄的一片漆黑,渡口停工,店铺关门。整个老牛湾城都已陷入沉睡。 唯有祁水旁一所大宅院的窗户还透着淡淡的亮光。烛光虽暗,在这一片漆黑的雪夜却分外清晰。 姜庆半蹲在屋门口,正用外面的积雪小心翼翼的擦着自己靴子上的血迹。 一个中年男子上半身搭在门槛上,他一只脚已被砍断,脸上鲜血淋漓,带着惊恐的表情。 “你是怎么发现我藏在这个宅子的?”中年人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的喉头已被割伤,气息十分微弱。 “我查你好几天了,今天算是最好的机会。”姜庆耐心的解释道。 “少侠,咱俩无冤无仇,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多少钱能饶我一命?”中年男人哀求道。 “无冤无仇?”姜庆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说一个刚死了丈夫的中年寡妇,跟你无冤无仇的。就因为拒绝了你的求爱。你就气急败坏的诬陷人家和女婿乱伦?” “更可恨的是,你还编造了一个谎言。说这个寡妇刚死的丈夫,是寡妇和女婿合谋,通过邻居找到一个术士,做了一瓶毒药把给谋害的。还说老丈一死,女婿就坐拥这一对母女,每日里在家中淫乱快活。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你这一诬陷,害得寡妇和她的女婿判了凌迟。邻居和术士判了绞刑。两个家庭,四条人命,生生的被你葬送了。这事儿是你干的吧?” 中年男人听得脸色惨白,惨然说道:“是我干的,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你是他们的后人?死在你的手里也不冤了。” 接着他把头耷拉在地上,表情灰败,一副等死的模样。 姜庆摇摇头:“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也跟你没有任何仇怨。” 中年男人一愣,他强忍着痛楚抬起头来,愕然道:“那你这是?” 姜庆咧嘴一笑:“只是找个杀你的理由而已。” 中年男人仿佛被侮辱一般,眼中顿时燃起了怒火,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起来,同时嘴里骂道:“我草你....” 还没等他骂完这句话,姜庆手起刀落。‘咕噜’一声,男人的头颅滚落在门外,喷薄而出的鲜血洇红了一大片雪地。 姜庆下刀的方式很巧,并没有让一滴血溅到自己的衣服上。刀法迅猛而精炼。 于此同时,他脑海中突然闪出一行信息: 【功德值+20】 姜庆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货确实是恶贯满盈,杀了他竟涨了这么多功德值。 不枉这几天的筹划,冒这一次风险。 他看着地上的头颅,眼睛外突,还保持着临死前的那种愤怒的表情。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负罪感,但是脑海中那二十点功德值和那四条无辜惨死的人命又让他稍稍舒了一口气。 他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上,并没有血迹的残留。鞋底的血迹也已被擦的干干净净。 他用中年男人的衣服擦干净刀,然后进去房间开始寻找有价值的东西。 翻看一会儿,差不多有八十多两的银子,还算不少。 他用一块布将银子包裹起来,提在手上轻松走出院子。 在雪上行走会留下痕迹,所以姜庆特地穿了一双很普遍的麻鞋,而且鞋号还大了一码。 姜庆的住处在城南,离这所宅子不远。他却反而顺着河边向西走。 河岸已经开冻,满是泥泞,能够稍稍掩盖鞋印。路的尽头是老牛湾镇的西市,西市里白天人来人往,地上的雪早已被踏成泥浆,是掩盖足迹的最佳地点。 通过西市,再往家走,就再也不用担心足迹了。这个计划万无一失。 姜庆开始的时候还提心吊胆的,等到了西市,心就放了一大半。这里离那所宅子已经很远了,应该是安全了。 他的步伐轻快了起来,而当他转过一个街角,正要往家走时,突然看到街旁的屋檐下,竟蹲着一个黑影。 那黑影扶了扶头上的斗笠,抬起头来,月光下露出了真容。 是一位满脸黑污的年老婆婆。 “后生?要木炭不?”老人嘶哑的声音在寒风中响了起来。她的身前放着满满一篮子黑木炭,看起来没卖出几根。 姜庆顿时有一种心虚感。他迅速调整心态,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婆婆,这会儿了还在卖炭啊。” 老人舔了舔被风吹的干裂的嘴唇,露出几根稀松的白牙:“过两天暖和了,炭就卖不动啦。趁现在还冷,多多少少能卖出去点。后生,买几块吧。” 姜庆犹豫了一下,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块散碎银子:“我全要了,这钱够不?” “够,够!”老人连忙将银子捧在怀里,欣慰的咧开了嘴。 这块银子足够她好几个月的花销。 “天冷,您快回家吧。”姜庆将篮子提了起来。 “后生,谢谢了。”老人躬身一谢,心满意足的转身走了。 与此同时,脑海中一行信息显现出来: 【功德值+1】 才一点。。。 姜庆轻轻摇了摇头,还是惩奸除恶给的多啊。他心里寻思着,快步往家走去。 再转过两个街角,便是他所住的小院子。此刻万籁寂静,家家户户都是黑着灯。 姜庆将门扉推开一条缝,闪身进去,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这种事情已是做的惯了。 屋里的炭火早已熄灭,姜庆将木炭挑出几根塞入火炉,引燃后盖上封火盖子,然后检查了下通往窗外的煤炉烟囱。 火慢慢烧旺,屋里渐渐温暖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卸掉刀鞘,脱掉斗笠,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躺在床上,默默的思索着。从穿越到现在,似乎已过了一两个月了。这个世界对他来讲已变得无比真实,前世的世界反而变得缥缈而触不可及。 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诸国割据群雄征战;帮派之间相互残杀。他原本是老牛湾镇的一个捕快之子,父亲姜旭之因公殉职,母亲梁君妍又病死。只留下自己一人,靠着父亲留下的积蓄过活。 原主为了成年后子承父业,每日里便是打熬筋骨提升武学,日子过得充实而又平凡。 不过原主武学天赋并不高,一直进展缓慢,倒是姜庆穿越过来的这一个多月中,因为系统的存在,实力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他躺在床上,心中微一凝神,一段信息顿时在脑海中显现出来: 天道系统激活: 【姓名:姜庆】 【功德值:25】 武学: 裂山拳:第二重(0/10) 六合刀法:第三重(0/30) 两种武学后面都有一个黄色的加号,在微微闪着光芒。 每次看到脑海中闪现的这些字,姜庆脸上露出笑容。 这是一个凭借惩奸除恶和助人为乐产生功德值,然后来升级武学的系统。这一个多月来姜庆从扶老奶奶过马路到惩治恶人,已是积攒了不少功德值。 反正这个世界不缺恶人,也不缺急需帮助的穷苦之人。 有了这个系统,姜庆便有了在这个世道生存的底气。试问重生一世,谁不想鲜衣怒马,仗剑天涯呢? 在姜庆的记忆中,显现的这两个武学典籍,裂山拳是姜庆的家传武学,拳势霸道猛烈,连他父亲都只学了个皮毛;六合刀法源自六扇门,是官府捕快人人都会的一种刀法,在大夏朝传播极广。 姜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升级裂山拳。不是所有的时刻手里都有刀,而且六合刀法是公门刀法,如果使得的太好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毕竟这次杀人用的就是六合刀法。 “裂山拳第二重,升级!”姜庆心中默念道。 脑海中的面板信息顿时一变: 【消耗功德值10,剩余15】 【裂山拳:第三重0/50】 姜庆的脑海开始翻腾起来。他的记忆中出现了经年累月的练拳场景,一年又一年,不停的出拳,摆臂。 他清楚的感受到,大量对拳法的感悟和招式不断地印入脑海,然后成为永不磨灭的肌肉记忆。 手臂和胸背上的肌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大,再瘪小,然后再膨大。经过三次起伏后,上身的肌肉呈流线型,变得坚实而又细密。 与此同时,姜庆有一种脱力的感觉,身上皮肤各处渗出了一些黑红的血污。 这是升级器的副作用,毕竟将大量的肌肉训练压缩在了短短的一霎,对身体会造成极大的负担。 这种脱力的眩晕感让姜庆的脑袋越来越重,眼皮也越来越沉,他缩在被子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二 补缺 夜已深沉,月光下姜庆的眉头时不时的紧皱一下,每一次升级武学他都会做噩梦,这一次也不例外。 是关于姜庆身体原主的父亲惨死的噩梦。 梦境中,老牛湾镇外,远处的十三山巍峨耸立,地势东仰西伏,大片大片的麦田,从山脚下延伸过来,散发着诱人的金黄色光芒。 一支骑着高头大马的队伍踏着金黄色的麦浪汹涌而来,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 他们挥舞着屠刀,所到之处,村民纷纷倒地,血红色很快覆盖了满眼的金黄,成为小姜庆眼中的主色调。 他看到所有的村民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唯一反抗的是他的父亲。父亲身穿皂吏制服,拿着朴刀迎了上去,然而下一刻,父亲脖颈上喷出的血是小姜庆见过最红的。激喷而出的鲜血像下雨一样洒在了田地上。 小姜庆抱住了父亲的腰,想要扶住父亲,鲜血却喷了他一头一脸。 视线所及,一片血红。 姜庆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眉头紧皱。只听得耳畔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你拿走了我的身体,作为回报,你要为我父亲复仇....复仇...” “为我们复仇!” 。。。。。。 姜庆‘呼’的一下坐起身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连背部都被浸湿了。 他往外望去,阳光十分明媚,街上的积雪又化了不少。镇外远处的十三山一片绿意,白云缭绕,仿佛是一座仙山。 只有进山完成原主的怨念,才能彻底摆脱这个噩梦。 在原主的记忆中,父亲应当是被十三山的土匪所杀。这些土匪下山劫掠,姜庆的父亲姜旭之作为老牛湾镇的捕快掩护村民撤退,然后被土匪杀害。 原主为报父仇,苦练武功,以为自己已经小成,强行上山寻找土匪,却遭反杀,这才给了姜庆穿越的机会。 姜庆穿越而来之时,是从十三山逃命回来的。那些土匪的残忍手段和恐怖实力,给姜庆留下了十分深刻的阴影。 现在自己的裂山拳和六合刀法才第三重,想要复仇,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在进山,依然逃不过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命运。 还是要努力提升自己啊。姜庆心中暗暗思索道。 不过十三山上面大大小小的土匪上百个,各个恶贯满盈,但却不一定都是高手。能找机会阴死几个,那功德值一定会嗷嗷叫地往上涨。 头目打不过,还是可以拿小喽啰刷点经验的。 再得35点功德值就能够升级裂山拳第三重,很快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爬下来,开始清理昨晚武学升级留下的痕迹。 上半身一片血污,是身体变化留下的渣滓,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异味,又臭又腥。 他将窗户打开通风,又将全身衣物脱下,开始用毛巾擦拭自己的身体。 穿好衣服后,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自煮了一份瘦肉粥,喝了个干干净净,穿上皂服,将腰刀揣在怀里,径直走出门外,踏着积雪往县衙走去。 父亲死后,他接替了父亲的工作,成为了衙门的一名皂吏。不过老实讲,他并不喜欢这份工作。 老牛湾镇处于大夏朝的边界,算是边陲之地。东北边是蛮族的地界,西北面有十三山的悍匪,西边是西域诸国。距此以北的偏关又驻扎着镇北王的守边军。 边患不断使得这里毫无安定可言,老牛湾的衙门跟这些势力相比是最弱的,甚至比十三山的土匪还弱。这里的皂吏和差役动辄便会惹上这些势力,然后被干掉。 炮灰是对这些差役们的最精准的评价。 唯一的优点便是可以欺压普通的百姓了。还不算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姜庆来到这个世界后,很少去衙门,但前几日他的上司吴班头在镇子的东北面被蛮族给杀掉了,今天要给他分配新的上司,所以不得不去。 路上行人很少,到县衙门口才热闹起来,不时的有皂吏和捕手进进出出。 姜庆听到有一个皂吏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妈的,那李秀才死的真惨,脚被砍断了,头也被砍了,院子里淅淅沥沥的全是血。” “大早上搬尸体,真是晦气。也不知道谁对李秀才这么大的仇。”另一个皂吏回道。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衙门里。 “这么快就被衙门发现了…..”姜庆心里想到。不过他并不在意,如果害怕被查到,他今天也就不会来衙门了。 老牛湾镇哪天不死人?只要没有把柄落下就好。 他揣着腰刀,从侧门跟着走进衙门。他在衙门的地位很低,路过的同事也没空来理会他。 天井中的积雪早已被清理干净,姜庆从仪门进来,首先看到一方池塘,池塘里面还是活水,‘哗哗’地往后院流去。 姜庆径直走过堂前桥,来到吏房,里面的藤椅上坐着一个老头,姜庆认得是吏房的书吏柳伯,负责衙门的吏房上已有好多年了。 “柳伯您老人家安好,我是姜庆。今日来点卯。”姜庆连忙上前打招呼道。 那柳伯眯着眼睛瞧了半天,终于点点头,咧嘴笑道:“哦,是姜庆呀。几年没见,已经这么高了。和你爹越长越像啦。当年你爹在衙门里那可真是勤勉,可惜因公殉职….” 两人寒暄了几句,柳伯随手翻着册子,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道:“你有好几日没来点卯了啊,这个我要上报典吏的。咱们交情虽好,但我也不敢因公徇私啊…” 老狐狸….姜庆默默在心里腹谤,脸上笑容依旧。微微弯腰轻声说道:“柳伯说的是,只是前几日身体不适,在家中休息。” 说着,姜庆抬起手臂一抬,袖子搭在桌子上,不动声色地往上面放了三锭碎银子。 他不想多事,能用钱解决便用钱解决。反正都是自己杀人摸尸得的,用起来也不会心疼。 柳伯看到三锭银子,顿时露出微笑。 他随手往桌子上一抹,便把银子揣在怀里,稍微掂量了一下重量,对姜庆开门见山笑道:“你这小子倒也上道,那吴班头死了,你去后院找王班头吧,他若无异议,以后你便是他的下属了。” “那就多谢柳伯了。”姜庆对柳伯一作揖,迈步便往内院走去。 三 壮班 内院的班房中,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被放在一个白色床单包裹的案几上,赫然便是昨日晚上被姜庆砍掉脑袋的中年男人。 壮班三队的班头王灿和捕班的捕头何九站在尸体的一侧,仔细地观察着头部的伤口。 良久,两人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这尸体的伤口外翻,入刀低出刀高。毫无疑问,这是六合刀法挑刀式所造成的伤口。”何九沉声说道。 王灿也点了点头,并无异议,有些疑惑道:“莫非下手杀这李秀才的,是公门中人?” “六合刀法流传甚广,单靠这个,倒无法断定到底是否是公门中人。只是从这头颅的伤口来看,刀法极为老练,没个三五年的功夫下不来,至少应该是六合刀法第三重的功力。”何九给出自己的判断。 “第三重….”王灿摸着下颚,若有所思道:“咱们衙门,谁有第三重功力?” 何九看着王灿,并未说话,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王灿立刻摆摆手,说道:“老何,这可不兴开玩笑啊。我虽然是第三重,但是我昨天可是在春满楼睡的觉,桃红那小妮子可以给我作证。而且我与这个李秀才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下手杀他。” 何九脸上带着调笑的神情,揶揄道:“老王我也没说是你啊,这么激动干嘛?春桃那小妮子我知道的,折腾起来一宿一宿的,也难为你这么早还能来衙门。” “那还不是因为出了这么大案子,县太爷跟那李秀才交情好,着急嘛。”王灿有些愤恨道:“这狗日的凶手到底是谁?跟李秀才有过节的人可真不少,这下有的忙活了。” 两个人正在谈论着,突然一个皂吏进来禀告道:“王头,来了个雏儿,叫姜庆。说是来补缺,吏房已经通过了的。他爹是姜旭之,以前也是衙门的捕快。” “姜庆?”王灿一愣,对何九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关系户?” 何九捋着胡须回忆道:“他爹姜旭之是个愣种,凡事认死理,几年前在双庙村被土匪砍死了,这小子就成了孤儿。他老子死的那么惨,这小子还敢来承父业?” 王灿听到何九的介绍,轻哼一声,走出班房,何九好奇心起,也跟了出去。 班房前的青石板庭院中,姜庆揣着朴刀,弯腰侍立,一副小心谨慎老实巴交的样子。 何九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嘀咕,这小子和他老子那飞扬臭屁的样子倒有点不同。 “你就是姜庆?”王灿扬声问道。 “小子姜庆,见过王班头。”姜庆拱手说道。王灿是这两年才来的衙门,他对王灿完全不了解,因此并没有轻易送礼。 “姜庆,这壮班可不是那么容易混的。你这年纪尚小,有捉贼杀匪,震慑帮派的本事吗?”王灿上下打量着姜庆,粗声问道。 “小子不才,学了些家传的裂山拳法。”姜庆身体微微发力,肩膀和手臂上的肌肉立刻虬结。 “裂山拳,这拳法的名字倒有些狂。”王灿冷冷一笑:“使来看看吧,进我壮班,三脚猫的功夫可是不行的。” 这年头,每个来补缺的关系户都能把自己的功夫说出花来,真使起来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姜庆听到这话,双手握拳,摆了一个起手式。他深吸一口气,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开始认真的做起动作来。 他此刻的裂山拳法已经到了第三重,单论招式而言,几乎可以说是随心所欲,得心应手。不过他不愿意太过高调,因此故意使得有些滞涩僵硬,但又十分有力,看起来虎虎生风。这种藏拙的方式在场并无一人看穿。 “拳法倒罢了,力量倒还马马虎虎,勉强算可以吧。”王灿的脸上表情并未有何变化,姜庆这样年纪的人,把身体练成这种强度,算是可以了。 但也只是可以而已。 王灿淡淡说道:“好了。算你成为三队的差役了,明天过来点卯吧,到时候给你派活。” “多谢王头抬爱!”姜庆收拳而立,忙拱手作揖。他心想这捕头倒挺好说话,还没有孝敬银两就这么爽快的让入职了。 王灿摆摆手,示意他走人,然后和何九一起转身离开。 “老王你这就把他收了?”回到班房后,何九有些不解地问道。一般衙门的三班六房招收新的皂吏差役,总要弄点好处什么的,哪能这么空手就入职的。 “总要给柳老一个面子嘛。”王灿有些不在乎的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地笑容:“你刚说他是孤儿?” “好像是,他爹姜旭之死后不久,他娘梁雪妍也病死了,就剩下这个儿子姜庆。那梁雪妍,啧啧,长得十分标致,我见犹怜,可惜啊。”何九一副惋惜的神色。 “那就正好了。”王灿脸上露出笑容:“明天开始就让他去城外那些寨子巡查吧,那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有功了我来领,要是被干掉了,我就把他的阵亡抚恤金黑了,反正他也没有亲人认领,说不定他剩下的家产都能搞到手。” 何九立刻会意,笑道:“这招吃绝户倒是不错。” “放心,到时候少不了你老何的。”王灿得意地说道。 两人顿时相视一笑,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 四 墨家 姜庆回到柳伯那里,签了字画了押,算是办好了自己的入职手续,领到了一个新的差役服,一身皂色的制服,外加一个四方帽,姜庆一看到这套衣服心中就有点本能的厌恶。 毕竟大部分的差役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 此外还有一把新的腰刀,一副手弩,朝廷统一派发的。腰刀倒还罢了,这手弩射程远,而且通过简单的机械扳机就能造成强大的杀伤,普通人持有也可造成巨大的破坏,因此在大夏朝是一种违禁品,除了官府,其他帮派或者势力一律不得持有。 同样是违禁品的还有火铳和甲胄。这方面的管控会更加严格。 姜庆把玩着手弩,心想这倒是个不错的武器,只是自己现在并没有接触过弓箭手弩之类的东西,需要一定的练习才能发挥其效用。 姜庆拿着武器制服走出衙门时,已接近中午时节,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信步往城南自己家走去。 正走见,迎面突然过来两个女子,姜庆看到其中一个身穿黑色棉袄,头戴黑色头巾,面色一脸苍白的女子,心中顿时一惊。 此女子名叫刘氏,正是昨晚杀的李洪昌李秀才诬陷了她的丈夫和她的母亲通奸,从而害的她家破人亡,财产充公。姜庆也是听说了她的故事才对那刘秀才下的手。 本以为这女子已经去往他县一了百了,没想到竟又在此处出现了。 现在官府正在寻找李秀才的仇家来筛查凶手,这女子出现在这里,被衙门的捕班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不过这刘氏并不是一人,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子。 姜庆眼光微微扫过去,只见这个女子容貌竟十分美丽,圆脸翘鼻,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看起来炯炯有神。 尤其是她的身材,此时一身贴身的劲装,浑圆修长的大腿交替向前摆动,看起来青春气息十足。 这顿时吸引了姜庆的全部目光,他心中已在脑补,要是这女子穿个热裤露出美腿,再搭配一个白色背心,绝对能成为广场舞里最靓的仔。 姜庆的偷窥太过明显,女子顿时发现了姜庆炽热的目光。 她小嘴一嘟,面露凶光,直直地看着姜庆,右手大拇指在腰间的剑柄上一顶,顿时长剑微微出鞘,闪出点点寒光。 面对少女的目光,姜庆并没有感觉到威慑力。她那双桃花眼自以为十分凶狠,但看起来还是萌萌哒,完全无法威慑到别人。但是姜庆还是把头低下去,转移目光,毕竟少女腰上的长剑不得不让他尊重一下。 两个人错身而过,少女看向姜庆身上的皂吏制服,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狗差役。就会欺负人。”看到姜庆远去,少女不自禁地骂了一句。 “这个男子我认识,名叫姜庆,我家落难时还给我了一些资助。”刘氏看着姜庆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这人看起来色眯眯的,当时一定是垂涎你的美色。”少女当即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并且对姜庆嗤之以鼻。 两个女子继续往城北,顺着城中的祁河一直走,最终走到了一个岔路口。 “莫女侠,前面的大宅子就是李洪昌那个狗贼的家。”刘氏对身边的少女说道。她说道李洪昌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森然,咬牙切齿。 “嗯。”莫姓少女的脸上也露出阴冷的神色。 两个人一前一后转过街角,来到了大宅子面前,打眼看去,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这所大宅子两侧挂着白色的灯笼,一片萧然。宅子两侧有衙门的差役重重把手,大门上还贴着封条。 “这是什么情况?”莫姓少女轻声问道。 刘氏看着大门上方的那两个白灯笼,胸口起伏,脸上露出奇异的神色。 “你先稳住,我去找个人问一下。”莫姓少女对刘氏嘱托后,转身离开。 刘氏靠着墙,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心中默默念叨着:“苍天有眼,这李洪昌,竟然暴毙了吗?” 过了一会儿,莫姓少女回来,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这李洪昌,昨晚竟然被人杀了,头都被砍了下来,倒不用我动手了。” “也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做下此事,倒是可以好好结交一下。”莫姓少女轻声说道。 却见刘氏听到李秀才被人砍头这句话,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苍天终于睁眼了,苍天还是睁眼了啊……”刘氏双手合十,朝天跪拜,大声哭泣道。 她这一声嚎哭,顿时吸引了李洪昌府前差役的注意。 为首的衙门壮班二班头林浪急忙奔来,身后跟着几位差役,对刘氏和莫姓少女呈合围之势。 “干什么的?”林浪锐利的眼光盯着刘氏。他们最近在搜查李秀才有哪些仇人,这个女人此刻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绝对是有深仇大恨的。 他怦怦心动,此女子嫌疑很大,莫非功劳撞到自己手里了? “我们闲来无事,在街上随便转转看看,不行吗?”莫姓少女走上一步,代刘氏说道,她挺起胸脯,一副高傲的神态。 “别给老子废话,跟老子衙门里走一趟!”林浪冷笑着,朝属下挥手。 其他几个差役围上去,紧接着便要动手。 “谁敢!” 莫姓少女爆喝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腰牌。这个腰牌呈一个盾牌的形状,材质不详,只上面写了一个‘墨’字。 差役脚步丝毫不停,只觉得这女子有点神经病,拿出个烂腰牌,既不属各级衙门,有不属王宫贵族,也不知道在乱晃什么。 但是,班头林浪却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你是墨家的啊,不早说,浪费时间。”林浪依旧恶狠狠的表情,面不改色,将手一摆,自己当先便往回走。 其他差役顿时停下了脚步,他们不明白这个腰牌是什么玩意儿,看到班头都走了,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也只好灰溜溜地走回宅子。 莫姓少女却殊无得胜的神气,只是将腰牌收起来,拉着刘氏的手快步离开。 远处,偷偷尾随的姜庆看着两个女子默默离去,倒有些震惊。 ‘这墨家,是个什么玩意儿?官府都不敢动她?有点厉害啊。’姜庆暗暗嘀咕道。 眼见没有闹出什么乱子,姜庆随即也默默离开。 刘氏回来给了他一些不好的预感,毕竟他曾经资助过刘氏。如果官府从刘氏这里找到方向,那么对自己而言倒是有些麻烦了。 五 土桥外寨 第二天,姜庆身穿皂服,早早的来到衙门点卯,然后老老实实的坐在衙门三班的公室堂,等着队长王灿给自己分配任务。 此时其他有分配任务的老差役都已出门工作了,公室堂还坐了两个新来的差役,一个头发半白,面目沧桑的中年人,一个像姜庆一样的年轻人。 中年人虽然发白,但从脸上的皮肤看来大概在三十岁左右,正襟危坐,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儒雅的气质;那年轻人身材雄壮,皮肤黝黑,正吊儿郎当的把玩着茶杯。 姜庆向两人拱手,脸上露出笑容:“在下姜庆,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中年人连忙也对姜庆拱手,呵呵笑道:“在下胡秋白,原本是读书的,蹉跎半生,未获得什么功名,只好来衙门混口饭吃。” 姜庆微微点头,原来是个考不上秀才的读书人。这种人一般家里有点小钱,但是却一直不曾高中,最后梦想破灭,只能托关系找个差役的活干干。 但是一旦成为差役,就没有资格再去参加科考了。 这原本是一种失败的选择,但这胡秋白脸上却不见愁苦和沮丧,倒是一个洒脱的人。 姜庆和胡秋白互相拱手一下,表达一下善意。此时大家都在等着上司,因此也并未深聊。 “不知这位兄台大名?”姜庆又对那个年轻人问道。 这个年轻人瞥了姜庆一眼,竟理也不理,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依旧把玩着手上的茶杯。 姜庆心中不喜,脸上却未露任何不满,依旧保持着笑容。 公事堂上又沉默下来。 一会儿的时间,只听得外面稳健有力的脚步声响起,应当是班头王灿到了。 姜庆和胡秋白两人忙正襟危坐,一副恭敬的样子。 唯有那个年轻人直接将茶碗随手撂在茶台上,直接站了起来,往外面迎去。 “阿叔,你怎么才来嘛。”年轻人迎着王灿喊道。 听到这个称呼,姜庆和胡秋白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原来这货是王灿的本家侄子,无怪那么神气。 却见王灿牵着侄子的手进来,一脸笑容,似乎对这个侄子十分喜爱。 但当他转向胡秋白和姜庆时,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 “胡秋白,负责城内庙后街。姜庆,负责城南的土桥外寨。”王灿下命令道:“你们今天是第一天巡街,不许出任何岔子,明白了吗?” “明白。”两人异口同声道。 “至于王诩平,今天就跟着我好了。”王灿说完这句话,没有任何停留地走出公事房,身后跟着他的侄子王诩平。 姜庆和胡秋白舒了一口气,将腰刀跨起,站起身来也往外走。 胡秋白走到姜庆身边,轻声问道:“老弟,你得罪过王班头?” “没有。”姜庆摇摇头。 胡秋白意味深长的看了姜庆一眼:“这土桥外寨是在城外十里。城外不比城内,那边帮派混乱,治安极差,有些帮派还通着十三山的土匪。已有好几个捕快折在那里了,你要好自为之啊。” “多谢提醒。兴许是王头想要锻炼我这样的年轻人。”姜庆谢道:“胡哥到庙后街也要当心。那边都是烧香拜佛的达官贵人,轻易不能得罪。” “这个我省得。王班头就是看我老实稳重不惹事儿才给我这个位置的。”胡秋白脸上带着自嘲的表情。 姜庆跟胡秋白拱手而别,转头望着王灿离去的方向,面色平静,但是眼神却露出了一丝寒光。 ‘王头,你好像有点不怀好意啊….’姜庆心中叹息道。 不过姜庆并不惧怕,他有天道系统,那些龙蛇混杂的帮派,完全就是上佳的经验值。 。。。。。。 下午,城外土桥外寨。姜庆默默的走在外寨北面的祁河边。 沿着河堤总共有四个外寨,土桥外寨只是其中一个,主要包括一个码头和两条街道。 从河堤上往寨中看,大大小小的货栈林立着,客栈还有各种店铺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这里因为靠着祁河,水上交通便利,老牛湾城的各种货物经过这里转运到黄河渡口,然后发往九州各地。 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加上身处城外,各色人等来去自如,各方势力在此犬牙交错,非常难以管理。 但是此地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一点不输城内的繁华。姜庆一路走过来,光勾栏就有好几处,一些老鸨在外面拉客,看到姜庆身穿皂服腰挎朴刀,脸上的表情更加殷勤。 “差爷,来玩啊?我家姑娘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官爷,快楼上请,我家姑娘只在楼上看了您一眼,就对您相思入骨啦。” “小哥哥,玩女人不?我家姑娘浪劲儿十足,花样多的数不清。” …… 姜庆被弄得不胜其烦,义正严词地拒绝多名老鸨,一路砥砺前行,终于来到了衙门设在土桥外寨的哨岗。 一个差役坐在哨岗的铺子里,佝偻着腰,耷拉着头。 “这位大哥,幸会,在下姜庆,特来此地巡查。”姜庆对铺子里的差役拱手说道。 那差役看到姜庆到来,揣着腰刀缓缓站起,走到姜庆跟前:“我与你交班。” 说着他将哨岗的钥匙塞到了姜庆的手里,转身就要离去。 姜庆注意到他的一只眼睛用布包着,竟是个独眼龙,从左脸颊到下巴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刀疤周围的血肉翻起,看起来甚是可怖。 “老哥,您的眼睛怎么啦?”姜庆问道。 那差役摆摆手,说道:“被人砍了一刀,瞎了。” 这种漠然沧桑的语气让姜庆十分唏嘘,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入老差役的手中:“老哥这是得罪谁了啊,当真是辛苦了。” 那差役看到银子,原本死鱼班的眼睛突然一亮,连忙揣入怀中。 与此同时,姜庆突然听到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功德值+2】 给这差役一点碎银子竟足足加了2点功德值,姜庆顿时吃了一惊。从这点看来,这个差役应当是个好人,而且被欺负的不行了。 那差役一改之前冷漠的态度,连忙将姜庆请进铺子,然后亲自给姜庆倒了一杯热茶。 姜庆看那茶杯污浊不堪,外沿的黑垢锃光瓦亮,都快包浆了。 “多谢。”姜庆咽了一口唾沫,逊谢道。 那差役坐在姜庆一旁,对姜庆推心置腹道:“姜庆小哥,听我一句劝,这地方,不是差役待的。你既然有银子,赶紧去衙门上下打点下换个地方吧。” “这个地方怎么了?还请老哥指教。”姜庆虚心问道。 那差役先将铺子的大门关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这才说道:“这土桥外寨的码头归沙龙帮所管。而沙龙帮幕后的老板是阳曲县的杨家。那杨家也是个官宦人家,势力强大,轻易得罪不得。偏巧,那杨家又和我们知县老爷不对付。我们衙门派遣过来的差役平日里巡查货物治安跟他们多有冲突,被他们暗杀了好几个,我能活到现在,全靠忍气吞声。” ‘官方势力,知县的对头,擅杀差役….’姜庆心中微微沉吟,又问道:“那沙龙帮的帮主是何人,武艺如何?有无内功?” 这个世界有内功的武者和没有内功的武者是两种概念,这点一定要问清楚了。姜庆本身现在还没有内力,如果碰到有内力的,那就没必要跟他硬碰了,直接走人就好了。 却见那差役轻声说道:“那沙龙帮的帮主叫沙青和,内功倒是没有,只是一身横练的功夫,拳头很重。他曾经….曾经一拳打死一个壮年。” 差役说着,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没有内功,那就好。’姜庆轻轻舒了一口气。 那差役看姜庆听到这个恐怖的事情毫无反应,竟然还松了一口气,心中顿时觉得这小子好像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欲再次嘱咐,突然听得‘砰’的一声,门板被人大力撞开,散落在地。 几个身穿劲装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为首的一个男人皱眉道。他一脸络腮胡子,寒冷的天气里敞着怀,虬结的肌肉露在外面,甚是雄壮。 那独眼差役默默拾起门板,敢怒不敢言,只瓮声说道:“五当家您好。”语气十分窝囊。 那沙龙帮的五当家却不理会那独眼龙,只盯着姜庆道:“你是新来的差役?” “正是。”姜庆站起身来。 “你叫啥名字?”那人语气十分无礼。 “姜庆。”姜庆对他的语气丝毫不以为意,仍客气地拱了拱手。 五当家却并不还礼,斜眼瞧着姜庆:“我们沙帮主知道新来了一个差役,特地派我来告知,他老人家三天后过大寿,要你奉上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姜庆有些讶然。 “怎么,你有意见?”那五当家走上两步,居高临下地跟姜庆对视着,压迫力十足。 “没有,没有。”姜庆摇头。 “哼,又来了一个软蛋。”五当家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转身又对那独眼差役道:“你既不在此巡查了,还不赶紧滚出我土桥外寨,站在这里讨赏吗?小心我把你另外一只眼也打瞎了。” 那差役脸上表情极为难看,但仍然低头说道:“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他深深地看了姜庆一眼,然后扭头走出铺子。 “快滚吧。”五当家走上前去,一脚踢在那差役的屁股上。 那差役顿时摔倒在地,连忙爬起身来,在众人的轰笑声中,落荒而逃。 那五当家哈哈大笑,又扭头对姜庆说道:“小子,三天后,记得来拜寿。” 姜庆脸上不见喜怒,只拱手道:“五当家放心,在下一定会到。” “怂包。”五当家当面嘲讽了姜庆一句,被众人簇拥着,走出哨岗。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那就先拿你开刀吧。’姜庆一边寻思着,一边重新坐回椅子。 ‘今晚就得去探查一番,毕竟这以后就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啊。’姜庆思索着,顺手拿起茶台上的茶杯品了一口。随即他就看到杯口那层厚厚的茶垢。 “呕~~” 姜庆立刻放下茶杯,干呕起来。 六 谋划 沙龙帮五当家走后,街道两侧原本看热闹的商家也散去,碍于五当家的威慑,没有人敢来拜访一下这个新来的差役,把姜庆当成了空气。 不过姜庆也不在意,在座椅上坐了一炷香的功夫,约莫五当家已经走远,他站起身来,出门往河堤上走去。 此时那独眼差役并未走远,姜庆脚步飞快,一会儿的功夫便追上了他。 “嘿。”姜庆轻拍了一下差役的肩膀。 那差役“哎呦”一声,脚步一软,转身就要拔刀。 “是我!”姜庆按住了差役的手臂。 那差役感觉到手臂一沉,一股大力遏制住了自己的动作,竟完全无法挣脱。 “原来是你。”那差役看到姜庆的脸和他身上的皂服,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拿刀的手顿时松弛了下来。 “老哥怎么变成了惊弓之鸟了。”姜庆揶揄道。 “唉。”那差役叹了口气,“不瞒你说,从这里调走,我使了不少银子,现在只感觉一身轻松啊,就怕出什么意外。 “跟我说下五当家的事情吧。他是什么来头,平常是做什么的?”姜庆松开了差役的手臂,开门见山道。 那差役轻抚着被姜庆捏的发痛的胳膊,一脸惊讶的眼光看着姜庆,这小子的力气有些大的出奇。 “那五当家是帮主沙青和的义子,人称沙五,可不是个善茬。”差役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他掌管着土桥外寨的妓院,每天做的都是皮肉买卖。老牛湾周边村子,甚至城里面,多少良人家的女儿被他拐进来,强迫接客,过得生不如死。我告了几次衙门,但班头不想招惹那沙龙帮,都被压了下来。后来那沙五觉得我多嘴,还打了我一顿,给我脸上砍了一刀。” 差役说这话时,将左脸微微抬起,露出那条渗人的刀疤来。 “那他平日里在哪活动?”姜庆点点头,继续问道。 “一般都是在春香院处歇息,一个妓女名叫春桃的勾搭在一起。偶尔去隔壁的长胜赌场赌上几把。那也是沙龙帮的地盘。”差役回答道。 “知道了,多谢老哥了。”姜庆将这些情报稍微消化了一下,对差役拱拱手,转身离去。 “姜庆,我劝你不要想着对付沙五,他跟着沙青和学了一身横练功夫,身材又高大,等闲人是近不得他身的。”差役劝道。从姜庆问的这些问题来看,他知道姜庆应当是对沙五有所图谋。 “近不得他身?”姜庆转过头来,眼中满是傲然之色。 差役一愣,感觉到这个看起来温润儒雅的年轻差役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只见他走到一棵正在萌发新芽的柳树旁,伸出右拳,单手往前一送,正打在柳树树干上。 ‘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柳树竟然被他一拳断,倒在一旁。 姜庆拍了拍拳头上的木屑,对差役说道:“我这一拳,能近得他身吗?” 差役满脸震惊之色,他万料不到这个少年年纪轻轻的,竟然把拳头练到了这个地步,骇然道:“你…你是怎么练的?沙五决计打不倒这颗柳树。” “告辞。”姜庆微微一笑,转身准备离开。 “等下!”差役叫住了他。 “怎么了?”姜庆眉头微皱。 差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姜庆,脸上肌肉抽动着,沉默了好一会儿,低沉着嗓音说道:“我….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想要复仇!” “这才对嘛。”姜庆哈哈一笑:“谁欺负了你,当然要反干回来。” “需要我怎么做?”差役问道。 “如果你加入的话就简单的多了。他身边的喽啰太多,不好下手。你只要把他引到无人之地,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了。” 差役凝神思索了下,应承下来道:“好,土桥北面的竹林,那里人烟稀少,我把他引到那里。” 两个人顿时达成默契,那差役握紧手中的腰刀,调转方向,重新走回土桥外寨。 走到姜庆身边,差役又说道:“姜庆,在下名叫张峰,住在城西。妻子跟着别人跑了,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如果我不幸身故,烦请对我女儿照顾一二。” 姜庆听到张峰语气伤感,倒有种托孤的意思。他拍了拍张峰的肩膀,轻声道:“放心,有我在,你绝不会死。” 张峰看着姜庆这张年轻稚气的脸颊,却莫名的生出一种信任感,或许是那棵被姜庆打倒的柳树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不再说话,转身接着走回外寨,脚步坚决有力。 。。。。。。 夜晚,月亮孤零零高挂,星光惨淡。 沙五从春香院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喝的醉醺醺的,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女人。沙五右手搂住一个女人的腰,左手抚着另外一个女人的臀,然后狠狠一捏。 “啊~” 那女子发出一声浪叫,随即有些嗔怪地看了沙五一眼,撒娇道:“五爷,您弄疼我啦。” 沙五哈哈大笑起来。 他身后跟着四个跟班,也都喝的醉醺醺的,看到沙五调戏身边的妓女,也都跟着笑起来。 “五爷,咱们去长胜坊玩两把?”一个跟班提议道。 “不了。”沙五摆摆手:“今天老六送给我一个雏儿,还在家里等着我验货呢。” “六爷送的,那一定不会差。看来五爷今晚又有的忙活啦。”那跟班揶揄道。 “五爷,您可不要喜新厌旧啊。”一旁的女人倚在沙五身上,腻声说道。 “那是自然,厌弃谁都不能厌弃你这小浪蹄子啊。”沙五搂着女人,脸上得意地笑着。 一时间,春香院门口满是快活的气氛。 众人正淫笑间,突然门口一个乞丐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站在沙五面前。 身边的跟班立刻走上前去想要驱赶:“敢什么?讨钱讨到沙五爷面前,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乞丐立刻赔笑道:“小人哪敢,只是方才有个男人给了小人一封信,让小人看到沙五爷就交给他老人家。说是请沙五爷亲启。” 说着他从怀里颤巍巍掏出那封信,递给跟班。 那跟班拿到这封信,也敢擅打开,恭敬的交给沙五爷。 “弄什么玄虚?” 沙五爷醉眼朦胧,随手打开那封信,只见上面用很小的字写着: “你犯下的累累罪状,我都把他藏在土桥北面的竹林了,你要是有种,就来竹林拿吧。” 下面落款是独眼张峰。 沙五爷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心想那些罪状,别说你藏在竹林里,你就是摆在你们知县老爷的案台上,老子也毫不在意。 不过接下来的内容让他脸色一边,酒醒了大半。 只见下面写着:“里面还记载着你和你家帮主第五个小妾淫乱欢好的事情,在下到时候一并公开。” 沙五顿时一愣,连忙转头看向自己的四个跟班。只见这几个跟班远远站着,并没有看到这封信上的内容。 “找死。”沙五爷面容冷峻,冷喝一声。 那些跟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迷茫地看着沙五爷,也不知沙五爷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却见沙五爷一声不吭,将手上两个女人往旁一推,快步往北走去。 “五爷这是怎么了?走得这么急,也没让我们跟着。”一个沙龙帮喽啰有些疑惑道。 “管他呢,五爷既走了,咱兄弟接着去快活吧。” 四个喽啰嬉笑着,朝赌场走去。 七 赶时间 姜庆一身夜行衣躲在暗处,将脸上包了黑布,只剩下一双眼睛,默默地观察着张峰用自己的方式将沙五引开。 那几个跟班在沙五的制止下并没有跟上去,反而朝赌场走去。 春香院门口就只剩下了那两个被沙五推倒在地的妓女。 人前是两个风情万种的俏佳人,众人散去后,两女默默的从地上站起来。腰身也不扭了,姿态也没有了矫揉造作。 两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将短到不能再短的轻纱短裙往下拉了拉,遮住白嫩的大腿。她们看了看沙五离去的方向,脸上写满了厌恶。 姜庆暗暗叹息,这两个失足妇女,看来也是被人强迫的啊。不过要改天再来解救了。 他刚想离去,突然看到两女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回春香院,反而一起朝沙五离去的方向跑了过去。两个人相互拉着手,一起往前奔跑,看起来十分急促。 这条路不仅通往北桥,还通往寨外。姜庆顿时意识到了,这俩人是想逃出春香院。 不过两人只逃了一会儿的时间,春香院就有人追了出来,大喊道:“来人啊,又有两个娘们儿逃了!” 下一刻,从春香院出来了四五个汉子,人人拿着腰刀,朝那两女子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姜庆心中一动,如果能救这两个女子脱险,又能有功德值进账了。反正都是这一条路,他索性悄悄跟在众人后面,一起追了过去。 此时的姜庆步伐矫健迅速,一路跟下来,众人并未发觉。 行至一半的路程,终于到了土桥,两个女子在前面跑得很快,但是众人越追越近。 两女子一看甩不脱追兵,并未上土桥,反而往一旁的山间小路走去。 姜庆略微思索一下,顺势跟了过去。 这条山路的两旁也是长满了柱子,叶影绰绰,前方两个女子将裙子撩了起来,让大腿充分摆动,用尽全力奔跑。显然她们为了逃命,什么都顾不上了。 “臭娘们儿,追到了抽死你们!”后面大汉一边追着一边恶狠狠地警告。 姜庆在林子里闪腾挪移,轻松的跟在后面。他不敢在外寨的闹市区动手,因此一路跟了下来,但是这个山路貌似还算隐蔽。 走了不多时的时间,前面拐角处便是除了土桥外寨的地界,再往下走便是老牛湾镇的双庙村。 但是两个女子的脚步慢了下来,她们终究气短,已是拼尽了全力。 “啊。”一个女子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她歇斯底里地对另外一个女子叫喊道:“别管我,快逃,快逃啊!” 另外一个女子看到同伴摔倒,顿时也停下了脚步,将女子扶了起来。 ‘啪’。 摔倒的女子扇了同伴一巴掌,哭喊道:“让你逃,为什么要管我,为什么要管我?逃出去一个,也算啊……” “姐,我们逃不出去了。”另一个女子沉声说着,站在路旁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将乱掉的头发掠在耳朵后面。 两人仿佛认命般,不再哭喊,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一脸惨然地看着追来的春香院打手们。她们的倩影在月光下被拉长,看上去娇柔纤细。 那些打手们一边咒骂着,将两人合围,脸上尽是兴奋之色。 “跑啊,怎么不跑了?”为首的打手一脸嘲弄地看着两人,一边在空中虚打着鞭子,发出‘啪啪’的声音。 “你们这是第二次逃跑了。”打手一脸淫笑:“老规矩,先奸后杀。是姐姐先来呢,还是妹妹先来呢?” “大哥,我早就对这妹妹垂涎三尺了,让我先来吧。” 打手中,一个满脸麻子的大汉一脸淫笑地冲向妹妹,想要把她拖到草丛中。 “别碰我。”女子凄厉地尖叫着。 “吵死了。”那麻子脸大汉一脸的不耐烦,一伸手便向女子的脸上甩去。 然而他的手还没挥出,突然手臂被一股大力紧紧拖住,一时间竟无法挣脱。 他吃了一惊,凝神看去,只见一个男人站在两个女子旁边,右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臂。 众人顿时都吓了一跳,黑夜中也不知道男子从哪冒出来的,他不仅一身黑衣装,连脸上都包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什么人?在这里故弄玄虚。”为首的打手冷喝道。 “人家不想干了,只是想离职而已,用不着杀人吧?”姜庆一边紧紧箍住麻子脸大汉的手臂,一边轻声劝道。 “少废话,你是哪颗葱,敢管我沙龙帮的闲事。”那麻子脸大汉发现挣脱不了姜庆的掌控,有点慌张,气急败坏道:“像这样的女人老子已奸杀三四个了,你待怎滴?” “那你死的就不冤了。”姜庆冷冷说道。 下一刻,麻子脸汉子只觉得脖颈一凉,眼睛突然一花,似乎世界天旋地转起来。 众人的惊呼声中,麻子脸大汉的头离开身体直飞了出去,脖子上的鲜血喷得三尺来高。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没有头颅的尸体旁站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一把刀横在身前,正往下滴着鲜血。 两女子她们正绝望之际,突然看到一个男子挡在自己身前,割下了打手的头颅。场面实在太过血腥,她们的惊吓声顿时响彻云霄。 “两位大姐,别叫了,吵得我耳朵疼。”持刀的姜庆轻声对两个女人说道。 与此同时,脑海中显现出一行信息: 【功德值+5】 姜庆暗暗点头,有功德值,就不算错杀人。 “你妈的,从哪里冒出来的王八….” 领头的打手话还没有说完,姜庆突然上前,六合刀法挑刀式,立刻抹掉了他的脖子。 最后一个‘蛋’字戛然而止,再也说不出来,倒地身亡。 “妈呀,快逃啊。” 余下的打手再无战斗欲望,火把往下一扔,开始往回极速奔跑。 姜庆得势不饶人,连忙追了出去,顺着这条山路开始对余下的人疯狂追杀。 两个女子呆在当地,月光下,只见这个男子手持腰刀,从路的拐角处杀到路的尽头,直将所有的春香院打手杀得一个不剩,全部倒地身亡。 一路上鲜血淋漓,到处都是倒在地上的尸体。她们从未见过此修罗场景,想要逃跑,却腿脚酸软,一步也动不了。 眼见这黑衣男子杀完最后一个人,还用打手的衣服擦了擦刀上的血迹,然后还刀入鞘,慢慢往两人走来。 两个女子注意到来人的脸颊和额头都用黑布包着,唯露出一双眸子,看上去友善和煦,还有一点点柔情。 两女子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黑衣男子的眼神虽然温柔,但是却让两人脊背发凉。 姜庆上前,看着两个呆若木鸡的女子,柔声说道:“不好意思我赶时间,所以杀得有点急了。你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应该就是双庙村了,赶紧离开吧。” “多…多谢大侠救命。大侠的大恩大德,我们….我们….” 姐姐颤抖着说道,她本来想说要报答,但是眼前的这位杀神吓得她心神俱裂,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她一抬头,却发现这个黑衣男子早已远去,此时已只剩下一个背影了。 “多谢大侠。” 妹妹也轻声说道。她扭头看着自己的姐姐,两人对视着,顿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当下由妹妹扶着姐姐,朝着双庙村的方向尽可能的快速前行。 。。。。。。 姜庆顺着山路往回走,一路上风驰电掣,全力奔跑。 此战,他共收获了30点功德值,还算满意。但是耽搁了这么一会儿,也不知道沙五那边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张峰有没有等在竹林里,万一要是遭遇了,毕竟就凭张峰的战力,在沙五手里可过不了一招。而且自己答应过张峰绝不让他死的。 ‘对不起啊,张峰,你要挺住啊!’姜庆一边在心里祈祷着,一边飞速往竹林赶去。 八 拼拳 沙五走在竹林中,心中全是怒气。 没想到这个蔫儿了吧唧的狗差役张峰,竟然在暗中调查自己。 他和沙帮主五夫人的事情几乎无人得知,但是这个张峰竟然知道。 沙五越想越心寒,张峰如果知道了,那沙帮主会不会有可能知道? 想到沙青和那雷霆般的手段,张峰的手都是颤抖的。 都怪那个五夫人实在是太迷人了,还故意勾引自己。 一想到那个五夫人,沙五又有点心痒的感觉。说起来,沙青和作为自己的义父,那个小娘皮还应该算自己的五妈。 小自己二十岁的妈。 妈的,实在是太刺激了,沙五舔了舔嘴唇。 他此刻处于慌乱之中,东想西想,但更多的还是对沙青和的恐惧。 此事应当赶紧了结,要不然得连夜逃命。 沙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乌云渐渐遮蔽了半个月亮,竹林里风吹着竹叶哗哗作响,到处都是影影绰绰的,连路都看不太清楚。 沙五不敢打开火折子,他害怕自己在这深夜里成为靶子。张峰还未出现,可能躲在这林子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但是沙五并不惧怕他,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差役而已。 “张峰,狗杂碎,老子已经来了,你还不快点出来?”沙五突然高声叫道。惊得竹林里飞起一群小鸟。 飞鸟腾起,到处都是乱动的枝芽,沙五来回摆动着身体,避免张峰躲在高处忽施偷袭。 他提心吊胆地等了好一会儿,并不见任何动静,这深夜里他又不可能去找那什么劳什子罪状。 他顿时变得烦躁不已,开始不停的咒骂,然而空山寂寂,只有沙五的声音在不停的回响,得不到任何回应。 而此时的张峰正躲在沙五南边的一个高耸的粗竹子上。 他一手握着衙门里发的手弩,随着竹子的晃动,箭头稳稳地对着沙五的方向。但是始终不敢出手。 一旦一击不中,自己这个位置就暴露了。 爬上来用了很长时间,但是掉下去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姜庆,怎么还不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张峰暗暗寻思着,拿着手弩的手越来越抖。他完全是因为姜庆锤柳树那一拳才敢过来招惹沙五的,要是姜庆不在,他自己一人万万不敢面对沙五。 竹林下方,眼见张峰一直不出现,沙五顿时也焦躁起来。 “你娘的,再不出现老子就走了啊。”沙五骂道:“缩头乌龟,骗老子来这里,又不出面。耍老子玩吗?” “老子难道不知道你家住在哪里?你还有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儿,老子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 沙五高声叫着,不停威胁着张峰。 接着扭头往回走。 张峰听到沙五不停的威胁着自己的家人,心中闪过一丝后悔。 眼见沙五越走越远,再不拦截,这次机会就错过了。 张峰心中想着沙五回到土桥外寨后,可能会立刻对自己的女儿动手。 而女儿此时正在城西等着自己回家,并没有任何防备。今天本来是他交班调回城里的,他已经和女儿约定好回家好好聚一下。 他一想到女儿,心里立刻就揪了起来。 “沙五,我要将你绳之以法!”张峰看着渐行渐远的沙五,心中顿时升腾起。 他身子靠在被风吹得不断摇晃的柱杆上,右手握住手弩瞄准沙五的背影,左手扶住右手的手腕稳定身形。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慢慢将手移动到手弩的扳机上。 务求必中! 张峰食指稳稳一按,顿时短箭激射而出,呼啸风中,朝沙五后背急速射去。 眼看短箭即将命中,张峰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下一刻,沙五的身子突然往左边一闪,那根短箭顿时射了个空,没入路旁草地。 “哈哈哈,抓到你了!” 沙五大笑声中,蓦地转身,几个跨步便来到了张峰所藏的竹子下面。 “老子一直在防着你的手弩呢,你以为你能射中?狗杂碎。” 说着沙五掏出怀中藏着的短刀,一刀斩在竹杆上。 柱子不比柳树,是中空的。沙五一斩之下,竹子应声而断。 张峰身在高处,顿时失去平衡,他一只眼睛是瞎的,只能靠另外一只眼胡乱找了一个方位,纵深一跃,在空中一个盘旋,攀住了另外一个竹子。 他心中刚刚舒了一口气,却发现这个柱子无法承担自己的重量,慢慢弯了下来。 眼看快要掉落在地,身后忽然风声呼啸,沙五的拳头已经到了。 张峰身在半空,反手抽出腰刀,往后横扫。 ‘咣当’一声,腰刀和沙五的短刀撞在一起。 张峰只觉得手中一麻,差点握不住腰刀。 与此同时,左腰一阵剧痛,已是中了沙五的一拳。 他摔落在地,就是往前一滚,与沙五拉开一定距离。凝神看去,只见沙五一手持刀,一手握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和蔑视。 “哇”的一声,张峰吐掉了嘴里的淤血。看来腰部的受创有些严重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五夫人的事情的?”沙五冷冷问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峰按着腰坐在地上,他巴不得和沙五打嘴仗。心中苦苦哀求姜庆快点到来。 “哼。”沙五冷哼一声,“不想说是吧,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他走上两步,准备好好炮制一下这个狗差役。手刚伸出去,突然感觉到自己大腿一阵剧痛。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根短箭穿过自己的大腿,正是衙门用的那种手弩。 “你他妈,还有帮手?”沙五顿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峰,噗通一声单腿跪在了地上。 张峰心中大喜,立刻长舒了一口气。姜庆这小子,终于还是到了。只是他的手弩,为何力量如此强,竟然能够穿透这么粗壮的大腿? 却见姜庆从阴影中走出,他此时已经去掉伪装,面带微笑,不过他身上并未携带手弩。 “这是你刚才设在地上的短箭,我用手甩出去射中他。四舍五入来说,也算你自己报仇了吧?”姜庆笑吟吟对张峰说道。 张峰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十分震惊,这少年的手劲儿,竟然比手弩射出的力道还要猛! “小子,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沙五不关心这小子是如何把短箭射出来的,他忍着剧痛站起身来,脸上青筋暴起,目眦欲裂。 白天沙五曾经会过一次姜庆,那时他已经将姜庆定义为怂包了,他完没想到这个怂包竟敢来捋自己的虎须。看来还是小看这个少年了。 “别紧张,这次其实是我找你来的,张峰只是代我邀客。”姜庆一脸轻松,不动声色的站在张峰身前。 眼见这位毛头小子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沙五厉声道:“你这小子,找我干嘛?” “很简单。我所管辖的土桥外寨不允许有违法乱纪的事情出现,所以我想对付你们沙龙帮。需要你给我提供沙龙帮的情报,我好指定相应的计划。”姜庆开门见山说道。 “哈?”沙五听到这话,顿时怒极反笑。这小子太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异想天开让自己给他提供情报。 他懒得跟姜庆废话,忍着大腿的剧痛,一个跨步上前,右手骨骼哔哔啵啵的乱响,一招沙龙拳,十足十的劲力猛的向姜庆锤去。 这一拳虽然没有义父猛,但是沙五自信足以把姜庆的脑浆子都给打出来。 姜庆却连退都不退一步,单手抬起,竖起手掌挡在身前。 ‘波’的一声,沙五的拳头打在姜庆的手掌上,姜庆竟然纹丝未动。 下一刻,姜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一拳将沙五打倒在地。 然后姜庆双手一阵乱舞,朝地上躺着的沙五一拳一拳地锤过去。 竹林中,顿时响起一阵拳拳到肉的闷响声,还夹杂着沙五绝望的哀嚎。 九 审问情报 “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沙五哀嚎道。 这少年看起来如此年轻,拳头竟如此沉重,还专网关节处招呼。打得沙五全身疼痛欲裂。 “想通了没有?”姜庆停下拳头,沉声问道。 “想通了,想通了。这位差爷,这位少侠,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不要再打了,再打我就要被您活活打死了。”沙五哀求道。 “我还以为你是个硬汉,因此下手重了点,抱歉。”姜庆满怀歉意。 抱你妈的歉....听到这句明显的讽刺直言,沙五很想怒骂一句,可他根本不敢,只是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张峰强撑着站起来,靠在一棵柱子上,一脸开心的看着沙五被暴走。 他以往被沙五欺负惨了,日日夜夜,都在盼望着这样一个场景,今天可真是最为扬眉吐气的一天。 姜庆的块头没有沙五大,而且看起来年轻稚嫩,却像锤小朋友一样把沙五按在地上狂揍。 ‘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出来的。’张峰默默想到:‘我那个小女晓枫,好像和这姜庆是差不多的岁数。晓枫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太多人觊觎,要是姜庆,或许还能够保护她......’ 姜庆不知道张峰正在思考当他老丈人这件事情。他弯腰将沙五拎起来,一下掼到一棵竹子旁,问沙五道:“我有几个关于沙龙帮的问题,想请教一下沙五爷。” “差爷...差爷请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沙五揉着被姜庆打得痛入骨髓的关节,大腿上被贯穿的伤口正在往外冒血。 “贵帮帮主主练的什么拳法,帮中都有哪些高手?都分管什么业务?帮中有没有派系的划分,相互之间是否有过节......” 姜庆一连提了很多问题,沙五果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已经被姜庆打的感到了天然的恐惧。 这小子面相友善,但是下手实在是太狠了。沙五几乎是在本能的回答姜庆的问题,不敢有任何多余的思考。 他从帮主的武学修为,说到帮中各路高手,又说到负责的业务和帮中人物相互之间的矛盾冲突,甚至还把做下的种种案子都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 张峰坐在一旁,掏出纸笔疯狂记录。他记录良久,放下墨笔,脸色苍白,叹道:“听你所说,你们沙龙帮,迄今为止拐卖了上百个良家女子,几十个幼童。杀人更是不计其数。我想象不到人为什么能禽兽到这个地步。” 沙五虽然恐惧姜庆,但对张峰却颇不以为然,他瞥了张峰一眼,说道:“欲成大事,必须心狠。这些事情所有的帮派都在干,不足为奇。” 说着,他看向姜庆,一副试探的语气道:“姜大人如此不厌其烦的了解我门派的势力关系和帮众特点,听起来不像是要将沙龙帮一举扫荡,似乎是想....” “没错。”姜庆点点头,立刻承认道:“我不想彻底消灭你们沙龙帮,这样的话土桥外寨的贸易会遭受毁灭性打击。我只想打死你们帮主,然后分化你们,接着控制你们。” 沙五听到这话,原本灰败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姜庆这句话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沙龙帮产业庞大,涉及码头,货栈,赌场和妓院几大产业。只要能控制沙龙帮,天天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当个破差役快活得多? 他也不管这个推测合理不合理,在绝望中看到一丝生还的曙光,也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小人熟悉沙龙帮的各种生意,愿为大人鞍前马后。”沙五跪在地上,将头深埋进草丛,看起来极为忠诚。 姜庆却摇摇头:“对不起,你这个人作的恶太多了。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加点。” 这句话没头没脑,听得沙五一头雾水,加什么点? 他还没来得及问,却见姜庆双拳齐上,一下子打在了沙五的太阳穴上。 沙五的脸上还保持着疑问的表情。一双眼睛突在外面,就此断气。 与此同时,姜庆的脑海中瞬间显现出一行信息: 【功德值+40】 他心中顿时大喜,今天晚上总共收获了整整70点功德值,这真的是起飞了。 真的要好好感谢班头王灿,将自己分配道土桥外寨这个好敌方。 张峰看到姜庆说杀就杀,毫无心理负担,心中顿时一凛。这小子杀伐果断,如果自己女儿嫁过去,不知道能不能降得住,会不会吃亏? 姜庆看到张峰靠在柱子旁,显然腰部的伤势比较重。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张哥。”姜庆提议道。 张峰本想拒绝,他不想表现的太过弱小。不过他转念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姜庆,说不定可以给他们两个见面的机会。 也不知道女儿见到姜庆,会不会满意?张峰心中有些期待。 “那就有劳了。”张峰开口道:“不过要先把沙五的尸体藏起来。明天再来处理。” 姜庆点点头,拿出沙五用的短刀,在竹林深处刨了一个大坑,将沙五扔了进去。 清理完痕迹后,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将张峰背了起来,快步往回走去。 路上,张峰轻声说道:“姜庆,看起来,我应当大你两轮,你叫我张哥不合适,还是叫张叔吧。辈分不能乱了。” “好的,张哥。”姜庆撇撇嘴,心想你被我背着走,还端起长辈的架子来了。 “叫张叔。”张峰再次纠正道。 “没问题,张哥。” “......” 。。。。。。 深夜,从春香院逃出去的那两个女子一路上磕磕绊绊,终于逃到了双庙村。 此时乌云已经密布,连一点星光都看不到了。家家户户都黑着灯,村庄中路上的积雪尚未散去,两个女子只穿着薄纱裙子,上面也是薄纱的单衣,已是冻得牙齿咯咯乱颤,手脚冰凉。 “再这么走下去,要冻死了,得找一家人歇息住宿。”妹妹对姐姐说道。 姐姐的脚之前在奔跑的时候崴住了,现在还是一瘸一拐。她由妹妹搀扶着,有些担忧道:“就怕遇到不坏好意的人家,咱们刚出狼窝,又进虎口。” “放心吧,这些村民再坏也坏不过春香院的那些龟公老鸨了。”妹妹安慰道。 姐姐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我去敲门,你藏在暗处。要是没问题我再叫你进来。要是有问题,你就独自逃吧,你腿脚快,先逃了,日后有机会再来救我。” “要不我去敲门吧,你躲起来。我见势不对就跑,只要跑得够快他们就抓不到我。”妹妹提议道。 姐姐顿时一脸怒色,沉声道:“小敏,你能不能听我一句?方才让你先跑你不跑,现在又说这种话,我是姐姐你是姐姐?” 看到姐姐发怒,妹妹顿时有些无奈道:“那好吧,那姐姐你去敲门吧,你要小心啊。” 姐姐点点头,先让妹妹藏在远处的草丛里,然后整了整衣服,这才选了一家宅院看起来还算干净的人家敲门。 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一个面容极美的少女。 那女子一双桃花眼,圆脸翘鼻,正是之前拿出墨家令牌震慑差役皂吏的莫姓女子。 姐姐一看是个女子开门,而且眼带善意,一颗心顿时定了下来。 ‘好像...得救了...’姐姐心想道。 “姑娘,你是?”莫姓女子走出院门,看到一个穿着妖艳的高挑女子站在面前,头发散乱,脸色苍白,脚上似乎还受着伤。 “小姐容禀,小女子深夜迷失了道路,可否在贵府叨扰一夜,天亮自会离开。”那姐姐对莫姓女子哀求道。 莫姓女子微微观察了一下,沉声道:“你这样子不像是迷路,倒像是逃命。” 那女子一看瞒不过,顿时梨花带雨,将自己的遭遇说了,讲述自己和妹妹如何不幸被拐卖道妓院,受尽欺辱,又被老鸨和客人欺负,又是如何决定逃脱。 莫姓女子将这位风尘女子请进屋中,越听越愤慨,直到听到有一个男人救了她们两人,紧皱的眉头终于微微舒展开来。 “那男子使的什么武器?”莫姓女子问道。 “好像是一把腰刀。” ‘刀....’莫姓女子若有寻思,暗暗想到:这人跟砍死李秀才为刘姐报仇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吗?这老牛湾镇,好像多了一位爱管闲事的侠客,跟我墨家倒是同道中人...... 十 初见 姜庆背着张峰,在夜色中默默行走着,从竹林到老牛湾城里面,需要很长一段路程。姜庆虽然并不觉得如何费力,但是身上背着一个老男人也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不过终归是因为自己晚到了导致张峰提前出手才受的伤,还是理应照拂一番。当然如果能加点功德值就更好了。 张峰给姜庆指点着方位,一路上走地很快。 “你好像把沙五所说的事情全纪录下来了?”姜庆问道。 “我对他们内部的恩恩怨怨不感兴趣,所记录的是他们的罪行。”张峰说道。 “你记录这些,难不成还准备上告衙门不成?”姜庆有些讶然。 “当然,职责所在。”张峰说道。 姜庆摇摇头,对张峰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你之前不是试过了,衙门根本就没有理会。” 张峰开口道:“那或许是因为我当时手上并没有什么证据罢了。这次不同,有沙五的亲口供述,堂尊大人一定会重视的。” 姜庆听到这里,顿时觉得这个张峰年纪虽大,但似乎有些天真,他沉声道:“在下觉得你对衙门过于信任了。这份口供,你不能交上去。” 把这些东西呈上去,只会给自己找麻烦。沙龙帮这些年在城外做下这么多恶事,要是衙门想管,早就出手了。 张峰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说起来,你不应该杀了那个沙五,把他送到衙门当个证人,岂不是很好?而且,我们差役要依律法行事,杀人总归是犯法的。” 姜庆顿时有些哑然失笑,他是不可能把沙五送到衙门的。一旦送进去,沙五只需要使几百两银子就能重获自由,等他出来必定会对自己和张峰复仇。 姜庆绝不会给他复仇的机会,所以杀他时才会那么果断。 从姜庆杀李秀才时,他就已经认清这个世道了,这个世界没有善与恶,只有强与弱。 他也经常想,系统之所以有一个功德值奖励,或许就是想让他净化这个世界,以杀止杀,荡清寰宇。 想治住恶人,只有比他更恶才行。 可惜身后这个天真的张峰不明白这个道理,姜庆也不打算去试图说服他。因为两人的观念本来就不相同,这个是无法说服的。 今天姜庆不仅杀了沙五一人,算上春香院的那些打手,已经有七八个人了。如果张峰知道他今天杀了这么多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两个人话不投机,也就不再说话。 行了许久,终于到了城下。此时已到深夜,但是城门并未关闭。原本是两个壮班的差役守城,但是现在一个都没有,不知跑哪里逍遥了。 张峰家住在城西,离姜庆的住处也不算太远,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走到了。 到得门口的时候,姜庆远远看见,一个穿着湖绿色长裙的少女正站在院子门口,往街上谈望着,一副焦急的表情。 当她看到姜庆和张峰两人的时候,顿时变得兴高采烈,一蹦一跳地朝这边跑来。 “爹,你回来啦!” 少女的声音轻灵动人,如同天籁。 姜庆看到这个少女走近,顿时有些微微愣神。 女孩儿实在太漂亮了。她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比自己稍小一点,面容秀美绝俗,竟不可逼视。 一身湖绿色的长裙称得她的身材苗条纤细,凹凸有致。 在夜色的衬托下,竟如同仙女一般。 就算再前世美颜相机大行其道的时候,姜庆也没有见过如此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的美女。 ‘这女子,似乎比之前在街上遇见的墨家女子还要好看。’姜庆暗暗想到。 也不知这看上去粗鲁丑陋的张峰是怎么生出来这么漂亮的女儿的,姜庆心中有些不可思议,心中暗叹大自然造物之奇。 “爹爹,你怎么了?”少女看到自己的爹爹被人被在背上,似乎受了伤,顿时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妨,不妨。”张峰摆摆手,接着皱眉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尽量少出门吗?怎么跑到大街上来啦。” 张峰不想让女儿抛头露面,毕竟世道太乱,这么漂亮的脸蛋实在是太容易招惹坏人。即使自己是衙门的差役也不太好照顾周全。 “爹爹一直不回家,女儿实在是担心你嘛。”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凑上前,想去查看张峰的伤势。 等到少女靠近自己,姜庆闻到一股少女芬芳,心中顿时一荡。 “张叔,这是你女儿?”姜庆问道。 “是啊。这是我女儿晓枫。”张峰介绍到。同时他心中暗暗得意,方才让你小子叫张叔你非要叫张哥,现在看到我女儿了,立刻就乖乖改口了。 “晓枫,这是我同僚姜庆,就是他把爹爹救回来的。”张峰又对女儿介绍到。 张晓枫看向姜庆,脸上感激,口中羞涩说道:“多谢姜大哥了。” “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无需多礼。”姜庆一副很熟稔的样子,殊不知他和张峰也是今天才刚刚认识的。 当下姜庆和张晓枫合力将张峰扶到家里面。虽然姜庆一人就可以轻松将张峰提溜进去,但他还是摆出一副吃力的样子,让张晓枫也一起过来帮忙。 两个人共同搀住张峰,顿时靠的很近,姜庆极力忍住不去抚摸张晓枫葱白一样的葇夷,忍得十分辛苦。他心中心猿意马,差点被台阶绊倒。 走到屋里面,姜庆看到张晓枫早已烧了一桌好菜好饭等着张峰回家。红烧肉和炒花菜,色香味俱全。 而且家里的布置很温馨,各种物件虽然看起来都十分廉价破旧,但依然摆放得井井有条。屋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看来张晓枫治理家务也是一个能手。 整个屋子,虽然看起来老旧寒酸,但是却十分温馨的感觉。 当下三个人在屋里稍微寒暄了一番,姜庆理所当然留下吃饭。 饭桌上甚是静默,由于家里多了一个陌生人的缘故,张晓枫一直都在吃白米饭,连头都不敢多抬,而张峰受了伤,没什么食欲。一盘红烧肉被姜庆吃了个干干净净。 由于当年张峰瞎了眼,脸部被毁,救命花了不好银子,导致现在十分穷酸。这顿饭也是为了父亲调回城里的欢庆宴,想不到全便宜了姜庆。 张晓枫有些心疼,但是想到姜庆救了父亲,这红烧肉也就不算什么了。 ‘看来这个美女还挺内向。’姜庆一边往嘴里塞着红烧肉,一边暗暗想到。 晚饭过后,姜庆看张峰强忍疼痛坐在那里,将手一拱,告辞回家。 他走到门外,看到屋内黄色烛光透出,父女俩的身影映照出来,看起来甚是温馨。 ‘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姜庆默默想着,转身离开。 。。。。。。 姜庆走后,张峰问女儿道:“晓枫,你觉得这个少年怎么样?” 张晓枫有些害羞,道:“他有些孟浪,一直在偷偷地看我。” “这不是废话。”张峰摇摇头:“要是他不偷偷的看你,才不正常。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不想看你?” “爹,看你说的。”张晓枫顿时一脸通红。 张峰顿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露骨,忙轻咳一声,又问道:“你对他感觉怎么样?” 张晓枫沉默了一会儿,想着方才姜庆的脸庞,轻声说道:“样子温文儒雅,倒还算识礼知趣之人,而且他救了父亲的性命,我心里也是感激的,只是...只是胃口好像很大,方才的菜全都是他吃的......” “嗯...”张峰点点头,若有所思。 “父亲不是从来不让我见男人吗?媒婆上门提亲父亲也从来不理会,为何今日...”张晓枫有些疑惑道。 张峰叹口气道:“你容貌太过出众,我一直担心未来的相公太弱,照顾不好你。这个姜庆小小年纪,武功却十分出众,或许能够保你周全。如果为父有意撮合你俩,你是否愿意?” 张晓枫沉默不言,心中回想着姜庆的样子,似乎并不那么讨人厌,但是现在谈婚论嫁,又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了。 “先不说这件事了。”张峰摆摆手,他回想起姜庆杀沙五的那种杀伐果断,心中隐隐有些担心:“还是慢慢接触再说吧。” “但凭父亲做主。”张晓枫低声说道。 “嗯。”张峰点点头,十分满意女儿的态度。 “那父亲自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张晓枫站起身来,开始收拾碗筷。突然,她发现姜庆的碗有些沉重。 “奇怪,明明碗是空的啊。” 张晓枫有些疑惑,将碗倒过来,眼睛顿时一亮。 原来瓷碗下面竟藏着一块银子,用米粒沾到了碗底。 “父亲,姜庆好像给咱家留了点银子。”张晓枫将银子展示给张峰。 张峰也是有些吃惊,拿起这块银子,心中若有所思。他一个小捕快,是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呢? “这是吃我们红烧肉的补偿吗?可是也太多了吧。”张晓枫轻声说道,心中浮现出姜庆那张儒雅的笑脸,看起来似乎更顺眼了一些。 张峰将银子收起来,由着女儿搀扶走到卧室。他心情甚是舒畅,今天虽然受伤,但是杀掉沙五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而且还掌握了大量沙龙帮的罪行。只等着明天上告堂尊,由他老人家派出差役,将这沙龙帮一举扫荡。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姜庆在回来的路上并不同意他上告。 张峰有些犹豫,不过他往四周看去,破旧的家具,皲裂的灰墙,一副家徒四壁的样子,心中又有些跃跃欲试。 堂尊刚来老牛湾不久,张峰见过他两面,应当是个想做事的。 这件事情若成,说不定我能立下大功,还能再升一级,赏赐自不必说,月俸也会增加。 上告若是不成,左右就是堂尊不理会,再差能差到哪里呢? 一想到赏赐的钱可以给女儿置办套新衣服,张峰不由自主露出微笑,心中十分期待。 十一 彻查 姜庆回到家中,已是后半夜了。 跟张峰的院子不同,姜庆的院子冷冷清清的,煤炉火是熄的,炕是冷的,显得无比的冷寂。 姜庆好容易将炉火生起,然后随意将鞋子一甩,软倒在土炕上。 这一天实在是太长了,但姜庆此时的心情却仍十分兴奋。 今天拿到了整整70点功德值,这在以前根本不敢想象。 他默默的调出了天道系统: 【姓名:姜庆】 【功德值:87】 武学: 裂山拳:第三重(0/50) 六合刀法:第三重(0/30) 富裕,从来没有这么富裕的功德值,足足可以把两种武学都练到第四重。 六合刀法第四重姜庆记得整个老牛湾镇能练到的寥寥无几,全都是已经浸润在刀法中几十年的老捕头。 而裂山拳第四重就更了不得了,据姜庆父亲所说,姜家往前推三代,才有一人升到第四重。而且凭借着第四重的拳法,那位祖先做到了关北总捕头的职位,一时之间风光无两。 先升级裂山拳,看看效果。他屏气凝神,心中默念:“裂山拳第三重,升级!” 脑海中的面板信息顿时一变: 【消耗功德值50,剩余37】 【裂山拳:第四重0/150】 刹那间,姜庆顿时觉得头痛欲裂,他的肌肉产生了痉挛,在床上猛地颤抖起来。 无数经年累月修习裂山拳的记忆不断的涌入姜庆的脑海,这次不仅是不停的挥拳,而且伴随着大量的实战记忆,还有超乎常人的地狱式肌肉训练,不断地刺激着姜庆的神经。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庆才慢慢缓过来。床上的床单和被子已经被自己抓成了碎布条。 ‘太特么痛苦了。差点无法承受。’姜庆身上大汗淋漓,缓缓坐起来。 手臂和上身一片黑色的粘稠物,混合着血迹,腥臭难闻。 他用手按着自己胸口上的肌肉,不可思议的坚硬,摸起来不像血肉之躯。 难以想象,自己的祖先是怎么通过训练到达这种强度的。姜庆这种开挂人士心中实在是十分佩服。 接下来,要升级六合刀法了,但是这过程太痛苦,姜庆不想再次经历,但心中又心痒难耐。 还是升级吧,谁知道接了下来会碰到什么对手。 姜庆无奈的叹一口气,准备再次升级六合刀法。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觉得心脏一阵剧痛,一种强烈的心悸袭来。 他觉得喉头一阵腥热,‘哇’的一下,竟吐出一口鲜血。 裂山拳第四重太过霸道,身体无法承受了吗? 他突然想起父亲刚教他裂山拳时对他所说的话:裂山拳这种横练的功夫,练到后来,对身体的损伤巨大,没有内力的加持,身体是承受不住的。 ‘草率了啊。’姜庆心中顿时一凛。 现在实力是上去了,但是身体却负荷太大,器官好像还因此受到了损伤。 他突然想到前世看到的那些武侠小说,那些一边生着病,一边把人往死里揍的。 李寻欢,肺痨鬼,一边咳嗽一边向人扔飞刀;海大富,身患重病,还能谈笑间制服茅十八。 莫非以后自己也会这个样子?那也太惨了吧。姜庆有些担忧。 他微一思索,决定还是先不要升级六合刀法了,要尽快寻找一门内功心法。 在这个世界,武者对内功心法是最为渴求的。 按照姜庆的理解,拳经剑谱好比轮子,内功心法好比发动机。没有内功心法的武者再厉害也只是一个高端自行车而已,只能以自身气力作为驱动;而有内功心法的武者就进阶成为机动车了,有功法作为驱动,就算是破五菱也能在高速上疾驰。 只要接触到一个内功心法,通过简单学习,能够显示在系统中,就可以利用功德值无限升级了。到时候单车变摩托,摩托变跑车。 只是内功心法任何势力都会视若珍宝,想要获取殊为不易,只能默默等待机会。 姜庆尽量不动力气,让自己的身体渐渐平复起来,索性连身上的黑血也不擦拭了,就这么进入了梦乡。 。。。。。。 第二日起床,已是日上三竿,姜庆随意擦拭了下,随口吃了几个冷馒头,便赶往衙门点卯。 ‘家里还是要有个做饭的才好啊。’去衙门的路上姜庆默默想着,他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做红烧肉一绝的张晓枫。 到得衙门里,负责点卯签到的皂吏一脸漠然看着姜庆:“姜庆,你迟到了。” 皂吏的地位比差役高,因此语气就不是那么客气。 姜庆二话没说,排出一锭三两的碎银子,立刻拉近了和皂吏的距离。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啊?”皂吏好奇道。 “昨天第一次上岗,所以巡得勤奋了点。”姜庆微笑道。 “土桥外寨?”皂吏看着姜庆的备注问道。 姜庆点点头。 “那里妓院繁多,娼妇热情,兄弟第一次到那里,确实会累一些。”皂吏说道。 两人互相看着,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点卯过后,姜庆见自己的上司王灿不在县衙,便走出衙门,准备到土桥外寨巡街。 他走出衙门,刚准备离开,听到有人喊了句:“姜庆,留步”。 姜庆扭头望去,只见张峰从衙门走了出来。他腰上有伤,走路并不是很稳,但是却一脸兴奋之色。 两个人来到僻静处,姜庆心中一凝,意识到有些不对,忙问道:“你已把沙五的供词上告衙门了?” 张峰点点头,眼中透出光芒:“我在衙门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见到堂尊,把这些事情都跟堂尊大人说了。” “结果呢?”姜庆沉声问道。 张峰一脸得色:“堂尊知道后,大骂沙龙帮。当即说要下发文书,彻查沙龙帮。还让衙门里的捕头出面调查,咱们协查。” 说着,张峰从怀里掏出一张衙门的公文。 姜庆打眼看去,只见公文上明确责令捕班和壮班的班头联合起来彻查沙龙帮,如证据确凿,务须荡清污浊,将沙龙帮一网打尽,还土桥外寨一个天朗气清。 下面还印着知县的大印。 “看吧,堂尊还是念着百姓的。”张峰有些感慨道:“我还说了你的功劳,堂尊称赞我们为民争先。我相信嘉奖不久后就会下来的。” 姜庆心中有些将信将疑,但是公文确实就在眼前,而且他从未接触过知县,不知道这位堂尊大人到底是何样之人。 “那接下来怎么办?”姜庆问道。 “照例巡街咯。这件事情已经交给班头大人,我相信他们不久就会找我们协查的。”张峰说道。 “嗯....” 姜庆心中微微有些怒气,但没有发作出来。张峰不经自已同意,擅自把事情说给县衙的人听,已经将自己置于风险之中。 但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现在争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他嘱咐张峰回去休息,自己则照例去土桥外寨巡街。 这件事情,不管进展如何,既然交给了各班的班头,就已不是自己能够控制了。 昨晚自己杀了好几个春香院的打手,又杀掉了沙五。虽然沙五的尸体藏起来了,但那几个打手是死在山路上的,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不知道此时的土桥外寨会有什么变化。 不过姜庆自始至终都没露面,见过他面的,除了张峰,其他人都已经死了,应当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姜庆信步往土桥外寨走去。 。。。。。。 土桥外寨,沙龙帮忠义堂。 帮主沙青和手中握着两枚黝黑的铁蛋,坐在上首,不见喜怒。 他今年五十有九,过两天便是他的六十大寿,不过依然十分雄健,只有斑驳的白发和半白的胡须让他看起来有些老态。 “你是说,老五看了一个乞丐送的信,然后就独自走了,到这会儿都不见踪影?”沙青和沉声问手下道。 那手下躬身道:“正是。咱们找遍了土桥外寨都没有。另外,春香院里走脱了两个妓女,小淑和小敏。六个打手追出去,全部死在通往双庙村的山路上。” 沙青和城府极深,听完这两件事,神色不动,只问道:“你这两件事一起禀告,是觉得有关联?” “属下不敢妄言,只是觉得,或许是同一人所为,因为时间上比较接近。”那手下腰弯的更低了。 “老五的事情是关键。”沙青和沉声道:“让老二和老三放下手中的活计,好好的查一下,看下老五去了哪里。没出结果不要来烦我。” “遵命。” 手下一拱手,刚想出去。突然一个信使捧着一个信封,匆忙进入忠义堂。 “帮主,衙门的那位大人有书信到。”信使跪在沙青和前,将信封双手托给沙青和。 “哦?”沙青和立刻挺直身体,接过信封,展开查看。 那名原本要走的手下立刻停下脚步,躬身等在那里。 良久,沙青和合上信封,原本淡然的眼神此刻已变得异常阴冷:“不用让老二老三去查了。原来老五折在了两个差役手里,他们还想着要搞垮我沙龙帮,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哪两个差役,如此胆大妄为?”那手下立刻问道。 他心中十分疑惑,两个小小的差役,竟敢来撸虎须? “老二,老三,老四一起出动。找到张峰和姜庆这两个差役,把人杀了,头挂在码头。两人家里男眷通通杀掉,女眷没入春香院。我要让整个老牛湾的人都知道,得罪我沙龙帮的下场。” 沙青和微一用力,手中的两个铁蛋顿时被压扁在一起。 “遵命!”那手下回答得甚是响亮。 十二 结交一下 土桥码头,祁水刚刚开冻,两条满载货物的船只正在离港启航,开往入河口。货栈的工人们正在装货卸货,一派繁荣的景象。 河堤上,沙龙帮的老三沙瑞和老四沙文站在一棵柳树下,一边俯视着自己帮派的码头产业,一边闲聊着。 “三哥,义父派我们两个人亲自出手,对付一个小差役,会不会有点过于谨慎了。”沙文轻声说道。 “老四你还是不要轻敌,衙门里传出话了,那两个差役,昨天在竹林里忽施偷袭,杀死了老五,现在尸体就埋在竹林。为此,义父才派我们两个人来,二哥去对付另外一个。”沙瑞解释道。 “两个人,还有手弩,在月黑风高之际忽然偷袭,说明不了什么,只能怪老五掉以轻心。我不相信两个差役能有什么实力。”沙文撇撇嘴表示不屑。 沙瑞沉默了一下,指着不远处一棵断掉的柳树问道:“老四,你看这棵柳树,是怎么断的?” 沙文听到此话,也注意到了那棵柳树,他走到断掉的树桩旁,仔细查探一番,脸色顿时有些凝重,沉声道:“断面不规则,竖纹都被打乱了,断树上被打出一个深坑。莫非是被人给打断的?如果真是这样,此人怕是不下十几年的功力。要强于你我。” 沙瑞点点头,问道:“你觉得,是谁打断的?” 沙文思索了一下,顿时失笑道:“你不会觉得是那两个差役打的吧?公门里的差人一般都练六合刀法,有刀在手,谁还会傻了吧唧的苦练拳头。” 沙瑞想了下,老四说的有些道理,但是看向那棵断掉的柳树,心中始终有些惴惴不安。 “三哥,你这么好的身手,怎么跟个娘们儿一样畏畏缩缩?”沙文看到沙瑞脸上迟疑的表情,顿时笑道:“想你刚来本帮也才两三个月,未立寸功,义父把你提高老三的位置,今天正是你表现自己的时候啊。” 沙瑞听出了沙文语气中的讽刺,显然对自己比他高一位有些不满,他直视沙文的眼睛,淡淡说道:“四弟放心,该上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含糊的。” “那就好。”沙文点点头,不再说话。 两个人顿时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一个沙龙帮的喽啰一路小跑过来,对两人禀告道:“三爷,四爷。那个叫姜庆的差役从城里出来,正往河堤这边走着。” “终于来了。”沙文顿时舒一口气,骂道:“他娘的,这么晚才来上班,衙门这些差役,是越来越越不懂规矩了。” “那我们找个地方狙击吧。”沙瑞活动了下肩膀和手腕,为接下来的战斗准备。 “不用。就在这河堤上,让大家伙都看着。”沙文一脸傲气道:“义父的意思,让我们俩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个差役斩杀。以此来立威,顺便震慑那些对沙龙帮有想法的宵小之徒。还要把他的头砍下来,挂在码头上。” “这...”沙瑞顿时觉得有些不妥:“光天化日之下杀差役,衙门真的不管吗?” 沙文一脸不以为然:“知县从来不管这些琐事,那些捕头被我们喂得饱饱的,都在城里逍遥,城外面的事情谁管?而且他们都怕义父,不敢招惹我们的,除了这两个愣头青。三哥你就放心吧。” 两人说话间,只见一个身穿皂服的差役挎着腰刀,正往这边过来。 这个差役虽然身材壮硕,但是看起来很年轻,竟似乎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三哥,你看这个差役,毛孩子一个,他能打断柳树?”沙文顿时面露不屑。 确实。沙瑞觉得自己想多了,看这差役的年龄,就算打娘胎里开始练,也练不到一拳断树的功力。除非那些拥有海量资源的名门子弟。 沙文眼看那差役走近,身形一动,迎了上去。 。。。。。。 姜庆走在河堤上,这是去往土桥外寨的必经之路。 他其实心中有些担心,昨晚的动静有点大,或许已经被怀疑上了。 微一思索,他又觉得不太可能,那沙龙帮又没在街道上安监控,自己全程夜行衣加蒙脸,谁能第一眼认出自己啊。 不过即使被发现了他也并不担心,通过昨晚沙五对沙龙帮整体的供述,他在心中已经制定出了对付沙龙帮的计划。 他心中稍定,继续往前走。还没走两步,突然看到路边站着两个大汉,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姜庆心中一凛,脚步立刻停了下来。只见其中一个大汉面色阴沉朝自己走来。 “你是姜庆?”沙文厉声问道。 “你认错人了。”姜庆回答。然后他立刻往回走。 “兔崽子,哪里跑!”沙文见姜庆说跑就跑,立刻加速往前追去。 姜庆一溜烟的往河堤的另一侧跑去,那边是一片树林,比较静谧。他此刻不愿意暴露实力,这样会引起别人的猜忌。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的身后,沙文穷追不舍,沙瑞也在后面狂追。三个人都是一身横练的功夫,虽然没练轻功,但都脚步飞快。一前一后从河堤上追到密林里。 沙龙帮的帮众也在后面聒噪着追逐,但他们追到一半,便不见了三人的身影。 树林中,姜庆专捡偏僻小路走,不过速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沙文紧跟其后,看到他身形渐缓,料定他已经力竭,因此追得更加凶猛。 岂止姜庆跑到一半,突然站定身子,一个急转身,然后右手斜向上往前击出。 这一招是裂山拳中的回首掏心。 沙文收势不及,只能往拳头上撞去,但他丝毫不慌。对面这一招没有沉肘,也没有缩肩,甚至看起来都没怎么用力。 拳法平平。 这是沙文对姜庆的评价。他也伸出拳头,准备来一次硬碰硬。以雷霆之力废掉姜庆的胳膊。 急奔之势加上用尽全力一击,沙文这一拳声势十分惊人,隐隐有呼啸之声。 沙瑞在后面看着,心想这沙文是在下死手,看来用不着自己出手了。沙文为了抢功,估计也没打算让自己出手。 好好的少年,可惜了。沙瑞心中暗暗叹道。他在沙龙帮不足两个月,其实对那沙五并没有特别的感情,甚至对沙龙帮也没有什么认同感。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敢杀沙五,倒是勇气十足。 下一刻,‘砰’的一声,两拳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沙文的身法在碰到姜庆的拳头后,身法顿时一滞,好像高速奔跑撞上了厚重的墙,无法再前进一步。 “你...”沙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庆,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右手空荡荡的,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低头看去,只见小臂的骨头刺破皮肤,血淋淋的露在外面。手肘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往外弯曲,颓然的耷拉着。 沙瑞站在身后,一脸愕然地看着这一幕,惊呆了。 “你叫什么名字,在沙龙帮是何职位?”姜庆拉住沙文的断臂,问道。 沙文尝试往外拉扯,但是立刻就感到钻心的疼痛。寻常人骨骼被打的外露,早已晕死过去,但他甚是坚挺,额头上全是冷汗,哀求道:“姜爷饶命,姜爷饶命。” 姜庆摇摇头:“沙龙帮的人都是这么软骨头啊。昨晚沙五也是在这么求我的。告诉我你的名字。” “沙文,在下沙文...求姜爷饶我一条狗命。”沙文脸色惨白,眼睛里全是恐惧。 “你呢,叫什么名字?”姜庆问远处追到的沙瑞问道。 沙瑞离姜庆尚有三丈的距离,但他亲眼看到姜庆一拳就把沙文给干废掉,此刻已不敢轻举妄动,既不敢逃跑,也不敢追击。 “在下沙瑞,沙龙帮三当家。”沙瑞沉声说道。 姜庆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我知道你,昨晚沙五给我介绍过。” 沙瑞顿时有些疑惑,同时更加忌惮,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无需害怕。”姜庆说道。 他随即按住沙文的心口,猛立一按。只听得一声惨叫,沙文立刻倒毙在地。 “咱们结交一下吧。” 姜庆随手将沙文的尸体扔在一旁,向沙瑞和善一笑道。 十三 颤动 看着姜庆对自己笑,沙瑞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主要是沙文的尸体还热乎的躺在姜庆的脚下,他拼劲全力的一击,结果右臂的骨头都变形了。 沙瑞实在想象不到,血肉之躯是如何练到这个地步的,何况对方看起来还是一个不足弱冠的少年。 “我不想杀你,你不用害怕。”姜庆再次说道:“我知道你是近两个月刚加入沙龙帮的,在沙龙帮也只是闲散的当家人,并没有做下什么恶事。而且你跟沙青和的第五个小妾有染。” 沙瑞一听这话,顿时震惊莫名,喃喃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和五夫人的事情?” “沙五告诉我的。” “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五夫人告诉他的。” 沙瑞顿时沉默,他心中疑惑,五夫人为什么会把这件不光彩的事情告诉沙五。 姜庆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耸耸肩说道:“你不必疑惑,五夫人和沙五也有一腿的,他们无话不谈。你们是同道兄弟啊。” 沙瑞听到这话,心中再次震惊无比。 “五夫人...和沙五....怎么可能?”他连退两步,眼中闪出怒火。 他是真的把五夫人当做自己的爱人,原来竟是一厢情愿。 “五夫人,这个贱人!”沙瑞怒嚎道:“她到底,有几个姘头?” “据沙五所知,就你跟他两个人。沙五并不在乎,不过你好像有点接受不了。”姜庆很认真的说道。 “别再说了!” 沙瑞抱着头,蹲在地上,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姜庆迈过沙文的尸体,走到沙瑞身旁。 “其实你本名是叫李瑞华,对吧?”姜庆问道。 “对,沙瑞这个名字,是我加入沙龙帮后沙青和给起的。”沙瑞声音低沉,听起来十分沮丧。 “那就是了,说明沙五对我说的并没有错。”姜庆点点头:“你原本是李氏镖局的少东家。你的父亲母亲在押镖的时候,被十三山的土匪给团灭了,对吗?” 沙瑞听姜庆讲起以前的事情,原本沮丧的眼神中顿时闪出一丝怒火:“是,我们镖局经常打点十三山土匪的,双方都有约定,一年当中送给他们不少礼物。但当我父母亲自运送一批珠宝路过十三山时,他们还是见财起意,不仅抢夺了珠宝,还把我的父母一起杀死。” 沙瑞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语气冷漠,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但他的眼神却带着异样的神情。那是冷到骨子里的眼神。 “然后你投奔了沙龙帮。想让沙青和帮你报仇。”姜庆补充道。 沙瑞点点头,认可姜庆的说法:“沙青和接收了我们李氏全部的财产和人马,还让我当了三当家。但是在接收财产后却没了下文了,帮我向十三山讨回公道这件事沙青和再也没有提起过。” “所以你为了报复,就跟他的小妾睡觉?”姜庆问道。 “我和五夫人是真爱!”沙瑞立刻变得有些激动。 “嗯...既然有了真爱,家仇便不用报了。你现在活得挺滋润,想必你父母在九泉之下看到你现在这样也就安宁了。”姜庆叹道。 沙瑞再也忍受不了姜庆以言语相讥讽,他站起身来,对姜庆激动道:“父母大仇,我时时刻刻不曾忘却。我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杀入十三山,替父母报仇雪恨。” 他说完这些,身子一软,又瘫在那里:“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醉倒在五夫人的温柔乡里麻痹自己,最起码,她可以安慰我,我...我离不开她。可是她竟然,不止我一个情人。” 说着,他捂住脸,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姜庆看到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像小女儿一样哭成一个泪人,顿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五夫人,不仅婊,竟然还是个情场高手。有机会一定要见识她一下。’姜庆暗暗赞叹道。 姜庆等他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稳下来,蹲下身子,凝视着沙瑞的眼睛说道:“如果,我能帮你报仇呢?” “你?”沙瑞一脸惊疑地看着姜庆。 “我和十三山也有仇,不过要先搞定沙龙帮。”姜庆沉声说道:“你相信我吗?” 沙瑞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神情激荡,他看了下远处被姜庆一拳打死的沙文,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希望。 “你需要我怎么做?”沙瑞沉声问道。姜庆实力如此强悍,不可能无缘无故跟自己合作,肯定是需要自己做点什么。 姜庆一脸轻松:“我只要求,在我干掉沙青和的时候,你和你原来的镖局兄弟能够接过沙龙帮原有的产业,然后继续下去。我要确保沙青和灭亡,而土桥外寨不受影响。” 沙瑞精神一振,忙说道:“这个我可以确保,现在我李氏镖局的兄弟混在沙龙帮各个产业里面,只是地位都十分低下,过得憋屈。只要我振臂一呼,他们多少会卖我点面子。”沙瑞说道。 他这才明白原来姜庆看中了他和他李氏镖局混在沙龙帮的人马了。 “那就好。”姜庆道:“在我干掉沙青和之前,你只需要作壁上观即可。不用特地帮忙。”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姜庆回答道。 “我知道了。”沙瑞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自己需要做姜庆的间谍。但是现在看来姜庆在事成之前并不需要自己站队做选择。 这对姜庆和自己来说无疑减少了很多的风险。 姜庆看到已和沙瑞谈妥,甚是满意,指着沙文的尸体对沙瑞道:“这个人死了,你却活着。你得自己想办法和沙青和解释。”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不劳姜大人挂心,也不会给姜大人添麻烦。”沙瑞的称呼变得很快。 “嗯。”姜庆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密林。 现在既然已经被沙龙帮追杀,便不能再去土桥外寨了。 姜庆心中十分疑惑,为何沙青和会这么快知道了自己就是杀掉沙五的凶手? 到底是谁泄密的? 昨晚他参与的事情也就只有张峰知道,而张峰也只是向衙门做了汇报。 衙门?! 姜庆心中顿时一个激灵。此事绝对是衙门的人告知沙青和的,绝对! 妈的,我怎么忽略了衙门公人的无耻?姜庆顿时有些懊恼,他有点后悔没有强力阻止张峰上告。 当今之计,还是要去找张峰商量,说不定沙龙帮的高手已经找上去了。 张峰和张晓枫,岂不是都有危险? 姜庆想到这里,立刻马不停蹄,向城内急奔而去。 他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从河堤跑到了城西。 此时张峰家的街角处,聚集了很多民众,大家都围在一起,朝街巷里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人看到姜庆穿着皂服前来,立刻给姜庆让开了一条路。 “差爷,方才里面好像有人在打斗,叫的很惨烈。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样了。”有人对姜庆说道。 姜庆听到这话,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立刻冲了过去。 走到近处,张峰家的院门一边破了个大洞,另外一边只剩下一半的门扉在随风颤动着。 姜庆走进院子,所有的东西都被砸的稀巴烂,连灶台和铁锅都没有幸免。 他往里面的大厅里看去,只见张峰横卧在一个破碎的椅子前,他的两条腿都被卸了下来,身体正在微微颤动。 而他的身子下面,是一大片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十四 身丧 姜庆迅速冲进屋子里。 只见张峰的侧脸浸润在血泊中,低声呻吟着,听起来出气多进气少。独眼微微睁着,但是已经不聚光了,显然到了弥留之际。 他察觉到姜庆进来,原本涣散的眼神又变得有神起来,似乎又重新积蓄了一些力量。 “晓...枫...”张峰艰难的抬起手,指向屋内。 姜庆立刻走进屋中,只见张晓枫平躺在床上,身体尚软。 不过她衣服凌乱,胸口一片血迹,心口一道极深的伤口,显然已经刺入心脏,回天乏术。她原本红润俏丽的脸颊此刻变得惨白,虽然还有微弱的气息,但眼见是不活了。 看此情景,应当是凶手想要侵犯她,她激烈反抗,然后被捅伤心脏。 血液不断涌出,积在围心囊,就算在姜庆的前世,立刻做手术也不一定救活。在这个世道,这种伤势更是无治。 凶手实在是恶毒,没有把这两个父女一刀杀了,而是像老猫逗鼠一般,让他们苟延残喘,血液流干。 姜庆叹口气,退出房间。 “晓枫她...她怎么样了?”张峰拼尽全力将头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球看着姜庆,脸上带着希望。 “你放心。她腹部中了一刀,但是还有得救。”姜庆躬身扶住张峰,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张峰脸上顿时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我….”张峰颤抖着伸出手,还要再说什么,一口气没上来,头一歪,气绝身亡。 只见他的胸口滑落出一张纸,姜庆拿出来一看,正是衙门里之前发出的彻查沙龙帮的公文,一直被张峰揣在怀里。 姜庆心口发堵,环顾屋内,除了因打斗毁掉的桌椅,其他物件依然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一如往常。 但是屋里的两个主人却已经死去了。 昨晚的刺杀和审问其实是很隐秘,如果张峰不把这件事情上告衙门,他和张晓枫就不会死。 不过姜庆想了想,张峰做的又有什么错呢?那个堂尊是新来的,整天喊着肃清水匪,给张峰了一丝希望。张峰作为一个差役,报告给堂尊也是一个正常的选择。 或许是他太蠢了导致的死亡?应该也不是,他也想不到衙门里面会有人给沙青和通风报信。 只能怪这个世道啊。 姜庆从地上拾起那个沾满血的公文,将其对折,放在怀里。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声音:“官差办案,闲杂人等让开。” 姜庆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皂服的差役走进门来,这个差役姜庆还认得,正是那天跟自己一起等王灿的那个落第读书人胡秋白。 胡秋白想不到屋里还有一个差役,顿时愣了一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姜庆?”胡秋白有些意外道。 他随即看到地下躺着的竟也穿着皂服,顿时有些吃惊,连忙上前查看。 “姜庆,你看到凶手了吗?”胡秋白问道。 姜庆摇了摇头。 “我也是刚到。此人名叫张峰,原本在土桥外寨当值,他和他女儿张晓枫都死了,沙龙帮干的。”姜庆简短介绍着情况。 “沙龙帮….”胡秋白沉默了一下,对姜庆道:“姜庆你在此地看着,我去找我们王班头。”胡秋白说着,匆忙跑出了院子。 姜庆又走入屋内,看着眼前濒死的张晓枫。 却见张晓枫早已失去意识,眼神涣散。她又咳出一口血,眼角有泪划过,头一歪,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 她皮肤苍白,嘴角鲜血殷红,如同浸在血液里的白牡丹。她的脸十分稚嫩,此刻就像睡着了一样。姜庆不忍再看,转身走出屋子。 …… 过了一会儿,胡秋白引着王灿等人来到。 胡秋白看着屋里的两具尸体,已没有了姜庆的踪影。 面对这桩惨案,差役们表现得都很漠然。似乎处理的并不是自己的同事,而是素不相识的阿猫阿狗。 王灿只在屋里巡视一圈,就将屋门给贴了封条。 张峰和张晓枫两具尸体连检查都没有检查,就被两个担架抬走,送到义庄。 到达义庄后,差役们随手便把两具尸体分别放入两个薄皮棺材,就此交工。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的是,自始至终,张晓枫的心脏都在极其轻微的跳动。 ‘咚….咚’ ‘咚….咚’ 在胸口的脓血包裹中,心脏在艰难地微微跳动着。 ...... 姜庆走出张峰的院子,在街边随口买了一些小笼包,一边吃着一边走回自己的住处。 等他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身形一滞,心中再次燃起怒火。 只见自己家的院门被拆掉了只剩一个门框,院子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 厨房的锅碗瓢盆都被砸烂,屋中的家具也是被破坏的惨不忍睹。 沙龙帮今日没有弄死姜庆,竟把气全部撒到了姜庆的家具上。 姜庆一个箭步走到院子东北角,拨开浮土,出现了一个木盖子,这是一个盛菜的地窖。 他掀开盖子,钻了进去,良久,又钻了出来。 还好,藏在地窖里的三百余两银子还在。 这都是姜庆之前千辛万苦杀人得功德值,顺便摸尸抢来的。 不过虽然银子还在,但是家没了,煤炉被踢翻在地,床被砸了个稀巴烂。 沙龙帮的事情要尽快了断了。姜庆抚摸了一下胸口的那张公文,心中暗暗想到。 他害怕夜晚被沙龙帮偷袭,索性连家都不待了,换上一身黑色劲装,准备出门随便找个客栈。 不过,他刚走出门,就看到胡秋白出现在街角,正往这边走来。 “姜老弟,要出门?”胡秋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问道。 姜庆看他已经脱下皂服,穿上一身儒衫,看起来甚是儒雅。 “胡兄来此何意?”姜庆沉声问道。 胡秋白将手上掂着的的两瓶酒外加一份猪头肉。 “想找姜老弟品酒谈天,不知可否赏脸?”胡秋白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姜庆使了使眼色,示意胡秋白看向屋内:“胡兄来的不巧,沙龙帮也盯上我了,此地不宜久留,恐怕今晚还有危险。” 胡秋白望向姜庆的屋子,看到桌椅残破,散落在地,顿时咂舌道:“真想不到沙龙帮竟如此胆大包天。” 随即他将手一摆,慨然说道:“不过咱们身为衙门公人,又何惧这些凶徒?姜老弟英雄少年,更加不惧。咱们不若就在此喝酒谈笑,静等宵小上门,何如?” 说着,他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没有丝毫拘谨。 姜庆跟在后面,眉头微皱,这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有点读书人的风采,可惜考试本领不怎么样,老大不小了,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也算是一朵奇葩。 不过这胡秋白此刻却对沙龙帮几近嘲讽,莫非是从谁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 姜庆回到院子,将原本被拆掉的两个门重新拼上。他准备和这个胡秋白照会一下,看看他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十五 酒谈 屋子里连个完整的凳子都没有,更遑论桌子了。 但是胡秋白丝毫不以为意,在杂乱无章的家具碎屑中清理出一片空地,随意坐下。没有酒杯,就将两个酒壶相对着一摆。然后将猪头肉放在中间。 ‘砰’的一下,胡秋白打开塞子,顿时酒香四溢。 摆放完毕,胡秋白向姜庆打个手势,做了个邀客的动作,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姜庆入座,看到胡秋白随手撕下一片猪肉,吃得津津有味,顿感有趣。确认胡秋白吃下没什么问题后,姜庆也撕下一片放在嘴里,十分香醇。 “姜庆,你们跟沙龙帮的过节我听说了,这件事情已经在衙门传开了。你跟张峰,都是条汉子。”胡秋白喝了一口酒,对姜庆竖起大拇指。 “只是,衙门里的事情,你们还是懂得太少了。”胡秋白随即又叹道。 “哦?愿闻其详。”姜庆轻声说道。这胡秋白一直在走科举之路,志在官场,看起来对大夏官场的规则十分清楚。 “之前张峰找堂尊上告,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胡秋白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那堂尊是外来的官员,原本就是来镀金的,在老牛湾镇没有任何根基。他想插手江湖的事情,得有用得上的人才行。” “可惜县衙的几位班头都是本地势力,原本跟同样地头蛇的沙龙帮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情,加上实力不济,他们是绝对不会陪着堂尊去趟这个浑水的。所以,就算张峰上告给县衙,堂尊无可用之人,照样拿这沙龙帮没有任何办法。” 姜庆听着,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他微微思索,问道:“那堂尊就不能寻找外部的势力,比如去找上一级云中府的捕头捕快,或者附近偏关的守边军什么的?这些人出马,沙龙帮的沙青和再厉害,又岂能抵挡得住?” 胡秋白笑着摇摇头:“这个是万万不能的。沙龙帮现在只是在老牛湾镇小打小闹,没有触碰到朝廷的利益。你让堂尊去寻求这些外部帮助,不是让堂尊自打其脸吗?他堂堂一个知县,自己下辖的刁民管理不了,反而要州府来管?堂尊是不会把事情闹大的。而且,说句实在话,让那些边军来,造成的伤害或许比沙龙帮还大。姜老弟可曾听过贼过如梳,兵过如篦?” “所以,就放任这沙龙帮拐卖人口,杀人越货,鱼肉乡民?”姜庆顿时反问道。 “所以这朝廷要完啊,这就是我不走仕途的原因了。”胡秋白语出惊人,竟毫无遮拦。 明明是你考不上...姜庆心中暗道。 “今日堂尊听说张峰被杀,在堂上大发雷霆,责令那些班头去土桥彻查。但是那些班头纷纷称病,弄得堂尊一点办法都没有。反正他再过两年就升任他处了,除了发发脾气,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胡秋白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有人出面去彻查沙龙帮,他堂尊其实是乐见其成的?”姜庆心中一动,问道。 “那是自然。沙龙帮又不是堂尊的产业,就算倒了堂尊并没有一点损失,反而还算政绩。只是没有人敢做而已。那沙青和据说一套沙龙拳已至化境,使出隐隐有龙啸之声,实力深不可测。” “我见姜老弟勇斗沙龙帮,颇有侠义精神,只是现在沙龙帮来势汹汹,不如到在下家中避避风头?在下虽然碌碌无为,但我本家胡氏却颇有些势力,那沙龙帮尚不敢到我府上胡闹。”胡秋白语气真诚道。 “原来胡老哥今天来此,是想帮我消灾?”姜庆终于明白了胡秋白的来意。 “正是,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姜老弟,就觉得姜老弟儒雅守礼,乃我道中人。”胡秋白眼神露出对姜庆的欣赏。 今天张峰已死,他其实不愿姜庆也被沙龙帮给干掉。同为差役,能救一命便救一命。 却见姜庆微微摇头:“胡老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大丈夫行事,须自立更生。沙龙帮那群人无法无天,我断不会牵连你的。做事但凭心,虽死无悔。” 胡秋白看到姜庆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反而竖起大拇指道:“姜老弟,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有种,在下深感佩服。跟你一比,我倒是落了下乘了。是啊,人生在世,若不能凭心,苟活又有何意?” 胡秋白说完这些,自觉口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然后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姜老弟,别愣着,喝啊。人生皆是虚妄,唯有饮酒才是真。”胡秋白一连喝了几口,脸上露出颓然的神态。 姜庆心中如有所思,举起酒壶,回应道:“来,喝一杯。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胡秋白听到姜庆随口吟诵的这首诗,顿时呆了一下,连酒都忘记吞下去了,又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胡秋白又吟诵了一遍,擦掉嘴边的流涎问道:“姜老弟,这首诗你从何听来?” “听一个叫李白的人作的,莫非胡老兄没有听说过?”姜庆微微一笑,可惜这个世界不看作诗,只看武学。 “好诗啊,好诗!这李白真乃神人也!当浮一大白。”胡秋白纵声高叫道。 当晚,胡秋白喝得醉醺醺的,左摇右晃地离开姜庆的院子。 待胡秋白走后,姜庆身穿夜行装,头戴斗笠,走出院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 土桥外寨,沙龙帮忠义堂。 沙青和换了两个黄澄澄的金胆放在手里把玩,之前的铁蛋已被他捏成了铁饼。 堂下面,摆放着两具尸体,一具是沙五的,一具是沙文的。 沙龙帮的二当家沙修,三当家沙瑞,六当家沙平站在一侧,脸色难看。 而忠义堂下面,站着一群沙龙帮的中层管理人员,神情也都是一脸凝重。 二当家沙修是沙青和的亲儿子,此时看着这两具尸体,瞥了沙瑞一眼,质问道:“老三,你当着众人的面,说说老四是怎么死的?” 沙瑞一副丧眉耷眼的样子,轻声道:“我已向义父说过了,我和老四在河堤上遭遇姜庆,他转身就跑,然后我们便追到密林,岂止那姜庆原来是诱敌深入。他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两人根本不敌。四弟挨了他一拳,奔跑渐缓,危机关头,他死死地拖住敌人,让我回来搬救兵......四弟是为救我而死,我以后一定会为他报仇!” 沙瑞越说越激愤,同时还洒下几滴眼泪。 “明明是临阵脱逃,竟被你说的如此冠冕,简直就是个废物!”沙修冷哼一声,面露不屑道。 沙瑞顿时涨红了脸,他将自己的右肩敞开,只见上面一个拳头状的黑印,还渗着黑血:“我也曾浴血反战,奋勇追击,这些弟兄们都可以作证,二哥你何必辱我。” 看到昔日的少东家受辱,下面站着的原李氏镖局的兄弟都面露不忿之色。 沙修正欲反击,突然听到父亲沙青和威严的声音响起:“自家兄弟,何必怪来怪去?” 众人听到沙青和讲话,顿时都噤声站在那里,眼睛都不敢乱瞄。 沙青和放下两个金胆,缓缓站起身来,低头查看两个义子的尸体。 沙五大腿中箭,身上全是重拳打出的淤痕,显然死前曾经受到过非人的虐待。而沙文的伤口就更惊人了,肘部骨骼突出,小臂骨骼尽碎,心口那一拳,直接把心脉给震碎了。 他看了半晌,脸上不见任何喜怒,沉声道:“姜庆现在何处?” “回帮主,他和衙门一个差役在自家院落里喝酒,等那个差役走了,他穿着夜行衣,拐进街角里,消失不见了。”一个喽啰回报道。 “哦?倒有雅兴。那个跟他喝酒的差役是谁?你们就由着他走吗?”沙修忍不住又开口责问道。 “胡家的一个公子,我们...我们不敢擅专。”那个喽啰忙低下头。 众人一听姜庆现在已不知在哪里,又看到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顿时都觉得后背发凉。 “义父,这姜庆实力不弱,倒是个麻烦。要不,您老人家出手打发了他吧。”沙平轻声说道。他害怕沙青和再派他去找那个小阎罗,那就麻烦之极了。 沙修再次面带不屑:“一个黄毛小子而已,看把你吓的。” “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沙平连忙解释道。 “也罢,此子确实不凡。”沙青和再次开口,语气却带着傲然之色:“老夫这沙龙拳许久没用了,也不知还剩下几成。等后天办完大寿宴,就会一会那个小子。” 沙平顿时放下心来,一脸兴奋道:“父亲的沙龙拳一出手,绝对能再次拳震老牛湾!” “帮主威武!” 所有人齐声吼道,声势冲天。 十六 自我介绍 沙青和听着所有人对自己的恭维和敬畏,心中升起一丝飘飘然的感觉。 他看着自己的这些属下,屋里三个当家的,屋外黑压压一片,各个雄壮蓬勃,都是一顶一的汉子。场面看上去极为红火。 老夫纵横祁河上下三十余载,才创下沙龙帮。这祁河上,乃至黄河渡口,大小帮派谁不卖我沙龙帮的面子?如此基业,怎可能会让一个黄毛小子给挑了? 沙青和暗暗想到,心中傲气油然而生。 不过当他看向厅下躺着的两具尸体时,内心却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他傲视众人,沉声道:“小的们听了,这两日打起精神来,碰见姜庆那个小子,切记不可轻举妄动,要么群起而歼之,要么速来报我,知道了吗?” “遵命!” “土桥外寨三个出口,各布上三队箭手,藏于暗处,务求让整个外寨坚如磐石,滴水不漏!夜间巡防兄弟加倍。” “遵命!” 众人齐声说道。 沙青和满意点点头,让众人退下。 他靠在太师椅上,默默想着心事。 朝廷禁止民间私藏弓箭,可他偷练了三队弓手,这便是他的倚仗。只要姜庆没有修炼内力,他功夫练得再硬,也只是血肉之躯,躲不过飞蝗般的箭雨。当然,他还偷偷弄到了一把火铳。 后天的大寿宴才是一件大事。沙青和原本计划着请一些货栈码头的老相与帮派来观礼,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这关乎到今年开春以后沙龙帮的货船在祁河和黄河渡口能否吃得开,乃是帮中发展的大事。 然而老四和老五的突然暴毙让沙龙帮的实力受到了不小的损失。尤其是老五,身材高大又威猛,对自己又忠心,绝对可以震慑一帮宵小之徒。如今却横尸在此。 他又不能展示弓箭这种更为强大的力量,这种东西见不得人,一个帮派可以偶尔杀害平民,但不能以武犯禁,触碰朝廷的禁脔。 “姜庆,不把你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沙青和咬牙切齿说道。 他心中一怒,习惯性的又要把手中的金胆捏扁,不过他突然想到这两个金胆还要在后天的寿宴上炫一把彰显自己的财力,随即恨恨作罢。 。。。。。。 二当家沙修的府邸是土桥外寨最大的宅子,也是最豪华的宅子。 他的老爹沙青和是从底层闯起来的,做事有分寸,不喜铺张,却偏偏对儿子沙修十分纵容。他为沙修建造的宅子背靠祁河,占尽风水地利,足足有四进。 而且宅子里面假山错落有致,从祁河引入的活水在假山中相互穿插,百转千回。一棵棵桃花树点缀其中,更添诗意。一看便是园林大师的设计手笔。 沙修并不喜欢这样的园林,他只想着把这些假山泉水移走,换成比武场会更加实用一些。但是他的夫人妾侍们却十分喜欢。 此时他从沙龙帮的忠义堂回家,靠在园林亭中的太师椅上,甚是心烦。 他的几个小妾们正在园中的桃林中嬉戏玩耍,笑声十分欢唱。 一个娇小的女婢蹲在他的旁边,将他的腿搂在怀里,正轻柔地帮他按摩着。 沙修想着今日虽然亲手杀了张峰和他的女儿,但意图奸污他女儿却没有得逞,下身还被她重重的撞了一下,错点报废了,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更气愤的是,老三和老四联手去杀姜庆,竟然让他逃了! “真是一群废物!” 沙修嘟囔道,顺手就往女婢的怀里摸去。 他的手法很粗鲁,女婢感到一阵剧痛,皱着眉,稍稍往后让了一下,甩落了沙修的手。 随即女婢意识到有些冒犯,忙低头跪在地上。 “妈的,不识抬举!”沙修顿时大怒,一脚揣在女婢的头部。 那女婢一下子被踹出凉亭,身体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在台阶上,鲜血从嘴巴和鼻子中流出,白眼翻起,眼见是不活了。 “把她扔到河里去。”沙修对奴仆招招手道。 立刻有两个仆从上前,一个抬着腿,一个抬着头,将女婢的尸体抬了出去。他们做这个事情看起来轻车熟路,默契十足。 不远处桃林里的小妾们听到动静,顿时止住笑声,朝这边看了过来。 “大郎,这贱婢惹你生气了?”一个小妾款款上前,腻声问道。 “滚滚滚,都给老子滚!”沙修十分粗暴地对众人摆摆手,示意她们滚蛋。 几个小妾吓了一跳,连忙灰溜溜地逃走。 他躺了一会儿,自觉无趣,也回到卧室休息。 一路上,那些下人们都知道他情绪不好,一个个噤若寒蝉,低头侍立,唯恐惹他不高兴了。 等他离去后,都远远躲开。 沙修回到屋中,先是脱裤子低头检查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烦躁的表情。 “越来越肿了,妈的,那个贱人,一刀捅死她算便宜她了。”沙修骂骂咧咧的,脸上戾气越来越盛。 ‘吱呀’一声,一个婢女端着热茶走进房内。 “主人,这是夫人给您泡的五宝茶,趁热喝了吧。”婢女轻声说道。 沙修一听到五宝茶,顿时精神一震,还是夫人懂他,这五宝茶正对我这伤势。 “放在那里。”沙修吩咐道,随即端起杯子,准备一饮而尽。 那婢女站在他身旁,身子微微僵直,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嘴唇触碰到杯子,一颗心已是提到嗓子眼。 沙修即将把五宝茶送入口中时,突然看到茶水的表现飘起的一层浮沫。 “这不对啊...” 这水有问题!沙修意识到,立刻将杯子移开。 下一刻,婢女从袖口中伸出一把匕首,朝沙修猛刺过去。 “太慢了。”沙修面色阴冷,左手一把将匕首甩飞,右手往前一伸,便握住了婢女的喉咙。 那婢女白嫩的俏脸立刻涨得通红,她双手无力挣扎着,双脚不停地蹬着地面,嘴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为什么刺杀我?”沙修厉声问道。 “你...杀了...小翠,杀了...杀了我那么多的姐妹,我要为她....她们报仇!”婢女的眼睛布满血丝,但眼中充满怒火,死死盯着沙修。 “报仇?”沙修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下辈子吧。” 他右手开始发力,婢女双眼突出,舌头外伸,双腿蹬地的力度越来越弱。 下一刻,沙修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股猛烈的狂风袭来,竟发出呼啸之声。 他本能的感到一股极大的危机,心中大骇,想也不想,左手肘往后猛地一突。 ‘砰’的一声,沙修感觉到这手肘像是捧上了一堵城墙,接着整个手肘便毫无知觉了。 他突然想到了沙文的死状。 他右手立刻丢下快要被掐死的婢女,斜向上直直插去,一招双龙戏珠直取身后之人的眼珠。 然而招式发到一半,便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 左手肘断掉,右手被制。只这一瞬之间,沙修再无反抗之力。 他颓然扭头,眼前一个少年,身穿夜行衣,脸上遮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你....”沙修开口。然后立刻被捏住了喉咙,他感到一阵窒息,再也说不出话。 “在下姜庆。”那黑衣少年眼睛明亮,口吻和善,就像在做一个很有礼貌的自我介绍。 十七 索命的妖魔 姜庆一边介绍着自己的姓名,一边一拳打在了沙修的腹部。 这一拳他只用了两分里,沙修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却并不致命。 随即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沙五说的没错,你家的这个宅子,果然是土桥外寨最大最好认的。我从河边潜进来,一下子便找到了你这个江景别墅。” 姜庆说话不疾不徐,就像跟朋友间正常的交谈。 可他的拳头却一下一下落在沙修的身上。 每一拳都让沙修痛不欲生,他想哀嚎,却被遏住命运的咽喉,怎么也发不出声。 沙修杀了很多人,但真的轮到自己时,心中却产生了极度的恐惧。 “饶...饶...”他想开口说话,但姜庆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那个婢女一边轻声咳嗽着,一边站起身来。 她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终于缓过神来,然后拾起掉落在地的匕首。 姜庆看到那婢女重新将匕首拾起来,顿时一愣,随即就见她将匕首狠狠地往沙修身上捅去。 不过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匕首,而且用力太过准头失控,匕首歪歪斜斜的刺在沙修的腰部,只划出一道血痕。 沙修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吓得湿了一裤裆,一股臭味升腾起来。 姜庆眉头微皱,他捏住沙修的喉头,靠近轻声问道:“张峰张晓枫父女俩,是你杀的吗?” 沙修脸色惨白,面露恐惧,不由自主点点头,然后又疯狂摇头。 “你真的该死。” 姜庆脸上布满阴霾,右手使力,一下子捏碎了沙修的喉咙。然后将他扔在一旁。 沙修双手捂着喉咙,面色惨白,额头青筋爆出,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两腿一蹬,便即身亡。 与此同时,姜庆的脑海中顿时显出一行文字: 【功德值+80】 姜庆看到这个数值顿时一愣,怀疑系统是不是出错了,竟然加了这么多。 这人,得有多恶? 那婢女看到沙修死去,跪在地上如捣蒜一般不停的对姜庆磕头,脸上充满感激之色。 “姑娘请起。”姜庆轻声道:“这里很危险,府里的仆人恐怕很快就会赶来,姑娘不如和我一起离开?”姜庆提议道。 那婢女摇摇头,道:“这个畜生今天又发疯杀了我一个姐妹,府里的下人早已不敢靠近他,都躲得远远的。小妾们也都闭门不出,只有我一个人过来了。” “你是来为你的好姐妹报仇的?”姜庆问道。 那婢女点点头:“这畜生已杀了我四个姐妹了,他...他从不把我们当人看。” 说着婢女眼睛泛红,拼命忍住眼泪。 “你不会武功,却敢来刺杀,真的是勇气可嘉。”姜庆赞赏道。 “大侠,让我跟着你吧,我为你做牛做马,我什么都会做,我真的不想呆在这里了。”婢女对姜庆哀求道。 “妹子,你帮我个忙,我带你脱离苦海。”姜庆对婢女换了个称呼。 那婢女听到这个称呼,顿时一喜,忙说道:“大哥请讲!” “既然今天下人们都不敢来,你就先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出去。等半个时辰后再进来,然后高声呼救,把人都吸引到这里,就说刚刚发现主人在屋里被人打伤了。” “可以做到吗?”姜庆沉声问道。 那婢女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意思是半个时辰后,再让众人知道这畜生出事了?” “嗯,是的。”姜庆点点头:“一定要半个时辰后。” “你可以撺掇别人进来,或者跟别人一起进来,这样你就没有被怀疑的风险。”姜庆又提醒道。 “我明白了!”那婢女拾起尖刀,藏于袖子中,又把桌子上的八宝茶端起,立刻转身离开了屋子。 “这小妮子,胆子倒是不小,人也机灵。”姜庆轻轻笑道,转过身体,从窗户离开。 房间里,只留下沙修的尸体躺在地上,脸上的五官极度扭曲,夜色中十分恐怖。 。。。。。。 沙龙帮主宅,沙青和屏退下人,正在认真的擦拭手中的火铳。 这火铳名叫板钩铳,长五寸五,用药半两,射程在十丈以内。 这是他托人从京城搞到的,城里的达官贵人如果不练武,一般会用此防身,威力极强,五丈内的距离可以把练武之人的腿骨打碎。 当然,如果面对一个身负内力的武学高手,可能效果会大打折扣。 京城的神机营用的也是这种火铳。 一般人用这个,得双手持,或者用支架,但沙青和可以单手随意举起,关键时刻忽施偷袭,往往可见奇效。 沙青和曾经用此突袭过一个刚入门的内家高手,还抢夺了这个内家高手身上的一本内功心法。 这次姜庆杀他两个义子所表现出的实力,已经让沙青和有些忌惮,所以他决定把这杆火铳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按理说,这杆火铳应该留给儿子沙修防身。但是自己这个宝贝儿子戾气实在是太重了,动不动就取人性命,然后丢在祁河里。 让他拿到这个火铳,说不定连自己这个老爹都不放过。 沙青和随即轻轻叹一口气,自己也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可他永远学不会有目的的杀人! 他正思索着,他的五房小妾走了过来。 “老爷,夜深了,就此歇息吧。”五夫人腻声说道,将葱白般的葇夷搭在了沙青和的肩上。 一边是带着煤油臭味的硬枪杆,一边是芬芳的俏丽女人,沙青和很快便有了选择。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人了,床上该会的都会,还能分担自己的心事。 或者,调理一下身子,和这个女人再生个儿子出来? 他将火铳藏起来,一把揽住五夫人的腰,将她横抱了起来,便往卧房走去。 不过,他没走出两步,就见一个喽啰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帮主,出事了。”那喽啰禀告道,顺便偷偷瞄了一眼沙青和胳膊下夹着的五夫人。 只见她的衣衫有些凌乱,露出胸前一抹白皙,鼓囊囊的山丘被沙青和的手臂一挤都快要爆出来了。她脸上似嗔似怨,风情万种。喽啰暗暗吞了下口水。 “何事?”沙青和放下五夫人,脸色阴沉,对这个小老弟十分不满。 “帮主,二当家的府上传来消息,说...说二当家刚刚被姜庆所伤!”那喽啰看帮主面色不善,赶紧说道。 “是刚刚发生的吗?”沙青和心中一凛,连忙问道。 沙修的宅邸离主宅只有一个街道的距离。如果刚刚发生,那这个姜庆就跑不远。 “是,那婢女说进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个少年身穿黑衣正在行凶,她惨叫一声就出来报信了。”那喽啰回道。 “快,召集人马!”沙青和立刻吩咐道:“让老六,老三,码头乘风堂的弟兄们,货栈兴隆堂的弟兄们,立刻赶过去!围住修儿的府邸,各个路口设卡,莫让姜庆逃脱。” “遵命。”那喽啰一拱手,一溜烟跑去。 沙青和拿起板钩铳藏在怀里,立刻也往外走。 他此刻心乱如麻,只暗暗祈祷沙修只是受伤,自己毕竟只有这一个儿子。 “帮主小心。”五夫人在身后柔声嘱咐,心中也暗暗恨道:这姜庆,杀了老娘的情人,又折腾老娘的丈夫,当真可恨。 一时间,土桥外寨的沙龙帮大部分弟兄都被动员起来了。设卡的设卡,围府的围府。 普通人家也被外面的人马动员声吵醒,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 沙青和赶到沙修的卧室时,老三沙瑞已等在那里。地下躺着的沙修被众人层层围住。 看到众人脸色沉重,沙青和顿感不妙,他双腿一颤,竟微微发软。 下一刻,他又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身形,沉声问道:“修儿怎么样了?” 众人听到帮主的声音,立刻给帮主让开一条路。 只见里面的沙修僵直地躺在地上,面部狰狞,眼睛突出,舌头长长的搭在外面,就像一个吊死鬼。 沙青和再也支撑不住,他一拳打碎身边的桌子,走到沙修身边,弯腰轻抚着沙修的脸颊,开始大口的喘气。 “帮主节哀。”沙瑞走到身边,轻声劝道。 “找到姜庆的踪迹了没有?”沙青和面色阴冷得可怕。 “河边发现一行脚印,但姜庆已不见踪迹,附近三条街都有人巡逻,但是都表示没有看到他。”沙瑞回复道。 “不可能!”沙青和断然道:“他刚刚才在这里现身,这么多人围府设卡,怎么可能捉不到他的踪影?” “除非,他还在宅子里?”沙瑞表达了自己的猜测。 一时间,屋里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同时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意。 沙青和环视一圈,问道:“老六沙平呢?怎么不见他来?” 沙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想必是他住的最远,因此来的慢了。” “这老六。”沙青和脸上的杀气一闪而逝:“找人给他提溜过来。” 手下刚准备遵命,突然又见一个喽啰气喘吁吁跑来。 “报~~” 那喽啰声音拉的很长,但语气中露出强烈的恐惧:“刚才六爷府里传信,说六爷被黑衣人一拳打在心口,死在府里。” “嘶~” 人群中立马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二爷府邸在东边,六爷府邸在西边。他是怎么做到东边杀完人又去西边杀的? 莫非,这姜庆是个索命的妖魔? 二当家,四当家,五当家,六当家。短短两天,竟然死了四位当家。就只剩下帮主和三当家了。 “这...怎么可能?”沙青和不由自主退后一步,脸色骇然。 十八 你开心吗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有一人入内禀告: “报~乘风堂在码头死了六个人,包括堂主李丝和两个副堂主。” “报~土桥的赌场被一个黑衣人砸场子,档头惨死,银子被扔得满街都是...” “报~帮主,咱们在江边竖着的沙字大旗,被人给折断了。旗杆现在还飘在水上。” 各种报告纷至沓来,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所有人都懵在那里,包括帮主沙青和。 大家原本就是高度戒备,听到姜庆出现在沙修宅中第一时间便赶到,沙龙帮大量好手也云集于此。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不仅没有围堵住姜庆,反而被他在外围多点开花,杀了个措手不及。 “这姜庆...莫非会分身不成?他是怎么做到杀害二当家的同时,还能去寨子西北边的那些方向杀人的?” 众人眼神中露出恐惧的神色,都看向沙青和。 “好一招声东击西。”沙青和铁青着脸说道。 他原本也是一脸震惊,但发觉众人看向自己,立刻就恢复了平静。 “黄毛小子,不敢真刀真枪的正面上门索战,只一味的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沙青和试图找回一些面子,但这句话说的甚是苍白。 如果杀害二当家和六当家,打断沙龙帮大旗这种事情还算偷鸡摸狗的话,那众人觉得帮主对偷鸡摸狗这四个字可能有一些误解。 众人等了半天,帮主未下任何命令。他们也从来未见帮主这么束手无策过。 沙青和心中也十分为难,这个少年实在是太强了。派出小队去搜寻根本无济于事。派出大部队去围堵却又根本不知道姜庆此刻身在何处。 说不定人家现在已经打完回城了。而自己还在这边严阵以待。 这一刹那间,沙青和心中百转千回,想让众人就此散去,但一来不甘心,二来实在太过窝囊。 敌人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而自己却无法还击,沙青和捏紧了手中的拳头,心中怒火满炽。 正在这时,一个帮众走上前来,看着正在无能狂怒的帮主,轻声说道:“启禀帮主,在赌场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沙帮主亲启。” “拿过来!”沙青和喝道。 他接过纸条,一脸凝重的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我杀得很开心,帮主开心吗? 这行字是蘸着鲜血写就的,殷殷血迹,十分醒目,像一根根刺一样射入沙青和的心口。 ‘嗡’的一下,沙青和血气直往上冲,只感觉脑子都被气炸了。 “这个姜庆,真的没有家人吗?”沙青和双眼怒火迸发,脸上露出不甘的表情。 “查过了,他父亲母亲早死,也没什么亲人,就他一个光棍儿,没有成亲,也没有相好的。”一位帮众无奈说道。 。。。。。。。 祁河边,码头旁,姜庆身穿夜行衣,静静地坐在河水边的草丛旁。 他看到一群沙龙帮的帮众从远处的码头结伴走出,往河堤上奔去,行色匆匆,看样子是往城里的方向。 ‘这群人,又去城里干啥?’姜庆心中一凛,忙悄悄跟了上去。 他离得差不多有三丈远,那群人并没有发现,只是在互相交谈着。 “这一晚上,死了那么多人,堂主死了一半,当家的只剩下一个,这下真的是碰到硬茬子了。”一个帮众说道。 “什么硬茬子,我怀疑那人就是个妖魔。你想,有哪个少年,不满二十岁,就能练就那么一身武功?我看到四当家的尸体了,那伤口,绝对不是人力能够打出来的。” “你是说真的?” “千真万确!” “我也觉得是妖魔,二当家和六当家一个城西一个城东,他竟然能够在同一时间杀死。这不是妖魔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咱们赶紧逃吧!再不逃,就没命了。” “就是,瞧那个杀神的样子,是不把沙龙帮杀完不算完啊。” “别废话,赶紧走。咱们犯不着为沙青和送命。” 。。。。。。 姜庆远远听着,这些人竟然是要逃跑。一路上,沙龙帮的关卡很松懈,遇到有些巡逻的帮众,甚至一起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我闹这么一下,直接把沙龙帮弄得分崩离析了?这是什么塑料兄弟情啊。’姜庆顿时莞尔。 他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随着他们一起往城中走,直跟到土桥边。 正行走间,一个帮众扭头,突然发现了身穿一身黑衣的姜庆。他忙扭过头去,心砰砰砰地直跳,轻声对身边的同伴道:“后面...后面...” “什么嘛。”那个同伴看到这个帮众身体都吓得僵硬了,顿时有些奇怪,也回头看去。 这一看之下,脸色顿时变得十分惨白,牙齿止不住的打颤,额头直冒冷汗。 很快,这一行人都发现了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正缓缓地跟在他们后面。 原本相互聊着天的人群立刻寂静下来,他们步伐僵直,颤颤巍巍,有的甚至还出现了顺拐。 所有人心中都在暗暗担忧,这个黑衣人是不是姜庆,会不会把他们全部杀死在这里。 姜庆看到自己被发现了,索性追上前去,跟在其中一个帮众身边。 那个帮众目不斜视,连看都不敢看姜庆,也不敢逃跑,就这么机械式的往前走着。 “你们好啊,沙龙帮的?”姜庆问道。 “我们...现在不是了。我们今晚就脱离沙龙帮。”那人轻轻答道,然后‘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之前在沙龙帮是做什么的?”姜庆又问道。 “码头..扛活的工人。” “一天工作多久啊,月俸多少?” “每天工作五个时辰,一个月半吊钱。” “那倒挺辛苦的。” “还...还好,最近刚开春,活不多...”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帮众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和这杀人狂魔聊起家常了。 而且对方似乎还挺...和善的。 “我叫姜庆,新来的差役,以后可能会去你们码头巡街。到时候希望诸位可以好好配合我的工作。”姜庆又说道。 这群帮众一听,这黑衣人果然是姜庆,顿时尿都快吓出来了。 “一定配合,一定配合。”那帮众说这个话时,头点的飞快。 “跟你聊天很开心,你开心吗?”姜庆笑道。 “开...开心...开...开心,很开心!”那帮众已经变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姜庆听到这句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高声说道:“诸位!” 众人听到他语气突变,都弯腰躬身,哀求道:“大人,饶命。” “我不杀你们。”姜庆朗声说道:“只要你们回去告诉同伴们,这件事情,是我与沙青和等高层的恩怨,与你们这些人无关。请你们回去相互转告,不要在我杀人的时候给我制造麻烦,否则,我绝不容情。我以后还要在这个地方巡街,大家都是好朋友,知道吗?” “知道,知道,不对姜大人造成麻烦。大家都是好朋友,好朋友。”众人赶紧重复姜庆的话道。 “嗯,那就谢谢诸位了。”姜庆说完这些话,不再跟他们同行,大踏步消失在夜色中。 姜庆走后,众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冒的冷汗。 “这位姜大人,似乎对我们没恶意啊,他只针对沙青和。”一人说道。 “那还是跟其他兄弟们说下,赶紧走吧,他们神仙打架,咱们凡人还是不要馋和了。” “对,不要掺和了。” 。。。。。 姜庆没有回到城里,而是又返回码头。 方才姜庆的出现,好多人都看到了,因此此时码头已经空无一人。 姜庆随意进入一个库房,里面的人已经逃光,只剩一桌饭菜留在那里,正好便宜了姜庆。 酒足饭饱之后,姜庆满足地拍了拍肚皮,稍稍放松下来。 他心中默念着,天道系统顿时显现出来,今天杀的人也多,收入的功德值也多,实在是有点算不清了。 【姓名:姜庆】 【功德值:187】 武学: 裂山拳:第四重(0/150) 六合刀法:第三重(0/30) 看完系统面板,姜庆算了一下,今天活活收入了150点功德值,简直就是巨大收获。 可以把现有的武学都升级一遍。 但他此刻却有点不敢升级了,之前升级裂山拳带来的反噬实在是有点厉害,导致他现在用力一过度便会有心悸的感觉。 过度的锤炼身体已经出现了一些病例特征,力量和速度是上去了,但是身体却有些承受不住。 必须要学习一门内功心法了。内力可以极大的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从本质上改变自己的体质,同时还会让自己的裂山拳产生更加巨大的力量。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会儿,才是最关键的一战,和沙青和做最后的了断。 他方才主动现身,也是吸引沙青和而来。 姜庆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养精蓄锐。 十九 猎手和猎物 沙龙帮主宅,沙青和静立在练武厅中,他双脚分开略宽于肩,半蹲姿态,眼睛微闭,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如入定老僧一般。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在心中慢慢回想,尤其是爱子惨死在宅子中,他临死前的样子深深地印在沙青和的脑海。 “姜庆...”沙青和轻声说道。 但是跟之前不同,此时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在念一个不相干的名字。 他周身运转着一股醇和的内力,默念着心法中的口诀,渐渐让他的情绪平复下来。 这个内力功法是他从一个道士身上拿到的,当年他偷袭一个道士,却被道士所制,在跪下求饶的时候,趁那个道士不备,从怀里掏出火铳打中了道士的腰眼。 那一枪,结果了道士的性命,然后从他身上搜出了这本内功心法。 这十几年来,他害怕那道士所在的宗门追查,只偷偷在私下练习,谁也没有告诉。 虽然只是自己摸索,然而十几年下来,他自信已经掌握到了一些火候,已经算是入门了。这让他的沙龙拳法功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这种道家的功法还可以养气凝神,让他在战斗中始终保持冷静。 今天儿子沙修的死亡让他方寸大乱,在帮众面前第一次失态。这是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况。 ‘姜庆,不要让我逮到你。如果逮到你的话,定将你扒皮抽筋,方泄我心头大恨。’ 沙青和蓦地睁眼,凝神,出拳。 这一拳,伴随着呼啸风声,隔空向一个木桩打去。 那离他尚有一寸的厚重木桩立刻如同朽木一般折断碎裂。 “呼。” 沙青和站起身来,满意点头。虽然已年至六旬,但自己的拳力竟然又有长进,老而弥坚。 大敌当前,他必须保持自己最佳的战斗状态。 “帮主,帮主,帮主。”一个帮众飞也似的赶来,打断了沙青和的练拳。 “何事?”沙青和沉声问道。 “发现姜庆的踪迹了!”那帮众一脸雀跃道。 “哦?”沙青和眼睛顿时一闪,问道:“在哪里?” “在河堤码头那边。” “消息可属实?”沙青和一边问,一边便往外走去,他此刻恨不得活剐了姜庆。 “属实。兄弟们在河堤上遇见了他,他还在劝说帮中的兄弟莫要插手和您的争端。 “好!”沙青和面带喜色,立刻道:“清点人马,立刻随我去河堤!” “遵命!” 那帮众跟着沙青和一路小跑出练武场,又说道:“帮主,方才又逃走了一批弟兄,这些王八蛋见风使舵,毫无义气,真该把他们都杀光。” 沙青和毫不在意,冷冷笑道:“兵贵精不贵多,他们只是怕了姜庆而已。等老夫将那姜庆弄死,自然有人会再次归顺我沙龙帮。叫上老三和帮中那些好手,随我进城!” 当下沙青和聚集了一个五人小队,趁着夜色,往河堤上急奔。 沙瑞也在其中,他跟着沙青和往河堤走去,想要通知姜庆,却苦于没有机会。心中暗暗叹息,帮主这次亲自出马,也不知那姜庆是否有把握应对。 不过他和姜庆也只是口头协议,不管结果如何,沙瑞自觉也不会受到任何牵连。只是如果姜庆赢了,他的收获会更多罢了。 几个人脚步轻快,一会儿便到了河堤。 不过此时万物寂静,河堤上一个人都没有。 沙青和的眸子精光四射,在深夜中,就像扑杀猎物的恶狼。 “搜,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搜!” 。。。。。。 姜庆躲在库房的顶上,在漆黑中静静地望着远处沙青和的人马。 从他在河堤上公然出现起,他就知道肯定会有人盯他。毕竟沙龙帮家大业大,有想要逃命的,一定也有忠于沙青和的。 沙龙帮的高层,目前被自己杀了个七七八八,仅剩沙青和和沙瑞两人。 沙瑞是个墙头草二五仔,心里面只有他那个五夫人。因此自己的对手实际上仅剩沙青和一人。 如果这次沙龙帮袭来,那应该就是沙青和亲自带队了。 姜庆一时之间有点手痒,想试一下他的拳力。这次正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真正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他这次便是伪装成猎物的猎手。 深夜里,只见一堆沙龙帮的帮众顺着河堤朝码头走来,为首的一人动作极为矫健,和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了!” 姜庆深吸一口气,返回屋子,轻轻爬上了横梁。 之所以选择屋内,是因为对方人多,在屋里战斗会让对面拉不开阵势。 他从没见过沙青和,只能以对方的身手来猜。这突然的一击,对象一定不能选错了。 下一刻,屋门被猛然推开,一个大汉直冲了进来,手中的刀胡乱挥舞。 这身形尚不够迅猛,一看便武力平平。姜庆迅速做出判断,忍住不出手。 却听下面那人叫道:“里面没人!” 第二个跟进来的人步履沉稳,朝房间的四周望去。 这两个人都是身穿黑衣,姜庆并不确定是否是沙青和。 他只稍稍犹豫了一下,突然听到门外一声轻响。 一个马鞭突然向上伸出,扯住房梁,猛地一拉。 ‘轰隆’一声,姜庆所在的房梁应声而断,姜庆站立不稳,掉落下来。 竟有人提前发现了他! “毛头小子,纳命来吧。”沙青和苍老的声音响起,一招双贯耳,两拳齐飞,朝空中的姜庆击去。 姜庆身在空中,临危不乱,从怀中掏出一包早已买好的生石灰,往前方用力一甩。 沙青和只感觉到一股浓烟袭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眼睛也有些发痒。 “不好,是石灰。”有人惊呼道。 沙青和第一时间护住双眼,往后撤了一步,退出门外。 只这一个退步的机会,姜庆身子已然落地。 他在落地前早已算好方才进屋那两人的方位,裂山拳开山裂石,立刻出手。 第一拳,打中屋中一人的胸口,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口吐鲜血,摔倒在床上。 第二拳,挥中另外一人的太阳穴,那人闷哼一声到底,生死不知。 于此同时,沙青和再次踏入屋内,沙龙拳气势勃发,朝姜庆猛击过去。 姜庆往后一退,先让一步,然后立刻回了一拳。 ‘砰’的一声,两拳相交,双方的身体都是一滞。 但沙青和新仇旧恨,丝毫不退让,双拳齐发,如狂风暴雨般朝姜庆猛攻。 姜庆也是双拳齐出,攻势如虹。 双方以快打快,只听得拳风交错之声大作,在屋内狭小之地转腾挪移,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二十 诈尸 交战了一会会儿,姜庆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觉得沙青和周围的空气有种粘稠之感,每次打到沙青和身旁,拳头都会变得有些滞涩。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空气墙保护着沙青和的身体。 而沙青和的拳风裹挟着空气,姜庆还没接触到他的拳头,便会提前感受到一股压力。 而且这拳头中竟然带着尖尖的硬刺,每次一堆拳,姜庆就觉得一阵刺痛。 虽然姜庆的拳头比沙青和的更重更狠,但有这层无形的防护存在,他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这个,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姜庆心中顿时有些震惊。 情报有误!原来沙青和早已偷练了内功心法。 此时跟在沙青和后面的人都退在门外,他们很有默契,在帮主和别人生死血战的时刻,都选择了从心。 毕竟,这拳风,擦之即伤,碰之即死,谁敢上前? 沙瑞也站在门外,手握刀柄,他心中一直在想着姜庆所对他画的大饼,成为沙龙帮的真正当家人,然后共同对付十三山的土匪。 要上去帮忙吗? 他在心中犹豫,此时沙青和长在全力与对方交战,背后并没有防御。自己只要趁他不备,一刀斩下去,和姜庆前后夹击,很可能就决出胜负。 趁他虚要他命,翻身就在这一刀了! 沙瑞握紧了手中的刀,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眼神中露出狂热的神情。 不过下一刻,他突然睁大眼睛,心中十分诧异。 沙青和这老匹夫,竟然身负内功! 沙青和拳势如风,依靠的是丹田中的内力。而姜庆一拳一拳打出,依靠的全部都是强悍的肌肉力量。 双方现在虽然旗鼓相当,但是时间一久,姜庆或许会不支。 沙瑞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不过此时,沙青和心中的诧异远胜沙瑞。他根本想不通以姜庆如此年纪,是怎么把身上的肌肉练到这种地步的。 硬刚自己的青荆诀,竟丝毫不落下风。 他只感觉丹田中的内力在渐渐枯竭,姜庆的每一拳打过来,就算有内力作为抵消,但依然痛彻心扉。胳膊,胸口,都中了不少拳。 虽未得名师,但以我十几年的内力修行,竟然奈何不了这个小子! 沙青和心中渐渐泄气,大喊一声:“弟兄们,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带了好几个手下过来,如今死了两个,剩下的此刻却站在一旁观战,他心中顿时出离愤怒。 沙瑞听到沙青和的吼叫,下意识的将刀拔出,然后慢慢走去。 帮谁呢?沙瑞有些迷茫。 算了,随心吧! 沙瑞不再多想,大吼一声,朝沙青和猛劈过去。 杀了你,我当帮主!这个大饼我吃定了! ‘哐当’一声。这一刀被旁边一个堂主挡了下来。 “三爷,你疯了?”那堂主高声叫道。 沙瑞也不答话,持刀再次猛攻。 “妈的,早知道你们李氏镖局怀有异心。”那堂主大骂道,和沙瑞战在一起。 其他帮众立刻上去帮堂主一起围攻沙瑞。 “李瑞华,你竟敢背叛我!”沙青和目眦欲裂。 “好样的,李少东家!”姜庆高声叫道。 他察觉到沙青和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拳法毛糙,气息也渐渐紊乱起来。 “老贼气力不接,下一拳就可定胜负!” 姜庆不再节省自己的体力,将全身的力气慢慢汇于右拳。 他因升级导致身体横练太过,导致了心悸的毛病,这一拳,使脱了力很有可能发病。但是这将是姜庆积攒的最有力量的一拳。 这一拳过后,一切便会结束。 沙青和看到姜庆的蓄力动作,心中立刻升起一股寒意。 他原本不想掏出火铳,毕竟这玩意儿太犯忌讳。官府可以不管你杀几个百姓,但是绝不会允许你用火铳哪怕杀一条狗。 有些力量只能朝廷用,不允许民间染指,火铳便是其中之一。 但是现在已经是顾不得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往后猛地一退,和姜庆稍微拉开一丝距离。 同时左手握拳往前推出,用以掩护。右手顺势从怀中掏出那把早已上了膛的火铳。 姜庆正在蓄力的关头,看到沙青和竟掏出了一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你娘嘞,怎么突然有个高科技?”姜庆顿时一脸懵逼。 在电光石火之间,姜庆本能的扭动腰部,身体往后急仰,全身都扭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往窗边急扑过去。 ‘砰’的一下,一个巨大的声音响起,冒出点点火星,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升腾而起。 与此同时,姜庆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子撞碎窗户,飞出窗外。 沙青和这火铳一次只能打一枪,打完还要人工装弹。他不顾正在跟帮众战斗的李瑞华,立刻走到窗边往外看去,只见姜庆身子重重的摔落在地,然后一个踉跄爬起,一边捂着腰部,一边往远处跑去。 只是他选的方位很巧,那边正好是人手稀薄的地方。而且,遇到姜庆,人人都在避让。 “他受伤了!而且是腰部。”沙青和顿时一喜。 转头往屋内看去,只见李瑞华见势不对,早已落荒而逃。跟他对战的两个堂主没能拦下他。 “帮主,追不追?”一个堂主立刻问道。 “先离开,枪响太乍眼了。”沙青和此刻十分冷静:“姜庆已经受伤,一定会去城里,我们分散去找。” 。。。。。。 奔跑中,姜庆撕下衣服一角,胡乱包裹住腰部的伤口。 子弹是擦着腰部过去的,没留在体内。饶是如此,也在腰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创伤。 幸好自己的身体在关键时刻扭了一下,否则现在就只剩下一个腰子,再也不能他好我也好了。姜庆暗暗感到庆幸。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看到火铳,看起来,倒像是明朝的科技水平。 那枪管口径很宽,如此近距离的打击,正常来讲可能会把我的腰打碎掉。但我是个武者,所以并不致命。 那如果是个更厉害的武者呢?或许枪的作用就没那么大了。 还是不够强大啊。姜庆暗暗想到。他还没有掌握到真正的武学。 不过此刻要逃到哪里? 姜庆全力奔跑,很快便逃回城中,衙门他是不敢去了,二五仔实在太多。 这个城中也没有什么好朋友。胡秋白倒向自己邀约过,不过和他还不算很熟。 他脚步不停,为了掩盖血迹,先逃到了一个菜市,里面白天各种杀鸡杀鸭,地上都是一片血污。 穿过菜市,姜庆越跑越偏,突然看到一座孤零零的房子矗立在那里,在这深夜中看起来十分渗人。 义庄? 姜庆顿时心念一动,这个地方平常没什么人来,藏在这里倒是一个好去处。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打开门扉。里面空无一人。 果然,要不是没得选择,谁大晚上的会来义庄? 再往里走,来到正厅,里面摆放着好几个棺材。 银白的月光从高窗上斜照进来,那些棺材沐浴在月光中,看起来甚是阴森。 姜庆心头微微有些颤动,但也并不是特别害怕。姜庆前世作为一名光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 毕竟我穿越的是武侠世界,不能突然给我诈尸吧?姜庆暗暗嘀咕着。 不过老牛湾镇实在是太小了,信息又不通。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姜庆也实在是不能确定。 就像他不知道内力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体验。 腰部的伤口又疼了起来,姜庆决定不管不顾,先坐下来处理伤口。 他将衣服撩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姜庆比了比,大概一指长,一个指甲盖那么宽,幸好,伤口看起来还算干净,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由于自己的身体坚硬,子弹打进去只接触到脂肪层,并没有太深入。姜庆有些放心下来,死是死不了了,但是自己的战力肯定要大打折扣。 义庄的房间里放着盖死人的白布,看起来倒是十分干净,正好可以当纱布。 他将白布撕下一个长条,仔仔细细地将腰部包裹起来。然后随手从怀里掏出一点干粮,啃起来。 这次战斗,大大超出姜庆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稳操胜券,但是出现了两个意外。 一是沙青和是有内力的,虽然尚不够醇厚,但是仍然是踏进了高手的台阶。 二是沙青和竟然随身带了一把火铳。在他的印象中,这玩意儿是个违禁品。别说县衙,连州府都没有,只有边关的那些作战部队和京城的神机营配备的有。 果然,沙青和能纵横老牛湾镇几十年,是有原因的。自己还是太过轻敌,思虑不周。 姜庆锤了下自己的脑袋,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能这么鲁莽了。 如今自己的状态,怕是无法再跟沙青和相斗。 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提升裂山拳了,除非找到合适的内力功法,否则无法更上一层楼。 认怂,先躲起来吗?姜庆心中暗暗寻思。 那么,张峰和张晓枫的仇不报了?自己之前做的这么多,自己家也毁了,就这么忍了? 姜庆心中有些不甘心。 ‘张峰和张晓枫的尸体,好像停在这里。’姜庆突然想到。 张峰一没有功名,二没有势力。他的死估计不会得到任何人的重视,况且凶手还是一个武林好手。 也罢,既然到了这里,就有我来祭祀一下你们父女俩吧。姜庆暗暗叹口气道。 姜庆放眼望去,原本美好的月光,照在这些棺材上也变得十分惨然清冷。周围寂静得可怕,仿佛没有任何生气。 大厅中摆放了好几口棺材,都是最差的薄皮棺材,有开裂的,有棺材盖翘起一脚的,能看到幽深的内部。 姜庆赶紧收回目光,看向最外围的那两个棺材。 应该就是这两个了.... 姜庆走到这两个棺材旁,望着这两副薄皮棺材,他心中有些沉重。张峰双腿被砍断,血尽而死;张晓枫宁死不屈,被一刀捅死。 “对不起,还是没能帮你报仇。”姜庆轻声说着,将手抚上了棺材。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突然一缩,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在靠近棺材的这一瞬间,他分明听到棺材里传来‘咚咚’地声音。 他稳定心神,走上两步,将耳朵慢慢贴近棺材。 “咚咚” “咚咚” 微弱的声音自棺材中传来,在这静谧的深夜里异常清晰。 二十一 试试就试试 这是心跳的声音? 棺材里有心跳声? 姜庆的心也‘咚咚’地直跳起来。 ‘这啥情况啊?’在这一瞬间,姜庆想要逃出门外,撒丫子狂奔那种的。 不过他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里面的东西只在棺材里咚咚跳的话,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或许里面只是一只野猫呢? 不怕不怕,它要出来的话我一拳把它的猫头打爆!姜庆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他不是那种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吓跑的人。 这个棺材里面,躺着的应该是张峰或者张晓枫,要不要确认下? 姜庆有些迟疑。 他想了一下,决定先查看下另外一个棺材。 要是另外一个棺材里面也有心跳声,姜庆绝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 没道理两个棺材里碰巧都有一只猫。 他咽了下口水,蹑手蹑脚地接近另外一个棺材,然后躬身做好随时后撤的准备。 接着他屏气凝神,将耳朵贴了上去。 然而这次耳朵旁却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心中稍定,大着胆子,双手推开了棺材板。棺材板很轻,很薄,但他推的很慢。 借着月光,姜庆看清了棺材里面的情景。 张峰静静躺在里面,眼球突出,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样子,脸上的血迹都还没有被清理干净。 姜庆看到这张脸,心中顿时有些沉重。这个老实人一直受到沙龙帮的欺压,还失去了一只眼睛。 本来可以老老实实的转调其他地方,却跟着自己趟了这趟浑水。 虽然客观上并不能怪自己,但是确实是因自己而起。 “沙青和...”姜庆低声念叨了一句,眼神中尽是杀意。 他像张峰拜了四拜,转身又看向方才那个棺材。 看来棺材里面确实有个活物,说不定此刻正趴在张晓枫的尸体上睡觉。 果然,美女这个生物,就算死了也是有吸引力的。姜庆心中暗道。 姜庆对这个女子的印象很好,不愿意让其他动物亵渎到张晓枫的尸体,得把它赶走。 他走上前去,还是刚才那个防御姿态,再次推开棺材。故老相传,猫沾到尸体会诈尸,恐怖小说里面经常这样写,不可不防。 然而,当棺材打开的那一刻,姜庆惊呆了。 棺材里面并没有什么猫,只有张晓枫躺在那里。 但是她浑身却散发着莹莹绿光。 准确的说,是一种青绿色的氤氲光芒,淡淡的光晕将张晓枫的身体笼罩起来。张晓枫纤细娇柔的身体和俏丽的面容隐藏在光影里,雾蒙蒙得看不太真切。 但姜庆可以确定的是,这幅面容的气色不是一个死人该有的气色。而且,她的胸口在微微起伏。 ‘咚咚’ ‘咚咚’ 心跳声变得更加的清晰起来。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姜庆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汗毛倒立,不会是真的诈尸了吧? 他清楚地记得张晓枫心口中刀,伤口很深,而且血液涌得到处都是。 现在是怎么跳的这么欢快的?还很有节奏感。 而且,她周边的青色光晕是怎么回事? 他仔细观察着那层光晕,心中突然有些明悟。 这种气息的流动,竟和沙青和跟自己交战时内力散发出来的情景很像。 不同的是,沙青和的气息流动比较微弱,不如张晓枫的明显。 莫非这张晓枫也是身负内力之人?姜庆猜测。 不过她明显没有什么武力,否则也不会被沙修欺辱了。性格倒还挺烈,没有被沙修得逞。 ‘我要检查一下她的心脏,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姜庆心中暗道。 他不相信一个人的心脏被破坏成那个样子,还能保持身体的机能。血液都供应不上,人的身体怎么还会红润有光泽? 眼见张晓枫就默默地躺在那里挺尸,并没有别的动作,就像是熟睡一般,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晓枫,你能听见吗?”姜庆轻声说道。 张晓枫并没有任何反应。 “张晓枫?”姜庆提高了音量。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要摸你了啊。” 他大着胆子走过去,靠着棺材,双手往张晓枫的胸口伸去。 在青绿色气息的浸润下,她的胸口仍然是一片血污,并没有人清理过。 “我这并不是对姑娘不敬啊,只是帮姑娘检查一下身体。”姜庆对着张晓枫的‘尸体’说道。 接着他的双手接触到了张晓枫的衣服,心中微微一颤。 入手,很软,很温暖,有点....姜庆心中立刻有种异样的感觉。 月光下,只见姜庆靠在一个棺材旁,正在摸索一个女尸。如果此时走进一个人,他一定会把姜庆当做猥亵尸体的变态狂。 他将张晓枫的衣服慢慢拉开。 先是厚厚的领口,接着是棉质的内衬,最后是红色的亵衣。 然后,便露出了一片美得让人燥热的雪白。 但是....伤口呢? 姜庆想检查伤口,却突然发现原本的刀伤竟然缩小了,现在只剩下了一半指长的一条小血痂。 眼前的景象,就像一个大白馒头被划拉了一条红线...... 这和我上次看到的伤口不一样! 再过一会儿,莫不是就要愈合了? 姜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这件事情却真实的发生了。 是她周身散发的青绿气息在治愈她吗?姜庆给出了自己的推断。 内力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竟能有如此功效! 所谓内力,是丹田中存储的一种气息,是这个世界上的武者毕生追求的东西。至于怎么储存,姜庆一无所知,怎么积累,姜庆也一无所知。 不过他现在对内力有了一种新的了解。 ‘那我靠近她,会不会也会治愈我腰上的伤口?’姜庆突然想到。 眼见姜庆摸索了半天,张晓枫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决定尝试一下更过分的。 只见他捂着伤口,单手撑棺,轻轻一纵,便跃入了棺材之内。 棺材里面的空间十分狭小,姜庆不得已和张晓枫挤在一起。 不过就算不狭小,他也要拼命地靠向张晓枫,把腰部紧紧地贴住张晓枫的身体,想要浸润在她青色的氤氲气息中。 他的脸庞跟张晓枫的脸庞离得很近,女儿家的气息顿时飘了过来,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微弱的呼吸声,姜庆立刻就感受到了。这个女儿果然没有死,她被这莫名的气息给救活了。 眼见张晓枫鼻梁高挺,下面是粉嫩的樱桃小口,姜庆顿时心中一荡。 ‘我现在凑上去亲一口,会不会很变态?’姜庆自问道。 挣扎了半天,姜庆还是决定做一个正常人,毕竟这个女人刚刚死过一次,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腰部伤口的位置。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腰部那一指宽的伤口在氤氲青气的浸润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血肉在伤口中翻滚,腐肉被慢慢挤出来,脓血流出,生出一层层白沫。腰部的疼痛感在渐渐消失。 “这就要...痊愈了?”姜庆心中惊骇。 姜庆身体十分强悍,而且这个伤也不致命,纵使如此,痊愈应当需要三四天。可是当靠近张晓枫的身体后,这个伤口愈合速度竟变得如此之快。 不过他随即释然,张晓枫心口那个致命伤那么严重,都能在一天一夜的时间恢复成那个样子。与之相比,自己腰上这点小伤算什么? 与此同时,姜庆只觉得自己的疲劳感也渐渐消失,变得充满活力起来。 那种使脱了力的心悸感,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这小姑娘的内力,可以达到治愈身体的效果,类似于回春术。”姜庆顿时又惊又喜。 他随即心中又产生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如果我抱着她,然后使用自己的武学升级器,那会不会抵消升级带来的副作用? 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自己现在和沙青和勉强五五开。但是那个老贼有内力,很持久,而且还有火铳,实际上自己目前是落于下风的。但是如果可以升级下一重裂山拳,那便无所畏惧了。 之前升级到第四重让姜庆心悸了很久,差点就过去了。但是这次有张晓枫在,或许可以尝试? 试试就试试! 他心念一动,脑海中出现升级系统: 【姓名:姜庆】 【功德值:187】 武学: 裂山拳:第四重(0/150) 六合刀法:第三重(0/30) 他带了莫大的决心,心中念道: “裂山拳第四重,升级!” 二十二 跟着我吧 在这一瞬间,姜庆全身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和收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千斤的重锤反复捶打。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锤炼身体了,这简直就是重塑肌肉组织的细胞结构。’ 姜庆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在这一瞬间仿佛已经死上了千百回。身体开始崩坏,鲜血从皮肤中往外渗出。 ‘我就是想升级个武功,我不想玩命啊。’姜庆此刻只想当场去世,也比受这种全身肌肉撕裂的痛楚强。 只撑了一小会儿,他的意识便已经开始模糊起来,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他颤抖着双手,抱住张晓枫的身体,然后昏死过去。 于是,棺材中。姜庆和张晓枫并排躺在一起,双双昏迷。只不过一个面色如常,一个却紧皱眉头,表情痛苦。 只有淡淡的青色气息笼罩着两人,在这深夜里发出点点微光。 良久,姜庆缓缓睁开眼睛,觉得非常刺眼。 原来已经是天亮了,早晨的光线从高窗射进来,照亮了每一颗飘在空气中的浮灰。 ‘这是,扛过去了?成功的白嫖了张晓枫的内力吗?’姜庆暗暗寻思。 昨晚的经历实在是太可怕了,现在好像是重生一般。 姜庆本能地抬起手,想要遮挡一下刺目的光亮。 随着他的微动作,手肘稍微碰到了棺材的侧壁,竟直接打落了一片木板。 姜庆顿时一愣,他昨晚有接触过这些棺材板,虽然薄,但是还算坚硬,身体还能靠在上面,怎么今日自己随手一挥,就直接给打断了? 他心念一动,慢慢伸出手去,去掰那些木板。 那木板竟如同纸片一般,被姜庆轻松撕下一块儿。 姜庆将木板在手中随手揉捏着,那木板顿时变成了一摊碎木屑,从他的指缝中滑落。 他看着这些碎木屑,顿时惊呆了。 这就是裂山拳第五重的力量吗? 他心念一动,脑海中出现系统面板。 【功德值:37】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 六合刀法:第三重(0/30) 裂山拳的后面没有加点了。也就是说已经是圆满了?还是说后续的功法无法用升级器升级了? 这个姜庆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现在的力量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越。 他又凝视自己的全身,没什么变化,只是浑身的肌肉变得更硬了一些。也没有升级第三重时候的心悸感觉。 好想打点什么东西尝试一下。 姜庆挥舞着拳头,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兴奋过后,他突然意识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姜庆扭头看去,离他很近的距离,一张很漂亮的小脸蛋。 她浑身散发出的氤氲微光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好像治愈了伤势之后,这种气息就会慢慢隐去。 这小妮子有点厉害啊。姜庆暗暗赞叹,明明没有什么武功,但是内力却意外的如此之强。这下真的捡到宝了。 此时的张晓枫兀自还在昏睡着。优雅的弦月眉,眼睛闭起,眼睑上覆盖着长长的睫毛。一双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甚是可爱。还有高挺的鼻子下那粉嫩的薄唇。 她鼻孔微微开合,吹气如兰。根根柔丝触碰到姜庆的脸上。 在浓浓的血腥味中,姜庆闻到了张晓枫身上的阵阵幽香,顿时有点意马心猿。 这么近的距离,亲不亲? 姜庆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思索,嘴唇便凑了上去。 不亲不算男人! 不过在他的头靠向张晓枫的脸庞时,却见张晓枫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竟有苏醒的迹象。 第一时间,姜庆决定不让自己社死。他头往后一仰,身子往后摆动。只微一用力,身子便立刻挺直了起来,一个纵跃便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棺材里,张晓枫的表情变得十分痛苦,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爹....爹....你快走,你快走!”张晓枫喃喃说道,同时身体在做着十分抗拒的动作。 双手往外推,腿也开始乱蹬。 姜庆叹一口气,这姑娘的思维还停留在她被沙修‘杀死’时的状态。 下一刻,张晓枫眼睛猛地睁开,呼得一下从棺材里坐起身来。 她脸上露出十分恐惧的表情,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身子往里面缩,然后痛哭起来。 “晓枫妹子,没事了。”姜庆轻声安慰道。 张晓枫听到姜庆的声音,抬起头来,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带着哭腔问道:“我爹呢?” “你爹他,被沙龙帮的人杀死了。”姜庆将实话告诉了她。 张晓枫顿时露出凄婉的神色,立刻从棺材中跳下来,双手紧紧攥住姜庆的手臂。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张晓枫嘶哑着嗓音问道。 姜庆指了指另外一个棺木,示意张峰此刻正躺在里面。 张晓枫看到那个棺木,眼前顿时一黑,身子便往前软到,姜庆立刻轻轻拖住了她。 她摆脱姜庆的手,捱到张峰的棺木前,双手颤抖着,抚摸张峰已经僵硬的脸颊,很轻柔,很小心。 她没有哭出声音,泪珠却不停的滴落,滴在棺材里,滴到张峰的脸上。 姜庆看她哭得伤心,已是有些癔症的前兆,他只好轻声说道:“晓枫,你跟着我吧,你爹临死前让我照顾你。” 其实没有张峰的临死前的吩咐,姜庆也会照顾她。不为别的,只为张晓枫那一身诡异而又实用的内力。 还有就是,姜庆看到张晓枫这样哭,莫名的有些心疼。 张晓枫呆坐在那里,良久不答,过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让我爹入土为安。” “那当然没问题,不过在入土之前,还要先做一件事情。”姜庆沉声说道。 “什么事?” “复仇。” 。。。。。。 土桥外寨内。 沙青和坐在忠义堂的太师椅上,手握两颗金胆,默默地等待着消息。 昨晚他在将姜庆打伤后,也第一时间离开了客栈。 姜庆那个小贼,虽然受伤了,但是跑得实在是太快,而且地上的血迹不明显,手下的人追到菜场便没了踪影。 反倒是擒住了李瑞华,然后把他关到了沙龙帮私设的监狱里。 只是现在帮里仍有相当一部分是原李氏镖局的人,沙青和现在不想生乱,所以没有直接斩杀李瑞华。 今天一早,他便派出去了很多喽啰,去搜寻姜庆的下落。 这小贼,被火铳打伤,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只要能尽快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就可以趁他病要他命。 明日便是沙青和的大寿,他原本邀请了许多武林同道,帮派码头一起前来给他拜寿。 但是如今,儿子死了,手下的当家死的就剩一个,剩下那个还是个叛徒。 自己竟变成了光杆司令...... 这要是明天那些武林人士来了,岂不是笑掉了大牙? 沙青和越想越恨,咬牙切齿道:“姜庆,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此时院子里正在张灯结彩,挂着红灯笼,以此迎接明天的寿诞。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要过寿那样的喜气洋洋,反而都沉着脸。 整个沙龙帮上下一片压抑的沉闷。 大寿过后紧接着就是葬礼,红事接着就是白事,可能要连吃好几天的席。 在这压抑的气氛中,一个帮众带着一封信穿过人群,直奔忠义堂。 “报~”那帮众大喊道:“有个乞丐往码头上留了一封信!” 沙青和心中一凛,连忙接过信。展开先看署名,正是姜庆。 “沙帮主,昨夜偶然会晤,切磋武艺,豪兴不浅。听闻帮主明日大寿,在下届时特地上门,给沙帮主敬上好礼。” 他看完这封信,脸色凝重,将信揉成了一团。 “帮主,那姜庆写了什么?是摇尾乞怜吗?”一个帮众问道。 沙青和摇摇头,脸上神色郑重:“那姜庆,竟要公然前来拜寿!” 二十三 一切有我 义庄中,张晓枫跪在张峰的棺材前。她的面前,是两根蜡烛,还有一盆火。 张晓枫一边往火盆中丢入黄表纸,一边默默流着眼泪。那火盆的火烧得很旺,将张晓枫的半张脸照得通红,另外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 姜庆在一旁默默看着张晓枫的侧脸,心中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词: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他半跪在张晓枫旁边,也将黄表纸往铜盆里放。 张晓枫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公子不是爹爹的晚辈,这样做于理不合。” “怎么不是晚辈?”姜庆手上动作依旧不停:“张叔将你托付给了我,那我就是他的晚辈了。” 这句话甚是暧昧,张晓枫脸上微微一红,头微微低了下去。 她心中暗暗想着,说起来,爹爹确实有问过自己关于对姜庆的印象,他是有意想把自己许配给姜庆。 而且那天沙龙帮的贼子闯入院子,爹爹也第一时间想让她离开去找姜庆。 由此看来,莫非爹爹最后的心愿,便是把自己许配给身边这个男人? “爹爹,我不想嫁人,我只想你活过来。”张晓枫在心中暗暗叹息道。 张晓枫默默想着心事,不再说话,姜庆不想打扰张晓枫祭奠的心情,也没有再开口。 在烧纸的过程中,姜庆顺手拿起一张黄表纸,上面写了一行字,然后揣在怀里。 这张纸便是对沙龙帮下的战书。 用纸钱做的战书。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烧着黄表纸,腾腾而起的火焰将两人的脸都映得通红。 良久,手中的黄表纸终于烧完。张晓枫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祭祀已经完成,张晓枫心中空落落的,她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父亲。 她也不知道何去何从,随即,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姜庆。 姜庆立刻观察到了张晓枫的眼神。 他站起身,对张晓枫轻声说道:“跟我走吧。” 说着他当先走出了大厅。 张晓枫也站起身来,她也没问姜庆要把她带到哪里,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 此时虽然是白天,但是义庄周围还是没有什么人。偶尔有赶路人或者运出城的夜香车经过。 过了良久,两人终于走到了繁华地带。 姜庆在街边找到一个乞丐,从怀里掏出纸钱做的战书,又交给他一两银子,让他把战书送到沙龙帮。 一路走来,张晓枫早已饿极,看到路旁一个包子店,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然后她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这叫声很响,不仅姜庆注意到了,连路人也看向她。 因为张峰的金屋藏娇型家教,张晓枫从小和别人接触的很少,脸皮很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了头。 看给孩子饿的。姜庆暗笑,心想这个女子明明都这么饿了,但是却一直不开口。多多少少有点呆萌的属性。 他走到包子铺前,买了好几个包子,顺手分给了张晓枫几个。 张晓枫饿极,连忙捧住包子咬上去。 “慢点,烫。”姜庆提醒道。 但是姜庆的提醒已经晚了,这一口,差点把张晓枫的舌头烫掉了。 她用巨大的忍耐力不让自己叫出声,眼泪却飚了出来,表情十分委屈。 “唉,怪我。忘了跟你说刚出炉的包子里面的汤汁温度很高,吃了会烫嘴。”姜庆叹息道。 “这个我知道的。”张晓枫小声说道。 “那你可真棒。”姜庆夸到。 张晓枫顿时明白了姜庆在拿她打趣,专心吃包子不再说话了。 姜庆看着她吃包子时嘟起的嘴巴,看起来非常可爱。 这不得娶来当老婆天天看?姜庆心中想到。有这种老婆,绝对是血赚,长得又好看,又很有实用性。 这个实用性有很多含义,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她那一身神秘莫测能够治愈伤口的内力。 既美丽侧漏,又内力侧漏的女子,谁不爱? 唯一的缺点是看起来智商不高的亚子。 两个人边吃边走,等吃完包子,人也走到了一个看起来废弃的宅子之前,宅子的大门是破掉的,往里面望去,一片散落的家具碎片。 “这是哪里?”张晓枫问道。 “这是我家。”姜庆回答道。 张晓枫顿时一愣,这也太破了吧。她刚想开口问,却突然意识到这应该是被沙龙帮的人给损坏的。 “我家也变成了这个样子吗?”张晓枫神色郁郁。 姜庆摇摇头:“你家还是老样子,不过那是凶杀案现场,被查封了,目前进不去。” “所以你现在是无家可归的,只能先住在我这里。”姜庆说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偷偷查看张晓枫的脸色,看看她会不会露出不喜的神色。 不过出乎姜庆的意料,张晓枫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姜庆心中顿时有些感慨,这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子。她父亲死前把她交给了自己,她就认定自己是她的亲人了。 看起来张晓枫对自己也算有点感情了。爱情谈不上,似乎只是把对父亲的依赖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两个人走进院落里,看着满地狼藉。 “目前需要购买一套桌椅,一套锅碗瓢盆,还有一张床,才能简单维持生活。”姜庆说道。 “是两张床。”张晓枫小声提醒道。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那当然是两张床了,以后的小孩儿还需要一张嘛。”姜庆笑道。 “什么以后的小孩儿?”张晓枫顿时有些不解问道。 姜庆摇摇头,调戏这样的女孩子,有些胜之不武。 但是调戏起来确实很爽。 “你跟我一起去买家具吧。把你独自留下我很不放心,毕竟沙龙帮的人可能会过来。”姜庆又说道。 “好。”张晓枫点点头。 当下两人一起出门,找到牙行开始办置家具。姜庆的要求很简单,能用就行。 那牙行的牙人看到姜庆出手爽快,又是皂服装扮,顿时十分殷勤,又是帮忙联系商家,又是帮忙抬货。 很快,便把这些东西置办齐了。 接下来,便显现出了张晓枫的优势。 只见她麻利地将垃圾清扫出屋子,然后把东西归置整齐。干活利索,又很细心,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 姜庆原本还上手帮一下,后来张晓枫嫌他干活粗糙还碍事,很快便让他站在一边。 姜庆乐得清闲,搬张椅子坐在那里,享受一家之主的快感。 ‘家里还是要有个女人啊。’姜庆默默想到。 他看着张晓枫仔细的擦着新买的床,然后尝试将它挪到墙角,却完全推不动。 眼看着姜庆坐在那里无所事事,一双眼睛竟往自己身上瞄。张晓枫顿时有些害羞,她放下抹布,直起腰来对姜庆说道:“姜大哥,你帮我把这床挪一下吧,我刚擦干净。” 姜庆点点头,走到近前,单手便把床抬来,然后轻轻放在了墙角。 张晓枫看到了姜庆竟有如此大的力量,顿时吃了一惊。 “你力气很大。”张晓枫轻声赞叹道。她想到父亲之所以想把姜庆招为女婿,就是看中了他的武功高强。 姜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其实你更厉害,你不知道吗?” 张晓枫摇摇头:“我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但是你有治愈伤口的能力。”姜庆盯着张晓枫的眼睛:“你原本已经是死掉的,但是莫名其妙又重生了。” 张晓枫停下手中的工作,眼神飘忽,就像铺了一层迷雾:“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时候手指做饭的时候受伤了,睡一觉起来就会好。有时候却不凑效。我爹那年被沙龙帮戳瞎了两只眼睛,我心中焦急,手上生出天青色的气息,给他治好了一只,想救第二只的时候,那股气息却怎么也出不来了。” “看来你也不知道这种治愈能力是什么来历,而且不受你控制?”姜庆问道。 张晓枫黯然点点头:“我方才在我爹脸上试了好久,但是始终无法凑效。而且,太晚了....” 说着,她突然泪流满面,哽咽道:“我真的好想我爹....” 姜庆走到跟前,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微微抚摸起来,想要给她一点安慰。 张晓枫靠在姜庆的肩膀,再次痛哭起来。 “女人,你真的是水做的...”姜庆暗暗叹息。 晚饭两个人是自己煮的,姜庆只买了点米,加上一些盐巴,还有菜窖里的大白菜。 简单的食材,张晓枫却烹饪出了非常高质量的烧白菜配大白饭。 两人在屋里摆上桌子,面对面坐着。张晓枫有点害羞,只一手端着碗,很认真的往最嘴里送饭。姜庆却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 在这个世界,一个多月来,姜庆一直是孤独的,他没有家人,也没什么朋友。所谋划的事情都是怎么去获取功德值,每天做的都是怎么杀完人不被衙门发现。 小心翼翼,躲躲藏藏。 但是今天这顿饭却让他感受到了家的味道。 这下真是捡到宝了,姜庆吃完饭放下碗,看着张晓枫,脸上带着憨笑。 张晓枫刚开始不敢看他,过了一会儿,鼓起勇气,也抬起头,对姜庆露出一个笑容。 两个人相视一笑,屋里顿时温馨起来。 不过,温馨很快就被打破了。 屋外院子的门口,没有大门,就这么敞开着。一个劲装汉子突然出现在门口,往屋内看来。 姜庆立刻感受到了敌意,也转头向他看去。男子看到姜庆注意到自己,立刻隐没。 姜庆心中暗暗叹口气,本来挺浪漫的一个对视,却突然被拉回现实。 “是沙龙帮吗?”张晓枫放下筷子,有些担忧地问道。 “吃饭,一切有我。”姜庆淡淡说道。 “嗯。”张晓枫很吃这一套,突然就感到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二十四 姜大哥... 姜庆和张晓枫将饭菜吃得一干二净,直到最后一粒米吃完,才满足地抹了抹嘴巴。 毕竟两个人这两天耗费的气力实在是太大了,此刻饿得很。 张晓枫看着桌上剩下的两幅碗筷,心中蓦地一酸。 “怎么了?”姜庆问道。 “以往都是父亲洗碗的,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张晓枫神情落寞道,眼中涌出眼泪,她又想起自己的父亲了。 “至于哭成这样吗?”姜庆立刻摆摆手:“不就是想让我洗碗嘛,我洗就是了。” ‘噗嗤’一声,张晓枫笑出声,泪水也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姜庆将桌子上的碗筷收起,自去院子里打水洗碗。 洗好之后,姜庆随意在袖子上擦干手上的水珠,走进房间,见张晓枫仍在那里坐着。 “夜深了,睡觉吧。”姜庆说道。其实他知道张晓枫此刻的心情仍是郁郁的,简单的言语劝说并不能凑效,只能随着时间慢慢淡化。 却见张晓枫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一下说道:“我们今天...好像没买被褥。” 姜庆登时一拍大腿,这么冷的天,竟然没买被褥,那要怎么睡? “先凑合着用以前的吧。” 姜庆将之前的被褥拿了出来,不过随即他就皱了下眉头。 只见被子上都是之前升级后身体留下的血污,这两天忙着跟沙龙帮战斗,没有及时处理,腥臭难闻。 张晓枫立刻掩住了口鼻,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姜庆有些尴尬。 “你等着。” 姜庆出门,一个纵跃跳入隔壁邻居的院子,然后走进屋中。 邻居夫妻正相拥而眠,被姜庆这个突然闯入吓了一跳。 正迷茫间,却见姜庆一言不发,翻箱倒柜拿出一套新的被褥,又在他们桌子上留下一两银子,然后走出屋子。 夫妻俩相互看着,实在有些无法理解。 “当家的,他竟然用一两银子拿了咱俩睡过的被褥?”女人问自己的丈夫。 “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嗜好?”丈夫说着,看向面容姣好的妻子。 女子摩挲着银子,眼睛放光:“既然有这种嗜好,那我还有穿过的袜子,鞋子...亵衣,要不改天也给他送去?” “这个....”丈夫脸色不豫,轻声道:“那得让他加钱。” 姜庆回到房间,将被子放在床上,有些无奈对张晓枫说道:“隔壁就剩下一套被褥了。” “那怎么办?”张晓枫脸露忧色。 姜庆思索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我们可以同盖一个被子啊。我睡床尾,你睡床头,中间放跟长木,谁也不能越过不就行了。” “那不行的....男女有别,岂可...岂可...”张晓枫脸色通红,有些发急,同床共枕这四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姜庆看张晓枫秀眉微蹙,小嘴微抿,看上去可爱至极。 算了,还是不逗她了。姜庆心道。 “那我还是用自己以前的被褥睡另外一个屋子吧。”姜庆说道。 他挑起以前的被褥,也是一脸嫌弃,捂着嘴巴准备离开。 “你就睡在这屋里吧。”张晓枫开口道:“我...害怕沙龙帮的人再来。” 姜庆点点头,走到房间的角落里,将破旧的被褥铺在地下。 张晓枫铺好自己的床铺,立刻缩进被窝,只露出眼睛以上位置,在偷瞄着墙角的姜庆。 只见姜庆身体蜷缩在一起,努力地拉扯着身上的被子。 但是姜庆之前升级的时候,因不堪忍受痛苦,将被子和褥子撕了好几道口子。如今无论怎么盖都无法裹住全身。 此时刚刚开春,仍是有些寒冷,看到姜庆狼狈可怜的样子,张晓枫心中突然揪了一下。 “要不,姜大哥还是上床来睡吧。”张晓枫声若细蚊。 “好!”姜庆却听得一清二楚,而且回答的很干脆。 他只带着一个枕头,从地上一跃而起,然后钻入了张晓枫的被窝。 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 姜庆没碰到张晓枫的身子,不过一股温暖的感觉从被褥上传了过来。 “姜大哥...”张晓枫的声音响起来。 “怎么了?”姜庆问道。 “我们还是睡一侧吧,你的脚...太臭了。”张晓枫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姜庆心中暗叫惭愧,忙调转身子,和张晓枫躺在了一头。 两个人的头部规规矩矩摆在床头的枕头上,很有距离感。 “姜大哥...”张晓枫的声音又响起来,就在姜庆的耳旁。 “怎么了?”姜庆很想扭过头。 “把你的手挪开好吗?”张晓枫委屈得快哭了。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姜庆立刻将蠢蠢欲动的手放回在自己的腹部。 “姜大哥...”过了一会儿,张晓枫再次开口道。 “我这次可什么都没干。”姜庆连忙解释。 张晓枫沉默了一下,轻声问道:“我们把爹爹下葬了,就逃离此地好吗?我不想复仇了。” “为什么?”姜庆问道。 “沙龙帮太厉害了,爹爹将我托付给你,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失去你。”张晓枫小声道。 “没事的,你放心。” 姜庆拉过张晓枫的手,然后紧紧握住。 。。。。。 深夜,沙龙帮总舵,沙青和的卧室内。 大床一阵猛烈晃动,然后很快便停下来。 沙青和翻了个身子,一脸满足地叹一口气。 而五夫人枕在沙青和的肩膀,妩媚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失望。 自从丈夫从十几年前偷偷修习内力后,便把肾脏给练坏了,因此五夫人便一直十分不满。 还是沙五和沙瑞好啊,这老鬼真的不行。五夫人暗叹道。可是沙五死了,沙瑞则因为背叛被老爷关进了私牢。 这都是拜那个差役所赐!五夫人一想到这个,便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听说那个差役小子下了战书,约老爷明日大寿之时决战?”五夫人腻声说道。 “哼,黄口小儿,死到临头,还敢这么猖狂。”沙青和眼神中透出阴冷。 “我听下人们说,他好像很厉害,竟能和老爷过招?”五夫人好奇道。 “哼。”沙青和冷冷一笑:“他昨日已被我火枪所伤,现在下来战书,无非是心中不忿,呈匹夫之勇罢了。明天便是彻底了结他之时。” “嗯,老爷何其威武...”五夫人一只手摩挲着沙青和的肌肤,眼神中透出欲望。 沙青和立刻有些作难,不动声色地推开了五夫人,心中开始默默思索。 刚才探子来报,那姜庆又回到家里,还和一个女子在一起,想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索性破罐破摔,找个勾栏女子销魂一夜后便来纳命。 又或者,他根本没受伤? 不过这又不可能,那一枪明明打中了他,他逃跑的姿势明显是负伤。 他口中虽对姜庆不屑,但是心中竟颇为惴惴不安。 毕竟这个年轻人只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便把他帮众里当家的杀了个片甲不留。亲子也惨死在他的手上。 明天,我虽不惧,但也是要做好准备。沙青和暗暗思索。 厅后面要藏弓手,水酒也要做手脚,实在不行,给他来个一拥而上。反正这是我沙龙帮的地盘。 最重要的是,火铳要提前上膛...... “姜庆,你敢闯龙潭,我就让你有去无回!”沙青和突然涌起杀戮的欲望,心潮澎湃起来。 “小五,给我怀个种,我就给你扶正!” 沙青和一把搂过五夫人,准备梅开二度。 然而,只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沙青和尴尬的声音:“算了,明天再说吧。” 五夫人:“......” 二十五 悬赏 姜庆一早醒来,看张晓枫尽可能地缩在一角,看起来很委屈,不过睡得十分深沉。 毕竟还是个黄花小姑娘,还不太敢挨着我睡。姜庆暗暗想到,不过这也说明想把她变成自己媳妇儿,还有一段路要走啊。 她会依靠我,说起来也只是父母之命。姜庆暗暗想到。 内力的耗损对张晓枫还是有一定影响,导致她现在仍然沉睡不醒。 姜庆不再管她,静悄悄的下床,活动着手脚,将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他如今裂山拳已到第五重,已是今非昔比,沙青和和他的沙龙帮在如今的姜庆看来,早已不在话下。 如今去也只是做一个了结。 不过,他去之前要藏好张晓枫。毕竟在处理掉沙青和之前,不能让晓枫遇到风险。 眼看张晓枫兀自在沉睡,姜庆决定还是等张晓枫醒了再出发吧。 然而这一等,便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似乎是内力使用过度,或者张晓枫刚刚‘重生’还比较虚弱,竟一直没有醒来。 姜庆尝试着叫了她几次,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呼吸沉稳,面颊红润,偶尔还皱下眉头说几句梦话,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 姜庆顿时有些无奈。 期间沙龙帮的帮众还来偷偷观察过一次,看到姜庆迟迟未动,他就骑上大马,跑去沙龙帮报信。 正在寿宴上待客的沙青和偷偷听到手下的报信,心中竟是松了一口气。他其实心中在害怕姜庆会来搞乱他的大寿。 ‘你既然害怕过来,那等大寿完了我腾出手再来收拾你。’沙青和默默想到。 。。。。。。 张晓枫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她缓缓睁开眼睛,接着便闻到一股饭香,顿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走出房间,看到姜庆已经整了一桌饭菜等着她。 不过这次的饭菜就丰富多了,醋溜白菜,炒白菜,还有白菜汤。 一份白菜被姜庆做出了三种花样。反正家里多的是白菜。 “这是你做的?”张晓枫有些惊讶。 姜庆摇摇头:“我厨艺太好,轻易不出手。” 其实他也只是利用前世的记忆勉强做的,好不好吃不重要,样子倒是做了个七八分。 张晓枫忙坐下,吃了一口,脸上顿时一滞。 “怎么样?”姜庆问道。 “盐放多了。”张晓枫小声说道,但仍是咽了下去。 “那你还吃?”姜庆心中叹息,这莫不是个傻子。 “我太饿了...”张晓枫顿时有些委屈。 两个人默默把饭菜吃完,又喝了好多水,才总算是缓了过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张晓枫随口问道。 “下午申时三刻。” 张晓枫顿时一惊,说道:“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要出发吧,就因为你睡了这么久,导致沙青和多活了好几个时辰。”姜庆有些幽怨。 张晓枫看到姜庆说话如此自信,心中顿时觉得十分安定。 爹爹说他武艺高强,真的能给爹爹复仇吗? 就算复仇了爹爹也活不过来了,我只希望活着的人平安喜乐。张晓枫心中默默想着。 她随手将乱发梳笼一下,跟着姜庆走到院子。 只见姜庆走向院子的角落,挪开杂物,然后将地窖门打开,对张晓枫道;“进去。” 张晓枫顿时愕然:“我要躲在这里吗?” “为了你的安全。”姜庆沉声道。 张晓枫听话地点点头,默默走进地窖。 在姜庆合上窖门时,突然朝里面说到:“要是我晚上之前没回来,你就打开地窖,自己逃命去吧。” 说着,他不等张晓枫反应,突然合上地窖,然后在上面重新盖好杂物。 。。。。。 当姜庆手挎腰刀,走入土桥外寨,立刻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那些原本在码头横行的沙龙帮帮众见到姜庆,立刻缩进屋中,有些更是直接逃离。 有人看到姜庆,脸色微变,马不停蹄的飞奔向沙龙帮总舵。 总舵中,红灯高挂,彩旗飘飘。此时已是过了寿宴的时间,不相熟的宾客走了大半,只留下了一些别有用心的宾客。 “沙帮主,你的几位义子,今天怎么没有出现啊。”一个光头圆脸的肥胖子坐在客首问道。 他身材又短又胖,就像一堆肉瘫在椅子上一样。 但是任谁看他的眼神,都是敬畏有加,不敢有丝毫调笑的意味。 沙青和冷哼一声,淡淡道:“汪帮主何必明知故问?” “不会吧不会吧。江湖上的传言难道是真的?”那汪帮主立刻露出十分夸张的神色:“你们沙龙帮,真的被一个小差役给挑了?” 沙青和顿时脸现怒色:“有我沙青和在,我沙龙帮怎么会被一个黄口小儿给挑了。实不相瞒,那小儿今日还下来战书,约我决战,但却因心中害怕,到现在都不敢露头。” 汪帮主听到这话,露出笑容,叹息道:“沙帮主果然英雄,想必贵帮死去的几位当家义子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沙青和斜睨着汪帮主,沉声说道:“原来汪帮主今日是来考教老夫来啦。你我兄弟十几年未动武,今日正好切磋一番,看看手底下真章。” 此话一出,大厅中的其他三个帮派首领顿时脸上露出兴趣盎然的表情。 这几家全都是祁河码头上讨生活的帮派,彼此之间都是既有合作,又有对抗。 这几日听说沙龙帮吃瘪,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听说沙龙帮当家的除沙青和以下全部覆灭,顿时都有吞并之心。 只是众人互相防备,谁都不敢率先发难,以防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今日看到鲸鱼帮的汪帮主突然出头,顿时众人都微微坐直身体,围观好戏。 那汪帮主自知失言,又看到众人表情,顿时仰天打个哈哈,摸了摸脸上那几根稀疏的胡须,笑道:“沙老哥何必生气?大家兄弟十几年,我只是看到沙龙帮被一个毛头小子欺负,心中有气而已。” “不敢,老夫并未生气,只是担忧罢了。”沙青和淡淡一笑:“大家都是混江湖的弟兄,只是那差役是官府中人,今日欺辱沙龙帮,明日难道不会欺负诸位吗?” 他不动声色,一番话顿时将姜庆拉到这些帮派的对立面。 “老牛湾的官府都是一帮酒囊饭袋,又有何惧?”一个帮主大咧咧说道:“老子在祁河上杀人放火逍遥快活,从来没把差役放在眼里。” 那帮主名叫杜汝,在客座上排行第三,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帮派。乃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 “那是阁下未遇到姜庆而已。”沙青和继续拱火。 杜汝脸上立刻露出桀骜不驯的表情:“恕我直言,在下杀过的狗差役也有不少,多他姜庆一个也不算多。如果让我遇到姜庆,我就替沙帮主除了这个祸害。” “如此,多谢杜帮主了。”沙青和立刻拱手:“老夫何尝不想杀了他?只是这小子向来油滑,只会在暗处杀人,没有机会罢了。” “不过....”杜汝眼睛盯着沙帮主:“我帮沙帮主诛贼,不知沙帮主有何表示?” 沙青和等的就他这句话,立刻站起身来:“诸位兄弟听了,那姜庆与我沙龙帮有深仇大恨。只是狡猾无比,我一直未有机会诛杀。” “在下今日立此悬赏:谁若杀了姜庆,在下愿奉出土桥的天禧赌场,福来赌场和金凤楼相谢。” 众人一听,顿时一脸震惊。 这三个地方,尤其金凤楼,客人络绎不绝,光流水少说每天几十两。 这姜庆到底有何本事,能让沙青和如此割爱? 不过就是个狡猾心黑的小子罢了,如果真有实力,今天就不会爽约了。 沙帮主或许是抓不到他,只好立下悬赏。 众人正思索间,突然沙龙帮的一个小厮上前,对沙青和轻声耳语了几句。 只见沙青和的脸色一变,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带着几分害怕,却又有几分兴奋。他看向众人,沉声说道: “姜庆那小贼,真的来了!” 二十六 破敌 姜庆在众人的围观下,步履轻松走向寨子里面。 那些沙龙帮帮众有的远远跟着,有的站在前面。以姜庆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但是没有人敢靠近。 土桥外寨共有两条大街,通往沙龙帮总舵的街道名叫桥东街。 街道两旁,居民和商铺看到沙龙帮这个阵势,知道又要有事情发生,纷纷关张闭门,有的将窗口开一个小缝,在里面暗暗围观。 “这个少年,竟能让沙龙帮的人如此忌惮?”街旁民房的屋子里,一个老者轻声说道。 “爹你有所不知,我听说这个少年好像杀了沙龙帮的好几个当家的,现在似乎要来挑战沙青和。”一个中年人耐心解释道。 “好啊,好啊。”老者心中感慨。终于有人能来治一治沙龙帮了。 他们是土桥寨的本地居民,在沙龙帮未崛起之前,本地人依靠码头,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而沙龙帮来了之后,抢占码头,强征土地,广开赌场妓院,还强迫青壮年去码头做纤夫民工,将整个土桥外寨搞得苦不堪言。 众人告官,无奈县令年老昏聩,力量薄弱,根本管不了江湖事,而且沙青和做事极有分寸,只欺负无权无势之人,因此上面也没有兴趣制裁他。 众居民没有办法,只好苦苦忍耐。 今天来了个砸场子的,大家顿时别提多高兴了。 “爹爹也不用太兴奋。”中年人摇摇头道:“他太年轻了,只凭他一人搞垮沙龙帮不太现实,最多是制造点麻烦罢了。” 老者轻叹一口气:“沙青和占了咱家五亩地,老二还在他家赌场欠了三百两银子。终日被他们盘剥,这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出啊….” “小妹前日听说土桥外寨出事了,来信说想回来看看。”中年人又说道。 老者听到这句话,脸色一沉,连忙摇头:“千万不要让她回来啊…回来就了就被他们沙龙帮投入春香院抵债了。千万不要….” “嗯…那我给小妹回信。”中年人无奈叹一口气。 。。。。。。。 随着姜庆慢慢接近沙龙帮总舵,在他周围聚集的帮众越来越多。 但是姜庆却始终风轻云淡,步履沉稳。 远处,沙龙帮帮中持刀在手,眼中的戾气越来越重。 “都别怕,这么多人,还杀不了这个贼小子?”一人说道。 另外一个帮众却轻轻摇摇头,眼睛里露出恐惧之色,悄悄退出队伍,然后往外狂奔。 其他人并没有在意他,纷纷抽出腰刀,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来啊!”姜庆爆喝一声。 下一刻,姜庆身后,侧面的屋顶突然射出两支暗箭,直冲姜庆而来。 姜庆此刻身子灵敏,反应极为迅猛。那两支箭刚到姜庆身边三尺,姜庆伸出右手,往空中一握。 那两支长箭顿时戛然而止,被姜庆紧紧攥在手中。 姜庆反手一扬,长箭自来时的轨道急速返回。 屋顶顿时传出两声惨叫,接着再无声息。 接着,两侧房顶突然窜出了两队弓手,一起拉弓,无数的长箭朝姜庆激射而去。 姜庆突然发力,往前急奔。呼啸声中,姜庆的速度竟比弓箭还快,一个冲刺便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那些海量的箭矢顿时射了个空,落在地上。 这个一个突然躲避,往前多走了几步,眼前是一排明晃晃的腰刀。姜庆竟然突入到了沙龙帮帮众的跟前。 姜庆眼前的腰刀微颤。持刀之人离姜庆太近,变得十分紧张,连刀都拿不稳了。 他想朝姜庆劈过去,却又不敢;想逃跑,却又拉不下脸。 却见姜庆伸出右手握住刀身,一用力。 只听‘咣’的一声,腰刀应声而断。 单手竟然折断钢刀? 众人顿时大骇,不由自主退后一步,五当家和四当家那被打得筋断骨折的尸体再一次浮现在他们心头。 “诸位听了。”姜庆语气平静:“这是我与沙青和的私事,跟诸位无关。不过谁要是想阻挡我,休怪姜某的拳头无情!” “在下只对沙龙帮的当家人动手,无意跟各位过不去,希望各位不要逼我。” 说着,姜庆举起拳头看向众人。这个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大家又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兄弟,你要上吗?”姜庆对那个手拿断刀的帮众说道。 “我….我刀断了,得拿去修一下。”那人一副怯懦的表情。 “请便。”姜庆点点头。 那人如蒙大赦,快步往外走。 “何老三,我跟你一起去吧,怕你不认路。”几个人匆忙跟上。 其他人惊疑不定,但都已没有了战意。他们总想着一拥而上便能解决这个少年,但谁也不敢当第一个上的炮灰。 姜庆朝众人拱拱手,慢慢走进沙龙帮总舵。 他并不想跟这些帮众动手,一是没有必要,二是不想将他们赶尽杀绝,毕竟他只是想控制沙龙帮,而不是彻底消灭沙龙帮。 总舵中,沙青和的亲卫眼睁睁看着姜庆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一个个脸色都非常难看。 “小贼,还我当家的命来!” 一个亲卫手持长枪朝姜庆急刺而去,满脸狰狞。 姜庆右腿往地上一蹬,‘嗖’地一下斜着冲出。 一息之间,姜庆已撞入那亲卫的怀中。 那亲卫看着姜庆近在咫尺的脸,瞬间感觉到一股濒死的压迫力。 下一刻,姜庆一拳打出,那亲卫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身子往后急飞。 ‘咔嚓’一声,庭中的一根柱子被亲卫的身子撞断,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唉,可惜了这个柱子了。”姜庆叹道。 其他亲卫看到此情景,却没有一丝后退,盯着姜庆,目眦欲裂。 姜庆跟他们对视着,心想这些人倒有些忠义,不过效忠错了对象。 二十七 拜寿 姜庆在总舵外面跟弓兵战斗时,沙青和和一众帮主其实都在高处围观,眼见姜庆恩威并施,将沙龙帮的帮众吓退,进入总舵,沙青和等人这才回到忠义堂。 沙青和心中暗暗震惊,此人明明中了自己火铳一枪,为什么现在看起来跟没事儿人一样。 显露的实力倒也和前天并无二致,看来果然是伤好了。 只是,就算伤好了,为何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杀到本帮总舵?真当我的火铳只能打一枪吗? 他默默寻思,竟摸不透姜庆的来意。 真的是年轻气盛,还是另有依仗? 沙青和正思索间,却见那个矮胖的汪帮主轻咳一声,说道:“这差役年纪轻轻,竟能修到这个地步,确实是有些棘手啊。不过看其实力,沙帮主蛮可以自己出手对付,为何要让出三处产业悬赏他?” “莫非,这少年其实是某个世家子弟,沙帮主有些投鼠忌器,想借我们手除之?”杜汝突然猜测道。 沙青和冷冷一笑:“若他真是世家子弟,我杀的,和我悬赏杀的,又有何分别,我又为何多此一举?只是这小子一向狡猾,之前便声东击西害死我儿子,我率众亲自袭杀他,都能被他逃走,因此才向各位求助。” 众人均觉沙青和说的有力,都点点头。 此时,眼见姜庆进入总舵,一拳打死一个沙龙帮亲卫并撞毁一个柱子,众人互相看了下,原本慵懒的坐姿顿时都挺立起来。 “如此,既然沙帮主诚心让出三处产业,那就请作壁上观,我们几个老兄弟帮你处理得了。” 沙青和看到众人答应出手,心中顿时一定。 他朝庭院喊道:“放姜庆进来,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庭院中,那些亲卫听到帮主命令,都退后一步,脸上露出恨恨的神色。 姜庆看着众亲卫,感受到他们仇恨的眼神,心想这些人实在对沙青和太过忠心,一旦自己杀了沙青和,这些人都是潜在的祸害,断不能留! 那些亲卫虽然退去,但姜庆竟得理不饶人,他猛地跨出一步,右拳直击,送入亲卫的胸口。 那亲卫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一声闷响,立刻倒地。 众亲卫发一声喊,手持长枪一起攻到。其中一个亲卫的枪头对准的是姜庆的胸口急戳下去,又快又狠。 “好!”姜庆大声赞叹着,双手往前一按,便将刺向自己胸口的长枪握住。 随即他双手发力,倒转枪头,一下子便刺入了那亲卫的喉头。 那亲卫嗬嗬吐血,瞬间倒地毙命。 姜庆不等众亲卫再次反应,‘仓啷’一声,腰刀拔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刀随着迅猛的步伐绕场一周。 下一刻,只听得‘咣当咣当’的响声,那些亲卫身上中刀,手中长枪掉落,纷纷倒地身亡。 沙青和连忙冲出忠义堂,但是已然来不及,自己的所有亲卫全部被姜庆杀死在地。 他望着这群亲卫,脸上露出极度愤怒的表情,连自己亲儿子死了他都没有这么心痛。 这些人都是从小便追随于他的,对自己忠心耿耿,说一不二。自己的儿子飞扬跋扈,还常有逆反之心,但这些人始终视沙青和为主人。 沙青和培养他们极为不易,现在却被姜庆全部格杀。 “姜庆,他们都已经退回去了,为何还要杀他们。”沙青和怒极而静,语气冰冷得可怕。 “沙帮主培养的属下也太过脓包了一点。”姜庆跟他对视,丝毫不怵:“帮主自己身负内力,竟不肯传给属下吗?” 沙青和心中恚怒,他的内功心法源自于被他偷袭的一个道士,他害怕道士所属势力前来寻仇,一直在偷偷修习,本就是大忌讳,怎么可能轻传于人。 他尚未回答,突然听到一声笑容,肥胖的汪帮主也从忠义堂飘然而出。 这汪帮主虽然是个胖子,但是身形轻灵无比。 与此同时,包括杜汝在内的几个宾客也都纷纷跃出忠义堂,或到姜庆左侧,或到姜庆身后,对姜庆呈夹击之势。 “小伙子功夫很俊啊,生平仅见。”杜汝一脸色眯眯的眼神,姜庆的面目俊朗,倒跟他养的栾童一时瑜亮。 “小子,你本不该来。”汪帮主一脸惋惜:“可惜你这样的练武奇才,要夭折了。” 姜庆面向众人,丝毫不惧:“诸位听了,如果没有作奸犯科,草菅人命者,那就请离开,在下只针对沙青和一人。不愿与其他人结仇。” “哈哈哈哈。”杜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在座的几位,哪位手上没有人命?至于作奸犯科,那更是家常便饭。” 姜庆点点头:“既如此,那我就放心出手了。” 众人看到他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均露出微笑,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沙青和脸上也露出笑容,这次几个帮主肯出手,姜庆绝对是必死无疑了。 现在的场面上,汪帮主和自己功力差相仿佛,而余下几个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 而姜庆虽然拳法刚猛超绝,但或许也只是比自己稍强一点而已,绝不可能抵挡住己方这几人对他的围攻的。 “姜庆,还我儿子命来!”沙青和一脸狰狞道。 姜庆微微一笑,朗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大寿的时间过来吗?” “为何?”沙青和确实有些不解,明明己方高手这么多,不知他为何前来送死。 “就是想顺便将你的盟友也一网打尽!”姜庆回答道。 “小子狂妄!” 杜汝见猎心喜,实在是等不及了,大喝一声,一招飞云手,化作掌刀,朝姜庆后背猛砍过去。 与此同时,汪帮主揉身而上,身形敏捷,手中出现两支匕首,直捅姜庆腰眼。 两位帮主双向夹击,已算是胜之不武。但姜庆之前所展现出的战力丝毫不弱于他们,因此两人一上来便是杀招。 沙青和默默看着,只等众人围攻,打到难解难分之极,他再上去补刀。 或用火铳偷袭,或近战出拳,随形势而动。 面对两人的进攻,姜庆身子突然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好像突然舒展开来一般。 他右手往斜后一探,单拳对上杜汝的掌刀。 一声闷响,杜汝的飞云手骨折,姜庆的拳头余势不衰,直接打中了杜汝的下巴。 ‘咔嚓’一声,杜汝的面部被打变形,连哼都没哼一声,瞬间倒地暴毙。 汪帮主并不知道杜汝发生了什么,他的匕首此刻已突入姜庆的中府,直奔姜庆的腰腹。 ‘不堪一击。’汪帮主肥大的脸上露出笑容。 然而下一刻,汪帮主的匕首刚刚划破姜庆的衣服,他突然感受到肩膀上一股巨大的力量按住了他。 “啊~”汪帮主惨叫一声,肩骨尽碎,匕首落地。 接着,姜庆一拳打到了汪帮主的脸上,瞬间将他的头打得转了一个圈,后脑转到胸膛,而面部转到后背。 余下的人还没出手,已经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姜庆竟两下打死了己方最强的人。 还上不上?几人立在那里,顿时呆若木鸡。 汪帮主惨死的脸立刻正对着沙青和。 “这.....”沙青和面色惨白,喃喃道:“姜庆这小贼,之前留手了?” 姜庆对自己也暗暗震惊,他没想到第五重竟然有如此力量。 裂山拳第五重,想不到竟是个质变,没有张晓枫的神奇治愈,自己绝对撑不过升级所带来的副作用。 两息之间,姜庆解决了和沙青和同等水平的对手,这让沙青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心中顿时产生极其强烈的恐惧,连火铳都不敢往外掏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下。 “姜大人,饶小人一命。”沙青和悲泣道。 “你要是不跪这一下,我倒觉得你是条汉子。”姜庆上前,微微一笑,手中腰刀一斩而落。 沙青和的头颅立刻被砍下来,像球一样,滚落到台阶之下。 二十八 善后 【功德值+350】 沙青和头颅掉落的一瞬间,姜庆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行信息。 他顿时惊呆了,这三个狗贼,竟然贡献了这么多的功德值! 有这些功德值,干点啥不行?必须要找一本内功心法练他个八九重上去! 当然,这只是梦想,内力这个东西既然这么神奇,所耗费的功德值一定不少。 眼见沙青和的头掉落在地。庭院里面鸦雀无声。 短短几息的时间,战斗便结束了。几个宾客原本以为这是一边倒的战斗,己方会快速解决姜庆,然后开始激烈地讨论那几个产业怎么分配的问题。 现在看来,确实是一边倒,不过是自己这边先倒了。 他们原本准备好的各种招式,来不及施展,都僵在原地。 姜庆扭头,握着染血的刀看着众宾客。 “这位少侠。”一位宾客镇定下来,拱手道:“我和这沙青和不熟的,只是他拿出两个赌场和一个青楼来作为悬赏,我们为了钱财才出手。” 他说的很实在,面对姜庆,他知道说实话最有可能活命。 “是啊,少侠。”另外一人也连忙说道:“我们只是周边江湖上的邻居,来贺寿的。出手只为钱财,放过我们吧。” 姜庆看着他们,不置可否。 当先一人立刻反应过来,说道:“少侠只要放过我,一百两纹银随后奉上。” 姜庆脸上顿时露出微笑,既以钱财入场,便要以钱财抽身,这很合理。 “你叫什么名字?”姜庆问道。 那人一看有戏,连忙躬身:“在下西门鸿,飞鸿帮帮主。” “你们帮派是做什么的?”姜庆有些好奇,名气起的倒挺霸气。 西门鸿沉默了一下,决定说的通俗一些:“买卖山货的。” 姜庆点点头道:“那你走吧,记得送钱过来,要不然我会追过去讨要的,到时候就不止一百两了。” “少侠放心,在下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个信字。少侠家住何方?在下定当派人送到。”西门鸿捡回性命,心中暗喜。 “你送到这里即可。”姜庆淡淡说道。 西门鸿立刻恍然,这姜庆是准备把沙龙帮据为己有了。 姜庆又问其他人道:“你们呢?” 其他人连忙纷纷表示同意,以钱换命,这买卖很值。虽然一百两对有些人而言其实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但跟命比起来,还算不了什么。 “那就好。”姜庆微微笑道:“钱到位,咱们的关系也就到位了,怎么都好说。钱不到位,我会一个个找过去的,你们都是老牛湾镇里称霸一方的枭雄,我可认得你们。” 他其实并不认得,只是害怕他们一去不回,假意威胁一番罢了。钱能要到最好,要不到他也懒得上门去取。 众人如蒙大赦,连连作揖,然后屁滚尿流地离开了院子。 院外的沙龙帮帮中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看到帮主请的贵宾一个个逃命似地离去,心中都十分诧异。 有几个人大着胆子冲了进去,立刻看到地上的三个尸体,和好端端站在那里的姜庆。 那些帮众立刻愣在那里,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接着有些机灵的立刻转身准备跑路。 “站住别动!”姜庆高声叫道。 那些帮众顿时把脚钉在地上,一步都不敢乱动。 姜庆一步一步走到众人身边,每走一步,那些帮众的双腿就打颤一下。 “沙青和把沙瑞给杀死了?”姜庆问道。 “没有...没有....”一个帮众颤声道。 “那他现在在哪里?” “关在了帮主...沙青和的私牢中。” 姜庆心中一喜,他想通过沙瑞控制沙龙帮,没死的话,一切还好说。 姜庆走到那个开口说话的帮众面前,朗声说道:“我之前说过,我只针对沙青和,不针对你们沙龙帮。你不要害怕,好吗?” 那汉子扫了一眼庭院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沙青和那血肉模糊的头颅,又看着眼前露出和善笑容的姜庆,咽了一口口水道:“我不怕...我不怕。” “那你能帮我把沙瑞给放出来带到这里吗?现在沙龙帮里他是最大的了,你要是把他救出来,他说不定会赏你个堂主当当。”姜庆说道。 “是...是。”那汉子忙不迭应和道。 “速度要快,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姜庆催促道。 “是...是。”那汉子一听有望当堂主,就突然生出一些勇气,急忙往私牢跑去。 其他人,有的品味出了姜庆的话,跟着那汉子一起奔跑去迎接新的帮主;更多的人则是做鸟兽散。 沙青和的死讯越传越远,顿时就出现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寨中的普通居民将信将疑,眼见外面大乱,都闭门不出。而沙龙帮的帮众有些开始慌不择路的逃窜,有些则是茫然无措,在等待观望。 那些码头上被压迫的纤夫和民工有些趁机溜走。有些趁着沙龙帮管理层出现混乱,纠结在一起,对之前欺负过他们的帮众展开报复。 沙青和就像是土桥外寨的一个土皇帝,一个实际的掌权者。他的突然暴毙让土桥外寨产生了巨大的混乱。 很快,一个满脸是血,浑身是伤的男人急匆匆冲进庭院。 姜庆看到这人正是沙瑞,从他身上的伤来看,看来在私狱里面受了不少苦。 “姜大人,你真的做到了!” 那男人正是被放出来的沙瑞,此刻气喘吁吁说道。他神情激动,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之色。 姜庆点点头,说道:“沙瑞,现在应该叫你的原名李瑞华,你现在是沙龙帮最大的了。” 那李瑞华顿时十分激动,半跪在地:“我李瑞华愿奉姜大人为帮主。” 却见姜庆摇摇头,说道:“我说过了,你来做帮主,我又不是你们沙龙帮的,我来做的话,不服众。你原本就是帮里的三当家,又有一批李氏镖局的兄弟在帮里面。” 李瑞华看到姜庆神情郑重,似乎是真的想让自己当帮主。他顿时一脸感激,躬身说道:“我李瑞华和沙龙帮原生生世世听从姜大人的调遣。” 姜庆满意点点头,这才是他希望的态度。 “接手沙龙帮,你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姜庆问道。 李瑞华神色激动,不假思索道:“我要去沙青和府上,把五夫人接过来,让她做我的妻子!沙青和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感受,会不会害怕,我真的是有点担心....” 姜庆顿时有些无语,沙青和刚死,寨子里现在一片混乱,这货竟然想着先去找女人? “不管帮主是谁,五夫人注定都是帮主夫人,这个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倒是先不忙。”姜庆试着引导李瑞华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稳定局势,把沙龙帮给重新控制住了。” “姜大人的意思是?”李瑞华沉声问道。 感觉遇到了傻子....姜庆微一思索,沉声道: “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迅速昭告所有沙龙帮帮众,你成为新的帮主。然后召集你在帮中的原李氏镖局部下,让他们去控制沙龙帮所有的产业,尤其是码头,先要维持其正常的运转。这样帮众有了主心骨,就能保证沙龙帮的稳定,明白了吗?” 李瑞华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 “下一步,便是在帮中剔除那些沙青和的死忠分子,释放被强掳的良家女子,还有码头的那些受压迫的纤夫。”姜庆又说道。 “还有吗?”李瑞华问道。 “你能把这些事情办好,就很不错了。”姜庆叹口气道:“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总之一句话,土桥外寨既然是由我来巡街,我就要让这个地方焕然一新。” “谨遵姜大人号令!”李瑞华立刻拱手。 “至于你那五夫人,你可以先找心腹把沙府给控制起来,防止有人浑水摸鱼去府里劫掠,或者伤害你的五夫人。” “是!” “有遇到任何阻力,就来找我!”姜庆嘱咐道。 “是。”李瑞华听到这句话,心中立刻大定,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屁颠屁颠跑出院子。 二十九 未入门 李瑞华走后,院子里又剩下姜庆一人。没有人敢进来,但是门外却是各种乱糟糟的声音。 姜庆正要离去,突然想到还有件事情没做。 他走到沙青和的无头尸体旁边。摸尸体,是一个杀手的基本素养。 姜庆蹲下身子,从沙青和怀里开始掏东西。他知道沙青和一直在修行一种内功心法,这是他摸尸体的最大目的,如果他是随身带在身上就好了。 ‘今天你生日,我来拜寿却没送点什么,却还想让你送我点什么,真是过意不去。’姜庆心中揶揄道。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他只搜到了一杆火铳。 作为今天的寿星老,沙青和穿的是一件崭新的袍子,除了这杆火铳,连点碎银子都没有。 他凝视着手中的这杆火铳。这是一种板钩铳,可以单手操作,但一次只能一发,打完就要重新装填。 跟姜庆前世的枪相比原始了不是一星半点,不过在这个世界已经算是高科技产品了。 但是对姜庆来讲,他还是更渴望内功心法一些。毕竟内力才是这个世界最核心的战斗力。 姜庆心中有些失望,随后将火铳装进怀里,然后去搜索那个汪帮主的尸体。 尸体看起来很肥胖,现在瘫在地上,像是一摊烂肉。 ‘这个汪帮主倒是一个好手。’姜庆回想着刚才的战斗,汪帮主虽然肥胖,但是动作却丝毫不亚于沙青和。 他的两个匕首已经堪堪刺破自己的腹部衣服,要是自己下手稍微晚一点,说不定会被他捅上两刀。 其实当时的局势还是蛮凶险的....姜庆暗暗想着,自己其实也并不想将他的头打成一百八十度,那样看起来太暴力了,只是危急时刻,由不得姜庆不全力以赴。 他将尸体翻转一下,然后照例伸手入怀。 过了一会儿,他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喜色。 一沓厚厚的银票,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是这年头能用银票的人,那都是百两起步的。 另外,怀里至少藏了有四五柄小刀。幸亏自己下手快,不然还真不好对付这么多匕首。 最后,姜庆又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小册子。 这册子被一个红绸布包裹着,看起来颇为珍贵。 姜庆心中一动,打开红绸布,只见册子上写着三个字:赤炎诀。 赤炎诀.... 名字听起来有点霸气,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内功心法? 姜庆随手翻开,密密麻麻的小字,上面还有一些人体脉络的图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内功心法该有的样子。 惊喜?这特么就是惊喜? 姜庆心中激动,连忙将这赤炎诀藏于怀中。就像上一辈子小的时候,偷偷拿到一盘内容劲爆的小电影光盘一样。 “汪帮主,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他哼着小调,又到了杜汝那里。 这次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只摸到了一个女人的红布肚兜。姜庆心中暗骂晦气,将肚兜随手扔出。 然后他走到沙青和的头颅旁,从他的身体上扯下一块布,将沙青和的头包裹起来,站起身来,拎着走出了院子。 。。。。。 从土桥往城内走去时,早已不是来时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街道上还是很乱,姜庆为避免混乱,转从小道上走,只碰到几个零星的沙龙帮帮众。 那些帮众看到姜庆,全都侍立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好像随时都要跪下一般。 姜庆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尤其是那晚,在深夜中连续杀掉几个当家人,可以说是神出鬼没。 现在还有很多帮众怀疑姜庆其实是个杀神转世。 姜庆也懒得搭理他们,保持这样一种威严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法。最起码可以震慑很多宵小。 走上河堤后,西边的落日余晖很美,整个地平线都被染成了红色。 远处的码头也浸润在这种红色光辉里,那边呼喝之声四起,正在进行着一场小型的战斗,姜庆看到李瑞华的身影也在里面,正在追着别人厮杀。 ‘他在清理门户,我就不参与了。什么都要我插一手,他这帮主就坐不稳。’姜庆心中暗想道。 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张晓枫吧…… 姜庆快步赶回家中,院子里一如姜庆走时,地窖上面的杂物也并未有人动过。 他清理开杂物,然后打开地窖门。里面看似安静,但姜庆却听到了张晓枫急促的呼吸声,这种声音很明显,看来张晓枫在地窖里面很紧张。 “我回来了。”姜庆轻声说道。 地窖里顿时传来一阵响动,张晓枫苍白的脸从地窖中探出来,脸上兀自挂着泪痕。 姜庆将张晓枫拉出来,笑道:“想我啦?” 张晓枫在下面呆了将近一个多时辰,身处黑暗中,却一直在为姜庆担忧。 此刻看到姜庆回来,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安定感。 “害怕了?”姜庆问道。 “不害怕。”张晓枫坚定的摇了摇头。 “真的不害怕吗?”姜庆立刻抖搂出包裹着沙青和头颅的包裹。 张晓枫惊呼一声,立刻闭上眼睛,这...这也太吓人了,竟是一个死人头! “沙青和死了。”姜庆指着地下的头颅,轻声道。 张晓枫听到这是沙青和的头颅,顿时睁开眼睛。她看向这个杀害自己父亲的始作俑者,身体顿时止不住的颤抖。 她本来心中一直十分害怕,害怕自己和姜庆打不过沙青和,又害怕沙龙帮对他们没日没夜的追杀,现在看到姜庆无恙归来,她心中产生了久违的安全感。 好像只要在姜庆身边,这纷乱残酷的世界就再也不能伤害到她了。 “爹…你安息吧。”张晓枫双眼流泪,在心中默默道。 她擦了擦眼泪,又对姜庆道:“等明天,我们就把爹爹的遗体入土为安,好不好?” “嗯。” 姜庆回答得很简洁,然后反手握住张晓枫的手。 张晓枫俏脸一红,想要抽开,却怎么也甩不脱,便只好认命般的放弃了。 随即,她的五指紧紧地勾住了姜庆的五指。 。。。。。。 夜晚,城内姜宅中。 张晓枫在院子灶台边烧饭做菜,姜庆则在房内慢慢展开那本赤炎诀。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武功心法,心情十分激动。 从无到有,是一个很难的过程,特别是内功心法。 据说内功心法是通往高手的第一步,而这一步,十有八九的武者都迈不过去,真正迈过去的,都会成为一方霸主。 就像沙青和,原本沙龙拳法根本上不得台面,看他那些义子就知道了。但就因为他学了一点内功心法的皮毛,就能跟自己的裂山拳第四重打成五五开。这就是内功心法的加成。 这玩意儿,可以自学吗?会不会走火入魔?姜庆心中暗忖。 怀着激动的心情,姜庆翻开第一页。 开头,便是一段晦涩难懂的文字。 主要教怎么在丹田中产生内力,然后将其炼化。 上面介绍人体内总共三个丹田,上丹田是督脉印堂之处,又称“泥丸宫”;中丹田为胸中膻中穴处,为宗气之所聚;下丹田为任脉关元穴,脐下三寸之处,为藏精之所。 而赤炎诀就是要从中丹田开始修炼,然后一路从膻中穴到手少阳三焦经所属的关冲穴。 内力在穴位中流通,层层疏通筋脉,然后再流回膻中穴沉淀下来。 姜庆看了半天,光穴道的名称都让他十分头大。 “啥,啥,啥,这是啥!” 姜庆仔细阅读了一下,就像在翻天书。 ‘既然看不懂,那就先死记硬背吧。然后去翻那些医书什么的,争取先把穴道学会。’姜庆一阵头大后,开始默默背诵。 这一背,就是一两个时辰,连张晓枫叫他吃饭,他都拿书在手不停的背诵。 张晓枫有些愕然,但也由着他去。自己则默默地刷碗叠被,就像一个小媳妇儿一样。 她和姜庆今天把沙青和的头祭在义庄父亲的灵位前,然后在义庄后面随便挖了个坑埋了。回来的路上,张晓枫还专门买了两套新的被褥,再也不怕姜庆钻她被窝了。 她将自己的床铺和隔壁屋姜庆的床铺铺好,然后默默回到自己的屋子,关上门。 外面是姜庆的朗朗读书声,让她很安心。 不过当她闭上眼睛准备入睡时,却见姜庆推门而入,很自然地便要进入自己的被窝。 “你的屋子在隔壁!”张晓枫立刻抗议。 “我怕你一个人睡会害怕。”姜庆说道。 “我不怕,你跟我睡我才会怕!”张晓枫态度坚决。 “好吧...”姜庆顿时有些失望,不过他确实也找不到同睡一屋的理由了。 又没过门,确实也不好一起睡。 他默默走出屋子,一边在心中默背赤炎诀的第一页。 当他默背完时,突然脑海中显出一个信息: 【检测到新的武学】 【赤炎诀:未入门(1/500)】 ‘这特么也可以?’姜庆看到这行信息,心中顿时激动起来. 这下子,就有盼头了! 他大喜之下,转过身去,一个跨步走到张晓枫面前。 张晓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姜庆双手抱住张晓枫的脸,在她的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 “姜庆你讨厌!”张晓枫又羞又急,立刻将头钻入被窝。一颗心砰砰直跳,感觉都快要跳出来。 “不好意思,太兴奋了。”姜庆一边道歉,一边美滋滋地离开张晓枫的屋子。 三十 堂尊召唤 回到自己的房间,姜庆快速调出升级器面板: 【姓名:姜庆】 【功德值:387】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 六合刀法:第三重(0/30) 赤炎诀:未入门(1/500) 姜庆心中暗暗咂舌,内心功法果然厉害,需要500功德值才能入门,而自己杀了这么多人,才堪堪到387。 他原本觉得功德值已经非常多了,可以顺便升级一下公门的六合刀法,但是现在发现赤炎诀连入个门都费劲。 从哪里去弄这么多功德值?杀尽江湖黑恶?或者护持一方百姓? 姜庆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的路其实还很长。 老牛湾镇,最大的黑恶势力是什么?或许就是十三山的那帮土匪了。 所谓的十三山,绵延上百里,横亘在云中府。大大小小的山头都有土匪窝,连守边军和州府都对他们十分忌惮,而原主的父亲也是死在那些土匪下山劫掠的冲突中。 ‘守着这个土匪窝,还怕拿不来功德?’姜庆心中顿时有些跃跃欲试。 他又仔细研究起手上的这本赤炎诀。 据书中所描述,所谓的内力,是人体通过呼吸,或者吞服五谷杂粮,凝练其中的天地之炁,然后化为自身的内力,储存在丹田之中。 也就是说这种炁存在于天地之间,人体内其实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就看如何炼化了。同时一些珍奇异宝,奇珍异兽,也都蕴含着相当足的炁,豪门大户可以用这些东西炼制丹药服食,来加快炁的积累速度。 而且内力的类型多种多样,有很多种修炼的法门,其中有一些法门非常隐秘,不为外人所知。比如南方的蛊门,西南方的御兽门,北方的巫门,西方的佛门,数量繁多,不一而足。 大夏朝最常见的是道门和阴阳门两大家。而赤炎诀这种心法,则属于阴阳门的这一派别。这个功法五行属火,通过内力使招式附着高温,打击敌人。练到深处,甚至可以隔空激发,取人性命。 姜庆看到这里,心中寻思,这似乎是一种主要用作进攻的功法,而且有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味道,用火来打击敌人,确定自己不会被烧糊掉吗? 他有些疑虑,不过眼下只有这一种功法,只能先练练看看。 姜庆又看了半晌,通过彻夜阅读领会,这门功法的进度渐渐变成了(4/500)。 修炼是一件持久的事情,并不能一蹴而就。 ‘好在,我有挂!这是我唯一的依仗。’姜庆放下册子,合眼沉沉睡去。 。。。。。。 一觉醒来,天已微亮,院子里传来烧火做饭的声音,让姜庆心中有些微微触动,来到这世间一个多月以来,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起床后简单梳洗,张晓枫已经把饭菜摆好。 姜庆看着桌子上简单的两个小菜,一碗白米粥,热腾腾的。 “不错,有点家庭主妇的样子了。”姜庆喝了一大口热粥,一脸满足。 张晓枫瞥了姜庆一眼,脸上露出害羞的笑容。 她此刻身穿白色孝服,发髻上绑着一根白色的头带,虽然未施粉黛,一颦一笑之间俏丽无比。 “吃完饭,我们就去义庄迎回岳父的遗骨,好生安葬。”姜庆说道。 张晓枫听到岳父俩字,将头低下,以微不可见的动作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你知道你身上那种惊人的治愈力是怎么得来的吗?”姜庆问道。 他其实心中一直都很好奇,张晓枫的心脏受损都能在一夜之内复原,而且气息散发时,连靠近她身边的人都可以治愈,实在是太过神奇。 却见张晓枫轻轻摇了摇头,也是一脸困惑:“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从小的时候就有了。只在我受伤的时候会出现。” “那你父亲知道吗?”姜庆又问道。 “他也不知道,只是当他察觉到我有这个能力时,就把我保护起来了,轻易不让我外出。其实我从小到大,没怎么接触过外人。”张晓枫说道。 ‘难怪你性格这么单纯软萌,原来是没有受到过这个社会的毒打。’姜庆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一个差役出现在门口。 他看到空空如也,没有门扉的大门,顿时愣了一下,然后用手敲了敲门框道:“请问姜庆在家吗?” 姜庆走出门外,看到正是之前来通知自己去衙门补缺的那个差役,不过他之前很骄横,现在的态度已是好了很多。 “堂尊让你尽快去衙门点卯,他老人家有话要对你说。”那差役拱手道。 “知道了,多谢传达。”姜庆也微微拱手。 他之前还肯给这差役塞点碎银子,现在连屋门都懒得出了。而那差役也不挑刺,老老实实传达完堂尊的指令便转身离开。 姜庆回到桌上,接着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 “是知县大人召你吗?”张晓枫问道。 “嗯。”姜庆点点头。 “那你赶紧收拾一下去衙门吧。”张晓枫眉头微微皱起,她不知道县令找他何事,但想到姜庆昨日杀了那么多人,心中顿时有些担忧。 “没事,不急。” 姜庆随口说道,心中却也在寻思。 他之前对衙门也保持着一种天然的敬畏态度。但是经过沙龙帮这件事情之后,他对老牛湾的衙门却有了一种新的看法:这个衙门的威慑力和约束力实在是太弱了。 沙龙帮在城外杀人放火,甚至追到城内杀差役,但是衙门却没有任何表示。 堂尊下发的彻查令,竟没有一个捕头当回事。 而张峰之死发生后,衙门也没有针对这起杀人案进行任何调查,就直接把尸体扔到义庄去了。要知道张峰可是衙门的公人。 也就是说,这个县令的政令也只对老百姓有效,面对实力强劲的江湖门派,竟没有丝毫的效力。 果然是一个武者的世界啊。姜庆暗暗叹道。也不知是只有老牛湾衙门是这样,还是普天下的衙门都是这样。 但是姜庆所知道的是,衙门虽然疲弱,据此以北五十里的守边军却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很强大,牢牢守护着大夏朝的边界,这是老牛湾的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或许是大夏朝朝堂奸臣当道,导致下行的行政部门糜烂不堪;也或许是这个堂尊本身太过疲弱,无法约束制衡这些地头蛇。这就是姜庆无法了解的了。 毕竟这个世界没有面向老百姓的报纸可看,信息源十分匮乏。镇中的百姓所讨论的也只是身边发生的事情。 不管如何,自己这差役身份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应有的威慑力。 那么,还有必要再在衙门中任职吗? 姜庆想了一下,对张晓枫说道:“我去衙门看下,看看那个知县想干什么。你在家等我回来。” “嗯,我知道了,那你小心点。”张晓枫乖巧地点点头。 姜庆心中暗暗决定,如果衙门里那些捕头什么的再给自己摆谱,那么这个差役不做也罢。反正自己现在一身功夫,在江湖中也能混出一些名堂,何必让自己的行动受衙门限制? 他吃饱喝足,站起身来刚准备离开,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位身穿孝服的娇美姑娘。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张晓枫被他色眯眯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 “你跟我来。” 姜庆拉着张晓枫的手来到院子里的角落,那里是一个储存白菜的地窖,里面还有姜庆辛辛苦苦杀人摸尸体得来的银子。 “你躲到这地窖里面去。”姜庆打开地窖口的木板,沉声说道。 “啊?”张晓枫看着地窖那黝黑的洞穴,顿时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 “如今沙龙帮的事情还未定,我怕有人来寻仇,你先躲进去,安静等我回来。”姜庆解释道。 张晓枫一脸无奈,但还是听着姜庆的话,小心翼翼地走入地窖。 她走到一半,转身对姜庆嘱托道:“那你早点回来啊...我怕黑。” “放心吧。” 姜庆轻轻抚摸了一下张晓枫的头,把她推了进去,然后盖上地窖。 他在地窖上面盖上杂物,做好伪装后,转身离开院子。 三十一 冒功 姜庆步行到了衙门,发现碰到的差役和皂吏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而当姜庆与他们对视时,他们的的眼光立刻转向别处。 似乎并不敢与姜庆进行对视,但是却很想偷偷观察姜庆。 ‘大约是我和沙龙帮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姜庆默默想到:‘却不知道大家了解到什么地步了。’ 他一声不吭走到户房,例行点卯。 那当值的皂吏柳伯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今天堂尊也在吗?”姜庆与他攀谈起来。 他不知道堂尊叫他究竟有何意图,所以想要套取一些信息。 柳伯见姜庆主动开口,当即说道:“是啊,今天堂尊要在庭前训话,所以所有的差役都要到场。” “哦...”姜庆点点头,看来不仅只叫了他一人。 他转身欲离开,看到柳伯在偷偷打量他,问道:“柳伯,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没有。”柳伯摆摆手客气道:“请便。” 姜庆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柳伯看着姜庆离去的背影,心中有疑虑,却没有问出来。 现在衙门里都在盛传姜庆杀了沙青和。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家都没有亲眼看到,所以都在猜测,觉得以姜庆的年龄和实力,怎么可能杀掉沙青和。 柳伯也在暗暗揣测,他熟识姜庆的父亲姜旭之,老子就不怎么样,儿子能有多好?老实讲,姜庆能杀掉沙青和,他是不信的。 不过他也不会去问。作为一个公门的老油条,这并不关他的事情。无非就是以后对姜庆客气一点罢了,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姜庆不知道柳伯的心理活动,但是隐隐也能猜测出来,整个衙门上下可能对姜庆都很好奇,因此动作和表情上对姜庆都十分客气。 他走进所属壮班的公事房,这里已经两三天没有来过了,此时却是人员整齐。大家原本都在乱糟糟的谈论,看到姜庆进来,立刻都噤声。 姜庆注意到胡秋白也在里面,正在对姜庆微笑。姜庆还以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公事房里面还有个厢房,是专门供班头王灿休息用的。此刻王灿看到姜庆到来,立刻向姜庆招招手,示意他进屋。 姜庆老老实实进去,看到除了班头王灿,捕头何九也在里面,两个人像看异类一样看着姜庆。 “听说你一人把沙龙帮的沙青和给杀掉了?”王灿开门见山问道。 姜庆看到两个人的眼神带着戒备和忌惮,没有回答。 王灿上下打量着他,沉吟一会儿,又自问自答道:“一定是沙龙帮的三当家沙瑞想要除掉沙青和上位,但又怕别人说他不讲义气,于是拿你出来挡事儿的吧。” 他说完这些,顿时一副看穿了事情真相的表情盯着姜庆。 姜庆微微一笑,也懒得解释。他作为一个喜欢暗杀的人,会不自觉地倾向于隐藏自己的实力。 两个人看到姜庆没有否认,顿时对自己的猜测信了八九分。何九熟识姜庆的父亲姜旭之,对姜庆的实力还是有几分揣测的。 两个人都认为,姜庆断不可能一人杀掉沙青和,但是身手绝对不弱。 王灿将姜庆派到土桥外寨,原本是想借沙龙帮的手除掉姜庆,他好去吃姜庆的绝户。但是现在非但没有除掉,反而沙青和却死了。这不得不让王灿感到十分意外。 关键在于,堂尊说要彻查沙龙帮,擒拿沙青和,但自己并没有理会。反而是作为手下的姜庆主动和沙瑞联手出击将沙青和干掉,而且还是在没有告知自己的情况下。 现在功劳全是姜庆的,自己并没有捞到任何好处。一想到这里,王灿的心就有些抽动。 王灿微微冷笑道:“就算这样,你的本事也不小。张峰之死,你对我可有怨气?” 姜庆摇摇头:“这和我没有关系。”他心中暗暗一凛,王灿似乎不太高兴,是因为和沙青和有旧,还是什么? 姜庆现在无法确定。 “王头,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出去了。”姜庆轻声说道。 “慢着。”王灿突然说道。 “头还有事情吗?”姜庆脸上保持笑容。 “秀才李洪昌之死,你可听说过?”王灿突然问道。 姜庆顿时心中一凛,这个人确实是他前几日所杀,还将他的头砍了下来。 “听说过,好像是前几日的晚上,那时候我还没有当上差役。”姜庆沉声说道。 王灿立刻道:“这李洪昌是有功名之人,他的死让州府很重视,乃是大案。我们初步判定,杀他之人所用的刀法是公门的六合刀法。” “而姜庆你年轻有为,能够相助沙瑞杀掉沙青和,想必刀法不弱吧。” 王灿说这话时,一直盯着姜庆的眼睛,语气阴恻。 “王头说笑了,在下和李洪昌从未有过节。”姜庆一脸真诚道。 王灿盯着姜庆看了一会儿,笑道:“其实,有没有过节不重要,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毕竟,你是我的下属,我当然要庇佑你。” 姜庆立刻明白了,王灿的意思是不管自己和李秀昌有没有关系,他都可以把事情栽到姜庆的头上。 这个王灿,竟然在威胁自己! “多谢王头庇佑。”姜庆躬身道。 王灿看到姜庆一副顺从的样子,觉得威胁起了作用,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走过去搭住姜庆的肩膀道:“待会儿堂尊要问起沙龙帮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吗?” 姜庆笑道:“此事当然是王头运筹帷幄,在下负责联系沙瑞,暗中调查,找出一系列沙龙帮的罪证。结果被沙青和察觉,想要杀我们灭口,最后在沙龙帮正义帮众的帮助下,终于把沙青和杀死。” 他将运筹之功拨给王灿,算是对这位上司的尊重。 王灿顿时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这小子,倒是个可造之才。你既如此够意思,回头的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那就多谢王头栽培。”姜庆立刻说道。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皆大欢喜,最后姜庆走出屋子。 没人注意到,姜庆走出屋子时,眼睛微微咪了起来。 。。。。。。 之后,大家便一起在庭院里面等待知县杜如梅大人。 这是姜庆第一次开早会,知县还没到,下面一片乱哄哄的,好像都不甚在意。由此可见大家虽然面子上叫一声堂尊,但实际上对这个知县并不太畏惧。 只听得大堂右边方向传来三声云板敲打,庭院里的众皂吏和差役聊天的声音渐渐变小,等待堂尊出来讲话。 等了一会儿,姜庆看到从西边门房走进来一个老头。他头发花白,脸上纵横沟壑,满是皱纹,走路还颤巍巍的。 这知县,感觉随时要寿终正寝啊,怪不得管不了事了....姜庆心中暗暗寻思。 那知县杜如梅走到堂上,站到了知县正位上,堂下一干人马立刻对知县作揖躬身。 杜如梅满意的点点头,在身边随从的搀扶下,勉力坐在椅子上,开始了他的训话。 姜庆在后面默默听着,发现这杜如梅说不上半句就会气喘一下,而且嗓子沙哑,呜呜啦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什么敬天爱民,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等等儒家典故夹杂着各种之乎者也。关键用的还是杜如梅故乡的方言。 除了他身边的中年幕僚频频点头,其他人都是一副听天书的样子。 姜庆听到这里,顿时知道了老牛湾镇的政令为何不通,捕头们为何不怎么听从他的指令了。 说到后来,姜庆也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直到他听到杜如梅突然说了沙龙帮这三个字,随后又说了张峰两字。 姜庆顿时集中精神认真聆听。 却见王灿从院子里走到堂上,在杜如梅身边噼里啪啦讲了一通。 他说话声音很小,姜庆远远站着也听不太清楚。 过了一会儿,却见杜如梅微笑着对王灿点头,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却听那幕僚高声喊道:“差役张峰被杀一案,壮班班头王灿处事果断,立刻查明原来是沙龙帮帮主沙青和为掩盖犯罪证据而做出的杀人灭口之举。此獠竟敢杀害公人,胆大妄为,王班头带人抓捕时还敢拒捕。危急关头王灿联合属下姜庆并沙龙帮沙瑞将其诛杀。为百姓除此祸害。” “此案件,王灿当属首功,堂尊必会上报州府,为王班头表功邀赏。还请各位多多学习王班头,让我老牛湾镇更加欣欣向荣。” 王灿首功? 姜庆听到这句话,顿时有些意外。 看着堂上一脸得意的王灿,眼神中露出一丝阴冷.... 三十二 堂前争执 这个王灿,竟然把自己的功劳全抢了.... 是刚才自己表现得太友好了吗,竟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软弱可欺? 本来想以普通人和你们相处,可是换来的却是抢功? 姜庆顿时觉得,自己这个上司王灿,有点太不讲究了,真把自己当成他的下属了? 却见那幕僚高声说道:“堂尊会上报州府,为王班头请功劳。到时候不仅有赏金可拿,还可到云中府的浑源阁挑选武学典籍一本,以资鼓励。” 王灿听到这个赏赐,顿时一喜,脸上乐开了花。 而姜庆听到这些,表情更是阴沉了一些。 他听过浑源阁,坐落在云岗山上,是晋王在云中府设的书库,内藏大量书籍和武功典籍,姜庆的家传武功裂山拳便是他的祖辈们因为立下功劳在浑源阁挑选的武学典籍。 那幕僚跟县令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对众人朗声道:“咱们老牛湾镇,在堂尊治理之下,又托祁河黄河之利,一直都是西北繁华之地。只是尚有镇子北方匪患未除,江湖宵小不服王化,为乱一方。因此城外祁河两岸税收一直难收,北部村落屡遭土匪盘剥,饥民遍地。” “为此,朝廷特地颁下法令,务必各镇县以雷霆之力清除水匪,保持水路畅通。今日王班头仰仗堂尊威势,剿灭沙龙帮匪首沙青和,堂尊会上报州府,不日便会有州府的赏赐下达。剿匪路长,望诸君继续努力啊。” 众人听到这些话,还是以前的陈腔滥调,祁水河岸的帮派,还有十三山的土匪,这些都是硬茬子,能剿他们早就剿了。关键是实力不足,堂尊又不请外援,谈何继续努力? 而且他们也不敢要求堂尊请外援。毕竟守边军和州府那些兵马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让他们的势力进来,不比这些江湖帮派好多少。 “谨遵堂尊号令!我等必会奋勇向前。”大家心里想着,嘴上还是要做做样子。 以往,三班六房的差役皂吏表态后,堂尊会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离开。 然而,今日堂尊却没有走,只见那幕僚继续道:“既尊号令,今年内是否有望肃清祁河水匪?” 众人顿时一呆,互相看着。这杜如梅似乎是受到了沙青和被除掉的鼓舞,竟把众人的敷衍之话给当真了。 “陈班头,着你带人肃清山阳码头的蛟龙帮;霍班头,着你带人肃清聂湾码头的海沙派。怎么样?”幕僚带着期望的眼神看向两个把头。 那陈班头和霍班头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陈班头当即说道:“堂尊,那蛟龙帮势力极大,帮主汪一龙一双匕首使得出神入化,卑职手下这些人,恐没有胜算。” 那霍班头也跟着道:“堂尊,那海沙派的杜汝为人奸诈诡谲,残忍好杀,卑职已有好几个属下折在了他的手上,想要剿灭他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姜庆听这两人说话,登时想起这两个帮派的帮主昨日有参加沙青和的寿宴,已经死在自己手里了。他们的武功也并没有出神入化那么夸张啊。 他隐隐觉得,这衙门的捕头,好像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弱鸡。 杜如梅原本带着微笑的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情,那幕僚也想不到这俩人竟拒绝的如此干脆,方才期冀的目光顿时也暗淡下来。 “如此,今年山阳码头和聂湾码头的税赋又收不上来了。”那幕僚语气有些黯然。 随即,他又对刚刚立下大功的王灿笑道:“不过,今年土桥外寨的税赋总有着落了吧。沙青和一死,王班头可重入土桥外寨征收赋税,维持治安。” 却见王灿露出为难的表情,沉声道:“启禀堂尊,沙青和死后,沙龙帮又扶持了三当家沙瑞重做帮主。目前土桥外寨和码头,仍在....仍在沙龙帮的控制之中。” 杜如梅和幕僚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合着说了半天,情况跟以前一模一样,竟未有一点改变。沙龙帮依旧是土桥外寨的实际掌权者,只不过是换了个帮主。 “这....这....”那幕僚神色尴尬,也不知道是该发怒,还是该说些场面话。 再看杜如梅,早已气的脸色发白。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尔等无能之吏,任由那群江湖水匪肆意猖狂,荼毒百姓...真是岂有此理....”杜如梅顿时有些气抖冷,竟罕见地发起怒来。 堂下众人低着头,由着县令在那里无能狂怒。 良久,幕僚叹口气道:“既然沙龙帮未除,堂尊就不便上报州府这件事情了。不然州府让我们缴纳土桥外寨的税赋,又到哪里去找?” “啊?”王灿脸色一变:“卑职毕竟杀掉了沙青和,好歹求堂尊让州府赏一本武学典籍。” “没有,没有!”杜如梅十分生气,又对幕僚道:“闻贤,我们回府。” 那幕僚名叫宋全,字闻贤。此刻看到杜如梅已经失态,连忙答应一声,便要去搀扶杜如梅。 众人看到杜如梅气的要走,都纷纷舒了一口气。只王灿表情失落。 “堂尊慢走!”场下突然有人高声叫道。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出声的是一个壮班的年轻差役,正是姜庆。 “你叫什么名字?有何事?”幕僚宋全愕然道。 “卑职姜庆。”姜庆拱手道。 “哦,原来你就是姜庆?”宋全脸色稍霁,说道:“就是你协助王班头杀掉的匪首沙青和?” 姜庆摇摇头,道:“并非卑职协助。而是卑职独自杀掉的沙青和,并没有王班头的参与。” 众人立刻看向王灿。心想属下和上司争功,这下有戏看了。 只见王灿眼神微变,顿时有些挂不住脸,对姜庆喝道:“姜庆,你小子在胡说些什么?” 姜庆无视王灿,接着对杜如梅道:“不仅如此,卑职还顺带杀掉了蛟龙帮的汪帮主,还有海沙派的杜帮主。”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脸震惊,此人小小年纪,才入衙门两三天,便已杀了三位江湖门派的帮主? 众人一脸狐疑地看着姜庆,议论纷纷,原本安静的庭院里立刻炸开了锅。 杜如梅眉毛紧皱,原本沟壑纵横的脸上再添几道皱纹,轻声问身边的宋全道:“此事可信否?” 宋全也吃不准,眼看这个叫姜庆的差役甚是年轻,心里说什么也无法相信他能以一人之力杀掉三位叱咤祁河河畔的帮主。 “堂尊,此事甚是蹊跷,还是先调查清楚再议。”宋全建议道。 杜如梅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姜庆一眼,由宋全搀扶着,颤巍巍走入后堂。 看到县令离去,众人也都渐渐散开。 胡秋白跑到姜庆面前,轻声问道:“老弟,此事属实?” “昨日刚刚发生,那姓汪的和姓杜的已死,堂尊一查便知。”姜庆说道。 胡秋白立刻一竖大拇指,说道:“老弟,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实力,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冷笑,确实王灿走到姜庆旁,阴恻恻道:“姜庆,咱们在公事房说好的算我一功劳,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算你运筹之功可以,没想到你直接把功劳抢了,变成你的头功,要脸不?”姜庆说话十分直白,火药味十足。 众人看到俩人竟直接在庭院里吵起来了,这下有热闹看了,都默默围观起来。 王灿看到姜庆如此无礼,脸色顿时大变,上下打量这姜庆,说道:“你小小年纪,怎可能杀掉沙青和?不知用了什么诡异手段,却在这里邀功。老子是你的上司,就是即刻将你逐出衙门,又有何难?你跟我斗,还.....” 姜庆还没等他说完,突然往前一个踏步。还没等王灿反应过来,姜庆便一把揪住了王灿的衣领。 王灿只觉得一股大力遏住自己的喉咙,竟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他心中大骇,想要挣脱,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接着后背重重的撞在一根石柱子上。 ‘哇’的一声,王灿吐出一口老血,只觉得头上泥土瓦片四落,连屋檐都颤动了一下。 众人连忙后退一下,害怕屋檐上的瓦片砸在自己身上。 尘土飞扬中,只见姜庆单手遏住王灿的咽喉,将他慢慢举高。而王灿手脚胡乱抽出着,口吐鲜血,眼睛往上翻白。 “你是我上司,又怎么样?”姜庆冷冷说道:“我这个人,喜欢与人为善。但是不代表我好欺负,知道吗?” “抱....抱歉。”王灿嘶哑着嗓子,尽全力说出这两个字。 姜庆靠近王灿的耳朵,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你虽然是个捕头,但是你要敢惹我,我照样杀你全家,懂了吗?” “懂....懂了。”王灿眼中全是恐惧之色。 姜庆将手一松,王灿一下子摔倒在地,手捂着嗓子,开始大口喘起气来。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壮班两个班头,站班一个班头,捕班的捕头何九,四个人都愣在那里,没人敢去将王灿扶起来。 而姜庆面无表情,拍了拍身上的浮灰,转身走出庭院。 三十三 安葬 姜庆走出衙门,然后往家走去。他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了衙门里那些公人们欺软怕硬的尿性,除了会摆谱会受贿,也没别的本事了。 而高高在上的那个堂尊,则是一个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头子。这么一大把年纪,也不退休,身上透着一股老学究的酸腐气质。 这个杜如梅县令刚来衙门没两年,一向深居简出。姜庆猜测这货应该是老年才考上举人,然后托关系分到这个地方做县令,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岗位了,再无上升可能。 这种县令,或许没有害民之心,但是真正的作用也不会很大。一句话,狗上去带个乌纱帽可能都比他干的好。 衙门里都是不靠谱的人,姜庆内心已对这个衙门没有任何畏惧之情。 然而郁闷的是自己现在还是其中的一名员工。 他想着张晓枫还被自己关在地窖里,因此步伐迅速。 当走到街角的时候,忽然看到自家的院子门口竟围了好几个身材高大的汉子。 姜庆顿时吃了一惊,几个纵步便跃了过去。 走到近处一看,发现几个人正在帮自己家安门。 那几个大汉感觉到身后一股猛烈的杀气,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差役手握腰刀,眼神凛然。 “您就是姜庆姜大人吧?”一个大汉赔着笑道。 “你们是何人?”姜庆疑惑道。 “我们都是沙龙帮的。方才李帮主带着我们过来恭请姜大人前去土桥外寨赴宴,发现姜大人不在家,又看到姜大人家的门坏了。李帮主就命小人买一扇上好的红缨木门装在这里。”那大汉连忙解释道。 姜庆这才恍然,说道:“替我谢谢你们帮主,有心了。” “不敢,不敢。”那大汉躬身道:“帮主临走时交待小人,一定要邀请姜大人去土桥外寨赴宴,帮主要亲自答谢您的襄助。” “知道了,我还有事情,改天再说好了。”姜庆说道。 那大汉也不敢再三邀请,只连连点头,招呼众人接着帮姜庆装门,做的更加卖力了。 姜庆看众人专心致志的装门,自己则到屋后院子的角落,扫去上面的杂物和浮灰,然后打开地窖的木板。 “晓枫,你可以出来了。”姜庆在入口轻声说道。 地下嘤咛一声,传来张晓枫的应和。 接着,只见张晓枫一点一点从黑暗中显现,神情幽怨,脸色苍白。 她并没有快速上来,而是迈着小碎步,晃晃悠悠的,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 姜庆托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抱出来。 却见张晓枫快速甩开姜庆的手,然后夹着腿,腰肢一扭一扭的,艰难地往前行挪着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这是怎么了?”姜庆问道。 张晓枫不答话,脸色通红,直往院子的西北角走去。 姜庆这才恍然大悟,这小妮子,是在憋尿? 眼见张晓枫两条大腿并得紧紧的,膝盖微屈,娇躯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显然是憋的很辛苦。 她捱了半天,终于进入茅厕,过了良久,才从里面出来。 出来的时候,低着头,脸色通红,但幸好走路已变得正常。 “你不会一上午没解手吧。”姜庆问道。 张晓枫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把木板盖得死死的,上面还放着东西。我....我推不开。” “你可以在地窖里面解决嘛。”姜庆暖心提醒道。 张晓枫红着脸,声若蚊蝇道:“那...那太臭了。” “真是我的小可怜。” 姜庆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今天知县叫去说什么了?”张晓枫有些担忧地问道。 姜庆摇摇头,说道:“不用管他。我们现在去把你父亲给安葬了吧。” “嗯。”张晓枫想到父亲,脸上又露出悲伤的神情。 两个人走进房中,各自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见到院门口的大门已经安好,大红的樱桃木板,上面是鎏金的门钉,看起来甚是气派。 几个沙龙帮的帮众静立在一旁,像是为姜庆守门一般。 姜庆刚准备让他们回去,却见门外闪进一个人,正是李瑞华亲自到场了。 “姜大人。” 在沙龙帮的下属面前,李瑞华依旧对姜庆十分恭敬,躬身抱拳道:“小人帮中事务初定,想约姜大人去土桥外寨的金凤楼吃酒,不知大人....还有张小姐可否赏脸。” “李帮主不必客气。”姜庆沉声道:“在下的泰山老大人尸骨未寒,要先让他入土为安才行。” 张晓枫听到姜庆称她的父亲为泰山,偷偷看了他一眼,心中甚甜。 李瑞华听到这里,顿时肃然,说道:“没看错的话,姜大人的岳父是张峰大人吗?” “正是。”姜庆道。 李瑞华叹口气:“张大人在土桥外寨当过差,理应葬在土桥外寨。在下知道竹林之北的苍山上有块风水宝地,葬在那里如何?” 姜庆扭头看向张晓枫:“你觉得呢?” 张晓枫低声黯然道:“我想父亲应该也是愿意的吧。” 李瑞华用手拍了拍胸膛,说道:“那就请大人和小姐把这件事情交给在下吧。保准将张峰大人风光大葬,入土为安。” 姜庆和张晓枫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如此,就麻烦李帮主了。” 李瑞华听到这里,顿时眉头一皱,不悦道:“姜大人说这话就见外了。在下有今天,全靠姜大人,怎么姜大人如此客气?以后在下也只唯姜大人马首是瞻。如有食言,有如此刀。” 说着,李瑞华抽出身上的佩刀,然后用力往下一折,没有折断。他又捡起一块石头,猛砸一下,还是没断。 姜庆轻咳一声,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李兄的心意我领了。” “这刀是宝刀,有点厚了。”李瑞华讪讪收起腰刀,稍微思索了一下,又说道:“在下如有食言,有如此衣角!” 说着他一下子撕掉自己身上袍子的衣角,一脸豪气地看着姜庆。 ...... 接下来的两天,李瑞华果然请了城里专管白事的专业团队迎回存放在义庄的张峰尸体,然后为其小殓,大殓。 守灵之时,姜庆陪在张晓枫身边,接受了沙龙帮全体帮众的吊唁。张峰在此地虽没有亲人,来祭拜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衙门的人倒是来了几个,有些人祭拜过后还与姜庆客客气气说了两句话。王灿并未前来,听说是在家养伤。姜庆将其撞向柱子的那一下,伤到了他的肺腑。 不过经此一事,姜庆在老牛湾镇的黑白两道都是声望大涨,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小差役了。 出殡和下葬那天,张晓枫身穿孝服,头戴孝帽,在清风徐徐的竹林里哭得撕心裂肺。 晚上,姜庆和张晓枫便在土桥外寨新置办的宅子里歇息。 这里之前是六当家沙平的宅院。李瑞华原本是要送给他们沙修的宅子,但是沙修是张晓枫的杀父仇人,因此张晓枫不愿住在里面。 这所宅子也是靠着祁河,许多家具都是新置办的,在此方面,李瑞华完全显示出了一帮之主的土豪气势。 银骨炭的小香炉,黄花梨的八仙桌,小叶紫檀的茶几。宽大的屋子里火炕烧得十分暖和。 而院外便是沙龙帮派来的侍卫,认真负责地看护着。 这也是姜庆选择来土桥外寨居住的原因,可以有人保护张晓枫。 两人刚刚出殡归来,坐在屋子里,张晓枫身穿孝服,脸上尚有泪痕。 “今天累坏了吧。”姜庆柔声说道。 张晓枫微微点头,破天荒第一次主动拉住姜庆的手,说道:“我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 姜庆看着张晓枫娇媚的桃花眼上带着晶莹的泪珠,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微笑道:“你要是觉得人少,我们赶紧生几个啊。” 说着他便要上去亲吻张晓枫的红唇。 然而却被张晓枫挡了回去,嗫喏道:“我...我不能马上嫁给你,我还要守孝的....” “咱来这关系,嫁不嫁都是个形式,不都一样嘛。”姜庆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不行!必须要嫁过去,才可以...才可以...”张晓枫态度坚决,将姜庆推出门外。 姜庆讨了个没趣,正准备回房间修习赤炎诀,突然一个女婢一路小跑过来,轻声道:“老爷,外面有个文士求见。” “文士?”姜庆有些疑惑,自己从来没有跟文士打过交道。 “他有透漏姓名吗?”姜庆问道。 “有的,他说他姓宋,名叫宋全。”那女婢躬身道。 县令杜如梅的幕僚? 姜庆心中突然一凛。如此深夜,那幕僚找过来,是何意? “带我去见他。”姜庆沉声说道。 三十四 达成合作 姜庆走进会客厅,见那宋全正坐在那里,一袭青衣,头戴纶巾,一副从容儒雅的样子。 还挺会摆谱.....姜庆按照官场礼仪,拱手道:“卑职见过宋先生。” 却见那宋全看到姜庆来,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起身迎道:“宋某深夜叨扰,多为不便。” “哪里哪里。宋先生深夜到此,直令寒舍蓬荜生辉。”姜庆请宋全重新坐下,命下人上好茶接待。 两人说完场面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姜庆摸不清宋全来的目的,但是从态度上来看宋全要比那天在衙门里要谦和有礼的多。 不一会儿的功夫,下人奉上热茶。 宋全端起茶杯,掀起茶盖一闻,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南方七闵部族的乌龙茶。果然是馥郁芬芳,浓醇鲜爽。宋某今日有口福了。” “这都是沙龙帮的弟兄们抬爱,看卑职巡街辛苦,胡乱送了一些。堂尊若喜欢,回头卑职送一些更好的过去,当然,宋先生那里卑职也另有心意。”姜庆说道。 看到沙龙帮竟如此讨好姜庆,宋先生眼神顿时一亮,随即叹口气道:“前几日姜兄弟在堂前说以一己之力杀死沙青和,汪一龙和杜汝,大家原本觉得太过耸人听闻。不过今日观之,姜兄弟竟然把沙龙帮和土桥外寨治理得服服帖帖,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只是姜兄弟在衙门里公然动武,还打伤上司同僚,却稍显鲁莽了一些。”他话音一转,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嗔怪。 姜庆微微冷笑,这是典型的先扬后抑,恩威齐施。官场的正常操作。 但姜庆根本不理会他这一套,直接说道:“宋先生教训得是。小子一向鲁莽粗鄙,前几日在衙门言语无状,以下犯上,还一时失手,伤了王班头。只是小子一直便是这个脾气,恐怕以后无缘在堂尊手下效力。” 他已有不干差役的心思,这老牛湾镇的衙门毫无威慑力,而且还有各种限制,不干也罢。在江湖做一方大佬,自由自在的,不香吗? 却见宋全有些愕然,这姜庆怎么突然就要撂挑子不干了,完全不按照剧本来啊。 他心思转得极快,立刻换了一副面目,说道:“姜兄弟何出此言?其实宋某是十分理解姜老弟的做法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想那王灿,身为班头,本应勤恳敬业以报堂尊。却奈何常常无视堂尊命令,惯会阳奉阴违。这次竟然还敢冒功请赏,实在是卑鄙妄为....” 姜庆顿时有些意外,这宋全怎么突然就跟自己掏心窝子了? “宋先生此行,有话请讲。”姜庆干脆说道。 宋全慢慢了解了姜庆的性格,干脆去掉儒生说话喜欢云里雾绕的风格,开门见山道:“姜兄弟,你也知道的。堂尊说起来是一县之尊,但是实无可调之人。那些捕头班头,各个都是地头蛇,堂尊根本差遣不动。” 姜庆看他说的实在,问道:“那堂尊自己手下没有心腹差役吗?” 宋全摇摇头,道:“实不相瞒,堂尊本事一介书生,寒窗几十年,用尽家财才中了个举人。通过上下打点才勉强做了个县令。连来老牛湾镇的路费都是借别人的。堂尊既无靠山,又无财力发展亲信,根本没有资本和那些地头蛇斗。” 姜庆听到这里,顿时有些恍然,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意思是堂尊想把我发展为自己人?” 宋全点点头,暗赞姜庆心思敏捷,他继续说道:“正是。江湖传言姜老弟你连杀三位帮主。老实讲,堂尊和我不是很信。但是汪帮主和杜汝的死讯已经传开了,由不得我们不信。今天看你能够把沙龙帮拿捏到这个地步,足见姜老弟虽然年轻,却是个本领高强之人。” 姜庆看着这位幕僚,心中倒是对他颇为赞赏,这是个八面玲珑之人。刚开始还揣着,但是一旦放下身段,说话就变得很直白,很实在。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 姜庆也直白道:“既然如此,我能有什么好处?” 宋全微微一笑,道:“姜老弟果然快人快语。堂尊准备提拔你当壮班的第四个班头。只要你将这祁河的帮派都收拾妥帖,重归堂尊治下。堂尊便会上报州府,准许你进云中府的浑源阁阅尽天下武学典籍。” “至于州府的金银赏赐宋某就留无须再提了。像姜老弟这样的武学天才,想必只有武学典籍才能入得了姜老弟的法眼。”宋全一脸懂你的表情。 姜庆果然有些心动,浑源阁大名鼎鼎,里面全是王府的典藏,只给官府中人看。但他心中还有些疑虑,问道:“堂尊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似乎没有升迁可能。就算我把祁河水匪给剿平,堂尊要这些政绩又有何用?” 宋全脸上露出深沉的笑容,微笑道:“有道是,千里做官只为财。堂尊想要的不是政绩,而是这几个码头的税赋。” 他说着,用手点着茶几,轻笑道:“不说别的,只说姜老弟府上的这些紫檀木,就能看出沙龙帮有多阔气。堂尊府上,可没有这种东西。” “嗯…”姜庆微微点头,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他虽然不知道这些码头到底有多少产出。但是单凭沙龙帮置办这些家具的豪气,就可见一斑。 以县令和官府的名义肃清祁水的帮派和水匪。不仅能转移仇恨,不至于自己变成众矢之的,还能获取功德值。最重要的是,还有去浑源阁的机会,姜庆现在最缺的就是各种功法。 听起来,这个合作似乎可行。姜庆暗暗想想着。 他思索了一会儿,对宋全道:“既然堂尊抬爱,卑职岂敢不尊?” 宋全立刻站起来拱手道:“那就全仰仗姜班头了。姜班头这几日就可以招兵买马,扩充四班的差役。人员全部你定,堂尊不会过问。不日,姜班头的任命就会下达。” 两个人敲定好细节,顿时组成同盟。宋全起身告退,姜庆给他送出宅子,两个人勾肩搭背,立刻变得十分熟稔。 临走时,宋全又低声对姜庆道:“听说土桥外寨的春香院是祁水一绝,宋某一直心向往之,不知姜班头改日可否让宋某见识一番….” 原来这货是个老色批….姜庆顿时微微一笑,说道:“何须改日?今日便可让宋先生去春香院体察民情。” 宋全顿时大喜,笑呵呵道:“如此,多谢了。” 两个人相伴走向街中最豪华的青楼,春香院。 一路上,见到的沙龙帮帮众都恭敬的对姜庆打招呼。这让宋全心中也暗暗点头,愈发觉得身边这个少年果然是个人物。 要知道以往沙龙帮可从来不把衙门放在眼里。 姜庆心中此时却有些忐忑。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去青楼。 ‘我是跟着宋全一起,还是替他安排一下自己回来?’姜庆心中有些拿不定。 ‘算了,家里还有个张晓枫呢,人间绝色。’姜庆随即摇了摇头。 ‘不过,她又不知道。而且在这个世界,逛青楼是一种雅兴啊,文化人的事情,不算没道德…’ 姜庆正想着,突然看到一个沙龙帮的帮众朝姜庆一路小跑过来。姜庆认得这个是刘瑞华身边的小厮。 只见那小厮走到姜庆身边,躬身道:“姜爷,您这是要去哪?由小人给您作陪吧。” “闲来无事,带友人去春香院转转。”姜庆说道。 宋全看姜庆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顿时微微点头,十分满意。 却见那小厮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神情,说道:“姜爷不知,那春香院现在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硬手,正在里面闹事,帮主正在处理。这可真是扫了姜爷的雅兴了。” “哦?”姜庆顿时心中一凛:“走,带我去看看。” 宋全一听说来了个硬手打架,立刻就有些退缩。 他厚着脸皮轻声对姜庆道:“姜班头,打架非宋某所长,要不宋某就此告辞?” “宋先生请便。”姜庆顿时觉得这个宋全真的是怂的光明磊落。 只见宋全微一拱手,转身迈着四方步,身姿儒雅,从容离去。 三十五 撑腰 姜庆让小厮在前面领着,往春香院走,准备去看下到底是谁在闹事。 他现在既是土桥外寨的巡街,此刻又和沙龙帮关系匪浅,于情于理,都要管一管这个闲事。 走到春香院的街角,只见那边现在围了一群人,其中有好多衣衫不整的男子,似乎是被谁赶了出来,正站在门口骂街。 不过他们骂归骂,却没有人敢冲进去,只敢在门口打嘴炮。 另外还有一些沙龙帮的帮众,也站在门口,脸上带伤。 不过姜庆发现这些人的伤势并不重,似乎出手之人不欲取人性命。 他心中带着疑惑,双手拨开人群,往里面走去。周围的帮众一看竟是姜庆亲至,不由自主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现在的沙龙帮已经过清洗,而且众人已经被姜庆打服了,看到姜庆由衷莫名的恐惧感。 而现在做了队友,则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安全感。 “姜爷,那娘们儿就在里面。”那小厮得了姜庆撑腰,说话立刻横了起来,不再以硬手称呼。 “娘们儿?”姜庆顿时一愣。 他走到里面,只见大堂里面,桌椅板凳的残骸遍地都是。帮主李瑞华站在厅前,脸色铁青。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通往二楼雅座的楼梯。只见一个妙龄女子手拿长鞭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这个女子身材娇小,一双桃花眼,身穿蔚蓝色劲装,显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虽然脸色阴冷,满脸杀气,但看上去仍然清丽绝伦。 她的身边还各站着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缩在那妙龄女子身后,身子微微颤抖,似乎有些害怕,但是一脸快意。 姜庆看到这三个女子,顿时一愣,好像这三个人他都有印象。 那个持长鞭的美貌女子姜庆在城里见过一面,手里有一个墨家的手牌,能吓退衙门的班头。 姜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身后跟着的是李秀才案子的受害人刘氏。姜庆清楚地记得,刘氏应该是想让这墨家女子为她撑腰,帮自己向李秀才复仇。 不过她们没想到的是,李秀才早已被姜庆杀死,两个人白跑一趟,还跟衙门的班头起了冲突。 而这个墨家女子身后的两个女子,姜庆也见过。正是他之前救下的春香院的两个妓女。 这两个女子当时被沙五左拥右抱,趁着沙五前去赴张峰之约,抓住机会出逃,却被春香院的打手们追赶,最后被自己在竹林外的山路上救下。 不过当时自己的蒙着面的,这两个女子未必能认得自己。 这就有点意思了啊。 姜庆看着这三个女人,心中已隐隐脑补出前因后果了。 这个墨家女子,看起来是个爱管闲事儿的侠女。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又遇到了这两个渴望从良的失足女子,听到了这两个女子在春香院的悲惨遭遇,便要来替天行道了。 姜庆越想越觉得合理,原来这个女子才是真正的侠之大者啊。专门替女子撑腰的。 只见李瑞华和楼上那个墨家女子互相盯着,李瑞华开口道:“这位女侠,你这一上来便砸碎我家东西,还出手伤人,不太合适吧?” 那墨家女子微微冷笑:“你们这藏污纳垢之地,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丧尽天良之极。砸碎东西算什么?我恨不得烧了你们这破地方,又怕殃及其他人家。沙青和呢?让他来见我!” “你找沙青和?”李瑞华冷冷笑道。 “正是,沙青和不是你们帮的帮主吗?”墨家女子有些意外,这个当家人怎么敢直呼沙青和名讳。 “那是过去了。沙青和早已死掉。”只见李瑞华高傲抬着头:“现在的帮主是我李瑞华,你待怎样?” “原来你就是帮主?”墨家女子秀眉一轩。 “正是!”李瑞华朗声道。 墨家女子冷冷一笑,更不答话,手里的长鞭倏忽一下,如灵蛇般颤动,朝李瑞华急速飞去。 那李瑞华没想到对方说打就打,连忙手忙脚乱的上前抵挡,想用手把鞭子拦下。 ‘啪’的一声,鞭子重重打在李瑞华的脸颊。 李瑞华惨叫一声,往后飞出,脸上溅起星星点点的鲜血。 墨家女子脸上愕然,堂堂一帮之主,竟被自己一鞭打飞?她心中觉得意外,手上却仍是不停,又是一鞭出去,直击李瑞华的腰部。 然而,这次的鞭子,刚刚触碰到李瑞华的身体,却戛然而止,被一只手牢牢地抓在手里。 墨家女子凝神望去,抓住她鞭子的是一个身穿天青色长服的少年,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阁下何人,来多管闲事?”墨家女子冷冷说道。 “我是这里的巡街差役,听说这里有人闹事,过来看看。”姜庆沉声道。 却见李瑞华见到姜庆到来,犹如遇到了救星,他捂着半边脸,哭丧着说道:“姜大人,你可来了。这女子武艺高强,刚进门,便不分青红皂白,逢桌子就砸,逢人就打。也不知从哪来的泼辣娘们儿。” 墨家女子听到李瑞华言语无礼,脸色一黑,立刻抽鞭回身,准备再次击出。 但是姜庆牢牢地握着鞭稍,两人顿时较上了劲。 “你们强拐良家妇女,逼良为娼。不打你们打谁?”墨家女子恶狠狠说道。 她虽然生气,但是一双桃花眼水灵灵的,就算瞪着别人,看起来也是萌萌的。 给别人的感觉就像是邻家小妹妹在闹情绪。 姜庆扭头望着李瑞华:“你们又在逼良为娼吗?” “冤枉啊。”李瑞华立刻叫道:“我们已经把不愿意呆在这里的姑娘遣散,之前强掳的女子也都放回家了。现在都是正经地做生意。” “正经生意?”墨家女子冷笑道:“我身后这两个姑娘便是你们掳掠过来的,还认识吗?” “那是沙青和在的时候掳的,这跟我李瑞华有什么关系?”李瑞华立刻叫道:“我以前看她俩可怜,还照顾过她们的生意。” 墨家女子指了指二楼角落里躲着的那些女子,问道:“那这些呢?这些风尘女子不也是你们强行让她们接客吗?” 李瑞华摇摇头:“不愿意接客的都走了,现在留下的都是愿意接客的。不信你问她们。” 墨家女子一脸不信,问角落里躲着的那些青楼女子道:“你们跟我一起走吧,有我在,他们不敢拦你们。” 却见那些女子纷纷摇头,道:“我们在这里生意做得好好的,你要让我们去哪里嘛。” “就是,这些客人都很好玩的,给的赏钱也多,去哪里能这样躺着赚钱嘛...” “你是哪里的人呀,干嘛无端端的管我们闲事,我们的生意都被你搅和了啊...” 墨家女子听着这些女子说话,脸上的表情由愤怒慢慢变成错愕,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主动做娼妓的女子。 这女子想为女子出头,却出了个寂寞...姜庆心中默默好笑。 李瑞华顿时一脸得意,说道:“这下你知道我们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了吧,快快赔偿我这些桌椅,不然今天你出不去。” 墨家女子正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听到李瑞华的挑衅,更加气急败坏,她看到姜庆还在拽着自己的鞭子,顿时心中怒气大胜。 下一刻,她突然撤鞭,姜庆的力气突然使空,站立不稳,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那墨家女子脚下一用力,顿时如离弦之箭般,朝姜庆急奔而去。 接着,她右手握拳,上面不知何时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青木。那青木越积越多,就像拳头上裹了一层厚重的手套一般,朝姜庆猛击过去。 那姜庆见女子的拳头越变越大,泛着青色,声势竟前所未见的惊人。 众人原本在看热闹,看到女子的声势,全都惊呆了,脸上露出恐惧之极的表情,纷纷往后撤。 只有李瑞华大叫一声冲了上去,但是他刚一接触青木拳头,便如同断掉的纸鸢,倒飞出去,撞在柱子上。 ‘这是我见过最猛的拳头。’ 姜庆心中大惊,不过他作为沙龙帮的幕后大佬,该撑腰时绝对不能怂! 他屏气凝神,也伸出拳头,猛击过去。 一大一小的拳头在空中相遇,发出‘轰’的一声。 下一刻,大厅里面青色的碎屑飞扬,众人躲避不及,纷纷中招。 只见姜庆退了几步,右手被震得发麻。 而那女子则被姜庆打倒在地,缩在楼梯的柱子下,捂着手,呼呼地喘着粗气。 尘土飞扬中,只见一个身影从门口走入,浑厚的嗓音开口道:“阿离,你又在外面胡闹了。” 那墨家女子俏脸通红,立刻收起跋扈的样子,嗫喏道:“师叔....” 姜庆心中一凛,对方又来了个帮手。他扭头看去,只见这个男子身材高达,看不出多少岁数,脸色极为黝黑,似乎经常在太阳底下干活。 这个男子也看向姜庆,脸上露出笑容:“少侠好拳法,小小老牛湾,竟有你这样一位年轻高手?” 三十六 墨家 姜庆向对方看去,只见这个汉子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皮肤黢黑,一看便是太阳晒的,抬头纹又多又密,感觉就像弯曲的波纹线。身穿灰色麻布衣,看起来朴实无华。 好家伙,要不是那墨家女子叫了他一声师叔,姜庆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地里干活的老农。 “前辈过奖了。”姜庆拱手道。 那墨家女子立刻爬起身来,对这位‘老农’叫道:“师叔,你来的正好,咱们一起给这个淫窝给铲除了吧。” 姜庆听到这话,眉头一挑,心中有气。方才的对拳足以看出这墨家女子是有两把刷子的,但要是在此闹事却还不够。 此女子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也不知道她的这个师叔到底有多少斤两... 不过这个师叔却并没有打算跟这女子胡闹。只见他一脸嗔怪地看着这女子,就像家里子女犯错时长辈责怪的眼神。 他走到女子跟前,说道:“阿离,不得无礼。” 那个名叫阿离的少女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的师叔,然后将头扭在一边,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把手伸出来。”那师叔低声道。 阿离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方才跟姜庆对拳的右手。 方才对拳之时,她的右手虽然已经包裹了厚厚的一层青色木头,但是跟姜庆碰撞之后,那些木头层层破碎,散为齑粉。而女子的拳头也受到重创,此时手指和手腕已经肿了好几圈。 那师叔看到了阿离这个伤势,暗暗吃惊,这个少年果然拳法惊人。他不由得转头看想姜庆,眼中露出赞赏的光芒。 姜庆跟他对视了一眼,看到那师叔眼中并没有敌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师叔伸出手来,握住阿离的右手,同时微微凝神。 下一刻,他的右手突然散发出天青色的气息,将阿离的右手笼罩起来。 一时间,楼里面的所有人,都看到这老汉黝黑的手上泛出青光,把整个宽阔的大厅都给染上了一层绿晕。 众人都觉得身上暖洋洋的,似乎被什么东西滋润着。连远处的李瑞华也觉得自己脸上火辣疼痛的伤口变得不那么痛了。竟有些发痒的愈合感。 姜庆看到这个情景,心中顿时大惊。 这个老汉使的内功心法,竟和那天张晓枫所展示的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老汉的气息远比晓枫的浓郁,而且控制自如。 只一会儿的时间,阿离右手的脓肿便慢慢消散,皮肤也慢慢白皙起来,更显水润。 李瑞华也是吓了一跳,走到姜庆身边,轻声说道:“这老家伙好强的内力。” 姜庆微微点头,心想这老头还真是惹不起。沙青和所展示出的气息,和这老汉的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老汉的听觉十分灵敏,李瑞华虽然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他听到了。 他在疗伤的过程中,扭过头来笑道:“在下可不是老家伙,在下也才不惑之年而已。” 李瑞华顿时十分尴尬,低头不敢再说话。 姜庆看着他额头沟壑纵横的抬头纹,和黢黑干裂的皮肤,顿时有些无语。 这他么才四十?看起来至少快六十岁。 不一会儿的功夫,阿离的手腕便恢复如初,丝毫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阿离顿时十分高兴,活动着手腕,走到姜庆面前道:“你看起来很厉害啊,咱们再打过!” 姜庆尚未回答,阿离的头突然被那老汉弹了一个脑瓜崩,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师叔!”阿离惨叫一声,小嘴嘟起,一脸嗔怪地看着那老汉。 却见那老汉硬拉着阿离的手,对姜庆等人道:“诸位莫怪,这是在下的师侄,就爱打抱不平,无端得罪人。望各位见谅。” 这个老汉告罪的时候,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但此时姜庆已完全不敢小觑于他。 “前辈说哪里话,些许误会何足挂齿。”姜庆干笑道。 “这位差爷拳法高超,在下佩服,就此告辞。” 那老汉躬身拱手,不再逗留,强拉着阿离的手走出春香院。 阿离兀自有些不服气,边被强拉着走,便对姜庆喊道:“你这小差役叫什么名字?划下道来,我莫离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姜庆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他并不想跟这小侠女扯上关系。 待这两人走后,春香院的混乱终于平息。姜庆轻声问李瑞华道:“李帮主,你可知道墨家?” 李瑞华不明白姜庆怎么突然问道墨家,不过还是认真回答道: “墨家。墨家可是能与道家和阴阳家分庭抗礼的一种修炼流派。他们收徒极为严格,人品必须得到宗门的认可才行,而且入门后的戒律也十分严苛,不仅要求极高的操守,还要以身作则,每天高强度的劳作才行。因此他们不像道家和阴阳家那样流传广泛。” “正因为如此,他们也更加团结一点,每个墨家的人都轻易不敢得罪。不管是官府,还是豪门大牌,都要让他们三分。最离谱的是,他们好打抱不平,美其名曰行侠仗义。江湖上的很多黑道人物,都对墨家十分忌惮。有道是:做了亏心事,宁遇鬼敲门,莫遇墨家人。” “嗯...” 听到李瑞华的解释,姜庆顿时明白了,这是一群喜欢打抱不平的侠客。随即他转念一想,自己的系统岂不是给墨家量身定做的? 这个宗门,倒跟自己挺搭...姜庆默默想着,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再次接触他们。 不过他们既然在这附近,那就一定还有机会。要找机会跟他们拉关系才行,前提是自己也必须跟他们同类人。 李瑞华看到姜庆沉思不语,突然有些反应过来,惊呼道:“姜大人此问,莫非是觉得这两个人是墨家的?” 他想到这里,随即变得有些惊慌起来:“莫非我们沙龙帮被墨家盯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慌什么?”姜庆瞥了李瑞华一眼:“我让你做的那些事情,都做了吗?” 李瑞华立刻躬身回道:“之前沙五强掳的一些少女,已经释放了。码头上那些强征的纤夫,也都让他们回家了,不想回家的,都以正常工钱来雇佣。” “嗯。那就不要怕嘛。”姜庆点点头:“还有赌场那些放高利贷的,将借据也都撕掉吧。” “好。”李瑞华十分干脆:“这些事情我明天就做。” 姜庆看着李瑞华道:“这些财路都断了,李帮主是否心痛?” 李瑞华顿时拍拍胸脯道:“我这条命都是姜大人给的,又有何心痛不心痛的。别说姜大人让我弃善从恶,便是让我转而弃善从恶,杀人放火,又有何难?” 姜庆听到这话,暗暗点头,放心下来。 。。。。。。 阿离和她的师叔从土桥外寨出来,默默地行走在去往双庙村的山路上。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小敏小庄两个女子。当阿离被她师叔拉走时,这两个女子还留在二楼,她们看到阿离说走就走,顿时十分害怕,也忙跟了上去。所幸的是,沙龙帮的人似乎并不在意两人,没有追赶。 “师叔,你为什么不让我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岂不是我墨家义不容辞的责任?”阿离不满对她的师叔嘟囔道。 “行侠仗义是对的。”师叔开始对她谆谆教导道:“只是咱们墨家出手之前,必须要调查清楚了,才能出手。” “你对沙龙帮根本不了解,就贸然出手,以力压人。这和那些仗势欺人的恶徒有何分别?” 阿离一呆,觉得师叔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不过她兀自强辩道:“我都已经调查好了,小敏和小庄都说给我听了,那春香院根本就是个买卖民女的淫窝。” 老汉摇摇头,从容道:“我们墨家做事,讲究的是天志严谨。就像我们做一件木活,要全方位的策划之后,才能动手,这样才能依照尺度来刻画无误。怎么能只听一种声音就贸然行动呢?” “师叔,你是做农活的,不是做木活的。”阿离说道。 “道理是相通的。”老汉淡淡道:“沙龙帮的事,我已经派人去深入调查了。如果真有作奸犯科之事,再出手不迟嘛。咱们来老牛湾镇的主要目的,还是十三山的那些恶匪。” “还有那个小差役,看着也不像好人!”阿离恶狠狠说道,她对自己吃的亏尤在耿耿于怀。 “阿离,你又来了。咱们墨家,要实事求是,要兼爱,不能唯心......”老汉又开始谆谆教导道。 三十七 护一方平安 深夜,姜庆回到家中,刚走入庭院,便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柱子旁,正静静地等待着。 “姜庆,你回来了。”那身影走上前,声音温婉柔和,正是张晓枫。 姜庆顿时有些意外,月光下,只见张晓枫一袭白色长衫,清丽动人。 “你怎么还没睡?”姜庆问道:“在等我吗?” 张晓枫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他们说你出去办事了,一直没回来。我....我有点担心。” 姜庆心中顿时生出一些柔情,走过去,牵住张晓枫的手柔声道:“想不到你一直念着我啊。” 张晓枫的手由着他牵着,心中有些害羞。不过随即她眉头微皱,疑惑道:“你身上...怎么有些脂粉的香味?” 姜庆脸色一滞,立刻面不改色道:“今天春香院那边出了点事情,李帮主让我去处理下。” 张晓枫听到这个解释,却有些闷闷不乐,瓮声道:“我去睡觉了。” 姜庆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辩解道:“真是有人来闹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晓枫不说话,挣脱了他的手,默默往回走。 她走到门口时,又扭过头来道:“明天我也要去买点胭脂。”说着,她不等姜庆回答,转身进了屋子。 “呵,女人。”姜庆摇摇头,也自去睡觉了。 ...... 第二天早上醒来,姜庆迷迷糊糊间,突然脑海中出现一行字: 【功德值+13】 他顿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心中疑惑,怎么啥也没干,突然加了13点功德值? 其实他这两天一直都有零零散散的功德值入账,只是前两天一直专注于张峰的丧事,并没有在意罢了。 今天这个13点,算是一笔高额收入了。 他微一思索,心中顿时有了明悟。 所谓功德,不仅锄强,还可以扶弱。由于姜庆对沙龙帮施加了影响,导致土桥外寨的居民得到了实在的好处,算是有功德于土桥外寨之民。 这么说来,自己只要持续性的对沙龙帮施加控制,让他们成为一个正派帮会,那么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收获功德值了? 姜庆心中顿时十分激动,如果能治理一个城镇,或者控制一些帮派,建立自己的势力,然后能维护一方平安,那每天岂不是可以躺着拿功德值? 这比杀人更加可持续发展。 建立霸业,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姜庆心念一动,武学升级器的面板顿时在脑海中出现: 【功德值:425】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 【六合刀法:第三重(0/30)】 【赤炎诀:未入门(4/500)】 还有75点就可以升级赤炎诀,到时候自己也是身负内力之人了。 姜庆心中微微激动。 他原本对沙龙帮的各项事务并不是很上心,但是今日发现功德值长得飞起,顿时就很想去沙龙帮的总舵看一下了。 他迅速起床,用粗盐清理了一下嘴巴,漱口后走出屋外。 像往常一样,张晓枫早已做了一桌好饭,坐在桌前。她仍是一身素服打扮,不过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以后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可以了。”姜庆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说道。 张晓枫看姜庆吃得这么开心,心中也十分欢喜。不过她听到姜庆的话,低下头去。 做饭虽然可以交给下人,但是她不知道除了做饭和家务,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姜庆此时并没有功夫去理会张晓枫的心思,他匆匆吃完,打个招呼,便走出宅子。 来到总舵,看门的沙龙帮小厮看到姜庆,顿时十分恭敬:“见过姜大人。” “你们帮主呢?”姜庆问道。 “正在码头,我带姜大人去。”那小厮连忙给姜庆带路。 一路上,那小厮对姜庆十分恭敬,絮絮叨叨诉说着姜庆对他们的恩德。他们原本都是李氏镖局的人,自从到了沙龙帮,天天被打压。现在李瑞华成为帮主,他们终于崛起了。 这小厮之前就是在码头扛货的,后来跟着李瑞华,得以来到总舵做看门人,工作清闲又有些小费拿。 很快,便来到码头,此时河水已是化冰了好几天,河面上的船只渐渐多了起来。 李瑞华正在码头指挥若定,看到姜庆到来,立刻一路小跑,屁颠屁颠来到姜庆面前。 他虽然是个帮主,但是在姜庆面前从来不端帮主的架子。即使自己的帮中属下在旁也是如此。 “这个码头,算是你们沙龙帮最为重要的产业了吧?”姜庆问道。 “姜大人说笑了,什么我们沙龙帮。明明是咱们沙龙帮。姜大人才是沙龙帮的主心骨。”李瑞华的马屁拍的十分到位,接着便介绍起了码头的情况。 “咱们这个码头,算是祁水上最大的一个码头。往年,老牛湾镇几乎八成的货物都在这里装卸交割,运往黄河。咱们的抽税为二十中取一。”李瑞华介绍道。 嗯...百分之五,也不算多。姜庆默默想到。 仿佛看穿了姜庆的心事一般,李瑞华又说道:“不仅有抽税,还有装货卸货的工费什么的,都要向那些货船收取费用。而且,货船集散之地,人员繁多,大大拉动了土桥外寨的商贸。每天赌场和青楼都要迎接各地来客,天天都有新面孔。” 姜庆点点头,这种由交通运输产生的集散效益十分惊人,往往时间一场便能发展成一个大镇,或者成为一个大城市都有可能。 “就往年以来,咱们沙龙帮码头的收入能占三成,青楼占四成,赌场占三成。”李瑞华介绍着沙龙帮的收入结构。 “那去年沙龙帮收入几何?”姜庆问道。 李瑞华伸出手指比划着:“去年收入约有九百两。” “这么多?”姜庆顿时有些惊讶。 李瑞华顿时颇为自得:“当然,这不是纯挣的,几十个兄弟们还要吃饭。我在沙青和的宅子里,挖出了几百辆的银子,还有上千两的银票,一直封存在那里,等姜大人提走。” “所以,姜大人所说的,释放民女,撕毁高利贷借据,其实都不在话下,就算没有这些,咱沙龙帮也能稳稳获利。” 姜庆听到这里,顿时对沙龙帮有些刮目相看。他在衙门里每月的月俸才一两银子,就这样在老牛湾已经算是高薪了。 “那都有哪些支出呢?”姜庆问道。 “主要有两个大头。” 说起支出,李瑞华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一部分是给漕运总督府递着银子,而且他们每年都会有人过来设卡收税。那总督府有实力强大的府兵,还跟地方上的帮派关系密切,不给他们的话,督府会来找麻烦。” 姜庆回想着昨晚宋全的话,轻声问道:“老牛湾镇的县衙不会来设卡收税吗?” 李瑞华摇摇头:“衙门里那些捕头差役都是酒囊饭袋,只有部分小商船会怕他们。老牛湾镇的大商贾个个都在上面有关系,碰到衙门设卡收税,没人搭理他们的。当然,我可不是说姜大人您是酒囊饭袋,我是说王班头陈班头霍班头那群人。” 姜庆微微一笑:“说起来,我也算衙门的人,以后说不定也会在这祁河上设卡收税。” “那没的说。”李瑞华想都不想,说道:“大人要收的话,一定是第一道关卡,小的保准让那些商船老老实实给您交过去。” 姜庆又问道:“你方才说有两个支出大头,另外一个呢?” 李瑞华听姜庆问到这里,顿时向两边望了望,见无人偷听,这才低声说道:“另外一部分,便是那十三山的土匪。” 姜庆一愣:“你们码头,怎么还能跟十三山的土匪扯上关系?” “大人有所不知。”李瑞华立刻解释道:“咱老牛湾什么最紧俏?那便是北面十三山上的那些山货。咱沙龙帮自己也走货,土桥外寨的这些商户,包括我们沙龙帮自己,每年都要给十三山的那些土匪掏保护费,不然,不仅山货没得采,他们还会来码头捣乱,甚至杀人。” 姜庆眼睛微微眯起,又是十三山。看来那十三山的土匪不仅仅是只会打劫的强盗,还能暗中控制老牛湾镇的经济。 十三山土匪的影响,已经远远超过衙门。这里的人不惧怕衙门,却惧怕十三山的土匪。 是时候去薅他们的羊毛了。杀他们不仅能得功德值,还能为老牛湾镇的百姓带来实质性的好处,也能得功德值,简直是双赢。 “李帮主,你记得我最早的时候,答应过你什么吗?”姜庆问道。 李瑞华脸色一变,颤声道:“您说要带着我们向十三山复仇。” 姜庆点点头:“我如果向你们和商户设卡收税,绝不会白白揩你们的油水。收了你们的钱,我就会护你们一方平安。十三山的土匪,也并不是天下无敌。” 李瑞华听到这话,顿时变得激动起来,眼神中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三十八 重刑 两人正谈论着,突然码头下面的滩涂上传来一阵骚动。 姜庆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沙龙帮的帮众和一个身穿麻衣短裤的老汉正扭打在一起。 说起来是厮打,实际上应该是单方面的殴打,只见那个帮众正在把老汉往河道的淤泥里摔。 河岸上,一堆人正在那里看热闹,有沙龙帮的帮众,有身穿麻衣麻裤的苦力,还有过往的行商。 “一群泥腿子在打架。”李瑞华轻声笑道。 “过去看看。”姜庆不动神色,快步走到河岸边。 只见那个帮众将老汉按在淤泥里,灌了他满嘴的泥,然后走回岸边,跟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那老汉在泥里挣扎了半天,从淤泥里爬起来,吐出最里面的淤泥,哭丧着脸道:“不是说好的给半吊钱吗?为什么就给我五十个铜板。” 那个帮众冷冷笑道:“有就不错了。以往都只给你十个铜板,你不照样得拼了命的干吗?” “前几日帮主严令说以后不再强迫我们干活,说好给我们月俸半吊钱的。”老汉站在淤泥里,据理力争。 那个帮众走近老汉身边,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低声道:“活这么大的岁数,为什么还这么天真?给你多少,你就拿多少,不给你又有何办法?” 老汉低头不语,良久叹一口气,这确实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那些老爷们心情好了给发点,心情不好食言了又有什么办法? 他不再争辩,也不再讨要欠俸,绕过那个帮众,默默走上岸。他手里攥着五十个铜板,准备拿去给家里的婆娘看病。 只是,家里的婆娘又要失望了。 他没走两步,突然看到前面有两个人拦住了去路。打眼看去,一个是穿着青衣劲装的少年,一个是穿着稠衣的中年人。 老汉眯着眼看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这个中年人是沙龙帮刚上任的帮主李瑞华。 他觉得自己可能挡了老爷们的道,惊慌失措之下连忙退在一旁,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他头不敢高抬,只觉得那个少年似乎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老伯,你刚才是说,给你的工钱少了很多是吗?”姜庆走到他的身边,问道。 老汉瞄了李瑞华一眼,忙磕头道:“没有,没有。老爷们给多少钱,咱就拿多少钱,绝不多要,绝不多要。” “老伯,你别怕。”姜庆沉声道:“我是咱老牛湾镇的巡防差役,我来给你主持公道。” “您是?” 老汉的脸上带着疑惑。 “我叫姜庆。” 老汉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声音颤抖:“你就是姜庆?从街西边杀到街东边,一刀砍掉沙青和头颅的那个姜庆?” “正是。”姜庆面露微笑。 老汉看着姜庆,顿时老泪纵横:“多谢姜大人,多谢姜大人!” “站起来说话。”姜庆不顾老汉满身的淤泥,将他扶起来问道:“他们给你的工钱不够?” 那老汉遇到救星,忙说道:“前几日,他们说沙青和已死,奉新帮主之令,给我们这些每天只领三顿饭作为工钱的苦役们发钱。满一个月的会发半吊钱,之后的月钱都是一个月半吊。但是今日把头却只给我们发了五十文。” 姜庆点点头,看向李瑞华:“李帮主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李瑞华原本是嘻嘻哈哈的看热闹心态,突然听到姜庆问道自己,顿时愣了一下。 “我立刻把那个把头叫过来!”李瑞华收起笑容,几个跨步走进人群中,把方才那个给老汉按在淤泥里的沙龙帮帮众揪了出来。 “少东家,少东家,啥事儿啊。”那帮众被李瑞华揪着,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他本是李氏镖局的人,名叫何光灿。此刻连呼少东家,语气十分讨好。 李瑞华一把将那帮众掼在地上,责问道:“听说你短人钱财了?” 何光灿瞥了老汉一眼,脸上堆笑道:“是短了几文钱,小的这就补上,这就补上。” “你还短多少人的钱财?”姜庆问道。 何光灿忙说道:“也就十几个人,都补上,都补上。” “你个狗东西。”李瑞华骂道:“老子明文规定,你当做耳旁风?” 说着,李瑞华踹了他一脚。 何光灿连连讨饶,脸上带着笑:“几十文的东西,小的实在是疏忽了,下次不再犯了。” “你赶紧把钱给老子补上,罚你一年的俸银。”李瑞华高声喝道:“同时,罚你这一年内不得去勾栏瓦舍鬼混。” 那老汉听到会补他钱,心中登时十分高兴。虽然此事一闹,这把头何光灿以后少不得给自己小鞋穿,但是只要给钱,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何光灿则是耷拉着脸道:“帮主好狠的心,一年不让去勾栏,那也太难熬了点。” 李瑞华瞪了他一眼,转头问姜庆道:“姜大人,您看此事处置如何?” 然而姜庆并不答话,只微微冷笑着。 李瑞华看到姜庆的眼神,心中莫名一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沙青和和沙修等人那一具具的尸体,额头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这是要杀人的眼神....李瑞华突然就明白了。 李瑞华的眼神也渐渐冷了起来,他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何光灿兀自还在嬉皮笑脸,却见李瑞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何光灿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看着自己这位昔日的少东家,今日的帮主。 下一刻,李瑞华拔出腰间朴刀,冷声道:“沙龙帮把头何光灿,以权势欺压弱小,无视帮主禁令,当斩。” 说着,他将刀往下一戳,直中何光灿的心口。 何光灿哼都没哼一声,瞬间毙命。 码头上,一众的行商,沙龙帮的帮众,还有苦力和纤夫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因为这一件违反帮规的事情,帮主竟然直接把这把头给杀了。 一时间,沙龙帮的帮众回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情,都生出一丝惴惴不安之感。 而那些苦力和纤夫,则都心生恍惚。以往的日子,别说欠薪,便是妻儿受辱,或者自己累死在淤泥里,都没有人替他们说话。 他们这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当做人来看待。 有些纤夫看着远处不远的姜庆和李瑞华,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与此同时,姜庆的脑海中突然浮出一个信息: 【功德值+2】 果然,这功德讲究因果。因为自己的关系,导致被欠薪的十几个苦力得以获得公正,他们的家庭也会因此受益。姜庆暗暗点头。 他并不是非杀那把头不可,只是乱世用重刑。杀他一个,便能得到沙龙帮所有帮众的警醒。 经此一事,土桥外寨会更加的公正公平,底层人民的生活会更加的容易。以此获得的功德会源源不断的算在姜庆的系统上。 姜庆走上前去,对众人朗声说道:“站起来,不用跪。通过劳动获取酬劳天经地义,用不着跪。这以后会是土桥外寨的常态,我和李帮主都会为你们保证。” 众苦力和差役立刻再次拜倒,高声道:“多谢李帮主,多谢姜大人!” 李瑞华跟在姜庆身后,看着这群人对自己如此崇拜,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成就感,仿佛刚才杀死自己手下的事情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三十九 赤炎诀升级 接下来的几天,姜庆往返于码头,青楼和赌场,巡查着土桥外寨大大小小的产业。 自从知道通过掌控帮派可以影响百姓的生计,从而获得功德值后,姜庆便开始积极行使自己作为差役的巡查权。 有了上次在码头的那次杀鸡儆猴,土桥外寨的面目便开始焕然一新。 居民们不再害怕自己开设的铺子会被沙龙帮强买强卖。赌场也不再设局去坑骗那些地主家的傻儿子。青楼里的女子可签订契约,自由选择自己的出路。 土桥外寨的治安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甚至比城里的那些集市和街道的治安还好。 这几天里,姜庆的功德值每天都在增长,有时候多,有时候少。姜庆也不可控,他有时候偶然的一个小动作,便会在某一个时刻影响某一个人,然后变成自己的功德值收入。 而且姜庆相信,只要自己切实的控制着土桥外寨,那么这些功德值就会一直稳定的增长,每天都会给自己带来收入。 只要土桥外寨人人安居乐业,自己的功德值就会源源不断的汇入。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姜庆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自己现在还没有这么高的情操,完全是为了功德值的增长。姜庆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跟那些专门行侠仗义的墨门相比,自己的这些举动,就显得比较功利了。 ...... 这一日,姜庆巡街回来,忙不迭地回到卧室,坐在床上。他隐隐觉得,自己的功德值,应该是已经差不多可以升级了。 此时已是穿暖花开之际,姜庆早已脱下棉衣,只穿了一件自制的清凉单衣。窗外日头西斜,通过薄薄的窗纸映入屋中,给屋中的桌椅和瓷器染上了一层光辉。 他心中默念,武学升级器顿时浮现在脑海。 【功德值:507】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 【六合刀法:第三重(0/30)】 【赤炎诀:未入门(7/500)】 经过这几天的苦读,姜庆已经基本上熟背了赤炎诀的一些口诀,知晓了赤炎诀的一些基本的原理和简单的招式,但是身体依旧未能累积起一丝的内力。 现在可以通过升级器,直接把赤炎诀提升到第一重的水平。 但是,他从未感受过内力,万一这种升级过程,自己完全无法承受,该怎么办? 他心中有一丝担忧。必须要找一个保障才行。 他走出屋子,来到花厅中。 这个宅子的花厅是半开放式的,正对着一个小花园。此刻院子里绿树莹莹,百花含苞待放,不停的有蜂蝶飞来飞去。 而张晓枫正在花厅里为姜庆织着一件袍子。 她穿着青色的纱衣,漆黑的长发随意绾了个发髻。乖巧的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脊背挺直,衬托出她纤细姣好的身材。 此时夕阳洒在张晓枫的脸上,将她的侧脸的弧度完美的照射出来,睫毛微微颤动,眼睛认真地看着手上的针线活。 这小妮子,确实漂亮。姜庆暗暗赞道。 “晓枫。”姜庆走到张晓枫的身前,轻声叫道。 张晓枫抬头,脸上十分高兴:“你回来啦。” 说着她起身,拿起未织好的袍子在姜庆身上比划着。 “你跟我来一趟好不好?”姜庆说道。 “去哪里啊?” “我的房间。” 张晓枫听到这句话,顿时脸色一红,没好气道:“我才不去。” “你想哪里去啦。”姜庆笑道:“你这小脑瓜天天在想什么?太龌龊了。” “你才龌龊...”张晓枫小声道。 “我是让你去帮我护持,关键时刻救我的命啊。”姜庆说道。 “救命?”张晓枫顿时一脸疑惑:“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姜庆摇摇头:“现在没有受伤,待会儿说不定就受伤了。” 说着,姜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张晓枫的手往卧室的方向走。 张晓枫由着姜庆拉着,心里却是有些七上八下:他说带我去治伤,可是明明现在没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对我动手动脚,我该怎么办..... 姜庆不知道张晓枫的小心思,直接拉着她走进卧室,然后让她坐在一旁,自己则盘膝坐在床上。 张晓枫不明所以,一双大眼疑惑地盯着姜庆。 “我要修炼一门功法,待会儿要是出现危险,比如肌肤皴裂,或者身体冒血,你得护持好我。”姜庆嘱咐道。 张晓芬一听这么危险,顿时急道:“我这治伤的本领,我自己也无法控制啊。要是不灵怎么办?” “应该是死不了,你尽力就行。” “还有可能死吗?”张晓枫顿时吓了一跳,说道:“要不,咱不修炼了吧。” 姜庆微微摇头,不再管她,开始集中注意力。 “赤炎诀,升级!”姜庆心中默念道。 下一刻,姜庆神情恍惚间,突然觉得自己进入到了一个虚无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赤色的太阳如火般炙烤着大地。姜庆身在一片红色的悬崖旁边,他扭头看去,下面竟是奔腾着的赤色岩浆。 他只感觉到浑身一片燥热。 姜庆燥热难耐,大口地呼着热气。那些呼入的热气入体,让他的身体内部也热了起来。 接着,他腹部的丹田开始慢慢地升腾起一股火热的气息。这股气息由他的丹田开始,顺着十二经脉在体内一边一边的游走。顺着大周天开始不停的循环。 每到一个地方,姜庆就觉得这个地方如受火烤,痛苦无比。随着循环越来越快,姜庆渐渐觉得浑身都在遭受火烤。 烈火焚身。 周而复始,日复一日。姜庆仿佛不知饥饿,只在临着岩浆的悬崖边苦练。周围的石头都被他磨出浆了。坚实的红岩被他坐出了一个深坑。 屋子里,姜庆的身子冒出阵阵热气,热汗不停地从身体中冒出,连床上的绸缎被褥都被打湿了。 张晓枫坐在姜庆一旁,神情紧张。 虽然没有出现姜庆所说的皮肤皲裂,身体冒血。但是姜庆的身体变得十分通红,似乎要爆炸一般。 “姜庆,你别吓我。”张晓枫急的眼睛都流出来了,她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姜庆的手。但是她的手刚刚触碰到姜庆的手背,就感觉像碰到了一个火炉,立刻被烫了一下。 即便如此,张晓枫仍然握住了姜庆的手。她的手很快被烧出了血泡,但她依然紧紧握着。 在姜庆的意识中,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在体内崩腾的火热气息终于疏通了身体的每一处穴位。姜庆的身体经过了超强的改造,耐热性得到了大大的加强。 他外在的身体终于开始慢慢降温,原本被烧得通红的皮肤也慢慢回复了正常的肤色。 良久,姜庆慢慢睁开眼睛。入眼处,依旧是日头西斜,房间里一般黑暗,一半光亮。 而张晓枫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你的手怎么了?”姜庆敏锐地看到张晓枫被烧得通红的双手。幸好,只是烧出了点血泡,以张晓枫的恢复力,很快便能痊愈。 张晓枫没有说话,只是看到姜庆无恙,破涕为笑。 ‘这就是相依为命的感觉吗...’姜庆暗暗想到。 接着,他喉头一腥,吐出了一团黑血。 这一晚上,姜庆经过这么一场火炙,虽然身体没有大碍,但是身体疲惫之极,脑袋始终昏昏沉沉的。 张晓枫便陪在他身边,不时地拿凉毛巾擦拭着他的额头。 第二天早上,姜庆终于醒来,他扭头看去,张晓枫照顾了自己一夜,现在兀自睡得香沉。 他此刻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恙,疲惫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他站起身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起房间里的一根抻床的木棍,握在手里。 他微一凝神,开始慢慢用力。手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冒出阵阵热气,木棍在他的力量之下,开始破碎,被捏成木屑。 下一刻,一阵黑色的浓烟冒起,一道细小的火苗从姜庆手中燃起。木屑竟然被姜庆的内力点燃了。 ‘这特么,堪比鸠摩智的火焰刀啊!’姜庆顿时大喜。 与此同时,脑海中出现一行信息: 【消耗功德值493,剩余14】 【赤炎诀:第一重(0/1500)】 四十 筹谋 姜庆将手上的余火灭掉,抹去多余的木屑,心中甚是畅快。自己似乎已经进入了这个世界武学真正的门槛。 虽然依靠了升级器,但是也经历了没日没夜烟熏火烤的非人之苦,也算是自己的努力了。 他看向自己身上,贴身的衣物是崭新的,应当是张晓枫给自己新换的,但是皮肤上仍有烧伤的痕迹。 他拿过铜镜望去,面部的肌肤也有烧伤,一部分皮肤呈焦黑状,看上去触目惊心。但是姜庆却感受不到烧伤带来的痛苦。 而烧伤的皮肤之下,新生出的皮肤红润白皙,更显粉嫩。 他正准备小心翼翼地扣下脸上的死皮,突然外面脚步声响起。 姜庆走到门口,将屋门完全打开,让阳光照进屋子里。 外面的丫鬟荷香正端着早餐进来,看到姜庆突然开门,吓了一跳。 “老爷早。”荷香躬身说道。她本是之前沙修宅子里的那个婢女,之前刺杀沙修失败,但是为姜庆所救。 现在沙修和沙青和既死,她虽得自由,但已无家可归,来投靠姜庆。姜庆便让她来给张晓枫当女婢,虽没有签卖身契,但是荷香对姜庆两人十分恭敬。 “方才去了张小姐的房间,发现小姐不在,不知道一大早去哪里了。” 荷香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房间,然后立刻看到了躺在姜庆床上的张晓枫。 张晓枫此时已经醒来,和荷香四目相对。两个女子的脸立刻都变得十分通红。 张晓枫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立刻转过头去。而荷香像是窥探到主人的私密一般,脸色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场。 唯独姜庆脸上带着笑容,一副大咧咧的样子坐在桌旁,随手将桌上荷香刚端来的包子拿起,一整个送入口中。 “我们正在二人世界,请勿打扰。”姜庆一边囫囵咬着包子,一边含糊不清说道。 “是,是。俺这就退下。”荷香虽然不知道二人世界是什么意思,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她慌忙收拾东西,临走时指着姜庆脸上烧伤的痕迹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练武所致,没什么大碍。”姜庆摆了摆手。 荷香不再多问,迅速逃走,暗暗摇头。 老爷说起来也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人,血气方刚,心急还说得过去。怎么张小姐也这般心急,这还没成夫妻哪.... 怎么就被我撞见了呀,羞死人了。荷香恨恨想到。 屋子里,姜庆和张晓枫坐在一起,默默地吃着早餐。 其实两个人此时已经算是定了终身,心照不宣了。所以这次被丫鬟撞见了也并没有什么。 只是张晓枫的耳根兀自有些发红。 “对了。你昨晚昏迷的时候,衙门的那个宋先生有来过。”张晓枫开口道。 “那个宋全吗?”姜庆眸光一凝。 他昨晚从太阳还没落山便把张晓枫叫到自己房中,然后接下来的记忆便是坐在岩浆旁的悬崖边没日没夜的修炼,浑然不知这期间宋全曾经来过。 “他来此干啥?”姜庆问道。 “来给你送班头的皂服的,说堂尊已经下令了,你来出任壮班的第四个班头。所负责的范围是老牛湾外祁河上下五十里。” 张晓枫回忆着,将昨晚宋全带来的口信都转述出来。 “他还让你初十去衙门参加早会,堂尊要亲自面见。还有,他还说那个王灿好像对你心怀怨恨,还说什么秀才李洪昌之死和你有关。不过堂尊觉得你没有杀人的动机,故没做理会。宋先生让你早做应对。” ‘王灿....’姜庆听到这些话,不动声色地吃着包子,眼神中透过一丝阴冷。 张晓枫转述完宋全的话,用手轻轻抚了抚姜庆脸上因烧伤而撩起的伤口,轻声道:“你这伤势还没好,要小心点啊。” 姜庆反握住张晓枫的手,柔声道:“放心吧。” 两个人握着手,正互相深情望着。忽听脚步声响起,荷香又走了进来。 “那个....”荷香看到两人正在你侬我侬,顿时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说道:“老爷,帮主来访,正在会客厅等着。” “知道了。”姜庆吃完最后一个包子,起身离开。 看到姜庆远去,荷香立刻进屋,一边收拾起碗筷,一边对张晓枫说道:“小姐,你晚上怎么睡到这里啦。” “我,我...”张晓枫俏脸一红,刚想解释一下,却被荷香拉住了手。 荷香一边拍着张晓枫的手背,一边语重心长道:“小姐,我比你痴长几岁,见识也多一些。这男人,千万不能让他轻易得逞,要不然以后会不珍惜你的,还会觉得你太过放荡。有些事情,要留到洞房的时候才行。” “我没有,只是帮他治烧伤....”张晓枫解释道。 “那就好。”荷香舒一口气:“小姐长得又好,性格也好,还会心疼人,跟老爷原本很般配。只是老爷经常油嘴滑舌的,看起来便是浮浪公子的做派。小姐要是没点手段,将来怕是降不住他。” “手段?”张晓枫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就是驭夫之术!”荷香拍拍胸脯道:“小姐不懂不要紧,有奴婢在,我会提醒你的。保管让老爷以后对你服服帖帖,只对你好。” 张晓枫眨巴着眼睛,说道:“我只要他好好的就行,我在身边服侍他,做个良妇,就很好啦。” “唉,真是个傻姑娘。”荷香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脸心疼道。 姜庆走出卧房,经过花厅走进外围的会客厅。 厅里,李瑞华正恭敬地等着那里。见到姜庆进来,忙躬身行礼,以属下自居。 “姜大人,您脸上这烧伤?”李瑞华有些吃惊,姜庆竟然会受伤,究竟是何人所为? “不碍事。”姜庆淡淡道。 两个人商讨了一下土桥外寨的事务,目前沙龙帮正在渐渐转型,姜庆想吸纳一些苦力和纤夫入帮。 这些人服从性强,常年在码头上工作,也有很强的纪律性。他们进入沙龙帮,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专注于码头的事务。有了这些人的加入,沙龙帮的江湖属性会渐渐弱下去,商帮和行政属性会渐渐提高。 “前两日姜大人想让我找一些可靠的人来做差役,不知招募的标准是什么。沙龙帮里也有一些兄弟想要加入。”李瑞华说道。 “准,自家兄弟们,只要有志于披皂服的都准。”姜庆道:“只是成为差役后,规矩便会更多一点,这点要和兄弟们说清楚了。” 李瑞华点点头,斟酌着说道:“姜大人,恕在下直言。那衙门里规矩那么多,何苦去那里面受到钳制?姜大人不如也脱了这身皂服,我把这帮主之位让给您,咱们兄弟在江湖上自由自在的,岂不美哉?” 姜庆笑道:“多一个身份,便会多一分便利。比如那县令给我班头之职,让我管辖祁河上下五十里。那么咱们相对于其他帮派,便多了一个官方背景,而且也多了一个出手的理由。做事情会更加师出有名一些。” “五十里?”李瑞华眼睛一亮:“也包括下游的山阳和聂湾?” “当然。所以李帮主,咱们的目标是一统祁河上下两岸,而不是单单只有一个土桥外寨。” 李瑞华当然知道垄断的好处,听到姜庆如此都说,心中顿时大喜。山阳是蛟龙帮的地盘,聂湾是海沙派的地盘。姜庆已经把这两个帮派的帮主都给干掉了,剩下的都是一盘散沙。 “接下来,你作为副班头,帮我招人。多要一些厚道听话之辈,有没有武功不要紧。武力的事情,有我在。” “卑职谨遵大人号令!”李瑞华立刻躬身道。 旋即,他又说道:“姜大人,我在整理沙青和的东西之时,发现了几封信,是和衙门里的班头有关的。” “什么信?” “其中有一封是告密信,信上向沙青和说了张峰杀掉了沙五,得了沙五的供词并且去衙门上告的事情。我问过传信之人,是王灿派人送来的。”李瑞华沉声道。 姜庆顿时心中一凛,原来张峰当日上告堂尊沙龙帮的事情,是那王灿告的密。 那么说,他就是张峰之死的元凶之一了。 “这个王灿,出卖自己的下属丝毫不手软啊。”姜庆冷笑道。 他上次在衙门其实就已经动了杀心了,只是自己作为差役,在衙门里当众人面杀死一个班头,实在有些太过耸人听闻。此事一旦做绝,那自己或许就成为大夏朝的通缉犯了,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现在看来,王灿的事情,要尽快处理了.... 这次一定要干脆利落,不留后患。姜庆心中暗暗想到。 ....... 老牛湾城内,王宅。 大堂内支了两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酒菜。 班头王灿和捕头何九坐在上首,城外蛟龙帮和海沙派的当家和堂主赫然也在席内。 还有一些商帮的首脑,各个身形彪悍。 另一桌坐着的是原沙龙帮的一些帮众,这些人因不属李氏镖局的原部下,被清理出帮会。 “兄弟们,在下今日找诸位前来,不为别的,只为了对付一个人,姜庆。大家伙有兴趣吗?”王灿面向众人,沉声道。 一位蛟龙帮的堂主激动道:“没说的,那小贼杀了我们汪帮主,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我们杜帮主也死在他的手下,愿和大家伙一道,共诛此贼!”一个海沙派的当家人也高声道。 这些人其实平常并不对付,能坐在这里只是因为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海沙派和蛟龙帮群龙无首,只能跟王灿合作。 “好。”王灿身边的何九面带喜色,悠悠开口:“此人武功高强,实力强劲,想要杀他,需要我们勠力同心,才能成功。” “愿听班头吩咐!”众人拱手,纷纷附和道,声势震天。 四十一 围攻 “不知王班头有什么计划?” 酒过三巡后,海沙派的当家人任三方人脸色微醺,将酒杯随手扔在桌上,沙哑着嗓子问王灿道。 他本是帮主杜汝的义弟,武功只稍逊于杜汝,兄弟俩感情甚笃。 王灿看着任三方一副江湖做派的粗鲁样子,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沉声道:“说穿了很简单,明日姜庆会受堂尊之邀来县衙参加堂会。到时候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在县衙到土桥外寨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伺机偷袭他,就算不能一击必杀,也要与他缠斗一番。另一路去土桥外寨去找他的相好张晓枫,只要擒住他的相好,就可以逼他就范。” 任三方听到此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咱们这么多人去对付一个人,还用得着埋伏,还用得着用他的家人相要挟吗?” 王灿瞥了任三方一眼,冷冷道;“姜庆实力强大,沙龙帮的兄弟们说他曾经在贵安客栈跟沙帮主夜战,打得难解难分。另外,他还独闯沙龙帮总舵,连杀三位帮主。贵派杜帮主便是在那时死于他的拳下,兄弟不会不知道吧?” 任三方面露愠色,瓮声道:“他之前才和沙青和战得不分上线,过几天便能连杀三位帮主,我总觉得他是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说句实在话,我现在还觉得我们杜帮主的死存有疑点。” 邻桌一位沙龙帮的人立刻站起身:“这么说,你是不信我们沙龙帮的弟兄了?” 任三方微微冷笑:“你们沙龙帮家大业大,在下怎敢不信?说不定是你们自己人内讧,那李瑞华与姜庆里应外合,忽施偷袭,才致我们帮主惨死罢了。你们如果怕了,明日用不着你们,我们海沙派自去狙击姜庆。” “好!”另一位沙龙帮的帮众说道:“那明日我们沙龙帮去找姜庆那个相好,姜庆就交给你们了。” 他曾经见识过姜庆的强大,现在想起来兀自后背冒冷汗,此时见到海沙派的人主动承担狙击姜庆的任务,心中顿时求之不得。 何九见众人争吵不休,沉吟一会儿,朗声道:“海沙派的兄弟们不畏艰险,阻击姜庆,足见勇气。不过在下以为,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明日我和王班头相助海沙派,沙龙帮的弟兄们自去土桥劫持姜庆的相好。蛟龙帮的人暗中策应,作为奇招,看局势偷袭姜庆,怎么样?” 王灿听到何九的建议,满意点头:“老何所言极是,小心点没有坏处。咱们此次精锐尽出,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务必将姜庆一击必杀,以绝后患。” “嗯....” 众人都纷纷点头,勉强达成共识。此时众人心中都是一个想法:姜庆这个搅局者动了所有人的蛋糕,算是惹了众怒,此次肯定必死无疑。 等他死了之后,土桥码头这块肥得流油的宝地,便要重新洗牌了。 ...... 第二日清晨,姜庆换上新的班头皂服,张晓枫则在一旁为他梳笼着头发。 “班头的皂服看起来果然神气,只是脸上的烧伤实在太煞风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张晓枫轻声笑道。 姜庆则对自己的新造型挺满意:“我倒害怕这伤口好的太快。不露破绽,那些宵小怎敢相欺?” 他穿戴完毕,准备出门,又对张晓枫嘱咐道:“我走之后,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有什么事情就让人去找李瑞华。” “嗯,我知道了。”张晓枫乖巧地点点头。 姜庆走出门外,骑了一匹快马,朝县城里奔去。这匹快马是李瑞华专门为他寻的,看起来神气十足。 待到得县衙,皂吏和差役进进出出,一如往昔。 但跟往常不同的是,那些皂吏看到姜庆,不再是一副冷漠的态度,而变成了畏惧或者讨好的神色。 有的人主动跟姜庆打招呼,庆贺他高升,姜庆则微笑以对。 姜庆走进公室堂,再次见到了昔日的上司王灿。 不过这次王灿坐在椅子里,神色也不再盛气凌人。和姜庆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沉默无语。 公室堂内的气氛十分诡异。王灿自觉有些尴尬,起身离去。 待他走到另一个房间,原本阴沉的脸突然露出喜色,眼神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那姜庆今日来了?”何九凑到王灿的身边,轻声问道。 王灿点点头,一把握住了何九的手,神情激动:“姜庆,似乎受伤了,我看他脸上和手上都有烧伤的痕迹。能烧成那个样子,绝对伤势不轻。” “莫非有人已对姜庆出手了?到底是何方高人?”何九顿时有些疑惑。 “不管是谁,今日便是天赐良机。让海沙派和蛟龙帮速速准备。”王灿沉声吩咐着。 “嗯。”何九微一点头,迅速离去。 姜庆坐在公室堂等待,没人敢跟自己说话,他也乐的清闲。昔日那个胡秋白也不知去了哪里。 这个胡秋白是唯一跟自己说得上话的人了,如今也不在了。 莫非是辞职了?姜庆默默猜测道。 过不多时,便到了卯时二刻。所有人都走出房间,来到堂前,准备等着堂尊前来训话。 这次没有让众人等待太长时间,宋全如期而至,只是堂尊杜如梅却不在。 众人顿时十分疑惑,每月三次堂会,堂尊每次都会亲至,今日却没有来。 宋全的脸上不见喜怒,也不看众人,只是朝姜庆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兹任姜庆为县衙的壮班第四班班头,管理祁河上下五十里。”宋全简单说道。 堂下的众人对于这个任命其实早已知晓,但有的人仍大感兴趣议论纷纷,有的碍于王灿的面子缄口不言。 宋全并未让众人对此件事有太多议论的时间,紧接着又开始商讨春种和徭役的日常工作。 堂会结束后,宋全又对姜庆微微致意,很快便离开了公堂。 ‘不是说今天堂尊要召见自己吗?这是被放鸽子了啊....’姜庆心中暗想,脸上丝毫不动声色,转身离开衙门。 衙门的后堂,杜如梅正在花厅里面闭眼沉思。宋全走上前去,把今天堂上的公事向杜如梅做了汇报。 “今天堂尊本来说要见一见姜庆,怎么突然又不见了?”宋全问道。 杜如梅并未回答,反而道:“听说,今天王灿要对姜庆动手?” “是的,我们的人很肯定。说是祁河的三帮水匪加上壮班精锐的联合围攻。”宋全道。 杜如梅点点头:“坐山观虎斗吧。如果王灿暗杀了姜庆,那咱们今天就完全没必要见姜庆。” “那如果姜庆胜了呢?”宋全问道。 杜如梅睁开浑浊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轻笑道:“在这样一个混乱的边疆之地,最大的倚仗便是武力。如果这样姜庆都能胜,那么我们和姜庆就不是简单的合作问题了。而是要完全的臣服于姜庆。这祁水,乃至整个老牛湾县城,都是姜庆说的算。我们唯一要做的,便是抱好这个大腿。” ...... 老牛湾县城外,横跨祁水的西津桥。 壮班三班,加上蛟龙帮,海沙派的堂主和香主,总计一百来号人。 有的暗藏在桥头两侧的悬崖上。有的暗藏在桥底,有的则扮作贩夫走卒。 海沙派的当家人任三方躲在一块岩石后面,静静地看着老牛湾县城的方向。 自从义兄杜汝被杀之后,他对姜庆便产生了泼天的恨意。如今复仇在即,他的心反而渐渐地沉稳下来。 “大哥,今日便给你报仇雪恨!”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刀。 四十二 嗑药 姜庆走出县衙。堂上的气氛压抑而又沉闷,姜庆感觉到了善意的目光,但更多的还是敌视的目光。 这些目光充满杀意,根本掩饰不住。 姜庆签过马桩上的马绳,准备翻身上马。突然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连忙紧紧扶住马鞍。 他缓了一缓,老老实实踩着马镫,慢慢爬上去,才稳稳坐在马上。 他轻轻舒了口气,希望自己的演技还可以,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虚弱。 与此同时,县衙的二楼窗户旁,王灿通过窗缝望着下面的姜庆,也轻轻舒了口气。 “姜庆脸上和手上都有烧伤,行动又有些不便,看来确实是伤得不轻啊。”王灿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故意装的,引诱我们?”何九沉声道。 “脸上的烧伤绝不是装的,我近距离观察过。至于动作是不是装的就不知道了。”王灿冷笑:“不过不管他装不装,都没有意义了。我这次为了杀他,拿出了足足十颗金丹,已给弟兄们分下去了。” “十颗金丹?”何九顿时有些震惊:“是终南山的还是三清山的?” 金丹是道门丹鼎教派的独门宝物,由含有天之炁的各种异宝奇材炼制。就算是没有练过任何武功的人,在吃了金丹后都会在短时间内拥有强大的内力。是短时间提升内力的不二法宝,也是丹鼎教派令人忌惮的重要宝物之一。 当然,金丹的具体提升效果有好有坏。效果最好的,便是终南山的全真教和三清山的三清宫所炼制的丹药。 “都有吧...已经是我的全部家当了。”王灿虽然肉疼,但语气尽可能淡然,显得胸有成竹。 他是从黑市上买的,也不知道买到的金丹到底是不是这两个地方出品的,但既然是金丹,肯定会有点效果。 何九十分佩服王灿的魄力,感慨道:“十颗金丹,在短时间内便是十个内功高手。这下姜庆确然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们也速去准备吧,姜庆不死,我寝食难安。”王灿盯着骑马远去的姜庆,眼中全是杀意。 ...... ‘哒哒哒’。 姜庆骑着马出城,顺着官道一路往土桥外寨走去。 路上的行人不多,偶尔有难民和乞丐在路旁乞讨。这些人都是北边受十三山土匪肆虐的村民。实在活不下去了,又不想当土匪,便来县城讨碗饭吃。 姜庆对于这种人,一般都会施舍一些。这都是现成的功德值,不要白不要。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一个枯瘦黝黑的难民接到姜庆的钱财后,躬身道。 “你年纪也不大,有手有脚,何必在此乞讨?”姜庆问道。 那难民叹口气道:“小人是北面杨家村的,去年的收成全都被土匪们抢了,村里又遭瘟疫,实在活不下去了才逃出来,想着来县城混口饭吃。” “但那守城的差爷一听我是杨家村的,硬是不让我进,说我村子里的人有传染病,不放进城。唉,其实有病的早就死在路上了,哪能拖到这里。” 姜庆说道:“那你可以跟守门的说你是其他村的嘛。” “那可不敢。”那难民连连摆手:“要被发现作假,我的小命恐怕就没有了。” “想不到你还是个实诚人。”姜庆微微笑道:“我可以跟你说个去处。” “哪里?” “距此以南二十里,过了河堤是一个土桥,过了土桥有一个寨子,唤作土桥外寨。那边的码头正在招工,你可以去试一试。听说那里的把头不克扣工钱,待人极好。”姜庆介绍道。 难民听到这些,顿时一喜,忙道:“工钱先不提,能有口吃的就行。谢谢恩公,谢谢恩公。我这就去碰碰运气。” 说着,他拄着棍子,拿着破碗便挣扎着起来。 ‘又是三点功德进账。’姜庆微微一笑,轻拍马背,继续往前走。 行不多时,突然从河边跑过来一个女娃娃,梳着两个羊角辫,跑起来上下飞舞。 她一边跑,一边高声哭道:“妈妈,妈妈,我妈妈晕倒在河边啦,谁来救救我妈妈,谁来救救我妈妈!” 小孩儿稚嫩的声音远远传开,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却见那小女孩一路高喊着,跑上官道,看到姜庆的高头大马,还有他身上的皂服,立刻便跑到他的面前,跪倒在地。 “差爷,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吧。”小女孩儿悲泣道 “你妈妈怎么了?”姜庆问道。 “她在河边晕倒了,我拖不动她。差爷快去救救她吧。” 姜庆听得此言,弯腰一个燕子抄水,便把她拉上马背。 “带我去吧。” 两人一马跑下官道,顺着河边往上游走去。 行了不一会儿,姜庆便看到远处有一座断桥,是已经荒废了的西津桥。离桥不远是一个高坡。 以前这里是个码头,后来荒废了,渐渐就没人来了。此刻河边还能看到破船,岸边还有残破的房屋。 “你妈在哪里?”姜庆问道。 “刚才还在这里呢。是不是被河水冲走了?”小姑娘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在马上挣扎道:“我下去找一下。” 姜庆将她放下马背。 只见这小姑娘马尾辫一甩一甩的,转过一个草丛,就此消失不见。 姜庆一愣,刚想下马,忽然听到耳旁传来一阵呼啸声。 他不及细想,翻身而下,往马肚子下面一缩。 下一刻,数十只箭羽如飞蝗一般朝姜庆所在的地方射来。 那马身中十几箭,鲜血四溅,形成一层血雾。它悲鸣一声,慢慢软倒。 “他妈的。”高坡上,海沙派的任三方一击不中,顿时大骂道。 “敢杀我的马?”姜庆心中怒火腾起。 王灿和何九率领一众差役赶到,截断了姜庆的后路。此时蛟龙帮在高坡放箭,海沙派一部分隐藏在桥底,一部分隐藏在篙草后面。 三股势力一起,对姜庆形成了合围之势。 姜庆站在马尸体的旁边,冷冷地看着众人,默默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对于这次偷袭,他其实早有准备。陷入这样的境地也是在意料之中。 但他还是没有料到对面竟然会拿一个孩子当做诱饵。 那个孩子看起来也只有七八岁的年纪,竟能有如此的心机和演技。 姜庆前世生在和平年代,穿越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以来,虽然杀过人,心已渐冷。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性。 前世那个世界,七岁的孩子还在上小学二年级;而这个世界,七岁的孩子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小谍子了。 最关键的是,对方完美的利用了自己的助人为乐的心理来针对自己。这说明对手并不是傻子,而是充分研究过自己。 姜庆心中一凛,深吸一口气,接下来万万不可大意。 幸运的是,自己刚刚练成赤炎诀,正好打对方一个信息差。 众人围着姜庆,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敌人只有一个,却对人造成了极强的压迫感。 “服药吧。”王灿对属下轻声说道,然后伸手向蛟龙帮和海沙派的盟友们打了一个手势。 一时间,一众高手拿出王灿早已分好的金色药丸,一口吞下。 悬崖上的任三方,手中握有两枚金丹。他特意要了两枚。 听说两枚金丹下肚,产生的内力会比只服食一枚多出数倍。但是当气力耗尽之时,身体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遭到反噬。 但任三方已经顾不得了,他毫不犹豫吞下两颗金丹,他已经有了和姜庆以命换命的觉悟。 下一刻,他感觉身体的气息渐渐升腾起来,护持到全身。手上似乎产生了无穷的劲力。 ‘这就是,内力的感觉吗?’任三方感受着身体内澎湃的内力,一脸畅快。 高坡下面的王灿服食金丹后,将右手抬起,指向姜庆所在的地方。 紧接着,又是一阵箭雨袭来。 这次姜庆不再惊慌,身躯在箭雨中左腾右闪,长箭尽数射空,落于地下。 不过他这一通躲闪,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河边的断桥处。 下一刻,姜庆身后的桥下突然冲出两人,手持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姜庆猛砍过来。 这两个蛟龙帮的高手藏在断桥处,离得近,一马当先,准备以雷霆之速打姜庆一个措手不及。 两人现在吃了金丹,身负内力,气息在握刀的手中流转,威力增了何止一倍? 一刀甩出,竟发出呜呜的空气摩擦之声。 “来得好!”姜庆大喝声中,反手欺进持刀之人的中宫,一人一拳,赤炎诀内力灌注在拳头上,立刻产生一股烧焦的气息。 那两个偷袭之人大刀尚未递到姜庆身上,只觉得胸口空落落的,手上的力气再也使不出来了。 两人朝下一看,自己的胸口已经被姜庆洞穿,周围的皮肤焦如炸肉。 王灿和何九呆在当地,眼睁睁看着那两个蛟龙帮的高手软倒。 “这是,阴阳门中的火系内功?”王灿口中喃喃,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姜庆竟然会内力,而且一精至斯?” 四十三 修罗地狱 土桥外寨的山林中,一群原沙龙帮的帮众从双庙村的山道进入,偷偷往河边的姜宅奔去。 他们原本都是沙龙帮的中层管理者,后被李瑞华以各种原因逐出帮派。 有些是沙青和的死忠,有些是不遵新的帮规,有些则仅仅和李瑞华有矛盾。 他们之前已经调查清楚,昔日的六当家沙平的宅子变成了姜庆的宅子。 从山路到姜宅,对他们而言轻车熟路。 “第一时间抓到那娘们儿,然后带到西津桥。”为首的是原沙龙帮兴隆堂的堂主谢华。 “谢大哥,抓到就送去也太亏了吧。”身边一个汉子说道:“让兄弟们先玩一玩。” “不行。”谢华摇摇头:“万一那边战况不利,我们要带着这娘们儿去扰乱姜庆的心神。” “花不了多长时间。”那个帮众不以为然。 “去你妈的。”谢华突然暴怒,一下子抓住了那个汉子的衣领:“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你以为是他妈去青楼睡小娘吗?这件事若成,老子让你上她个三天三夜又何妨?若事不成,你我都要被扔进祁水,知道吗?” 那汉子顿时吓得不敢再吭一声。 一行人抓紧赶路,刚走出山路,去往河边,便碰到了两个沙龙帮的帮众正在巡逻。 “什么人!”一个帮众高声喝道。 不过当他看到这一行人的面目之后,顿时认了出来,手指着谢华喝问道:“你们已被逐出帮派,终身不让进外寨,今日又来干嘛?” 谢华身后一个汉子立刻骂道:“你他妈不就是货栈里的一个小伙计,不入流的狗东西,还敢在我们面前吆五喝六?” 那个帮众顿时大怒,脸色通红,伸手就要拔刀。 谢华更不答话,抢先一步出刀,一刀便砍去了那帮众半个头颅。另外一个帮众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谢华追上前去,又是一刀,砍中逃跑帮众的后心。 “在我面前摆谱,找死。”谢华冷冷说道,将手一挥,让众人迅速前进。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姜宅的门口。此时门口静悄悄的,门口也并没有什么守卫。 谢华心中一喜,当先一步便要冲进宅子。 然而下一刻,脑后破空声大作。 谢华心中一寒,下意识转过头来,双手慌忙护在身前。 ‘噗嗤’一声,一支长箭飞至,射中了谢华的左手手臂。 ‘这一支箭力道雄厚,显然是个高手。竟然有埋伏?’谢华心中立刻升起一股悔意。 长笑声中,李瑞华从街角转出,身后跟着沙龙帮的帮众。他身穿稠衫,努力装成一个读书人。但是手中却握着长弓,狂笑道:“张小姐乃是姜大人的未婚妻,身份尊贵,岂是你们这一群宵小能打扰的?” “李瑞华!你这个叛徒!”谢华眼中欲喷出火:“沙帮主待你不薄,还是你的义父,你竟然背叛他?” “现在,你们才是叛徒。”李瑞华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懒得跟他争辩。这谢华原本就不如自己,现在左手又受到重创,岂堪一击? 谢华看到李瑞华狂妄的笑容,面寒如霜,不动声色从怀中掏出一颗王灿给的金丹,一口吞了下去。 “道家的金丹?”李瑞华脸色顿时大变:“你从何得来?” “李瑞华,纳命来吧。”谢华一下子拔出左臂的长剑,身形一振,朝李瑞华猛冲过去。 ...... 西津断桥处,姜庆只一招便干掉了两个服食金丹之人,立刻惊呆众人。 王灿脸色难看之极,连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而何九的反应更为迅速,拔腿便往外逃。 “哪里逃?”姜庆随手拿起身边那个蛟龙帮高手的尸体朝何九猛掷过去。 这一招又快又狠,何九还没跑出两步,只觉得一股热浪猛烈袭来。 何九脸上露出骇然之色,猛地转向,勉力躲在一旁。 那尸体擦着何九的身边而过,何九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火辣辣的疼,同时有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 ‘躲过了!’他暗暗庆幸,准备接着再逃。 然而这一耽搁,姜庆早已追了上来,站在何九身前。 他一拳打出,击向何九的前胸。 何九双手叠在身前,单拳对双掌,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一推。 下一刻,何九的手背和手臂上的皮肤皲裂,变成焦黑色。 金丹所产生的可怜气息根本挡不住姜庆的赤炎诀内力。 何九只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一股钻心地疼,似乎业火烧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烈火焚身,好痛苦....杀了我吧。”何九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烧得通红的双臂。 他此时心中满是后悔,为什么要跟着王灿惹上这头凶兽。 姜庆跟上一步,一拳打中何九的心窝。这次没用赤炎诀内力,而是以裂山拳强行震断何九的心脉。 何九口吐鲜血,倒地毙亡。 王灿和一众差役离得最近,看到何九的惨相,眼中尽是恐惧。 那些差役是王灿的狗腿子,偶尔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原本跟姜庆本无仇怨,此时更是斗志全无。 “快逃啊。”众差役纷纷做鸟兽散。 “你们这些狗差役,一个都不能走!”姜庆得势不饶人,像猫捉老鼠一般追着众人狂锤。 敌人只有一个,可他如疯如魔,对众人来说就像是一个高速奔腾的火炉,擦着即伤,碰着即死。 西津桥头一时间鬼哭狼嚎,死伤遍地。 差役们越死越多,王灿却很快冷静下来,看样子姜庆是要大开杀戒,不打算放过一个了。 “诸位!”王灿高声喊道:“咱们已退无可退,并肩上啊!” 说着,他大喊一声,六合刀法配合金丹的内力,将杀意完全向姜庆倾泻出去。 与此同时,几位服食金丹的高手回过神来,联袂而出,直取姜庆。 几个人将姜庆团团围住,上下翻飞。已是拼了命的架势。 场上顿时陷入小小的焦灼,高坡上的任三方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擦拭了一下因气息在体内翻涌所从鼻孔里源源不断往外流出的鲜血,急速往下奔去,扬起一阵尘土。 “帮主,我为你复仇!” 任三方奔到姜庆身后,大喊一声,双手持刀,黑色的气息将大刀的刀身包裹缠绕起来。那是内力传至刀身的效果。 裹挟着金丹内力的大刀朝姜庆猛烈击落。 掀起的狂风连周围的人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两颗金丹的威力,竟让任三方的刀意隔空造成了伤害。 姜庆没想到这刀来势竟如此凶猛,危机关头,他猛抬起左手的手肘,挡住任三方的刀锋。 鲜血四溅。 任三方的刀深深地切入了姜庆的左肘,但因姜庆将内力护住手臂,没有切断。 “成了!” 众人顿时心中激动,姜庆的左手受到重创,如何能抵挡众人的夹击? 任三方大喜之下,猛地拔刀,想要再砍。然而他却没有拔出,刀卡在了姜庆的手臂上。 姜庆猛地吸了一口气,低声喝到:“赤炎诀·焰风。” 下一刻,以姜庆为中心,三尺之内,炽热的内力疯狂外泄,形成了一个高温风暴。 所有人都觉得呼吸一窒,脸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连地上的野草都在这一瞬间化为焦黑。 三息之后,高温风暴停了下来。 姜庆站在当地,捂着左臂的伤口,大口地喘着气。 而他的周围,满是烧焦的尸体,如同身处修罗地狱。 四十四 木德之身 姜庆将任三方的刀从手臂上拔出,鲜血顺着手臂流向手指,然后滋滋往下滴落。 他按住自己的胳膊,阻止出血,然后看着周围脚下的尸体。 战斗结束的太快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姜庆。 焰风这一招,是以自己为中心,将内力在一瞬间外泄,然后造成超高温的风暴。以姜庆的实力,差不多可以影响周围五尺以内。 但是姜庆此时赤炎诀才第一重,施展的焰风尚不够持久,而且用一次之后自己的内力会被耗费大半。 内力就像体力一样,耗损之后需要时间来休息回复。 姜庆此刻十分疲惫,喘着粗气。 围在他身边的还有二十几个敌人。这些人都是海沙派和蛟龙帮的好手,刚刚发起冲锋,还没到姜庆身前,就发现领头的首领已全部倒地了。 众人冲锋的脚步戛然而止,恐惧的眼神看着姜庆。 姜庆也看向众人,反手抽出腰刀。 他剧斗之下,裂山拳真气已然不纯,但是幸好还有刀法在。 不过他的六合刀法只有第三重,加上内力已耗尽,众人此刻一拥而上,说不定尚有一丝胜算。 但是此刻面对姜庆的腰刀,众人早已毫无斗志。 姜庆右手握刀,身形骤动,又燃起冲天的杀意。 见到姜庆到来,有几个人遭受了巨大惊吓。他们没有逃跑,也没有出手,只呆呆地愣在那里,眼中满是绝望。 剩下几个则不顾一切地四散而逃。 姜庆暂时不管已经被吓傻的,只找那些跑得快的先下手。如同疯狼侵入羊群般,一声声惨烈的叫声在山地上响起。 少倾,姜庆住刀而立,衣衫和脸上尽是血迹。手上的银色钢刀也被染成了血红之色。 参与围捕姜庆的三方势力被姜庆一人尽数歼灭。少数没有跟着众人冲锋的胆小之人偷偷离场,翻山越岭逃遁。 这些幸存的人一边逃一边唏嘘。以前觉得十三山的土匪血腥残忍,但是今天跟姜庆对阵过后,都觉得那些土匪简直就他妈的是菩萨转世。 姜庆站在当地,触目所及尽是鲜血和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味道。 他感觉脸上滑腻腻的,抹了一把,也都是血迹。 “太恶心了...”姜庆暗骂一声,走到河边,将自己的脸清洗干净。 左臂的伤势很深,两侧的血肉肿起,所幸并未伤到筋骨。 他稍微包扎一下,心中念着家里的张晓枫,立刻起身返回土桥外寨。 一路上,姜庆默默思索。这一战,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被迫杀了这么多人,实非我的本愿.... 姜庆默默摇头,随即又想到,方才似乎也逃走了一些人,要是能把这些人也找出来弄死就好了...... 他正想着,脑海中浮现一行信息: 【功德值+250】 姜庆摇摇头,这250点功德值不算少,但姜庆已经有些看不上了。毕竟赤炎诀的第二重需要1500点内力。 重新走回河堤,路旁的行人看到姜庆手持腰刀,浑身浴血,都吃了一惊。没有人敢走进姜庆三丈之内。所有人远远看到他就赶紧逃开。 姜庆看到众人的反应,心中也是无语,一个好好的功德值系统,怎么生生被自己玩成了杀人狂魔系统? 一定是这个世道的问题。 再行两里,他走下河堤,抄近道的小路往家里走去,他此刻很害怕王灿会分兵去对付张晓枫。 毕竟现在张晓枫是自己的软肋。 行不多时,忽然看到前面两具沙龙帮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其中一个头被削去了一半。 看到这种情景,姜庆的心猛地揪了起来。这个地方离自己家太近了。 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对方果然分兵来偷家了。 他虽然之前就已嘱咐李瑞华要保护好张晓枫,但是他没有算到对方会有金丹这种逆天的东西。 他不再保留体力,奋起余力,开始往家里急奔。 ...... 姜宅中,李瑞华带领的沙龙帮正在和谢华一行人进行激烈的缠斗。 他用的是刀,谢华用的也是刀。谢华攻得很猛,因为他必须要第一时间拿下李瑞华,不然沙龙帮的增兵就会源源而至。 李瑞华原本功夫要比谢华为高,但此时谢华因嗑了金丹,短暂地获取了道门的内力,招式变得势大力沉。 只见谢华反手撩刀,攻向李瑞华的下盘。李瑞华将刀一沉,他的刀身勉力抵住谢华的刀尖。 一方急往上撩,一方尽全力往下压。 动作上虽然是李瑞华占便宜,但他只觉得对方刀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力道,竟根本压制不下去。 两个人陷入了僵持,两柄刀刃抵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俩的手下们正在进行难解难分的白刃战。虽然沙龙帮的人数比较多,但谢华一行人害怕对方增援,力求速战速决,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打得沙龙帮的帮众有些措手不及。 李瑞华憋得眼睛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已经使出全身的力气。 “狗叛徒,我现在有道门内力在身,你拿什么赢?”谢华开口,想要摧毁李瑞华的战斗意志。 “我只要拖到姜庆来,你们就得死!”李瑞华将死字咬地很重。 “姜庆?”谢华森然道:“他现在被数十个人围攻,那里不仅有海沙派和蛟龙帮的高手,还有衙门的班头王灿和何九,你觉得,他有生还的可能吗?” “衙门也有人参与?”李瑞华顿时一愣。公门之人什么时候和水匪搅和在一起了? “废话,没有衙门里的人,我们从哪去弄道门的金丹?”谢华冷笑道:“我这里是一颗,姜庆那边可有九颗。” 九颗...李瑞华心中顿时一阵绝望。 谢华看到李瑞华有些松动的表情,突然发力,死死往上一抬。 李瑞华顿时力泄,第一时间往后急仰。 只见谢华的刀擦着李瑞华的下阴,一直撩到胸口。 李瑞华的腹部衣衫被划破,所幸后仰及时,只是从下到上切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并未伤到肺腑。 谢华一击没有致命,飞起一脚踢到李瑞华的腹部,立刻将腹部的刀伤踹裂开来。 李瑞华惨叫一声,往后飞倒,身子砸破了大门,直飞进了姜庆的宅子中。 “保护帮主,保护帮主!” 身边的沙龙帮帮中顿时急眼,好几个人撇下自己的对手,朝谢华猛攻过去。 谢华重创对手,难掩心中的狂喜,大喝一声,反手便砍倒了一个袭来的帮众。 院子里,张晓枫早已被惊动,跟荷香一起站在庭院,神情紧张。当她看到李瑞华被踹的破门而入,顿时上前查看。 “李帮主,你怎么样了?”张晓枫秀眉微蹙,轻声问道。 李瑞华只觉得上身火辣辣地疼,以为自己已被开膛破肚了,他疼得双眼迷蒙,拉住张晓枫的手,惨然道:“姜庆被数十人围攻,来不了啦!姑娘,快跑,快跑!” 张晓枫一听这句话,颤声道:“姜庆,姜庆在哪里?” 她站起身来,只想往外冲去。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去找姜庆。 早知道今天早上不让他出门了!张晓枫顿时产生深深地悔意。 她刚失去了父亲,再不想失去情郎。这个情郎是父亲给她找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她心目中,两个人早已绑定在一起。 可是,要到哪里找呢? 就算找到了,自己能帮得上忙吗? 张晓枫心乱如麻,她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姐....”一旁的荷香被张晓枫的自扇举动吓了一跳,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张晓枫稍微清醒了一些,脑海中浮现出姜庆那坚毅的脸庞,虽然有时候比较浮浪,但脸上的笑容永远令人心安。 “姜大哥会败吗?”张晓枫喃喃问道。 随即她摇摇头,在心里回答:“姜大哥不会败的!” ‘就算败了又如何?大不了我跟他一起死。’ 张晓枫想通此节,登时冷静下来。 ‘我应当帮助李瑞华击退敌人,然后等姜庆回来。这才是我唯一该做的事情。’ 她迅速有了主意,脸上显出决绝之色,又重新走回李瑞华身旁,将手紧紧的按住李瑞华腹部的伤口。 她体内的气息无法自行控制,但此时神情高度集中,莹莹绿光从张晓枫的手中逸散出来,李瑞华的伤口顿时被一团绿色的氤氲气息所笼罩。 不远处的谢华一刀砍死一个沙龙帮的帮众,往李瑞华这边看来,顿时吃了一惊! “这是,阴阳五行门的木行功法?这个小妮子怎么会武功?”谢华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脸上有些惧色。 随即他转念一想,这小妮子明明毫无武功,要不然刚才早就上了,岂容自己撒野这么久? 没有武功,却有内力.... “此女竟是木德之身?”谢华顿时震惊。 谢华脑中灵光一闪,突然记起之前的一个江湖传言。 按照阴阳五行门的理论,世间万物,均分五行阴阳,人也不例外。有些人五行俱全,有些人命里缺木,有些人命里缺水,不一而足。 但极少数人却只有单一的属性,这种人便是传说中的先天五德之身。 五德之身,从小便能从天地之中吸收五行之炁,在体内慢慢累积。日积月累下,虽然不会修炼,但仍会渐渐深厚,在不自觉间显露出来。 而这个女子说不定便是木德之身。 此刻,谢华看着眼前这个正在为李瑞华疗伤的女子,心中又惊又喜。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干嘛还要把她掳去西津桥? 自己留着不香吗? 此女长得又漂亮,又是木德之身。抢回去后既可以当小妾,又可以将她体内的木行内力转为己身。 怪不得姜庆这小子把她留在身边,原来竟有如此妙用。 无怪姜庆那小子之前默默无闻,突然崛起。说不定已从此女身上得了不少好处! 谢华越想越心痒,大踏步从破损的大门走进庭院,脸上带着狂笑:“小妮子,你相好的已经死了,跟我走吧!” 张晓枫充耳不闻,现在已经无法逃走,惊慌失措也是无用,不如一心一意治疗李瑞华。 多治好一分,便多一分把握。 谢华知道局势不等人,沙龙帮的后援转眼即至,自己的金丹之力也渐渐枯竭。他提刀上前,准备要将张晓枫强行掳去。 只是刚走出两步,突然身旁闪出一个女子,手持匕首向谢华猛刺过来。 “不要伤我家小姐!”荷香尖声叫到。她之前曾经刺杀过沙修,根本不缺勇气。 却见谢华一巴掌拍在荷香的手上,便将荷香的匕首打飞。 荷香惨叫一声,右手无力垂下,已被打折了手腕的骨头。 “下次偷袭,用不着先叫。”谢华冷冷道。 说着,谢华抬刀,准备将这不知死活的丫鬟一刀斩死。 不过,当他出手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外面原本嘈杂的交战声突然静了下来。 没有刀兵相交的声音,没有呼喝的叫骂声。周围静得可怕,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战斗。 什么人可以使原本焦灼的战斗瞬间结束?谢华一阵恍惚,没来由觉得心悸。 他转头看去,外面的战斗果然已经停止。 自己的人已全部躺在地下,只余下沙龙帮的帮众。 而宅子的门口,一个全身浴血的少年站在门口,身穿皂服,手握腰刀,正是姜庆。 “还好,赶到了。累死我了。”姜庆活动着手腕,长舒一口气。 “怎...怎么可能?”谢华的声音发颤:“你...你不是....”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原本在西津桥遭受围攻的姜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把那些人全杀了? 但是现在才过去了多久?就算几十条狗,也不能杀得这么快吧!何况是嗑了金丹的江湖高手。 他惨然一笑,已知自己是死局,指着姜庆骂道:“姜庆,是你赢了。但不是因为你厉害,而是因为你运气好,找到了一个木德之身,还懂得攫取她的内力。你这个狗杂碎,行此狗屎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说着,他手持腰刀,准备冲向姜庆,做最后的反抗。 却见姜庆并没有理会他的进攻,反而皱着眉道:“什么是木德之身?” 谢华一听这话,原本要进攻的动作顿时戛然而止,意外道:“你不知道?” 姜庆摇摇头。 谢华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立刻跪倒道:“我说出来,能换条命吗?” 姜庆走到谢华身边,看着他道:“你说,看是否对我有用。” 谢华连忙道:“我们帮主沙青和曾经得到过一个阴阳门的一本内功秘籍,里面说到有人是先天五德之体,天生可以汲取天地之炁,不用修炼便能积累内力。” “沙青和还有一本内功秘籍?在哪里?”姜庆问道。 “说出来,能换条命吗?”谢华再次问道。 姜庆没有回答,只将刀尖抵住谢华的下颚。 谢华立刻快速道:“在五夫人闺房床下左数第五个地板下....” ‘又是五夫人......’姜庆微微皱眉:‘他何以得知沙青和的藏书之处?莫非他也跟五夫人有一腿?’ 不过他看着不远处重伤的李瑞华,不打算多问。他知道李瑞华刚刚把沙青和的五夫人娶为自己的老婆,多问了李瑞华又要伤心了。 “谢了。” 姜庆对谢华说道,随即轻转刀尖,刀沿着谢华的下颚顺势一划,将谢华的喉头割开了一个口子。 谢华‘咳咳’两声,血不停地从嘴里涌出来,双眼直直地盯着姜庆,倒毙在地,死不瞑目。 四十五 邀功 战斗止息,姜宅内外又恢复了平静。 宅子外面的帮众很多都是纤夫和苦力刚升上来的,他们是第一次看到姜庆出手。此刻他们满是震惊。 姜庆浑身浴血,只出一手一刀,竟在短短地瞬息之间解决了所有的敌人。下手果决而凶狠,看起来就像一个杀神。 宅子里,姜庆捂着左臂的伤口,笑吟吟地看着张晓枫。 他一直觉得这张晓枫不简单,被谢华如此一说,心中更喜,这下真的捡到宝了。 张晓枫本来在用心给李瑞华治疗,看到姜庆出现,默默站起身来,小嘴一撇,眼中水濛濛的。 原本坚毅的俏脸顿时露出委屈的神色。 李瑞华躺在地上,正在安心接受张晓枫的疗伤,忽然发现她站起来了,连忙道:“我这...还没治好。要不姑娘在帮我治一会儿?” 张晓枫没搭理他,不顾一切地扑到姜庆的怀里,然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下次你还是先跑吧,或者藏起来也行啊。”姜庆摸着她的秀发微笑道。 “我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张晓枫将头猛躲进姜庆的怀里面,抓住姜庆的手呜咽道。 “疼...疼...”姜庆被她拉得牵动左臂伤口,立刻呲牙咧嘴。 “我弄疼你啦?”张晓枫抬头,立刻注意到了姜庆的伤势。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姜庆一愣,心想这不是应该是洞房之时我对你说的话啊。 张晓枫不知道姜庆此刻在想污事,她轻轻抚摸着姜庆左臂血肉模糊的伤口,眼睛里露出又心疼又担忧的神色。 青色的气息又在她的手上升腾而起,将姜庆的伤口覆盖住。 姜庆看着张晓枫专心致志地给自己疗伤,睫毛微颤,嘴唇紧紧抿着,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他突然有些心动,俯下身去,在张晓枫的侧脸小啄了一口。 “老爷,小姐在为你治伤呢,你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于她。”荷香在一旁突然不满道。 姜庆顿时一愣,感觉这小妮子对男人带有天然的偏见,莫非是位拳师?还是被她的原主人沙修影响太深? “刚才你很勇敢,帮我争取到了时间。”姜庆看着她:“我一定会奖励你的。” 说着姜庆又亲了张晓枫一口。 荷香顿时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在她心目中,姜庆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这个恩人也实在是太浮浪了点,有点像沙修那个王八蛋,实在有些看不惯。 却见张晓枫一直盯着伤口,未曾分心,被姜庆亲了一口后,反而露出甜甜的笑容。 荷香顿时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眼见张晓枫在专心为姜庆治疗,李瑞华一脸无奈,默默从地上爬起。他已经检查过,自己并没有伤及肺腑,只是肚皮被从上到下划了一刀而已。 虽然腹部的伤口有些重,但在刚才张晓枫的治疗下已经好很多了。李瑞华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姜大人。”李瑞华对姜庆拱手:“您回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我们差点命丧这狗贼之手。” 姜庆对李瑞华点点头,对他的表现比较满意。虽然实力弱了点,但没有临阵逃跑,算是一个合格的盟友。 李瑞华看到姜庆和张晓枫劫后重逢,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心想这张晓枫确实十分美貌,只是尚不够风骚,不如我的五夫人。 他很识趣地离开了宅子,准备处理后续的问题。 走到门口,看到姜庆家的大门被自己撞坏,心想又要帮姜大人修门了。 不过只要姜大人一直这么强下去,他愿意永远做他的守门人。 ..... 县衙的后堂,杜如梅躺在太师椅上,一枚道家的符箓挂在他满是抬头纹的额头。 那张符箓上面用黑笔写满了晦涩难懂的云篆,无风自起,在额头上晃来晃去,但始终未曾脱落。 杜如梅则眼睛微闭,口中喃喃自语。 良久,他终于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而那个符箓终于从额头掉落,在空中自燃,烧成灰烬。 杜如梅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满含期待地看了看自己枯皱的手臂,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又失望地摇了摇头。 一个小厮走近,对杜如梅躬身道:“堂尊,宋先生在外面候着。” “让他进来。”杜如梅微微摆了摆手。 只见外面脚步声起,宋全身穿灰衣直裰,走进房内。 “堂尊,城外西津断桥下发生血战。”宋全说道。 “哦...说来听听。” “王灿和何九带领一众差役,还有海沙派和蛟龙帮那些水匪共数十人围攻姜庆一人。” “结果呢?”杜如梅问道。 他虽然随口发问,但心中已有答案了。此次王灿出手果断,召集各方势力以雷霆之势一起出手,姜庆只怕已经是殒命了。 杜如梅的脸色有些阴沉,这王灿的胆子也太大了,竟公然勾结水匪。身为班头却从来不把衙门放在眼里。 下属挑衅至此,以后该如何与他相处?是撕破脸皮,还是忍耐等待机会? 却看宋全沉默了一下,沉声道:“此战王灿等人全军覆没,姜庆大获全胜,已回到了土桥外寨。” 杜如梅眸光一滞,原本松垮的脊背顿时挺直,脸带震惊。 “此事当真?”杜如梅问道。 “千真万确。属下亲自查看的尸首。西津桥下面全是尸体,修罗场一般。王灿和何九的尸体俱在,面目黝黑,身上全是烧伤。不知道死前经历了什么。” 宋全说这些话的时候,想到那些满是尸体的河边,兀自十分心悸。 杜如梅半晌无语,最终轻声道:“好,好!” “你明日以我的名义,带点东西去探望下姜庆。一是看看他的伤势,二是拉拢一下。记住,不能端架子。”杜如梅嘱咐道。 “谨遵大人吩咐。”宋全拱手,躬身退出。 宋全走后,杜如梅由仆从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来到书桌前,斟酌了一会儿,提笔写到: “知府大人钧鉴: 今有本县班头王灿,捕头何九。此二獠枉吃皇粮十几载,不思报效朝廷,却怀异心。只为一己私利,勾结水匪海沙派和蛟龙帮,竟欲冒大不韪,攻打我老牛湾城。 卑职不才,及时察觉此二獠之阴谋,携新任班头姜庆奋起抵抗。经过血战,将敌寇聚歼于城外西津桥畔。 此战一举肃清祁河上下之水匪,由此,祁河畅通无阻,官民皆喜。 凡此种种,皆赖知府大人之洪福也。 卑职幸不辱命,特为班头姜庆邀功。有此班头,乃老牛湾幸事。 卑职以为,此子若能蒙恩一窥浑源阁武学秘籍,则肃清十三山土匪指日可待。 三月十二日谨呈。” 杜如梅郑重写完这封信,将墨迹吹干。 “姜庆啊姜庆。希望你能承我的情啊。”杜如梅将笔放入笔笔架,微微叹道。 四十六章 青荆诀 夜晚,姜宅中。 姜庆和张晓枫依偎在花厅的太师椅中。张晓枫靠在姜庆的肩头,而姜庆的手则轻轻拢住张晓枫的肩膀。 他泡了三次澡来冲淡身上的血腥味,左臂的伤势在张晓枫的治愈下也已经大为缓解。 张晓枫平常不会让姜庆这么靠近,但是她今天一度以为姜庆已经死掉了,所以此刻突然就有点不想和姜庆分开。 姜庆则在默默想着心事。 这一仗其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这些个对手会组织起来共同对付他。 而且出现了像金丹这种超乎他想象的东西。 这个世界,原来也是可以嗑药的。 道门,阴阳门。有太多他完全不了解的东西了。 ‘还是太年轻,思虑不周,没有深入的了解这个世界啊。’姜庆默默想到。 在上一世,他也只是一个电商公司的主管而已。虽然每天都在和同行斗智斗勇,历经商战。但是从未以命相搏过,输了大不了就损失点钱财。 但现在则完全不同。生死也就只在转念间而已。 这次要不是自己突破了赤炎诀的第一重,面对海沙派的那一刀,就不止是只有手臂受伤了。 杀人其实会带来反噬。姜庆这次明白了这个道理。 下一次做杀人的勾当,一定要更小心了。 不下手则以,一旦下手,要么无声无息;要么斩草除根。不能让自己受到任何仇恨的威胁。 在这样一个世道,自己还是有些太过幼稚了,需要成长的空间还有很多。 “晓枫,你有没有觉得,我做的还不够好,让你陷入了危险?”姜庆突然问身边的张晓枫道。 张晓枫今天耗费气息过度,此刻已经有些困顿,双眼微微迷离,正在打哈欠。 听到姜庆突然问话,认真思索了一下,道:“你今年十八,只比我大一岁....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姜庆听到张晓枫语气温柔,心中突然有点感慨。这个女孩儿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也不会去责怪别人。 待人始终温柔,不管是自己,还是其他人。以至于她的女婢荷香都会对她这个主人指指点点。 自己以前在意她,最重要的还是她拥有能够治愈人的内息,但是现在真的觉得自己找到了宝。 想到她的内息,姜庆又问道:“那谢华说你是木德之身,你听说过这种说法吗?” 张晓枫摇摇头,连带着鬓边的青丝也在姜庆的脸上扫了两下,给他弄得痒痒的。 “我从未听说过,父亲似乎也不知道。他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差役,平日里只是老老实实巡街。”张晓枫语气黯然。 她抿了抿嘴巴,继续说道:“至于那个人说的木德之身,我倒有些感触。我从小喜欢种些花花草草,叶子如果蔫了,只要根还在,我拿在手心捧一下,它们就会重新成活。不过有时候也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 “这倒挺神奇的。”姜庆顿时大感兴趣:“我在想,要是咱们生个孩子,会不会刚出生就会走路,八岁就能跟我一样高?” 张晓枫顿时脸色通红,嗫喏道:“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聊天,你怎么乱说话。” “我也很认真的。等成亲后你不要小孩的吗?” 姜庆说着,拢在她肩膀上的手就有点不规矩了,轻轻往下滑去。 但是张晓枫反应很快,身躯扭动着,立刻就要起身。 姜庆的手只好停下,老老实实回到张晓枫的肩膀。 “明天我们去沙龙帮的总舵一趟。去那五夫人闺房中找下沙青和那个秘籍。说不定上面解释你的情况。” “五夫人,是沙青和的五夫人吗?”张晓枫疑惑道。 “正是。”姜庆点点头。 “她现在还留在宅子里吗?” “嗯。” 张晓枫沉默了一下,轻声道:“那沙青和死掉了,她待在那里岂不是很可怜?” 姜庆脸上露出笑意,问道:“你知道她为什么留在这里不走吗?” “为啥?” “因为她又嫁给了李瑞华。不管帮主是谁,她始终都是帮主夫人。” 张晓枫听到这里,顿时一脸惊讶,大大的眼睛里面写满了问号。 “这怎么可以?李瑞华原本不是沙青和的义子吗?他和沙青和的五夫人应该算是...算是....这样也可以吗?” “人家是真爱。”姜庆笑道。 张晓枫沉默许久,才轻声说道:“那倒情有可原。” 姜庆心中暗笑,这五夫人和每个姘头都是真爱,真爱遍布沙龙帮。明天说不定就要见到这个女人了,姜庆甚至有点期待。 他很想见识一下这种高段位的女人,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能把李瑞华迷成这样。 “你的表情怎么怪怪的。”张晓枫抬头,看向姜庆的侧脸:“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姜庆尚未回答,低头正好看到张晓枫在仰头问自己,两个人相距极近,姜庆甚至能感受到张晓枫呼吸的气息。 此时不亲,更待何时? 姜庆不由自主握紧张晓枫的肩膀,嘴巴向张晓枫的红唇上凑去。 张晓枫嘤咛一声,正要婉转相就。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他们那可不是真爱,那是不要脸!” 只见荷香端着一盘糕点,面无表情从外面进来。 张晓枫顿时低头,满脸娇羞。 “荷香,你故意的吧?”姜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荷香不理会姜庆,只朝他蹲了个万福,然后对张晓枫道:“小姐,你累了,要歇息了。” 张晓枫似乎很听她的话,红着脸,从太师椅上起来,施施然走出花厅。 荷香也跟着走出,心中一脸得意。她要确保小姐成亲前是完璧,这样姜庆这个臭男人才会珍惜小姐。 姜庆气呼呼地坐起来,心想这荷香哪里是晓枫的女婢啊,这特么是晓枫的监护人吧! 早晚找个机会把你弄走!姜庆恨恨道。 ...... 第二天,姜庆早早地起来,左手的手臂经过昨晚张晓枫的治疗,基本已经大好,他心心念念的,便是藏在五夫人闺房的那本阴阳门内功心法。 他简单梳洗完毕,便来到饭厅,和张晓枫一起吃饭。准备吃完饭便出发去找李瑞华。 张晓枫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十分满意,然后开心地扒饭。她昨天累坏了,今天的胃口格外的好。 两人正吃着,荷香从门外走进来禀告道:“老爷,外面李帮主求见。” “这么早?”姜庆顿时有些惊讶;“让他进来一起吃点吧。” 过不多时,李瑞华便走了进来,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他掏册子时露出了胸前到腹部的白色绷带,包裹了一层又一层。 “姜大人,知道您对昨日谢华说的事情上心,所以我一回去,便从贱内的床底下找到了这本册子。” 李瑞华说着,将手中的这本泛黄的册子放在桌上。 姜庆对李瑞华的做法十分满意,立刻拿起册子在手里掂量。 册子很厚,姜庆估摸着比自己那本赤炎诀足足厚了一倍。 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字:青荆诀。 姜庆看到这三个字,心想果然是一种木行的功法。 这本功法完全可以带着张晓枫一起修炼,说不定可以让张晓枫学会怎么控制自己的内息。 他曾经见识过,张晓枫的内力不比自己的赤炎诀第一重弱,只是还不知道如何运用而已。 姜庆有挂,但是张晓枫的也有挂。说不定张晓枫作为木德之身,这本功法修炼起来会比姜庆更厉害。 他隐隐觉得,自己这个系统,在这个世界有天赋的人面前,或许不算什么。 四十七 抱大腿 “瑞华,你也一起来吃点。” 姜庆将册子重新放回桌上,招呼李瑞华一起吃早餐。 李瑞华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一边盛粥一边笑道:“姜大人这早餐都是些家常菜,也忒寒颤了些。回头我让金凤楼的厨子过来给您当差。” “那倒不必了。”姜庆笑道:“这都是晓枫做的,我吃习惯了。” 李瑞华一听,顿时感觉自己好像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他偷偷看了张晓枫一眼,对方在默默扒饭,只是表情有些呆滞。 李瑞华连忙扒了几口菜,立刻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赞叹道:“材料虽是家常,但竟如此美味!” 张晓枫听到这话,这才微微露出笑容。 李瑞华暗暗舒了一口气,开始默默吃饭。他吃惯了大鱼大肉,对这种粗茶淡饭实在有些难以下咽,但他又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适,这顿饭吃得并不轻松。 不过他心里倒挺开心的,让他一起坐下吃饭说明姜庆拿他当自己人。 好不容易吃完饭,李瑞华正准备告辞,却听姜庆突然开口道: “晓枫是木德之身的事情,你也听到了是吧。”姜庆顺手把碗筷摞在一起,问道。 “嗯,我对谢华这番说法也不是很了解。”李瑞华点点头。 他刚说完这句话,突然意识到什么,又立刻说道:“姜大人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烂在肚子里的,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包括你那个五夫人。”姜庆强调道。 “当然,当然。”李瑞华慌忙答应着。 姜庆这才满意点头,又说道:“这本册子你有看过吗?” “没有,我昨天才拿到,然后就给姜大人送来了。”李瑞华说道。 “这既然是你们沙龙帮所有,李帮主你也可以练的。”姜庆笑道。 李瑞华顿时苦笑一声,道:“在下资质愚钝,远远不及姜大人。家父曾经说过,各个教派的内功心法,那都是教门机密,晦涩难懂。如果自己贸然强练,轻则身体瘫痪,重则走火入魔而亡。极为凶险。” 他心中没说的是,沙青和在这上面浸润了十几年,都没有打过姜庆,足以见得这门功法如果没有名师指点,练也是白练,何苦冒这个风险。 “这样啊...”姜庆顿时了然,说道:“那我先练,如果稍有成就了,再邀你共练。” “多谢姜大人。”李瑞华立刻拱手,转身退下。 他对姜庆这句话并不怎么在意。内功这种东西,又不是外门功夫。像那些拳法剑招什么的,只要力气大,懂技巧,就能学得有模有样。 而内力这种东西,实在是有些虚无缥缈。没有师父的引路,根本就不懂如何修炼出内力,也不知道如何引导内力疏通体内脉络。 就算姜庆天赋异禀,能够勉强修习,李瑞华也不敢让他教。毕竟姜庆或许是个习武天才,但自己却不是。 李瑞华走后,张晓枫照例开始收拾碗筷。却被姜庆拦住。 “这些东西让下人收拾就行了。”姜庆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张晓枫嘴里虽然这么说,仍然将碗筷放下。像这种些许小事,张晓枫一般都会从善如流。 “那我去做衣裳好了,你那件袍子我还没有做好。”张晓枫又说道。 今天天气很好,坐在花厅给姜庆做袍子,是再舒服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你就没想过学一下这个青荆诀吗?”姜庆扶了扶额道。 “我....我也可以学吗?但是我觉得我学不会。而且李帮主说学习不当可能会走火入魔,我有点害怕.....”张晓枫嗫喏道。 姜庆有些无语,这姑娘啥都好,就是有点不自信。 这么漂亮的脸蛋,却不施粉黛,还老低着头;这么有天赋的底子,却畏惧修习内力。 “没事,咱俩一起修炼,你不是也想跟我一起呆着嘛。”姜庆道。 “我哪里想和你呆一起....”张晓枫顿时俏脸一红。 姜庆不由分说,拉起张晓枫的手一起来到花厅。 此刻太阳初升,花厅周围的绿植和花卉看上去生机勃勃,含苞待放。 姜庆随手拉过两把椅子,并排摆放,将册子摆在桌子上,开始认真看起来。 张晓枫迟疑了一下,也凑过脑袋,两个人紧挨在一起,一起阅读上面的文字。 姜庆随手拨拉着张晓枫散下来的头发,一边阅读一边细细思索。 这本册子比赤炎诀要厚,开篇不是讲述青荆诀,而是一个人写的小心得,以自己的体会记录的一些东西。 从笔迹来看,年代已经十分久远,有些地方模糊不清。但勉强可以读懂意思。 作者似乎是道门的一个道士,偶尔会以贫道自居。他讲述了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本内功心法,本着研究的心态来记录自己对阴阳门的一些了解。 姜庆仔细看了半天,心中顿时了然。 阴阳五行门,又叫阴阳门,或者五行门。这个教门传说从上古时期便开始大行其道了,竟比道门还要古老。 而且道门也借鉴了阴阳五行门的许多说法,甚至有些人认为道门是脱胎于阴阳门的,也当属阴阳门的一支。 阴阳门认为一切事物中都具有的两种既互相对立又互相联系的力量,这种力量便称之为阴阳;而五行则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基本物质的运行和变化。 相传上古时期,皇帝便是利用这种力量,最终战败蚩尤。然后他分封了五帝来共治天下。 这五帝便分别代表了五行。而皇帝则自居土行,坐镇中原。 这虽然是上古传说,分不清真伪,但足以说明五行之术的源远流长。 不过当今这个时代,道门为主流,金丹,符箓和玄功因其修炼容易,受众广而大行其道。 阴阳门需要天赋,而且上手很难。当世会的人不多,能修炼的多是一些皇家贵胄。他们血脉既强,又有海量的奇珍异物可以作为辅助。 这个道士还记载了修炼此功法的艰难情况。不仅修行起来稍有岔子便会气血翻涌,心肌紊乱。而且稍不注意便会身体瘫痪,很久才能恢复。 而他的修行的环境也十分不好。盖因现存的阴阳门典籍不多,教派们都把这些功法当做本门秘辛,绝不容许泄露。因此这个道士在得到这个功法之后开始东躲xz,修行极为不易。 想来这个道士还没修炼有成,便被沙青和偷袭,功法秘籍也被抢去。 沙青和倒是练了,还练了这么多年,依旧打不过自己,足以证明这青荆诀修炼之难。 不过越是难的东西,往往威力越大。姜庆顿时有些期待。 他转念又想,阴阳门的功法如此之少,但自己现在一下子有了两本,这到底是上天的眷顾,还是说老牛湾这个地方暗藏阴阳门的教派? 既然他们教派森严,那自己学会之后,使用起来一定要小心。被他们认出之后杀人灭口可就有点不划算了。 “看起啦,这个功法好像挺难学的,而且还容易走火入魔...要不,我不练了....”张晓枫又有些不自信道。 呵,女人,就是谨慎有余,魄力不足。 姜庆没搭理她,接着看下去。 据这道士所知,和其他教派一样,阴阳门的内功修炼也有境界划分。共分九品至一品。 九品便是刚开始凝聚五行内息的境界,被称为通络境。几乎所有的修行教派的九品都叫做通络境。这一品主要就是积累内力,然后疏通脉络。 一般来讲,过了九品,才算作真正的习武之人。 按照描述,姜庆对照自己此刻的状态,觉得自己应当已超越九品。 在前两日用系统升级赤炎诀时,在那片赤炎的悬崖边不知通了多少次脉络,此刻内力上下贯通,早已游刃有余。 接着,便是可以将内力外散,隔空发力的八品气感境。姜庆自诩这一阶段也是刚刚达到,尚未精通。 那么自己应该算是九品已过,八品未半。 然后是能够控制内息稳定在体外形成影响的七品具象境。能达到这一品,便能使自己的内力在体外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就比如姜庆可以一直开着他的焰风。五尺之内,没人敢近身,形成有效的防御。 姜庆看到这里,心中突然一动,张晓枫的治愈手段不就是在这一境界吗? 虽然张晓枫无法随心所欲控制自己的内力,理论上连九品通络期都不算。但是偶尔凑效一次,便能让一跃成为七品具象期。 接下来的六品及六品以上,那道士没有记录。似乎他只知道下三品,至于中三品和上三品,不是他能接触到的范围。 姜庆将这道士所写的全部看完,心中顿时十分感慨,只要张晓枫将此书记载的内容融会贯通,她就能直升到第七品。 自己确实抱了一个大腿! “你好强啊。”姜庆对张晓枫笑道。 “放开我的大腿。”张晓枫脸色一红,将姜庆的手从自己的大腿上拿开。 四十八 新狗 姜庆和张晓枫看完道士写的小心得。接下来就是青荆诀的正文了。 姜庆翻开正文,和张晓枫一起凝神看去,研究了半天,却均是一副愕然的表情。 原来青荆诀的初始内力不是靠修炼得来,而是靠吃食各种蕴含天地之炁的奇珍异草得来的。 姜庆一个一个看过去,总共需要十三味草药熬制成汤汁,然后服食下去,等到药效发作之时,才能开始慢慢引导和积蓄。 这种方式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让青荆诀入门。虽然很简单,但却异常费钱。 姜庆细看这些药材,光里面的灵芝和人参,最一般的一株也要十两银子以上,而且要连吃好几个周期。 “娘嘞,这青荆诀是药店写的吧?”姜庆看之暗暗心惊,光前期的积累工作,便要耗费最少上百两银子。 “姜庆,我不练了。”张晓枫这次说的很郑重。她之前穷惯了,对钱财很敏感,一百两够她过一辈子,但是换成这些药材却只能吃一个月。 “咱们现在有多少钱?”姜庆问到。 自从张晓枫到家里面来,就是她在管钱了。 张晓枫默默算了一下,加上姜庆原有的存款,还有李瑞华给姜庆的分红,每一笔钱她都有算上。 “现在有八百五十三两二钱。另有三吊半的铜钱,今天荷香出去买菜,花了有九十二文。昨天我买了两匹布,是两百三十文,店家看你的面子,硬是没算钱,但是我一定要还给他的,去除这些的话.....” “停!”姜庆打断道:“八百多两,那这些药材也不算什么。” 对姜庆而言,能花钱就解决的,都是简单的事情。 张晓枫有些担忧地摇头:“万一后续再要钱怎么办?” 姜庆看张晓枫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顿时微微一笑,这小妮子真的是穷怕了,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哟。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会缺钱吗?”姜庆神色无奈道:“放心,我先练,等我掌握到诀窍了,再来指点你。” 修炼毕竟是一条艰险之路,虽然她如此有天赋,但毕竟也会存在潜在的危险。他其实也不愿意张晓枫冒险。 张晓枫害怕学其实也不完全是钱财的原因。她从小养在家里,很少跟别人接触,更别说跟人打架,她原本便是个柔弱的女子,对打架这件事情有些本能的抗拒。 不过她随即想到姜庆将要单独面临的那些修炼带来的危险,顿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不愿意让姜庆陷入危险。 “姜庆...那要不...我还是学一下吧。我们一起学,如果你遇到问题还有人可以商量一下。”张晓枫小声道,语气却十分决然。 姜庆微微一笑,轻轻摸了摸张晓枫的头:“你呀,虽然有天赋,但是学得太慢了。还是我先学好了,你放心,我学很快的。” 张晓枫看姜庆如此有信心,心中顿时舒了口气。不过姜庆说他会学很快,张晓枫是不信的。那个道士对阴阳门如此了解,尚且进展缓慢,姜庆这么说也不过是宽慰自己罢了。 自己这个心上人,哪里都好,就是说话浮浪了点。嗯,还有点色....张晓枫默默想到。 姜庆将这些药草清单写下来,但并没有注明各个药草的用量。他走到厅外,吩咐一个小厮去药店帮他准备。 “这些药材,不要单独购买,去各个药店分开买。”姜庆向门房的小厮道。 “知道了。”那小厮躬身道。 这个小厮是河边纤夫之子,因姜庆对码头纤夫们的照拂,而对姜庆忠心耿耿。 回到房间,姜庆便开始考虑功德值问题。加上杀掉王灿等人获取的功德值,还有每天治理土桥外寨获取的功德值,姜庆现在尚有323点功德值。 而赤炎诀第二重需要1500点功德值,远远不够。 “左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黑恶势力了,莫非要向北走,对十三山的土匪出手了吗?” 此时面对十三山,姜庆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有把握。毕竟他现在了解到,那十三山的土匪是连北边的蛮族和镇北王麾下的守边军都忌惮的存在。 那些神秘莫测的山脉里面,一定有很多懂得内功的高手在。贸然进去,可能要吃亏。 还是再等等,等自己的青荆诀入门了,有一定的战斗恢复能力了,再去十三山好了。 他上次只是施放一个焰风,便把自己的体力和内力给耗光。这种战斗方式其实是非常危险的。 反正每天都有功德值,累积点数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想到功德值,姜庆立刻想起,海沙派和蛟龙帮已经被自己剿灭,那么山阳和聂湾这两个地方,也要控制起来了。 毕竟自己作为班头,还兼管着这两个地方。管理这些地方也会给自己带来功德值。 他思虑已定,立刻让小厮出门去叫李瑞华。 只一会儿的功夫,李瑞华便一路风风火火的进来,一进门便对姜庆道:“大人,有何吩咐?” 姜庆就喜欢李瑞华这种认真听话,积极干事业的劲头,微笑道: “李帮主,你安排一下,以副班头的名义,速速派人去接手山阳寨和聂湾寨。这两个地方,以后还要麻烦李帮主继续管理起来了。” 李瑞华早就等姜庆下这个命令了,正求之不得,连忙道:“在下定不辱命。” “具体的管理人员,你看着安排。武功可以不强,但必须得是个有原则的硬骨头,不得有任何徇私。咱们刚进去,规则必须要立起来。” “在下明白,明白。”李瑞华想到了当日在码头死掉的那个何光灿,立刻明白了姜庆的意思。 李瑞华拱手作别,立刻便去考虑人手事宜。 看着李瑞华的背影,姜庆十分满意。如果动作快的话,明天说不定就有新的功德值进账。当然,有时间还要去这两个地方暗访一下,看看李瑞华的安排是否妥当。 姜庆重新把注意力投向青荆诀这里,他想要为张晓枫找到一条合适的修炼之路。 ...... 此时,老牛湾以北,十三山的黎峪山。 这个黎峪山地处十三山的西南一隅,山峰的高度在十三个山头中算是中等。此山毗邻祁河,山上的资源极为丰富。 三月中旬,正是草长莺飞,川河解冻的季节,一群男女老少正在黎峪山山腹的林场里祭拜山神。 山神排位面南而坐,供桌上摆着香案,板桌上供着一个猪头、一个羊头、一只鸡、一尾鱼,插着七枝香。正中间的猪头油光锃亮的,一看就是拿香油又淋了一遍。香气传遍了整个林场。 香案正下方跪着的是山上木场的大柜黎锐,也是黎峪山的三当家。木场的男男女女跪在黎锐的身后。 “山神爷爷坐在上, 三牲三果请您享。 今日大家来参拜, 神威佑我伐木场。” 远处的一颗粗壮的红松树下,林场的伙计拿着锯子斧子在等待,只见黎锐祭拜完毕,大喊一声:“开锯了!”几个伙计拉开大锯,飞快的锯着红松树的底部。 林场的伐木工和村民都跪在地上,眼睛看着将要倾倒的红松树,充满了虔诚。第一个被锯下的红松木象征着他们这一年的运气。如果红松倒歪了,黎锐少不得杀他们几个人祭天。 这些人原本都是老牛湾镇的村民,不得已投靠了黎峪山的土匪,现在也算是土匪中的一员。只是地位最低下的那种。 锯得差不多之后,伐木工放下锯子,拿着开山斧一左一右的在砍起来,大树发出‘咔咔’的声音,人群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终于‘砰’的一声,大树正顺着山坡倒下了。 “顺山倒啦!”人群顿时爆发出阵阵的欢笑声。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远处的一个红木屋前,黎峪山二当家黎铮咧嘴笑着:“山神爷爷护佑,今年是个好兆头啊。” “老六,现在河水解冻,去年那批木材,是时候拉到土桥码头发出去了。”黎铮对身边的六当家赵武念道。 赵武念点点头,他油光锃亮的光头下,两束浓眉连在一起,看起来甚是有特点:“听说土桥码头那沙龙帮的帮主换人了。” “哦?”二当家黎铮顿时有些惊异:“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 “我也只是随便听下面的人说了一下,听说新帮主是一个叫李瑞华的人。无非是小帮小派之间的内斗,小孩儿过家家一样。”赵武念淡淡道。 “哦,换就换嘛。那个沙青和倒是挺听话的,有点可惜了。” “一条狗,喂几个骨头,顺便踢几脚,都会很听话。现在老狗换新狗,都是一样的。” “那你明天带着货下山吧,顺便去看看那条新狗。” “嗯。” 四十九 不速之客 两天后,山阳和聂湾两个寨子也被李瑞华接管过来,他直接解散了海沙派和蛟龙帮,按照姜庆在土桥的做法,重新制定规则,严禁打架斗殴和欺行霸市的行为,两个山寨的风气都为之一变。 第三天早上,姜庆起来,面对系统里面新增的100多点功德值陷入了沉思。 这李瑞华,效率也太高了点....他或许不适合练武,但绝对是一个优秀的管理人员。 这三天下来,姜庆已累计了将近500点功德值。 积累青荆诀所需的药草也买回来了,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的服食,就可以将青荆诀的功法显示在系统上。 他简单梳洗下,走去饭厅。 刚到饭厅门口,姜庆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好家伙,这么冲的味道。’姜庆顿时微微皱眉。 只见张晓枫坐在桌旁,桌上除了平常吃的饭菜外,还放了两大碗黄褐色的药汤。 这是她今天早早起来,按照青荆诀上面的配方和用量熬制的,足足熬了两大碗。 总共二十两银子,全部浓缩在这个汤里面。张晓枫倒汤的时候,没有浪费一滴。 但凡多撒出来一滴,便相当于漏掉好几天的早餐。 汤汁的味道很重,张晓枫本能地想塞住鼻孔,但她总觉得塞住鼻孔的话那些气味就白白逸散在空气中了。委实是有点浪费! “这么冲的味道,你怎么能忍受的?”姜庆笑道。 张晓枫用力吸了一口,道:“没什么味道啊,挺好闻的。” 这是钱财的味道,当然好闻。 “你快喝吧,一会儿要凉了。”张晓枫催促道。 昔日二十两是她和她父亲两年的开销,现在却要让姜庆一口喝到嘴里面了。 “这玩意儿饭前喝,还是饭后喝?”姜庆突然问道。 “这个册子上好像没有说,应该都差不多吧。”张晓枫想了想道。 姜庆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饭前喝,这样可能会好吸收一点。 他端起药丸,捏住鼻子,‘咕嘟咕嘟’一口便将一碗药汤全部灌进了嘴里,另外有一些顺着嘴边流了出来。 “你慢点喝!”张晓枫着急道。看到姜庆嘴角慢慢流出的药汤,别提有多心疼。 姜庆哈哈一笑,抹了抹嘴巴。 这汤药闻着虽然很冲,但是入口之后却有一股醇厚的气息缓缓经过食管,到达胃部。 这股气息很独特,让姜庆顿时觉得浑身暖暖的。 他顾不得吃饭,立刻盘坐于地,按照青荆诀里面的方式开始试图掌控这种气息。 要掌控这种气息,最重要的就是把气息从任脉的神阙穴上引导出来,然后通过引导进入胸口的中丹田。 最后便是姜庆所熟悉的周天运转。 这种引导对于新手来说会非常吃力,需要日以继夜的训练。而有些没有天赋的人,可能连穴位都感觉不到。而且稍不注意,气息便会紊乱,从而伤及内脏。 所以之前那个道士练得十分凶险。 但姜庆不同,他之前在升级赤炎诀的时候,在幻境中,身处岩浆旁的高崖上,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天,对体内各个穴道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姜庆相信,有了这些经验,他随后就算没有升级器,也可以独立修行一个功法。 良久,姜庆如抽丝剥茧般,将肚中的木行内息吸收得一干二净,尽数存于自己的中丹田之内。 “呼。”姜庆长长舒一口气。 “还有一碗呢。”张晓枫看姜庆用完功,提醒道。 姜庆摆摆手,示意张晓枫不要打扰他。 与此同时,姜庆调出自己的升级器面板: 【功德值:476】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 【六合刀法:第三重(0/30)】 【赤炎诀:第一重(0/1500)】 【检测到新的武学】 【青荆诀:未入门(4/400)】 果然出现在升级器的面板中了!姜庆顿时一阵欣喜。 二十两银子的药草熬制了两碗,可换4点,按照这个情况,要一百碗药汤,也就是一百多两才能将青荆诀修炼至第一层。 但是姜庆不打算在用药汤了,一天两碗也要将近两个月。 他准备一会儿回去直接升级,一天之内便能入门到第一重。 他站起身来,对张晓枫说道:“我已经学会了,接下来该你了。这一碗是你喝的。” “啊?”张晓枫愕然道:“不是说好你先学的吗?” “对啊,我学会了,现在该你了。”姜庆笑道。 张晓枫顿时有些迷茫,那道士把修炼说的那么艰险,她原本以为姜庆要学会的话还需要很久,没想到这第一碗刚喝完就学会了? 这也太快了吧! “你骗人,哪有这么快的?”张晓枫质疑道。 姜庆不由分说,语气强硬道:“快喝!” “我...我不知道调息之后要怎么引导。”张晓枫脸上露出惧色。 看起来就像一个对学习有天然恐惧的小学生。 姜庆当下开始耐心教她怎么将气息引入任脉的神阙穴,然后再如何汇入中丹田的膻中穴。 这种引导发极为考验一个人的天赋,就像做数学题一样。有天赋的一遍就能记住,没天赋的就算教再多遍也是枉然。 张晓枫似懂非懂,按照姜庆的话做了一遍,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好。”姜庆点点头,算是稍微有些听懂了。具体就看能吸收多少了。 姜庆方才自己做的时候,能将药汤吸收个七七八八。他估计如果是张晓枫来做的话,可能只能吸收个两三成,不过只要能吸收一成,姜庆也是满意的。 张晓枫本身体内不缺内息,她只是不会引导,因此不能随心所欲的运用。 等她学会了如何引导,便可以归拢体内庞大的木行内息,就算没有吸收多少药汤里面的木行之炁,也能变得十分厉害。 确认张晓枫做的无误后,姜庆端起桌上的药汤,示意张晓枫喝下去。 张晓枫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最终还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她害怕浪费,虽然很难喝,依旧喝了个一滴不剩。 喝完之后,她的脸色微微泛出青色,竟比姜庆的反应还要大。 “姜庆,我感觉头很晕,肚子很热...”张晓枫捂着肚子道。 “快,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把胃里面的木行之炁给引导出来。”姜庆连忙道。 张晓枫依言,盘坐在地,开始默默用功。 姜庆看到张晓枫的脸色微微恢复红润,心中暗暗放下心来。 良久,张晓枫轻轻叹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姜庆。 姜庆感觉到她的眼睛更加明亮了,眼白也更加清晰了一些。 木行功法可以明目...姜庆暗暗得出结论。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姜庆问道。 张晓枫不答,伸出右手来,下一刻,一股青色的氤氲气息缓缓升腾起来。气息十分微弱,但仍能肉眼看到氤氲真气。 这下,两个人都惊住了。张晓枫脸上也露出了十分开心的表情。 “你可以自由控制自己体内的气息了?”姜庆惊讶道。 “只能控制任脉中的内力,别的还不会控制。”张晓枫有些羞赧道,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姜庆,你刚才说你已经学会了,也给我展示一下。”张晓枫一脸期待地看着姜庆。 姜庆顿时有些尴尬,他现在还没有升级,怎么可能像张晓枫一样激发内力? 而且就算升级了,估计也无法像张晓枫这样随意的激发和控制。 “好吧,还是你厉害!”姜庆悠悠叹道。 不过,张晓枫此时的内力用做治疗还可以,无法用作战斗。因为并没有有效的杀伤,而且张晓枫也没有学过外家的招式,虽然回复力强,身体却不够强壮。 姜庆也没指望张晓枫能够战斗,她只需要在自己受伤的时候给予治疗就可以了。 张晓枫则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时不时的让手中发出青色气息,玩得不亦乐乎。 ...... 吃过早饭后,姜庆回到房间,准备开始升级自己的青荆诀。 不过,他刚调出系统,准备入定,却突然听到门外一个小厮道:“姜大人,李帮主来找您了。” “好,让他在偏厅等我。”姜庆道。 ‘这李瑞华,今天不是刚找过么,怎么又来了。’姜庆有些不满意李瑞华打扰自己修炼,但是又不得不见。 他走出屋子,来到偏厅,只见李瑞华正在里面踱步,脸色十分郑重。 看到姜庆出现,李瑞华立刻迎上前去,草草一拱手,轻声道:“姜大人,今天黎峪山的土匪带着木材和药材来装船了。” “黎峪山?”姜庆顿时一愣。 “是十三山里实力比较强劲的一支,他们只抢大户,主要经营一个木场。昔日跟沙青和颇多业务往来。现在冬天刚过,川河冰融,这些贼子们便又下山活动了。”李瑞华解释道。 “袭击你李氏镖局的土匪,有他们在内吗?”姜庆问道 李瑞华摇摇头:“我父亲是在毛虫山被袭击的,黎峪山的土匪应当没参与在内。不过他们十三山的土匪亲如一家,就算他们没参与,也脱不了干系。” “嗯...”姜庆心中暗暗思索。 “帮主,他们人等在总舵,我是抽空来见您的,要怎么处理他们?”李瑞华追问道。 姜庆示意李瑞华稍安勿躁,又问道:“他们之前是怎么跟沙青和做生意的?” “那可以说是占尽便宜。”李瑞华脸上有气:“他们在土桥经营有货栈,专门卖他们山里的货。而且放多少货,便问沙青和要多少钱。也就是说不管货有没有卖出去,钱已经到他们手上了。而且他们的人在土桥随意杀人,睡小娘,沙青和从不过问。连他们从土桥出发的货船,都是沙青和提供的。如果货船在河上出现意外,都是沙青和承担损失。” 李瑞华说到这里,叹口气道:“沙青和一提起他们就恨得牙根痒,但是却根本不敢得罪。” “沙帮主也不容易啊,实力弱小不配谈公平。”或许是这次沙青和处于弱势一方,姜庆第一次叫沙帮主这三个字:“那今天他们来,是想接着跟你合作吗?” “还是那些要求,他们这次要先留一个掌柜在土桥,把他们的铺子重新开起来,过几天会有一批大货装船运往江南。” “嗯...这样啊。这个掌柜的应当算是他们留在这里的联络人。”姜庆说道。 李瑞华点点头,说道:“不过今日既然姜大人在此,那就不能跟他们客气了。姜大人,怎么应当怎么对付他们?” 说着李瑞华摩拳擦掌,脸上满是期待。 “李帮主不妨先答应他们的要求。”姜庆笑道。 “啊?”李瑞华不解地看着姜庆,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 “他既然只有一人留在这里,那李帮主你就找机会看能不能把他引到城里。我有事情要问他,在土桥问的话有点不太合适,毕竟现在还不能和那些土匪公然开战。”姜庆沉声道。 李瑞华稍微思索了一下,顿时明白了姜庆的意思:“在下知道了,这就去办。” 李瑞华一拱手,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 沙龙帮总舵忠义堂内,一个头上光溜溜的高大汉子坐在首座上,他一对眉毛连在一起,脸上一脸不耐。正是黎峪山的六当家赵武念。 而他的脚下躺着一具尸体,头以一个十分诡异的角度歪在一旁,显然已经是断掉了。 赵武念从黎峪山过来后,便径直来到沙龙帮的总舵。满以为新帮主会忙不迭前来接待,却没想到下人们却以帮主不在土桥为由,将他晾在了这里。 既然这帮主如此不懂事,赵武念便干掉了送茶的小厮,给沙龙帮来个下马威。 赵武念脸上露出阴冷的表情,他心中暗暗决定,一炷香过后,李瑞华要是再不回来,他就再杀死五个人。 此时,忠义堂外,那些仆从都躲得远远的。一些沙龙帮的帮众围在一起,他们已经知道里面那个一字眉光头男杀掉了沙龙帮的一个帮众,心中兀自恨恨不平,只是碍于帮主严令,没有冲进去跟这个光头男厮杀。 几个人正在悄声议论,忽听脚步声响,众人扭过头去,看到李瑞华从远处快速走来。 “帮主。”几个人立刻围上前去,对李瑞华禀告:“这黎峪山的土匪杀掉了我们一个兄弟。” “帮主,他就一个人,恁地嚣张,咱们上去教训他吧。” “咱们现在统辖土桥,山阳,聂湾三寨,还治不了他一个狗光头?” 众人叽叽喳喳地叫着,一副欲欲跃试的表情。 却听李瑞华冷然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这里我会处理。” 众人正待再说,却见李瑞华脸色严肃。众人想起李瑞华订的帮规之严,手段之狠,顿时都不再说,悻悻离场。 李瑞华喝退众人,穿过庭院,来到忠义厅。 只见赵武念大咧咧的坐在首座,看到李瑞华到来,并没有起身相迎,反而慢悠悠地喝茶,表情傲慢之极。 李瑞华又看到倒在地上的帮众,心中怒气勃发,脸上却丝毫不见怒色,只长揖在地道:“在下沙龙帮帮主李瑞华,见过赵六当家。” 五十 交易 赵武念对他这个态度还算满意,盯着李瑞华的眼睛道:“久候李帮主不至,失手杀了你的一个小厮,见谅见谅。” “哪里哪里。”李瑞华淡淡一笑,说道:“应当是在下表示歉意才是,方才外出,赵六当家大驾光临,竟没有第一时间迎接,实在失礼。” 说着,李瑞华招呼下人,给赵武念重新上茶,再把这小厮的尸体抬下去。 那两个下人本来不敢上堂来,碍于帮主的命令,不得不上前。两人战战兢兢地倒完茶,抬起那小厮的尸体飞也似的下去了。 “在下刚刚接手沙龙帮,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见谅,不知赵六当家当家来此,有何吩咐。”李瑞华身为主人,却坐在下首,躬身道。 赵武念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也顺眼了许多,微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祁河开冻,我黎峪山的木场也开工了。以后少不得有些山货要带到土桥来售卖,还希望李帮主照拂一二啊。” 说着赵武念一口将碗中的热茶喝个精光,然后‘呸呸呸’几声,将误喝入嘴中的茶沫子四处乱吐。有些还吐在了李瑞华的袍子上。 “照拂不敢当。”李瑞华连连摆手,然后不动声色地擦掉身上的污渍,心中暗骂赵武念土鳖。 “昔日沙青和在的时候,跟我黎峪山多有合作,这个李帮主应该是知道的吧?”赵武念问道。 “当然,当然。没说的,之前沙青和跟赵六当家的协议,在下一律照旧。”李瑞华立刻道。 “好!”赵武念大笑道:“李帮主快人快语,够朋友。怪不得可以替代沙青和成为新的帮主。” “赵六当家谬赞了。”李瑞华颔首。 “那么,我们这次运过来的这车货,共一千五百两银子。李帮主拿钱来吧。明天就可以在土桥外寨售卖。”赵武念笑道。 李瑞华听到这里,心中暗骂,什么金镶玉的山货,一个车就要一千五百两。这他娘的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贵帮的山货在哪里?”李瑞华问道。 “怎么,李帮主要验货?”赵武念眉头一皱,原本连着的一字眉顿时凹了下去。 李瑞华心中有气,但是想起姜庆的嘱咐,顿时将怒气压下,脸上赔笑道:“赵六当家想哪里去了,在下是想着赵六当家远来是客,问明山货的地方后,想让帮里的兄弟们帮着把货卸了。” 赵武念听到这个解释,顿时满意点头,眉头舒展开来:“那倒不用了,货还在路上,等到了我们直接运到货栈就可以了。不过钱我今天要先带走。”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瑞华沉吟一下,招来一个下人,对其耳语一番。 不一会儿的时间,那下人拿来三张银票,交给李瑞华。 李瑞华拿到银票,用手弹了弹,对赵武念道:“这是三张汇通商行的银票,每张五百两,共一千五百两。赵六当家请收好。” 赵武念不禁微微有些意外,他只是随手杀了一个人,就能把这个李瑞华镇得服服帖帖,当场献上银票。 看来这李瑞华比沙青和还要怂包一点,被十三山的名声吓破了胆。 不过他又觉得十分正常,十三山连绵数十里,除了北蛮,守边军,还没有其他势力值得他十三山的人忌惮。区区一个沙龙帮,又敢多硬气? 他将银票揣在怀里,摸了摸光头,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好了,李帮主果真够朋友够意思,正事儿办完了,接下里此处可有乐子可寻?”赵武念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不知赵六当家所说的乐子是? “嗨呀,这都听不懂。去年我来此时,沙青和可是给我找了几个幼女。”赵武念直截了当地说道。 李瑞华心中暗骂,脸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赵当家,实不相瞒,前几日我们帮派起了乱子,那些掳来的小娘趁机全都跑了,我们沙龙帮损失惨重。” 赵武念阴沉着脸:“不会是李帮主不肯招待吧?” “不敢,赵当家多虑了。实在是哪天乱子太大,我们沙帮主都不幸殒命。在下才勉强接了帮主。”李瑞华连忙解释道。 说着,他从怀里又掏出一张银票:“敝帮甫遭大难,照顾不周。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我听说县城里天香院新来了几位姑娘,极为可人,赵当家可一定要去品尝一番。” “老牛湾城?”赵武念有些狐疑地看着李瑞华。 “赵当家莫非害怕进城碰到那些公差?”李瑞华脸上顿时露出夸张的神情。 赵武念顿时哈哈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实不相瞒,老牛湾镇的县衙,老子从来就不曾放在眼里过。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又有何怕?” 李瑞华立刻躬身:“说的也是,是在下失言了。” 说着李瑞华将银票放在赵武念的手里。 赵武念结果银票,一拳锤在李瑞华胸口,笑道:“你小子,倒挺够意思。” 李瑞华只觉得胸口一沉,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呼吸顿时一滞。 ‘这一拳,力气好大!’李瑞华暗想道。 赵武念看到李瑞华一副不禁打的样子,哈哈一笑,转身离开。 此番过来,收获颇丰,又看到李瑞华这么上道,心情顿时大好。这一个冬天都窝在山上,此时城里既然有新进的小娘,他已是有些迫不及待。 他信步走出沙龙帮的总舵,从拴马桩上牵过马,拐过街角,立刻有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走近来,轻声问道:“谈得怎么样了?” 这人是黎峪山的探子,专门在外面接应。如果沙龙帮的人突然翻脸,六当家有失,他好去山寨报信。 赵武念取出怀里的三张五百两银票,交在那探子手上:“去回复三当家,事情办得很顺利。那李瑞华比沙青和还要怂包,根本不敢有任何异议,想来以后还能有更多的好处可拿。” “明白。”那探子拿走银票,向赵武念微一躬身,身形一纵,便消失在街角。 赵武念吹着小曲,在街道上纵马狂奔,往内城而去。 …… 河堤之上,姜庆头戴斗笠,正躺在一棵树的枝芽上歇息。 此时阳光正好,树上影影绰绰,微风徐徐,甚是舒服。他正微微闭眼养神,听到远处马蹄声狂奔,立刻精神一振,抬起头来。 只见一个光头男骑马奔来,他的眉毛是连在一起的,表情极为嚣张。 姜庆眼瞅着他疾驰而去,不慌不忙的从树上下来,也信步往城内走去。 五十一 偷袭 天香院处于老牛湾城东。 城东算是老牛湾镇的富民区,这里赌档和青楼随处可见,往来的客人都是老牛湾镇的一些富商。 此时天气渐暖,客人们来来往往,姑娘们站在门口迎客,打扮得花枝招展,甚是热闹。 忽然,闹市中传来一阵马蹄声响,只见一个光头坐在马上,大声呵斥着众人避让,竟在大街上疾驰起来。 众人慌忙躲避,眉头纷纷皱起。但是当他们看到马上的汉子身材雄壮宽阔,腰上别着大砍刀,顿时又都怒不敢言。 姜庆在后面默默跟着,看到这幅情景,心中暗暗好笑,这么嚣张,真是活该被人打。 只见那赵武念奔到一处青楼前,一下子拉住缰绳。 那马嘶鸣一声,立刻人立起来。 原本碰到客人路过门口,姑娘们都会迎上去,龟公也会上前恭敬地牵马坠蹬,但是眼前这货看起来实在太凶,众姑娘并没有围上去,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天香院在哪里?”马上的赵武念大声问道。 那龟公巴不得这人赶紧走,连忙出来指路:“这位大爷,您去天香院,顺着这条街一直走,经过第二个路口往东拐就到了。” “你这小子,倒机灵。”赵武念笑着,从怀里取出一块银子,直接砸在了那龟公的身上。那龟公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扔过来,连忙躲避,顿时一跤摔倒。 赵武念接着一拍马臀,又自去了。 那龟公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道:“猪狗不如的憨货,头上长癞子的杀才。老子给你指路,你妈妈的,竟然拿东西砸老子。” 待那龟公看清砸他的东西,竟是一块银子,慌忙拾起来,用牙齿咬了咬,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其他姑娘围上来,看着这块银子馋涎欲滴。 “这大爷凶是凶,出手好阔绰啊!指个路就有银子打赏?” 众姑娘顿时又十分后悔,刚才应该把那个光头给勾引进来。 只要肯出银子,就是被银子砸掉门牙也值了。 赵武念纵马扬鞭,拐过街角,顿时到了天香院的门前。 “是这儿了。”赵武念仔细看了看门前的招牌,确认无误,立刻翻身下马。 “老鸨儿,接客了!”赵武念高声叫道。 这副凶像依然吓坏了门口的姑娘们,竟没人敢上去接待。 赵武念看到众人不迎客反而后退,顿时大怒。 “妈的,你们妓院是这么做生意的?” 说着,他将手一抬,一个姑娘顿时不由自主飞出,被赵武念攥在了怀里。 这一招,让远远跟着的姜庆顿时大吃一惊。 ‘这似乎是道门玄功?’姜庆眸光微凝。这人的掌力似乎产生了一种吸力,这是一种内力隔空影响外界的体现。 此人至少是九品以上,不知和自己比孰强孰弱。 他方才一直都是戏谑的心态在追踪,但到此时,心中顿时郑重了起来。 十三山的山匪果然非同凡响,一个小小的六当家,就身怀如此内力,远不是沙青和之流可比的。 还好自己够谨慎,接下来,要小心了。姜庆对自己暗暗警告。沙青和只是一个开胃菜,真正的强敌才刚刚出现。 只见天香院前,那个被抓住的姑娘牙齿上下打颤,显然已是恐惧到了极点。 “大...大爷...来....来玩啊....里面请。”这句话她原本说了无数次,但这一次是最磕绊的。 “什么玩意儿,话都说不清楚。”赵武念顿时十分扫兴,随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在女子的胸口。 “一边儿去吧。”他将女人扔到一边。 女人被重重摔倒在地,吓得脸都白了,等她从胸口掏出银两,脸上顿时又露出兴奋的表情。 她立刻起身,像水蛇腰一样贴上赵武念,这下再也不磕巴了,红唇贴住赵武念的耳朵,腻声道:“大爷,奴家刚才看到大爷十分威武雄壮,一时有些惊慌失措嘛。” “听说你们这里新进了一批姑娘?有幼女吗?”赵武念顺势捏住女子的臀部,问道。 “哎哟,大爷,奴家就很小呢,年方二八。”女子被赵武念捏着,娇羞叫道。 “放屁,以为我不懂女人?你这颗老葱至少双十朝上了。”赵武念捏着女子臀部的手微微用力。 女子立刻夸张地尖叫起来:“大爷轻点,我带大爷找就是了。咱天香楼的姑娘个个年轻,准有您能满意的。” 赵武念哈哈笑着,抱着女人走进天香院。 姜庆在远处看得目瞪口呆。 他本来对青楼颇有向往,原以为古代的青楼都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场所,里面的姑娘也都应该才貌双绝,矜持有礼才对。 现在发现,这些女子走的都是骚包的路线。 这姑娘的浪劲儿,自己都受不了。 他看着赵武念已经进去,自己稍稍整理了一下服装,将头蓬盖住自己的半张脸,也迈步往里走。 这是他第一次进青楼,但是心中却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可能是张晓枫拉高了自己的审美吧。 他走到门口,照例有女子贴了上来。 姜庆被女子挽住,接着手臂上便感受到了一种温软。 “小哥,进来玩啊。”那女子的头依偎在姜庆肩膀,将他往里面拉。 姜庆颇为豪爽地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塞到女子的手里。 “别烦我,我想静静。”姜庆将女子的手拨开。 “静静?”那女子有些愕然,不过立刻又贴了上来:“本院没有一个叫静静的姑娘啊,小哥莫不是念着别家的姑娘,却找到我们天香院里来。这可真真是伤人心呢。” 她说话声音又腻又滑,又软又糯,姜庆心中莫名一荡。 不愧是能哄男人开心的专业人士。姜庆内心微微赞叹。 他内力流转,稍稍用力,将女子的手臂震开。 那女人只感觉到姜庆的手臂传来一股大力,震得自己手疼,立刻放开了手,一脸惧色地看着姜庆。 姜庆不再理会她,自顾自的走进天香院。 走过屏风,便看到一个天井,更里面是一个大堂。从天井到大堂,门户大开。一些人在天井里面跳舞嬉戏,一些人在大堂里面喝酒猜枚,看起来非常热闹。 赵武念坐在堂上的左侧,他也不喝酒,只不停的对身边的女子动手动脚。 那女子看起来十分年轻,被搞得不胜其烦,但还是打起精神与赵武念周旋。 姜庆走到天井的廊下,默默观察着。 眼见赵武念已是急不可耐,将女子抱起便往楼上走去。 那楼上是供客人休息用的,这和其他青楼的构造并无二致。 姜庆慢慢跟上,走进大堂,眼见赵武念上了二楼,进了甲三的房间。 他在楼下稍微等待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也登上二楼,来到赵武念的房间门口。 接着,他撕下衣角包住嘴脸,然后轻轻敲了下门。 “谁啊。”里面传来赵武念恶狠狠的声音,以及女子痛苦的喘息声。 “客官,来送酒水的。”姜庆轻声道。 “妈的,进来吧。扫老子的兴致。”赵武念咒骂道。 姜庆将门推开,然后走进房间,然后顺手将房门关住。 房间里,轻纱幔帐已经放下,但赵武念却在桌前,女子正被他按在桌子上。 赵武念看到姜庆,脸上一愣,随即喝问道:“你没拿酒水,你他妈是谁?” 他反应很快,不等姜庆回答,直接抬手,姜庆顿时感到一股强烈的吸力。身体顿时有种失控的感觉。 姜庆不退反进,顿时往前一步,伸手入怀,一兜白色的粉末朝赵武念急速扬去。 赵武念看到白色粉末,顿时脸上露出狞笑,区区石灰,能奈我何? 他微一侧头,以极快的身法往旁边一闪,随即右手出拳,击向姜庆的腰部。 下一刻,姜庆一把将那女子推到角落,同时心中默念道:焰风。 只见那些白色的粉末,受到姜庆内力的催逼,立刻在空中爆燃。 这不是石灰,而是白磷! 赵武念立刻意识到了,白磷爆燃加上姜庆的焰风,产生十分强烈的高温。不过赵武念身负内力,这高温虽烫,但并不致命。体内玄功立刻全力施展,护住身体。 不过,他随即就感觉喉头火烧火燎的,脑袋竟一阵眩晕。 “这粉,有毒!”赵武念声音嘶哑,语气中带着极度的愤恨。 五十二 宛如重生 赵武念喉咙如遇炭烧,脑袋混混沌沌的,双手在空中乱抓。 姜庆抓住这个机会,一个纵步上前,拉住赵武念的双手,一起用力。 ‘咔嚓’,赵武念双手应声而断。 接着姜庆右手顺势往上一抬,击中了赵武念的下颚。 赵武念的下巴顿时脱臼,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睛努力地盯着姜庆,却始终无法聚焦,眼前雾蒙蒙的。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僵直地倒下,已是失去意志。 姜庆在这一过程中,始终屏气凝神。待得空中的白雾消散,姜庆才小心翼翼地缓缓呼吸了两下。 那个女子方才被姜庆推了一下,直扑入内室,摔倒在床上。 姜庆快速上前查探,发现女子已经昏厥,头部遭遇撞击,肿了好大一个包。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姜庆松了口气,走到临街的窗户旁,轻轻推开窗户。 围墙外的巷子里,只见一个身穿灰色麻衣的大汉站在一辆夜香车旁,正静静等在那里。 那车上总共三个大桶,两个盖子紧紧盖着,一个敞开。 那大汉听到楼上窗户响动,朝姜庆看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那大汉朝左右看了看,然后对姜庆轻轻点了点头。 姜庆快速回到赵武念的身边,只见他委顿在地,身体正无意识地抽搐着,这是毒发的表现。 他弯腰,单手将赵武念拎了起来,走到窗边,又用另外一只手将窗户完全打开。然后双手抱起赵武念,往下一跃,落在围墙之上。 那大汉仰头看向姜庆,然后立刻躬身行礼。 姜庆微微点头,将赵武念一下子扔进了中空的大桶中。 那大汉迅速盖上桶盖,然后鞭子在空中虚响一声,夜香车前面的毛驴顿时便欢快地动了起来。 赵武念两侧的大桶微微晃动,散发出一阵恶臭。 姜庆眼见这大汉和夜香车消失在街角,重新跃进二楼的窗户,然后将窗户的脚印,屋内的白磷什么的都清理了一遍。 只有桌角有被烧伤的痕迹,是刚才姜庆施展焰风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内力,不小心烧焦了一块儿。 姜庆索性将烧焦的桌角直接掰下,然后扔进了角落的煤炉之中。 做完这些,姜庆又走出房间,轻轻将门带上。 楼下的大厅里,热闹如旧,有三个姑娘正站在台子上跳舞。三人都是身穿轻纱,嫩粉色肚兜和亵裤若隐若现,雪白的大腿随着音乐晃动,看起来十分劲爆。 楼下的顾客一边看一边起哄,没有人注意这边。 姜庆微微放心,走到楼下,加入了这欢乐的海洋。 看了一会儿,姜庆觉得台上的三个女子来来回回都是那些动作,顿时觉得有些腻烦。 “无趣。”姜庆撇撇嘴,转身离开。 ...... 回到家里,张晓枫正在花厅里给姜庆织袍子,荷香在一旁指指点点。 姜庆走过去,脸上带着微笑,想要跟她们打个招呼。 走到近前,荷香突然眉头一皱,用鼻子使劲儿闻了闻,一脸怀疑地神色看着姜庆:“有胭脂香味,老爷,你刚才去哪里了?” 姜庆一愣,心想这货鼻子有这么灵吗? 却见张晓枫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看着姜庆,似乎也闻到了胭脂的味道。 “别瞎想,我是去办正事了。”姜庆摆摆手,赶紧逃离。 荷香看着他的背影,嘟囔道:“谁知道你是去办正事,还是去找乐子....” 张晓枫微微一笑,对荷香说道:“我们不要理他,还是看看我这朵花绣的怎么样。” “小姐,你就不怕他出去鬼混吗?”荷香忍不住问道。 “我肯定相信他的呀。”张晓枫甜甜一笑。 ...... 回到屋子后,姜庆关好门窗,双腿盘坐在床上。 他心念一动,默默调出升级器面板: 【功德值:476】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 【六合刀法:第三重(0/30)】 【赤炎诀:第一重(0/1500)】 【青荆诀:未入门(4/400)】 他今天早上便准备升级青荆诀,但是被李瑞华打断了,现在要继续进行升级了。 他今天处理了黎峪山的六当家,不管怎么样,和十三山的战斗已经正式打响,姜庆必须尽可能的提升实力。 只要实力能够提升,十三山的山匪就是自己的功德值,可以像滚雪球一样,杀得越多,实力提升得越快。 整个十三山就是自己的经验池。 前提是自己的实力要能够吃得下。十三山高手如云,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 所以姜庆必须做好万全的打算,前期必须越苟越好。 “青荆诀,升级!”姜庆心中默念。 下一刻,姜庆再次进入了一个幻境。 姜庆的眼前,是一团迷雾,青色的迷雾。 他尝试着将手伸出去探索,却突然感觉手指一阵刺痛,似乎周围都是尖锐的倒刺。 姜庆猛然缩手,心中有些慌乱。 不过,那些倒刺竟顺着手臂跟了上来,就像一条条蜿蜒的毒蛇。 转瞬之间,姜庆只觉得刺痛从手指传到了自己的手腕。紧接着,整条手臂都被倒刺所包裹。 此时,一缕阳光从浓雾中洒下,照亮了姜庆身边三尺之内。 姜庆赫然发现,周围竟全是生着倒刺的绿色荆棘藤蔓。 这些荆棘遇到阳光照射,顿时开始疯长,然后爬满了姜庆的全身。 姜庆被一条条藤蔓所包围,藤蔓上的倒刺顺势扎入姜庆的皮肤。 从头顶到脚底,浑身上下无所不至。 姜庆纵声惨叫,他竟在遭受千针刺肉之苦,刺中的全是姜庆的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脉。 这些穴位被刺之后,有些让姜庆浑身奇痒难忍,有些让姜庆痛苦不堪。 那些倒刺刺入了身体后,竟顺着血脉在体内肆意疯长。 姜庆只觉得身上皮肤寸寸皲裂,然后再次愈合,然后再次皲裂。 “这特么,是人所能忍受的?”姜庆只想纵声大叫。 虽然是在幻境中,但姜庆感到到了切肤的疼痛。 一层薄薄的血雾在姜庆的周围升腾而起,他的血肉不断地被撕扯,然后重组。 姜庆很想一把火烧掉这些藤蔓,可他全身的穴位被攒刺,根本使不出力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庆的浑身覆盖了绿色的藤蔓,层层叠叠,和整个青色的世界融为了一体。 突然,姜庆的双手震动,藤蔓的叶子漱漱而落,双手获得了自由,露出了白皙的手臂。 紧接着,两条手开始撕扯身上的藤蔓。 绿色的藤蔓被根根剥净,渐渐露出姜庆嫩红的身体,竟宛如重生一般。 卧室内,姜庆缓缓睁开眼睛,额头大汗淋漓。 脑海中一条信息渐渐出现: 【消耗功德值396,剩余80】 【青荆诀:第一重(0/2000)】 五十三 木生火 姜庆轻舒了一口气,升个级差点要了自己半条命。 他伸出手,此刻的肌肤白里透红,竟比之前更加红润有光泽。 他今年只有十八岁,原本的皮肤便还算白皙红润,但此刻竟是更上一层楼。 顺手拿起旁边的铜镜,对镜一番观察,姜庆发现自己面部的皮肤也变得更好了。 整体而言,变得更加白皙红润了一些。 俗话说一美遮百丑,虽然面貌没有便,但是皮肤被美白了之后,颜值确实更进一步。 他不禁想到,怪不得张晓枫长得那么白皙漂亮,皮肤那么好。原来身负木行内力的人能让皮肤逆生长。 不过,下一次升级要2000点功德值,这功法越来越离谱了。这得做多少好事,杀多少恶人? 他再次调出自己的升级面板: 【功德值:80】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三重(0/30)】 【赤炎诀:第一重(0/800)】 【青荆诀:第一重(0/2000)】 看到这次升级面板,姜庆心中顿时一震。 和之前相比,这次的面板有两个地方不同。 第一个是裂山拳的后面又出现了升级所需点数,也就是说裂山拳竟然可以升级了? 是自己的身体素质因为修行青荆诀得到了重塑,还是什么? 第二个是自己的赤炎诀原本升级需要1500点功德值,但是现在却变成了800点。 其他所需的功德值没有变,只有赤炎诀改变了。 姜庆心中暗暗思索,青荆诀无疑影响了赤炎诀,这是为什么? 他猜测着无数可能的原因,心中突然灵光一闪。 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论,似乎有一种木生火的说法。 也就是说修习木行功法,可以让修习火行功法变得事半功倍。 不过他不确定是否只有同等级的功法才可以互相影响提升。 姜庆暗暗猜测着,心中只感觉阴阳五行门的内功果然是源远流长,里面暗藏着许多秘密,需要找高人解答才行。 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惑,但是这次升级无疑给姜庆带来了莫大的惊喜。 木行的功法,不管是治疗型的还是攻击型的,似乎都会让身体的基础恢复力得到极大的提高。 有了这套功法,姜庆升级其他武学的时候便不用担心身体会不会受不了了。 他想到这里,不再犹豫,心中默念:“六合刀法,升级。” 下一刻,他脑海中凭空生出了大量的对刀法的理解和练习经验。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身体并没有任何变化。想来练习刀法所带来的肌肉力量的提升,在现在姜庆强悍的身体素质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紧接着,脑海中传来信息: 【消耗功德值30,剩余50】 【六合刀法第四重(0/100)】 这只是一种基础刀法,但是姜庆目前暂时没有别的外家功夫可学,而且他相信升级到后来,一定也会产生巨大的效用的。 因为据他所知,京都的那些羽林卫,靠的便是臻入化境的六合刀法来守卫皇城。 他对今天的升级效果十分满意,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 以往,每次升级后,身体或者有黑血溢出,或者满身污垢。 但是这次升级,身上除了出了点汗,并没有任何发臭发酸的痕迹。当然,除了幻境中那令人心神俱裂的千针攒刺之苦。 他随手换了一件衣服,前往沙龙帮总舵,准备办今天的正事。 ...... 走在土桥最繁华的桥东街上,姜庆注意到黎峪山的货栈已经重新开张。 这个货栈几乎算是桥东街最好的位置,却被黎峪山的人抢去。里面的人正在忙碌着,对于六当家的突然失踪,他们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 姜庆只轻轻往里瞥了一眼,便立刻不动声色的走开,往沙龙帮总舵走去。 到了门口,总舵的帮众见到姜庆,立刻躬身。姜庆径直走进去,连通报都不用通报。 “传下去,下次见我,不用行礼。”姜庆对众人道。 “是。”守卫虽然有些疑惑,仍然点头遵命。 姜庆不想让自己变得太高调,他不愿意当沙龙帮的帮主也是为此。 他走进院子,立刻有小厮迎上来:“姜大人,帮主吩咐小人,如果您来了,就把您带到私牢。” “嗯。”姜庆点点头。随着小厮往里面走。 沙龙帮的私牢设在总舵的西南侧,暗合风水。从总舵里面也可以过去。 姜庆走过一个暗门,经过一道暗巷,便来到了一个两进的院子。 院子被改造过,走入一进后,眼前便是一道厚重的木门,上面还裹着一层铁皮,几个铁栅栏。 这里的守卫明显更加森严了一点,见到姜庆,也都纷纷行礼。 姜庆摆摆手,厚重的木门缓缓开启,他信步走了进去。眼前的环境顿时变得又阴暗又潮湿。 ‘不管是私牢还是官家的牢房,都是一个鸟样啊。’姜庆闻着一股骚臭的味道,心中暗暗吐槽。 李瑞华听到消息,早已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姜大人。”李瑞华立刻躬身作揖。 姜庆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帮主,我要给你提点意见。” “姜大人请讲!”李瑞华立刻诚惶诚恐。 “以后见我,能不能不要行礼作揖了?你是一帮之主,又不是我的下属,咱们是朋友。”姜庆搭着李瑞华的肩膀,跟他并行。 “好的,姜大人。”李瑞华缩着肩膀,躬身说道。 “能不能昂首挺胸说话?不要躬身了。”姜庆又纠正道。 “没问题,姜大人!”李瑞华肩膀微微抬起,却又不由自主地缩了下去。 姜庆顿时有些无语。 李瑞华则无奈道:“没办法啊,姜大人,你的气势实在是太足了。” “好吧...”姜庆做出让步:“你跟你的属下说下,以后见我不必行礼,我不想那么高调,尤其是在我们跟十三山对抗的这段时间。” “在下明白了。”李瑞华立刻说道。 两个人一边谈一边走,进入了最后一个牢房。 这个牢房是用粗木搭建而成,再用铁索连起来,看起来要比其他任何牢房都坚固。 牢房里面,赵武念被捆绑在一个大柱子上,被姜庆折断的双手耷拉在下面,双臂和双脚都被牛筋绳捆绑。 他身上各种被鞭打的红印子,手背全是伤,手指也是血肉模糊。脱臼的下巴则被重新安上。 他的面部被姜庆之前施放的毒气沾染,已经溃脓。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进来的姜庆和李瑞华,欲喷出火来。 “赵六当家,久仰。”姜庆微微笑道。 “狗杂碎!王八蛋,去你妈的小王八羔子,我草你姥姥和你全家祖宗十八....”赵武念不停怒骂,各种污言秽语从口中喷薄而出。 姜庆顿时微微皱眉,问李瑞华道:“怎么,他还没有屈服?” 李瑞华顿时露出无奈的神情,有些惭愧道:“试了好多种刑具,但这人确实算条硬汉。” 说着李瑞华指了指周围的刑具,有烧红的烙铁,还有老虎凳,指甲钳等等各种刑具一应俱全。 姜庆看过去,轻声叹道:“这些刑具,相当专业了。” “姜大人,那接下来怎么办?”李瑞华问道。 “不急,我来试试,看能否让他张嘴。” 说着,姜庆伸出双手,指尖上登时散出一丝青色的气息。 五十四 墨家据点 看到姜庆手上出现的绿色气息,李瑞华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知道这是内力的外泄体现,但是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送给姜庆的那本青荆诀。 如果不是的话,那姜庆这个内力从何而来? 如果是的话,那姜庆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青荆诀练到如此地步? 怎么想都是不符合逻辑。 李瑞华一脸恐惧地神色看着姜庆。因为未知,所以恐惧。这也是不管姜庆表现得多么友善,李瑞华也从来不敢在姜庆面前稍假辞色。 这是个绝对的天才!李瑞华越想越觉得姜庆的恐怖。 只见姜庆抬起手,走到赵武念的跟前,将手轻轻的抵在赵武念的胸腹之间。 下一刻,赵武念的表情突然凝固。他的嘴巴大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部的肌肉全部纠结在一起,连他的一字眉也都拧在一起,显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姜庆看着赵武念如此痛苦,勾起了他之前的回忆,脸部也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他在幻境中经历了好多次刺棱攒穴,早已知道扎哪些穴位会产生什么样的痛感或者痒感,甚至爽感。 此时牛刀小试,手指间青荆诀的内力刺进赵武念的穴道,立刻让他痛不欲生。 痛感持续了好一会儿,赵武念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一股热流顺着他的大腿留下,显然是已经痛得失禁了。 这次,他的眼神中不再有愤怒,也不再有桀骜,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恐惧。 “怎么样?要不要再试一次?”姜庆抬起手,轻声说道。 赵武念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涩声道:“你...你想知道什么?” “告诉我你们黎峪山有哪些当家人,各自的实力是什么,以及长相性格,我要详细的资料。”姜庆说道。 “你想对付我黎峪山的兄弟?杀了我吧,我宁死不出卖兄弟!”赵武念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说出这句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并不坚决,只是处于一种讲义气的习惯。 姜庆知道赵武念已开始屈服,开始换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不是我要对付你们黎峪山,而是你们黎峪山欺人太甚,我们不得不自保罢了。” “是啊。”李瑞华立刻附和:“你黎峪山口口声声说和我们做生意,你一来,我货还没见着,就先给你一千五百两。我们这个小码头,一年的营收所得才多少?” 赵武念听到这话,沉默以对,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他们欺负沙龙帮在先,现在实力不济被逮住,也怨不得别人。 “我没有想要对付你们黎峪山,而是想要知道你们的底细,更好的自保。如果你们不惹我,我绝不会招惹你们。你这也不算出卖兄弟,只是保自己不受痛楚而已。”姜庆双手互相搓着,不断有青色的气息闪过。 他只是给赵武念找了一个泄密的台阶,但是真正能让赵武念屈服的,还是难以忍受的刑罚。 他再次将手指印在了赵武念的胸腹之间。 赵武念的身体立刻痉挛起来,开始了极强烈的颤抖。 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赵武念终于放弃抵抗,颤声道:“好吧...我说...我说。” 姜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招呼李瑞华道:“去拿纸笔,咱们要把黎峪山的这一众大佬都详细的记录下来,越详细越好。” ...... 一个时辰后,姜庆终于了解了黎峪山的一些核心信息。 黎峪山的土匪,是离老牛湾镇和土桥外寨最近的一伙山匪。差不多有五十里远,中间还隔着三个村子。 这是一个以山货资源为基础的商匪集团。他们在周边村子劫掠村民,抓捕村中的劳动力。同时和蛮族还有本国的商帮做生意。 很多重要的战争资源,例如做战车的木材,用以提升内力的药材,还有皮绒,盐巴,中原的女人,都会和蛮族交易。 而与土桥外寨的交易,只是其中一个小部分而已。 黎峪山共有十个当家,赵武念在其中排老六,九品的实力。其他人都是九品到七品不等。二当家黎铮是最强的。 而大当家封一凡的实力深不可测,连六当家赵武念都不知道其真实的实力。 此外,作为大当家,封一凡还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封少红的实力和二当家不遑多让。而大儿子封少青更是翘楚,听说实力仅在其父之下,远超那一种当家人。 换言之,六当家赵武念名为山寨的六把手,其实只是跟着黎宸起步的元老而已,他的实力在黎峪山早已不算一流好手。 所以他只能被派来负责老牛湾镇这种小地方的交易。 姜庆将这些信息消化完,看着这些名单,这些都是自己将来的功德值。 好家伙,原本以为是一窝土匪,现在看来,确实有点小看他们了。 这其实是一个卖国集团啊。 虽然姜庆所在的这个夏朝,也不算什么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的王朝,但好歹比北方的蛮族文明多了。 将本族的女人和小孩卖到敌国,充当奴隶。这种操作,委实是下作了一点。 赵武念说完这些,将头低下来,眼神便得十分暗淡。 “姜大人,这家伙怎么办?”李瑞华问道。 听到这句话,赵武念没有求饶,也不看姜庆,只是保持着一脸衰败的表情。 “杀了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赵武念哀叹道。 姜庆更不答话,走上前去,伸出掌往赵武念的心口一按。 赵武念哼也不哼一声,立刻毙命。 与此同时,姜庆的脑海中显出一行信息: 【功德值+300】 姜庆顿时心中一喜,再杀两个这样的人,差不多就可以升级赤炎诀第二重了。 不过,他自忖自身的实力也只是比赵武念稍高而已,方才在天香院只是打了赵武念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如果没有提前准备的那包毒粉,说不定要战斗好长一段时间。 毕竟赵武念是九品,他也是九品,只是多了一门功法。 李瑞华示意一个帮众去处理赵武念的尸体,自己跟着姜庆走出私牢。重新返回总舵。 他看到姜庆将写着黎峪山信息的纸放入怀里,问道:“姜大人,您要对付黎峪山?我们沙龙帮该怎么配合?” 李瑞华方才听到黎峪山竟有那么多高手,早已是惴惴不安,看到姜庆竟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心中也暗赞姜庆的胆气。 当然,他也只是暗赞而已,自己是万万不敢去的。他的仇人在毛虫山,今天见识到了黎峪山的强大,他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实力和勇气去报父母之仇。 姜庆摇摇头,示意李瑞华无须惊慌。 他没有告知李瑞华自己的计划,只是问道:“贵帮里面有没有练习脚力的下盘功法?” 李瑞华心中有些疑惑,想了半天,脸上露出惭愧的神情:“有倒是有一个,只是这个腿法是用来赶路或者逃跑的,一般是负责送信的信差所练,实在是有些粗鄙。” “这个无妨。”姜庆顿时有些高兴:“在下上肢力量还说得过去,下肢力量却是不行,想随便讨要一个加强一下。” 上肢力量说得过去.....李瑞华听到这句话,心中暗暗吐槽,谈笑间便能杀掉三个帮主,您管这个叫说得过去... 不过他在武学上能帮得到姜庆,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连忙返回总舵,过了一会儿,取了一个册子出来。 姜庆接过来,册子上写着一个很土的名字:跑板功。 李瑞华不好意思的笑道:“此功法前三重简单易学,再往上也没人去练。此法的特点在于奔腾迅捷,只是并不侧重战斗时的闪腾挪移,因此临敌对战颇有不如,” “多谢李帮主。”姜庆心中并不失望,毕竟聊胜于无。 告别李瑞华后,姜庆回到家中,拿出册子翻看起来。 只通读了一边,这本册子的武学便显示在了系统之中。 【跑板功:未入门(0/10)】 姜庆看到这个需要10点功德值的武学,脸上顿时现出笑意。 现在身边像样的武学实在太少,苦于不知哪里去弄。那老牛湾镇的县令杜如梅之前说为自己请功,如果成功倒是可以去云中府的浑源阁一观。 但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看他们官府的办事效率,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真是浪费我这样的武学天才了!” 姜庆轻声叹道,心中默念升级。 很快,便升级完毕,姜庆的脑海中多出了许多练习腿法的记忆,腿部的肌肉也稍稍有些增强。 【消耗功德值10,剩余340】 【跑板功:第一重(0/20)】 不痛不痒,没什么感觉。 姜庆索性再次默念升级,连续升级两次后,总共又耗费了50的功德值,脑海中显示一行信息: 【跑板功:第三重(0/80)】 到了第三重后,剩下的80有点浪费了,姜庆就此作罢。不过,他确实感觉腿部的肌肉紧致了一些,自己的长途奔袭和短途逃逸能力增强了不少。 等过两天,就可以去黎峪山转一圈了。姜庆暗想道。 那里对姜庆的诱惑太大,对于姜庆而言,就如同一个武功升级场,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移动功德值... 姜庆刚升级完,象征性地稍事休息,便起身出门,开始去为自己的黎峪山之旅做准备。 ...... 土桥外寨以北,双庙村。 祁河不远的田间,一个身穿灰色麻衣的老汉正卷着裤腿,在田间劳作。 他头戴毡帽,面目黝黑。蹲在田地里,用粗糙的大手仔细地翻看着田里刚长出的嫩苗,咧嘴笑道:“长势非常不错,这片土地确实是肥沃,荒废实在可惜。” 他查探一番,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腰身,默默往回走去。 一路上,路过的村民看到这个老汉,都亲切打招呼道:“陈师傅。” 那老汉微笑点头,对每个村民都是十分礼貌。他本名陈通,是墨家的一位统领,村民们敬他的为人,都称呼他为陈师傅。 这些村民中,既有之前被李秀才害了全家的刘氏,也有被姜庆从沙龙帮救出的小敏和小庄两位女子。 他走了一段路,经过一个刚做好的叶片水车,正在慢慢上水。 一个青年正挂在水车上,检查着中间的木辐条。 “汪洋,水车怎么样了,明日可以开始使用吗?第二个灌溉期要到了。”陈通问道。 水车上的汪洋转头,望向陈通,脸上带着无奈的神情:“师叔,您催的也太急了,我这才来了第三天,你连着让我干了三天的活,累死我得了。” 陈通听到汪洋的抱怨,也不动怒,微笑道:“所谓能者多劳,我会在你师父面前提你的功绩的。” “说话算话啊!”汪洋这才露出笑容,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明天便可灌溉使用。” 陈通顿时脸上露出微笑,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他继续往回走,他的面前是一座大宅子。 这个宅子的围墙很高,上面竟然还有女墙和哨塔,简直能够算上一个墩堡。 更离谱的是,墩墙周围还有很深的壕沟。 很显然,这墩墙是按照边关哨所的模式来构建的。墙上的砖瓦很新,显然刚刚建造完成。 他刚走到门口,便见到一个身穿黑衣麻服,头戴墨家标志头巾的一个汉子走了出来。 他见到陈通,立刻躬身道:“陈大师。” “嗯。樊立你回来了。”陈通微微点头。 “大师派我去土桥外寨调查沙龙帮,属下现在已经查明。” 樊立跟在陈通后面,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吊桥,进入墩堡。 “说说看。”陈通脸上古波不惊。 “那沙龙帮上一任帮主名叫沙青和,他在时,沙龙帮在土桥外寨是个黑道帮派,主要做码头,青楼和赌场的生意。还时常进行人口买卖,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 陈通听到这里,眉头微皱,脸上露出怒气。 “后来,也就是前些日子,从城里派来一个差役,名叫姜庆。这姜庆刚刚巡查土桥外寨,便与沙龙帮起了冲突。他似乎看不惯沙龙帮的做派,一怒之下,孤身进入沙龙帮总舵,杀了沙青和,还有海沙派和蛟龙帮的帮主。” “杀伐略重,不过倒也情有可原。”陈通嘿然道。 樊立抿了抿嘴唇,接着道:“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了属下的意料。那沙龙帮后来上了一位新帮主,名叫李瑞华。在姜庆和李瑞华的带领下,沙龙帮竟然弃恶从善了!” “他们将宵小之徒清理出帮,不仅释放了沙青和抓的那些妇女孩童,而且撕掉了土桥中居民欠赌场的高利贷借据,连码头都焕然一新,被压迫的苦役释放回家,留下的全都待遇从优。” “自此之后,沙龙帮帮中纪律严明,而且平日里执法甚严,街上几乎没有打架斗殴,欺行霸市之举。土桥外寨此刻已成乐土。” 陈通听完这些,脸上露出惊奇之色,问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属下为了调查,已在码头干了三天半的活。”樊立说道。 陈通沉吟道:“如此说来,那沙龙帮倒不用我们去针对了。小敏和小庄的仇怨也可一笔勾销。” “属下以为,沙龙帮已脱离水匪,成了正派。”樊立做出自己的判断。 “吾心甚慰...”陈通黝黑的脸上露出老农般的憨笑:“那个姜庆,倒是我辈中人,可跟他接触一下,坐而论道一番才是.....” 他二人一边说着,已是走进了墩堡的院子。 院子里,许多村民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有忙着织布的,有忙着弹棉花的,一派劳动的热闹景象。 陈通看着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墨家据点,心中甚是满意。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樊立道:“阿离往北去黎峪山,去了几天了?” 樊立掐指算了下,低声道:“差不多有两天零四个时辰了。” “你倒算的精细。”陈通微微一笑。 樊立粗糙的脸上顿时一红。 “希望她那里平安啊。”陈通低声道。 “要不属下过去照拂一番?” “可。”陈通点了点头。 樊立一听这话,躬身一揖,飞也似地离开了。 五十五 准备 两天后,清晨,姜庆张开眼睛,阳光斜斜地照入房内,空气中的浮沉纤毫可见。 照例,姜庆打开了自己的武学升级器,想看下昨天一天的功德值增长。 土桥,山阳和聂湾三个寨自从归姜庆管辖以来,他每天都可以固定的收取一些功德值。 姜庆就像一个耕地的老农一样,持续而又稳定地从这片土地上获取自己的收成。 【功德值:340】 看到自己的功德值数值,姜庆心中登时一愣。 他记得昨天将跑板功升级到第三重,剩下了290点功德值,怎么现在变成了340点功德值。 难道昨天一下子增长了50点? 这就是传说中的惊喜吗?李瑞华到底做了什么惠民的好事情? 他有些好奇,不过他不打算去追问和了解。 系统是一个风向标,可以凭数值监测这三个寨子有没有脱离掌控。自己可以默默关注,但是特地去问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李瑞华会觉得自己受到了监视,得不到信任,产生无形的裂痕。 这货目前是自己得力的帮手,虽然实力很弱,但是行政能力却很强,维持好和他的关系也是十分必要的。 说起来,自己在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一个像样的朋友。 昔日那个同僚胡秋白倒是个洒脱有趣的人,但是毕竟接触不多。 现在这个李瑞华虽然一向对自己畏畏缩缩的,但差不多也算半个朋友吧。 姜庆自觉自己其实没有统治别人的野心,只是想在这个乱世有一个立足的资本而已。 他看着自己的功德值进账,340点,升级内功心法尚不太够,升级外家功夫却绰绰有余。 现在既然三个寨每天可以给自己稳定的功德值,似乎可以考虑把这几个外家功夫给升级一下。 内功固然重要,招式却也是必不可少的,要不然内功不太好发挥。 就像张晓枫那样,纵然身负深厚的木行功法,但打架依然是弱鸡一个。 马上出发黎峪山在即,多一分实力,多一分安全。 想到这里,姜庆心中默念道:“六合刀法,升级!” 下一刻,脑海中的六合刀法忽然花哨了起来。不再是规规矩矩的一刀一式,反而多了很多精巧繁杂的招式。 挑刀式,拖刀式,幻刀式,乱刃式。这一重的刀法开始注重虚实之间的迷惑和偷袭,这样面对实力比自己强的敌人便多了一份获胜的可能。 到了这一重,刀意发生了改变。整体刀法跟老爹所教的风格已是完全不同了。再学下去,似乎别有洞天。 不过,这种刀法,好像跟自己的内力风格并不是很搭,只能在实战中摸索,找到最合适的配合方式。 升级完毕,脑海中照例出现了一行字: 【消耗功德值100,剩余24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他按捺下心中想要试刀的欲望,把注意力又转向了跑板功。 想要潜入别人的地盘,逃跑的技术要练得出神入化才行。 那李瑞华说跑板功只能到第三重,册子上也只说了第三重。但是姜庆却分明看到第三重的后面还有升级所需的功德值。 也就是说自己还是可以继续往上升级,只是不知道升级后会到达何种领域。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姜庆心中暗道。 他此时自己身负木行功法,虽然不属治愈类型,但是依然有一定的恢复能力。 而且张晓枫就在家里,就算升级出现问题,自己也还有一个能力强大,兼具美色的家庭医生。当然,美色不美色的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医生这个功能。 好像没什么好怕的。 他仔细思索一番,不再犹豫,心中又默念道:“跑板功,升级!” 下一刻,姜庆的脑海中出现了在山涧中不断纵跃挪移的记忆。这种小范围的闪动和连续变向让他的关节隐隐作痛。 山涧中的石头很滑,姜庆每次摔倒,都会被冲入溪流之中,经过冰冷河水的冲刷,缓解他腿部关节的压力和疼痛。 日复一日的训练让他腿部异常地灵活,小腿也渐渐粗壮起来。山间空气清新,溪水沁人心脾,姜庆甚至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良久,姜庆缓缓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脑海中的面板也为之一变: 【消耗功德值80,剩余16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姜庆心中一震,跑板功的名字竟然变成了鱼龙三折功! 这这个名字在册子上完全没有体现。姜庆默默品味着名字,似乎是在形容身姿犹如游鱼之滑,在江上肆意翻折,直至化鱼成龙。 至于三折,则取得的是一波三折之意,形容脚步的虚实变化。 这轻功的名字和水有关,确实符合沙龙帮之前水匪的身份。但之前为何叫跑板功?而且后面的功法明显是缺失的。 大约是失传了吧...姜庆猜测道。 看样子,鱼龙三折功似乎已经失传,流传下来的跑板功根本只是其中比较浅薄的部分。 就像北冥神功原本是一种神奇而高深的武学,但传到后世,却变成了有致命缺陷的吸星大法。 如此看来,自己这个升级器,竟然可以自动补足武功中已经缺失的部分,而且还能追溯武学的源头! 姜庆此刻心中满是惊喜。 挂比就是挂比,系统里面果然包罗万象,还能自动溯源。 他心中突然想到,或许这个升级器还有其他功能,只是自己现在还没有挖掘出来。 他再次调出自己的武学系统,看下迄今为止自己的武学进展: 【功德值:160】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内功: 【赤炎诀:第一重(0/800)】 【青荆诀:第一重(0/2000)】 姜庆审视着自己的这几个武学,该升级的都升级了。看起来倒还算全面,唯一的缺点是防御有所不足。 缺少一个关于防御的武学。 不过,防御不够,速度来凑,鱼龙三折功差不多可以稍稍弥补。 有了这些武学基础,差不多可以去黎峪山了。姜庆抬起头,看向北方的那些巍峨的群山。 他用粗盐擦了牙,简单的洗漱一下,便走出屋子来到饭厅。 厅上,张晓枫正在等他吃早餐。 一如既往的瘦肉羹,香气四溢。 姜庆喝了一大口,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随口说道:“我今天要出个门,大概两三天回来。” “去哪里?”张晓枫愣了一下,问道。 姜庆害怕张晓枫担心,并未说地点,只说到:“咱们现在都已是江湖中人,你在家的时候,要小心点。宅子里刚修了地道,遇到危险,往里面躲,其他的不用管。” “知道了。”张晓枫乖巧地点点头。 “青荆诀这本功法很契合你的内力,没事的话可以多练练。”姜庆又嘱咐道。 “知道了。那你出门也要小心点。”张晓枫点点头,也嘱咐道。 姜庆感觉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就像两个相敬如宾的小夫妻。 不过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相敬如宾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喝完最后一口粥,抬头看向张晓枫,只见她正在细致的挑着粥里面的瘦肉吃。 张晓枫眼睛盯着粥里的瘦肉,很专注,但是筷功却不行,夹了两下都没夹到。 她察觉到姜庆的目光,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姜庆凑过去,想要亲一下张晓枫的脸颊。 张晓枫立刻往后仰,嫌弃道:“你刚吃完饭,都没擦嘴。” 姜庆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开始去收拾出发的东西。 只留下张晓枫一人坐在桌子前,她看姜庆突然离开,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你可以擦完嘴再来亲呀....”张晓枫小声嘟道。 五十六 上山 距黎峪山二十里,祁河边的黎家堡。这个村子已经不属于老牛湾镇了,算是隔壁清河县的。 这里跟土桥外寨隔了双庙村和石坝村,差不多相距三十多里。 姜庆身穿灰色劲装,头戴斗笠,挎着腰刀,默默走在河堤边上。 他的左手边是已经荒芜的黎家堡,右手边则是一个不知名的河道。这个河道算是祁水的其中一条支流,显然有些干涸了。 姜庆一直顺着河道往北走,此时虽然日头高挂,晴空万里,但是到处都透着一股荒芜。 西边村子到处都是破屋烂房,远远望去,竟无一丝人烟。 住在这里的人,要么难逃成为流民,要么干脆上山当了土匪,当然,大部分上山的人都当了土匪的奴隶。 东边河道的水洼里飘着一些无人处理的死尸,有些被野兽吃的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特别诡异。 “这就是这个世道最真实的情况啊....”姜庆心中叹道。 他其实对这个世界根本不了解,原主从未出过老牛湾镇。他所知道的,也只是一个大夏朝,还有北边的蛮族。 他原本以为夏朝还算强大,但是结合前几日的所见所闻,再看到现在这种景象,他已隐隐觉得,大夏朝在边疆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它早已失去了对边疆土地和人民的控制。 在这样的一个压抑的环境中,姜庆放开脚步,很快便来到了黎峪山山脚。 听说黎峪山物产丰富,盛产红松和珍奇药物,还有各种野兽出没。 但是姜庆对此都不太感兴趣,他此行不狩猎动物,他的目标是人。 行了半天的路,此时日头已渐渐西斜,姜庆全身武装,从一条小路默默潜入山上。 鱼龙三折功让他的身形十分矫捷,不管什么地形,都能快速通过,周围都是参天的红松木,姜庆身在其中,就像一个灰皮的耗子。 深入丛林中,行了不一会儿,姜庆便听到前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响。 姜庆心中一凛,躲在一个红松树后。 根据赵武念的供述,黎峪山的山前山后都会有小队伍巡逻,一是为了查找珍奇异兽的痕迹,二是为了防备有人偷偷上山。 这种队伍一般都是六人一组,其中一个小队长。 “就拿你们开荤吧...”姜庆心中暗想道。 只听几个人步履整齐,很快便来到姜庆的藏身之处。 姜庆躲在树后,右手握住腰刀的刀柄,身子半蹲,左脚往后猛地一蹬。 他的身子顿时就像离弦之箭,朝前猛冲过去。脚上的泥土和地上的叶子瞬间被姜庆带起来,那叶子在空中打一个转折,然后缓缓落下。 “什么人....”那个小队为首一人听到细微的响动,登时抽刀在手。 而他身后的那群人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看到队长突然拔刀,一时间也按住了刀柄。 只见姜庆蓦地现身,在他的眼前果然是一个六人组成的小分队。 这个领头人还没看清楚来人的面貌,眼前便出现几个刀影,脸上刮过火辣辣的刀风。 这刀法,这力道,似乎还有些火行的内力....领头人心中骇然,勉强将刀举在胸前,手忙脚乱的封住面前的几刀攻势。 下一刻,姜庆身形一闪,一个鱼跃,从领头人的前方一下跃到了右侧。 右手刀柄倒转,该砍为挑,往领头人的腰眼直撩。 领头人只觉得右腰处先是一凉,然后好像有千万根小刺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持刀往右侧猛挥过去,但是却落了个空。 还没等他喘过气来,他又觉得左腰受到了重创。他心中微叹,原来对手又到了自己的左侧。 姜庆在领头人身边游走了三步,分别砍中了他的右腰,左腰。最后一刀直接戳进了领头人的心口。 这三刀几乎是一气呵成,领头人的右手在空中无力地挥砍了两下,立时倒地毙命。 姜庆脚步不停,在剩下五个人之间游走了一圈,手中腰刀挥砍如风。 那些帮众甚至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倒地毙亡。 只留下最后一个,姜庆将腰刀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咣当’一声,那人丢掉了他的刀,脸色苍白看着姜庆。 “大侠,饶命!”那人颤声道。他的脖子上已被姜庆抹出了一道血印子。 “告诉我你们的营地在哪里,有几个队伍在此巡逻?”姜庆沉声问道。 “这片区域有三个队伍,距此以北一直走到溪边有一个土堡。” 那人快速回答,然后求饶道:“大侠,饶命,我只是黎家堡的一个村民,上山只为混口饭吃,求求大侠高抬贵手......” 姜庆轻轻摇摇头:“我不是大侠,我只是来此狩猎的。” 说着,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刀便割断了那人的喉头。 脑海中出现一行信息: 【功德值+80】 “还行...”姜庆微微点头。 他短暂地停留,将六个人身上的钱财一扫而空,放入腰上缠着的袋子里。 接着,他离开这条山路,没入丛林,继续向北边那个土堡走去。 ...... 黎峪山,木场内。 一个黑衣探子走到一个红木屋前,推门而入。 小屋里面,只见上首的大桌旁坐着一个穿着稠衫的中年人,蓄着八字胡,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手上正捧着一本书。此人正是三当家,也是木场的大柜黎锐。 下首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虬髯汉子,是木场的副柜苏鹏全。 他看起来体壮如牛,肩膀宽阔,屁股坐在一张长凳上,长凳似乎快承受不了这个汉子的重量了,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苏鹏全却兀自不在乎,正拿着一只猪蹄兴致勃勃地啃着。 “大柜,副柜。”黑衣探子躬身道:“还是没有六当家的消息。” 黎锐原本笑吟吟的,听到这话,脸上一惊,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这个探子,问道:“你再说下最后遇见他的情景。” 黑衣探子仿佛已经回忆了很多遍,立刻道:“他临走前,说跟沙龙帮的交易很顺利,然后给了我三张五百两的银票。自己往老牛湾镇的内城去了。” “确定去了内城?”黎锐问道。 “嗯,他骑着马去的,留在货栈的兄弟亲眼见他顺着河堤走向老牛湾城的。”那黑衣探子确定道。 “妈的,这六爷不会在城里面玩嗨了吧?”苏鹏全吃完猪蹄,用布擦着一双油手说道。 他虽然不是当家的,但在年轻一辈中实力强悍,现在算是黎峪山的新势力,因此语气中不怎么尊重赵武念。 黎锐听到苏鹏全的话,问那黑衣探子道:“你觉得呢?” “属下觉得似乎也是如此,不过还是要去查探下。”那黑衣探子斟酌着说道。 “先去问问沙龙帮,再去老牛湾城寻访下,这件事情交给你了。务必把六爷给我请回来。”黎锐沉声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沙龙帮。”那黑衣探子躬身道。 “你也该去巡山了,天天这么吃,胖成什么样子了。”黎锐等黑衣探子走后,一脸嫌弃地看着苏鹏全。 “嘿嘿。大柜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功法全靠吃肉来蓄力。”苏鹏全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去巡山了,回来给你老人家带条野猪腿。” “去吧。”黎锐点点头,又捧起书来,惬意地看着。 五十七 营地 姜庆在丛林中小心翼翼地前进,周围红木参天,脚底踩得满是落叶。 他在前世从未见过这种树木,树干粗大笔直,树皮和树叶均呈红色,树冠大的惊人,阳光从缝隙中照射出来,看起来有一种静谧的美感。 树下面长得是小型的灌木丛,很是密集。但姜庆如同游鱼之滑,在灌木丛中飞快地穿梭。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行不多时,姜庆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山路上传来几个脚步声。 ‘又有小队出没?’姜庆心中一凛,脚步一转,靠了上去。 临近山路,姜庆在灌木丛中悄悄伸出脑袋,只见远处走着一行四人。 三个女人在前面走,一个男人跟在后面。三个女子都是年轻女子,看起来似乎是周围的庄户人家。而后面跟着的男人则是一副山匪的装束。 ‘似乎是这个山贼掳了三个村女上山。’姜庆暗暗寻思。 救人也算功德,救人一命堪比杀一个凶徒。如果救的人是一个功德卓著的大善人,说不定姜庆得的功德值会更多。 不过,就算没有功德,姜庆也不会放任不管。 他抽出腰间匕首,轻步疾行,很快便绕到了队伍的身后。 前面的男人正在驱赶女人往前走,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姜庆看准时机,脚下突然发力,一个纵步上前,一手从背后抵住男子的下颚,一手持匕首在男子的喉头一划。 那男子哼也没哼一声,就此倒地身亡。 前面三个女子听到动静,立刻转过头来。 中间两个女子捂着嘴巴,脸露惊恐,软到在地。 最前的女子则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姜庆。 ‘这个村女胆子好大。’姜庆心想。不过下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女子第一时间的表情对自己不是恐惧,也不是感激,而是一脸惊骇忌惮。莫非也是山匪? 他心中刚起这个念头,脚下便开始行动。脚步之快,在地下荡起一阵细尘。 那女子刚想有所动作,姜庆的匕首便放在了女子的喉头。 “你是何人?”姜庆想确认一下,毕竟女山匪这种身份超出了姜庆的认知。 “少侠饶命!”那女子将头顺势倒在姜庆肩膀,声音娇嫩婉转:“小女子本是西边桃园村的村女,被木场的山匪强行掳到山上做女婢。今天幸得少侠相救,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姜庆一愣。 只见那女子慢慢伸手入怀,姜庆眼睛微眯,一把攥住了女子的手腕。 “你想拿什么?”姜庆问道。 “少侠无须紧张。”女子微微娇笑,一只嫩手扯住了自己的衣襟。 接着,往外一拉。 只见嫩白的锁骨和淡黄色的抹胸边缘一下子露了出来。姜庆脸色一滞,有些移不开眼睛。他此时还控制着女子,两人离得很近,带着少女体温的气息立刻扑入姜庆的鼻孔。 女子一脸妩媚地看着姜庆,又随手扯下了自己的抹胸。 姜庆顿时看到眼前一片稚白,顶峰深谷高低耸峙,风景绝美,香艳无比。 他觉得有些晃眼,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官人,你好好看看奴家的身子,能不能许你。”女子一双媚眼看着姜庆,樱唇微微张开,向姜庆的嘴巴凑了上去。 没有人会抵抗住她的美色,这一点女子很自信。 她一只手抚住姜庆的胸口,另外一只手则从腰间偷偷抽出一把匕首。 她将匕首抬起,手臂环抱住姜庆,在接吻的同时,向姜庆的后心猛刺。 只是,匕首还没刺到姜庆的身上,女子突然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凉。 女子低下头去,只见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自己嫩白的身体。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庆,这小子明明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为何能识破自己的杀机?她满眼都是不甘,口中喷血,软倒在地。 “对不起,我有老婆了,咱俩不合适。” 姜庆松了一口气,他方才面对突如其来的艳景,确实有些心乱,但好在自己前世阅片无数,见多识广,饱经磨练,脑海中始终清明。 【功德值+30】 他弯腰将女子手中的匕首捡起,塞入自己腰间的袋子里。 ‘这个匕首,好像还挺锋利。’姜庆暗想道。 剩下的两个女子看到姜庆连杀两个土匪,相互依偎在一起,一脸惧色。 “你们是哪里人?”姜庆问道。 “西边桃园村的。”两个女子跪在地上,颤声说道。 “快逃命去吧。”姜庆没有听过这个村子,摆摆手,让两女子快走。 两个女子互相看了一眼,泫然欲泣:“村里被土匪给洗劫了,爹娘都死了,不知道该去哪里。” 姜庆看到两个女人无助而茫然的眼神,心中一动,突然说道:“你们知道老牛湾的土桥外寨吗?” 两个女子一个摇摇头,一个先是思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你们下山,顺着河道一路往南走,过了两个村子,便是土桥外寨,那里没有土匪,治安很好,可以去那里安身。”姜庆说道。 “可是,我们去那里能做什么呢?”那个点头的女子知道那里是个混乱的码头,还有吃人的青楼,心中满是抗拒,但又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那里有绸缎庄,还有成衣店,有的是活给你们干。” 姜庆说着,从袋子里取出两块银子,递给两个女子:“快走吧。” 两个女子顿时大喜,接过银子,对姜庆磕了两个头,口称恩公。千恩万谢后,互相搀扶着离去。 姜庆做完这些事情,不再去考虑两人接下来是否会安全下山。 他又回到丛林,重新往北走去。 再行一会儿,耳边传来流水淙淙的声音,前边似乎就是之前那个山匪所说的溪边了。 姜庆的脚步放缓,靠着灌木丛的掩护向前行进。走到靠近溪边的地方,他慢慢伸头望去。 远远望去,东北方向果然有个相当规模的营地,栅栏,土屋,马车,家具一应俱全。营地里时不时有些山匪从屋里走出,穿的都是统一的黑色着装。 营地外,一个四人小队的山匪从溪边下游走来,他们还驱赶着六个山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其中一个女子手上还抱着一个婴儿。那女子身穿敝袍,肌肤在破洞中若隐若现。但女子顾不得遮蔽身体,手上的娃娃在嚎啕大哭,女子正在轻声安抚着。 “妈的,能不能别让这小子哭了,烦死了。”一个山匪拿起鞭子,狠狠抽了这女子一下。 女子受到鞭笞,顿时悲泣一声,更加惶急地哄着孩子。 一个年老的山民连忙道:“大爷见谅,大爷见谅,幼孙这是饿了,一会儿就不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 说着他走上前去,想要跟女子一起哄婴儿。 却见那山匪又是一鞭,打在老者的背后,喝道:“谁他妈让你离队的?” 老者背部猛地一激灵,向前踉跄两步,差点倒地。 女子怀里的婴儿受到惊吓,哭得更加凶了。 五十八 出手 那个山匪听到孩子哇哇乱叫,顿时更加烦躁。 “妈的,我要把这个孩子给摔死!”那个山匪恶狠狠道。 女子听到这句话,顿时吓得瑟瑟发抖,拼命护住自己的孩子。 “老刘你不可胡闹!”却听另外一个土匪道:“少东家要拿这婴儿补身子,你要把他摔死了,吃不了兜着走。” 那老者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极恐惧的神色。 他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托着孱弱的身子,一下子扑在那两个土匪身上。对妇人大叫道:“儿媳,快跑,带着孙儿快跑!” 女子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抱紧孩子没了命的往前狂奔。 她奔跑的方向正好是姜庆所藏身的灌木丛。 然而,她还没奔出两步,便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摔倒在地。 她摔倒的时候,手里不自觉地紧抱着婴儿,没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两个山匪将那老者推在一边,走到摔倒的女子身旁。 “这女子胆敢逃跑,怎么说?”那刘姓山匪说道。 “大当家定的规定,虏获的山民,敢逃者,可以随意处置。”另外一个山匪冷冷回应。 “好,这女子交给我了。”刘姓山匪露出淫笑。 “那你动作快点,尸体不要扔在溪里,下游就是营地,咱们还要喝水呢。完事儿了把孩子带回来。”另外一个山匪嘱咐道。 说着,他回到队伍,一把拎起孱弱的老者,强拖着他,招呼队伍继续前进。 那女子蜷缩在地,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瑟瑟发抖。 刘姓山匪一脸狞笑,把女子往灌木丛里拉。 女子一边拼命地挣扎,一边凄惨地叫着,怀里的娃娃不停的嚎哭。 “别叫了,临死前让老子舒服一下。”刘姓山匪死死地按住躺在地上的女子,低头解自己的裤腰带。 不过,他刚低头,突然觉得前面的灌木丛有点动静。 他抬起望去,赫然看到灌木丛中一个男子探出头,和自己对视起来。这个男子的一双眸子中,满是杀意。 “你...” 刘姓山匪刚要喝问,却见姜庆手持匕首,蹂身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捅在刘姓山匪的喉头。 那山匪余下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庆顺手一搂,将他的尸体搂进了灌木丛。整个过程几乎是一个呼吸之间。 【功德值+15】 他向溪边看去,方才的队伍继续向前,没人注意后面。 女子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刘姓山匪的尸体倒下,她终于发现自己死里逃生,双手捧着自己孩子的脸,呜呜地痛哭起来。 ...... 队伍里的老者被山匪强行拖着往前走,他拼命的挣扎,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山匪依旧不为所动。 身后是儿媳凄惨的哭声,然后转为呜呜的哭声,孩子的嚎叫让他肝肠寸断。 他被山匪一路拖行着,终于到了溪边的营地,然后被重重地掼在了地上。 几个山匪迎了上来,帮忙将带回来的这些人往马车的笼子里装,随口问道:“老刘呢?” “在后面呢。”一个山匪回答。 “老毛病又犯了?” “可不是嘛。” “这家伙,早晚会被他那鸟玩意儿给拖累死。” “不说了,赶紧装车吧。明天一早还要送到清河县北边的蛮部。” “你说那蛮族,要女人和孩子还能理解,要男人和老头干嘛?” “谁知道呢。听说他们那边有一种功法名叫血祭,要用到大量的人血。” “哦,原来是这样。那蛮族的练功方式可真邪性。” 几个山匪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装车,那些被装入车中的山民,就如同沉默的羔羊,被任人宰割。 他们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已无任何希望。麻木地被山匪拽来拽去。 营地被囚禁的山民,加上刚送来的山民,很快便装了两车。 众山匪将马车上的木门栓上,锁住,摆上酒肉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一个山匪捏着自己的肩膀,说道:“忙活了半天,去撒泡尿。” 说着,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西南边的茅厕走去。 “懒人屎尿多。”一个山匪笑骂道。 众山匪接着又喝了一阵,有人问道:“老张怎么还没回来,掉茅坑了?” 一个山匪朝茅厕方向吼道:“老张,赶紧滚出来,该你行酒走圈了。” 然而茅厕那边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会真掉进去了吧?”一人说道。 “妈的,去看看。” 当即有两个人朝茅厕方向走去。 有一个人又道:“说起来,老刘怎么还没回来?” “估计正玩得高兴呢。” “妈的,这个色胚。” 众人接着喝酒,又过了一会儿,非但方才上茅厕的老张没有回来,连去找他的那两个山匪也没有回来。 “不对劲!”有人沉声道:“怎么三个人都搭在茅厕了?” 众人顿时没有了喝酒的兴致,望着茅厕的方向,眼睛中露出惧色。 “刘老二,老齐,老狗,阿茶,你们四个抄家伙跟我来。其他人守好营地。” 一个领头人下命令道。他掣刀在手,使个眼色,顿时有几个山匪跟着他往茅厕那里走去。 其他人也持刀在手,但是周围影影绰绰,不远处小溪潺潺,哪里有半个人影? “小周,老王,上树观察下。”另一个领头人下命令道。 “是!”那两个人将刀别在腰上,他两人刚走到营地旁边的树下,忽然听到茅厕那边传来一声尖叫。 这声尖叫响彻树林,吓得树上的飞鸟喳喳乱叫。 尖叫声一响即止,再无声息。 众人顿时吓了一跳,那领头人高声喝道:“何方高人,在此故弄玄虚?” “刘老二,老齐,你们还在吗?”一个山匪颤声问道。 没有任何回应。 “有鬼?”另一个山匪觉得自己亏心事做的实在有点多,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领头人确是丝毫不惧,手中钢刀一震,喝道: “小周,老王,你们两个人赶紧回木场禀告,其他人跟我来。” 说着,他一马当先,往茅厕出飞奔而去。 那小周和老王接到命令,不再迟疑,急忙奔出营地,往山路上狂奔。 然而他们刚奔出两步,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灰影从斜地里猛冲过来。 两个人早有防备,一起往前猛砍。 却见那个灰影突然挺身转向,身子一斜,在间不容发之间竟从前面绕到了侧面。 小周和老王这两刀顿时落空。 ‘六合刀法,回首斩。’ 姜庆将手上腰刀猛地反手一甩。精准地斩到两个人的脖颈处。 ‘咕噜’一下,两个人的人头顿时落地,滚进尘埃里。 姜庆脚步不停,立刻杀进营地。 除去奔向茅房的,营地里还有四个人。但他们看到姜庆刀上全是鲜血,如杀神一般。早已失了斗志。 “敌人在....” 一个山匪还没喊完,便被姜庆一刀斩倒。 其他三人发一声喊,扭头就逃。姜庆追上前去,一刀一个,全部料理。 此战,他一共杀了十几人,要是让这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姜庆还真不好控制,说不定会伤到车上的山民。 此时,马车上的那些被圈起来的山民看到姜庆如此神勇,竟将营地里的山匪杀倒一片。 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纷纷站起来,高声喊道:“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那老者在笼子里,将枯皱的手伸出牢笼外,对姜庆悲泣道:“少侠,救救我的孙儿,他和我的儿媳在....”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远处传来震天响的吼声: “哪个杀千刀的,杀了我的胡媚儿?我的胡媚儿啊!” 这一声喊叫,惊起树林里的一群飞鸦,‘呱呱’叫着,扑腾飞上天。 姜庆的耳膜都被震得生疼,车里的山民也纷纷捂上耳朵,有的甚至发出惨叫。 姜庆心中一凛,一个跨步藏在土屋之后,望着前面的树林。 ‘那个胡媚儿,是刚才色诱我的那个女山匪吗?’姜庆心中暗暗想到。 ‘这人叫得像杀猪一样,声势惊人,看来黎峪山终于来了一个好手......’姜庆一边想着,握紧了手中的刀。 五十九 硬手 姜庆躲在土屋后,神情戒备,只听得外面丛林中沙沙作响,有人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奔来。 而且,听脚步声,不止一人。 “咦?”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疑惑声。 姜庆在土屋静听着,这个疑惑的声音过后,外面突然静了下来,连脚步声都没有了。 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刚想往后撤两步,突然空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呼啸声。 姜庆抬头,只见半空中一支长箭朝自己激射而来,来势极为凶猛。 在间不容发之际,姜庆本能的将身子往旁边一侧。 那支箭擦着姜庆的身子,斜斜射入地下,长箭擦落姜庆的一束长发,和肩膀上的一片衣衫。 姜庆心中大骸,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手持长弓,正站在一棵巨大红松树的树梢,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倒躲得快。”那男人看到姜庆发现了自己,冷冷一笑,搭箭弯弓,又是一支箭嗖得射向姜庆。 姜庆毫不犹豫,一个滚地翻,狼狈地躲过箭矢,顺势往土屋里一冲,将门撞破一个大洞,闪了进去。 躲在屋里面,姜庆靠着墙,心中稍定。树上那人的弓箭好生了得。力道十足而且速度奇快。 如果当初沙龙帮那群弓射手都是这种角色,那自己当时就已经变成刺猬了。 然而在他稍稍松口气的同时,又是一箭激射而来,穿过破碎的木板,直接射向姜庆的胸口。 ‘这角度,竟如此刁钻?’ 危急关头,姜庆六合刀法勉强护在胸前。他刚抬起刀来,那箭便撞在了钢刀之上。 ‘噌’的一声,刀箭相撞,发出尖锐的声响。长箭被钢刀斩断,箭头斜斜插入姜庆的发髻。 姜庆惊出一身冷汗,他立刻又是一个滚地翻,蹲在靠近墙角的位置。 这是一个死角,外面的弓箭绝难射进来。 他将袖子裹住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箭头从自己的发髻上拔下来。仔细观之,箭头上面闪着蓝汪汪的光芒,果然抹有毒药。 姜庆随手将箭头扔在一边,外来传来谩骂: “狗杂碎,缩头乌龟。” 谩骂声中,又是破空声响,外面的村民发出一声惨叫。 接着,又是一声惨叫,树上的弓手在拿村民泄愤。 村民们立刻乱起来,他们哭嚎着,想逃,但是笼子是用铁链锁着的,根本逃不出去。 此时,一个粗豪的声音响了起来:“是谁杀了我胡媚儿?” 姜庆听到这个声音,正是之前在森林中喊叫的那个人。这人来的好快,须臾之间便能从方才姜庆杀胡媚儿的地方赶到这里。 这个人,加树上那个弓手,黎峪山已经来了两个高手了。 他心中默想着着赵武念提供的那份黎峪山的好手名单,其中一个名叫苏鹏全的人,擅长硬气功和阴阳门土系的功法,内功当属九品通络境。此人是黎峪山的新贵,跟少东家封少红交好,比赵武念的实力更为强劲。 而树上那个善射之人,赵武念却没有提及。要么是这人不够九品,要么便是赵武念故意不说,或者忘记了。 不过不够九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当时赵武念的心理防线已被击溃,连几个当家人的情况都说了,不会在小人物身上撒谎。 只听得树上那个弓手道:“苏鹏全,你嚎什么?” 苏鹏全抬起大脑袋看向树上的瘦削弓手。他一抬头,脖子上肥肥的褶子立刻舒展开来:“罗云,你怎么在此?有人闯营?是杀我胡媚儿那个人吗?” 那树上的弓手罗云点点头:“应当是吧,是个硬手,被我困在土屋里面了。” 苏鹏全听到这话,立刻看向土屋,满脸怒色,口中大喝道:“王八蛋,你给老子滚出来!” 他这一声吼,如同平地里起一个惊雷,身上的肥肉耸动着,朝土屋猛冲过去。 他虽然肥胖,但是动起来就像一辆肉蛋战车,又快又猛,声势十分惊人。 不过他还没冲到门口,突然一个冒着火的巨大物件朝屋外飞出,直奔苏鹏全而来。 苏鹏全看到面飞到眼前的竟是一个着着火的桌子。 “九品火行?”苏鹏全顿时惊愕。 他觉得一股高温扑面而来,躲闪不及,硬着头皮把双手往前一挥。 ‘砰’地一声,桌子砸在门框上,然后破碎开来。有些余烬摔在墙上,火星溅了苏鹏全一脸。他的头发和胡子顿时被獠了几撮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苏鹏全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怒气更盛。与此同时,又一个火球从屋里飞出,是一个着了火的凳子。 这一次,凳子并未砸向苏鹏全,而是直接飞向了树上的那个罗云。 罗云本来正在淡定围观,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得一阵疾风铺面,空气中立刻便升腾起了一股灼热感。 他不由自主的从树干上猛地跃下,凳子砸在树干上,也是木头火星四射,其中一块立刻砸中了罗云的后腰。 他可不像苏鹏全一样皮糙肉厚,立刻觉得后腰一阵剧痛。 然而还没等他落地,又是一个着了火的凳子甩了过来。 罗云身在空中,避无可避,又无苏鹏分的臂力。勉强用长弓往前一挡,可根本无济于事。 火凳只被长弓稍微阻了一下,便狠狠地砸在了罗云的脸上。 罗云痛苦地捂住脸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屋子里,姜庆得手,心中顿时大喜。 这罗云善射,但是却没有修习内力,或者还没有入门。攻势虽然犀利,但防御力却颇有不足。 不过,还没等他高兴,门口的大胖子已是冲了进来。 “我要你的命!”苏鹏全大声喝道,眼睛中满是血丝。他要为心爱的胡媚儿报仇。 姜庆见对方来势凶猛,冲击力十足,竟不敢跟他正面相抗。 他一个鱼龙步绕在一侧,左手变拳为掌,往苏鹏全的肩膀拍去。 ‘啪’的一声,蕴含赤炎诀的内力透掌而出,尽数倾泻在苏鹏全的右肩。 姜庆满以为受此一击,苏鹏全的劲力好歹会受到影响。 哪知他像没事儿人一样,掉转过头来,一拳砸向姜庆的脸颊。 ‘破不了防?土行功法一强至斯?’姜庆心中顿时一凛。 他无法正面接苏鹏全的拳头,忙往一旁侧开,右手提刀反撩,往苏鹏全的下阴直切而去。 正面不行,只好来阴的了。 却见苏鹏全丝毫不惧,一个铁板桥,双腿膝盖一夹,竟将姜庆的钢刀夹在了双腿之间。 姜庆气力不如苏鹏全,抽不动刀,顿时进退维谷。 眼看苏鹏全稍一运气,一拳又要锤下来。 姜庆毫不犹豫,第一时间撤刀,鱼龙三折步再次绕到苏鹏全的一侧,双手叠在一起。 这一次,他左手赤炎诀,右手青荆诀,猛往苏鹏全的腰眼按去。 然而,当姜庆碰到苏鹏全的皮肤时,只觉得手感冰凉,摸着竟不似人体肌肤,倒像是一块石头。 火攻不进这块顽石,青荆诀内力所化成的小刺却狠狠地刺入苏鹏全的皮肤。 苏鹏全顿时觉得后腰一阵酸麻,夹着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姜庆抓住机会抄起持刀在手,向苏鹏全的脖子猛划过去。 这一招,姜庆不知道用了多少次,每次都能精准地划开别人的喉头。 下一刻,苏鹏全脖子上原本层层叠叠的肥肉突然变成了灰褐色。 ‘咣当’一声,姜庆的腰刀斩上去,竟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姜庆顿时明白了,苏鹏全可以有意识的操纵身体的部分皮肤石化。他方才几次攻向姜庆的拳头,都因为要分心石化皮肤防御己身而放弃出手。 不知道着苏鹏全是全身都可以石化,还是存在练不到的罩门。 苏鹏全虽然防住了姜庆的这一招必杀,但是脸色苍白,显然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他屏气凝神,腰肘微沉,一拳冲向姜庆的胸口。 这一拳来势极凶,姜庆只觉得一股狂风扑面,不由自主地扑在一旁。 苏鹏全收势不及,一下打在了姜庆身后的墙上。 ‘轰隆’一声巨响,竟把土屋打出了一个大洞。 姜庆趁势一个滚地翻来到院中,苏鹏全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苏鹏全的表情已不再凶狠,他知道遇上了强敌,此刻已恢复了冷静。 “你是何人?”苏鹏全盯着将自己的脸部裹得严严实实的姜庆,沉声问道。 姜庆沉默以对,不打算跟苏鹏全有任何交流。 方才苏鹏全的一拳让姜庆十分吃惊,他没想到一拳的威力竟然可以把如此厚重的土墙打穿。相比而言,他的裂山拳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 而苏鹏全心中则更为惊异。方才姜庆打向自己腰眼的那两掌,似乎显示出了两种不同的功法。 一个是火行的功法无疑,另外一个功法却如同跗骨之蛆,竟穿破了自己石肤的防御! 姜庆手握钢刀,默默思考该用什么方法搞死这个死胖子。 苏鹏全则微微气喘,看着姜庆的眼神,不由自主感到有些胆寒。 ‘明明是我的女人死在他的手上,怎么这小子的杀气,比我这个山匪还重?’苏鹏全心中暗暗寻思。 两个人对立而战,相互忌惮,谁也不敢先上。 与此同时,方才被姜庆引开的那些山匪听到打斗声,也走了回来。 树下,罗云慢慢站起,他的脸被烧了好几个大泡,眼睛周围全是烫伤,受伤不轻。想要用弓箭已是有些不能。 不过他受到如此重击,竟还能站起来,显然实力也是不俗。 姜庆估算着双方的战斗力,明显,对面那个胖子不是轻易可以解决的,再拖下去说不定对方的援兵会越来越多。 要逃吗?以我现在的身法,逃脱应该不算困难。 那个苏鹏全战斗时的爆发力很猛,但是看他微微气喘的样子,论追击能力估计也是不行。 对面除了那个弓手,其他人留不住我。但是那弓手此刻已经受伤,而且又打不过我。 姜庆想到这里,觉得还是早点逃跑,避其锋芒。反正他是来狩猎山匪的,既然猎物不比自己弱,那么就逃呗,不丢人。 他刚产生这样的想法,对面的苏鹏全便立刻察觉到了,厉声道:“这王八蛋想逃!” 姜庆微微一笑,心想老子要逃你拦得住吗? 他脚步刚动,突然瞥到旁边几辆马车上的那群村民。 只见他们有两三个人被罗云射中身体,躺在那里,身上满是血迹。 剩下没有被射中的人,则是眼睁睁看着姜庆,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姜庆的身上。 姜庆心中登时有些为难。自己一走,这些人顿时变为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要么被打死在这里,要么被交易到蛮族。 看到这些人期望的眼神,姜庆有些不敢跟他们对视。 ‘我只是来狩猎的,我不是大侠....’姜庆心中为自己开脱道。 他低下头,开始为自己寻找逃跑的路径。 苏鹏全眼神十分锐利,立刻看到了姜庆眼神中的纠结。 “砍死这些村民!”他立刻对那些山匪下令道。 “小贼,你走了,这些人全得死。”苏鹏全又对姜庆恶狠狠道。同时,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庆,等待姜庆贸然行动而露出的破绽。 那几个土匪立刻抽刀上前,准备往马车上的笼子里捅去。 笼子里的那些人脸上顿时露出绝望地神色,立刻缩在一起。有人低声啜泣起来,有人则疯狂的谩骂,有人则是呆若木鸡,仿佛人世间已不值得他们再留恋。 姜庆原本已向院外踏出半步。但他眼看着土匪的钢刀冲向那些村民,未及细想,一个跨步便冲向那几个山匪。 与此同时,苏鹏全等此机会早已多时,他紧随而上,一拳锤向姜庆的后心。 转瞬之间,姜庆已然飞到几个土匪身边,那几个土匪立刻调转刀尖,往姜庆身上招呼。 身后,苏鹏全这一拳,势大力沉,空气中带着呼啸风声,气势极足。 前后皆有敌人,姜庆顿时被夹在中间,四处受敌。 这一瞬间,姜庆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全身的内力在这一刻全都被调动起来。 ‘赤炎诀,焰风’ 下一刻,以姜庆为中心,产生了极强的炽热气流,形成了一个高温风暴。 身前那些土匪,哼也没哼一声,倒飞出去,面部烧得惨不忍睹,立刻毙亡。 身后的苏鹏全则在千钧一发之际,双拳倒护在脸上,皮肤显出石化状态。 他的身上的衣衫尽燃。露出的胸毛被烧净,全是焦黑之色。庞大的身躯被风暴刮起,直接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姜庆庆幸这苏鹏全在关键时刻收拳护住自身,没有跟自己拼命。他之前已经发现了,这胖子看似凶狠,其实非常惜命,不会跟自己硬碰硬。不然方才在室内两个人早已身上带伤。 万幸自己赌对了。 他一招既出,走近车旁,一手扶着笼子,微微喘起气来。幸亏此时学了青荆诀,身体内力更足,这一招威力比以前更强,而且对身体的负担没有那么重了。 笼子里的众村民看到姜庆的神威,一时之间都惊呆了。 “我的孙儿.....救救我的孙儿....”木笼子里,那个被押送过来的老者背部中箭,穿胸而过。他趴在马车上,嘴边吐着血沫子,尽全力喘息着,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声音。 “求大侠,救我的孙儿,他...他还不到两岁啊...”老者眼睛已经迷离,双手无力地在空中抓着什么。 姜庆轻声叹口气,弯下腰去,一只手握住了老人那满是老茧的枯手,轻声道:“大爷,你放心,你孙儿和儿媳已经被我救下,现在在很安全的地方。” 那老者听到姜庆这话,枯瘦的手轻轻的点了点姜庆的手背,似乎在道谢。他又吐出一口血沫,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头一歪,就此身亡。 远处,苏鹏全拍了拍被火烧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又站了起来,他身上全是黢黑,却未受什么伤。 但是方才那一招实在太凶了,苏鹏全有些不敢再上。 姜庆放开老者的手,转身看向苏鹏全,沙哑着嗓子道:“你他娘的,非要逼我跟你不死不休是吧?” 六十 组合技 苏鹏全听到姜庆这句话,顿时一愣。 “小子,你杀了我这么多兄弟,还害死我的胡媚儿,现在说是我要跟你不死不休?”苏鹏全肺都快气炸了。 但他丝毫不敢妄动,只是站在那里跟姜庆对视。 这小子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自己的拳头虽重,但是打不到也是枉然。他现在的想法便是拖着,既不走,也不跟姜庆打,反正一会儿一定会有救兵前来。 不是七当家毛敦便是八当家常丰。这两个人都是速度型高手,绝对可以限制住眼前这个小子。 苏鹏全打定主意,等支援来了,只要稍微能对姜庆的动作造成一点限制,他就可以用石拳将姜庆打得稀巴烂。 而另一侧,姜庆心中也在默默寻思。 对面这个苏鹏全,一看便是想跟自己耗着。自己要迅速做出决断了,要么迅速逃跑,要么在短时间内解决掉对手。 只是想解决对手谈何容易。他虽然能躲避苏鹏全的重击,却破不了苏鹏全的防御。 青荆诀虽然能够破防,但是第一重的青荆诀对石肤造成的伤害还是有点不够看,尚不能形成致命伤。 他心思急转,准备尝试将青荆诀和赤炎诀的两种内力结合起来,看能否将其击败。 其实姜庆经常在思索尝试这两种内力该如何结合使用,只是一直未用于实战。 今天这个胖子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姜庆看着苏鹏全,慢慢地开始呼吸吐纳,为发力前做准备。 苏鹏全察觉到姜庆眼中的杀意,心中也在暗暗戒备。对于姜庆的进攻,苏鹏全其实并没有太过惧怕。 毕竟姜庆的攻击无法有效的重创自己。姜庆可以尝试攻击,但不能有失误。一旦攻击露出破绽,苏鹏全有把握一拳把姜庆给揍趴下。 所以,看到姜庆跃跃欲试,苏鹏全竟有一种期待之感。 在苏鹏全的战斗生涯中,很多对手都是在攻击的时候露出防御的破绽,然后被他一招干沉。 这种后发制人的破敌方式让苏鹏全赢得了不少硬仗。 ‘小子,赶紧来进攻吧。’苏鹏全心里暗暗说道。 他方才以为姜庆是个弱鸡,多次主动出手,但此刻才把姜庆当做一个真正的高手。 却见姜庆并没有急着出手,反而伸手拉住囚禁村民们的木笼。 ‘咔嚓’一声,木笼的柱子被姜庆一下扭断,整个笼子顿时垮了下来。 “乡民们,你们先走吧,记得把伤员也带走。”姜庆对村民们轻声说道,眼睛却盯着苏鹏全。 村民们看到了生的希望,立刻下车,有人当先便往溪边跑去。顺着小溪一路漂流下去,便能下山。 有人则将被弓箭所伤的村民搀扶下来,也往溪边走去。 那个老者已经死在笼子里,因此并没有人理会。 “哪里逃?”苏鹏全再也忍耐不住,再次揉身而上。 在他面前放跑这些村民,这让他不可忍受。他自信就算自己露出破绽,姜庆也无法对自己造成致命伤。 姜庆放出村民,本意便是引苏鹏全出手。此刻看到苏鹏全身形已动,他立刻迎了上去,右手高举钢刀,朝苏鹏全当头猛砍。 他六合刀法之前使的都是花里胡哨的阴招,此时刀法却变得大开大阖,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苏鹏全屏气凝神,单臂上扬,欲以石臂来硬抗姜庆这一刀。 同时他右手握拳,斜地里往姜庆的腹部猛击。他这一拳,不管打在姜庆身体地哪个部位,都有把握给姜庆以重创。 ‘咣当’一声,钢刀和石臂相交,发出一声脆响。 但是苏鹏全立马就发现有些不对! 姜庆这一招,看似用尽了全力,竟然也是个虚招,苏鹏全以实抗虚,力气立刻便有些使大,身子不由自主失去了一些平衡。 ‘又他妈来虚的,你不砍实,什么时候可以伤到我?’苏鹏全心中暗骂,一边出拳,一边努力调整自己的平衡。 却见姜庆用刀抵住苏鹏全的石臂,借力纵身一跃,便跃上了苏鹏全的头顶。 苏鹏全抬头,眼看姜庆的胯部擦过自己的头顶,腹部空门大开。 他顿时狂喜,立刻抬拳,往姜庆的裤裆打去。不过他毕竟有些失衡,这一拳挥得慢了一些。 于此同时,姜庆的左手已按住了苏鹏全的头顶。 苏鹏全被姜庆摸住了头,但他丝毫不慌。 ‘老子的头皮也能石化,而且硬度更甚!’苏鹏全心中默念:‘石肤!’ 他一边防御头顶,一边挥拳砸向姜庆的下阴。准备来个极限一换一。 他的头颅是身体最坚硬的地方之一,而姜庆的下阴却根本受不了自己这石拳的一击。 胜负已分! 姜庆单手按在苏鹏全的头顶上,只感觉原本摸着肉乎乎的头皮立刻变得坚硬起来。 不过,他早已料到这种情况,心中没有任何迟疑。 ‘青荆诀·荆棘之刺!’ 青荆诀的内力透过手掌,化为根根无形之刺,刺进石肤,钻入苏鹏全的头皮。 但是他的头皮实在是太过坚硬,以荆棘之刺的锐利,也勉强只能钻出一个个细密的小孔。 ‘雕虫小技。’苏鹏全心中暗笑,只觉得头皮发麻,但尚无大碍。 然而下一刻,姜庆的气息在手三阳和手三阴的经络中快速调动,原本贯穿脉络的木行青荆诀内力瞬间转换成火行赤炎诀内力。 这一转换姜庆暗地里曾经练过很多遍,如今临敌之际却是第一次施展出来。 ‘赤炎诀·焰风’ 姜庆的手掌周围立刻出现一股高温风暴。这股高温风暴范围很小,但是攻势却十分凌冽。 原本高温并不能穿透苏鹏全的石肤。但是方才荆棘之刺短暂的穿过石肤,造成了许许多多的小孔。 赤炎诀的内力立刻通过这些细密的小孔,进入苏鹏全的石肤之下。 在头皮内层,剧烈的高温立刻爆炸开来。 而且木助火势,这股高温在木行内力的催化下,威力更加惊人。 苏鹏全的石拳尚未捱到姜庆的身体,却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剧痛。 他的头顶渗出一大片血迹,石肤慢慢变回血肉之躯。 ‘嗡’的一声,苏鹏全只觉得天旋地转。手上的石拳再也无力打出。 姜庆右手的钢刀再次向下挥砍,正中苏鹏全的脖颈。 ‘噗嗤’一声,钢刀入肉数寸,一时之间血花四溅,喷得姜庆满身都是。 姜庆顺势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地上。 再看苏鹏全,重重摔在地上,脖颈被钢刀展开一半,头颅半耷拉在地上,伤口滋滋得往外冒血。 未跑远的村民们眼看着像巨象一般的苏鹏全僵死在地上,如同一摊肉堆一般,都惊呆了。 姜庆脑海中出现一行信息: 【功德值+480】 其中有苏鹏全的,还有方才被姜庆杀掉的那些小喽啰的。 他接连施展两个绝技,此刻早已力竭。他半跪在地上,长舒一口气,心中顿时一定。 这个肥猪,给的功德值还真不低。 六十一 高手 姜庆只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再次站起。 此刻村民们正顺着溪边往下逃。树下还躺着一个烧伤面部的弓手,姜庆绝不允许他活着。 他手持腰刀,两个跨步来到罗云身边。 那罗云此时脸上烧伤十分严重,倒在树下,身体已十分虚弱。 他的双眼一片血肉模糊,根本没有看到姜庆到来。只是嗅出了一丝危机,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姜庆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抬起腰刀,向他的胸口砍去。 然而还没等刀口落下,远处传来一个十分惶急的声音。 “休伤我徒儿!” 姜庆一听有援兵到,立刻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他刚一转头,只见一支袖箭破空而来,目标正是自己。 这袖箭来势实在太快,姜庆勉力提起腰刀。 ‘仓啷’一声,袖箭擦着腰刀的刀背,改变了行动的轨迹,直接射中了姜庆的左肩。 姜庆大战过后,原本已是无力,此刻腰刀立刻拿捏不足,掉落在地。 姜庆见机极快,立刻往一旁闪去。远处破空声又至,射在方才姜庆站立的地方,深深地打进泥土中。 “身手倒还挺快。”远处的声音又说道。 姜庆几个跨步,接着往溪边的方向疾跑。跑动中,他拔取左肩的那只袖箭,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肩,已经肿得老高。 ‘这袖箭果然有毒!’姜庆心中顿时焦躁起来。 “哪里逃?” 远处的人速度也是极快,转瞬即至。 姜庆只觉得身后呼啸,知道来人已在身后。他立刻往旁边一侧,右手握拳,裂山拳法往后猛击。 来人的身法也是极其诡异,高速奔跑之下,说停便停,顺手也是一个擒拿手去拆解姜庆的手腕。 姜庆立刻变招,身子一滑,便在一丈开外。 那人立刻一个甩手,发出一枚袖箭,跟着身子如影随形,又贴上了姜庆。 姜庆堪堪闪过这枚袖箭,勉力还了一拳,心中也是大骸。这个人身穿劲装,头戴斗篷,个子不高也不低。看起来极为普通。 但是身法却如此了得,远攻可以放袖箭,近战擒拿手也极为难缠。而且手上内力十足,又快又凶。 姜庆回想着赵武念的供述,这人应当是黎峪山的八当家常丰,修行的虽然不是像阴阳门或者道门这样的名门内力,但是攻击性十足。 此人比赵武念年轻,但是实力明显在赵武念之上。 姜庆一边想着常丰的特点,一边和此人一拳一掌的互相拆招。 双方越打越快,转瞬之间便拆了几十招。 姜庆固然惊骇,常丰心中却也满是惊讶。 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招式竟如此灵活多变,而且手上的内力居然也不弱。 地下躺着自己的徒弟罗云,不远处还有苏胖子的尸体。这个男子显然经过一番剧斗,而且又被自己偷袭,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跟自己打的有来有回。 真实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 这是哪一家门阀或者豪族中青年才俊,为什么会来黎峪山?是奉了师长之命,还是跟黎峪山的某个人有私仇? 不管是什么目的,趁他虚弱要他狗命,绝不能让他活着下山! 常丰想着,攻势更急了。 原本在树下躺着的罗云,此时抓住机会开始往外逃,姜庆虽然有心补刀,但是却无能为力。 姜庆的左肩开始愈发的肿大,他渐渐感觉气力不支,此时已然落于下风,边打边往后撤。 突然,溪边传来村民的一声惨叫。 姜庆余光看到,好多原本顺着溪边逃走的村民,又狂奔了回来。 紧接着,又是一个村民的惨叫。 姜庆眸光一滞,黎峪山的援兵又来了? 远处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狗日的,一个都跑不了。” 激战中,常丰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哈哈大笑道:“我七哥也来了,少年,你束手就擒吧。” 姜庆顿时心中一凛,七当家毛敦竟也来了! 这七当家毛敦修习的是形意门内功,九品之上,八品未达圆满。 一下子两个九品的高手,自己目前这幅状态,是万万难以抵挡。 之前还觉得自己打不过还可以逃,但是现在似乎被前后夹击了。 这下怎么办? 姜庆从未将自己陷入如此绝境过,心中瞬间想了好几条办法,但竟没有一条办法有五分以上的把握。 他正在迷茫间,突然身后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兀那山匪,莫要伤人性命!” 这个声音浑厚有力,姜庆听得顿时心中一喜,这明显就是侠义之士啊! 下一刻,下游传来呼喝之声,显然毛敦已经和来人交上了手。 过了一会儿,毛敦嘿然一声,似乎已吃了亏。 常丰不知又有谁来,眼见短时间内无法收拾下姜庆,顿时心中焦躁,心想反正姜庆已经中毒,还是先帮七哥击退敌人要紧。 他想到这里,立刻撇下姜庆,往溪边下游急奔。 姜庆哪肯让他们二打一,立刻也追了上去。不过他此刻毒伤渐重,速度已然降了许多。 两个人你追我赶,绕过两个红松树,顿时来到下游。 只见好几个村民躺在地上,在那里呻吟。 长相粗豪,身体雄壮的毛敦立在灌木丛旁,一手抚着胸,微微喘起。 常丰赶到,与毛敦并排而立。 而那几个躺着的村民前面,则站着一个一头短发,容貌黝黑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灰色麻衣,看上去十分朴实。 姜庆看到这个装扮,突然想起了前几日去春香院闹事的那个名叫阿离的姑娘,还有她那农夫一般的师叔。 莫非,这个男人,也是墨门的?姜庆心中暗想道。 毛敦和常丰看到那男子的穿着,心中也是猜疑,沉声问道:“阁下莫非是墨门的?” “正是,在下墨徒樊立。”那个男子点点头,大方地报出自己的名号:“杀人者死,伤人者刑。阁下今日杀伤如此多的山民,既然叫在下撞见了,这就交出性命吧。” 毛敦和常丰听到这句话,脸上顿时露出十分忌惮的神色。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立刻把腿就往树林中跑。 樊立万万没想到两个人说逃就逃,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而姜庆自忖此时万难追上,也就停了脚步。他心中也满是迷茫,这俩人听到墨家两字,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逃得竟如此果断。 “师父说我轻功不佳,容易误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樊立神色黯然道。 他自怨了一番,又转头问姜庆道:“阁下何人?” 他刚问出这句话,眸光突然一闪,又说道:“阁下莫非姜庆?” 说着,他竟拱手,弯腰深深一揖,似乎对姜庆非常的尊敬。 姜庆顿时大奇,心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而且如此有礼? 不过他还没开口问,便见樊立来到自己身边,伸出手指,朝自己伤口处的几个穴道连点了几下。 姜庆只觉得穴道中一股暖流进入,疼痛竟然大为缓解,伤口处的血液立刻止住。 ‘他随手戳来,内力使用如此自如。光这一手,我万难做到!’姜庆暗想道。 这是一个真正的高手!姜庆立刻做出了判断。 六十二 墨徒的自信(5000) 姜庆自觉自己包裹够严实了,还能被樊立一下叫出名字,他心中很是奇怪,刚想开口问询。却见樊立的注意力已经被那些受伤的村民吸引了。 这些村民是方才被毛敦打伤的那些人。姜庆注意到七当家毛敦的速度也是非常敏捷。在自己与八当家常丰交手的须臾之间,毛敦至少杀死了三个村民,打伤村民好几个。 姜庆自忖如果论速度的话,比毛敦和常丰颇有不如。只是内力上占了一些优势。 这两个人是个难缠的角色,下次遇到一定要优先击杀。 “大家不要慌,在下墨家墨徒樊立,定会带众人下山!”樊立高声叫道。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奔向其中一个受伤的村民。手指运起内力,朝村民的伤口周围连点几指。 那村民的呻吟声立止,一脸感激地看着樊立。 接下来,樊立又走到每个受伤的村民面前,接连施展内力。 面对伤员,樊立能做的也只是刺激穴位来止血,简单的包扎让伤势不再恶化。 有些村民已经死去,樊立走到死者跟前,头微微低头,双手握在一起,以墨家的独特方式默哀,颇具有仪式感。 他的一系列动作都非常从容,似乎根本不怕黎峪山的山匪会再次过来。 姜庆心中暗叹,不像自己,在这个山林里做什么事情都躲躲藏藏。杀几个喽啰还要先勾引,然后反杀,生怕硬闯过去那些小楼路会一哄而散,然后去山上报信。 ‘这就是墨徒的自信吗?料定那些山匪根本不敢惹墨家子弟?’姜庆心中默默想到。 在樊立聚拢村民的时候,姜庆也在检查自己的伤势。 左肩依然肿着,樊立用内力封闭姜庆的穴道,同时也封闭了伤口中的毒素,不至于外延。姜庆的青荆诀虽然属于进攻性功法,但毕竟是属木行,多少有点恢复的基础能力。 在连续施展了两次焰风和一次荆棘之刺后,姜庆的内力有些透支,但是此时也在暗暗恢复着。 姜庆深吸一口气,问题不大。 他也开始召集村民,一直往北走,先走到营地,查探了一下,只有几具尸体,并没有活人留下。他轻叹一口气,然后来到一个灌木丛。 里面有一具名叫老张的山匪尸体,还有一个女子。她怀中抱着已经熟睡的婴儿,正躲在灌木丛中瑟瑟发抖。 “出来吧,目前是安全的。”姜庆沉声说道。 那女子听到姜庆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她亲吻着熟睡的孩子,眼泪夺眶而出。泪水滴在孩子的脸上,孩子毫无察觉,兀自睡得香甜。 “恩人,我家阿公怎么样?”女子抱着孩子走出灌木丛,立刻问道。 姜庆并没有回答,转身往前走,女子跟在后面,心中忐忑。 姜庆带着女子走进营地,将她引到那个囚禁村民的马车旁。 女子看到马车上,自己的公公躺在那里,胸口全是血渍,已然逝去。 她立刻跪在马车旁,哭得撕心裂肺。怀中的孩子被哭声惊醒,一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姜庆听她的哭得太过凄惨,不忍再听,走到一旁。他全程跟这个女子没有交流。没有问她的丈夫哪里去了,也没有问她家中还有什么人。 有些问题问出来便是对当事人的二次折磨,姜庆也不忍多听。 姜庆帮樊立一起聚拢村民,在这期间,并没有黎峪山的山匪出现,连侦查的都没有。 很快,村民被樊立重新聚集起来。众村民看有了领头人,心立刻定了下来。 一群人顺着溪边开始出发,浩浩荡荡往下游走去。 眼看着队伍走得很缓慢,但是樊立神色如常,没有一丝焦急的神色。 墨徒确实都很有底气... 姜庆走上前去,尝试交流道:“墨家果然是侠义道的集大成者,小弟十分佩服。” 姜庆一个马屁甩出,樊立脸上果然露出笑容道:“姜兄谬赞了。” 姜庆开始和樊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对姜庆而言,这或许是个好盟友,甚至可以说是个好大腿。 他现在已经发现了黎峪山的强大之处,自己单干很是吃力。现在墨家既然对黎峪山也有兴趣,正巧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他并没有直接问樊立为何能一眼认出自己,这样有些刻意。反正路途遥远,总能旁敲侧击出来。 不过樊立的言语中,似乎对自己十分敬重,而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态度好的让姜庆误以为樊立是他多年的好友。 “樊兄来黎峪山,是为了这些山民吗?” 樊立摇摇头,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实不相瞒,是为了我们墨门的一位墨徒,名叫阿离。她是我师父的女儿,来这黎峪山历练,但是却一时联系不上了。” 姜庆顿时有些惊讶,这墨门竟让一个女子来查探土匪窝? 仿佛察觉到了姜庆的神色,樊立轻叹口气道:“阿离姑娘听说黎峪山的山匪贩卖妇孺,大为惊怒,没有跟陈大师禀告,擅自过来调查的。” 姜庆听到这里,斟酌着语气道:“阿离姑娘还是有些鲁莽了。” 樊立摇了摇头,说道:“在下却认为,这不叫鲁莽,这叫做勇气可嘉。她正义善良,而且行侠仗义从不畏艰险,在下其实十分敬佩。” 姜庆听到这里,心中微微叹气:这货原来这是一个舔狗。而且是个性格老实的舔狗。 不过舔狗就舔狗吧,这人武功高强,人又老实,舔不舔狗的跟自己也没啥关系,丝毫不影响抱他的大腿。 他想起方才那两个当家的听到他墨家名号时的那种忌惮而恐惧的神色,简直就像是行窃的老鼠碰到了老猫。 似乎墨家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天然的克星。 姜庆不得不对墨家这个组织产生新的认知。 他其实有点理解阿离那个姑娘为何身为一介女流,敢独闯土匪山,正是墨家给的她的这份勇气。 “那现在没有找到阿离女侠,樊兄有何打算?”姜庆问道。 樊立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道:“要先把这些村民送到双庙村,托在陈大师的庇佑下,然后再来寻找阿离。” 姜庆点点头,这符合墨家舍己为人的做事准则。他心中也是想着先离开这个地方。 “贵门在双庙村有据点?”姜庆问道。 “正是。”樊立点点头:“我墨家每到一个地方,便会建立一个据点,收容那些穷苦人家进来。品格高尚者,发展为墨徒,不过不管是墨徒还是其他人,都要在据点劳动,自食其力。” 姜庆听到樊立的介绍,顿时明白,所谓的据点,便是灾民的收容站点。 双庙村毗邻土桥外寨,这墨家的据点离自己家倒是够近的。沙龙帮竟完全没有发现。 “贵门在双庙村的据点建了多长时间了?”姜庆问道。 樊立思索了下,说道:“左右不过五天吧。” 姜庆暗暗点头,这就是了,怪不得沙龙帮还没有发现。 “那在下正好可以和樊兄同行。”姜庆说道。 樊立立刻微笑点头:“求之不得。我们陈大师还正想跟姜兄认识认识。” “陈大师知道我?”姜庆有些奇怪道。 “当然。”樊立笑道:“姜兄在土桥外寨的善举,正可说是我辈中人。” 姜庆立刻躬身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同时他一凛,原来墨门早已调查过我了。 。。。。。。 黎峪山山腹,木场的小红屋。 三当家黎锐放下书本,正在那里算账,他右手持毛笔,左手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乱响。 木场刚开工,发出去了很多去年的存货,第一批奴隶也从清河县运往蛮族,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算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毛笔,揉了揉眉心。 接着,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何人?”黎锐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 “三哥,是我们啊,老七和老八!” 毛敦和常丰的声音响了起来。 “进来吧。” 黎锐看着自己这两个兄弟进来,脸上露出不满地神色:“都多大的岁数了,怎么还像年轻时候一样毛手毛脚的。” “三哥,祸事啦!”毛敦立刻高声道。 “有事儿说事儿,别一惊一乍的。”黎锐再次一脸嫌弃道。 “那墨门突然来我们黎峪山了。四哥的徒儿苏胖子被杀死在溪边营地,我那徒儿罗云重伤逃回......”常丰快速的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向黎锐报告道。 黎锐听完,脸上顿时一沉,眸子眯成了一条缝,沉声道:“确定是墨门?” 他听到墨门两字,心中也是直突突。墨门虽然人数稀少,但是高手众多,连道门中的四大教派都要忌惮他们几分。他一个小小的黎峪山,怎么可能得罪的起? 而且听说墨门的墨徒都极为团结,得罪其中一个墨徒,便相当于得罪了整个墨门。 因为这个原因,江湖上很少会有人去招惹墨徒,不管这个墨徒的实力有多么弱小。不过,只要一个墨徒得到墨门的同意出来行走江湖,那么他就不可能实力低微。 “那个人自称樊立,而且穿着墨门的服饰。所用的功法也是墨门的关指功。”毛敦立刻说道。 “据我徒儿罗云所说,樊立还有一个同伙,未报姓名。他身兼土行和木行的功法,而且他以两种功法相互配合,击杀了苏胖子。”常丰也补充道。 “身兼两行功法?”黎锐微微愣神,寒声道:“墨门果然英才辈出。这种武学奇才,咱兄弟们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现在被墨门盯上了,咱们怎么办?要不要禀告老大?”常丰问道。 黎锐摇摇头:“老大现在正在闭关,能联系到他的只有少红和二哥。” “那咱们现在就去找二哥!”毛敦一副急不可耐的神色。 却见黎锐忽然站起,沉声道:“还得先去找老四。” “为啥?” 两个人顿时一愣,老四那个杀才每天吃喝嫖赌,论在山寨中的地位,还有实力都还在三哥之下,这么大事三哥找他干啥? 却见黎锐匆忙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方才老四抓了一个女人,有人过来禀报那女子自称是墨徒。” “四哥竟然抓了一个墨徒?” 毛敦和常丰的脸上立刻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可是老四不信啊,他说这个女子实力低微,肯定是在吹牛。当时我忙着算账,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那现在呢....” 考虑到对方是个女子,而且是四哥所擒,毛敦和常丰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黎锐‘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唾沫道:“老四说她是个极品,非要破她的瓜。” 毛敦和常丰听到这句话,顿时都愣了一下。屋里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如果以这种方式侮辱一个墨徒,以墨门护犊子的秉性,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报复出来。 下一刻,三个人争先恐后的出屋,朝四当家方堒的住处狂奔。 三个人此刻都是一个念头:老四,你可千万不要得逞啊! 三人从林场一路疾行,绕过一个山头,终于来到方堒的住所。 正好遇到方堒从小路上过来,朝自己家走去。 和他的徒弟苏鹏全不同的是,方堒看起来像竹篙一样瘦弱。一双倒吊的三角眼,手里拿着一个瓷瓶,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 他看到黎锐等三人过来,连忙招呼道:“三个,老七,老八,你们今天怎么一起出动了。来找我喝酒?” 却见黎锐大踏步过来,一巴掌拍在方堒的头上,喝道:“方才那个自称墨徒的女子,你把她怎么样了?” 方堒石肤护体,一身土行功法,原本防御力极强。但黎锐这一拍下手极重,打得他脑袋发懵,他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这位三哥,郁闷道:“三哥,怎么啦?” “说,你有没有把那个姑娘怎么样?”黎锐厉声说道。 毛敦和常丰也围上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堒。 方堒看到黎锐的表情,心中顿时打了个突。三哥虽然性格温和,但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现在这幅神态,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立刻摇头,说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真的?” “那女子性情刚烈,我刚从药庐拿了点合欢散,还没来得及动她呢!” 黎锐顿时轻舒了一口气。 “走,去看看她。” 当下,黎锐拽着方堒,后面跟着毛敦和常丰。一行四人以飞快的速度奔入方堒的住所。 走过一条长廊,终于来到一个小花园。几人还没走进去,便听到一个女子正在激烈的惨叫。 四个人赶紧进去,只见花园周围花草藤蔓环绕,中间竟摆着一张大床。 大床上,一个俊俏女子被绑着双手和双腿,正是之前带着小敏和小庄闯入春香院的那个阿离。 两个小喽啰坐在阿离两侧,正在扒着阿离的衣服。 而阿离上身的衣服被撕得一条一条的,破破烂烂,根本不足以遮挡她雪白的身体。她激烈扭动着,拼命躲避着两个喽啰的侵犯。 她一边哭着,一边喊叫,喉咙已经喊得嘶哑,眼睛里充满绝望的神色。 看到几位当家人,两个喽啰顿时放开阿离,来到方堒跟前,一脸谄媚地笑:“四爷,这小妮子甚是倔强,我俩已经帮您调教地差不多....” 方堒还没等他说完,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打得直飞了出去,脸都被扇得有些变形。 另外一个喽啰吓了一跳,连忙逃开。 只见大床上的阿离身体蜷缩在一起,拼命地拿剩下的布料护住自己的身体,却怎么也遮不住。 她眼看着进来的四个当家人,眼中闪着仇视的光芒。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提到自己墨徒这个身份,这里的土匪竟然不买她的帐! 自她入江湖以来,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 此刻的她,悔不当初,不该违背陈大师的命令,擅自来到黎峪山。 然而,似乎已经没有后悔药了。 “滚,滚呐,滚!”阿离泪眼朦胧,不断地朝眼前的山匪嘶喊道。 她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惨遭侮辱,可是她现在身体受到重伤,还被绑了起来,连自杀都已不能。 然而,下一刻,阿离看到这几个人被她一顿吼,竟然退了出去。 方才侮辱她的那个喽啰拖着被方堒打成重伤的同伴,也走了出去。 花园里顿时便只剩下了她一人。 花园外,四个当家人凑在一起,轻声商议着。 “怎么办?”常丰轻声问道。 黎锐稍一沉吟,低声道;“先别动她,更加不能放她走。现在咱们和墨门的梁子已经结下,所幸尚未结深,就看大哥和二哥怎么处理了。” “好在他墨门远在中庭,咱们这边陲之地,墨门的势力不一定有多厉害。”方堒为自己的兄弟们打气。 “对,真闹将起来,咱黎峪山和十三山也不是好惹的!”想到现在有一个墨徒做人质,毛敦立刻就变得硬气了起来。 六十三 审问 三个人虽如此说,心中却仍是惴惴不安。 毕竟他们所面对的是墨门。这个可是天下唯一一个流传千年以上却没有四分五裂的名门正派。 在他们所了解的江湖轶事中,从来只有墨门扫除其他门派,没听说过有黑道上的教派在墨门上占得便宜的。 黎锐让自己这三个兄弟对这个墨门的姑娘严加看管,自己则前往黎峪山的主峰乱刀崖找自己的二哥黎铮商议对策。 乱刀崖是黎峪山的最高峰,也是黎峪山山匪的根本之地。 他们几兄弟原是大夏朝的官军,原在清河城以北抗击蛮族。当年蛮族和大夏朝爆发清河之战的时候,大夏朝二十万主力全线溃败。 蛮族攻至黎峪山,老大封一凡带着自己这些兄弟在崖上抗击蛮族,仗着地利接连打退蛮族的六波冲击。 等蛮族被打退的时候,崖上的大小石壁上全是刀痕,因此老大封一凡将这崖称为乱刀崖。 他们兄弟们作为清河之战的逃兵,无法向朝廷交待,索性便在黎峪山落草。 算下来,差不多有十几年了。这些年山匪做得惯了,都忘却了当年做官军是什么感觉了。 黎锐一边想着往事,一边顺着崖边小路拾级而上,上山的路很陡峭。绕过一个陡峭的山崖,眼前的地势终于平坦起来。 路的尽头是一个二进的院落。门口站着两个守卫。黎锐走上前恭敬道:“请这位兄弟通报一下,黎锐来拜访二哥。” 乱刀崖上的守卫,都是当年大哥和二哥的亲兵,黎锐对他们都甚是客气。 “三当家客气,小的这就去通报。”说着,那守卫转身进山门。 过一会儿的时间,守卫出来说道:“二公子让小人传话,说二当家知晓墨门闯山,已经去四当家府上见那位墨门的姑娘了。” 黎锐心中一凛,二哥果然了得,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说起来,二哥所修的御兽门功法,已经是七品心感境了。过两年说不定能够冲击六品。 想到山寨中高手如云,黎锐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帮我回禀二公子,就说三叔告辞。”黎锐对守卫说道。 那守卫微微点头,自回去禀告。 黎锐转身下山。这个二公子封少青是大哥的二子,平常都是跟着二哥学武,内功极为深厚。自己虽然是他的长辈,但是实力远远不如他。 回到方堒的住处,会客厅里,黎铮已在上首高坐,下面站着方堒,毛敦和常丰。 而那个墨家少女则站在会客厅的中间,被众人团团围着。 她身上还是穿着被撕裂的衣衫,露出白皙的肌肤。她双手抱胸,拼命护住身体,看着周围这些山匪,心中从未有过的屈辱感。 黎锐朝黎铮抱拳道:“二哥,方才去找你,想不到你亲自下来了。” 黎铮和黎锐乃是一母同胞,长相极为相似,都是一身长衫,宽颚高鼻。不同的是,黎锐气质儒雅,黎铮则透着一股野性。 黎铮对黎锐轻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转而对阿离说道:“姑娘,听说你是墨门的。” 阿离听到墨门这两字,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豪情,她怒斥众人道;“正是,你们这群山匪,赶快放我走,否则我们墨门不会放过你们的!” 黎铮听到这句话,接着又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不配知道我的名字!”阿离怒道,她其实羞于说出自己的名字。 “年轻人,还是不太能认清形势。”黎铮微微笑道。 说着,他微微动了动手指头。 下一刻,大厅突然涌进了许多虫豸。 这些虫豸数量庞大,里面有毛虫,螳螂,蚂蚁等等。它们行动有序,如潮水般向阿离袭去。 阿离顿时吓得尖叫起来,立刻想要逃离。不过她伤重无力,刚走出两步,就感觉脚踝上有不明的虫子爬了上去。 虫子在她身上越爬越多,包裹住了她的小腿,而且接着往上爬。 阿离觉得自己的小腿酥麻难忍,紧接着,她感觉到小腿的穴位上突然一阵剧痛。 那虫子竟钻进了自己的皮肤! “我叫...陆离。”陆离脸上冷汗直冒,强忍疼痛和满身的虫子,咬牙切齿说道。 “陆离...你在墨家是什么等级?” “墨者。” “墨家能允许一个最低等的墨者来十三山乱逛?你父亲是谁?” “.......” “不说?” 陆离立刻感到后背一股钻心的疼痛,似乎虫子已经钻入了脊椎。 “我父亲...陆士招。”陆离颤声说道。 “哦,原来是墨家的大统领....” 黎铮左手微微摆动,陆离身上的虫子顿时又退了下去。来的快,退的也快,如同潮水一般。 只剩下两个通体红色蚂蚁站在陆离的肩头,耀武扬威一般晃动着脑袋。 “带她下去。”黎铮吩咐道:“给她换件衣服吧,陆大统领之女,还是要体面一点。” 陆离脸上露出羞愧之色,被黎峪山的喽啰们带了下去。 等她走后,毛敦等人一脸忧色,对黎铮道:“二哥,咱们惹了一个墨家大统领啊,这可怎么办?” 众人皆有所闻,墨家大统领在墨门地位不低,实力至少都在六品以上。 “大哥还在闭关吗?要不要请大哥出关商议?” 跟兄弟们的忧虑不同,黎铮脸上则是一脸淡然:“慌什么?我们又没把他女儿怎么样。” “老四,老七,老八,你们先退下吧。”黎铮接着开口道。 方堒心中暗想,这明明是我家啊。不过他可不敢顶撞这位二哥,和毛敦常丰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屋里顿时只剩下黎铮和黎锐兄弟俩。 “二哥的打算是?”黎锐凑上前问道。 黎铮沉声道:“有些事情不是非友即敌的。咱们兄弟几个,十几年前跟蛮族死斗,现在不也做上生意了吗?” 黎锐眨眨眼,不明白二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却听黎铮又继续说道:“跟蛮族做生意的可不止咱们十三山一家。” 黎锐眼前一亮:“二哥的意思是?墨门中有些人也有参与?” 黎铮点点头,道:“小锐,你记住,江湖不止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有时候跟别人打个招呼,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但是我听说墨门崇尚兼爱,只遵真理,不论地位。就算我们有墨门中人做生意的把柄,恐怕那些人也指挥不了在黎峪山的这些墨徒。”黎锐又说道。 黎铮脸上露出讥讽之色:“你真以为墨门之中人人平等?说说罢了。他们来黎峪山的这群墨徒这次把陆士招之女陷在土匪窝,你以为陆士招能对他们善罢甘休?” 看到黎铮成竹在胸,黎锐心中一定,又说道:“听常丰说,除了那个叫樊立的墨徒,今天进山的,还有一个少年。他年纪不大,身兼木行和火行的功法,应该有九品。全程穿着斗篷蒙着面。” “蒙面,说明不是墨门的。”黎铮语气淡淡道:“不管跟我们黎峪山有何恩怨,也不管他和墨门有何关系,这种九品的小货色,直接诛杀即可。” “二哥高见!”黎锐躬身说道。 六十四 生机 樊立和姜庆带着村民们一路走下黎峪山,期间并没有黎峪山的山匪出现。 姜庆一边走着,一边盘算着自己此行黎峪山所得。 他微一凝神,脑海中出现功德值的信息: 【功德值:960】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内功: 【赤炎诀:第一重(0/800)】 【青荆诀:第一重(0/2000)】 看到这个数字,姜庆心中顿时大喜,出发前是160点。现在整整多了800点功德值。 其中杀人大概得了605,剩下的则是救村民得到的功德值。 救人一命,也能算很多功德值。而杀人的605点,相当大一部分是苏鹏全给的。 杀一个黎峪山的小头目,简直就是血赚。 姜庆心中十分满意,这次真是不虚此行,赤炎诀可以升级第二重了。 他这次还有一个重大收获就是,他发现木行的功法可以辅助火行,可以让火行的威力得到极大的增强。 这让他不禁产生一个新的思路,如果将五行的功法都练了,会出现什么情况? 不过五行不仅有相生,还有相克,具体施展起来,还是有极大的风险的。 毕竟想象很美好,现实不一定如人所愿。 他正想着,突然间一旁的樊立拈起一枚石子,往空中一扬。 樊立的指力非凡,这一个石子随手扔出,竟比之前那个黎峪山弓手的弓箭还要快。 只见一只麻雀应声而落,掉落在密林中。 姜庆一愣,这老哥怎么无缘无故童心大起,射死一只小鸟? 樊立对姜庆解释道:“这只麻雀,是被人控制的,黎峪山有御兽门的高手。” 姜庆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凛,他突然想起赵武念的供述中,二当家黎铮,还有大当家的二公子封少红,修炼的都是御兽门。 他其实对御兽门这种流派一直没什么概念,于是问道:“那个高手是在左近吗?” 樊立摇摇头:“品级高的御兽门功法,是能以极远的距离控制兽类的。这个我接触的也不多,只是看到空中的那只麻雀一直跟着我们,有些奇怪罢了。” 接着,他又有些感慨道:“十三山的土匪能骚扰边关十几年而不被消灭,果然是有些门道的。之前确实有些小看他们了。” 两个人边走边聊,姜庆也知晓了墨门的一些事情,还有这个世界的一些势力。 原来墨门的总部并不是在大夏朝,而是在更东边的齐国境内。墨家总舵设在在齐国滕州的墨城,已延续了千百年。 墨家锄强扶弱,行侠仗义的对象并不限于齐国,而是整个九州。 而九州各国,包括九州中央的大周皇庭,都对墨家持友好态度。 当然,也仅限于友好态度,没有一个皇室或者王室真正的亲近墨家。只是因为墨家代表底层百姓的利益,所以从明面上不得不亲近罢了。 而大夏王朝则不同,这个国家的王室是唯一一个在明面上排斥墨家的王室。所以墨家在大夏朝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力。 不过即使如此,墨门也没有放弃来大夏朝建立据点,只是影响较小罢了。 就算如此,靠着千百年来的影响,大夏朝的黑道也对墨门十分忌惮。 樊立说起墨门的种种时,颇为自得。 姜庆看得出,这个樊立对自己的门派有一种深深的认同感,是个真正的侠客。 而自己帮别人,是带有功利性的,并不像樊立那么纯粹。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下黎峪山。途中,樊立和姜庆看到有些伤者行动不便,各背了一个。 下得山后,天色已经变晚,一行人顺着河道边走,太阳挂在地平线,余晖撒向干涸的河道,照着那一汪汪的死水,更显这片土地的凄凉。 如今正是春耕时节,好好的土地却一片荒芜,姜庆突然觉得今天的土匪杀少了。 走过这段河道,又行了十几里,进入双庙村,突然就变得有生机了起来。 和方才死寂的村庄相比,姜庆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只见青苗整整齐齐的排在田间,垄土笔直,分出了一块块的田地,看起来阡陌纵横,十分规整。 身后跟着的村民看到这幅景象,有些竟突然有些哽咽,流下了眼泪。 作为农民,春耕是他们做梦都在想的事情。这意味着富足的收成,安定的生活。 田间还有搭建的帐篷,帐篷前点着篝火,两个男人正坐在篝火旁抽着旱烟。 他们在夜色中,远远看到姜庆一行人,一起站起,朗声道:“何人?” “我是樊立。”樊立高声回应道。 “原来是樊大哥回来啦!”两个汉子立刻笑道。 “我还给你们带来了新的兄弟姐妹。”樊立指着后面的村民说道。 附近还有几个守夜的汉子,听到这边的动静,也一起走了过来,看到樊立带回来的一众村民,都在那里指指点点,互相笑着。 从黎峪山逃出来的村民中有很多妇孺,看到这种情景,立刻都害羞地低着头,眼中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 “都散了吧!”樊立高声喝道。 人群好像很听樊立的话,立刻散去。 樊立引着众人,接着往前走,路的尽头,姜庆看到了一个标准的军事化墩堡。 墩堡的大门两侧各一排围墙,围墙顺着一个弧度隐没在夜色中。围墙上面几步便是一个哨塔,外面竟然还有一条壕沟。 这是一个典型的坞堡,进出极为不便,但是防御力极强。一般乱世的村子才会这样设置,方便抵御侵袭。 姜庆万万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墨家竟然在双庙村建立了这样规模的一个墩堡。 这是怎么做到的?不愧是动手能力极强的墨家。 哨塔之上,一个哨兵吹了一声口哨,壕沟对面的吊桥缓缓落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墩堡大门打开,一个老汉出现在门口。他面色黝黑,要不是穿着浅白的衣服,夜色中还真不好发现。 “陈大师。”樊立立刻躬身道。 陈通笑呵呵的从吊桥通过,来到众人跟前,点头道:“樊立,你救下如此多的村民,又是一场功德啊。” “陈大师过奖了,主要有姜兄的帮助,算不得我一个人的功德。”樊立谦逊道。 “哦?”陈通转头看向姜庆,一脸慈祥道:“莫非这位是土桥外寨的班头姜庆姜大人?” “不敢,小子姜庆。”姜庆也躬身道。他知道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至少有六品的功力。 上次在春香院就已展示过了。 “姜大人以一己之力,使沙龙帮走上正道,立起沉疴,让土桥外寨焕然一新,实在令人佩服莫名。”陈通诚恳说道,对姜庆甚是推崇。 姜庆心中暗暗惭愧,他也不是真的为了百姓,只是为了功德值而已。 “陈大师,阿离没有找到。”樊立语气有些黯然。 陈通听到这话,轻轻拍了拍樊立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心急。 “还是先进墩堡,治疗伤员吧。”陈通将手一挥,将众人请了进去。 姜庆则是被陈通拉着手走进的墩堡。眼看墨门的人都对自己十分客气,竟把他当自己人一般。姜庆心中顿时有些期待。 墨门作为名门正派,源远流长,又跟自己的行事颇为吻合,有这样一个大腿作为盟友,不知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助力。 六十五 九州军火商 姜庆一行人跟随陈通沿着吊桥走进墩堡。 墩堡的里面设置得也是十分规整,每一个木屋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看起来就像前世那些放在码头的一个个集装箱。 姜庆觉得规划这个墩堡的人,绝对是一个重度强迫症患者。 而且木屋的构造十分精美,采用的是穿斗式设计,极大的节省了木材,而又十分坚固。木材相接的地方采用的榫卯方式,既好看又严密,一看便是大匠风范。 不愧是墨家....姜庆心中暗赞。 不只是姜庆,身后其他的村民看到这种房屋,也都在赞叹。明明所用的都是寻常的木材,但是木材之间连接得当,排列紧密,看起来就十分结实。 作为无家可归的流民,如果能让他们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种上墩堡外那样的良田,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正在他们赞叹之时,从远处走来一群人,这群人有男有女,而且都统一着装。 “陈大师,听说有新一批的流民到来,而且有好几个伤员,我们特来救治。”领头的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说道。 “劳烦胡大夫了。”陈通颔首道。 这些人听到陈通吩咐,立刻便过来搀扶伤员,手脚十分麻利。 姜庆注意到这群人中,还有被他杀死的那个李秀才所陷害的刘氏。 此时的刘氏也是穿着麻衣,手脚麻利。从气质看起来已不像一个贵妇人了,倒像是一个专业的医女一般。 姜庆记得此女之前被李秀才陷害时,由于宅子被官府查抄,流落街头,逢人就讲自己的夫君和母亲是被冤枉的。在大街上披头散发,声嘶力竭,状若疯魔。 但她此刻神色平静,眼中有光,似乎已经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 姜庆顿时心想,墨门这才是真正的救人。让人从复仇的泥潭中走出,然后拥抱新的人生。 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些手段,完全流于表面,跟墨家一比,高下立判。 他不禁心想,如果他能像墨家这般,建立起一个井然有序的小乐土,是否会收获更多的功德值? 随即他心中失笑,自己怎么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获取功德值...果然,跟墨家相比,自己就是俗人一个。 这些人将村民都领走,顿时只剩下了陈通,姜庆和樊立。 “姜少侠,请入公事堂一叙。”陈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师面前,何敢称侠?”姜庆谦逊道,跟着陈通来到墩堡中心的一个木宅内。 作为这个墩堡的公事堂,屋里的家具可用简洁来形容。 一个大木桌子,几条刷着清漆的木凳子,周围摆放着木柜,上面都是农具或者其他生活用具。 没有太师椅,没有茶几,也没有花瓶和字画之类的装饰物。一切都显得实用,简单。 陈通请姜庆入座,奉上热茶。 姜庆忙活了一天,早已十分饥渴,此时立刻‘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茶水很涩,像是放了好几年的陈茶。姜庆喝惯了沙龙帮给供奉的好茶,一时间没有适应。 “有吃的吗?”他其实此时饥饿难耐,但是墨门没有准备饭食,姜庆索性直接提了出来。 听到姜庆的要求,陈通起身从后屋提了一篮高粱窝头出来,放在姜庆和樊立面前。 “窝头配茶水,一绝。”陈通颇为热情的介绍道。 只见樊立看到这些窝头,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拿起一个便嚼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姜庆试探性的啃了一口,粗粮入口,卡在喉咙那里顿时咽不下去。他忙喝了一大口茶水,心想陈大师说的果然不错,确实要跟茶水配着吃,不然容易噎死。 他现在十分饥饿,身边又有樊立和他抢食,已来不及计较这窝头的味道怎么样了,一手拿起一个便是一顿狼吞虎咽。 在吃的过程中,陈通一直看着姜庆,一脸笑呵呵的,眼睛里闪动着欣赏和喜爱的光芒。 被一个面目黝黑的老男人以这样一个表情盯着,姜庆心中有些发毛。 等到姜庆吃得差不多了,陈通这才开口道:“前些日子老夫师侄阿离擅入土桥闹事,还请姜少侠不要见怪。” “不敢,误会一场而已。在下对墨家敬仰已久,怎么会见怪。”姜庆说道。他心想这陈大师一口一个姜少侠,似乎是可以忽略了自己衙门班头的身份,只认可自己是一个侠客。 “少侠敬仰墨门,老夫又何尝不敬佩少侠?老夫对少侠整治沙龙帮的做法很是佩服。我们墨门惩治黑道帮派,向来都是以暴力散帮汰人,从没想过整治。老实讲,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大夏朝像姜少侠这样的衙门班头,没有见到过一个。土桥外寨有姜少侠,实在是百姓之福。” 言语间,陈通对姜庆满是喜爱。 这老头把我看得太高了...姜庆老实说道:“在下整治沙龙帮,说白了,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其实并没有完全为了土桥的百姓。前辈实在是过誉了。” 陈通摇摇头,笑道:“大丈夫论迹不论心,不管姜少侠出发点是什么,只要给土桥的百姓带来福祉,那就是好的。”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互相恭维,樊立不插一句话,但是脸上也是深以为然的表情。 正恭维间,陈通的另一个师侄汪洋从外面进来,一进门便语气急促道:“听说阿离师妹在黎峪山失踪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看到了坐在客座的姜庆,立刻闭嘴不言。 姜庆注意到这个人看起来甚是年轻,高鼻薄唇,外表颇为俊朗,肤色也是一脸黝黑,一看便是经常在户外做工。 不过,最令人瞩目的是,他挎着一个篮子,里面竟放了四把火铳。这些火铳看起来倒和从沙青和抢来的那柄火铳颇为相似,只是这四把要更为崭新一点。 姜庆察觉到墨门这些人此刻对失踪的阿离十分上心,只是碍于姜庆在此处不想讨论而已。 毕竟阿离是姑娘家,在土匪山失踪,传出去有损名声。 他立刻站起身,拱手道:“今日和陈大师樊兄一见如故,改日一定再登门拜访。” 陈通也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待客不周的歉意道:“今日墨门有事,不便留客,改日老夫定当去土桥向姜少侠讨教。” 江湖上说讨教这种话,一般是反话,意味着上门寻仇。不过陈通的语气真挚友善,任谁都能听出来这讨教是字面意思。 “我来送送姜兄吧。” 说着,樊立站起,与姜庆一起走出屋外。 待姜庆走后,汪洋眉头微皱,问陈通道:“师叔,这人是谁?” “土桥外寨的一个衙门公人,为人颇有侠气,而且武学天赋也还勉强可以。”陈通说道。 “师叔想让他入我墨门?”汪洋立刻看了出来。 “正是。此子可堪教导。”陈通点点头道。 汪洋却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师叔,咱们墨门现在尽是游侠,哪有治学之人?老祖宗留下的《墨经》现在哪还有人翻看?” 陈通听到这话,也是叹了口气,《墨经》这本书是墨家的老祖宗墨子所著,里面包含机关、机械制作的各种原理和定义。包罗万象,从算数到逻辑,无所不含。 只是当今九州的统治者不喜墨家,加上道门和阴阳门的武道昌盛,因此没有国家愿意让子民从小修习墨家的机关术。 仅靠墨门自己的培养,这方面的人才还是太少。 陈通丝微微一笑,说道:“游侠是一个方向,治学又是一个方向。都有大用,何必独选?” 这个师侄最近帮这个据点修房子,做水车,做火铳,忙得不亦乐乎。所以对于他的抱怨陈通丝毫不以为意。 实际上,陈通也觉得,这种机械和机关术,会比武学更加容易武装平民,保护平民。毕竟相比较而言,习武所耗费的资源实在太大了。 ...... 屋外,姜庆由樊立引着,往墩堡大门口走去。 “方才进来的那个少年,也是墨徒吗?”姜庆问道。 “嗯。”樊立点点头:“他名叫汪洋,是陈大师的师侄。” 姜庆对汪洋手里拿着的那些火铳始终有些疑问,稍一迟疑,还是开口问道:“大夏朝明令禁止民间用火铳。为何他手上会有那么多的火铳?” 樊立听到此问,脸上顿时露出自豪的神情:“汪兄弟从小修习墨家机关之术,懂得机械原理。那些火铳,是他做出来的。” “做出来的?”姜庆顿时十分震惊,这些火铳虽然比不得后世的火枪手枪,但也是精细无比,汪洋一人竟能制作出火铳? 看到姜庆震惊的样子,樊立微笑道:“别说他手上这几把,连大夏朝神机营中的火铳,也是我们墨家提供的。所以,我们墨家持枪不算违禁。” “原来如此。”姜庆顿时了然,这墨门,原来还兼做九州的军火商。 “姜兄似乎对火铳十分感兴趣,对此也有了解吗?”樊立有些好奇道。 姜庆思考了下,他其实之前专门有研究过沙青和的火铳,工艺大概是前世十四、十五世纪的那种水平。虽然精密,但是原理倒很浅显。 于是他斟酌着开口道:“我看贵门手里的火铳,似乎是用弹簧压缩,以弹簧的势能带动钢轮,然后钢轮所带的细齿摩擦燧石点燃火药,最后射出钢珠。” 樊立顿时又惊又喜道:“姜兄竟懂火铳的原理?” “不精,略懂而已。”姜庆说道:“只是这种以弹簧的弹性势能带动钢轮摩擦点燃火药的方式,前期步骤太多,显得笨拙了些。” 樊立听到这里,微微咂舌,好家伙,这要是给自负机关大师的汪洋听到了,非得气急攻心不可。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吊桥,天空中月朗星稀,野外一片寂静,已是到了晚上。 “姜兄,今日言谈不尽兴,改日一定要再来做客。”樊立拱手道。 “一定!”姜庆也向樊立拱手,两人作别。 姜庆此时归心似箭,他此刻功德值已经够升级赤炎诀了,而且差不多两天没回家了。 不知道现在土桥怎么样,张晓枫怎么样了。 而且,这次升级赤炎诀,会出现什么样的幻境?能提升到什么样的实力? 姜庆对此很是期待。 六十六 夜探(5000字) 双庙村距土桥,只是翻过一座小山头的距离,姜庆走过一道十里长的山路,很快便到了土桥外寨。 到了自己家宅子的路口,姜庆远远看去,即使在深夜里,宅子两侧的守卫仍然站在那里,倒颇为敬业。 他心念一动,便想测试一下自己的身手,如果凭自己的身手潜入宅子,会不会被这些守卫发现。 他不再从街角进入,而是顺着自己身旁的宅子攀援而上,鱼龙三折步在屋檐上快速地行走,脚下无声无息,只有裤腿兜起微风的声响。 很快,便到了临街口,对面便是自家宅子的屋檐。屋檐下是两个兢兢业业的守卫。 姜庆脚步不停,蓦地起跳,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轻轻落在自己宅子的屋檐上。 他立刻趴下,侧头聆听。 下面的守卫没有任何察觉。看来对于高手来说,这些守卫确实是个摆设 姜庆暗暗叹口气,从屋檐绕到围墙上,然后轻轻跃下。 走过一进的长廊,来到内宅,月光下,花厅的花草默默盛开,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花厅的右侧便是张晓枫的卧房,姜庆看到房内竟透出微微灯光。 这么晚了,晓枫还没睡吗?姜庆顿时有些好奇。 他信步上前,想跟张晓枫打个招呼。 走到近前,窗户半开,姜庆朝里面望去。只见张晓枫趴在桌子上和衣而睡,而她的手上还捧着一本册子,赫然便是青荆诀。 桌子边缘的烛火微微亮着,映在张晓枫的侧脸。张晓枫的俏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烛光下,粲然生光,惹人怜爱。 ‘学习内功学到睡着,这么刻苦的吗?’姜庆暗想道。 三春时节,露气湿寒,姜庆刚想进去给张晓枫披件单衣,忽听另一侧脚步声响。 姜庆心中一凛,立刻轻灵一跃,躲在屋檐之上,想看下来人是谁。 只听得一阵细碎轻柔的脚步声,荷香拿着一个灯笼从另一侧走来。 姜庆顿时放下心来,原来是这个泼辣胆大的女婢。 荷香轻轻推门进去,屋里便传出了说话声: “小姐,醒醒。你怎么又趴在桌上睡了,我扶你到床上睡吧。” “唔...”张晓枫慵懒的声音响起:“我怎么又睡着了,什么时辰啦。” “都快子时啦。小姐你整天研究这本书,也太勤奋了吧。” “姜庆交待的,我得好好读。要是读不好,等他回来会失望的。” “小姐,你太在乎老爷的感受了。有你这样的红颜,可真是老爷的福气。” “荷香你别这么说,怪难为情的....我做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屋子里主仆二人交谈着,姜庆听了微微一笑。想不到张晓枫还挺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的。 他想现身,但是两人正在说体己话,要是自己突然出现,张晓枫可能会突然社死,想象就有些尴尬。 算了,还是先回去吧。 姜庆在屋檐上轻轻一跃,便跃到了花园的另一侧,穿过一个珠帘门,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进入卧室后,姜庆轻轻将屋门合上。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空间,姜庆轻轻舒了一口气。 此刻将近子时,万籁寂静,正是升级的好时机。 姜庆将门窗关紧,脱下上衣,露出脊梁。然后盘腿做在地上。 他心中默默调出系统面板。 【功德值:960】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内功: 【赤炎诀:第一重(0/800)】 【青荆诀:第一重(0/2000)】 “赤炎诀,升级!”姜庆心中念到。 下一刻,周围的温度在陡然间急速上升。姜庆只觉得前方光芒刺眼,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等他再睁开的时候,发现自己所盘卧的地方已变得一片火红。这是一个悬崖之上,脚下像是岩石,却又有着细密的纹路。 崖下流淌着赤红的岩浆,姜庆平目望去,悬崖对岸,只见几只火红色的大鸟在空中翱翔。 那些大鸟距离很远,依稀只看到扇动的翅膀,无法得见真容。 姜庆还欲细看,突然一阵狂风吹过,姜庆的双眼立刻迷离起来。 这股狂风夹杂着极高的温度,不停的刮过姜庆的肌肤。呼啸风中,姜庆只觉得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身上的皮肤被被这刀子般的狂风刮过,巨大的割痛感让姜庆目眦欲裂。 在极强烈的压迫感中,姜庆奋起全身内力,护住全身,与这股狂风死死相抗。 而这股狂躁之风也随着姜庆的发力,慢慢提高着风力的等级和温度。 等姜庆力竭之时,这股狂风也会渐渐停息。姜庆强,它便强;姜庆弱,它便弱。反正将姜庆弄得半死不活,让他的身体始终处于极限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庆只感觉自己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极限状态也渐渐变为常态。 终于,在某个时刻,姜庆福至心灵,突然双手握拳,以一招双贯耳,往前击出。 拳头带动双臂,手部的内力顿时发力,一股强大的高温风暴裹挟着双臂呼啸而出,与刮来的强风进行抗衡。 不同于焰风,这次的内力外泄十分持久,而且攻击得也很远,姜庆甚至能控制这股内力攻击特定的方位,而不像之前那样只能以自己为半径进行无差别攻击。 这种专注于一点的攻击比以往的攻击手段更为强悍,狂风和姜庆的内力一对冲,压迫感立减。 姜庆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不停的磨练着自己对内力隔空激发的各种施展和控制。 直到他在狂风中游刃有余,风暴虽烈,却再也无法伤害自己的身体。 又过了好久,姜庆逐渐能够让内力长时间的在体外受姜庆自由的控制。按照品级来讲,似乎已经到了八品气感境巅峰,只是尚未圆满。 所谓气感境,便是能将内力隔空朝一点进行精准打击。以打击的力度和持久性作为衡量八品实力的标准。 而下一步便是七品具象境,可以自由控制内力散步在体外,形成天然防御,这一点,姜庆自忖无法做到。 不过能以这么快的速度从九品来到八品,姜庆心中已是十分满意。 天地变色,赤红渐渐退去,幻境又变回了现实。 在离开幻境以前,姜庆努力瞪着眼睛,想看到远处天空中飞翔的赤色大鸟到底是个什么,却始终看不清楚。 一个恍惚间,姜庆又回到了室内,月亮高挂,在天空的方位未曾挪动,一切如旧。 姜庆检查了全身,皮肤出现诡异的暗红色,不过在渐渐恢复如常。他的上身赤裸,下身的裤子已经变得破烂不堪,无法再穿了。 这升级的场所,到底是自己臆想的幻境,还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中?姜庆的心中满是疑惑。 正在疑惑间,脑海中显出一行信息: 【消耗功德值800,剩余160】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姜庆看到这个数值,顿时惊呆。到下一重要整整9000点功德值? 这也太狠了... 姜庆微微咋舌,这特么还不如自己去修炼的吧? 他记得在未修行青荆诀之前,第一重到第二重需要1500点,现在是9000点,似乎增长了六倍。 看来他第一重青荆诀已经无法再影响赤炎诀第二重的升级了。 那下一步便是升级青荆诀,看看升级后的青荆诀是否能够再次影响赤炎诀的升级。 他此时已经十分疲惫,来不及试验自己新修的功法,胡乱用毛巾擦拭了一下身体,然后沉沉睡去。 ..... 此刻,几十公里外的黎峪山。 深夜的红松密林中,幽深静谧,只有树叶被风刮过的沙沙声和偶尔的几声鸟叫。 一个灰色的身影穿行在密林中,速度飞快,直如鬼魅。这个身影灰布麻衣,布裤草鞋,面目黝黑,正是墨门的陈通。 突然,陈通的身影骤停,沉沉地望着前方。 下一刻,从天空中突然跃下一个猛兽。 这个猛兽青面獠牙,竟似一张人形的脸,但是却一身黄皮,红色的尾巴高高扬起,双爪锋利无比,朝陈通猛扑过来。 兽未至,一股腥风已经向陈通刮过。 “合窳兽?”陈通微微惊讶,将手往上一抬。 那只合窳身处半空,猛扑之势戛然而止,就好像碰到了一个空气墙。 “哇唔~” 那只合窳发出了一声向婴儿般的惨叫,在空中一个转身,跃上了一棵红松木。 然后虎视眈眈的看着陈通。 陈通一脸平静地看着这只合窳,脸上毫无惧色。 下一刻,合窳在红松树上一个借力,又朝陈通奔去。 于此同时,陈通只觉得后方,左侧,右侧一阵腥风刮起。加上前面这只合窳,竟有四只合窳一起朝陈通奔来。 “孽畜...”陈通双手握拳,轻轻一跺脚。 地面突然发出震动,紧接着,两只人形的土人立刻破土而出。 这两只土人迎着合窳而上,一把抱住了左侧和右侧的合窳。 两只合窳的利爪深入土人的身体,但是却被土人牢牢抱住了身躯。紧接着,合窳的口鼻也深陷在土人的胸中。 ‘流沙’ 陈通又是一跺脚,后方的合窳正在奔跑建,突然脚下一滑,陷入了流动的泥土之中。 与此同时,空中出击的那只合窳再次碰到了一个无形的墙壁。不过这一次,合窳伸出利爪,一下子戳进了空气墙中,朝陈通的身躯猛扑过去。 陈通迎着合窳的利爪,右手握拳向前猛击过去。 一人一兽一下子贴在一起,合窳利爪印上了陈通的胸前,‘刺啦’一下,抓破了陈通的石肤,顿时划出两道血痕。 与此同时,陈通一拳打在合窳的下颚。 那合窳被一下子打飞了三丈远,撞断一棵巨大的红松木,然后软到在地。 而另外三只被困住的合窳口鼻陷在泥土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急速扭动,却依旧无法挣脱两个土人和流沙。 过了一会儿,三只合窳身子僵直,显然已被土人和流沙困死在泥土里。 几招之内,四只合窳全部倒毙。 但是立刻便有一只合窳又冲了出来。 这只合窳的身躯比方才那四个还要大,却不敢再上,只呲着牙冷冷盯着陈通。 而陈通和它平静对视,他胸口的血痕在慢慢消失,最终愈合。 良久,树林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墨师陈通,阴阳门武者。木土双修,听说已过七品巅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合窳乃世之猛兽,足下能一下控制五只,足见御兽术之深厚,敬请现身相见。”陈通沉声道。 东北方向,黎铮从灌木丛中缓步走出。 他手中持着一个五尺长的黑棒,身边跟着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身材高大,皮肤白皙,阴鹜的眼神盯着陈通,正是黎铮的徒弟封少青。他的手上也握着一根黑棒。 “未请教?”陈通微微点头致意,沉声问道。 “在下黎峪山二当家黎铮。”黎铮也点头致意道:“不知陈大师夤夜前来黎峪山,有何要事?” 陈通只摇了摇头,闭口不答。 黎铮微微一笑:“莫非是为了令师侄陆离而来?” 陈通听到这句话,沉声道:“家中晚辈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贵方,不知道她现在何处?” “不敢。阿离姑娘现正在舍下做客。”黎铮沉声道。 陈通心中一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贵方擒我墨门子弟,意欲何为?”陈通一改平和的语气,眼睛微微眯起。 黎铮看陈通的表情由平和逐渐转为严肃,似乎连他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起来。 “陈大师放心,贵门阿离姑娘暂时无恙,我们未曾伤害她,当然也不敢强留她。”黎铮沉声道:“只是想用她换陈大师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我们放她归去,请陈大师就此罢手,放过我黎峪山。” 陈通听到这话,摇了摇头:“墨门从不受威胁,贵方恶事做尽,只要放下屠刀,走下黎峪山,我墨门才会罢手。” 黎铮听到这话,青筋顿时暴起,森然看着陈通。 “放你娘的屁。”他身边的封少青突然恶狠狠说道。 陈通看了少年一眼,情绪未受到丝毫波动,道:“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我墨门向来恩怨分明。希望贵方考虑清楚,好自为之。” 说着,他再也不理会二人,转身离开。 他今天确认了阿离已落入黎峪山,便已足够。墨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墨徒,今日的事情,要尽快禀告总舵了。 接下来,便是和这些山匪不死不休。 黎铮和封少青眼睁睁地看着陈通离开,并未做任何动作。 “师父,这老家伙不合作。”封少青看着远去陈通的背影,想起合窳培养不易,这一下子死了四只,他语气中满是愤恨。 “意料之中。”黎铮说道:“看来要走第二步了。他们墨门的人现在便在蛮族的伊尔河交易生铁。就这老家伙一人守规矩,又有什么用?” 说着,他手中黑棒一挥,从红松树上落下一只灰色小鸟,停在黎铮的肩膀上。 黎铮将一张纸卷成一团,塞入信筒中,然后绑在小鸟的脚上,接着口中念念有词。 那小鸟顿时冲天而起,往东北方向飞去。 封少青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只是,如果这次委托蛮族说和,欠了他们人情,生意上便又少了几分利。” 黎铮看了封少青一眼,赞许道:“少青,你能想到这一层,足见用心了。只是无须担忧,些许小利,不伤根本就行。” “是,师父。”封少青点点头。 两个人转身往山上走去。上封少青少年心性,不断挥舞着黑棒,一路上野兽环绕,甚是热闹。 “我所担忧的,是另外一点。”黎铮沉声道:“你六叔赵武念至今未归,我怀疑已经出事了。” “会不会也是墨门干的?”封少青说道。 黎铮摇摇头:“墨门势力庞大,不屑玩此阴招。不过我听你七叔说,今天跟墨门一起的,还有一个木火双修的蒙面之人。看其风格,倒像是喜欢玩阴的。” “你的意思是,此人跟六叔失踪有关?”封少青沉声问道。 “有这种可能,但只是推测。”黎铮说道:“这是另外一股势力,或许和墨门有关联,或许没有。但是势力一定不大。” “我已经让你的三个叔叔带人从六弟失踪的土桥外寨和老牛湾城查起。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 封少青听黎铮说完,恨恨道:“妈的,我黎峪山只是做些人口买卖,又没有招惹他们,竟然让人这么欺负。师父,一旦查到是谁,你让我下山吧,我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嗯”黎铮点点头:“老七说此人年纪轻轻,便能木火双修,而且九品巅峰。正好是你的试手对象。” “九品巅峰...稍微弱了点。不过正好拿来试师父送我的新兽。” 封少青抬起黑棒,森林里立刻传来一声野兽低沉的嘶吼。 听到这声嘶吼,身旁的合窳发出一声娃娃般的哀鸣,下身一阵哆嗦,竟然吓尿了。 六十七 教学 第二天,天色大亮,姜庆睁开眼睛,从容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此时阳光透过纱窗照在身上,让他觉得暖洋洋的。 他微微抬起右手,内力自然地在经络里流转,从未有过的充盈感。 他随手用手指一指,‘突’的一声,一股火行的内力透过皮肤,带动气流,往前激射而出。 手指的方向,是一只茶碗,应声而倒,掉落在地。 他心中十分惊喜,右手攥拳,模仿裂山拳的用劲方式,凝拳待发。 同时赤炎诀的内力在拳头中流转,尚未击出,姜庆就已经感觉力量从未有过的惊人。 ‘算了,这一拳还是别发出去了,墙塌了,檩木着火了,晚上就没地方睡了。’姜庆暗暗想到。 他松开拳头,凝聚起来的力量顿时消散,这种控制自如的感觉真的是太棒了。 他搓了搓手,刚想起身。却听到外面脚步声响,门一下子被推开,荷香拎着抹布走了进来。 主人没在家,但是每天也要来打扫卫生。这是荷香的日常工作。 但是当她随意往床上一瞄,只见姜庆正默默地躺在那里,他的上身是赤裸的,下身的裤子则烂的不成样子,隐隐漏出大腿的肌肤。 姜庆老脸一红,默默拉过被子盖住。 “妈呀!”荷香惊叫一声,吓得连抹布都扔了,慌忙跑出屋子。 “至于叫得这么大声吗?” 姜庆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从床上站起身来,刚穿好衣服,便又听到脚步声响。 那脚步声刚进姜庆的院子时是急匆匆的,等到了门口,突然步子又慢了下来,接着,响起张晓枫试探的声音:“姜庆,你回来了吗?” 这声音刻意显得镇定,却又透出一股欣喜。 “嗯。”姜庆轻声说道。 “那...我去给你准备早饭。” 说着,脚步又离开,听起来急促而又轻快。 温馨的小餐厅内,张晓枫坐在姜庆的对面,脸上带着笑容,看着姜庆一阵狼吞虎咽。 在喝完最后一口粥后,姜庆擦了擦嘴巴,一脸满足。 “你怎么回来也不打个招呼。”张晓枫看到姜庆喝完粥后,开口道。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荷香站在张晓枫的身旁,心中吐槽道:“惊喜倒没有,惊吓倒很足。” 姜庆又开口道:“对了,你青荆诀看得怎么样了?” 张晓枫有些不好意思道:“进展很缓慢,很多地方都不懂。” “不懂正常,毕竟是武功秘诀,自学都能看懂的话那你也太厉害了。”姜庆笑道:“口诀都背熟了吗?” “差不多吧....背了有十几页。”张晓枫轻声说道。 姜庆点点头,几天的时间,能背这么多,也算难得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个挂壁。 当下姜庆便开始为张晓枫详细解读青荆诀的口诀内容。 他身负第一重的青荆诀内力,对口诀中的很多运功方法都已经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因此解惑起来毫不费力。 当下一个教,一个学,两个人顿时有了一种非常和谐的奇妙氛围。 姜庆看着张晓枫乖巧的神态,心中默默想到,不管这女孩漂不漂亮,跟她相处起来倒是蛮愉快的。 像这么乖巧听话的女孩子,不多见。真的不多见。 教了一上午的时间,吃过午饭,姜庆揉了揉眉心,他准备让张晓枫消化一下,自己则去趟沙龙帮总舵,看看这几天来,土桥外寨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他刚准备离开,张晓枫却道:“你等下。” “怎么?”姜庆轻声道。 张晓枫走回房间,取了一个天青色的袍子出来,放在姜庆手里,脸色微红道:“看你天天穿布衫,给你做了一个灰色的袍子,你穿上试下。” 姜庆顿时心中一暖,默默接过袍子,套在身上。 “怎么样?”姜庆将双手张开,展示给张晓枫看。 张晓枫眼前一亮,心中满是开心。这是一件绸缎的长袍,整体天青色,姜庆穿上之后,原本健壮的身材隐藏在袍子之下,立刻便有了一股儒雅之气。 “你喜欢吗?”张晓枫期待问道。 “还可以吧。”姜庆其实根本不在意穿什么,立刻点头道。 “那就好。”张晓枫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接着张晓枫又仔细的把姜庆的领子和袖子整理好,就像妻子整理丈夫的衣服一样。 姜庆看到张晓枫细心整理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双眸子满是专注。 整理完毕后,张晓枫才满意点点头,放姜庆出门。 一出大门后,姜庆立刻就将袖子撸了起来,这种绸缎长衫,他其实有些穿不惯。一点都不实用,拳脚完全施展不开。 不过整体看下来,倒真有些读书人的气质,很好的隐藏起来自己健硕的身材和武者的气质。 走过桥东街的街中心,路过黎峪山的货栈,姜庆照例往里面瞟了一眼,看看货栈里面有什么变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此时隔着货栈的栅栏,姜庆看到院子里竟站着两个熟面孔。 分别是黎峪山的七当家毛敦和八当家常丰。两个速度型的九品高手。 姜庆顿时心中一惊,这两个人怎么现身土桥外寨? 是发现了我的身份,还是在调查赵武念失踪? 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心中在急速思考任何可能性。 刚刚走过街角,却见到李瑞华带着两个帮众,也朝这边走来。李瑞华看到姜庆,顿时愣了一下。 “姜大人,您回来了?”李瑞华微微拱手。 姜庆走上前,轻声道:“帮主何往?” “黎峪山来了两个当家人,正在货栈,邀我过去。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李瑞华不动声色说道。 “我来扮作你的管事,带我过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姜庆沉声说道,同时站到了李瑞华的后面。 他今天的装扮,刚好适合做一个管家。 李瑞华顿时意会,点了点头,往前走去。 他原本心中甚是惊慌,毕竟他们的六当家赵武念是死在自己的私牢里的,此刻见到姜庆,心中蓦地一定。 ‘姜大人若在,一切好说。’李瑞华暗暗想到。 六十八 带路 一行四人走到货栈门口,在门口卸货的那些黎峪山的伙计看到李瑞华,只是瞥了一眼,接着装自己的货。 “在下沙龙帮帮主,来此面见贵山寨当家。”李瑞华微微功守道。 一个伙计朝屋里指了指:“当家的在屋里,自己找去吧。” 听到这句不冷不热的话,李瑞华脸色微变。 自他当了沙龙帮的帮主以来,在土桥外寨何曾受到这种冷遇?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身后的姜庆,见他脸色如常,这才按捺住怒气,信步朝屋里走去。 屋里面,两个汉子坐在太师椅上,看到李瑞华到来,都没有起身。 姜庆在李瑞华身后打眼望去,座上的两人,正是七当家毛敦和八当家常丰。 根据赵武念提供的信息,两个人所修习的内力不属名门,算是江湖上的杂学功法。 其中常丰所修习的是虎爪手,指力非凡,擅长使袖箭。也是一个速度型高手,姜庆和他交过手,虽然破坏性不强,但也是不可小觑。 而姜庆只看到过毛敦和樊立交过手,所使的功法名叫猫扑功,但是看他杀伤村民的那些招数看,似乎手法更加粗暴一些。 这两个人实力均不弱,姜庆有信心拿下他们。只是两个人都速度极快,如果一击不中,让他们逃跑了,就不好办了。 姜庆正思索着,李瑞华则躬身拱手道:“在下沙龙帮帮主李瑞华,未请教?” “毛敦。” “常丰。” 两个人说话很简洁,语气也很平淡。但是李瑞华一听之下,心中顿时一惊。 竟然是七当家和八当家亲至。 他之前看到姜庆之所以心安,是因为他自忖姜庆足以对付一个当家,但是现在两个当家人一起来,李瑞华心中就有些惧意了。 黎峪山的当家人,至少都是九品以上,姜庆虽然厉害,和他们也只能算是旗鼓相当,姜庆能胜过他们吗? 他心中有些七上八下,但是现在抱定了姜庆这条大腿,那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他脸上露出恭敬的表情,沉声道:“不知毛当家和常当家亲至土桥,有何见教呢?” 毛敦和常丰两人盯着李瑞华,没有开口说话,也没请李瑞华坐下。 李瑞华被两人盯得有些发毛,‘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 下一刻,原本坐在太师椅上的毛敦,右腿突然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突然一蹬,身子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一下子跃在空中。 同时他右手抬起,虚握成爪状,朝李瑞华猛力甩去。 姜庆在身后看得极为真切,毛敦气势虽足,但是右手使得明显是虚力,他没有真的想要杀掉李瑞华,似乎只是吓他一下。 他看清了毛敦的真是意图,因此没有动手。只是觉得毛敦的动作似乎比以前慢了一点。 或许是自己现在的实力更高了一层,所以看对手的动作更真切了? 姜庆觉得慢,但李瑞华却觉得毛敦的速度快如闪电,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心中大骇,刚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肩膀一阵剧痛,毛敦的手已经按在了自己的肩膀。 毛敦锋利的指甲一下子便将李瑞华的肩膀刮出一道血痕。 李瑞华双手下意识地向前击去,却见毛敦已经坐回太师椅上,动作直如灵猫一般。 李瑞华强忍着躲在姜庆身后的冲动,沉声道:“在下并未得罪黎峪山,足下为何如此?” 常丰微微一笑,说道:“帮主无须介意,我七哥只是在测试你的实力。” 却见毛敦摇摇头,对常丰轻声道:“一帮之主,武力却稀松平常。他要是对六哥动手,还差得远。” 李瑞华脸上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沉声道:“在下怎敢对六当家动手,不知道七当家此言何意?” “实不相瞒,我六哥那天离开你们沙龙帮总舵之后,失踪了。”常丰据实已告。 “失踪了?”李瑞华立刻装出一副震惊的神色,失声道:“这...怎么可能?谁敢向六当家动手。” “李帮主可否在说一下当日你跟我六哥只见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当然,当然。” 李瑞华连忙将当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从不平等交易说到赵武念出门前往老牛湾。 直说了老半天,毛敦突然插口道:“老牛湾的那个妓馆,是你推荐的?” 李瑞华点头:“正是,老牛湾城东的天香院。他说想找点雏儿,那个妓馆正好新来了几个姑娘。” “你怎么知道?”常丰问道。 “在下...也常有光顾。”李瑞华老实答道。 “你土桥这么多妓馆,去城里光顾?”常丰又问道。 李瑞华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之所以去妓馆,是想找点新鲜感。本处的几个姑娘实在太过熟悉了。” “说的也是...”毛敦突然点点头。 常丰盯着李瑞华,一副狐疑的表情,似乎想从他的脸上读出些什么。 李瑞华则脸色如常,坦然以对。 毛敦和常丰对视一眼,这个帮主说的话,和货栈那些伙计,还有探子说的并无出入。 应当是真话。 也就是说,虽然是不是沙龙帮所为还有待查明,但赵武念确实是到了老牛湾城才出的事。 “看来,要去一趟天香院了。”毛敦对常丰轻声说道。 常丰点点头,对李瑞华傲然道:“李帮主,得罪了。只是我六哥在你们这地界出的事情,以后少不得要麻烦沙龙帮协助调查。” 他说协助调查四个字时,十分理所当然,就好像自己是老牛湾的衙门一样。 “看来八当家还是信不过在下啊。”李瑞华一副委屈的语气。 “正是。”毛敦则朗声道:“此事一天不解决,老子一天不会放过你们沙龙帮。要是知道我六哥是因为你们失踪的,老子要让你们沙龙帮的所有人赔命!” 这句话说得十分不客气,李瑞华顿时涨红了脸,有些被侮辱的感觉。 却听后面的姜庆突然说道:“帮主,要不让属下协助这两位当家的一起调查吧?” 李瑞华听到此话,看向姜庆,顿时一愣。 毛敦立刻注意到姜庆,眼前这人身穿天青色的儒袍,看起来像个书生。 不过看他面孔年轻,顿时对他就起了轻视之心。 “你是何人?”毛敦冷然道。 姜庆对其一作揖,道:“在下是沙龙帮的管事。两位当家人对老牛湾不熟,可由在下引路去那天香院。相助二位调查,不知可否?早一点查出六当家的去向,我沙龙帮也早一日洗清嫌疑。” “正是。”虽然不知道姜庆的目的,但李瑞华立刻附和道:“这位兄弟虽然年轻,但对老牛湾甚是熟练,而且甚是机灵,正好可以帮主两位。” “嗯...”常丰点点头:“行吧,那就由你来带路吧,咱们即刻前往!” 六十九 调查(4K+) 当下,李瑞华告辞出门,姜庆则带着毛敦和常丰前往老牛湾镇。 一路上,毛敦和常丰步伐飞快,但姜庆则装出一副急速奔跑但完全跟不上的样子。 毛敦看着后面的姜庆,一脸嫌弃:“妈的,早知道给这小子配一匹马了。” 老牛湾离土桥外寨只有十几里的路,姜庆跟着两人一路小跑,很快便到了。 进城之后,姜庆迅速将两人引到城东,天香院。 门口,照例有几个妓女在那边揽客,看到姜庆三人,顿时贴了上来。 毛敦从怀里取出了一锭银元宝,扔给妓女道:“把你们老鸨叫来。” 姜庆在身后默默看着,这锭官银成色很新,分量很足,很显然是官府铸造的官银。 一个土匪身上,竟能带着这种的东西,他们是打劫过官家,还是他们和官府有交易? 姜庆心中十分疑惑,他已经从之前的经历中发现,大夏朝的官府糜烂之极,毫无威慑力。这两种情况其实都很有可能。 “客官里面请。”一个小厮急忙跑进屋里面去叫老鸨。 那妓女看到这种官银,顿时眼前一亮,将姜庆一行三人当做了大土豪,连忙使尽浑身解数贴在毛敦身上,簇拥着毛敦进院。 姜庆注意到这两人并不像赵武念那样对女人有强烈的兴趣。 他作为跟班,似乎是被忽略了,并没有姑娘贴过来,不过他并不在意。 院子里依旧乱糟糟的,有围在屋里听曲的,有看跳舞的,有在天井喝酒嬉戏的,各种多人运动,甚是热闹。 只见半老徐娘身穿绛红稠衣,扭着臀部走来,看到毛敦三人,一脸笑意,媚声道:“两位老爷今日光临咱天香院,真是让咱这馆子蓬荜生辉,不知道两位老爷钟意什么样的女子,老身这就给您安排。” 姜庆看这老鸨虽然自称老身,但是红粉满面,身材曼妙,巧笑嫣然,竟比那站在门口迎客的姑娘们还有魅力。 可惜这个世界不缺接客的年轻女子,她这种年龄纵然满是风情,也只能退居二线了。 毛敦道:“我们有些事情,想来问问你。” 那老鸨一听是来问事,原本笑意盈盈的表情立刻黯淡了下来,变脸速度非常之快。 毛敦顺手从怀里又掏出两个元宝,放在老鸨手上。 那老鸨将元宝放进袖子,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娇声道:“客官,您想问什么,尽管问。老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们找一间安静的房间吧。”常丰淡淡道。 那老鸨将银子揣在怀里,脸上喜滋滋的,亲自带着三人上楼。 姜庆跟在后面,路过他之前袭击赵武念的那个房间时,稍微停顿了一下。 里面传来了夸张的浪叫声,甚是热闹。 那老鸨脚步不停,带着人接着往前走,直走到三楼角落的一个屋子。 这个屋子周围十分安静,装饰也颇为豪华。应该算是天香院最高规格的房间了。 那老鸨将三人让进去,姜庆处在最后,他也想跟进去时,却听到常丰说道:“你不用进来了。就在门外等着。” “是。”姜庆点点头。 “记住,老老实实呆着,别给老子到处走动。现在不是你寻花问柳的时候。老爷们待会儿还要找你。”毛敦冷然道 “您放心,小人就在此地等候,帮两位把守屋门。”姜庆立刻躬身道。 姜庆看着那老鸨和两个人进去,然后关上门,自己果然在门口默默等待。 他其实不介意两个人调查这件事情。 毕竟已经过去了很多天,就算有线索,也应该微乎其微了。 他心中还是很庆幸墨家的介入,如果不是那天樊立和他在黎峪山一闹,姜庆估计黎峪山会很快察觉赵武念的失踪。 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一旦被他们发现了什么,姜庆在这里,便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届时,说不得要杀人灭口。 姜庆并不想在老牛湾或者土桥外寨杀人。毕竟自己的实力还无法完全抗衡黎峪山的那些土匪。 不过,开春以来,已经有好几个村子被土匪给洗劫了,双庙村以北的两个村子几乎已经无人烟。黎峪山抓不到人,下一个就是双庙村,再下一个就是土桥外寨。 冲突迟早会发生。只是,双庙村尚有墨门在,是土桥最好的屏障。 他心中默默思索着,里面传来了毛敦和常丰审问的声音。 屋子的隔音很好,姜庆并不太能听清。 老鸨的声音本来低沉,后面逐渐高昂起来,似乎在拒绝着什么。 下一刻,老鸨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声,然后便开始不停的说话。 姜庆凑上前去,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她在叙说那天后来的情景,那姑娘醒转过来,逃出门外,说遭人袭击,客人也突然不见了。屋里还有一股异味和烧焦的气息。 当时她们并未告官,因为姑娘没有受伤,而且也不关她们的事情。 说到后来,老鸨连连求饶,发誓这件事情与她毫无关联。 姜庆听了一会儿,只觉得里面脚步声响,他不敢再靠近,缓步离开。 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老鸨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是原本柔媚的面庞此时换成了一副苦瓜脸。 姜庆注意她走得时候一瘸一拐的,似乎腿被打折了一般。 毛敦和常丰也走了出来,两个人催促着老鸨往前走。直走到赵武念失踪的那个房间。 姜庆默默在后面跟着,只见毛敦和常丰也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正在激情办事,一下子便推开了房门。两个人并老鸨一起走了进去。 “谁?”一个男人羞恼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便响起一个女子的尖叫。 毛敦二话不说走进床帏,一下子攥住了男人的脖子,将男人提溜了出去,扔到了门外。接着,女子也被扔了出来。 那女子衣衫不整,脸上没有任何娇羞的表情,快速地爬起来,很识相地捂着胸口跑开。 而男人则站起来,脸上愠怒,想推开门进去理论,却又不敢。 “兄弟,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你惹不起他们的。”姜庆站在一旁,十分友善地提醒道。 “妈的,狗杂碎。”那人看着姜庆,以为都是一伙的,恶狠狠的低声骂了一句,转身离开。 房间内,毛敦仔细地查看着地上和柱子上的烧焦痕迹。 “他妈的,火行功法。”毛敦恶低声骂到。 常丰则推开窗户,望着窗下的那条巷子。 “如此看来,赵六哥不是在外快活不想回山,而是真的遇到了不测。”常丰脸色阴冷,沉声说道。 眼看六哥失踪,毛敦心中怒气勃发,恶狠狠地看着老鸨道:“说,你他妈到底认不认识那个闯入房间之人?” 那老鸨打了一个寒碜,连忙摇头道:“老身真不知道。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啊,据后来门口迎客的姑娘描述,那个人好像个子挺高,身材健壮,年纪不大,他穿着连帽的袍子,还裹着斗篷,也不太能看清他的面容,当时人很多,真的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个子挺高,年纪不大...”常丰笑道:“莫非你是按照门口站着的那个小厮描述的?你在撒谎?” “不敢,不敢,老身万万不敢!”那老鸨方才被常丰只用手指隔空轻点了一下,腿就莫名其妙断了,此时已经是恐惧到极点,生怕这个男人隔空点一下自己的脑袋。 “这条路,通到哪里?”常丰指着窗户下面的路,问道。 “大人,这条路十分偏僻,是通往东门的,东门是走夜香车和其他污秽之物的门,一般没有人走。”老鸨连忙解释道。 常丰听到这里,心念一动,对毛敦道:“七哥,你说六哥从这个房间突然消失,会不会是被那个木火双修之人从东门带出城去了?” 毛敦点点头:“倒是有这个可能性。不过,我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常丰问道。 “这老鸨说那个人是个子挺高,身材健壮。他说的与那天跟樊立一起的那个蒙面之人倒很相符。”毛敦沉声道。 “嗯。或许是同一人,或者同一种势力。”常丰点点头道:“这边有烧伤的痕迹,而那天那个人也有使过火行功法。”常丰点点头道。 “而你方才说,这个身材跟年龄好像跟外面那个沙龙帮小厮有点相似。”毛敦面色凝重,轻声说道。 常丰立刻明白了毛敦的意思,七哥认为门外的那个是凶手?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侃侃而谈道: “身材健壮,年龄不大。符合这两种条件的人太多了。 门外是沙龙帮的人,但他们帮主李瑞华的实力那么弱,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下属? 而且凶徒身兼木行和火行两门功法,实力在我之上。如果他年纪甚轻,那一定是名门之子。沙龙帮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人才?前任帮主沙青和是什么成色也见识过,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这一切建立在李瑞华没有捣鬼的情况下。如果沙龙帮有捣鬼的话,那一切又是另外一个答案了。不过,如果真的跟沙龙帮有关,那沙龙帮图啥?” 毛敦点点头,认可常丰的分析。确实,沙龙帮和黎峪山只有金钱方面的接触,但沙龙帮已经痛快把钱给了,不可能因为这点钱敢动黎峪山的当家人。 “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下手者是个年轻人,而且木火双修。那他绝对是一个势力强大之人。因为只有名门望族才有可能培养出年轻的双休高手。”常丰给出自己的结论。 “除了新来的墨门,老牛湾有这样一种势力吗?”毛敦轻声问道。 常丰没有什么头绪,清了清嗓子,高声道:“门外那个谁,快进来。” 姜庆站在门外,听到常丰召唤,老老实实推门进去。 常丰示意姜庆关门,盯着姜庆的眼睛问道:“你们老牛湾,有火行的高手吗?” “火行?什么叫火行?”姜庆满脸疑惑。 常丰登时一脸不耐,沉声问道:“你知道内功这个东西吗?” 姜庆点点头:“听我们帮主说起过。他心向往之,可从来没有得到过。” “妈的,你在沙龙帮是做什么的?这也不懂?”毛敦忍不住骂道。 “在下是帮李帮主处理码头事务的。”姜庆随口说道。 毛敦和常丰互相看了一眼,感觉这个沙龙帮实在是弱得很,之前以为沙龙帮在里面捣鬼,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想多了。 两个人思索着,今天来,弄清楚了两件关键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便是赵六哥不是故意不归,而确实是被人绑了,或者杀了。 第二件事,那便是凶手很年轻。 在他们的认知中,年轻高手都是用资源堆出来的。功法和钱,还有高手指导,缺一不可。 可能会有天赋异禀之人,但是不可能有同时精通两种五行功法的天才。 “回山跟二哥禀告一下吧。”毛敦轻声道:“那个凶手的本领只比封二少爷稍弱,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如果真的有一个阴阳门的大派盯上了我们,倒不得不防。” 姜庆听到这个结论,心中顿时微微一喜。看来自己这种开挂般的实力,让他们产生了极为错误的判断。 这次调查并没有暴露沙龙帮和土桥外寨。他顿时轻轻舒了口气。 “那这个老鸨和这间妓院呢?”常丰问道。 “人杀光,妓院烧掉。”毛敦脸色如常,似乎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老鸨听到了回山两个字,这才知道这两人竟是十三山的土匪。待她听到毛敦说的这两句话,顿时脸色苍白,双腿一软,呆坐在地。 姜庆听到这话,心中一凛。这两人竟要在这老牛湾城中大开杀戒?那我岂不是无形中害了这些人?外面的嫖客和姑娘很多,如果真的大开杀戒,这些人势必要死伤惨重。 看来,这两人不杀不行了。他立刻有了计较。 眼看毛敦走向老鸨,就要动手,姜庆突然出声道:“你们说的火行高手,是指挥挥手,便能放出一团火焰的那种高人吗?” 常丰听到这话,转头问道:“可以这么说,你认识这种人?” 姜庆摇摇头:“没见过,但是我听说过前些日子老牛湾都在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说是有一个人在城外放了一团火,一瞬间烧死了好多衙门的公人。” 常丰顿时眼前一亮:“有这种事情?” “是啊,就在城外的西津桥。那边现在都成禁地了,到处都是死人的残肢和血迹,还有被烧焦的野草地。”姜庆说道。 “快,带我们去看看!”毛敦原本阴沉颓丧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激动之情。 七十 偷袭 当下毛敦和常丰也顾不得杀那老鸨了,当下两人跟着姜庆走出房间。 在他们眼中,那老鸨就如同蝼蚁一般,杀与不杀全在一念之间。 三人走后,老鸨艰难地爬起,脸上露出劫后重生的喜悦,轻声念叨:“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三人从南门往城外走去,常丰问姜庆道;“你说那个火行高手,杀了很多差役?” 姜庆点点头,说道:“是啊,西津桥一战,死了一个班头一个捕头,衙门的公差头头被他杀了一半,差役也死了很多。” 常丰有些疑惑道:“阴阳门大派,要么都是官身,要么都是王族或者皇族。差役们都是他们的狗,没有理由对他们下手。” 三个人一路走出城门,往西津桥走去。 这条路之前一直人来人往,算是一个热闹的官道。但是自从姜庆在西津桥杀了那许多人之后,这里变得阴气森森,很少有人敢再从这里走了。 这一路上几乎很少见到人影。就算见到了,也是一些江湖汉子,只管低着头猛走。 三个人走下官道,往河边走去。 姜庆跟在两人后面,一直想要寻找偷袭的机会。但是他发现这两人始终和自己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而且时不时的瞄自己两眼。 看样子,两个人虽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但是在陌生人面前依然有着天然的警惕性。 两人都是速度型的高手,这种情况下,姜庆始终不敢贸然下手。就算突然出手,没有必杀的把握,还会打草惊蛇。一旦两人逃脱,凭姜庆鱼龙三折功目前的身法,应该是追不上的。 姜庆不动声色,默默指着路,很快便来到了西津桥下。 这里的尸体已被衙门清理干净了,只留下殷殷血迹,还有烧焦的黄土和草地。 草地中还有一些不明的人体组织和衣物碎片,看起来十分瘆人。 不过毛敦和常丰作为山匪,杀人无算,这种场面对二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常丰俯身查看地上灼烧的情况,毛敦则环视四周。 “老八,这好像有点不对。”常丰立刻说道。 “怎么了?”毛敦回头问道。 “这里的火焰范围,十分有限。与之前在黎峪山碰到的那个高手相比,实力有所差距。”常丰分析道。 “同样的功法,不同的实力。说明不是同一个人,但却是同一门派?”毛敦若有所思道。 在这里跟王灿等人战斗的时候,姜庆身上还没有木行的功力。而在黎峪山战斗时,姜庆的青荆诀已至第一重,木助火势,威力更胜。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一个人的实力会在一个短短的时间内得到巨大提升。 “情况已经彻底明了了。果然被一个擅长火行功法的组织盯上了。”常丰露出一股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娘的,咱们也就是杀杀村民,做做生意。屁大点事,又没惹到谁,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对我们动手?”毛敦有些恨恨道。 常丰心中也是不解,不知道附近有什么会火行功法的门派。不过,二哥和四哥说不定会知道。四哥原本就是一个五行大派的叛徒,修习的是石行功法。 他从怀里取出一条细细的竹条和一个炭条。用炭条在竹条上一通书写,然后嘴里发出一声呼哨。 过了一会儿,一个灰色的像乌鸦一样的飞鸟从空中落在,停在常丰的肩膀上。 姜庆看到这种情况,顿时大为惊奇,原来黎峪山还有这种通讯手段。 不过鉴于两人的调查方向已经歪了,姜庆并未阻止常丰报信。 如此一来,便可将沙龙帮和土桥摘除在外。 常丰将竹条绑在飞鸟脚上,然后将飞鸟放飞。信息发出去后,常丰若有所思道:“既然这人杀了这么多差役,说明与衙门有龃龉,看来要再去衙门走一遍了。” “嗯,现在就去吧。”毛敦点点头道。 姜庆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凛,他可万万不能去衙门,一去便要穿帮。他轻声问道:“两位当家人是黎峪山的大王,去衙门是否太过危险?” 毛敦哈哈一笑,脸上露出极为鄙视的神态:“小兄弟,老子纵横黎峪山十几年,就从来没把老牛湾镇的衙门放在眼里。这镇上的差役,死在我们手里的,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了。” “怎么,你们沙龙帮还忌惮衙门吗?”常丰冷笑道:“跟老子走一趟吧,会一会知县老爷。” 姜庆心中凛然,看来战斗已经不可避免了。 他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问道:“原来贵方竟杀过老牛湾镇的差役,真令小人佩服。我记得其中有一个差役,名叫姜旭之的,是否也死在贵方手下?” 毛敦急着走,脸上甚是不耐烦:“俺们只管杀人,谁还管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他是死在北边的杨家村的。”姜庆说道。 “杨家村...”常丰沉吟道:“几年前倒是劫掠过这个村,有那几个捕快不知好歹,竟来保护村民撤退,被我们全杀了。似乎四哥杀了几个,七哥,你也杀了两个吧?” 毛敦摇摇头,催促道:“记不清了,管它呢,赶紧走!” 姜庆突然深深弯下腰去作揖,一副激动的语气道:“那个差役常在我的噩梦中出现,想不到竟是你们所杀。原来你们竟是我的恩人。请让小子也加入黎峪山吧!” 常丰看到这小子突然如此恭敬,顿时脸露微笑。像这样的年轻人,都是崇尚强者的,这种态度也无可厚非。 想来,那姜旭之作为差役,应该欺负过这个小子,算是有仇怨吧。 他见姜庆容貌俊朗,看起来也挺顺眼,走上前去,道:“想入我黎峪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看你小子有什么能耐了。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说着,常丰扶住姜庆的胳膊,示意姜庆起身。 而姜庆等的就是常丰靠近的这一刻。 他此时身子弯腰作揖,手正对着常丰的胸腹之间。当即右肩蓄力,右拳顺势往前猛力一击。 ‘赤炎诀·火拳。’ 这是姜庆新领悟的赤炎诀和裂山拳的组合技。 当姜庆右肩微耸用力的时候,常丰便突然觉得不对劲,他下意识的,第一时间往后大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这一瞬间,常丰只觉得胸腹之间有一股火热的气息急速迸发开来。 一种巨大的灼热感和压迫感在他的腹部爆裂开来,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尊火炮以极近的距离轰中一般。 甚至力道比火炮还猛。 刹那之间,常丰只感觉自己的腹部空荡荡的,似乎已被洞穿。他右手从袖口摸出一只袖箭,急切将想向姜庆射去。 但是手上已经完全没有劲力了,常丰就像风筝一般倒飞在空中,鲜血在腹部炸开,在空中四散。 七十一 追击战 【功德值+350】 看着常丰像一个稻草人一般的飞出去,姜庆心中暗暗吃惊,第二重的赤炎诀,力量竟如此强大。 毕竟他现在已经算是第八品的实力了,而常丰也只是第九品的实力,还是速度型的。 不过,能一招把第九品的内功高手直接打穿,也是因为对方完全没有防备的原因。 毕竟第九品的人也无法时时的控制身体内的内力流转。 姜庆一招得手之后,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常丰的尸体还在空中飞着,姜庆便一个揉身上前,径直攻向毛敦。 然而毛敦眼见巨变突起,早已有了防备,他双腿一蹬,竟斜斜地闪了出去,堪堪避开姜庆这一击。 姜庆得势不饶人,施展鱼龙三折功不停的进攻。而毛敦竭尽全力的左闪右避,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姜庆接连攻了十招,毛敦躲避了十招。 ‘鱼龙三折步作为外家功法,还是有点不够看..’姜庆脚步慢慢缓下来。 毛敦退到水边,看着姜庆,眼神中透出深深的忌惮,还有恐惧。 他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少年,竟然身负如此高深的内力。 在他所见的少年人中,仅封少青和封少红可以与之媲美。 但是封少青和封少红作为黎峪山的少东家,完全用资源砸出来的,此少年是怎么做到的? 姜庆将毛敦堵在水边,封住了他的去路。他没有轻举妄动,正在思索用什么方式,来一举干掉对手。 却见毛敦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姜庆,突然半趴了下来,双手和双肘慢慢撑在地上。 姜庆顿时有些奇怪,这种五体投地的打法,他并没有见识过。 只见毛敦双眼中的眼瞳竟慢慢竖起来,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姜庆全身凝力,瞧他的神色,似乎是要发起最强的一击,他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各种攻击方式。 突然,毛敦的喉头咕嘟一声,竟发出了一种野兽般的低吟。 姜庆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念头,御兽门的化兽功法。 这货,是要开始变身吗? 果然,下一刻,毛敦身上的毛发开始慢慢变成棕色,他的指关节突然粗大起来,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绝不容你变身!’ 姜庆右手凝拳,向前急速击出。 火拳摩擦空气,发出呼啸声,隔空向毛敦激射而出。 下一刻,毛敦的双手和双脚同时用力。 姜庆只觉得眼前一花,毛敦的身躯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绕过火拳的冲击,往姜庆身上疾冲。 ‘赤炎诀·焰风’ 姜庆毫不犹豫,内力急速外泄,在身体外部形成风暴。 毛敦的身体尚未接触到姜庆,便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他随即立刻转向,只一个弹跳,便从河边跃到了断桥之上。 ‘好快的速度!’姜庆心中顿时一凛。 毛敦依旧双手撑在地上,双肩微微缩起,看样子,准备发起下一个攻击。 姜庆摆出一个手势,脸上全是忌惮之色。 化兽就跟吃金丹一般,只能撑得一时,并且有严重的副作用。姜庆既然无法击中对手,目前能做的只有防御。 下一刻,毛敦的身体突然急速窜出,速度之快,身影在姜庆的眼里变成了一条模糊的抛物线。 姜庆只感觉眼前幻影重重,内力立刻使出,身边又刮起一阵焰风。 然而出乎姜庆意料的是,毛敦行至半路,将身子一摆,朝北边的山坡急速奔去,竟然逃走了! 姜庆眼中闪过意外之色,不过他没有丝毫迟疑,立刻纵身追了上去。 绝不能让他逃脱。如果让他回到黎峪山,土桥外寨将会彻底暴露。以姜庆目前的实力,尚无法保证土桥的安全。 毛敦从山坡跃入丛林,竟从山谷间往北极逃。 他的化兽形态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姜庆施展鱼龙三折功全力奔跑,但很快就看不到毛敦的影子。 所幸毛敦全速奔跑之际,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足印,姜庆得以跟着脚印前行,不至于丢失目标。 他不知道毛敦的化兽形态能坚持多久,只能希望于高速奔跑下毛敦可能会渐渐力竭。而化兽形态过后,体力耗尽,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届时,便是毛敦殒命之时。 两个人你追我赶,在丛林中开始了性命攸关的追夺战。 几刻钟后,姜庆估摸着距离,已经进入了双庙村的范围。再往前,便出了老牛湾,进入清河县。 过了清河县两个荒凉的村子,便会进入黎峪山的范围。 尚有三十多里路。 前方树木和灌木丛遮挡,还是没有看到毛敦的身影,只是从步伐上看,毛敦的动作已经开始慢慢乱了起来。 原本规整有序的足印已经开始忽远忽近,说明毛敦脚下已经有了踉跄。 再绕过一个山坡,前方一片豁然开朗,终于到了平原。 姜庆极目眺望,只见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四肢着地正往前急速奔跑。旁边便是姜庆之前路过的那条干涸的祁水支流。 苍茫而荒凉的大地上,毛敦就像一只窜地鼠一样急速前行。 追不上了? 姜庆心中有些气馁。 不过下一刻,毛敦的身形突然一滞,接着,便趴在了尘土里。 姜庆心中大喜,不顾身体的疲惫,连忙加紧速度狂奔。 远处的毛敦不停地耸肩,想要站起来,最终却还是无力趴在那里。 与此同时,姜庆也跑下了山坡,两者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毛敦扭头往去,眼睛里尽是骇然之色。他使劲全身力气,终于站起身来。 此时他的毛发渐渐如常,竖着的瞳孔也变回原形。他拖着身体,踉跄前行,巨大的逃生本能让他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据黎峪山还有三十里,按照正常的速度,很快便可到。 巡山的守卫,二哥的巡逻兽,出门劫掠的山匪,不管是谁,一定会发现我的!毛敦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他心中始终怀着一种希望。 又奔出数里,巍峨的黎峪山在毛敦的眼中变得愈发的清晰起来。 就快到了!毛敦心中大喜道。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你跑得也太快了吧。” 毛敦听到这个声音,吓得腿一软,心中产生巨大的惧意。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手肘一摆,往后急挥。 姜庆轻轻巧巧地避开这一抓,右拳往前伸出,几乎是贴在了毛敦的身上。 ‘赤炎诀·火拳。’ ‘砰’的一下,毛敦的身子受到重创,斜着飞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扬起一阵尘土。 七十二 毁尸灭迹 姜庆急速奔跑之下,骤然出手,气力已颇有不足。 但饶是如此,也将毛敦打了个口吐鲜血。不过他此时是化兽状态,防御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并不像之前常丰那样猝不及防之下被洞穿腹部。 毛敦艰难爬起,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姜庆,身体则在慢慢地调整状态,他还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 然而姜庆根本不打算给他机会,他揉身上前,一拳击出,打中毛敦的腹部。 毛敦再次咳出鲜血,勉力还了一爪。 姜庆让过这一爪,左拳再次出击。 一拳又一拳,姜庆打得兴起,将毛敦按在地上狂揍,把战意全部发泄在毛敦的身上。 “我黎峪山.....绝不会放过你!你必被我黎峪山碎尸万段!”毛敦全身浸在血液中,仍是恶狠狠的诅咒着。 “这话,对被你杀死的那些村民和差役说吧。”姜庆淡淡说道。 良久,毛敦终于被姜庆打得断了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此时,脑海中显示一行信息: 【功德值+500】 姜庆直起腰来,活动了下自己的肩膀。这似乎是杀一个人加的功德值最高的一次。毛敦此人性格暴戾,危害果然比其他人远甚。 他想起此人曾杀过老牛湾镇的捕快,或许真的包括原主的父亲姜旭之。 这下,算是报了一半的仇了吧... 他右手拉着毛敦的尸体,开始往不远处的河道走去。 河道已经是半干涸,但是尚有一些长满了水草的水泡子。 有一具人类的骨架横卧在水泡旁,这个骨架上沾着一些碎肉,似乎是被野兽啃食了一部分剩下的。 姜庆拖着毛敦的尸体到水泡子边,一抬手,便将尸体扔进了水泡子。 此地离黎峪山不算远,必须要毁尸灭迹。 眼看着毛敦的尸体慢慢沉下去,可能好几天才会浮上来,姜庆默默舒了一口气,转身返回。 他来的时候是穿山越岭而来,此时身体已耗费了许多力气,便不再走山路,只顺着田间小路返回。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盘算。 这次杀了两个人,总共加了850点功德值。而这两天土桥外寨的日常运营又给了自己90点的功德值。算上之前剩下的160点。共计1100点。 若是在以前,这点数姜庆想都不敢想。但是现在青荆诀第二重需要2000点,赤炎诀第三重需要9000点。无论哪一种功法,现在都还够不上。 接下来的点数去哪里得? 接着去黎峪山割韭菜? 不太现实。那边现在一定是严密戒备状态,自己现在过去无异于寻死。 莫非接下来只能通过自己修炼然后加上日常得到的功德值? 感觉升级的过程停滞了下来,有点难了。 他信步行了一会儿,穿过一片贫瘠的土地,前方突然现出阡陌纵横的良田,赫然已是到了双庙村。 远远望去,村口的两侧摆起了两座新的哨塔,还增加了一排围栏。 姜庆走到近处,心中暗暗纳罕,为何双庙村每天都在增添新的工事?墨门的基建速度也太夸张了吧。 “何人来我双庙村?” 突然,哨塔上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姜庆抬起头来,只见上面站着一个劲装汉子,手持弓箭对准姜庆。 而另一侧哨塔,一个汉子竟架了一杆长长的斑鸠铳,一手持着火把看着姜庆。 姜庆心中暗暗好笑,这种火绳枪,根本不是这样用的,等他火枪点燃发射了,敌人早就跑了。 这明显是起一个威慑的作用。碰到一般人或许就被吓跑了。但是碰到姜庆这种又懂枪械原理,又身负内功之人,这种威慑就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这时,又来了一队巡逻,都是身背弓箭,手持长刀,看到姜庆,面色十分不善。 “你是干啥的?”队伍里,一个汉子问姜庆道。他已经把姜庆当成了坏人来盘问。 也无怪汉子起疑,此时的姜庆虽然身穿天青色儒袍,但是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尤其手上还带着血,更加让人怀疑。 姜庆看到这个汉子,似乎是当日在黎峪山所救的村民之一。不过当时姜庆全副武装,而且头戴帽子蒙着面,加上是深夜,那汉子此时已经是完全认不出来了。 姜庆微微拱手,礼貌说道:“贵处陈通大师可在?在下和陈通大师是朋友,是来寻他的。” 听到姜庆和陈通大师是朋友,那汉子面色稍缓。 眼看他是一个年轻人,而且没有带武器,那汉子微微点头,沉声道:“跟我来吧。” 姜庆跟着巡逻队入内,只见路旁田地里的村民们正在插秧,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 远处的水车吱扭扭的转着,不断将水送进田间。 回想起黎峪山附近的那些荒无人烟的村庄,和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行了一会儿,那汉子有些不放心,盘问姜庆道:“后生,你手上和袖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儿啊?” 姜庆不动声色道:“来的路上碰到一只野狗,跟它搏斗了半天,弄得浑身脏兮兮的,让大哥见笑了。” “哦。”那汉子脸上顿时摇摇头道:“后生,看你身子倒壮实,怎么连条野狗都打不过。要多练练了。” 姜庆连忙点头称是。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墩堡的吊桥旁。 这里才是整个双庙村防守最严密的地方。一旦遭遇警情,村民们可以迅速收拢到墩堡里面,然后将吊桥拉起。 靠着坚实的围墙,还有哨塔上的弓箭和火器,可以进行有效的防守。 “这里有个后生,要求见陈通大师。”那汉子隔着壕沟向上面的守卫说道。 “请问贵客姓名。”那守卫说道。 “在下姜庆。” “贵客稍等,我去通报。”那守卫说道,同时腾腾腾走下岗哨。 “墩堡防卫严格,还请见谅。”那汉子对姜庆解释道。 姜庆点点头,心想正该如此。 只见那个守卫下得哨塔,一路往议事厅走去。 七十三 陆士招 此时的议事厅中,除了陈通和樊立等人,尚有一个身材矮小的瘦子,蓄着山羊胡,坐在正首。 他虽然身材矮小,但是对众人神情淡漠,一手一足间,看上去极有气势。正是墨门的统领大人陆士招。 墨门中,以钜子为首领,下面是大统领,统领,墨师,墨者,墨徒。 其中外出惩强扶弱的任务,多是由统领和墨师担任。统领虽然比墨师高了一等,但统领并不能指挥墨师,两者并无上下级关系。 “陈师弟,我把离儿交给你,你竟然让她陷入了土匪窝?”陆士招看着陈通,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陈通脸现愧疚之色,无言以对。 一旁的樊立则忍不住说道:“统领大人,是阿离姑娘自作主张去的黎峪山,陈大师并未同意。” 陆士招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墨门之中主张兼爱,人人相互平等,因此下属可以顶撞上司,不算不敬。 却听陈通叹息一声:“我作为长辈,未及时规范阿离的行为,错了就是错了。只是,陆师兄,那黎峪山以阿离的性命相要挟,让我们退出此地,不再插手黎峪山的事情。此事接下来陈师兄想要怎么处置?” 陆士招未及回答,突然门口守卫进来,对陈通躬身道:“陈大师,门外一个叫姜庆的年轻人求见。” 陈通脸上一喜,说道:“快请。” 那守卫正要走,陆士招却忽然出声道:“慢着。” 他转过头来,问陈通道:“这个姜庆是谁?” “是一个木火双修的武者,极有侠义心肠。”樊立说着,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陆士招。 “陈大师还想把他召进墨门呢,算是自己人。”樊立最后说道。 陆士招脸色阴沉,森然道:“想要召进,那说明还不是墨徒。咱们正在谈论大事,让一个外人进来做什么?” 陈通突然想到此事事关一个女子的名声,无怪陆士招如此生气。他有些惭愧,对那守卫道:“去告诉姜庆,在下此时不便见客,改日一定到他府上赔罪。” 那守卫从未见过陈通竟对人如此客气,特别是对一个年轻人。他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点头,自去了。 守卫走后,众人又将注意力回到陆士招身上。 方才陈通问陆士招应当如何解决,众人此时都在等陆士招的回答。 只见陆士招沉声说道:“此事,我要亲自去黎峪山,带回阿离,你们就不要参与了,在这里等信儿就好了。” 陈通刚想再说什么,却见陆士招目视着陈通,不客气道:“陈通,那是我的女儿,我有权自行处理!” “好吧。”陈通点点头,心中微微有些奇怪。昔日不管遇到多凶险的事情都镇定自若的陈师兄为何今日如此气急败坏,而且还不让别人插手。 真的是因为女儿导致方寸乱了吗? ...... 姜庆在吊桥下等了一会儿,只见那守卫终于回来,隔着壕沟对姜庆喊道:“公子,今日陈通大师有要事,不见客。他对您表示歉意,说下次会亲自登门致歉。” 这守卫看到陈通对姜庆十分客气重视,于是语气中对姜庆也客气起来。 陪着姜庆等待的汉子转过身来,对姜庆摇摇头道:“你也听到啦,你改日再来吧。当然,你要是想来受我们双庙村庇佑,我们这里有专门的安置点。” “那好吧。”姜庆心中有些不怏,不过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点点头,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后不久,只见墩堡的围墙上突然飞出一人,身材虽然矮小,但是速度惊人,衣袂飘飘,朝北面疾驰而去。 ...... 陆士招脚步不停,从双庙村直奔黎峪山而去。 很快,便到得黎峪山脚下,他没有选择潜入,而是正大光明走向山门。 刚到山寨的大门口,就见黎铮带着黎锐和方坤,从山门走出,对陆士招拱手道:“足下便是统领陆大人吗?” “我女儿在哪里?”陆士招连招呼都懒得打,直接问道。 在他眼里,这群山匪根本上不得台面,不值得陆士招与他们相交。 黎铮却并不回答,只微微笑道:“我们才刚向蛮族发出信息,陆大人便到了。莫非陆大人当时正在蛮族做客?” 陆士招根本不打算隐藏,直接说道:“你们绑我女儿,殊为可恶。要不是蛮族长老向我求情,我定会将你黎峪山夷为平地。” 黎铮点点头:“凭统领大人的本事,我们当然相信。还请看在大家同为生意人的份上,放过我们黎峪山。” 陆士招一脸漠然的点点头:“既然我已答应长老,我师弟陈通那里,我自会去解决,你们不用担心了。” 听到这句话,黎铮和黎锐顿时心中一喜。他们对陆士招这副傲慢的语气根本不在意,能够解决问题,便一切好说。 黎铮心念一动,又说道:“小人斗胆,还想向统领大人打听一人。” “谁?” “就是上次和贵门的墨徒樊立一起闯入黎峪山的那个年轻人。不知樊立和陈大师是否向您提起?”黎铮问道。 “你打听此人,是想对他动手吗?”陆士招沉声问道。 “正是。”黎铮点点头:“此人和他背后的势力阻我生意,杀我兄弟,已是不共戴天。贵门的人在下当然不敢动,但此人不属贵门,还请统领大人行个方便。” 陆士招沉吟不答,黎铮又说道:“咱们现在共襄大事,原本便是利益共同体。有此人在,对我们运送妇孺给蛮族造成了极大的麻烦,统领大人告知我们名字,举手之劳而已。” 陆士招沉默半晌,终于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他是土桥外寨的姜庆,一个差役而已。他只是沙龙帮的幕后操纵者,背后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势力。” 黎铮听到这话,心中一凛,脸上则丝毫不动声色。 事情说完,陆士招不愿在黎峪山多呆,催促道:“我女儿呢?” 黎锐连忙走出,躬身道;“还请统领大人跟我来。” 黎铮等陆士招和黎锐往山上走去,立刻招一个喽啰前来,语气十分急促说道:“快,立刻下山,多带几个兄弟去土桥和老牛湾镇,告诉七当家和八当家,一定要当心土桥外寨的沙龙帮,尤其是那个叫做姜庆的差役!” “是。”那喽啰见黎铮语气如此焦急,连忙转身飞奔出门。 等喽啰走后,黎铮的眼睛微眯起来,森然不语。 旁边的方坤则恨恨说道:“姜庆...区区差役竟敢惹我黎峪山?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抹平土桥外寨,再将姜庆给挫骨扬灰。”黎铮森然道:“山寨的村民抓得差不多了,蛮族又催得急。也该对老牛湾动手了。” 七十四 不甘心 陆士招跟在黎锐后面,沿着山道而上,进入一个半山腰的宅子内。 这个宅子由粗壮的红松木搭建,看起来十分有气势。 作为墨门的高手,陆士招一眼望过去,便知道宅子的木料很新,且搭建仓促,不甚考究,显然是新建造的。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黎峪山并不想得罪墨门和他陆士招。 他微微点头,认可了山寨对他的这份马屁。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陆士招的身高勉强到黎锐的肩膀,在黎锐身后就像一个小孩儿一般。但他步伐稳重,一副宗师气派,任谁都不敢小觑了他。 黎锐也是对他十分恭敬,全身躬身行走。他心里清楚,后面这个男子虽然个子矮小,身形瘦削,看起来就像一个小鸡仔一样。但他捏死自己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对于武者来说,九品不存在天赋一说,任何人只要努力便可。就算资质十分平庸,便是嗑药也能勉强达到。 但是越到后面便越难提升,九品到八品是一个坎,八品巅峰又是一个坎,八品圆满更是一个难上加难的坎。 而七品则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就算给你无限资源,只要资质不够,便无法达到。黎峪山十几年来,也就只有少东家封少红,二当家黎铮,和大当家封一凡达到了。 其中封少红天赋异禀,加上资源丰富,小小年纪便是七品,前途无可限量。他的弟弟封少青八品圆满,和他哥哥也不遑多让。 而大当家封一凡,则是七品圆满,现在还在闭关冲击六品境界。 这些已算是山寨中的绝顶高手了,就是放眼整个十三山也算是极为强大的战力。 但就算是这些人,也都无法和眼前的这个瘦小的陆士招相比。 这个陆士招,至少有六品境界,要不然便当不上墨门的统领。 武者分为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到了六品之后便跻身于中三品,这个境界的武者到底强到何种地步,已不是黎锐所能想象得到了。 但是他们竟然得罪了他的女儿,黎锐一想到这里,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不过幸运的是,现在这个问题被二哥解决了,而这个强大的陆士招,竟然和己方成为了利益共同体。 ‘到底那些蛮族在谋划着什么,连强如陆士招之流都甘心卖他们的面子?’黎锐心中十分疑虑,但仍是无法想象。 他想到这里,越发的恭敬,将陆士招引入了一个小花厅。 花厅内,只见一个妙龄少女坐在一个石凳上,满脸愁容,正是陆离。 她此时身穿一袭合身得体的墨绿色绸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更见清丽。 陆士招看到自己的女儿完好无损地坐在那里,原本冷漠的脸上顿时微微动容,露出慈爱的眼神。 而陆离见到自己的父亲,蓦地鼻子一酸,想要哭出来,却又忍住。她睫毛颤动,十分委屈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爹。”陆离轻声叫道。 陆士招点点头,说道:“跟我走。” 说着,陆士招上前扯住了陆离的手。 “我来送两位出山寨。”黎锐慌忙说道。 他摆摆手,立刻便有人捧着一个小箱子过来。黎锐将箱子打开,登时满目白光,竟是两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避尘珠两颗送上。”黎锐躬身说道。 “不用。”陆士招冷冷道。 接着,黎锐只觉得眼前一花,却见陆士招脚下轻轻一点,下一刻,人已在花厅之外。 黎锐忙追出去,只见陆士招瘦小的身子搂住陆离的腰,两个人并排往前疾行,片刻之间,已只剩下两个模糊的背影。 陆士招拉着女儿的手,很快便走下黎峪山。一路上,他不发一言,脸上表情始终清冷,只是拉着女儿的手却十分温暖。 “爹,我给你丢脸了。”陆离惭愧说道。 陆士招沉默半晌,蓦地开口道:“也罢,之前我宠你太甚了,墨门的同门师兄弟也都让着你,让你一直都不懂江湖险恶。阿离,你终究不是习武的料子。也怪你小时候不在我身边,入门太晚,现在才实力不济。” 陆离顿时恨恨道:“女儿不是败于拳脚,是被人下毒,才被擒住的。” 陆士招听罢,微微叹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败的更是彻底了。这是更加不堪的败法。” 陆离脸上露出愤然的表情,说道:“爹,你出手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把黎峪山给荡平!” 陆士招摇摇头,叹口气道:“世事要是都像你说的这般简单就好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再参与了,回总舵吧,爹已经给你铺好路了,回去潜心研究墨家机关,不失为一条路子。” “爹,女儿不甘心!”陆离恨恨道。 “我也不甘心...”陆士招轻声说道,似乎在自言自语。 说着,他右手手指轻轻动了两下。一只大鸟凭空出现,落在两人面前。 只见这只大鸟通体白色,不掺一根杂毛,头上长着两颗肉瘤,微微耸动,脖颈颀长,看上去极为优雅。 下一刻,那大鸟将头低下,一口咬住了陆离,将她含在嘴里。 “我要坐在鸟背上。”陆离眼看无法违背陆士招的命令,无奈道。 那大鸟听到这句话,将颀长的喙往上一甩,陆离被抛出,稳稳落在鸟背上。那大鸟随即一个振翅,便即高飞,往东南方飞去。 陆士招看着大鸟远去,似有不舍,突然他喉头‘咕嘟’一声,接着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他瘦小的身形随着咳嗽止不住的颤动,良久,才缓过神来。 ‘病情加重了啊。’陆士招面露忧愁,‘不知道蛮族已收了多少人丁,计划是否来得及。’ 他转念一想,‘总舵现在派陈师弟来黎峪山,莫非察觉到了我的计划?’ ‘不管如何,一定不能让陈通和那姜庆对黎峪山输送人丁到漠北这件大事有所干扰。’陆士招心中暗暗想到。 ...... 土桥外寨,姜庆此时已经回到宅子。 他走进自己的小院,此时的儒衫上面全是血迹和灰尘,这让他不敢去见张晓枫。 毕竟张晓枫早上才送了自己这一件袍子,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弄成了这个样子,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他索性将袍子脱下,自去水井旁打了一大桶水上来,准备自己将袍子洗涤干净。 刚搓洗没两下,荷香突然走了进来。她看着姜庆竟然在洗袍子,顿时一脸愕然。 姜庆十分尴尬,顿时有一种弄坏了东西被捉住的感觉。 “老爷,外面有一个老农找你。”荷香禀告道。 “老农?”姜庆心中微微有些疑惑。 “你去看看嘛。他说找你的,等在客厅。” 荷香说着,走到姜庆身边,开始帮他搓洗起袍子来。一边搓一边说道:“这件袍子小姐足足缝了五天,老爷你可要珍惜啊。” “知道了,你好生洗干净了。”姜庆清了清嗓子,拿出做老爷的威严吩咐着,转身走出院子。 他心中有些好奇,怎么会有个老农找自己。 七十四 不甘心 陆士招跟在黎锐后面,沿着山道而上,进入一个半山腰的宅子内。 这个宅子由粗壮的红松木搭建,看起来十分有气势。 作为墨门的高手,陆士招一眼望过去,便知道宅子的木料很新,且搭建仓促,不甚考究,显然是新建造的。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黎峪山并不想得罪墨门和他陆士招。 他微微点头,认可了山寨对他的这份马屁。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陆士招的身高勉强到黎锐的肩膀,在黎锐身后就像一个小孩儿一般。但他步伐稳重,一副宗师气派,任谁都不敢小觑了他。 黎锐也是对他十分恭敬,全身躬身行走。他心里清楚,后面这个男子虽然个子矮小,身形瘦削,看起来就像一个小鸡仔一样。但他捏死自己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对于武者来说,九品不存在天赋一说,任何人只要努力便可。就算资质十分平庸,便是嗑药也能勉强达到。 但是越到后面便越难提升,九品到八品是一个坎,八品巅峰又是一个坎,八品圆满更是一个难上加难的坎。 而七品则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就算给你无限资源,只要资质不够,便无法达到。黎峪山十几年来,也就只有少东家封少红,二当家黎铮,和大当家封一凡达到了。 其中封少红天赋异禀,加上资源丰富,小小年纪便是七品,前途无可限量。他的弟弟封少青八品圆满,和他哥哥也不遑多让。 而大当家封一凡,则是七品圆满,现在还在闭关冲击六品境界。 这些已算是山寨中的绝顶高手了,就是放眼整个十三山也算是极为强大的战力。 但就算是这些人,也都无法和眼前的这个瘦小的陆士招相比。 这个陆士招,至少有六品境界,要不然便当不上墨门的统领。 武者分为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到了六品之后便跻身于中三品,这个境界的武者到底强到何种地步,已不是黎锐所能想象得到了。 但是他们竟然得罪了他的女儿,黎锐一想到这里,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不过幸运的是,现在这个问题被二哥解决了,而这个强大的陆士招,竟然和己方成为了利益共同体。 ‘到底那些蛮族在谋划着什么,连强如陆士招之流都甘心卖他们的面子?’黎锐心中十分疑虑,但仍是无法想象。 他想到这里,越发的恭敬,将陆士招引入了一个小花厅。 花厅内,只见一个妙龄少女坐在一个石凳上,满脸愁容,正是陆离。 她此时身穿一袭合身得体的墨绿色绸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更见清丽。 陆士招看到自己的女儿完好无损地坐在那里,原本冷漠的脸上顿时微微动容,露出慈爱的眼神。 而陆离见到自己的父亲,蓦地鼻子一酸,想要哭出来,却又忍住。她睫毛颤动,十分委屈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爹。”陆离轻声叫道。 陆士招点点头,说道:“跟我走。” 说着,陆士招上前扯住了陆离的手。 “我来送两位出山寨。”黎锐慌忙说道。 他摆摆手,立刻便有人捧着一个小箱子过来。黎锐将箱子打开,登时满目白光,竟是两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避尘珠两颗送上。”黎锐躬身说道。 “不用。”陆士招冷冷道。 接着,黎锐只觉得眼前一花,却见陆士招脚下轻轻一点,下一刻,人已在花厅之外。 黎锐忙追出去,只见陆士招瘦小的身子搂住陆离的腰,两个人并排往前疾行,片刻之间,已只剩下两个模糊的背影。 陆士招拉着女儿的手,很快便走下黎峪山。一路上,他不发一言,脸上表情始终清冷,只是拉着女儿的手却十分温暖。 “爹,我给你丢脸了。”陆离惭愧说道。 陆士招沉默半晌,蓦地开口道:“也罢,之前我宠你太甚了,墨门的同门师兄弟也都让着你,让你一直都不懂江湖险恶。阿离,你终究不是习武的料子。也怪你小时候不在我身边,入门太晚,现在才实力不济。” 陆离顿时恨恨道:“女儿不是败于拳脚,是被人下毒,才被擒住的。” 陆士招听罢,微微叹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败的更是彻底了。这是更加不堪的败法。” 陆离脸上露出愤然的表情,说道:“爹,你出手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把黎峪山给荡平!” 陆士招摇摇头,叹口气道:“世事要是都像你说的这般简单就好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再参与了,回总舵吧,爹已经给你铺好路了,回去潜心研究墨家机关,不失为一条路子。” “爹,女儿不甘心!”陆离恨恨道。 “我也不甘心...”陆士招轻声说道,似乎在自言自语。 说着,他右手手指轻轻动了两下。一只大鸟凭空出现,落在两人面前。 只见这只大鸟通体白色,不掺一根杂毛,头上长着两颗肉瘤,微微耸动,脖颈颀长,看上去极为优雅。 下一刻,那大鸟将头低下,一口咬住了陆离,将她含在嘴里。 “我要坐在鸟背上。”陆离眼看无法违背陆士招的命令,无奈道。 那大鸟听到这句话,将颀长的喙往上一甩,陆离被抛出,稳稳落在鸟背上。那大鸟随即一个振翅,便即高飞,往东南方飞去。 陆士招看着大鸟远去,似有不舍,突然他喉头‘咕嘟’一声,接着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他瘦小的身形随着咳嗽止不住的颤动,良久,才缓过神来。 ‘病情加重了啊。’陆士招面露忧愁,‘不知道蛮族已收了多少人丁,计划是否来得及。’ 他转念一想,‘总舵现在派陈师弟来黎峪山,莫非察觉到了我的计划?’ ‘不管如何,一定不能让陈通和那姜庆对黎峪山输送人丁到漠北这件大事有所干扰。’陆士招心中暗暗想到。 ...... 土桥外寨,姜庆此时已经回到宅子。 他走进自己的小院,此时的儒衫上面全是血迹和灰尘,这让他不敢去见张晓枫。 毕竟张晓枫早上才送了自己这一件袍子,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弄成了这个样子,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他索性将袍子脱下,自去水井旁打了一大桶水上来,准备自己将袍子洗涤干净。 刚搓洗没两下,荷香突然走了进来。她看着姜庆竟然在洗袍子,顿时一脸愕然。 姜庆十分尴尬,顿时有一种弄坏了东西被捉住的感觉。 “老爷,外面有一个老农找你。”荷香禀告道。 “老农?”姜庆心中微微有些疑惑。 “你去看看嘛。他说找你的,等在客厅。” 荷香说着,走到姜庆身边,开始帮他搓洗起袍子来。一边搓一边说道:“这件袍子小姐足足缝了五天,老爷你可要珍惜啊。” “知道了,你好生洗干净了。”姜庆清了清嗓子,拿出做老爷的威严吩咐着,转身走出院子。 他心中有些好奇,怎么会有个老农找自己。 七十五 收徒 姜庆怀着好奇的心情,走进会客厅,眼前坐在那里的竟是陈通。 只见他皮肤黝黑,身穿麻衣,果然是一副老农装扮,一点都不像一个武林高手。 他心中暗暗纳罕,自己前脚回家,他后脚就跟来了,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通看到姜庆到来,站起身来,拱手道:“方才少侠光临敝舍,老夫因身有要事,未能相见,让少侠白跑一趟,甚为怠慢,心中颇感不安。故事情一了,便特来拜访。” 姜庆脸上微笑,连忙躬身道;“大师实在是太客气了。在下因闲暇路过那里,并无要紧事。” 他对陈通的印象太好了,这老头一身本领,让人望尘莫及,却对自己如此如此客气,实在很难不让姜庆心生好感。 “老夫一路走来,看到土桥外寨在少侠的治理下,真的是好生兴旺。” “大师谬赞,跟大师的双庙村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 姜庆这说的是真心话,双庙村从防御到运营,确实是十分成熟。而自己则是接过了沙龙帮的体系,只是规范了一下秩序而已,其他的都还没有来得及做。 两个人互相尬吹一番,气氛立刻变得十分融洽。 又说了一会儿,陈通终于说明了来意。 “实不相瞒,老夫此次前来,是看少侠对武道一途很有天赋,又颇具侠义心肠,老夫一时心痒,有收你为徒的想法,不知少侠是否觉得唐突?” 姜庆一听,心中顿时一喜,他一直很想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还有就是想获取一些新的武学功法,但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这位陈通大师出身名门,而且还是个谦谦君子,有德之人,拜在他的名下,再好不过了。 眼见姜庆露出喜悦的光芒,陈通顿时也是一喜。 “大师如此抬爱,在下真是感激不尽。”姜庆立刻起身,躬身说道:“入大师门下,是相当于入墨门吗?” “那当然。”陈通点点头;“老夫本是墨门中人。你既入我门下,自然便是入墨门了。我墨门发展至今,已有一千多年,在众多的门派中只比阴阳门和道门稍短,积攒的功法无算。” 陈通说到这里,话头一转:“只是我墨门规矩比较多,入我门者,必须要学会自食其力,或为农夫,或做工匠。少侠试想,天下侠客千万,若是每个人都不事生产,盘剥底层,那和黑道帮派又有何区别?” “大师说的也是。”姜庆说道。他其实也比较认同这句话,不过要做劳动者,可以选择的东西很多,姜庆也勉强可以接受。 “还有,入我墨门者,规矩极多,不过少侠侠义心肠,这些规矩不难遵守。只是要统一听令,先去总舵磨练几年才行。做行侠仗义之事,也要听总舵吩咐,不能擅专。这个,你可能接受?” 姜庆听到此,顿时有些犹豫。也就是说,入了墨家的门,就算是把命卖给墨家了? 他稍微思索一下,问道:“那大师此次来双庙村,莫非奉的也是总舵的命令?” “当然。墨门禁令虽然十分严格,但门下弟子若有事,绝不会坐视不管。普天下的墨门,皆是兄弟。”陈通看到姜庆对此有所迟疑,再次解释道。 姜庆顿时陷入沉默,当次乱世,依靠大门派,确实有安全感。不过就此把自己的身子全部卖出去,是否值得? 他思索一下,顿时有所决断。 根本不值得。要是墨门里面都是像陈大师这样的,倒还好说,但这绝不可能。 他脸上露出苦笑,对陈通真诚说道:“大师,老实讲,如果单做您的弟子,在下乐意之至。只是墨门离我太过遥远,一旦入门,便身不由己,实在是有些心中忐忑。” 陈通听完,原本期待的心情顿时有些微微失落。 随即,他强笑道:“你对墨门还不太了解,现在让你入门,是我有些操之过急了。” 两个人对视着,场面立刻陷入了一丝尴尬。 姜庆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问陈通道:“大师,我有一事不解,还请大师为我解惑。” “何事?”陈通问道。 “这天下,是否有一种人称为五德之身?”姜庆问道。 陈通点点头,慨然道:“是有这种人,天生便能凝聚内力。只要稍一点拨,便能达到九品,甚至八品的境界。” “在下认识一人,天生便有自愈自己的能力,有时候,还能使出木行的内力来治愈别人。这种算不算木德之身?” 陈通顿时眼前一亮,说道:“当然算,老牛湾镇,还有这等人才?” 姜庆心中一喜,陈通既如此说,看来张晓枫果然天赋非凡。 他想让张晓枫出来和陈通相见,但是又觉得此时见面不太合适,万一陈通见才心喜,又要收张晓枫为徒,为之奈何? 当下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通收徒之心十分坚定,今天贸然提出,被姜庆拒绝后,顿时觉得有些孟浪了,心想还是循序渐进为好,反正日后尚有时间。 他想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两本典籍,放在桌上道:“姜少侠木火双行,武学上颇有天赋。我这里有两本典籍,是我私藏,不属墨门,少侠若不嫌弃,可先行阅读,有疑惑的地方,尽可以来找老夫。” 这是他第二种打算,如果姜庆拒绝,便以这两本功法相诱,到时候姜庆就算再天赋异禀,功法也不可能无师自通 他修炼之时必会遇到难题,到时候便会找自己求教,然后自然便会入墨门。 姜庆看到陈通如此慷慨,心中顿时大喜。连忙捧起两本功法。 只见一本是木行专注于恢复和自愈的《回春诀》,另一本是土行功法《石傀术》。 “莫非大师是土木双修?”姜庆问道。 “正是。”陈通点点头。 姜庆顿时心有疑惑,再次问道:“根据五行相生相克之说,木行克土行。大师何以在修习木行的同时还能兼顾土行?” 陈通微微一笑,轻声道:“很简单,因为老夫是天生土德之人,修炼土行可谓简单之至。而治病救人是我平生之愿,因此又修炼了木行功法。” 姜庆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恍然。看来能达到武学巅峰的,无不是资质奇佳之人。 陈通见说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辞。姜庆连忙起身相送。 .... 回双庙村的路上,通过对土桥外寨的所见所闻,陈通心中对姜庆愈发满意。 送这两本书,姜庆必会立刻修习,有遇到难点,一定会来求教自己。 一来二去,他想不入墨门都难。陈通想到这里,自觉十分得意。 待到得双庙村的墩堡,陈通走入议事堂,发现师兄陆士招早已回来,正坐在座椅上沉思。 却不见陆离在身边。 陈通心中一凛,问道:“陆师兄,此去黎峪山,可否带回阿离?” 陆士招也不说带回,也不说没带回,只开口说道:“陈师弟,双庙村此行,师弟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建下如此据点,做得很好。虽然阿离被擒,却和师弟无关。师弟可放心回总舵。” 陈通听着前面地内容,脸上微微露出笑容,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心中顿时大震。 “陆师兄是要我离开?” 他来此刚刚不久,尚未达到总舵所说的在偏关附近建立墨家乐土的目标,这下轻易离开,岂非前功尽弃? “正是。”陆士招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何?”陈通心下满是疑惑。 陆士招看着自己这位师弟,一脸平静道:“因为此处将由我亲自来接手。” 七十六 石傀术 陈通一听此话,顿时一愣,说道:“陆师兄是说,接下来由你接手双庙村的据点?” “正是。”陆士招点点头。 陈通沉默半晌,有些不解道:“陆师兄,这次来双庙村建立据点,是总舵那边的长老会发布的命令,师弟我也只对总舵负责,怎么能说撤就撤呢?” 陆士招微微一笑:“陈师弟,你我兄弟,何分彼此?这次黎峪山掳我女儿,于我已成仇怨,就由我亲自来报仇雪恨吧。” 陈通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师哥,请恕我不能同意。我墨家行事,不应夹杂个人情感,应以总舵的命令为准。既然总舵任命我来此便宜行事,理应有个结果才行。师哥放心,那黎峪山的山匪掳掠村民,杀人无算,我决计不能放过的。” 陆士招看着陈通,微微冷笑道:“如果我告诉你,这是总舵的命令呢?” 陈通摇摇头,沉声道:“说实话,我不相信。您这次来,只是单纯地救女儿而来吧,应该并没有和总舵打招呼。” 陆士招不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往前轻轻一弹,那纸条便往陈通面前飞去。 “这是总舵通过飞鸟发过来的便笺,师弟请看。”陆士招淡淡说道。 陈通拿起纸条,看到上面果然写明了让陆士招暂代陈通主理据点的任命。落款正是总舵的石丰大统领。 从笔迹来看,确然是大统领写的无疑,而且陈通也并不觉得陆士招会伪造总舵的认命。 他心中有些失落,这个据点虽然时间很短,但是自己一点点建立起来了,倾注了很多的心血。 而总舵的一纸任命,便将自己调走,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气馁。 他不禁想到姜庆,自己刚刚把武功典籍送给姜庆,原本还想慢慢发展姜庆成为自己的弟子,现在却突然要走了。 所有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陈通顿时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陈师弟,速回总舵吧,这里交给我了。”陆士招淡淡一笑道:“总舵对你另有重用,这里的据点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陈通迅速回复了心情,只默默拱手道:“如此,在下告辞了。” 说着,他转身离开房间。 他在墩堡里面随意步行,路过的村民都恭敬地对他打招呼,陈通一一点头。 他望着周围的建筑,这些都是他的作品,心中有些不舍。 ‘那两本内功心法深奥难懂,如果没有自己点拨,姜庆不知道要练到何年何月。可惜了一个好苗子啊。’陈通暗暗叹道。 ...... 土桥外寨,姜庆正坐在卧室中,仔细地翻看着陈通给的心法。 他先看的是石傀术。土行功法可以使自己的身体韧性和坚固性都能得到极大的提升,这个是目前自己所欠缺的。 由于之前姜庆用升级器深深领悟了赤炎诀和青荆诀,此时他对内力在脉络中的积累和流转已经研究得颇为透彻。 此时再看石傀术的入门方式,整整研究了大半晌,终于对石傀术有了基础的理解。 他心中默念,武学升级器顿时浮现在脑海: 【功德值:1100】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内功: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青荆诀:第一重(0/2000)】 【石傀术:未入门(2/500)】 他看到这个面板,顿时微微一愣,只需要500功德值?按照道理来讲,内功心法不都是1000打底吗?何况这还是陈通大师给的心法,怎么着都不能算弱。 他随即开始思索起来。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木克土,有青荆诀在,升级石傀术所需要的功德值应该更多才对。 但是他同时还修习了赤炎诀。木克土的同时,火也会生土。也就是说,赤炎诀会给石傀术助力。 这一来一回之间,应该算是扯直了。只是赤炎诀是第二重,比青荆诀多了一重,因此总体上讲,还是对石傀术进行了助力。 所以原本应当是1000打底的功德值,现在只需要500点。 他分析了这老半天,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是总觉得应该是有点道理。 不管怎么样,石傀术只需要500点,怎么升都不会亏。 他不再瞎想,心中默念:“石傀术,升级!” 下一刻,江琴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一片由黄土形成的世界中。放眼望去,全是黑黄相间的土壤,并无一丝杂质。 姜庆只觉得嗓子发干,空气中十分干燥,并无一丝水分。 然而在这样一个干涸的情况下,脚下的泥土突然动了起来。 这些泥土不断朝上面涌动,形成一个一个的小土包,这些土包开始慢慢的化形,变成了各种样子。 有的土包变成了刀,有的土包变成了剑,有的干脆变成了一个小人儿。如同变戏法一般。 姜庆在旁边正看得有趣,突然异变突生,这些沙土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姜庆包裹了进去。 姜庆遭逢突变,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压在了尘土之下。 泥土越压越实,姜庆感觉到这些泥土变为砂砾,正在不断打磨自己的皮肤,然后进入自己的身体。 姜庆极力抵抗,却连动一根小手指头都不能。 这是一种被活埋般的感觉,姜庆刚开始还能忍受,但是越到后面,心情越是急躁。 他无法挪动身体,甚至连胸膛都无法顺畅的起伏。 姜庆只觉得皮肤上面奇痒难忍,那些砂砾将姜庆的皮肤划出一道道血丝,然后再将伤口填满。 虽然每一次升级,都是一种折磨。但是这次的折磨,几近让姜庆崩溃。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庆只感觉到那些内力渐渐渗入自己的脉络,像流水般在自己脉络中开始流淌起来。 每流淌一遍,姜庆便觉得自己的脉络被刮擦了一遍,那种感觉,就像是蚂蚁在噬咬自己的血管。 只是渐渐地,那些砂砾也被脉络所改变,越来越细小,最终融入脉络中,与内力化为一体。 姜庆立刻觉得神清气爽,感觉每个毛孔都重新获得了自由一般。 “成了!”姜庆长舒了一口气,大声吼道。 一个转念之间,姜庆又回到了卧室之内。 与此同时,脑海中显出一行信息: 【消耗功德值498,剩余612】 【石傀术:第一重(0/1000)】 姜庆一跃而起,看向自己的身体。 原本细嫩如女子的皮肤,此时被磨得十分粗糙,向糙汉子的形象转变了很多。 而且,皮肤上竟然出现了很多砂砾,姜庆随手捻起几粒,真实的触感,确实是实物。 幻境中的砂砾,竟然出现在了现实之中? 莫非,这些升级的场景,根本不是幻境,而是在这个世界中实际存在? 姜庆心中顿时一惊。 七十七 离去(4000+) 黎峪山内,黎铮坐在林场中,默默等待着消息。 他自从知道姜庆是那天来黎峪山偷袭之人后,心中就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土桥外寨既然有这样一个高手,那么老六赵武念的失踪是何人所为就很明确了。 他知道这条消息太晚了,心中有些后悔让毛敦和常丰前去调查。 不过,这两个人都是速度型的功法,就算打不赢,逃也总能逃得了。只是对这二人来说,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说不定两人要吃大亏。 黎铮左思右想,事关他两个兄弟的生死,让他不能不揪心。 从他们之前发来的讯息来看,他们似乎已经被误导了,以为凶手来自于阴阳门大派。 希望对手误导他俩之后,不会对这两人动手。只是如果没有动手的话,为何两人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他此刻对姜庆十分憎恨,恨不得亲自前往土桥外寨将姜庆给弄死。 但是墨门所在的双庙村,正好在土桥和黎峪山之间。 不可能越过墨门去土桥外寨大开杀戒的。陈通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他心中正想着,外面一个小喽啰走进屋内,躬身道:“启禀二当家,传信的兄弟们回来了,说他们寻遍了整个土桥外寨和老牛湾城,都没有找到七当家和八当家。” “什么?”黎铮心中大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那喽啰看到黎铮如此动怒,吓了一跳,轻声说道:“兄弟们过去之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寻找,想必是错过了一些地方。” 黎铮摇了摇头,心想这绝不可能。 这两个人又不是贪玩的老六,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藏起来,看起来应该是出事情了。 他走出林场的议事厅,来到一片空地中。周围全是红松树,看上去枝繁叶茂。林子里,各种鸟叫声在树上此起彼伏,叽叽喳喳的,甚是热闹。 他拿出一根黑色的短棒,双手拢住,放在胸前。然后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下一刻,所有的鸟类突然停止了啼叫,原本乱糟糟的林子突然静了下来,而且静得可怕。 与此同时,黎铮脸色突然变得通红无比,双眼布满血丝。 他喉头发出‘嗬嗬’的声音,然后一口老血吐在了黑棒之上。那根黑棒受鲜血一激,顿时发出幽幽的黑色光芒。 不一会儿的时间,从树上落下来无数的青色飞鸟,有些落在黑棒旁边,有些径直落在黑棒之上。 林前的空地上,顿时变得密密麻麻,如同一片鸟类的海洋。 这些飞鸟很有规则地摇头晃脑,直勾勾地盯着黎铮。 黎铮吩咐喽啰取来七当家和八当家的衣物,扔在地上,然后轻轻的摇动黑棒,口中念念有词。 飞鸟顿时争先恐后的飞向这些衣物,然后低头猛嗅。 这些飞鸟和普通的鸟类不同,它们的喙上的两个孔就是鼻孔,嗅觉非常敏锐。 闻完这些衣物的飞鸟集体往南飞去,剩下的飞鸟也不停的挤过去闻衣物的味道,然后振翅往南高飞。 一时间天空中变得非常热闹。 黎铮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迹,脸色变得极为阴沉。这些飞鸟绝不会错过毛敦和常丰的踪迹。 不管是死是活,总归是要找出来。只是,动静会闹的比较大,不过他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敌人是谁,闹不闹出动静已经不重要了。 这两个兄弟必须要找到! 。。。。。。 双庙村中,陈通在自己房间,默默收拾着衣物。 他并不想走,只是陆士招已经给他下了逐客令。他也很想回总舵去问问长老会为何如此安排。 汪洋和樊立从外面走进来。 “陈大师。” “师叔。” 两个人各自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倒是樊立更为耿直一点,一脸不满道:“总舵怎么说把人撤走,就把人撤走?这也太不近情理了。长老会这件事做的不地道,这不是摘果子嘛!” “樊立,慎言。”陈通沉声说道。 “师叔,说不定总舵有别的考虑。我相信师父不是故意要夺你的权的。”汪洋轻声说道,不过他这句话说的底气并不是很足。 他是陆士招的亲传弟子,就算私下里也不想去说师父的不是。 陈通摇摇头,只说道:“陆师兄让你们留下来了吗?” 汪洋点了点头,樊立则恨恨道:“陆统领让我也回总舵复命,他会另派人来。” 陈通心中有些疑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笑道:“那最好,这下路上算是有个伴了。” 汪洋听到樊立也要走,立刻有些不好意思,慢慢低下头去,他心中也觉得师父有点过分了。 ‘会不会是黎峪山有别的剧变,变得更加危险,所以师父把这幅担子接下?’汪洋心中默默想到。 “樊立,你还不赶紧去收拾衣物?”陈通疑惑道。 “我就这一身,别的也不带走了,就留给村民吧。”樊立说道:“他们实在太难了。有的家破人亡,有的身无分文,新播种的高粱尚未长成,村子里的存粮还是有些不太够。” 陈通点点头,又对汪洋说道:“我们此番去了,汪洋你要更加辛苦一些了。你善修灌溉工具和防御武器,这两点都非常重要,万万不可松懈。” “师叔放心,我一定会在师父的带领下更加用功的。”王洋连忙说道。 “嗯。”陈通不再说什么,他本来想让汪洋好好观察一下陆士招的举动,他始终感觉陆士招此次前来有些异样。 不过他看到汪洋对自己的师父如此信服,有些话倒也不便说出口了。 陈通拿起包袱,对樊立道:“走,尽快回总舵,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做。” “好嘞。”樊立潇洒转身,和陈通一道离去。只留下汪洋一人默默站在原地。 走出墩堡后,陈通和樊立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以极快的速度往双面村村后疾走。 这些村民还不知道,让他们敬仰的陈通大师和樊哥便要离他们而去了。 两个人出村之后,走在河堤之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感觉说不出的萧索。以及不甘心。 “要不要和姜庆打个招呼?”樊立突然说道。 陈通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也是,好歹也算相识一场。” 两个人很快走到土桥外寨,姜庆的宅子前。 守卫通报之后,姜庆很快亲自来迎。 他在不久前刚刚学会石傀术的第一重,对陈通自然是颇为感激。 姜庆将陈通和樊立迎到待客厅,请陈通坐了上首。他在心里其实已经把陈通当做长辈来看待了。 却见陈通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慨然道:“现在我和樊立已经被总舵调回,即刻便要离开老牛湾镇了。想不到咱们刚刚认识,便即分别,实在是有缘无分呐。” 说罢,他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 姜庆听得一愣,问道:“双庙村的据点才刚刚建立,何出此言?” “有一个统领来代替了陈大师的职责。”说着,樊立大概介绍了一下情况,陆士招和阿离的事情樊立并没有过度介绍。 姜庆停了,半晌无语,心中也是十分遗憾。 他原本以为双庙村可以成为土桥的屏障,让黎峪山的山匪不至于乱来,哪想到现在变故突起。 ‘新来的那个墨门统领,不知道和陈通相比,实力如何,人品如何?’他心中暗暗想到。 却听陈通继续说道:“我原本是想着教你两套五行功法,现在却没有机会了。那两套功法姜少侠尽可以留着,没事可以翻看一下。只是如果遇到不解的地方,千万不可强行修炼,一旦走火入魔,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这点你可千万要注意。” “这个放心,在下深知走火入魔的危害,绝不会强练。”姜庆躬身道。 他心想如果你知道我现在已经把石傀术练到了第一层,会不会惊掉下巴? “下次再见之时,姜少侠尽可以找我解惑。”陈通对姜庆真诚道。 姜庆心中顿时有些微微感动,这陈通虽然不是自己的师父,但实在是已经将自己当做了他的弟子。 两人分别在即,姜庆站起身来,躬身道:“陈通大师,在下虽然没能拜师,但是在心里其实已经把大师当做自己的师父了。此去山高水远,希望能一切顺意,咱们今后定有再见的一天。” “后会有期。”陈通心中十分感动。 “后会有期。”樊立也站起身来说道。 三个人顿时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 离开土桥外寨后,陈通久久不能释怀。 姜庆是第一个将黑道帮派转成奉公守法,纪律严明的正道帮派的差役。而且小小年纪,竟然能无师自通木行和火行功法。他不知道姜庆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无论如何算是一个天才。 他其实很想替墨门收了这个好苗子,可惜天不遂人愿。 “陈大师,咱们是走水路,还是陆路?”樊立问道。 “水路吧。去看看沙龙帮的码头。”陈通下意识地说道。 两人计划已定,便走到码头。 此时沙龙帮的码头人声鼎沸,但是秩序井然。那些装货的劳工,还有河道上拉船的纤夫,虽然工作甚是艰苦,但是所有人的脸上并没有愁苦之色,反而还在相互聊着天,打着号子。 陈通和樊立选了一条帆布船登上,上面还有出行的女子,但是脸上的神色很安然,似乎并不怕有地痞流氓来欺辱她们。 交过钱后,船很快便开了,一船人说说笑笑的,气氛非常融洽。 船顺着祁水渐渐离开码头,开始往黄河入口驶去。 正在此时,两个人突然觉得天空中传来一阵鸟叫声,原本安静的河堤上顿时显得有些聒噪。 陈通抬头望去,只见一群青色的飞鸟成群结队的在空中盘旋。 他看着这些飞鸟,心中莫名有些担忧。这些鸟的行动轨迹太有组织性,有些不太正常。 “陈大师,这些鸟有什么问题吗?”樊立有些好奇地问道。 陈通沉默一会儿,突然说道:“你知道这世上有种鸟,名叫青鸟?” 樊立点点头:“听说这种鸟可日行千里,号称仙界使者。” 陈通微微一笑:“仙界使者一说,不可尽信。不过此种鸟多为御兽门所训练,用来侦查和传信。” 樊立听到这里,指着天空问道:“大师所说的青鸟,便是这种鸟吗?” “似乎是青鸟的变种。”陈通点点头道。 “这个数量,有点多啊。”樊立问道:“莫非此处有御兽门的高手?” 陈通看着这些青鸟,眼睛微微眯起,有些担忧道:“我记得,黎峪山便有一个御兽门的高手,那天竟能同时驱使四条合窳跟我对敌。” 樊立听到此话,心中顿时一凛。 ...... 黎峪山中,黎铮看着飞鸟尽出,林子里陷入了寂静。 周围的山匪喽啰看着黎铮面色不善,心中也都十分忐忑。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有飞鸟飞回,径直地落在黎铮的手上。 黎铮原本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将手一摆,那飞鸟便立刻振翅飞出。 却见黎铮将身一摆,随着飞鸟急速而走,身后的喽啰紧跟两步,却完全跟不上。 只有四头合窳迈着四条蹄子狂奔,寸步不离黎铮左右。 黎铮一路往山下急奔,前面带路的飞鸟越来越多,很快便来到山下,一条干涸的河道旁。 看到那群飞鸟在一片水泡子上方盘旋,黎铮的一颗心越来越沉。 他急奔到水泡旁,看到旁边一道殷殷血迹,顺着水泡直通到不远处的荒地里。 黎铮顿时心里有了明悟,他短棒一挥,两条合窳立刻纵深一跃,潜入水中。 水泡子原本便是死水,而且干涸已久,水下全是淤泥,并不深。 只一会儿的时间,两只合窳便拖上来一具尸体。 那尸体的脸部被泡的发胀,一片惨白,正是毛敦的尸体。 黎铮一见之下,立刻气往上冲,他爆喝一声,全身骨头格格直响。 前有失踪的赵武念,现在又一个毛敦。 “姜庆,你这小贼,竟然坏了我两个兄弟!”黎铮此刻恨不得将姜庆抽皮扒筋。 ‘剩下还有七弟常丰,两个人去,总能活一个吧?老七,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黎铮心中叹道。 他现在立刻便想杀入土桥外寨,但是唯一的忌惮墨门却横亘在黎峪山和土桥之间。 ‘陆士招答应帮我支走陈通的,不知道成了没有...’黎铮思索半天,知道此地离双庙村不远,他决定去双庙村试探一下。 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一旦得知陈通已走,他便立刻带人冲进土桥外寨,将那一干人等,杀个片甲不留。镇里的居民,全部掳走送去蛮族。 而姜庆,势必要将其生擒,千刀万剐,祭奠死去的这两位兄弟。 七十八 暴露 黎铮看向双庙村的方向,手指微动,一只青色飞鸟从鸟群中单独飞出,稳稳地落在黎铮的肩膀上。 黎铮掏出炭条和便笺,匆匆写上一行字,塞入竹筒中,然后绑到飞鸟的脚上。 下一刻,那飞鸟腾空而起,朝双庙村振翅而去。 黎铮转头看向自己的七弟毛敦。此刻毛敦已被人从水泡子中拖出,身上黑色毛发未散,上下全是淤痕和烧伤。竟然是被人在变身状态活活打死的。 在十几年前还在当边兵的时候,黎铮就和毛敦是一个营里的兄弟,后来一起跟着封一凡当了山贼。十几年来,虽然实力越差越远,但是感情始终如初。 看到毛敦身上的淤痕,黎铮拳头紧握,额头上的青筋不断耸动,显然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把七当家带回村子。”黎铮轻声下命令道。 此时,另有一群飞鸟从远处飞来,停在黎铮肩膀上叽叽喳喳叫着。 黎铮看着这群飞鸟,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疲惫神情,轻叹口气道:“常丰...连你也遇害了吗?” 他深提一口气,沉声道:“带我去。” 说着,那群飞鸟从黎铮的肩膀上离开,开始在前面带路。 黎铮在后面跟着,看着飞鸟行进的方向,正是老牛湾镇的方向。 。。。。。。 土桥外寨中,姜庆站在天井中,突然看到一群飞鸟掠过,心中也是一愣。 这些飞鸟的轨迹太不正常了,让姜庆想起了樊立那天在黎峪山射下的那只小鸟。 ‘莫非是黎峪山的侦查手段?’ 姜庆脸色郑重,立即出门。往西津桥走去。 他自从杀了毛敦和常丰两人之后,心中一直在戒备黎峪山的反击,现在看到了飞鸟,第一时间便去西津桥查看。 在那里,姜庆干掉了常丰,他从双庙村回来的时候,还把吩咐李瑞华把常丰的尸体埋了。 如果被这些飞鸟发现了,那么黎峪山对老牛湾的态度绝不只是调查那么简单了。 他从河堤飞奔而过,很快便来到西津桥附近的山谷。 还没靠近西津桥,他便看见一大群的飞鸟盘旋在山谷附近,常丰的尸体一定是被发现了。 这些飞鸟还真的是厉害。不过能一下子操纵这么多鸟的人,更加厉害。 既然这些飞鸟已经发现常丰所藏的地方,姜庆不再去西津桥,直接往回走。 不过,他还没走两步,突然发现几只飞鸟已经凑了过来,在自己上空不停的盘旋掠过。 “什么人?”两个汉子突然从山坳里面转过来,指着姜庆大声喝道。 原来黎峪山的山匪早已被飞鸟吸引而来! 接着,那两人看清了姜庆的面目,突然后退两步。 “姜庆,这人是姜庆。”一个汉子突然大声吼道。 姜庆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大惊,黎峪山的人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身份的? 他自忖上次去黎峪山的时候,全程没有露脸。而且杀赵武念和常丰毛敦两人的时候,干脆利落,周围并未有人发现。 到底是谁泄露的? 不过他此时来不及思考,又有几个汉子从远处奔来。 这些人手上都是泥土,看来正在挖常丰的尸体。 “你们赶快去禀告二当家,我们来拖住姜庆。”一个汉子大声吼道,另外两个人拔腿便往山上跑去。 姜庆二话不说,两记火拳朝那两人猛冲过去。 那两人万万没想到姜庆能在两丈的距离突然出手,只觉得一阵热风呼啸而至,两个人将手臂勉强挡在脸上。 ‘砰砰’两声,两人往后便倒,立时毙命。 【功德值+50】 其他人一看姜庆如此勇猛,跑得更快了,连常丰的尸体都来不及带走。 姜庆也并不追击,反正现在已经暴露,追不追的意义也并不大了。 他此刻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陈通。有他在,姜庆便会安心很多。 回到土桥外寨,姜庆询问守卫是否看到陈通和樊立朝哪个方向走了。 待守卫说他们去了码头时,姜庆顿时心中一凛,大腿陈通还是走了。 那么,现在便只剩下自己一人,完全暴露在了黎峪山的视野之内。 怎么办? 姜庆顿时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对守卫说道:“快让李瑞华过来见我。” 那守卫从没见过姜庆脸色如此严肃过,他们连忙应和,立刻便往沙龙帮总舵跑去。 姜庆转身进入宅子。 花厅内,张晓枫正在默默的看那本青荆诀,旁边的荷香正在拿着水壶浇花,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看到姜庆突然闯进,两个人都是一惊。 “怎么了?”张晓枫起身,有些诧异地问道。 “有些事情来不及解释了。”姜庆说道:“你现在带着荷香,立刻去码头,让码头的赵管事追一条客船。上面有墨门的陈通大师和樊立。” “追上之后呢?”张晓枫问道。 姜庆微微思索一下,说道:“追上之后,你告诉他你是我的未婚妻,而且你拥有木德之身,然后告诉他我杀了黎峪山的当家人,黎峪山可能会来找土桥外寨的麻烦。说完这些后,接下来便不用管了,一切听陈通大师即可。” “你说的那个陈通大师...”张晓枫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他搞不懂姜庆为何会让她去找其他男人。 “你别担心,那个陈通大师人品很好,和我有师徒之实,你也算是他的徒弟好了。追上他后,一切听他的,他让你回来,你就跟着他回来。他要是不回来,你就先跟着他,我之后会找你的。” 张晓枫听到这些话,顿时有些明悟,试探性问道:“庆哥,土桥外寨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庆并未明说,只说到:“不用担心,一切听我的就行。赶紧收拾东西去吧。我会让赵管事派人保护好你的。” 他心中也不知道陈通对总舵的命令执行的是否坚决,所以并未让张晓枫请求陈通回来。反正他将张晓枫暂时托付给陈通了,就算不回来,最起码也要能保证张晓枫的安全。 他对张晓枫嘱咐完这些后,心里顿时定了一些,转身回到一进的待客大厅。 只见李瑞华已从大门从门走进来,动作十分之快。 “姜大人,出了什么事情了?”李瑞华问道。 姜庆沉声说道:“我们杀害赵武念等人的事情,似乎被暴露了。” “这...”李瑞华顿时一惊,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七十九 转移 “接下来,分两步走。”姜庆不给李瑞华吃惊的机会,紧接着说道:“第一步,便是通知知县杜如梅,关闭老牛湾城的城门,做好全面防御。” “好,在下立刻派人去做。”李瑞华点点头,他现在也算是衙门的副班头,理应知会杜如梅。 “第二步,便是收拢土桥所有的居民,全员进入双庙村的墨门据点。”姜庆道。 “双庙村?”李瑞华顿时十分吃惊。他本来以为土桥外寨的人也要退回老牛湾城。 记得几年前杨家村遭土匪屠戮时,就是左近的人全员逃回老牛湾城,靠着坚硬的城防才挡住了土匪。 “嗯。”姜庆点点头,郑重道:“双庙村是目前老牛湾最安全的地方了。” 这件事情他此前心中早已想好了的,不管接任陈通的统领是谁,都不会允许土匪冲击墨门据点的,至少在明面上不会同意。 否则便是打了墨门的脸。所以,那个地方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李瑞华点点头,不再说话,在这种时刻,他愿意无条件相信姜庆。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老大让往哪里躲,必须坚决执行。 “那我们贸然闯入他们的地盘,他们不同意怎么办?”李瑞华问道。 他其实是想问姜庆和双庙村的墨门是否相熟,提姜庆的名字好使不好使。 却见姜庆微微一笑,道:“双庙村的防御虽强,钱财和粮食却是不多。你让兄弟们多带点细软和粮食,到那里后好言相说,不愁他们不接纳。” 李瑞华听到这话,立刻点点头,钱确实是最好的敲门砖。 他不再浪费时间,立刻出门开始办事。 姜庆等李瑞华走后,心中微微思索,只是看到几只飞鸟和土匪就举家逃难,自己这样是否小题大做。 但他随即摇了摇头。他杀了赵武念,又干掉了常丰和毛敦。这三个人,都是黎峪山的当家人,二当家黎铮的兄弟。 现在黎铮既然知道了,他肯定是举万钧之力杀向土桥外寨。而他唯一的忌惮,便是墨门。 无事最好,万一有事,现在的举动便可抢占先机。 姜庆想到这里,准备再入一趟老牛湾城。他想起了王灿当时围攻自己时吃的那些金丹。 那些都是朝廷才有的好东西,不知道杜如梅能不能给自己一点。 土匪压境,任谁也不能独其身,总要付出点什么出来。 ...... 黎铮翻山越岭而来时,姜庆已赶回土桥外寨。 他看着手下接着翻出常丰的尸体。只见尸体的腹部被洞穿了一个大洞,周围全是烧焦的痕迹。 显示是火行功法的手笔。 从迹象上看,常丰并没有任何准备,没有化兽,也没有防御,直接就被洞穿了。 黎铮知道自己这个八弟平常颇为谨慎,此刻竟被姜庆着了道。 这足以说明姜庆的阴险狡诈之处。 “狗贼!”黎铮握紧拳头,脸上怒气勃发。 “二当家,要不咱直接攻入土桥外寨,弄死他们得了!”一个帮众大声道。 黎铮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他到现在还没有收到陆士招的回信,还不知道陈通是否离开。 这个陆士招,当真可恶,迟迟不发回讯,让自己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现在实在不敢轻举妄动。陈通若在的话,进攻土桥外寨,无疑于打陈通的脸。 他不想跟陈通起正面冲突,那毕竟是墨门的墨师,将他打死或者打伤都后患无穷。 何况自己还没有胜他的把握。 他正烦躁间,又有个喽啰上前禀告:“二当家,那土桥外寨的居民突然被沙龙帮的人集合起来了,码头上也停运了。小的暗中抓了一个人问了下,他们说土匪来了,要转移到双庙村。” “行动竟如此之快?”黎铮顿时心中一凛。他们既然要到双庙村,说明陈通还未走,正在庇护他们? “咱们还没露面,他们怎么就开始动起来了?这个姜庆,行动力当真果决。” 黎铮身边一个弟兄说道。 “既然他们想托于墨门庇佑,那咱们便先不动手了。”黎铮沉声道:“我倒要看下,他们能躲多久。先把常丰运回山寨。” 一行人听黎铮下命令,只好抬着常丰返回。 他们来时翻山越岭而来,走时索性走上大路。 从河堤上看去,只见原本热闹的码头此时已经变得零零散散,路上的行人也都消失不见。 黎铮带着兄弟们往回走,越想越憋闷。心中止不住的盘算该怎么找出姜庆,杀死姜庆。 他正思索着,突然一只飞鸟从天空而至,停在黎铮的肩膀上。 那飞鸟的脚上绑着一个竹筒,正是黎铮派往双庙村的那只。 黎铮心中顿时有些激动,他拿起竹筒,打开,里面还是之前的那个便笺。 便笺上陆士招没有写任何内容,但黎铮已经知道了含义。 他狂笑一声,对众喽啰说道:“着一人回山叫人,另外的人立刻重新赶往土桥外寨,开杀戒!” ...... 此时,双庙村与土桥外寨交界的那条山路上。无数的居民带着大包小包排着长队往前走着。 沙龙帮的组织能力十分惊人,他们用的方式很简单,不配合的,立刻恐吓之。 任谁听到土匪来袭几个字,无不吓得屁滚尿流。黎峪山土匪的威慑力实在是强。 在队伍的尽头,李瑞华带着沙龙帮的众人,正站在双庙村的村口。 他们赶着马车,车上装的都是细软和粮食。 而村口那些双庙村的守卫,都十分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汪羊听到动静,也来到村口,他看着沙龙帮众人,朗声说道:“诸位来此为何?” 李瑞华打个哈哈,上前躬身道:“风闻墨门驾临我老牛湾,我沙龙帮携土桥外寨诸位乡民,特来墨门互通有无。这里有粮食不下百担,金银不下千两,特来犒劳诸位侠士。” 守卫们听到那马车上竟是粮食和金银,而且竟有如此之多,顿时都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渴望之色。 汪羊眉头紧皱:“来串门,用得着这么多人吗?到底什么事情,请告知。” “实不相瞒。”李瑞华走上前去,轻声道:“我土桥外寨被黎峪山土匪盯上了,顷刻间便有灭门之灾。特来此避难,愿拿全部身家,托庇于贵门之下。” 汪羊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惊,不可思议道:“陈大师刚走,黎峪山竟要来进攻土桥外寨?” 七十九 准备 “接下来,分两步走。”姜庆不给李瑞华吃惊的机会,紧接着说道:“第一步,便是通知知县杜如梅,关闭老牛湾城的城门,做好全面防御。” “好,在下立刻派人去做。”李瑞华点点头,他现在也算是衙门的副班头,理应知会杜如梅。 “第二步,便是收拢土桥所有的居民,全员进入双庙村的墨门据点。”姜庆道。 “双庙村?”李瑞华顿时十分吃惊。他本来以为土桥外寨的人也要退回老牛湾城。 记得几年前杨家村遭土匪屠戮时,就是左近的人全员逃回老牛湾城,靠着坚硬的城防才挡住了土匪。 “嗯。”姜庆点点头,郑重道:“双庙村是目前老牛湾最安全的地方了。” 这件事情他此前心中早已想好了的,不管接任陈通的统领是谁,都不会允许土匪冲击墨门据点的,至少在明面上不会同意。 否则便是打了墨门的脸。所以,那个地方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李瑞华点点头,不再说话,在这种时刻,他愿意无条件相信姜庆。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老大让往哪里躲,必须坚决执行。 “那我们贸然闯入他们的地盘,他们不同意怎么办?”李瑞华问道。 他其实是想问姜庆和双庙村的墨门是否相熟,提姜庆的名字好使不好使。 却见姜庆微微一笑,道:“双庙村的防御虽强,钱财和粮食却是不多。你让兄弟们多带点细软和粮食,到那里后好言相说,不愁他们不接纳。” 李瑞华听到这话,立刻点点头,钱确实是最好的敲门砖。 他不再浪费时间,立刻出门开始办事。 姜庆等李瑞华走后,心中微微思索,只是看到几只飞鸟和土匪就举家逃难,自己这样是否小题大做。 但他随即摇了摇头。他杀了赵武念,又干掉了常丰和毛敦。这三个人,都是黎峪山的当家人,二当家黎铮的兄弟。 现在黎铮既然知道了,他肯定是举万钧之力杀向土桥外寨。而他唯一的忌惮,便是墨门。 无事最好,万一有事,现在的举动便可抢占先机。 姜庆想到这里,准备再入一趟老牛湾城。他想起了王灿当时围攻自己时吃的那些金丹。 那些都是朝廷才有的好东西,不知道杜如梅能不能给自己一点。 土匪压境,任谁也不能独其身,总要付出点什么出来。 ...... 黎铮翻山越岭而来时,姜庆已赶回土桥外寨。 他看着手下接着翻出常丰的尸体。只见尸体的腹部被洞穿了一个大洞,周围全是烧焦的痕迹。 显示是火行功法的手笔。 从迹象上看,常丰并没有任何准备,没有化兽,也没有防御,直接就被洞穿了。 黎铮知道自己这个八弟平常颇为谨慎,此刻竟被姜庆着了道。 这足以说明姜庆的阴险狡诈之处。 “狗贼!”黎铮握紧拳头,脸上怒气勃发。 “二当家,要不咱直接攻入土桥外寨,弄死他们得了!”一个帮众大声道。 黎铮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他到现在还没有收到陆士招的回信,还不知道陈通是否离开。 这个陆士招,当真可恶,迟迟不发回讯,让自己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现在实在不敢轻举妄动。陈通若在的话,进攻土桥外寨,无疑于打陈通的脸。 他不想跟陈通起正面冲突,那毕竟是墨门的墨师,将他打死或者打伤都后患无穷。 何况自己还没有胜他的把握。 他正烦躁间,又有个喽啰上前禀告:“二当家,那土桥外寨的居民突然被沙龙帮的人集合起来了,码头上也停运了。小的暗中抓了一个人问了下,他们说土匪来了,要转移到双庙村。” “行动竟如此之快?”黎铮顿时心中一凛。他们既然要到双庙村,说明陈通还未走,正在庇护他们? “咱们还没露面,他们怎么就开始动起来了?这个姜庆,行动力当真果决。” 黎铮身边一个弟兄说道。 “既然他们想托于墨门庇佑,那咱们便先不动手了。”黎铮沉声道:“我倒要看下,他们能躲多久。先把常丰运回山寨。” 一行人听黎铮下命令,只好抬着常丰返回。 他们来时翻山越岭而来,走时索性走上大路。 从河堤上看去,只见原本热闹的码头此时已经变得零零散散,路上的行人也都消失不见。 黎铮带着兄弟们往回走,越想越憋闷。心中止不住的盘算该怎么找出姜庆,杀死姜庆。 他正思索着,突然一只飞鸟从天空而至,停在黎铮的肩膀上。 那飞鸟的脚上绑着一个竹筒,正是黎铮派往双庙村的那只。 黎铮心中顿时有些激动,他拿起竹筒,打开,里面还是之前的那个便笺。 便笺上陆士招没有写任何内容,但黎铮已经知道了含义。 他狂笑一声,对众喽啰说道:“着一人回山叫人,另外的人立刻重新赶往土桥外寨,开杀戒!” ...... 此时,双庙村与土桥外寨交界的那条山路上。无数的居民带着大包小包排着长队往前走着。 沙龙帮的组织能力十分惊人,他们用的方式很简单,不配合的,立刻恐吓之。 任谁听到土匪来袭几个字,无不吓得屁滚尿流。黎峪山土匪的威慑力实在是强。 在队伍的尽头,李瑞华带着沙龙帮的众人,正站在双庙村的村口。 他们赶着马车,车上装的都是细软和粮食。 而村口那些双庙村的守卫,都十分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汪羊听到动静,也来到村口,他看着沙龙帮众人,朗声说道:“诸位来此为何?” 李瑞华打个哈哈,上前躬身道:“风闻墨门驾临我老牛湾,我沙龙帮携土桥外寨诸位乡民,特来墨门互通有无。这里有粮食不下百担,金银不下千两,特来犒劳诸位侠士。” 守卫们听到那马车上竟是粮食和金银,而且竟有如此之多,顿时都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渴望之色。 汪羊眉头紧皱:“来串门,用得着这么多人吗?到底什么事情,请告知。” “实不相瞒。”李瑞华走上前去,轻声道:“我土桥外寨被黎峪山土匪盯上了,顷刻间便有灭门之灾。特来此避难,愿拿全部身家,托庇于贵门之下。” 汪羊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惊,不可思议道:“陈大师刚走,黎峪山竟要来进攻土桥外寨?” 八十二 底气 汪羊有些不甘心道:“师父,就算是他们和沙龙帮的恩怨,可他们掳掠村民和蛮族交易,还随意杀戮村民,这些都是樊立调查的。” “这个我会确认的。”陆士招淡淡道:“不过在没有确认之前,我们不便对他们动手。” 汪羊呆了一下,指着远处那些土桥外寨的居民道:“那那些寨子里的寻常百姓,他们和沙龙帮没有关系,和黎峪山也没有仇怨,我们难道也不能插手,看着他们被屠戮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有些克制不住,似乎在当着众人的面斥责陆士招一般。 他说完之后,便暗暗有些后悔,看到师父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善。 陆士招铁青着脸,良久,心中暗暗叹息,这个徒弟是专心搞机关术的,并不跟自己一条心。 “你在说什么胡话!”陆士招沉声喝道,将汪羊吓了一个激灵。 “为师说过,沙龙帮和姜庆我们可以不管,但为师有说过不管这些百姓吗?”陆士招铁青着脸对汪羊说道。 既然这个徒弟不配合,陆士招也并不愿意当众做得太难看,毕竟他的身份还是墨门的统领。 他转头又对方堒道:“你们和姜庆的恩怨,属于江湖内斗,在下管不着,但是这是我墨门据点,由不得你们撒野。姜庆既然有人命在身,我墨门不便收留,你们要寻姜庆,可自去他处。只是这些平民今日要入我墨门,你们不得阻拦。” 方堒知道今日已讨不了好去,所幸陆士招说出这番言语,姜庆便无法受到墨门庇佑。 那么,不管他是躲在土桥,还是躲在老牛湾镇。他都会被二哥黎铮发现,并且杀掉,这是毋庸置疑的。 “如此,那我们今日就给墨门一个面子,所有人,后退!”方堒大声喝道,招呼众土匪停止前进。 “告辞了。”方堒将手一拱,转身离开,身后的土匪也一起离开。 看到土匪离开,原本骚乱的人群顿时安心下来。李瑞华站在汪羊后面不远处,轻轻的舒了口气。 ...... 姜庆在仔细地了解了各种符箓的用法后,挑选了几种,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有些符箓用法非常繁杂,不适合在战斗时使用。而有些符箓,效果更是让姜庆大开眼界。 比如,有一种符箓烧在田地里,可以很快调动土壤里面的肥料。这让姜庆想到了前世视频网站中金坷垃这种东西,可以吸收土壤三米下的氮磷钾。 还有一种符箓可以治理水患,在堤坝崩溃之时,将符箓贴在溃决处,便能凭空生出熄土,堵水筑堤。 姜庆认为这可能是道门根据某些土行功法而撰写的符箓。毕竟阴阳五行门作为一个最古老的门派,对道门的影响也是非常巨大的。 还有的符箓,可以保护人的皮肤和淡化伤口,起到美容的效果。这种符箓通常是皇帝选秀的时候,知县给那些秀女使用的。 当然,这些都不太适合用在战斗中。其实官府发的符箓,并不是只为了战斗使用,还会用于民生。 此外,尚有一些金丹,各种门类也是十分繁杂,姜庆只选了可以提升内力的金丹,放入自己怀中。 有了这些,便有一战的资本了。 在挑选的过程中,杜如梅给了姜庆极大的权限,几乎就是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在杜如梅看来,土匪进攻老牛湾镇,可算得上是一件录入县志的大事,不管这些符箓耗费如何,只要能打赢土匪,将来在折子里也就只用写个损耗报告罢了,不需要自己来承担。 而一旦杀掉土匪几位当家人,这些符箓便立刻能转成自己的运筹之功。 怎么算,都是血赚。 姜庆十分满意杜如梅的态度,跟两人告别,走出衙门。 此时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粮行,面店什么的也全都关门。一般来讲,土匪的肆虐要持续好几天,这些东西现在十分紧俏。商家们害怕被抢,又想趁此机会大赚一笔,因此现在都是先关张,然后待价而沽。 姜庆走到城门前,此时城门已闭,城墙又高又厚,即使姜庆此刻的功力,也无法攀援而上。 “姜班头,这是要出门?”一个守城门的差役对姜庆拱手道。 “嗯。”姜庆点点头。 那差役心中顿时一惊,这个时候,敢出城做逆行者的,也只有姜庆一人。 “城门已关,姜班头想出城的话,只能从女墙上縋下了。”那差役说道。 姜庆点点头,老老实实从石梯走上城墙。 老牛湾城是边陲之城,建造的时候原本就是考虑到蛮族入侵,所以城墙十分宽厚,上面可跑马车。 此时一队壮班的守卫正井然有序守在城墙上,身背弓箭,手持大刀。班头姓陈,防守做的还算用心。 “姜老弟。”城墙上的陈班头拱拱手。 老实讲,他对姜庆是有些忌惮的,毕竟姜庆曾经杀了王灿和何九。 “在下要出城,烦请陈班头找绳子将我縋下。”姜庆微笑道。 陈班头心里顿时一惊,这个时候敢出城的,都是勇士。要知道,自己守在城墙之上,就已经感到惴惴不安了。毕竟黎峪山的土匪能够驱使大鸟在空中攻击。 他不敢怠慢,连忙找来绳子,绑住姜庆的腰部,将他从城头缓缓放下。 姜庆身在空中,俯瞰整个城外,几乎已经看不到行人了。远处,原本热闹的河道也见不到一只航行的船只,全部收拢在码头中。 而码头上也是空荡荡的,除了船只,并未见到任何会活动的人影。 一切仿佛暂停了一般。 只剩下河面上的河鸟来回飞翔,看起来孤零零的。 随着姜庆身子渐渐下落,他的脚终于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身处城外,危机感顿时从心中升起。 他默默盘算着可能遇到的对手。 四当家方堒,九品圆满,不足为惧。 三当家黎锐,八品以上,尚未圆满。倒是一个对手,只是听赵武念所说他操持生意,很少下山,而且因为常年据案算账,身手恐怕已有所荒废。 这些都还罢了,真正能让姜庆忌惮的,则是大当家的儿子封少青,封少红,还有二当家黎铮。 封少青,八品圆满。黎铮,刚至七品境。封少红,七品巅峰。 唯一庆幸的是,赵武念说黎峪山的少东家封少红此刻正在南游,不在山上。 真正的对手,则是封少青和黎铮。 当然,还有大当家封一凡。只是封一凡一直在闭关,他要能下山,那姜庆觉得自己应当是没有一点机会的。 在城内的时候,尚有一腔热情,一旦到了城外,真正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姜庆突然就有了一些惧意。 老实讲,他现在只有八品巅峰境界。和七品还差得很远。不过身兼三修或许会弥补一点差距罢了。怀里的金丹和符箓,也给了他一些底气。 不过,还是十分凶险。 他转头看向祁河,河水不停的往南流淌。现在去码头找一艘船,不用划便能顺着水流到达黄河渡口。 随即他心中微叹,算了,既然系统逼自己当一个大侠,那就当到底好了。 他其实心中,还蛮期待这次对战的。 八十 入城 姜庆从土桥外寨信步往老牛湾城走去。 自从土匪入侵的消息被发散出去后,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 偶尔有身穿劲装的汉子独行而过。这些人要么是着急赶路,要么是不信土匪会攻来。 姜庆走到老牛湾城的南门,还有一部分人尚未入城,一些差役正在催促。 他走上前去,轻轻越过人群,便往里面走去。 那些差役刚想阻拦,看到是姜庆,顿时都后退一步。 这个姜庆格杀了王灿班头和何九捕头,是个狠角色,连堂尊都奈何不了他,众差役就更不敢触霉头了。 姜庆并不理会众人,自顾自地朝县衙走去。 自从搬到土桥外寨后,他已有好几天没回老牛湾城了。 以前那个家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不过姜庆确认应该没有人敢动自己的东西。 街上人很少,很多人已躲在了家中。很多商铺也已经关门。 他忽然想,要是自己这次判断错误,那黎峪山的土匪们没有来,这些老牛湾城的居民会不会咒骂自己。 不过这倒无所谓,反正消息是李瑞华散布的,关他姜庆什么事。 他很快走到衙门口,一个小吏从衙门出来,正好遇到姜庆进去。 那小吏‘咕嘟’一声,吞了个唾沫,结巴道:“姜班头....” “堂尊在后堂吗?”姜庆问道。 那小吏立刻点点头:“在,在,我去给您通报!” 说着,他立刻返回,姜庆也跟在他后面进门。 走过堂前的公堂,再经过一条长廊,穿过一条花厅,终于到达堂尊所在的后堂。 只见那小吏进屋子禀告,姜庆则在外面等待。 姜庆心中默默想着,眼看土匪便要攻城,这堂尊还在后院里面苟且着,也不知道出城主持一下秩序。 边陲小镇,遇到危险,全靠居民们自觉规避啊,反正这种事情也见得多了,不自觉的都已经被干掉了。 不一会儿的时间,幕僚宋全便从屋中走出,对姜庆躬身道:“不知姜班头驾临,有失远迎。” 姜庆微微一笑,曾几何时,这宋全还不曾正眼看自己,现在礼数竟如此周到,感觉自己就像他的上级一般。 “不敢。”姜庆说道:“有事求见堂尊。” 姜庆刚说完,只见杜如梅由侍女搀扶着,竟从屋内亲自走了出来。 他脚步颤颤巍巍的,脸上却带着笑,朝姜庆拱手道:“原来是姜老弟回来了啊,姜老弟回衙门何须如此客气?以后想见我,不必让下人通传,径直入后堂则可。” “多谢大人抬爱。”姜庆微微拱手。 杜如梅笑呵呵的,将姜庆请入堂中,宋全则像个跟班似的,跟在后面。 一进到房中,杜如梅脸上便露出十分无奈的神情,说道:“之前为姜老弟请功,折子已经递到云中府了,只是还没有回信。想必知府徐大人事情繁杂,尚未阅览,老弟不妨再等待几日。” “不是为那件事来。”姜庆摇摇头:“是为城外闹土匪而来。” “哦。”杜如梅立刻恍然大悟,捋了捋胡子,语气轻松道:“那黎峪山的土匪着实可恶,想不到竟又来侵犯我老牛湾地界。不过姜老弟放心,我们这老牛湾城固若金汤,那些土匪断不能攻进来,咱们自可高枕无忧。” 姜庆深深地看了一眼杜如梅,说道:“城中自是不惧,但是那些城外之人要怎么办?那些码头,城寨,村庄,可都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如何抵挡山匪?” 杜如梅一愣,脸上露出促狭的表情。 旁边的宋全开口道:“堂尊的意思是,这些城外之人可进城躲避,实在来不及的,只能就地防御,听天由命了。这黎峪山的土匪属于十三山,实力强大,连守边军都奈何不了他们,咱老牛湾就更别提了。” “是啊。”杜如梅微微叹气:“不止黎峪山,十三山的其他山头的土匪也都是嚣张无比。前几日,云中府运往偏关的一支运粮队还受到了十三山土匪的一次袭击,徐知府焦头烂额,却无甚办法。” 姜庆听他们说完,沉默了一下,沉声道:“土匪确实厉害,不过我倒想出城会会他们试试。” 杜如梅和宋全听到这话,立刻看向姜庆,眼中全是震惊之色。 开什么玩笑? 杀了几个帮派的帮主,杀了几个班头,这少年觉得自己无敌了? 黎峪山的土匪头目,哪个不是身负绝顶内功之人? 宋全干笑一声,说道:“在下虽然位卑言小,只是痴长几岁,还是想劝一下姜班头。” “宋先生请讲。”姜庆说道。 宋全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说道:“那些土匪在这片山脉上纵横十几年,这十几年来,连镇北王和云中府都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是因为什么原因?正是因为他们实力强大,心狠手辣。” “姜班头实力强悍,这个大家有目共睹。只是以姜班头一人,如何对抗全局?杀几个土匪,便会惹来更多土匪,姜班头何苦跟这些禽兽之人惹下仇怨?” 姜庆听着宋全的话,果然是肺腑之言。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已跟黎峪山结怨了,现在已经成了不死不休之局。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想问的是,击杀十三山的土匪,朝廷可有功赏?” 杜如梅意味深长地看着姜庆,轻捋胡须说道:“云中府就不说了,他的赏赐只是一些钱财。只是镇北王府对十三山的土匪深恶痛绝,杀死一个九品境界的土匪,可升至指挥使知事,这个官职是正八品。如果杀死一个八品境界的土匪,至少升至都指挥使司都事,这可是一个正七品的官职。而且是武官。” 大夏王朝以武立国,武官地位普遍高于文官。正七品的官职,要比一个老牛湾的知县厉害多了。 姜庆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想到,杀死的那三个当家人,都是九品的境界,自己要是向镇北王府请功,岂不是可以捞一个八品的武官当当? 不过这三个人都是暗杀,连个头颅都没拿到,空口无凭,没有什么意义。 姜庆想到这里,笑道:“如果在下以衙门班头身份侥幸杀死几个土匪,不知镇北王府和云中府该怎么看待老牛湾镇?” 八十一 符箓 杜如梅盯着姜庆,心中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动之情。如果姜庆以班头身份立下此功劳,那么自己作为上司,运筹之功是绝对跑不了的。 “姜班头果然有此雄心,老夫愿意全力支持,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衙门里的差役姜班头可以尽数调配。”杜如梅朗声说道。 “不用大人出人,只想向大人讨要一点东西。”姜庆微微一笑说道。 “请讲。” “朝廷发的金丹和符箓。”姜庆说道。 大夏朝以道门为国教,朝廷一般都会发一些金丹和功法交给基层官府来治理四方。 而这些金丹和符箓一般都是各大道门所制,除了朝廷和道门本门有,其他地方很难获取。 之前王灿对付姜庆之时,便拿了许多金丹出来使用,果然威力大增。 要不是姜庆实力太过强悍,王灿早已得逞。 而符箓更是非常难得之物,可以有许多的辅助效果,高等级的符箓甚至可以武装一个军队,左右战场的胜负。 而这种稀罕之物,衙门的看管会非常严格,每张符箓的使用都要向州府递一个折子,说明符箓的使用情况,以及达到了什么效果。 姜庆提出这个要求,也是一种试探,看看知县给不给。如果不给的话,他只好硬抢了。 却没想到,杜如梅想都没想,立刻说道:“这个不难,姜班头请跟我来。” 说着,他对宋全微微示意。宋全立刻上前,扶着杜如梅走出屋子,姜庆跟在后面。 三个人两前一后,来到衙门的库房。 库房坐落在衙门的东南角,红漆的大门上,还贴了一张符箓。上面用黄字写满了篆文。 杜如梅咬破自己的手指,用大拇指沾了血迹,按在那张符箓上。 下一刻,那符箓被染血的地方忽然火起,顿时燃烧殆尽。然后库房的大门缓缓打开。 “要打开这个库房,必须要县令大人本人的手印和鲜血。这才保证了官府的东西不被歹人乱用。”宋全微笑着解释道。 这是姜庆第一次看到衙门的库房,他迈步走进去,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四个木架子。 每排木架子上都放了好几个锦盒,这些锦盒分门别类放着,锦盒上面写着符箓的用途。 另有两个木架子上面放着木盒子,里面则放着各式的金丹。 ‘这才是老牛湾县衙真正的杀手锏啊。’姜庆看到这些,心中顿时默默想到。 这些东西被普通人用倒还罢了,如果被一个高手用,可以将一个高手武装到牙齿。 “需要让在下帮你介绍一下吗?”宋全说道。 “当然。”姜庆立刻谢道。 ...... 双庙村和土桥外寨的交界之处,汪羊正在队伍前主持,土桥外寨的居民正在依次往里面走。 汪羊并不打算让人一窝蜂的全进来,那样太没有秩序了,而且可能会引起骚乱。 不过刘瑞华倒是有些焦急,这样的进法,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他凑到汪羊身边,轻声说道:“可否让队伍分四队进入,这样似乎时间太行了。” 汪羊是个死脑筋,轻轻摇头道:“不急,我不信黎峪山的人会真的来进攻。” 只是,他话音未落,就看到两个沙龙帮的帮众从队伍后面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帮...帮主,后面有黎峪山的土匪杀过来了!” “什么?”李瑞华陡然一惊,现在土桥外寨的人还没有进去一半,土匪为何来得这么快。 他急忙往后面跑去,刚迈开腿,就看到汪羊一个纵跃,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队尾。 等李瑞华冲到队尾,只看到前方果然一大批的土匪正往这边快速赶来。 有几个断后的沙龙帮帮中刚一跟他们接触,便被一刀砍翻在地。 而汪羊迎着那些土匪,负手而站,竟无丝毫惧怕之色。 “诸位何人,敢来我墨门动武?”汪羊大声喊道。 一个瘦高的土匪从人群里猛地探出,大声喝道:“我是黎峪山四当家方堒,我们是来找土桥外寨姜庆的晦气的,又不敢你墨门事,快快让开了。” 汪羊冷冷一笑,高声道:“阁下莫非不知墨门?天下不平事,我们墨门都管得。你们滥杀无辜,已犯了我墨门大忌讳!” 那群土匪转眼即到汪羊的身边,方堒一马当先,双手握拳,面色不善,却硬是不敢动手。 “把姜庆给老子交出来!姜庆杀了我墨门三个当家人,此仇不共戴天。”方堒恶狠狠说道。 众土匪叫叫嚷嚷的,便想越过汪羊追击他身后的土桥外寨居民和沙龙帮帮中。 却见汪羊往前跨一大步,手中拿出一柄十分精致的火铳指向前方,大声喝道:“我看谁敢!” 听说墨门手持的火铳,附有特殊加持,远不是普通火铳可比,众人立刻定在原地,但丝毫不退,脸上都带着一种嗜血的复仇情绪。 正在僵持不下之时,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断喝:“谁敢来我墨门喧哗?”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中年人朝这边信步走来,正是陆士招。 他个子虽低,但自有一股极强的气势。 “师父!”方堒大喜,立刻叫了一声,说道:“这些黎峪山的土匪简直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便要屠杀无辜群众,师父,让弟子替天行道,诛却这一股恶贼吧。” “竖子敢尔?”陆士招对众土匪低声喝到。 他虽然在斥责土匪们,但语气中却并无杀意。 他其实并不想庇护土桥外寨和居民和沙龙帮,但是这些人却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自己的据点。 这下如何是好,总不能公然默许土匪杀人吧?陆士招身为墨门中人,尚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方堒听到陆士招的呵斥,再不敢前进半步,只轻声说道:“你们墨家也讲究杀人者死,那姜庆既然杀了我当家人,就必须要让他偿命!” 汪羊看到师父到来,顿时觉得稳了。冷冷一笑,说道:“你们土匪做下多少恶事,也配谈杀人偿命,如果杀人需要偿命,那么你们各个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他走上前去,正要动手。 却听陆士招突然沉声道:“羊儿,有师父在此,你妄动什么?” 汪羊有些意外,停下脚步,转身说道:“师父,他们....” “你没听见,他们说要报仇吗?这是他们和沙龙帮的私事,我们墨门不便插手。”陆士招对汪羊沉声说道,脸上露出责怪的神色。 汪羊顿时表情一滞,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师父,脸上露出万分不解的表情。 八十二 底气 汪羊有些不甘心道:“师父,就算是他们和沙龙帮的恩怨,可他们掳掠村民和蛮族交易,还随意杀戮村民,这些都是樊立调查的。” “这个我会确认的。”陆士招淡淡道:“不过在没有确认之前,我们不便对他们动手。” 汪羊呆了一下,指着远处那些土桥外寨的居民道:“那那些寨子里的寻常百姓,他们和沙龙帮没有关系,和黎峪山也没有仇怨,我们难道也不能插手,看着他们被屠戮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有些克制不住,似乎在当着众人的面斥责陆士招一般。 他说完之后,便暗暗有些后悔,看到师父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善。 陆士招铁青着脸,良久,心中暗暗叹息,这个徒弟是专心搞机关术的,并不跟自己一条心。 “你在说什么胡话!”陆士招沉声喝道,将汪羊吓了一个激灵。 “为师说过,沙龙帮和姜庆我们可以不管,但为师有说过不管这些百姓吗?”陆士招铁青着脸对汪羊说道。 既然这个徒弟不配合,陆士招也并不愿意当众做得太难看,毕竟他的身份还是墨门的统领。 他转头又对方堒道:“你们和姜庆的恩怨,属于江湖内斗,在下管不着,但是这是我墨门据点,由不得你们撒野。姜庆既然有人命在身,我墨门不便收留,你们要寻姜庆,可自去他处。只是这些平民今日要入我墨门,你们不得阻拦。” 方堒知道今日已讨不了好去,所幸陆士招说出这番言语,姜庆便无法受到墨门庇佑。 那么,不管他是躲在土桥,还是躲在老牛湾镇。他都会被二哥黎铮发现,并且杀掉,这是毋庸置疑的。 “如此,那我们今日就给墨门一个面子,所有人,后退!”方堒大声喝道,招呼众土匪停止前进。 “告辞了。”方堒将手一拱,转身离开,身后的土匪也一起离开。 看到土匪离开,原本骚乱的人群顿时安心下来。李瑞华站在汪羊后面不远处,轻轻的舒了口气。 ...... 姜庆在仔细地了解了各种符箓的用法后,挑选了几种,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有些符箓用法非常繁杂,不适合在战斗时使用。而有些符箓,效果更是让姜庆大开眼界。 比如,有一种符箓烧在田地里,可以很快调动土壤里面的肥料。这让姜庆想到了前世视频网站中金坷垃这种东西,可以吸收土壤三米下的氮磷钾。 还有一种符箓可以治理水患,在堤坝崩溃之时,将符箓贴在溃决处,便能凭空生出熄土,堵水筑堤。 姜庆认为这可能是道门根据某些土行功法而撰写的符箓。毕竟阴阳五行门作为一个最古老的门派,对道门的影响也是非常巨大的。 还有的符箓,可以保护人的皮肤和淡化伤口,起到美容的效果。这种符箓通常是皇帝选秀的时候,知县给那些秀女使用的。 当然,这些都不太适合用在战斗中。其实官府发的符箓,并不是只为了战斗使用,还会用于民生。 此外,尚有一些金丹,各种门类也是十分繁杂,姜庆只选了可以提升内力的金丹,放入自己怀中。 有了这些,便有一战的资本了。 在挑选的过程中,杜如梅给了姜庆极大的权限,几乎就是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在杜如梅看来,土匪进攻老牛湾镇,可算得上是一件录入县志的大事,不管这些符箓耗费如何,只要能打赢土匪,将来在折子里也就只用写个损耗报告罢了,不需要自己来承担。 而一旦杀掉土匪几位当家人,这些符箓便立刻能转成自己的运筹之功。 怎么算,都是血赚。 姜庆十分满意杜如梅的态度,跟两人告别,走出衙门。 此时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粮行,面店什么的也全都关门。一般来讲,土匪的肆虐要持续好几天,这些东西现在十分紧俏。商家们害怕被抢,又想趁此机会大赚一笔,因此现在都是先关张,然后待价而沽。 姜庆走到城门前,此时城门已闭,城墙又高又厚,即使姜庆此刻的功力,也无法攀援而上。 “姜班头,这是要出门?”一个守城门的差役对姜庆拱手道。 “嗯。”姜庆点点头。 那差役心中顿时一惊,这个时候,敢出城做逆行者的,也只有姜庆一人。 “城门已关,姜班头想出城的话,只能从女墙上縋下了。”那差役说道。 姜庆点点头,老老实实从石梯走上城墙。 老牛湾城是边陲之城,建造的时候原本就是考虑到蛮族入侵,所以城墙十分宽厚,上面可跑马车。 此时一队壮班的守卫正井然有序守在城墙上,身背弓箭,手持大刀。班头姓陈,防守做的还算用心。 “姜老弟。”城墙上的陈班头拱拱手。 老实讲,他对姜庆是有些忌惮的,毕竟姜庆曾经杀了王灿和何九。 “在下要出城,烦请陈班头找绳子将我縋下。”姜庆微笑道。 陈班头心里顿时一惊,这个时候敢出城的,都是勇士。要知道,自己守在城墙之上,就已经感到惴惴不安了。毕竟黎峪山的土匪能够驱使大鸟在空中攻击。 他不敢怠慢,连忙找来绳子,绑住姜庆的腰部,将他从城头缓缓放下。 姜庆身在空中,俯瞰整个城外,几乎已经看不到行人了。远处,原本热闹的河道也见不到一只航行的船只,全部收拢在码头中。 而码头上也是空荡荡的,除了船只,并未见到任何会活动的人影。 一切仿佛暂停了一般。 只剩下河面上的河鸟来回飞翔,看起来孤零零的。 随着姜庆身子渐渐下落,他的脚终于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身处城外,危机感顿时从心中升起。 他默默盘算着可能遇到的对手。 四当家方堒,九品圆满,不足为惧。 三当家黎锐,八品以上,尚未圆满。倒是一个对手,只是听赵武念所说他操持生意,很少下山,而且因为常年据案算账,身手恐怕已有所荒废。 这些都还罢了,真正能让姜庆忌惮的,则是大当家的儿子封少青,封少红,还有二当家黎铮。 封少青,八品圆满。黎铮,刚至七品境。封少红,七品巅峰。 唯一庆幸的是,赵武念说黎峪山的少东家封少红此刻正在南游,不在山上。 真正的对手,则是封少青和黎铮。 当然,还有大当家封一凡。只是封一凡一直在闭关,他要能下山,那姜庆觉得自己应当是没有一点机会的。 在城内的时候,尚有一腔热情,一旦到了城外,真正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姜庆突然就有了一些惧意。 老实讲,他现在只有八品巅峰境界。和七品还差得很远。不过身兼三修或许会弥补一点差距罢了。怀里的金丹和符箓,也给了他一些底气。 不过,还是十分凶险。 他转头看向祁河,河水不停的往南流淌。现在去码头找一艘船,不用划便能顺着水流到达黄河渡口。 随即他心中微叹,算了,既然系统逼自己当一个大侠,那就当到底好了。 他其实心中,还蛮期待这次对战的。 八十三 荆棘术 姜庆坚定了下心中的想法,心情微微平定下来,准备先去双庙村看下。 此刻,不出意外的话,李瑞华正在招呼众人进入双庙村的墨门据点。 姜庆自觉有墨门的庇护,那些土匪不敢冲击双庙村。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能否及时将人群送进去。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土桥外寨急奔。 现在天空中那种青色的飞鸟已经不见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土匪的踪迹。 ‘莫非土匪尚没有出击?’姜庆心中微微思索道。 他正在急奔中,忽然只觉得左后方一股疾风涌起,腥气十足。 姜庆一直都在防备,此刻遇到危险,想也不想,右手反手一挥。 石傀术·石人。 脚下的土地顿时裂开,往上钻出一个石人。 只是,这个石人还未来得及长出手脚和眉眼,便被一个猛兽一口扑倒。 姜庆借助这一阻之势,立刻往旁边一闪。 远处,老牛湾城上守卫看到一个野兽突然袭击姜庆,而一个土人从地里钻出救了姜庆。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陈班头站在城墙上,手握长弓,摆出一副射箭的架势,心中却极为震惊。 黎峪山的土匪,在老牛湾城不远处埋伏,这是冲着姜庆去的? 姜庆这少年,真的敢以一己之力去对抗黎峪山的土匪? 远远望去,只见姜庆躲过这次攻击,刚刚站稳脚跟,紧接着,又是一股腥风扑面,一个野兽朝姜庆猛扑过去。 这次姜庆才看清楚了来犯野兽的真面目。 只见这个猛兽青面獠牙,竟似一张人形的脸,但一身黄陂,尾巴高高翘起,看起来像一头恶狼。它锐利的兽爪高高扬起,配合这它这张惨绝人寰的脸,看起来极为瘆人。 ‘妈呀,这是什么玩意儿?’姜庆没见过合窳,顿时被吓了一跳,他这次已经有了防备,鱼龙三折功立刻绕到一侧。 火拳! 姜庆将身子稍稍一错,一拳隔空打过去。一股高温风暴直冲合窳而去。 ‘波’的一声,合窳腹部中招,它顿时吃痛,大吼一声,便又要上前撕咬。 与此同时,另外一只合窳摆脱姜庆方才召出的那只不成型的石人,再次向姜庆咬来。 姜庆这次有了充足的时间来应对,他大喝一声,双手猛地按在地上。 下一刻,两个石头人从手掌不远处拔地而起。 这次姜庆加了一点火行的内力进去,火助土行。那两个石头人身形快速的成长,足足长出了三对胳膊,将扑过来的合窳直接团团抱住。 那两只合窳突然被困,闷哼一声,接着紧紧咬住石人的头部。 姜庆站起身来,双手立刻按住两个石头人的背部。 赤炎诀的内力和石傀术的内力合并在一起,一股高温从石人的手臂透体而出。 被如此近距离的攻击,那两支合窳顿时发出一声惨叫,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种烧焦的肉香。 ‘这味道还挺好闻。’姜庆暗暗想到。 然而下一刻,天空中一声嘶鸣,两只长着肉瘤的灰色大鸟朝姜庆疾冲而下。 姜庆双手还放在石人身后,眼见大鸟的长喙已尽在眼前。 他急忙收拢双手,往前一挡。 石肤!这个是石行功法的基础技能。 两只大鸟俯冲而下,狠狠啄在了姜庆的手臂之上。 姜庆只觉得手臂被撕扯开来,疼痛欲裂。身子被这一啄之力,倒飞出好远。 两只大鸟得势不饶人,高高飞起,再次向下俯冲。与此同时,从姜庆身后再次出现两只合窳,朝着姜庆的背部猛攻过去。 一时之间,四只猛兽向姜庆发起了集体冲锋。 姜庆刚刚站位脚步,眼见四处都是野兽,而真正的敌人还完全没有出现。 他本想惜力,可是当前之势已是不允许了。 他轻叹口气,双手合十,往下一按。源源不断的土行功法渗入了脚下的大地。 下一刻,已姜庆为圆心,升腾起圆形的土包,将姜庆完全包裹了起来。 ‘砰’的几声,两只灰色大鸟加上两只合窳一起撞上了土包。 这土包由泥土层层包裹,坚硬无比。饶是如此,四只野兽撞在上面,顿时将土包撞了个四分五裂。 那两支大鸟自杀一般的撞击,鸟喙被撞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动,然后便瘫软在地。 而那两只合窳则用两只爪子在土包上留下四行爪印,再次跃走。它们的爪子鲜血淋漓,显然也受到了创伤。 姜庆从四分五裂的泥土中爬出来,半坐在地上,微微喘气。他的胳膊,脸上,都是伤口,显然在方才的战斗中也损失不小。 “他几乎,就是这点本事了。”不远处,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姜庆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儒雅的中年人静站在一棵树旁,旁边站着一个美貌少年。 看情形,那个中年人应当是黎铮,而少年应当便是封少青。 “师徒俩配合得很好。”姜庆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笑道。 封少红听到这句话,立刻微微冷笑道:“这六只畜生,都是我一人控制。” 姜庆一听此话,登时心中一凛,这个少年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小,实力竟如此强大。 此时场上两只大鸟已死,还剩下两只腹部已被烤糊的合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另有两只合窳趴在地上,轻轻地舔舐着自己的爪子,它们的双爪不停的往外冒血,显然也是受伤不轻。 “接下来,这四只合窳的最后一击,你是否可以抵挡得住?”封少红再次开口道。 “红儿,战斗的时候,不要暴露自己的战斗意图。”黎铮提醒道。 “师父放心,我想要慢慢玩死他而已。” 说着,封少红微微扬起手中的黑棒,按照节奏凭空绕了两圈。 下一刻,两只本来奄奄一息的合窳突然站了起来,它们眼睛盯着姜庆,露出红光,一副要把他吃掉的样子。 另外两只合窳更是将身子伏低,不停的将爪子往下扒拉着,显然也是十分狂暴。 姜庆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枚金丹,吞下肚中。 下一刻,四只合窳仿佛突然爆发,奔向姜庆,在受伤的情况下,速度竟比之前还要快。 姜庆面对四只猛兽,深吸一口气,将双手一抬。 青荆诀·荆棘术。 接着,姜庆的两只手突然飞出了数根藤蔓。 这几根藤蔓不是内力,而是实体,直接缠住了正在飞奔中的四只合窳。 赤炎诀·焰风。 一股极强的高温立刻燃爆藤蔓,焰火直接烧到那四只合窳身上。 那四只合窳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顷刻间变成了四团火球。 “姜庆,好样的!” 城楼上,陈班头握着长弓,纵声大叫,神情激动。 而树旁的封少红则面露意外之色,轻声说道:“这是...七品具象境?” 八十四 金刚猴 黎铮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惊讶之色。 眼前这个少年,年纪轻轻,偶尔的出招竟能达到具象境。虽然尚且非常勉强,而且是磕了药的,但是在他所见的人当中,也就只有少东家封少红具有这样的天资了。 姜庆看着脸现惊讶之色的黎铮和封少红,始终保持着冷静的神色。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对峙状态。 ‘咕嘟’一声,姜庆的喉头微动,一股腥热从食管中涌了上来。 姜庆只觉得气血上涌,嘴里满是咸腥,这金丹的副作用已经开始慢慢显现出来。 他勉力忍住,将血液又咽了回去,保持着戒备的状态。 这款金丹,是县衙所有的金丹里面提升最大的,但是也是副作用最大的。 普通的金丹,可以让一个习武的陌生人短暂达到九品的状态。而这颗金丹,是配合八品境界的人服食的,能短暂达到刚刚七品的状态。 具体能持续多久,姜庆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副作用会非常大,体内鲜血在不断翻腾,体温也在渐渐升高。这是体内的气血被充分调动起来的体现。 “妈的,磕了金丹,确实有点厉害。”黎铮赞叹道。当他还在守边军的时候,关键时刻,也会食用金丹提升功法,都是朝廷派发的。 所以这种金丹的副作用黎铮也知道。当年守卫黎峪山乱刀崖的时候,面对那些蛮兵,黎铮在八天的时间里面磕了三颗金丹,差点将身体吃费掉。 这也是他用功了十几年才刚刚到达七品境界的原因。而且他永远也无法再得到提升了。 “青儿,咱们跟他耗着,看他能撑多久。”黎铮轻声说道。 才短短交手了一会儿,封少青就损失了四只合窳,两头岩头鹰。黎峪山培养它们,委实花了不少资源,如今折在了姜庆这里,黎铮心中暗暗心疼。 但是,封少青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狂热的神情:“师父,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找不到对手,缺乏实战经验么,眼前这个姜庆,不是最好的训练对象吗?我原本对他的实力有点看不上,现在他因为磕了金丹到达具象境,而我才八品圆满,正好低境打高境,多么好的实战机会。” 黎铮眉头微皱,摇摇头:“不可轻敌,他现在的状态,连我都忌惮三分的。需全力出手才能将他打败。” 封少青哈哈一笑,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道:“师父,你老啦。你或许忌惮他,我却丝毫不忌惮。” 姜庆见两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明显在拖延时间,他抬起右手,往前一指。只见两只藤蔓裹挟着高温风暴,朝两人急速而去。 黎铮在说话的同时,早就在关注着姜庆的行动,藤蔓一来,他便急速往后闪去,见封少青在微微愣神,他顺手拉住封少青的脖领,将其往后一带。 黎铮一弹一带,往后跃出的同时,只见两人方才站着的地方,产生了两团巨大的高温火球,木行的藤蔓在一瞬间燃烧,产生了极其恐怖的威力。 封少青是被拉着走的,稍稍慢了一步,他的眉须被烧了大半,原本白嫩的脸上顿时全是黢黑。 “青儿,我说过了,不要轻敌。”黎铮沉声道。 封少青黢黑的脸上顿时露出狂怒之色,他甩开黎铮的手,说道:“徒儿知错了。” 话虽如此,但语气依旧狂气十足。 他被姜庆一招得手,望着远处的姜庆,胸口几欲炸裂。 而姜庆全力一击,竟然没有得手,轻抚手腕,微微喘气。 “要不,为师也出手,如何?”黎铮轻声说道。 他虽然是黎峪山的二当家,但是封少青却是大当家封一凡之子,天才少年,又是山寨的主子。一向是心高气傲惯了。 平日里作为自己的徒弟,故而让自己三分,一旦激发起性子,除了他的父亲,谁都不会放在眼里。 果然,只见封少青那剩下一半的眉毛皱起,眼睛里闪起凶光,高声道:“师父请作壁上观,待徒儿出手便了。” 说着,他右手抬起手中的黑色短棒,将左手大拇指放在嘴里,轻轻一咬,顿时鲜血从拇指流出。 他将拇指的血抹在黑棒上,双手捧着黑棒,口中念念有词。 黎铮看到他的姿势,微微一凛,心中叹了口气,这孩子,下手真的没轻重。 姜庆站在远处,哪容他从容召唤。将手一抬,又是一根藤蔓瞬间暴涨,往封少青面门激射而去。 封少青眼见藤蔓朝自己飞来,竟然不闪不避,眼神中露出狂热的快意。 下一刻,封少青面前突然闪过一个影子,只听得‘忽’的一声,藤蔓应声而断,掉落在地。 姜庆只觉得操控的内力被生生切断,反震回来,竟将自己震退两步。 他稳住身形,凝神望去,只见封少青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身等高的生物。 那生物面色赤红,眼神凶恶,尖嘴毛脸,是一只猴子。 这猴子的身子成灰色,散发着金属的光泽,竟是铁做的。肩膀上还有一对肩甲,胸口一个护心镜,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剑。正是这把长剑斩断了自己的藤蔓。 ‘这,竟是一个全副武装的铁猴子吗?’姜庆心中满是震惊。 御兽门竟然能培养出这种非碳基的生物? 召唤术·金刚猴。 封少青的脸上露出狞笑。这个金刚猴,是他十二岁那年,父亲送他的礼物。 九州十大凶兽,猿魔的后裔。 他跟它组成了血脉羁绊,每日喂以大量灵药,单论实力而言,可比肩一个七品巅峰的高手。 它和七品境界的高手唯一不同的是,它杀戮的欲望会更加强烈,而且不知疲倦。 封少青此次将它封印在黑棒中带下山来,原本是想让其屠杀老牛湾镇的平民,来以鲜血养这金刚猴手上的金刚剑。 没想到却在此地被姜庆逼了出来。 金刚猴原本圈养在黎峪山上,此刻刚刚被放出来,它将长剑插在了地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咧嘴笑着,露出一整排的獠牙。 “大材小用!”封少青将手抬起,指向了姜庆。 姜庆顿时微微躬身,严阵以待。他双眼死死盯着眼前这只看起来十分暴虐的金刚猴。 然而下一刻,金刚猴突然在眼前消失了。 姜庆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危机,他来不及细想,双手勉力按在地上。七品具象境的内力喷薄而出。 ‘轰隆隆’巨响,一堵极厚的土墙顿时从土地上急速冒了出来。 然而,还没等土墙完全破土,‘仓啷’一声,金刚猴手持金刚剑从墙厚疾冲而出,一堵土墙已经被它一分为二。 八十五 办法 ‘快到极致的速度,和强大的破坏力。’姜庆在一刹那间,便知道了这只铁猴子的强大实力。 绝对不能和它拼速度,也不能和它近身战斗。可是,那要怎么办呢? 姜庆脑海中急速运转,手中却不敢稍有停歇。 他不停地将木行的功法渗入大地,在面前筑起一堵堵的土墙。 金刚猴一剑斩破一个,姜庆便在筑起一堵。金刚猴的行动被姜庆拖住,但它仍然在一步步的靠近姜庆。 姜庆大喝一声,无数的土块从地下喷涌而出,绕着姜庆不断的积累,将他包裹起来。 同时,土块的间隙生长出无数的藤蔓,覆盖在泥土之上。这些藤蔓和泥土混合起来,将姜庆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变成了一个土包。 钢筋混凝土般的土包。 金刚猴一剑斩下去,泥土四溅,又扯出好几条藤蔓。 它挥舞长剑,划开那些藤蔓,再次斩下去,新的藤蔓却又长了出来。 然而金刚猴就像不知疲倦一般,不停的狂斩。 它每斩一次,土包内的姜庆便如同遭受重击,胸口的气血在不停的翻滚,脑子也被撞地晕晕沉沉。 ‘哇’的一声,他吐出一口鲜血。 远处,老牛湾城墙上的人都看呆了,他们眼看着一直身穿甲胄的猴子在对包裹着姜庆的土包疯狂输出。 泥土四溅,藤蔓翻飞,眼看便有些支持不住了。 宋全听到风声,也从县衙赶了过来,和陈班头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城下的猴子在疯狂肆虐。 “陈班头,咱老牛湾的城墙,能挡得住这猴子的一剑吗?”宋全颤声说道。 陈班头点点头,沉声道:“宋先生放心,咱老牛湾城的城墙,是由朝廷的土行高手亲自打造,这猴子的剑锋,想将这城墙击穿,估计要十天半个月。” 宋全这才有些放心的点点头,轻声道:“你觉得姜庆,能坚持多久?” “旦夕之间。”陈班头面带忧色。 “要不,想个办法把姜庆救回来?”宋全说道。 陈班头看着远处的那只疯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他微微思索一会儿,从背上取出长弓,搭箭瞄准,‘嗖’得一声,朝铁猴子射了过去。 那金刚猴正在专心的和泥土藤蔓作斗争,突然额头上中了一箭。 那长箭的箭头砸在猴子的额头上,往外弹出,竟丝毫没有伤到猴子分毫。 宋全微微叹息,这一射,还不如不射。 不过,周围的差役却也开始行动起来,第二根,第三根,各种箭矢源源不断地射来。有些射中了猴子,有些没有射中猴子。 城墙上传来众差役的吼声:“姜班头,快回来啊!” 那金刚猴不胜其扰,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 一时间,墙上的差役们都觉得杀气十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封少青看得极为兴奋,面色潮红,大声说道:“姜庆,你就躲在土包里面做缩头乌龟吗?里面的滋味儿好受不?哈哈哈哈。” 姜庆躲在土包里,周围全是黑暗,金刚猴被城墙上的差役们扰了一扰,进攻之势稍阻,他有了短暂思考的机会。 ‘猴子...猴子...猴子属金。甲胄也属金,剑也属金。金行。’姜庆轻声念叨:‘五行的基本规则贯穿整个九州。能克金的是什么,是什么?’ 姜庆念叨到这里,心中顿时豁然开朗,火克金。可用赤炎诀。 可是,方才他以藤蔓进攻,木助火势,却被金刚猴一刀斩断。 那大火尚不够温度,在金刚猴的面前,根本没有作用。 怀中到有几张火行的符箓。但是威力根本不够啊。 他摇了摇头,心中微叹,摸出了一张土遁符箓。 这是他的保命符箓。没有这玩意儿,姜庆还真不敢出城。 只是,土遁符箓一个月只能用一次,使用时会让身体石化陷入瘫痪,接下来要需要一个月才能渐渐恢复。 要不要逃命一波呢?姜庆心中陷入了犹豫。 姜庆在土包里面思索,而金刚猴则一脸狂怒地看着城墙上的那些差役。 它大吼一声,手提长剑,身体先是半蹲,接着猛地一用力,身影陡然间消失。 下一刻,只听得‘砰’的一声,众差役只觉得脚下微微晃动,墙体竟似乎在轻颤。 众人朝下望去,只见金刚猴将金刚剑斜插进了城墙之中。 那城墙是一体成型,十分光滑,金刚剑也只是微微往里面插了一点,足见城墙坚固如铁。 长剑虽然入墙很浅,但只是这么一借力,金刚猴便立刻往上窜了几丈。 紧接着,它再次将长剑插入土中,又往上蹿了几丈。 众人在墙头呼呼大叫,用弓箭一起狂射,却始终无可奈何。 姜庆听到众人惊呼,立刻知道有变,他将土包开出一个缝隙,立刻看到金刚猴已经丢下他,正在攀登城墙。 而黎铮和封少青则站在不远处。 只见封少青注视着自己这头爱畜越爬越高,眼神狂热,一脸兴奋。 每沾染一个人血,金刚剑便会更加锋利一些。 他此刻心中十分想去偷袭封少青。但是那黎铮始终站在封少青身后。 这个中年人战斗经验极为丰富,又是实打实的七品境,有他在,自己似乎对封少青的本体没有任何办法。 眼见金刚猴越跳越高,姜庆心中微叹,还是先解决这只疯猴吧。如果让它入了城,说不定会杀死半城之人。另外半城则成为了黎峪山的俘虏。 要解决疯猴,就要将火行的功法发挥到极致。火虽然克金,那也是要看实力的。 只靠莹莹烛光,根本融不了铁。 他默默掏出一沓符箓,分别贴在自己的腰部,大腿处和小腿处。 这些符箓可以短暂地提升自己的速度,让自己勉强跟得上这只铁猴子的行动。 接着他一跃而起,朝城墙出疾冲,一边冲,一边顺手丢出两张符箓。 那些符箓平平向前飞出,接着,空中散出大量的铁蒺藜,往铁猴子射去。 姜庆想用这种方式来吸引铁猴子的注意,他现在要尽可能的保存好自身的内力。 这些铁蒺藜扔在金刚猴背上,不痛不痒,却立刻吸引了金刚猴的目光。 他看到姜庆从土包里面出来,凶性大发,顺手将手中的金刚剑往下一扔。 那金刚剑急速向姜庆冲来。 按照正常的情况,姜庆绝不可能躲过。但他此刻贴有神行符箓,往旁边一闪,便跃出了数丈之远。 那金刚剑插在泥土里,直没入柄。 猴子跟着下来,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好!”封少青笑道:“缩头乌龟终于舍得出来了。” 八十六 大鸟 尘土飞扬中,那铁猴子又把金刚剑从泥土里拔了出来,它的双眼被飞扬起来的尘土迷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找了个方位便往外疾冲。 它高高跃起,刚刚冲出尘雾,就看到一个符箓朝自己飞来。畜生不知符箓为何物,随手乱挥,那符箓顿时粘在了金刚猴的手臂上。 ‘黏土咒。’ 远处的姜庆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念口诀。 那符箓顿时在金刚猴的手背上爆开,无数的黏土粘上了金刚猴的手臂,让它的身形一滞。 它随手拨开手臂上的黏着物,再次往前冲,谁知又是一个符箓飘来,然后爆开,粘住了金刚猴的长剑。 只见姜庆从怀中掏出黏土咒符,不停地往铁猴子身上撒去。 这种符箓里面封印着黏土,一下子爆开,可以有效的限制人的行动。 那金刚猴看到身上的黏土越来越多,先是拿手撕扯,再是拿剑挥砍。 可是姜庆不停的发出符箓,跟不要钱似的往金刚猴身上撒。金刚猴身上附着的黏土越来越多,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它纵声嘶吼,神情狂躁,就势坐在地下,不断地撕扯自己身上的黏土,就像搓泥一般。 远处,封少青的脸上也露出不耐烦地神色,他屏气凝神,全神贯注挥舞着黑棒来控制金刚猴清理身上的黏土。 而姜庆等的就是这铁猴子停止动作的机会。 他双手往金刚猴方向一指,顿时无数藤蔓从姜庆手指之间疯狂生长,向金刚猴飞驰而去。 那金刚猴对此丝毫不惧,一把扯住藤蔓,开始疯狂撕咬。 那藤蔓便像面条一样,被金刚猴撕扯拽烂,藤蔓的碎屑漱漱而落。 与此同时姜庆半蹲着身体,双手往下一按。 下一刻,金刚猴脚下的泥土突然动了起来,围绕着金刚猴四周的泥土拔地而起,一下子便将它包裹了起来。 四周的泥土往金刚猴的顶部聚集,像一个小屋子一样将金刚猴困了起来,只对面姜庆的方向留了一个空窗,那空窗开口不大。形成了一个土窑洞的形状。 ‘想用这点普通的泥土就想将我的金刚猴封起来?那是痴心妄想。只是,为何要留一个窗口不封呢?’ 封少青正思索着,突然看到姜庆再次出手。 只见他的右手前指,又是一束藤蔓顺着窗口射入土窑里面,意图将金刚猴包裹起来。 金刚猴刚刚清理掉身上的黏土,面对来势凶猛的藤蔓,顺势一剑斩断。 ‘还是要早点出来!’封少青感到有些不安,黑棒一指,指挥金刚猴以剑破土。 然而下一刻,只见姜庆突然近前,沉肘缩肩,对着窗口里的金刚猴隔空一拳打出。 赤炎诀·火拳。 火舌如龙,顺着姜庆的拳意卷向土窑里面的金刚猴,将他身上的残留的藤蔓通通引燃。 金刚猴伸出窑洞之内,猛然碰到大火,气温无法散出,顿时感觉又闷又热。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提剑砍向土窑的泥璧。 然而,不断有符箓从姜庆的手中飞出,贴在泥璧之上,然后爆开。 海量的黏土附着在泥璧上,不停地修补着金刚猴的破坏。 同时姜庆再次火拳击出,再次给土窑内加温。 土窑内的火焰升腾起来,热量又无法传递出去,就像烧制青瓷的窑炉一般,温度越来越高。 姜庆不停的轰出火拳,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看到金刚猴原本狂躁的状态越来越低迷,身形也开始微微晃动,似乎已经被高温烤的头晕目眩。 烧到后来,姜庆能看到那铁猴子身上的肩甲和胸甲,正在慢慢的软化变形。 远处的封少青神情大变,他修的是御兽门功法,拳脚实力平凡,不敢靠近姜庆,不停挥动黑棒,但是金刚猴急切间根本冲不破姜庆为它设下的樊笼。 “青儿,为师不得不出手了!”一旁的黎铮眼看情况紧急,沉声道。 封少青闭嘴不答,紧皱眉头,眼神中全是怒意和不甘心。 他身形一动,便要亲自上前攻击姜庆。却被黎铮紧紧拉住。 “不可胡闹!”黎铮轻声喝道。 他从怀中取出黑棒,慢慢举在胸前。 这个黑棒和封少青的看起来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深一些。 ‘这个姜庆,有点离谱了。’黎铮盯着姜庆,眼神中露出杀意。 他和封少青不同,封少青对姜庆是一种争强好胜的斗争心,而黎铮对姜庆则是一种深深的仇恨。 杀害自己三个兄弟的血海深仇。 是以,他一出手,便准备召出最凌厉的杀招。 ‘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火焰。’黎铮微微冷笑,将黑棒直接插入自己的左臂。 鲜血顿时从左臂流出,沾染到黑棒之上。 下一刻,远处城墙上的差役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遮住了阳光,他们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不知名的庞然大物在天空中突然出现,在地上映出了一巨大的阴影。。 姜庆最后一个火拳轰出,藤蔓在土窑里面烧得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金刚猴的铁甲被烧得通红,整个猴已经瘫在那里,奄奄一息,连剑都掉在了地上。 姜庆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火烧铁猴子,这招还算不错。 不过他这一套下来,几乎已经把内力耗尽了。方才吃了一颗金丹,此时的副作用已经开始慢慢凸显,气力在慢慢流失。 敌人还在,姜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头挺胸的战力,不露出疲态。 只是此刻,姜庆只觉得空气变得十分燥热,自己的火拳尚不足以影响周围的环境,这种燥热感从何而来? 他有些奇怪,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中竟突然出现了一只大鸟。 这只大鸟浑身呈火红色,长翼展开,遮天蔽日,鸟头上有一个火红的肉冠,身后三根长长的尾巴上下摆动着,看起来极为炫目。 ‘竟然如此之大...’姜庆都惊呆了,看起来竟比前世的直升飞机都大。 那巨鸟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庆,在空中扇动了一下翅膀。 一时之间,气流激荡,一股热浪从天而降,扑面而来。 姜庆顿时感到一阵窒息,衣服猎猎作响,连发梢似乎都被烧焦了。 他只觉得,跟这只巨鸟产生的热浪相比,自己赤炎诀产生的焰风,就像是烛光比之太阳。 八十七 奋力一击 祁河水发源于老牛湾镇的北部的祁同山。祁水顺着祁同山一直向西南下山,然后穿过老牛湾城南部,经过四个村庄,然后由风陵渡口汇入黄河。 这个季节水流急促,陈通和樊立的船在崇山峻岭中稳稳航行,已过了一个村庄,下个村庄便能到黄河渡口,然后由渡口一路往南,再往东,进入广阔的中原地带。 在经过第二个村庄的时候,张晓枫和荷香所乘坐的轻船追上陈通的船只,张晓枫乘坐的轻船是沙龙帮在码头的管事亲自操持的,他让小船和大船齐头并进,然后朝大船上呼喊道: “请问,墨门的陈通大师在船上吗?” 陈通正在船舱里闭目养神,听到喊叫,走出船舱。 只见小船里坐着两个女子,明显是一个主人带着一个丫鬟。 陈通微微感到有些奇怪,问道:“在下便是陈通,请问找在下何事?” 张晓枫靠着船帮站起,她没坐过车,十分不适应,只能扶住船篷才能勉强站稳。 她蹲了个万福,说道:“奴家是姜庆的...姜庆的未婚妻,姜庆嘱咐奴家特来寻陈通大师。” 陈通顿时一愣,道;“姜庆的未婚妻?他来让你找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两个人搁着河水,说话极为不便,陈通一边说着,身子从大船上一跃,进入小船。 他上船的时候,小船并未有一丝的抖动,仿佛陈通从未借力一般。 樊立也扭头往这边看来,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 张晓枫裣衽为礼,轻声道:“奴家名叫张晓枫,姜庆命奴家前来拜师。” “拜师?”陈通更加疑惑了。 张晓枫顿了一顿,又说到:“奴家是木德之身,姜庆说给您说这个,您就明白了。” 陈通顿时恍然大悟,他心念微动,姜庆让自己的未婚妻前来拜师,自己却不跟来。是何意? 这是把这女子托付给了自己? 陈通转念一想,心中顿时一凛,土桥外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他联想到自己之前走的时候,在天空中发现的那群飞鸟,心中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 莫非黎峪山的土匪要进攻土桥外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通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那边现在有自己的师兄陆士招坐镇,他作为墨门统领,是绝对不会任由土匪胡来的。 他有带着张晓枫返回去的冲动,但是想到姜庆特地让张晓枫追上来,再给她带回去的话,违背了姜庆的意思。 而且自己去而复返,师兄那里也不会高兴的。 他心念急转,对大船上的樊立说道:“樊立,辛苦你再去一趟土桥外寨,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知道了。”樊立微微点头,纵身一跃,便跃到了岸边,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 姜庆看着天空中那个盘旋的大鸟,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这只大鸟的压迫力实在太强了,姜庆根本没有胜利的把握。 他此时最强的攻击便是火行功法,但是跟这个大鸟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火拳打在这只大鸟身上,说不定就只能当成给它按摩。 唯一的办法,便是再磕一颗金丹,激发出身上的潜力。 普通人,连磕两颗金丹会暴毙,但是如果身负木行功法,体内脉络恢复能力强,不会立刻死去,但是脉络和气血会眼中受损,短时间内会劲力全失,武功尽废。 即使留下一条性命,由于脉络受损,功法也会大打折扣。 这样的代价实在太大,姜庆不打算跟它硬拼了,毫无机会。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灰色的符箓,右手内力微吐,符箓立刻燃烧了起来。 这就是土遁符,将这符烧成灰吃下,便可短暂获得在土中移动的能力。到时候这只大鸟不一定会找到自己。 土遁符虽然可以让自己在地里面潜行一段距离,但是出来之后,身体会僵化,很长时间才会恢复。所以使用之后一定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才行。 不过姜庆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吃了再说。 眼看符箓被烧成灰烬,姜庆将余烬攥在手中,正要吞下。 突然他察觉到前面的空气中传来摩擦的声音。 他此刻战斗经验十足,听到这种呼啸声,第一时间便将身子闪过。 只见空中的飞鸟呼扇了一下翅膀,一股疾风铺面而来。姜庆急忙侧身闪开,只是手上的灰烬却被吹得四散而逝。 远处传来黎铮冷冷的声音:“怎么可能让你用土遁符逃走?” 黎铮作为当初的一名守边兵,对这些东西也是了如指掌。 他一边将手搭在封少青的肩膀上,不让这个徒弟乱来,一边默默掌握着战场的局势。 有这个三羽火凤在,姜庆是必死无疑。只是要不要趁势杀进老牛湾城,将这一城之人尽数俘走? 会不会动静太大了点,惹到那偏关的镇北府? 云中府他尚不太惧怕,但是镇北府的实力却是惊人。 掳掠一些村民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但是如果拔掉一个边陲城镇,无疑会引起镇北府的警惕。 他微微摇头,心想还是先解决掉眼前的姜庆再说。 他轻摇黑棒,那大鸟俯冲而下,已是向姜庆攻来。 姜庆看着这个庞然大物,顿时一阵肝颤。 它的攻击范围很广,姜庆自觉无论怎么躲都已躲不开它的攻击范围了。 “妈的,跟你拼了!” 姜庆此时嘴中早有一颗金丹,却不咀嚼。他气沉丹田,将全身的内力全部集中于右手,以手握拳,慢慢将拳头往后缩。 这一拳,是他身体中剩余全部功力的凝结,如果对这头大鸟造成伤害,那么姜庆便会毫不犹豫的吃掉金丹。 目前状态下的最强一击了。 赤炎诀·火拳。 姜庆使出全身的力道,单拳往俯冲而下的大鸟猛击过去。 火拳的高温风暴,和大鸟俯冲带来的高温风暴顿时撞在一起。 ‘嗡’地一声,两股气息相撞,发出沉闷的一向,周围的树木被狂风所卷,树干都被刮倒,枝芽也飞上了天。 黎铮和封少青连忙后退,堪堪躲过风暴,刮得两人脸上生疼。 只是,两股相撞的气息虽然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姜庆的心中却是一片绝望。 他这一拳,堪称自己最强一拳,但是打在大鸟的身上,如同泥牛入海,丝毫不见任何涟漪。 那大鸟只是身躯稍稍阻了一下,既没有受伤,也没有躲避。 姜庆见势不对,用力一咬,将金丹咬破。 然而,他还尚未咽下肚中之时,突然发现空中的压力陡然之间减轻了,只见远处大鸟的俯冲之势稍缓,看向姜庆的眼神中,多了几丝疑惑。 它突然发出了几声鸣叫,听起来竟十分的友善轻快。 ‘这鸟,似乎对我不再有敌意了?’姜庆顿时一愣,咀嚼金丹的动作登时停止,心中产生了极大的疑惑。 八十八 反水 这只三羽火凤莫名停在半空中,看着姜庆。 姜庆和它对视着,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眼神都很复杂。 姜庆心中暗暗戒备,要是就这么一直互相看着,也没啥,就怕这大鸟突然给自己啄一口,或者扇一把火,那就吃不消了。 而此时远处操控三羽火凤的黎铮却脸露迷茫之色,他不停的挥动黑棒,想要控制三羽火凤攻击,但是那三羽火凤却一直纹丝不动,甚至还回头瞪了他一眼。 ‘什么情况?’黎铮心中骇然,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这只凶禽是他耗费了极大的精力从南边的十万大山引过来培养的,驯养的时间差不多已有一年。是难得的七品境界的凶兽,他的黑棒只能控制这一只,再也无法控制其他野兽了。 原以为这种程度的凶兽会将姜庆一击必杀,没想到这畜生竟然在空中停下了,和姜庆玩起了深情对视。 他脸色阴沉,对身边的封少青说道:“青儿,你也出手吧。咱师徒俩一起干掉他。” 却见封少青摇摇头,脸上露出苦笑:“我已力竭了....” 他这场战斗,召出了两只飞禽,四头合窳,还有一只实力强大的金刚猴,共计七只猛兽,尚且奈何不了姜庆。 尤其那只金刚猴,算是封少青的杀手锏了,他当初驯化这只猛兽时,还曾想着以此打败哥哥封少红,自己成为黎峪山的少东家。 但是现在看到这金刚猴竟败在了一个小小的老牛湾班头的手下。他心中极为愤恨,但是却毫无办法。 黎铮听到封少青的话,暗暗皱眉。眼看前方那只三羽火凤一直不出手,只微微呼扇着翅膀停滞在空中,心中也是无可奈何。 ‘撤?’黎铮突然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诞。 他想将三羽火凤召回,可它现在根本无视自己的命令。 要是强行斩断羁绊,倒可以重新召出其他凶兽。但是辛辛苦苦培养的三羽火凤就此放弃,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黎铮将心一横,再次将黑棒插入自己的手臂。 一股鲜血顿时从伤口流出,渗入黑棒之中。黎铮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与此同时,那只三羽火凤发出一声鸣叫,眼神看着姜庆,露出凶光。 ‘终于要进攻了?’ 姜庆后退两步,暗暗戒备。 只见那只三羽火凤始终在踟蹰,不停地来回呼扇着翅膀,最终冲天而起,飞上云霄。 看到这大鸟飞起的姿势,姜庆顿时灵光一闪,只觉得似曾相识。 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升级赤炎诀第二重的时候,那红岩堆砌成的山崖对面,始终有几只火红的大鸟来回盘旋,姿态竟和眼前这个鸟一模一样。 他心中顿时十分震惊,莫非,在幻境中的那些鸟,和这个鸟是同类? 这个赤炎诀,莫非和这种鸟有渊源?这就是大鸟不愿意攻击自己的原因? 不管这个想法是否正确,都让姜庆心中一喜。 既然猛禽不愿意攻击自己,他只要不断的攻击黎铮,让他忙于自保,疏于控制,那么这个大鸟就会一直犹豫不决。 只是,姜庆刚想到这里,三羽火凤又盘旋而来,这次的它双眼火红,翅膀的节奏明显十分紊乱,显然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远处,黎铮嘴角渗血,脸上却露出狂热的表情,他经过两次献祭自己的鲜血,终于再次掌握了三羽火凤的控制权,强迫让其攻击姜庆。 眼见三羽火凤向姜庆急冲而去,黎铮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次很稳了。 三羽火凤还未飞近,姜庆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炽热高温,只觉得天空中的空气都扭曲了起来。 不过三羽火凤在接近姜庆的时候,突然再一次暂停,开始烦躁的嚎叫。 远处,黎铮挥舞着黑棒,不断地压迫着三羽火凤。 他只想要三羽火凤出一击。只一击,就能将姜庆直接烤成焦炭。 “只出一击就好!”黎铮大声喝道。 那三羽火凤连头上的肉冠都变红了,鸟头来回扭动,不断地挣扎。 ‘它把我认成了它的同类,不愿出手攻击,还是什么?’姜庆看到三羽火凤精神都紊乱成这样,还不愿意出手,心中也是满是疑惑。 那三羽火凤不停的呼扇着翅膀,突然尖声鸣叫,将双翼全部舒展开来。 ‘终于要出击了。’黎铮心中顿时大喜。 却见三羽火凤将身子摆动一下,双翼往前一合。 一股巨大的高温风暴从空中急速刮出,竟是冲着黎铮的方向。 热浪所到之处,凭空燃起巨大的火焰,空气中发出巨大的燃爆声。 ‘轰隆’巨响中,黎铮和封少青所在的树林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周围的树木也都剧烈地燃烧起来。 黎铮满脸骇然之色,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驯化的三羽火凤会突然调转过来攻击自己。 那姜庆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连三羽火凤都不敢攻击他? 他心中怀着巨大的疑惑,拉住愣神的封少青急速退去。 然而热浪席卷而来,由不得黎铮从容退却。 两个人只退出去了几步,便受到热浪波及,双双往后飞去,身上衣衫尽燃,胡子和头发也都燎了个精光。 黎铮只觉得自己的脸部和胸口火辣辣的,已是被严重灼伤。 而封少青则倒飞出去,砸在自己身边,身上还着着火,已是生死不知。 他勉强起身,凑到封少青的身前,想要拉起他跑路。 然而下一刻,姜庆的身影一闪,已然近在眼前。 姜庆不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沉肘缩肩,一记火拳喷薄而出,朝黎铮猛攻过去。 已是见生死的时刻。 危机关头,黎铮想也不想,随手拉起一旁的封少青,挡在自己身前。 ‘砰’的一声,姜庆正中封少青的腹部。 封少青原本被火浪烧得晕晕乎乎的,脸部被烧得面目全非,衣衫褴褛。此刻身受重创,立刻口吐鲜血,带着黎铮的身子一起往外摔去。 在往后摔得过程中,黎铮迅速甩掉封少青,带着一身的烧伤急速往树林深处逃去。 姜庆这一拳打出,内力基本已经耗尽,见到黎铮竟然逃走,连忙追过去,准备再补一拳。 可惜黎铮越跑越快,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姜庆这一拳,无论如何也追不到他的身上了。 八十九 大功一件 姜庆心中暗叫可惜,心中还想着封少青,连忙返回。 只见封少青摔倒在地,身上的余烬已经熄灭,,手上的黑棒也摔落在地。 他脸上全是烧伤的脓血,双眼迷离,口中直吐白沫,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姜庆走上前去,将他的脖颈一扭。 ‘咔嚓’一声,封少青立刻断气,双眼睁着,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姜庆的脑海中显出一条信息: 【功德值+1000】 好家伙! 姜庆顿时一愣,这个鲤鱼山的少公子,到底是做了多少恶事? 他知道有些御兽门的人是用人肉和鲜血来饲兽的。方才那个金刚猴暴戾无比,也不知道填补了多少人命。 光看这个功德值的数值,姜庆就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是死有余辜。 他突然有些后悔,这样让他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杀掉封少青之后,姜庆抬头望去,只见空中那只三羽火凤来回盘旋着,似乎十分迷茫。 姜庆走出树林,朝三羽火凤喊道:“走吧,兄弟。” 这只二五仔在关键时刻让战局转败为胜,姜庆对它十分有好感。 三羽火凤听到姜庆的声音,转过头看着他,似乎听懂了他的说话,清鸣一声,转过身子往南飞去,越飞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姜庆看到危机基本上都已经解除,再也支撑不住,靠在一棵树上,慢慢滑倒在地。 他的体力和内力此时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加上金丹的副作用,此时身体软软的,一旦倒下,再也无法站起身来。 方才黎铮被那二五仔大火鸟重创,已是无心再战。其实他只要豁出去和姜庆死磕,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但黎铮却选择了牺牲自己徒弟的性命来保全自己,心态已经是乱了。 远处,老牛湾城墙上的宋全和陈班头看着这场别开生面的大战,久久都未缓过神来。 当那会扇火的大鸟出现之时,城墙上的众人都觉得姜庆要嗝屁了,而这大鸟要是对老牛湾城来这么一下,城中立刻会陷入一片火海,到时候死伤必定极多。 然而让他们吃惊的是,那个大鸟竟然跟姜庆有交情,迟迟不愿意对姜庆动手。 最后被驭兽师催得紧了,竟然反噬其主! 他们都不禁心想,这个姜庆,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和这个巨鸟有何交情? 眼看姜庆力竭,正坐在树下休养。宋全看着身边的陈班头,说道:“他方才去树林里追击敌人了,这会儿莫非已然立下了大功?” 陈班头点点头,沉声道:“能够召出这种巨兽的土匪,绝对是高品武者,大功一件啊!” “只是不知道姜庆杀了那两人没有?”宋全沉吟道。 “要不,出去看看?”陈班头试探道。 话虽如此,但是两人互相看着,谁也不敢出城。 最后还是陈班头一拍大腿,让差役给自己縋下城墙。 陈班头吐两口唾沫搓了搓双手,反手拔出大刀给自己壮胆,然后慢慢走近姜庆。 “姜班头,您...您没事儿吧?”陈班头一边往前走,一边高声问道。 “杀了一个。”姜庆看着陈班头,微微笑道。 陈班头见到有两个人,姜庆只说杀了一个,那么还剩下一个。他脸上立刻露出恐惧的神色,不停地观察着四周。 “放心吧,另一个已经逃了。”姜庆说道。 陈班头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连忙过去扶住姜庆,接着,他朝远处的兄弟摆摆手。 “打开城门!”陈班头高声喝道。 “别!”姜庆立刻阻止道。现在只是杀死了一个封少青,打跑了一个黎铮,如果这个时候随便来个黎峪山的高手,那么此时开城门,很容易就被他们杀入城去。 虽然姜庆也稍稍有些看出来,出于某种原因,黎铮对老牛湾城没有兴趣,但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陈班头听到姜庆阻止,立刻会意,又连连摆手,让他们不要开城门。 陈班头扶着姜庆,一同来到城墙下面,然后用垂下绳子将姜庆绑起来,慢慢拉上城墙。接着陈班头也被绳子缓缓拉上去。 姜庆其实很想去土桥外寨和双庙村看看什么情况,但是他此刻已经是力竭,身体的状态实在是太差,去那里之后,就算遇到危险也是于事无补。 宋全看到江姜庆被拽上城墙,连忙凑过来,轻声道:“姜班头,你没事吧。” 姜庆摇了摇头,脸上勉强露出笑容。 “您杀的那个土匪,是几品功法?”宋全紧接着问道。 “八品圆满,他应该是黎峪山大当家封一凡的少公子,封少青。”姜庆说道。 听到这个身份,众人都愣了一下。杀死了当家人的儿子,这件事情光听起来就很刺激,姜庆从此之后,可能再无宁日。 不过,宋全很快反应过来,躬身作揖道:“恭喜姜班头,大功一件啊!” 他这个礼行得十分规整,毕竟,这个功劳一报上去,姜庆必定就是一个正七品的武官了。大夏朝重武轻文,姜庆以后的地位要比知县老爷高出不少。 陈班头和众差役也反应了过来,一起躬身拜倒。 一时之间,城墙之上的所有人都朝姜庆盈盈拜倒。 姜庆谦逊回拜,心中并没有泛起多大涟漪。毕竟,他对都指挥使司都事这个武官没有什么概念。 “快去几个人,把那封少青的尸体带回来!”宋全立刻说道。 姜庆的功劳一旦坐实,知县大人的运筹之功是少不了的,自己到时候也会得到极大的好处。 跟着县令好几年,这场大富贵,便着落在那具尸体身上。 周围的差役立刻应声,便走到女墙边开始绑绳子。 正忙活间,一个差役指着城下道:“妈呀,又来了一个!” 众人都是一惊,急往下看去,只见一个劲装汉子正从往城下急速而来,看他的身形,竟然也是一个武学高手。 姜庆听到众人惊叫,也是一惊,这些土匪,回来的好快。 此刻自己内力已经耗尽,根本无法对敌,要怎么办? 他挣扎着,也往城外看去。 这一看之下,脸上顿时显出笑意,来人竟是樊立。 那樊立此时的目光正好也看过来,看到姜庆好端端站在城楼之上,原本紧绷的脸上顿时露出微笑。 双方隔空微微拱手,两人都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九十 力竭 姜庆看到城门下的樊立,心中大定。 “快开城门,让城下这个男人进来!”姜庆吩咐道。 陈班头顿时一愣:“如果土匪再来的话...” “无妨。”姜庆摇摇头,并没有解释。他心中暗想,有墨门在,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刻,土匪是不敢乱来的。 在这个世道,墨门竟比官府还要有威慑力。这种安全感,简直爆棚。 那些差役们虽然疑惑,但是还是按照姜庆的说法去做了。 毕竟现在姜庆显示出来的实力,就是老牛湾镇的定海神针。 城门被缓缓打开,吊桥重新放下,宋全和陈班头带着几个差役立刻前去林子里收尸。 樊立进入城中,正看到姜庆缓步从城墙之上走下来。 从城外那一片烧焦的树林,还有此刻姜庆的状态来看,很明显,方才姜庆经过了一场恶战。 他急忙迎上去,握住姜庆的手腕,一边为其把脉,一边问道:“姜兄弟,这是什么情况?” “你和陈大师刚走,那黎峪山的土匪就来了。”姜庆由着樊立为他把脉,然后诉说着方才的情况。 樊立眉头微皱,心中顿时十分疑惑,陆统领坐镇据点,难道就让土匪如此猖狂吗? 不过,他随即就开始专心查看起姜庆的伤势。 “你吃金丹了?”樊立问道。 姜庆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黎铮和封少青对我的联合攻击,不吃抗不过去。” 幸亏第二颗金丹没吃,只是含在嘴里,最后被他及时地吐了出来,也不知道消化了多少。 樊立之前没有研究过黎峪山的土匪,也并不太了解黎铮和封少青到底是什么实力,他只点点头说道:“你的脉络已经受损。最近一段时间,不宜修炼内力,以恢复为主。”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瓶丹药,放在姜庆手中:“这是我墨门的疗伤丹药,每日吃一颗,一个月内你的内力便可恢复如初,只是这一个月内尽量不可动武,而且也不能修炼。” “多谢。”姜庆拱手,结果丹药,又问道:“张晓枫现在是和陈通大师在一起吗?” “正是,这个你别担心了,既然陈通大师答应手下张晓枫,那她现在已经是墨门的弟子了。我墨门江湖儿女,男女一视同仁,陈大师门下也有好几个女弟子,这点,姜兄弟不用担心。”樊立说道。 姜庆点点头,他原本是无把握抵挡黎峪山的土匪,所以提前把张晓枫送出。她进入墨门,也是在他的预料之内。 从此之后,张晓枫便不止是他姜庆的了,她的举止已不得自由。 不过这也还好,毕竟土桥外寨接下来还会面对很多危险。 黎铮伤重而逃,毕竟没死,还有四当家方堒,少东家封少红。最关键的便是大当家封一凡。 姜庆杀死了他的幼儿,已是生死大仇。这个人不出关则以,一旦出关,便是和姜庆不死不休的结局。姜庆自忖此刻万万不是封一凡的对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先在城里养伤吧,我要去墨门据点看下。”樊立接着说道。 “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姜庆连忙说道。 “什么?” “麻烦樊兄去双庙村时,帮我照看下留在据点的土桥外寨的居民。” “这个自然,我墨门,不会放任土匪胡来的,对平民的照顾也是义不容辞。”樊立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陆士招还在老牛湾,却眼睁睁看着姜庆遭受攻击,一时之间又没什么底气。 樊立走后,姜庆自去之前的宅子里面休息。 而宋全和陈班头则从树林中抬出封少青的尸体。只见封少青已被烧的体无完肤,那只黑棒放在他的胸口,脸上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怕。 众差役抬着封少青的尸体往县衙走,陈班头站在旁边喜气洋洋的,而宋全则跟在后面,面露微笑。 这次他们也算和姜庆并肩作战,而且这黎峪山的土匪曾经杀了他们很多差役,这次也算是报仇了。 姜庆不管众人,独自回到家中。老牛湾镇这个家,是姜庆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地方,此时一切如旧,只是没什么吃的。 他回到房间,将房门锁起来,先是吃下了樊立给的一粒丹药,只觉得腹中暖烘烘的,不过依旧提不起劲儿来。 这是他第一次将内力使用得如此彻底。这种感觉,并不是单纯的力气用完的感觉,而是身体就像被掏空了一般,身上轻飘飘的,连拳头都无法握紧。 他直接躺在床上,心中默念系统。 【功德值:1612】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内功: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青荆诀:第一重(0/2000)】 【石傀术:第一重(0/1000)】 姜庆看到这个面板,心中默默寻思,石傀术可以再升一级,而青荆诀还有400点功德值就可以升级了。 不过跟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面板上并没有土桥外寨日常经营的功德值进账。 说明土桥外寨的居民们还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 姜庆心中微微一凛,陈通走后,墨门变得不太给力啊。 那个名叫陆士招的墨门统领,似乎并不如陈通那样值得信赖。如果是陈通在此,绝不会任由黎铮和封少青对自己出手。 还是要尽快变强才行,现在的自己,太弱了。老是想着依靠别人。 他今天吃下金丹之后,身体竟然能够施放出实体的藤蔓,这真的是让他又惊又喜。 如果修习完第二重青荆诀,说不定能够使藤蔓变换更多种攻击和防御方式。 这比赤炎诀只有攻击作用要好得多。 他心中甚至已经模拟出了多种作战方案,当然,这一切要学会第二重的青荆诀才行。 只是如今还差400多的功德值,而自己现在无法轻易使用内力,要去哪里凑齐倒是个问题。 他正思索着,突然院外传来一个敲门声。 “姜班头,您还好吗?堂尊差小人来送些补品给您。”一个差役隔着大门恭敬说道。 “什么补品?”姜庆随口问道。 “野山参,黑枸杞,还有大补丸,给姜班头补补身体。”那差役说道。 姜庆走到院子里,将大门打开,果然看到一个差役领着盒子,恭敬地站在门口。 那差役看到姜庆开门,连忙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姜庆。 “替我多谢堂尊。”姜庆结果盒子说道。 “姜班头客气了,此番姜班头立了大功,堂尊正在帮姜班头拟折子上报镇北王府和云中府呢。” 姜庆听到这话,心念一动,说道:“走,我也去县衙看看。” 九十一 报功 姜庆和那差役一起回到县衙,那差役早早进去禀告,却见堂尊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亲自相迎。 宋全和陈班头也跟在后面,一副迎接重要人物的架势。 “姜大人,您可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啊!” 杜如梅躬身相拜,连敬词都用上了。 姜庆微微一笑,连忙表示不敢。 “宋先生正在拟折子,请姜大人过目一下。”杜如梅说着,请姜庆进入内室之中。 “杀封少青这样的土匪,可得什么功劳?”姜庆问道。 杜如梅捋着胡须,思索了一下,说道:“封少青作为黎峪山大当家的公子,又是位八品高手,意义非凡。如果是镇北府的话,可得正七品武官。如果是云中府的话,可得两千两白银。” “两千两?”姜庆倒抽一口凉气,想不到一个人头这么值钱。 由此可见十三山的土匪已经造成了多么大的破坏力。 他方才还在为400多个功德从何处得发愁,此刻却突然有了点想法。 如今黎峪山的土匪肆虐,老牛湾城北部的四个村子,杨家峪,赵家村,五郎庙和曾家堡。每一个村子都饱受摧残,家破人亡。村民被迫沦为流民,大量涌入老牛湾城和别的村子。 姜庆在城外的各种破寨子里,随处就能看见各种流民乞丐横行。 如果拿这两千两银子,去接济这些人,让他们拿钱得以前往别处开荒安置,岂不是一场大功德? 他想到这里,问道:“那可以把镇北府和云中府的两个赏赐都拿吗?” 杜如梅一愣,意味深长地看着姜庆,摇摇头道:“姜大人说笑了,只能选择其一。老夫建议,还是选择镇北府为好。在这边陲之地,镇北王府可比朝廷管用。” 他心中暗暗好笑,这镇北王府和朝廷的官府不对付。朝廷派遣到边陲之地的官员,镇北王府一并看不上,还会自己拟定官员跟朝廷抢官位。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这姜庆虽然实力强大,但是整治上却是一个木瓜。 却见姜庆思考了一下,又说道:“要是我还杀了黎峪山的其他当家人呢?” 杜如梅一愣,问道:“姜大人还杀了何人?” “六当家赵武念,七当家毛敦和八当家常丰。”姜庆说道。 杜如梅和宋全听到这话,顿时面面相觑,怀疑自己听错了。 “姜大人当真,不是在说笑?”宋全不由得确认道。 “这件事情有什么好说笑的。”姜庆道:“只是遗憾的是这三个人我是偷偷杀的,尸首什么的都没有。” 两个人脸上露出震惊无比的表情,半晌无言。 这姜庆,自从当上了土桥外寨的班头,究竟都干了什么? “宋先生,如果没有尸体,可以报功德吗?”杜如梅最先反应过来,转头问宋全道。 宋全沉吟着,说道:“镇北王府或许会认,不过他们会确认这件事情的真假。但是云中府是绝对不会认的,他们要上报朝廷,因此只认尸体。” 姜庆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有了想法,问道:“赵武念,毛敦和常丰都是九品的武者,连杀这三人,镇北府会给什么赏赐?” “至少是八品的武官。”宋全斩钉截铁说道:“而且镇北王府唯才是用,如果姜大人展示出足够的实力,他们或许还会增加赏赐。” 姜庆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有数,说道:“那就这样,将功劳分开如何?封少青的功劳报给云中府,要那两千两。那三个人的功劳报给镇北王府,要那武官的名额。这样可否?” 杜如梅轻咳一声,说道:“属老夫直言,姜大人此举,颇有脚踏两船之嫌。镇北王府或许不会介意,云中府事后发现了,一定不会乐意。” 姜庆微微一笑,道:“如果我做了镇北王府的武官,云中府对我还会有好脸色吗?” 杜如梅一愣,摇摇头道:“可能不太会。” “那不就得了,我就是想要那两千两而已。在成为镇北王府的武官之前薅他一下羊毛。”姜庆微笑道:“而且,以在下观之,云中府虽是朝廷正统,但论影响力,却绝对不如镇北王府,二位既然有此机缘接触到镇北王府,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杜如梅听到此话,微一思索,便了解了姜庆的意思。他突然对姜庆的看法有了些许的改观。此人虽然不懂时局,但绝对是个聪明人。 “在下尚有一些疑惑。”宋全又问道:“姜大人看上去不像缺钱之人,为何执着于这两千两?全报给镇北王府,可以拿到更高的官职,到时候钱财问题不是信手拈来?” 姜庆早料到有此问,朗朗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时想向大人借点钱财,这赏钱,是将来要还杜大人的钱。” “姜大人说笑了。”杜如梅一脸大度的表情,捻须笑道:“凭咱们的交情,借钱实在是太生分。只是又有什么值得姜大人借钱的呢?” 姜庆脸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慨然道:“现在黎峪山的实力大减,但是之前别他们屠戮的四个村子的村民却都已经遭了殃。我想资助这些流民,给他们每人一笔钱财,让他们前往别的地方开荒种地,重新成家立业。” “杀那些土匪尚不算什么,只有帮助他们成家立业,才真正告慰了那些在土匪手底下枉死的那些村民的在天之灵。” 姜庆最后补充道。 听到姜庆这番话,杜如梅和宋全再次面面相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沉吟良久,宋全拱手道:“姜大人说得可是真心话?” “当然!”姜庆斩钉截铁道。 杜如梅和宋全看姜庆说得如此坚定,躬身拜道:“此事我县衙当倾尽全力,祝姜大人收拢难民,再造老牛湾镇繁华。” 他们两个人说这话时,只说是帮助姜庆,始终不提杜如梅才是老牛湾镇的父母官。 ...... 樊立再次踏足双庙村,看着这片之前为之奋斗的土地,心中有些不甘和感慨。 不过他没有将这种情绪表示出来。 村口的守卫看到樊立回来,根本没想到他之前已经离去,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外出,向他躬身打个招呼后,便不再管他。 樊立进入据点,眼前的景象让他十分诧异。 只见大量土桥外寨的居民被分别安置在三个农棚之内,另外还有人在看守着他们。 这些居民们呆在农棚这种逼仄狭小的环境内,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着或者蹲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疲惫之色,显然在此地已经待了很久了。 樊立心中十分疑惑,走进一个守卫身旁,轻声问道:“农棚外面大片的土地,为何不让他们分散而站,挤在一起,又不给凳子,是何道理?” 那守卫看到是樊立,轻声说道:“陆统领交待的,害怕里面有不怀好意之人,因此不让他们四处乱跑。” 樊立听到这里,顿时握紧了拳头,心中对陆士招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九十二 安置 樊立强压下心中的火气,他不再询问,转身走向墩堡,开始去找陆士招理论。 墩堡的守卫一看是樊立回来了,连问都没问便放下吊桥。 樊立朝那守卫微微点头致意,走进墩堡。 然而他在墩堡里面转了好几圈,始终未找到陆士招。他又离开墩堡,在村子各处转了转,偌大的一个村子,没有找到一个墨门的人,连守卫也不知道陆士招去了哪里。 樊立来到据点的作坊,终于见到了汪羊。 只见汪羊撸起袖子,正在专心致志的摆弄着他的火铳。 樊立走进去,说道:“汪羊,土匪进攻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搞机关?” 汪羊转头看到樊立,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说道:“樊立,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打算回总舵了吗?” 樊立没打算跟他相叙别来之情,总共也只是半天未见而已。他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道:“黎峪山的土匪进攻土桥外寨了,你知道吗?” 汪羊沉默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们不阻止他们?”樊立问道。 汪羊沉吟许久,说道:“师父说那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我们墨门不便参与。” 樊立脸上露出嘲弄的神情,讥讽道:“什么时候行侠仗义也变成了私人恩怨。那我们墨门跟那些黑道帮派之间的战斗,全都是私人恩怨了?那些统领大人和墨师全部都杀过黑道之人,如果这些都算私人恩怨的话,他们都要被按照杀人罪而处死,包括你的师父。” 汪羊无话可说,轻轻叹了口气。 “师父说黎峪山的土匪买卖掳掠人口,尚没有证据,他要调查之后才能决定。当时你不在,我又没去过黎峪山,无法反驳他。”汪羊轻声说道。 樊立察觉到汪羊似乎跟他师父不是一个想法,但是他立刻又说道:“这个不说。我且问你,土桥外寨的那些居民们,为何只能窝在小小的农棚之中,与耕犁牛粪为伍?这岂是待客之道?” “师父说是为了防备有奸细混入对双庙村的村民造成伤害,所以给他们划定了一片区域。”汪羊轻声解释道。 樊立冷笑道:“什么奸细?哪里来的奸细?能造成什么伤害?” 汪羊听到这句话,更加无话可说,将头低了下去。 樊立看汪羊不答,沉声道:“现在,我要去好好安置那些居民了,你接着摆弄你的火铳吧。” 说着,他大踏步往回走。 汪羊摩挲着手上刚做好的小零件,心中举棋不定。过了一会儿,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立刻走出作坊,追上樊立。 樊立听到脚步,扭头看向汪羊:“你要阻止我?” 汪羊摇摇头:“我与你同去。” 樊立登时大喜,笑道:“这才是我墨门的好兄弟。” 汪羊一脸惭愧摇摇头,示意樊立别再说了,同时心中颇为忐忑,毕竟这是要和师父对着干的事情。 两个人一前一后而行,樊立意气勃发,汪羊低垂着头。 走到农棚,樊立立刻叫来守卫,说道:“这些人跟你们一样,都是老牛湾镇的村民,一直窝在农棚里太也难受,给他们安排个宽阔点,能遮蔽风雨的去处吧。” “这...”守卫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这樊立和陆统领吩咐的有出入,守卫不知道该听谁了。 “放心吧,就算有奸细也不怕,出了事情我负责。”樊立沉声说道。 那守卫顿时放下心来。既然樊立如此说了,那跟他们就没有关系了。 只是把这些人安置在哪里需要斟酌一番。 樊立大手一甩,说道:“就暂时安排在作坊吧。”据点的作坊是汪羊的地盘。 只见汪羊面色复杂地看着樊立,看到樊立回看过来,立刻表示同意。 他因为没有安置好土桥外寨的平民,心中有些愧疚,反正之前做水车的时候建造了大作坊,空着也是空着。 那守卫连连应和,准备去组织人员。 却见远处一个人影闪过,陆士招的身形渐渐显现,从远处慢慢走过来。 “何事?”陆士招面无表情,定定看着樊立道。 樊立心中顿时一惊,好家伙,方才找了你陆大统领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一开始重新安置村民,你便跑了出来。 “陆统领,属下觉得让这么多人挤在这几个小小的农棚之内有些不舒服,想让他们去宽阔一点的地方妥善安置。”樊立走上前说道。 面对比他高两级的陆士招,樊立脸上丝毫不惧。 陆士招表情淡然,心里却十分恼怒。他之所以这样安置这些村民,原本是想让他们难以久待,受不了的时候自然就离去。 但是没想到这个樊立竟突然过来横插一脚。 既然他回来了,那么陈通呢?他也回来了吗? 他心中思索着,口中却十分干脆道:“可以,些许小事,你看着安排吧。” 樊立顶撞这个上司,本以为他会动怒,甚至会呵斥自己突然回来,把自己赶走。但是没想到他竟如此干脆的同意自己的提议。 他此刻倒觉得自己方才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太差了,躬身道:“属下不请自来,还望陆统领见谅。” 陆士招微微点头,说道:“这边的事情做完,就去看看姜庆吧。他们之间的争斗我们墨门不便插手。不过你既跟他有交情,看看他也是应当的。” 说着,陆士招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抛给樊立:“这是我们墨门圣药,对他的伤情有帮助。” 樊立接过锦盒,心中甚是疑惑。这个陆士招的态度怎么稍稍有了些变化? 莫非也看中了姜庆的人品? 这倒是非常可能,毕竟墨门众人对行侠仗义之人都颇喜爱。陆士招之前不了解姜庆,现在或许改变了想法。 他躬身对陆士招道谢,转过身去开始招呼土桥外寨的村民一起往作坊那里安置。 众人开始忙碌起来,那些农棚之内的村民原本像坐牢一样,十分压抑。此刻突然得以释放,各个欢天喜地。 只是没人发现,陆士招捶在大腿侧的左手轻轻往外一弹。 一颗像种子一般的黑色小颗粒从陆士招的手指间弹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轻轻地落在了樊立的麻衣之上。 九十三 耻辱 黎峪山的四当家方堒带着一众兄弟,从土桥外寨离开,往黎峪山的方向走着。 他之前想冲进去双庙村杀人,被汪羊阻止后,干脆便去土桥外寨各种掠夺资源。 一时间土桥外寨的各种瓦舍被他们砸了个破破烂烂,银子和贵重的东西也被抢了无数。 他们抢的正开心间,却突然收到黎铮的飞鸟发来的信息,让他们迅速撤退。 方堒收到信息后十分不情愿,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兄弟们返回。 他心中十分疑惑,明明墨门的人都已经不管了,为何不让他们将土桥外寨砸了个稀巴烂再回去。 也不知道他们抓到姜庆了没有。方堒一想到姜庆,就恨得牙根痒痒。 他们临出发的时候,方堒的建议是将姜庆给活捉了,然后活活剐了他。 如果战斗的时候出现意外,不小心把他给打死了,那就不太好玩了。 或许是二当家已经把姜庆给抓获了,让他赶紧回去参与蹂躏。 他在土桥外寨没有杀到一人,一身的火气正好没有地方发落。 不过他们一路走上山寨,始终没有看到二当家的身影,而山寨的守门小喽啰看到方堒众人回来,也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 气氛很微妙,看起来不像是把姜庆抓回来的样子。 难道出现了意外?姜庆逃跑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二哥算是玩脱了。 进入山寨后,方堒吩咐众喽啰将抢来的金银珠宝送入木场的库房,自己则去议事厅找黎铮。 走到议事厅门口时,一个喽啰上前道;“四当家,二当家让你去药庐静室找他。” 方堒听到这句话,顿时心中一凛。药房静室是黎峪山专门用来治伤的地方。黎铮现在呆在那里,莫非他们在和姜庆的交手中出了差错? 有这个可能性吗?一个七品的加一个八品的高手,收拾不了一个姜庆? 方堒心中十分急躁,他急切想知道黎铮和封少青到底把姜庆怎么样了,他脚步不停,急忙向静室走去。 他刚走到药庐门口,就见一个小厮跑了出来,对方堒躬身道:“见过四当家。” “二当家和少青怎么样了?”方堒连忙问道。 那小厮摇摇头,说道:“二当家身上有烧伤,一时半会儿恐怕好不了。” 方堒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姜庆竟然把他弄伤了? “那二公子少青怎么样了?”方堒又问道。 那小厮一脸茫然摇头:“并没见二公子的面,他也受伤了吗?” 方堒懒得跟这小厮废话,一把推开他,进入药庐。 不过他考虑到二哥现在受伤,情绪肯定不加,进入药庐之后脚步变得轻了起来,唯恐弄出一点声响。 他轻轻推开静室的门,走进里面,赫然看到自己的二哥黎铮双腿盘坐,光着上身。 方堒打眼看去,只见黎铮的胸口,肩膀,乃至脸颊竟然全都是烧伤。,这些伤口上涂满了膏药,但依然有脓血往外渗出。看上去血淋淋的,甚是可怖。 看到黎铮伤成这个样子,方堒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自己的二哥已有十年没有受过伤了,这姜庆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竟能把他伤成这个样子? 他第一时间想问封少青的情况,但是还是忍住了。有些事情,上位者不多说,就不要多问。 黎铮听到动静,身形不动,只轻声说道:“老四回来了。土桥外寨那些人,掳了多少回来?” 方堒有些惭愧道:“去那里的时候,那些贱民都跑去双庙村了,一个叫汪羊的墨者护着他们,小弟没有找到机会动手。” 黎铮沉默了下来,脸上未见喜怒。 “二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方堒还是忍不住问道。 黎铮不答,只右手微微动着。不一会儿的时间,从不远处的一个药罐里,爬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 这种虫子像蚂蚁一般,但是速度要稍快一些,不停的往黎铮的身上爬,直至爬到黎铮的胸口,肩膀和脸部等伤口处。 接着,这些虫子趴在黎铮的伤口处,缓缓从嘴里往外吐出白沫子。 方堒知道这些都是二哥养的一些治疗虫,专门用来治伤用的。平日里都是给自己兄弟们用,此刻却用到了黎铮自己身上。 良久,黎铮终于觉得自己身上的烧伤痛苦稍稍有些缓解,他叹口气道:“老四,今天我黎峪山遭遇了奇耻大辱啊。” “怎么?”方堒一直在等待着黎铮发话,此时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黎铮缓缓说道:“我和青儿联合出手,却还是小觑了姜庆。青儿...青儿不幸当场殒命,你二哥我也只是勉强逃脱了一条性命。” “什么!?”方堒立时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强烈的震惊之色。 他心中一片迷茫,这姜庆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将黎铮和封少青打得一死一伤。 要知道,这两个人手上可都有超越品级的凶兽。断不可能一败至斯。 难道他已至六品境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却听黎铮继续涩声道:“如今我黎峪山,老六,老七和老八全都死于姜庆之手,现在连少公子青儿都折进去了。” “这...二哥,这...这个可怎么办?”方堒此时心中混乱:“那姜庆,他怎么样了?” “他只是力竭,并无受伤。”黎铮说道。 方堒顿时有些发懵。 老五十年前早死,如今又死了这四个。现在山上也就只有大哥封一凡,公子封少红,二哥黎铮和自己。 而大哥一直闭关未出,大侄子此刻又在南边,现在就只剩下自己和二哥黎铮两人可堪一战。 原本以为拿下土桥外寨是信手拈来,没想到现在反过来要开始担心山寨的安危了。 “二哥,那现在怎么办?”方堒又问道。 黎铮沉默了半晌,沉声道:“说不得,只能请大哥出关了。” 方堒想到大哥封一凡,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如今少青战死,要是大哥知道了,会不会责怪我们护佑不力?” 黎铮再次长叹一声道:“这就是我招你来的目的啊,请大哥出关前,咱哥俩,要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去解释少青之死。” “我...我都听二哥的。”方堒立刻知道了黎铮是想堵他的嘴,连忙保证道。 九十四 新寨子 两天后,老牛湾镇的县衙,宋全拿了一封信件,走进杜如梅的后堂。 杜如梅正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地写着书法。 “堂尊,镇北王府回信了,说不日便会派特使前来验功。”宋全将信件躬身放在桌上。 杜如梅点点头:“咱们刚把报功的信件飞鸟报上去,两天的时间镇北王府就有命令过来了,真的是快啊。云中府有回信吗?” “没有。”宋全摇摇头,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杜如梅脸色如常,沉声道:“云中府还要向上面核功,慢一点很正常,这个倒无须担心。” “只是姜庆急着要那笔钱来周济流民。”宋全说道:“如果迟迟不至,咱们少不得要拆借给他。” 杜如梅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叹道:“那么多难民,这笔钱财可不少啊。” 他来当知县不久,手上并没有多少积蓄,一时间有些心疼。 宋全察言观色,说道:“只是之前答应过姜庆的,不拆借的话,面子上须不好看。” 杜如梅放下毛笔,沉吟半晌,说道:“时闻,你觉得像姜庆这个人,究竟有没有如此高的情操,肯将这么多钱去周济穷人?” 宋全摇摇头:“我看这姜庆不像是个人品高尚的烂好人,他似乎只是想达成某些目的,具体什么目的我看不出来。” 杜如梅微微思索,点了点头。 “老实说,我看不透他。他的实力提升得太快了,快的有些可怕。”宋全深深地看了杜如梅一眼:“在下觉得,姜庆绝非池中物,迟早会化龙飞天,咱们只要按照他说的做,将来绝对有所裨益。”宋全说道。 “时闻此言,颇有道理,只要跟着他走,升迁还在后面,这点钱算是小事。”杜如梅脸上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 他又问宋全道:“那四个村的难民,有多少个,都散布在哪里?” “尚有四百余人,大部分窝在城西的寨子里,小部分在各个村子当流民,打短工。”宋全说道。 “才四百余人?”杜如梅顿时沉默了。他曾经看过衙门的黄册,十年前,这四个村子,最少的都有四百人。想曾家堡这样的大村子,曾经有一千五百余人。 想不到这些年十三山的土匪竟霍霍了这么多人。不止黎峪山的土匪,还有毛虫山,青悦山。 “给予安家费,将他们安置在昔日的那个西津桥吧,另开辟一个寨子。那西津桥可以做码头,而且水源丰富,还有山货可得,这些年虽然有些荒废,依旧算个好地方。”杜如梅说道。 这个地方原本去的人便少,自从姜庆将王灿和何九杀死在那里,去的人就更少了。这些难民遭遇土匪而不死,很是命硬,正好去那里开垦荒田,重建西津桥,去去煞气。 “四百人的话,按照每人四两银子算,需要一千六百两。”宋全再次说道。 杜如梅听得一阵肉疼,可是姜庆发话了,又不得不管。 “可以由衙门出面,统一建房,那样可能会省点钱,只是费点事。”宋全又说到:“而且,还要给他们生计和活路做才行。” 杜如梅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些以后再说,关键是先把这些人安置好,算是完成了姜庆交待的事情。至于寨子的发展什么的,以后再说不迟。” “是,堂尊。”宋全拱手,便要告退而出。 却听杜如梅又说道:“还要选一个好的功德碑,立在宅子醒目的地方。要把姜庆放在首位...” 他说完这句话,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宋全立刻会意,说道:“大人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劳苦功高,可和姜大人并行排列,字体大小相同。” 杜如梅脸上露出笑容:“关键在于姜庆排在第一位,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是,属下告退。”宋全再次拱手,躬身而退。 ...... 姜庆在老牛湾镇的宅子里待了两天,他的身体依旧虚弱。 他已经通过差役得知,土桥外寨的宅子和沙龙帮的总舵已经被黎峪山的土匪砸得稀巴烂,就差放一把火烧了。 黎铮虽然遁逃,但是那些土匪元气尚在。姜庆并不打算立刻重建土桥外寨。 他相信黎铮的飞鸟一定在时刻监督着他的活动。所以只能暂时呆在老牛湾镇。 有这个坚固的城墙庇佑,只要黎峪山的高手不亲至,就能保护姜庆安全。 黎铮遭遇重创,不会轻易再来。唯一所虑者,便是封一凡和封少红。 不过据赵武念之前所说,封一凡在闭关,封少红在南方游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者也可能会被黎铮召回。 所以,修炼一定不能落下。只是这两天以来,姜庆的功德值一点都没涨,让他产生了一种焦虑感。 特别是樊立说他一个月都不能修炼和动武,让他的焦虑感更是油然而生。 正在烦恼之际,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姜庆走出去一看,是宋全登门拜访。 自从住进这个宅子以来,这个宋全每天都会来给自己送饭聊天,直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上级,而且说话处事很有眼力见,让人十分舒服。 姜庆感觉到这个幕僚的情商是真的没得说。虽然有点见风使舵,但是姜庆竟不由自主对他产生了好感。 宋全进入院子,先是按照下级见上级的方式见了礼,然后躬身道:“姜大人,这两天在下在衙门和乡绅处共募集了一千六百两,似乎可以着手那些难民的安置了。” 姜庆满意地点点头,对宋全的办事效率十分赞赏。 “姜大人要不要随在下去看看新的宅子,将来四村之民都要安置在那个寨子里。” “这个倒是可以。”姜庆点头道。 这个姜庆肯定要去监督一下的,毕竟关系到他以后的功德值增长问题。 当下由宋全在前领路,几个差役护持着,一堆人往城西走去。 老牛湾城的西门是个水门,城内的沟渠得以从这个水门流出,汇入祁河。 水门的栅栏也是非常坚固的。而且平时可以升降,已备船只进出。 一行人走到临河边,宋全已经为姜庆准备好船只,顺着城内河一直往西走,经过水门,便来到了城西之外。 这个地方十分偏僻,姜庆从未来过,甫一出城外,姜庆便是一惊。 只见两岸上都是一些粗糙木板组成的破旧小房子,一些穿着破衣烂衫的男男女女赤脚在河里捕鱼。 另外有一些人呆坐在河边,他们又瘦又小,手脚生疮,眼窝深陷,目光呆滞地看着姜庆一行人。 这个地方,竟是老牛湾镇的贫民窟。 九十五 回春诀 感受到姜庆的目光,宋全介绍到:“这些人便是从北面四村套过来的流民,无家可归,只能聚拢在这里。” 姜庆点点头,心中不置可否,老牛湾其实不算一个穷镇。但是这些人看起来竟如此贫困,而知县杜如梅却并没有什么作为。 宋全看到姜庆冷漠的目光,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心中有些不安。 不过姜庆却没有再说什么。这个世道,能不作恶,就比很多人好很多了。 平心而论,他如果没有功德值系统,可能也做不到许多事情。 “带我看看他们新住的地方吧。”姜庆轻声说道。 “就在下游,说话间就到。”宋全连忙说道。 不知道为啥,他现在对姜庆有种诚惶诚恐的心态,会习惯性的低三下四起来。 这可能是姜庆表现出的强大实力的缘故,更多的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煞气。 宋全知道,姜庆这个人,可是一言不合就会杀人的人。 而他现在还深深记得,前两天,那只实力强大的三羽火凤,竟然不愿对姜庆出手。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足以说明姜庆此人身上一定有异于常人之处。 因此,宋全对姜庆更加殷勤。不断地向姜庆介绍着新寨子的情况。 一行人顺水而下,很快便来到西津断桥。 这里此时十分热闹,那些由宋全组织起来的流民正在热火朝天地拉木材盖房子。 昔日姜庆留下的那个烧焦的草地和上面撒着的殷殷血迹已经被黄土掩盖,看不出任何痕迹了。 这些流民看到宋全和姜庆乘船到来,全都跪倒在地,脸上露出畏惧的表情,高呼道:“老爷们安好。” 宋全面向众流民,将手势转向姜庆,高声说道:“就是这位大人给你们资助盖的寨子和新房子,你们都要谢谢这位大人!” “谢谢青天大人,谢谢青天大人!”这些流民一起对姜庆拜倒,献上诚挚的祝福。 姜庆顿时觉得十分别扭,连忙叫道:“都起来吧,不要跪了。你们并不低人一等,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众人长跪不起,没有一个人起来。 姜庆心中暗暗想到,我给你们钱财,你们给我功德值。其实我们是互惠互利而已,并不存在单方面的施舍。 眼看着新的宅子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姜庆的心里也微微放下心来。 他心念一动,对宋全说道:“你们可去双庙村请一位名叫汪羊的人过来,他可是基建高手,盖房子的速度堪称一流。” “汪羊?”宋全有些疑惑道:“恕在下愚钝,双庙村有这种人才吗?” 姜庆笑道:“他是墨门中人,最爱锄强扶弱,你告诉他是给流民盖的,他八成会来,而且可能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宋全顿时眼前一亮,能省钱的事情何乐而不为,他笑道:“好,属下这就派人去请。” “不,你还是亲自去请,那人实力不在我之下,别人去请害怕不会说话得罪他。”姜庆道。 宋全顿时点点头,心中微微一喜。姜庆能这样说,说明他已对自己有所认可。说不定以后有机会转投姜庆门下。这样自己以后可就前途无量了。 姜庆在西津桥稍作停留,看到自己在场的时候众流民始终毕恭毕敬,干活多少有点放不开手脚,只好尽早离开。 回到城里后,姜庆返回家中。走了这一遭,竟感觉到身子有些疲惫。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他暗暗心惊,金丹带来的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这种状态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如果此时黎峪山的土匪攻来,那自己万难抵挡。 他烦躁之际,突然想起陈通走之前曾经交给过他两本秘籍,其中石傀术他已经修习了,尚有回春诀没有修习。 回春诀,顾名思义,治伤类的功法。 姜庆记得当时陆离来土桥外寨闹事的时候,和自己对了一拳,手腕肿得老高。而陈通曾经在短短几息的时间内,治好了陆离手腕上的伤势。用的正是回春诀功法。 当时姜庆看到陈通这一手,便立刻对他十分佩服。 现在左右无事,或许可以修习一二,说不定可以对自己的伤势有帮助。 他想到这里,拿出回春诀册子,开始急不可耐的学习起来,有之前修习青荆诀作为根基,姜庆对木行功法已经有相当扎实的基础。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回春诀相比于青荆诀,似乎更加深奥一些,而且所教习的功法更加神奇。 很明显,功法与功法之间,也有优劣之分。这个回春诀明显更胜一筹。 陈通大师对自己果然没有藏私。 饶是姜庆修习过青荆诀第一重,这本册子的入门也用了两天的时间。 姜庆仔细研究了两天后,这门功法终于显示在了自己的系统之中。 他照例将大门上锁,屋门也上锁。升级的过程比较凶险,他不能让别人打扰。 做好一切准备后,他默默调出了自己的系统: 【功德值:1612】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内功: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青荆诀:第一重(0/2000)】 【石傀术:第一重(0/1000)】 【回春诀:未入门(5/1500)】 姜庆注意到,这本回春诀升级到第一重所需要的功德值是1500点,而且还是在自己有一定基础的情况下。 ‘这本功法,应当是我修习的所有功法最高明的一种了。’他开始愈发的对这本回春诀充满了期待。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让金丹带来的副作用消失就行。 ‘回春诀,升级!’姜庆心中默念道。 下一刻,姜庆只感觉眼前一花,周围的场景在急速的变动,卧室的所有事物也消失不见。 再次恢复视力,首先映入姜庆眼帘的,是一排排的参天大树。 姜庆感觉自己站在了一个静谧林地的入口,从里面时不时的刮出和煦的微风,吹得人感觉又清凉又舒服。 ‘这次,好像没有那么难受?’姜庆心中有些惊讶。 以往内功的升级场景,全都是十分艰苦险恶的存在,所经历的过程也是惨绝人寰,非常人所能经历。 但是此刻所处的密林,竟让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他顺着林间小路信步往里面走,只觉得清风拂面,不时地滋润着他的丹田。 身体中受损的脉络在这股微风的吹拂下,在渐渐恢复。姜庆甚至觉得不用修习别的,只在这林中走来走去,就能治愈金丹所能带来的副作用。 顺着小路越往下走,密林越来越深,树叶越来越繁盛,阳光已很难照进来。 小路的尽头,更是一片黑暗。 姜庆看着眼前的幽深静谧,本能的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他吞了一口唾沫,克服心中对黑暗天然的恐惧,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走到小路的尽头,姜庆只觉得豁然开朗,竟是一片巨大的空地。 姜庆刚一进入空地,双腿竟突然战栗了起来,差点跪倒在地。 只见这片巨大的空地上,一条巨型生物盘卧在地。 它头长双角,身上披鳞,一对长长的触须来回飞舞着,竟是一条十几丈长的青龙! 这条青龙似乎注意到了姜庆,转过头来,深褐色的竖瞳,静静地看着姜庆。 九十六 青龙 那条青龙褐色的竖瞳盯着姜庆,龙须在缓缓飘动着。 姜庆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他感觉自己的身高还没有巨龙的眼睛长。 想到这是幻境,姜庆并没有惧怕,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也看着青龙。 一人一龙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 良久,青龙‘噗嗤噗嗤’地喷出了两个气息,接着又把头靠在爪子上,微微闭起了眼睛,似乎在小憩。 从它鼻息中逸散出的气息缓缓飘向姜庆。 姜庆立刻感觉到一股清凉,想到这些都是青龙的鼻涕泡,心中顿时十分恶心。 不过只过了一会儿,姜庆只觉得身体似乎跟之前有了不一样。之前虚弱,衰竭,无力的感觉竟开始以很快的速度消失,金丹带来的副作用在缓解。 姜庆心中顿时又惊又喜。要知道,这个地方虽然是幻境,姜庆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但是只要升级完毕,在幻境中的身体变化是可以直接影响到现实的。 也就是说,只要在这青龙身边待上一会儿,自己金丹带来的副作用就会消失。 这个青龙,实在是太厉害了。姜庆觉得自己此行不虚,就算没有升级回春诀,也可以来这里待一会儿,毕竟可以消除金丹带来的副作用,节省自己一个月的时间。 不过,眼前这个情景确实十分奇怪,根据姜庆以往多次升级功法的经验,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真实的生物出现在眼前。 之前升级第二重赤炎诀使,确实见过几只三羽飞凤,但是它们当时离得很远,跟姜庆并没有正面接触。 但是现在这只青龙却实实在在的近在眼前。而且体型更是三亚飞凤的几倍。 在确认青龙对自己似乎没有表示出敌意和攻击的意图后,姜庆开始慢慢靠近他。 眼见姜庆一步一步靠近,青龙并没有任何理会,由小憩改为了酣睡,发出微微的鼾声。但是在姜庆听来,却是震耳欲聋。 睡姿不好,头有点歪了...姜庆默默评价道。 越靠近青龙,姜庆便越觉得浑身舒泰,似乎全身都沐浴在春雨之下。 终于,姜庆站在了龙的胸腹之间,他的右边便是青龙的爪子,看上去极为锋利。 姜庆站在那里,眼前是一片巨大的龙鳞,泛着青光,姜庆可以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影子。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似乎并没有什么腥臭之气,只是冷冰冰的,好像没有什么温度。 他靠得如此之近,那只青龙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不过姜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站在那里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良久,那青龙的爪子微微动了下,没有意识的来回扫动。 姜庆顿时吓了一跳,这么巨大而锋利的爪子,擦之即死。 他连忙趴在地上所在龙身之下想要躲避。 不过,那只青龙似乎意识到姜庆的存在,爪子刻意避开了姜庆,只轻轻动了下,便又将爪子缩了回去。 姜庆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来,他这下彻底放下心。 只是,在别的升级幻境中,虽然很艰苦,但是总有磨练身体和升级的渠道。这个幻境,怎么只有一条大龙,没有别的东西。 跟这个大龙呆着,也算修行吗? 姜庆心中有些不解,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青龙的身边可以治疗伤势,姜庆乐于待得时间长一些。 他感受着身体渐渐恢复,满意点点头,索性靠着巨龙,也渐渐进入梦乡。 接下来的日子,姜庆和巨龙一道,每天只是打坐和睡觉。巨龙这一睡,始终没有醒来,只是偶尔会微微变换身体。 姜庆不知道巨龙睡一觉的时间有多长,在这个期间内,他逛遍了这个密林的所有角落,发现并没有其他生物的存在,只有茂密的树林,一条小道和一个巨龙的栖息地。 在幻境中,姜庆可以不吃不喝,但是却十分无聊。 这里像个监牢一样,姜庆在身体痊愈之后,便感受到了无穷的煎熬。 ‘这算什么?也没有修炼的方法,直接就被禁锢在这里了?’姜庆心中思索道。 他开始尝试用各种方法唤醒巨龙。包括掀它的龙鳞,扯它的龙须,甚至想到过堵它的鼻孔。 但是青龙始终没有醒来。 百无聊赖之际,姜庆终于抓狂了,他开始研究自己升级回春诀的方法。 幸好,之前的回春诀背的很熟,姜庆可以在脑海中慢慢琢磨回春诀的功法。否则,这个幻境就无法出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姜庆坐在龙头上,开始慢慢摸索回春诀功法。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修炼功法,只是占据了天时地利。 在青龙的身边,很容易便能修炼出木行的内力,而且,在幻境中,姜庆不在乎用了多长时间,毕竟现实中的时间是停滞的。 所以,将回春诀修炼完成只是时间问题,只是日子有些难熬罢了。 也不知修行了多少日子,姜庆终于将回春诀修炼到了第一重。 “呼!”姜庆长舒一口气,感受着身体内极强的木行内力。 他还未来得及向一直在沉睡的巨龙告别,只觉得画面一转,幻境消失,姜庆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功德值:112】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内功: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青荆诀:第一重(0/2000)】 【石傀术:第一重(0/1000)】 【回春诀:第一重(0/5000)】 这回春诀,没有任何进攻手段,是一个纯防御的功法。 但是有这种功法在,可以在战斗中随时回复自己的内力,还可以在战斗中随时回复自己的伤势。跟其他三个功法比,这应该是姜庆接触到的最优的功法了。 那个青荆诀虽然有进攻手段,但是和回春诀比起来,简直就像是紫霞神功比易筋经。 姜庆只觉得自己的体质得到了极大的增强,木行的功法变得极为扎实和深厚。 而且通过在幻境中青龙的喷雾治疗,金丹的副作用已完全被抵消了。 感受着浑身散发的活力,姜庆握紧拳头,站起身来。 这下,又可以自由地行动了。 他换了一套劲装,从屋内倏地一下窜出,往土桥外寨进发。 空中,两只飞鸟在他的头顶盘旋了一下,姜庆看着两只飞鸟,脸上露出轻蔑的微笑。 九十七 莫要打扰 黎峪山上,黎铮的烧伤已好得差不多了,他身穿正装,准备往黎峪山的最高峰,万仞峰。 那里是大当家封一凡闭关的地方。 这几年来,封一凡一直身处高崖修炼内力,正在从六品圆满往七品进发。 七品高手之间虽然也会有差距,比如有的七品高手可以单挑两个七品高手,但是弱者总归还是有机会胜。 就像姜庆只抓住一次机会就可以将黎铮打伤。 但是进入六品之后,内力便会引起质变,会极为深刻的影响周围的环境。这种程度的高手,一旦开战起来,战斗的局势是七品武者根本无法想象的。 一个六品以上的高手,在一定的条件下,通过地形的优势,可以对七品的武者造成群杀。这就是中三品和下三品的区别。 而中三品在往上,到了上三品,便进入了神话传说的领域。据说很久很久之前,清河县和老牛湾镇之间,原本并没有十三山。正是因为有两个内力极深,超越四品的高手进行了战斗,才将地貌变成了如今十三山的样子。 当今世界,已经鲜有四品之上的高手了。但凡超过四品的,都会被奉为国宝的存在,也就只有寥寥数人。 至于二品和一品,当今世界,并没有一人达到。 而六品到四品的高手,也是凤毛麟角。一个中三品的高手,就是一方霸主。 放眼整个十三山,也只有五个中三品的高手而已。而大当家封一凡便是其中之一。 这也是黎铮极为自信的原因之一。 封一凡早在入关之前,便是六品圆满了,这次入关,便是冲击五品境界。 如果一旦冲击成功,黎铮相信就算是那个陆士招,也无法胜过自己这位大哥。 黎铮默默往万仞峰上走,他此刻极为期待大哥的出关。 唯一的问题在于,封一凡的爱子封少青在自己的手上死掉了。虽然不是自己亲自杀死,但是确实拿他当了挡箭牌。 这件事情如果被封一凡发现,那么自己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对此黎铮已默默地准备了一番话术,反正当时在场的就姜庆一人,并没有其他人知晓。 正在思索间,黎铮已到达了万仞山的顶部。 山顶是一个大平台,十几丈见方。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碉堡,封一凡便在里面闭关。 墩堡外面是一个庄园,周围几步一个哨岗守卫。 黎铮一路走来,在路旁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守卫,但是守卫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些都是封一凡的亲兵。 门前的两个守卫看到黎铮,沉声问道:“二当家,何事?” 他们虽然口叫二当家,但是语气却像在审问一个喽啰。 “请告知大当家,在下有要事禀告。”黎铮说道。 却见守卫摇摇头:“二当家,最好将事情说明。打扰封大人闭关,后果很严重。” 这些守卫都是封一凡当年还是军官时期的亲兵,因此多年以来,一直称封一凡为封大人。 黎铮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沉声说道:“烦请告知大当家,少公子封少青被老牛湾镇的一个叫做姜庆的班头杀死了。” 说着,黎铮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包括墨门和姜庆,简单地说了说。只是他把姜庆的实力夸得十分厉害。 那守卫脸上顿时露出极为惊讶的神色,似乎对这个信息颇为意外。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黎铮一眼,说道:“请二当家稍待,我去通报。” 黎铮将这个事情说完,没来由得感觉到一阵轻松。是死是活,就看一会儿大当家出来的反应了。 只要自己谎圆得好,把封少青之死全部归咎于姜庆,应该问题不大。 唯一的关键在于,待会儿一定要沉住气,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 这种程度的谎话,黎铮原本是信手拈来,但是因为要撒谎的对象是封一凡,因此黎铮此时有些紧张。 守卫们让黎铮等在外面,也不请黎铮进去,也不给黎铮看座。黎铮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待。 在林场和山寨,黎铮就是万人之上,但是在万仞峰,黎铮就像一个懂事儿的小媳妇儿一般。 眼看那守卫进入碉堡,良久不出,黎铮的心情渐渐又复杂起来。 又等了许久,那守卫终于从碉堡走了出来。黎铮立刻稳住身形,做了几口深呼吸。 却见那守卫走出门口,对黎铮说道:“封大人有令:着你速去,便宜处事,莫乱我道心。就算天大的事情,也要等我出关后再说!” 黎铮顿时一愣,儿子死了,老子竟然还不出关? 他不敢质疑这个守卫,只是拱手道:“向大当家致歉,打扰了。属下一定给少公子报仇雪恨!”说罢转身下山。 回到山寨的议事厅,黎铮心绪此起彼伏。大当家一定是到了关键时刻,因此就算是儿子死了,这件事情也要放一放。 五品究竟有何关键之处,竟能让大当家如此不管不顾,连中断都无法中断? 黎铮心中十分好奇,却完全想象不出来。 不过黎铮相信,就算大当家不出山,他也一定会派自己得力的手下下山调查的。 自己这位大哥,永远都不会把事情全部托付给一人。这点黎铮深信不疑。 不管怎么说,关于封少青之死,自己已经及时通报给大哥了,这一关,似乎是过了。 接下来,只需要接着用飞鸟严密监视着姜庆,等他露出破绽,便是复仇之时。 那个小贼用过金丹,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脉络都无法回复正常,这点是绝无可疑的。 不过,黎铮此刻已经完全无法轻视姜庆了,因此就算知道了他的藏身之处,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正在思索中,突然一个飞鸟自窗外飞入,停在了黎铮的肩头,正是去监视姜庆的群鸟中的一只。 看着这个飞鸟穿回来的信息,黎铮心中顿时一震,这个姜庆,竟如此不知死活,一身内伤,竟然敢出城? 他霍然而起,双手握拳。 上一次,那是三羽火凤不知为何突然倒戈,这次,绝不会再次给姜庆机会了! “方堒!”黎铮高声叫道。 现在山中出现巨变,那四当家原本也在等信,听到黎铮召唤,立刻走进议事厅。 “点起精壮人马,这次出击,定要活捉姜庆,将他放在众兄弟的灵牌前,千刀万剐了他!”黎铮恶狠狠说道。 九十八 突袭 姜庆从老牛湾城出来后,往土桥外寨的方向走去。 两三天过去了,路上开始慢慢有了行人,不过还是很少。土匪的威胁还没有过去,现在敢出门的人都是迫不得已的人。 此刻,姜庆身兼四门功法,特别是回春诀虽然是一重,但是使身体内的脉络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内力基本上已经达到七品的境界。 从九品到七品,主要分界便在于能否有足够的内力将功法具象化。也就是说,内力只要够浑厚,便能到七品。 不过到了七品之后,单纯内力的提升是无法到达六品的。这个世界上,七品的高手数不胜数,但是六品往上的便十分稀缺。 不过姜庆初到七品,心中还是十分高兴,内力既深,脚下的步伐也十分迅速。只一刻钟的功夫,便来到了土桥外寨。 刚到这里,姜庆心中就有了一团怒火。经过方堒的破坏,连外寨的大门都被破了。 码头更是损失惨重,几艘船的船身被凿了几个大洞,搁浅在河边。码头的仓库被破坏的一塌糊涂。 姜庆按下心头的火气,往里走,街上很乱,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就算有银子,要建起来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这个镇子,根本没有任何防御的能力,这是和双庙村的墨门据点最大的区别。 如果真要建立一方乐土,最起码城墙和岗哨,还有纵深防御一定要建立。箭塔和火炮也是必须的。 ‘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姜庆心中叹道。 想到双庙村,樊立已经去了三天了,始终未带信出来。姜庆有心要去一趟双庙村,看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他迈开步子,往双庙村走去。 经过自己宅子的时候,姜庆不由自主的往那边望了过去。大门已被破坏,连府上的牌匾都被人摘了下来。 府里的张晓枫和荷香,也跟着陈通走了。 物非人也非。姜庆心中暗暗叹息。他之前每次回到这个宅子,心中都十分温馨,因为每次都有热菜热饭等着他。 如今他却连进都懒得进去了。 姜庆转上通往双庙村的山路,两侧竹林耸立,凉风习习,姜庆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曾经在这里杀了好几个春香院的打手。 不过此刻林子虽然静谧,路上却仍然有血迹。 姜庆凑上前去,只见竹林旁,有两具尸体,一男一女,正互相搂抱着躺在一起。他们的胸口全是血迹,似乎是被一剑贯穿两个身体,同时毙命。 看样子,应当是土桥外寨的一对年轻夫妻,因为没有来得及撤离,而被土匪杀死在这里。 看着这两个人,临死前还紧紧地抱在一起,姜庆心中悲愤,这两个尸体在这里显然已经好几天了,但是一直曝尸荒野,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他心中有些自责,虽然他也知道,就算自己没有得罪黎峪山的土匪,那些土匪也早已盯上土桥外寨,毕竟赵武念来土桥外寨在先。但是自己确实影响了这两个人的命运。 他将手放在地上,石行功法渗入土里,下一刻,前方树林中的泥土不断往外翻出,一会儿的时间便出现了一个深坑。 姜庆亲自抬起两个人的尸体,将他们轻轻放在了土坑里面,然后手捧泥土,将他们埋好。 突然之间,不远处的竹林中,一只长满了棘刺的箭鸟落在一根竹子上,将翅膀一抖,一根棘刺向姜庆急刺过去。 这根棘刺速度惊人,偏偏悄无声息,转瞬之间,便射到了姜庆的后心。 在这一瞬间,姜庆好像身后有眼睛一般,一块泥巴突然腾空而起,瞬间变硬,挡在了棘刺之前。 那棘刺射入已经硬化了的泥土之上,和泥土一起掉落在地。 姜庆不再浪费时间,手上发力,那些泥土瞬间覆盖了这一对小夫妻。 他站起身来,望向四周。 不断的有箭鸟从远处飞来,然后落在姜庆四周。短短的时间,姜庆只觉得周围已经落满了箭鸟。 这些箭鸟体型不大,似乎披了一层硬壳的角质甲,浑身黑色的羽毛,羽毛上面点缀着一根根的棘刺。 这些棘刺密密麻麻的,就像豪猪一般。 看上去,每一只箭鸟,便是一个箭塔。而这密密麻麻的箭鸟,已经将自己包围。 不用说,一定是黎铮的手笔。他上次召唤出了一只三羽火凤,结果莫名其妙倒戈了,现在不敢再召唤重量级的凶兽,而是采取兽海战术,将自己吞没? 姜庆想到这里,先发之人,右手一甩,十几根藤蔓顿时飞速而出,朝四周散去。 这些藤蔓,有些缠住了几只箭鸟,有些却被箭鸟躲开,落了个空。 姜庆不管缠住了多少,赤炎诀立刻爆发。 ‘轰’得一下,火势顺着藤蔓直烧上去。这些被缠住的箭鸟立刻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与此同时,鸟群也立刻散开,一股巨大的烟雾在姜庆周围弥漫开来。 不过,一支棘刺突然从浓雾中急刺而来。 姜庆将身子一错,躲了过去。 接下来,第二支,第三支,不停地有棘刺从四面八方向姜庆激射而来。 姜庆立刻召起一个土墙,挡在身前。 不过,土墙刚起,姜庆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同样的土行内力在和自己的土行内力相抗。 土墙顿时僵持不下,卡在中间。 有另外一个土行高手在!姜庆立刻意识到。 此时那些棘刺已经刺向姜庆面门,那些土墙已经来不及再抵挡了。他身形急动,立刻鱼龙三折功,开始闪腾挪移起来。 一时间,那些棘刺追着姜庆而射。 姜庆不断的躲闪,奈何棘刺越来越多,到最后,几乎成了一片箭雨。 终于,姜庆被射中了手臂,他的身形顿时一顿。 紧接着,又一箭射中了姜庆的小腿。 ‘石肤!’ 姜庆运起土行内力,将自己浑身包裹了起来。 不过,石肤一出,他的行动立刻就缓慢了下来。 不断有新的棘刺射在他的身上,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只刺猬。 随着棘刺渐渐增多,石肤的防御渐渐被突破。 姜庆带着浑身的棘刺,步伐越来越慢,终于摔倒在地。 姜庆虽然摔倒在地,棘刺依然不停地往姜庆身上射,转眼之间,姜庆的身上就布满了棘刺,变成了一个长着密密麻麻棘刺的箭山,将他完全包围在里面。 九十九 别走了 鲜血渐渐的从石肤中渗了出来,顺着棘刺往外滴。 而姜庆则趴在箭雨中,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箭雨渐渐停了下来,然而姜庆就像僵死了一般,始终不动。 烟雾散去,箭鸟纷纷重新落在枝头。竹林顿时重归平静。 不过,竹林中,一颗巨大的石头腾空而起,再次砸向姜庆。 ‘砰’的一下,石头重重砸在姜庆身上,溅起血雾,姜庆被重重砸这一下,依旧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毙命。 良久,竹林深处终于传来一个声音:“妈的,这小子这么不抗揍吗?不会已经死了吧?” “不要轻敌,上次我和青儿已经见识过他的实力,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两个脚步声响起,黎铮和方堒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从姜庆出了老牛湾城,黎铮便派他的飞鸟一直跟在姜庆身后。 他也知道姜庆能察觉到自己被跟踪,是以一开始的攻击只是试探而已。 等到姜庆召出土墙防御,他才让方堒在关键时刻出手,以土行内力去干扰姜庆的土墙。最后再给予最猛烈的进攻。 现在看来,战术执行的很成功。 眼看姜庆身上插满了棘刺,又被巨石重重一击,显然已经倒毙在地。 他微微放下心来,不过心中依旧隐隐有些不安。 按照道理来讲,姜庆服了金丹,内伤未愈,这种情况下已是实力大损,现在这种结果,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黎铮之前被姜庆打怕了,生怕再出现什么幺蛾子,看到姜庆的尸体,竟迟迟不敢上前查看。 他不信姜庆没有一点依仗,便敢走出老牛湾城。 方堒心中却颇不以为然,方才他在远距离用土行功法干扰姜庆升起土墙,双方竟然拼了个旗鼓相当,他当时就觉得姜庆的内外不过尔尔。 或许是金丹副作用的原因,但在这个时刻,方堒并没有把姜庆放在眼里。 “小王八蛋,你太托大了,内伤还没好,就敢到处乱逛!”方堒恶狠狠地骂道。 “妈的。杀了我这么多兄弟,这么死,便宜你了!”方堒又骂道。 不过,他只站在原地骂,也不敢上前去查看姜庆的尸体。 黎铮向方堒使了个眼色,方堒立刻会意,他手往下一指,顿时脚下泥土翻出,出现了两个小石人,一蹦一跳地朝姜庆走去。 这两个石人长出三对手臂来,先是将姜庆身上的石头移开,然后将姜庆的身体翻转过来。 身体一动,立刻便是一片血迹涌出,姜庆的侧脸顿时显现出来,双目紧闭,一片惨白。 方堒凑近两步,顿时放下心来:“就让你这么死了,果然是便宜了你这个小贼了。” 黎铮摇动黑棒,树上一直箭鸟又是射下两只棘刺,朝姜庆的面门而去。不管他死没死,这两箭射穿姜庆的眼睛,才是最稳妥。 下一刻,棘刺还未到姜庆的面门,姜庆突然睁开了眼睛,将脖子一甩,便躲过了棘刺。 方堒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对,下意识地想往后撤。 不过,已然来不及了。 他的脚下,突然从泥土中伸出两个藤蔓,一下子缠足了方堒的脚踝。 方堒立刻发动石肤,将全身硬化。 不过,那两根藤蔓顺着方堒的身体拔地而起,竟越长越粗,转瞬之间便将方堒包裹在里面。 方堒使出蛮力,双手握拳胡乱挥舞,急切间想要打破这些藤蔓。 他是之前那个胖子苏鹏飞的师父,论力量,比苏鹏飞强上好几个等级。 一拳下去,那些藤蔓顿时发出颤动,烂了一个口子。 但是,藤蔓的生长之势丝毫没有停止,不停的变粗变大,死死缠绕住方堒的身体。 方堒的身体很快便淹没在藤蔓之中。 只听得方堒从藤蔓中心发出的‘呜呜’声中,不断的有藤蔓从土地里面冒出,缠绕,生长,转瞬之间,便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那颗大树的藤蔓随处疯长,缠住了来不及飞起的箭鸟,然后将其淹没其中。 眼见藤蔓越长越大,越来越多,黎铮当机立断,不停往后急撤。 与此同时,他口中念着口诀,黑色短棒挥舞,天空中出现了四只长着尖锐长喙的灰鹰,急速朝姜庆飞去。 不过下一刻,立刻有无数藤蔓挥舞着枝蔓,去拦截灰鹰的进攻。 姜庆双手合十,回春诀的强大木行功力在身体内急速汇聚,不停的催发着赤炎诀的功法。 以木助火,赤炎诀·焰风! 霎时之间,以那个大树为圆心,一股极高的温度升腾起来。 姜庆带着浑身的伤口,也是往后急退,即使是他,也扛不住这股风暴。 以藤蔓互相缠绕形成的大树中心,方堒好不容易打开一个缺口,头和一只胳膊从藤蔓中伸了出来。 他胸口被挤压得厉害,开始大口的呼吸起来。 不过他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剧烈的火焰便以升腾起来,将他淹没。 大火爆燃,充斥着‘哔哔啵啵’的爆炸声,黑烟冲天而起,方圆数里都可看见。 竹林立刻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那些箭鸟根本来不及飞走,便已被火海裹挟。 已经逃到远处的黎铮,手里抓着黑色短棒,一脸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个场景。 这次的焰风,竟不亚于之前三羽火凤的攻击!自己海量的箭鸟,原本不怕火烧,却在这次大火中,被焚烧了大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黎铮一脸茫然。这个姜庆,明明是吃了金丹,身体脉络已经受损,为什么还能放出这种程度的大火? 而且,明明他一身是伤,早已被箭鸟射透,为什么还能站立起来?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黎铮脸上终于露出了深深的惧意。 这个姜庆,身兼土行,火行和木行三种功法,相互之间配合使用,自己已经是万万不能与之敌。 他没有丝毫犹豫,也不再去管那方堒烧死与否,转身便开始逃跑。 但是,还没等他跑出两步,土里面突然伸出两根藤蔓,紧紧地缚住了自己的脚踝。 不远处,姜庆从土里面钻了出来,他的身上净是棘刺留下的伤口,此刻正在奇迹般地慢慢愈合。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吧?”姜庆对黎铮微微笑道。 一百 袁凯 老牛湾县衙内,宋全在向杜如梅报告西津桥寨子的进展。 “堂尊,现在水门那边的难民已经组织起来了,部分青壮劳力在西津桥围栏建寨,残废生病的也让郎中去救治了。镇里的豪绅们听到姜庆打跑了土匪,一个一个掏钱掏得很爽快,县衙到现在为止只花了三百多两。” “嗯...”杜如梅捻须听着,脸上带着笑容。 这种事情,一旦花的不是自己的银子,做起来就很舒服。名声有了,政绩有了,钱包还没空。简直是无本万利的事情。 “只是...”宋全顿了一顿,又说道:“只是姜大人嫌工期有点慢,想让我们去双庙村拜访墨门的人来帮忙建造。” 杜如梅听完微微思索,墨门名头确实很响,也很有实力,可是跟大夏的朝廷不对付,一旦接触,便有诸多麻烦。 “时闻,姜庆这个提议,你是这么想的呢?”杜如梅问道。 “在下觉得,还是不接触为好。”宋全沉声说道:“一旦接触了,后患无穷。我听说墨门那些人都是无法无天的江湖侠客,要是觉得我们官府做得不如意,说不定会起龃龉。” 这一说,甚合杜如梅的意思,说道:“那姜庆那边,你准备怎么回?” “姜大人也是随口一说,在下让那些人干活勤快点,早点建好,也就是了。” “嗯。”杜如梅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两个人正讨论着,一个仆从突然走进后堂,禀告道:“启禀老爷,外面来了个锦衣男子,说是镇北军都督府镇抚司的镇抚。” 杜如梅一听此言,立刻站起身来,镇北军都督府统管北方的边军,是镇北王旗下最重要的一个军事机构。 而里面镇抚司的镇抚,则是从五品的武官。杜如梅作为知县,是正七品的文官。 虽然两种官职不在一个系统,不属上下级,但是大夏朝武官地位比文官高很多,而且镇北王府在晋州简直就是土皇帝的存在。 因此杜如梅听到镇抚亲至,竟突然间有些慌张。 宋全问仆从道:“来人在何处?” “回先生,被引到了客堂。”那仆从躬身说道。 杜如梅顿时脸色阴沉,勃然大怒道:“此等大事,为何现在才通知我?我应当出县衙躬身相迎,迎至大堂才是,怎么就这样让贵客到了客堂?” 那仆从吓了一跳,连忙跪地,带着哭腔解释道:“那位大人径直走进衙门,只是报了个官职,纵身一跃,几步路便到了客堂,小人根本拦不住....” 宋全也劝道:“堂尊,这位大人既然不按礼节来,说明是个不讲虚礼的随意之人。当今之计,还是尽早去见他,免得让这位大人久等。” “是,是。”杜如梅顿时反应过来,连忙让人更衣。 几个仆从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帮杜如梅穿好衣服,又捋了捋他的银发和胡须。 杜如梅将双手自然垂下,问宋全道:“得体否?” “大人放心,很是得体。”宋全连忙说道。 杜如梅舒了口气,喝了一大口茶漱口。一切准备好后,他清了清嗓子,迈步赶忙往客堂而去。 宋全让众仆从退下,自己则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客堂门前。 杜如梅反而停止脚步,将自己的官服整理了一番,定了定神,亲自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屋里,果然有个身穿青色绣袍的男子翘着二郎腿正坐在上首。 杜如梅打眼望去,只见这个男子个子看起来不高,身材矫健雄壮,却不显臃肿。脸颊瘦削,鼻梁高耸,一双眼睛锐气逼人。 只看面相,杜如梅就觉得此人极不好惹。 他走上两步,双手作揖,一躬到底,说道:“卑职老牛湾镇知县杜如梅,参见镇抚大人。” 宋全也跟在后面,见礼作揖。不过他这个级别的,是没资格开口说话的。 那人一看知县来了,脸上登时露出盈盈笑意,站起身来道:“知县大人客气了。本官袁凯,镇北都督府镇抚司镇抚。” “见过袁大人,袁大人一路远来,真是辛苦了。”杜如梅立刻说道。 他注意到袁凯旁边茶几上的茶碗已是空了,亲自拿起茶壶,帮袁凯倒了一杯茶,恭敬道:“大人远道而来,请用茶。” 袁凯摆摆手:“不说这些虚的,我是来核功的。那个叫姜庆的班头何在?带他来见我。” 杜如梅听到袁凯是来核功,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他连忙招呼一个差役上前,让他速去姜庆,然后将姜庆击杀黎峪山土匪的情况向袁凯一五一十的详细讲来。 袁凯默默听着,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当他说到姜庆一个人对战黎铮和封少青时,袁凯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你的意思是,姜庆也杀掉了黎峪山的封少青?那为什么你上报的信上没有提及?”袁凯问道。 杜如梅和宋全的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他们不能说这是姜庆的主意,只为了那两千两。这可能会让袁凯觉得姜庆这个人太过贪财。 但是他们也不能自己揽下这个锅。 不过杜如梅很快便想出了应对之策,轻声说道:“适逢云中府人来衙门办事,正好遇到姜庆格杀封少青,便主动把姜庆的功劳带回云中府了。” 只要把锅甩给云中府就好了,反正袁凯也没办法去确认。 提到云中府,袁凯面楼不屑之色,果然不再追究。 他心中默默思索,按照这知县老儿的说法,这个姜庆,身负三种五行门的功法,能在一个七品高手和一个八品好手的夹击下,靠着金丹从容击杀一个八品高手。 这种人才,怎么可能十几年来默默无闻?而他的一身功法,又是谁教的? 他心中已是完全不信了。 ‘浪费老子的时间!’袁凯心中暗暗骂道,也不再问了 三个人等待着姜庆到来,一时之间有些无言。杜如梅只有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袁凯只懒洋洋地坐在那里,默默地喝着茶。 他已经打算了,如果这个姜庆是在造假,他就把姜庆的脑袋拧下来,然后亲自上黎峪山,去问实情,顺便杀掉那个二当家黎铮。 一会儿的功夫,差役回来了,但是后面却没跟着姜庆。 “姜庆呢?”杜如梅立刻问道。 “启禀两位大人,姜庆好像出城了,没在府中。”那差役禀告道。 “什么?”杜如梅立刻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惊疑的表情。 一百零一 巨兽之战 袁凯冷冷一笑,说道:“杜知县,按理说这个姜庆吃了金丹,此刻应该是伤了经脉,怎么还能到处乱跑呢?” 杜如梅连忙躬身道:“这个...下官实不知道。” “他不会是个骗子,在你这里骗了一波,然后得了利益逃了吧?”袁凯追问道。 听到此话,杜如梅立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虽然看到姜庆杀死了黎铮,但是确实没有看到姜庆杀死那三个当家人。 不过姜庆不应该骗自己,他也没得什么利益啊? 宋全突然小心翼翼插嘴道:“会不会是姜庆去了土桥外寨?这两天来,他对土桥外寨的情况一直很上心。” “快,派人去找!”杜如梅立刻说道。 “不用了。”袁凯摆摆手:“我自己找去吧!” 说着,他不再理会两人,身形只轻轻一晃,便出了客厅。接着他纵身上墙,向城外疾驰而去。 。。。。。。 土桥外寨和双庙村交界处,山路旁的竹林中。 此时,竹林已陷入一片火海,火势渐胜,几乎已呈燎林之势。 在竹林的另一侧,黎铮的双脚被姜庆用藤蔓和泥土困在原地。他手持黑色短棒,盯着眼前的姜庆,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而姜庆则趁此机会,在暗暗调整内息。 饶是他此时有回春诀,内力也已经耗损了不少。 方才杀了那个方堒,给他涨了600的功德值,说明这个方堒也是个恶贯满盈之人。 姜庆此时心中十分好奇,眼前这个黎铮,如果杀死了,能值多少功德值? 却见黎铮脸上露出极为郑重的表情,再次将短棒举在身前。 姜庆随手一个藤蔓,往黎铮的黑棒缠去。 他要尽可能的干扰黎铮的召唤仪式,这个人擅长召唤飞鸟,而且每次都是花里胡哨的,让姜庆十分头疼。就算缠不到,干扰一下,也是好的。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藤蔓一下子便缠住了黎铮的短棒。他心中一喜,急忙往外拉。 然而下一刻,那跟短棒一侧突然变长,竟成了一把剑的形状。剑身泛着微微蓝光,看上去极为锋利。 黎铮随手一挥,便扯破了姜庆的藤蔓。随即,黎铮顺着剑锋,竟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噗嗤’黎铮手里的长剑刺中了自己的心口。 姜庆见状,顿时大惊,这货怎么突然开始自杀了? 不过下一刻,姜庆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黎铮并没有倒下,反而脸露狰狞之色,从他的心口,一股黑色的气息顺着伤口升腾而起,身体开始急速的化形。 姜庆再次挥手,黎铮脚下的泥土开始翻动,包裹住了黎铮的双腿。同时,他手中再次挥出数根藤蔓,朝黎铮急速刺去。 这一次,双管齐下,泥土覆盖黎铮的同时,藤蔓一下子缠住了黎铮,然后将他越缠越紧。 ‘不等你化形,便要你的命!’ 姜庆刚想再来一次火烧烤鸡,却看到黎铮的身形突然开始增大。 只听地‘哔哔啵啵’之声,黎铮身上覆盖着的泥土和藤蔓纷纷漱漱而落。 姜庆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只见黎铮已被一团黑雾包裹。那黑雾往外扩散,后来竟和竹林那边的火势等高。 他刚想看个究竟,只感觉黑影一闪,从黑雾中现出一把巨大的长剑朝姜庆当空劈来。 剑势如风,将周围的竹林刮地呼呼作响。 姜庆急忙往侧面一闪。他方才站立的地方被斩出一个深坑,长度竟达几丈。 他顿时十分咂舌,又退出几丈,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巨大身影。 黑雾渐渐散去,黎铮的身影显现出来,他高约三丈,双手已经变成了巨大的利爪,而且手握长剑。脸上长出细细的白毛,一双竖瞳的褐色眼睛,看起来十分锐利。 更离奇的是,他的背部竟然长出了一对白色羽毛的翅膀,迎风招展起来,将黎铮送上了半空。 这是...巨大的鸟人? 除了幻境中那个青龙,这是姜庆在现实中见到的最大的生物,大小堪比一辆重型卡车。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跪下吧!”黎铮狞笑着,又是一剑劈来。 这一剑是斜劈过来的,影响范围极为巨大,姜庆已经退无可退。 他索性迎着剑锋而站,吐出一口浊气,双手往地上一按。 下一刻,一堵巨大的土墙迎风而起,挡在姜庆身前。 黎铮剑锋到处,土墙立碎。但是紧接着,第二道土墙出现。 然后,第三道,第四道...... 从剑锋所指到姜庆所处的位置,总共立起了五道土墙。 黎铮的长剑劈碎了第一道,击穿了第二道,层层往下击穿,到第五道土墙的时候,去势终于缓了。 与此同时,姜庆再次大喝一声,在他面前,一股极粗的藤蔓在土里萌芽,然后冲天而起,不停的有泥块附着上去,成为藤蔓的盔甲,挡在姜庆的身前。 ‘你有多高,我就弄多高的大树。’姜庆默默想到。 那些藤蔓长出许多枝芽,每个枝芽上有长出锐利的尖刺,在巨大的鸟人面前张牙舞爪。 鸟人的嘴里发出一声长鸣,声震百里,长剑往前一刺,巨大的剑锋裹挟着冲天的杀意,最强一击,想要将这个藤蔓组成的大树,包括大树身后的姜庆直接贯穿。 姜庆将手一挥,藤蔓立刻迎了上去。 长剑一下子就进入了大树的身体,而且越刺越深。与此同时,它的利爪也按住了藤蔓,开始疯狂撕扯起来。 远远望去,就像两个巨人在竹林中打架一般。 姜庆体内的回春诀源源不断的支撑着巨树,枝芽开始顺着长剑往上疯长,直至长过剑柄,没过鸟人的利爪。 鸟人没想到巨树已经如此之大,竟然还有这么旺盛的生长能力。 他像撤剑起飞,奈何藤蔓已经缠住了它的手腕,然后继续往上疯长。 鸟人气急败坏,呼扇着翅膀,想要飞高远遁。藤蔓被越拉越长,却始终不曾被拉断。 与此同时,藤蔓依旧在生长,渐渐覆盖住了鸟人的全身。 姜庆双手合十,将剩下的所有回春诀内力释放在赤炎诀的功法上。 赤炎诀·火拳。 ‘砰’的一声,姜庆一拳朝鸟人隔空打去。 一股极强的高温气流顺势而上,直接命中了高空中的被藤蔓困住的鸟人。 下一刻,藤蔓遇到高温,立刻燃起了冲天的大火,将鸟人完全覆盖起来。 一时间,方圆几十里,老牛湾镇,双庙村,乃至远处的黎峪山,都看到了半空中那股剧烈的火光。 一百零二 荆棘之刃 万仞峰上,封一凡闭关的庄园里,几个守卫站在峰顶,临高远眺,相距几十里的远方,他们看到黎铮张开双翼正飘在空中。 虽然距离很远,看起来不太真切,就像是远方的海市蜃楼一般。但是守卫们还是一眼看出了黎铮所变的巨型鸟人。 一个守卫看到这个景象,微微冷笑:“二当家终于使出这一招了。如果早点用的话,少青公子还会死吗?” 另一个守卫也是脸带怒意:“这二当家不仅害死了少青公子,还在封大人闭关的时候过来打扰,等封大人出关了,一定不会饶了他的。” 不过他们下一刻,便看到那巨型鸟仍被一团大火所包裹,火光冲天而起,映透了半天的天空。 远远看去,就像天上出现了另一个太阳。 几个守卫顿时面色一沉,面面相觑。这可是黎峪山除封一凡和封少红以外的最高战力。 “要不要向封大人禀告?”一个守卫轻声问道。 另外一个守卫点点头,面色带着慌张,朝封一凡闭关的墩堡快速跑去。 ...... 老牛湾城内的居民们也看到了这一幕。有的人惊慌失措的回到家里,有的人则跪在地上朝空中的黎铮膜拜。 还有有些人呆在原地,只喃喃说道:“老牛湾城要没了..要没了..” 知县杜如梅站在县衙的田井中,往天空望去,骇然道:“快,快,躲起来!” 不过下一刻,当他看到巨鸟被火焰所包围之后,脸上顿时露出狂喜的表情。 “这巨木和大火,似乎是姜大人的手笔。”宋全轻声说道。 杜如梅立刻双手合十,颤声道:“老夫遥助姜大人旗开得胜,旗开得胜...” ...... 而离战场最近的双庙村,这里的人看得更加真切一点。 不过他们此时托庇于墨门之内,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多了一份看热闹的心态。 汪羊和樊立正在安置平民,看到远方的战况,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脸有忧色,这种级别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承受得了。 谁在和这个土匪打架?莫非是姜庆吗? 樊立看着这巨型鸟人身上包裹着的泥土和藤蔓,心中有些唏嘘。如果这是姜庆的话,这成长也太快了吧?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墨门的墩堡中,陆士招站在房顶上,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场战斗。 ‘木行,火行,土行。三个功力都不深,但是配合起来却相得益彰,确实是个人才。’陆士招默默想到:‘陈通,怪不得你对此人如此上心。’ ...... 此时,战场之中,姜庆负手站在藤蔓组成的巨树之后,默默看着半空中那个被火包围住的黎铮。 只见黎铮不停地挣扎着,一堆黑褐色的小虫开始从树林中慢慢围过来,黎铮放弃高飞,摔落在地,那群小虫立刻往黎铮的身体上爬去。 “想要自救?” 姜庆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他将手一招,一股大火再次燃起,那群小虫立刻被大火包围。 黎铮躺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凄厉地惨叫,他的翅膀在渐渐消失,手上的利爪也在慢慢退化,身形也在渐渐变小,已经是无法维持身体的变化了。 给你一个痛快吧。 姜庆将手一摆,顿时一根藤蔓从他掌心长出,微微弯曲,而又十分坚硬,上面长满了荆棘之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刀形状的狼牙棒。 他我住这根荆棘之刃,高高跃起,想黎铮的心窝里猛戳过去。 黎铮此时被烈火焚身,早已神志不清,心神俱裂。看到姜庆冲过来,心中反而觉得一阵解脱,闭目待死。 突然,只听得一人高声叫道:“别杀他!” 姜庆听得此话,顿时一惊。此刻战场之上烟熏火燎,周围升腾而起的全是火焰,整个地方都处在一片火场之中。 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靠近,并且说话如此清晰之人,绝对是个高手。 黎铮的增援? 姜庆心中一凛,心想一定要速战速决了,如果让他救下黎铮,那局势就陷入被动了。 他想到这里,杀黎铮之心更加坚决,手中荆棘之刃暴涨,往下猛力戳去。 下一刻,突然从半空中飘来一个符箓,护在黎铮身前,形成一个光罩。 ‘铮’得一声,姜庆的荆棘之刃刺在光罩上,竟发出了一声金属般的碰撞之声。 ‘道门的高手?’姜庆心中暗想道,这种护身符箓使用的时候是需要道门内力注入,姜庆是无法使用的。 但是他再次往下猛戳,荆棘之刃的刀尖再次暴涨,长出了一个荆棘之刺,一下子便将符箓捅破了一个小孔。 有了这个小孔,荆棘立刻得到了生长的空间,再次往下暴涨。 “咦?”远处一人轻轻发出一声惊疑,似乎对姜庆的动作颇为意外。 ‘咻’得一声,一个符箓再次飘出,想要继续阻止姜庆。 但是姜庆既然一击得手,岂容那符箓再次阻止? 荆棘之刺在光罩之下疯狂增长,一下子便刺破了黎铮的心脏。 黎铮此刻已经被烧得意识模糊,心口中刺,立刻发出一声惨叫,顿时毙命。 与此同时,姜庆的脑海中出现一条信息: 【功德值+1500】 ‘这特么,这黎铮,到底祸害了多少人!’姜庆看到这功德值的收入,心中顿时惊呼。 不过,他此时没有心情在去黎铮,身形一晃,已往方才符箓飘来之处急冲而去。 只见一个身材雄壮,眼神锐利之人站在一个竹林之下,正定定地看着姜庆。 姜庆注意到,他并没有掩藏自己的身形,而是正大光明的站在那里,似乎根本不怕自己的进攻。 但是姜庆既然过来了,就没打算收手。此人方才阻止自己杀黎铮,已是露出了足够的敌意。 荆棘之刃再次暴涨,朝来人猛冲过去。 他这次以荆棘作为武器,乃是突发奇想。之前的内力并不足以支撑做出如此硬度的荆棘。而且也不可能一直维持荆棘之刃的形状。 但是此时回春诀功法就像一口源源不绝的源泉,不停的滋润着姜庆的脉络,让他可以非常轻松的维持着荆棘之刺的形状和外形。 而且关键时刻还能让刀刃变形,简直比一般的刀剑更加得心应手。 那人一看姜庆出手,脸上竟然露出十分兴奋的表情:“来得好,我来跟你比比招式。” 一百零三 神刀手 当下姜庆开始猛烈地进攻,那汉子用一双肉掌来面对姜庆的荆棘之刃。 两个人一个攻,一个守,登时打得难解难分。 姜庆在进攻的过程中,发现这个人脑子似乎有点毛病,他十分热衷于防守,只凭借身手在姜庆的藤蔓攻击中来回穿插,却始终不向姜庆进攻一下。 仿佛是在测试自己的身手一般。 不过,姜庆随即也意识到,此人的招式和战斗经验竟远超自己。纯防守的状态下也能做到游刃有余。 姜庆心中变得极为忌惮,他开始有意识的控制自己藤蔓的形状。藤蔓再次暴涨,向一条蛇一样紧追着那汉子不放。 眼看藤蔓在那汉子身后猛追,但是却一直无法追上那汉子的身形。 不过,藤蔓不停的野蛮增长,像一条乱绳一样绕来绕去,变得到处都是。 而且藤蔓的每一个方位,都可以突然长出棘刺,然后暴涨。 这种突然的袭击搞得那汉子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终于,他轻叹口气,说道:“好吧,有点意思,我要开始出手了。” 姜庆追在他身后,心中顿时觉得这个男人脑子果然是有点问题,打架的时候不但开口说话,而且语气还极为自负,有一种小混混欺负人时的嚣张感,但他的实力却不是小混混可比。 用前世的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装比。 只见那汉子用掌缘做刀,向藤蔓削去,那藤蔓随手而断,竟如同朽木一般。 姜庆顿时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不过那汉子一惊见识过姜庆火焰的厉害,削完之后,转身疾走,不给姜庆用藤蔓封他的退路然后火烧他的机会。 姜庆方才杀死黎铮的那一招以藤蔓封堵,控制,然后火烧的攻击连招登时不太好用了。 两个人在竹林中开始四散游走,姜庆每次召出藤蔓和泥土来封堵那汉子,都被他轻易化解。 缠斗了半天,姜庆终于发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此人对自己从来不用杀招。 比如他的掌缘看起来非常锋利,切自己的藤蔓看起来十分轻松,但他从来不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威胁,只是用来斩断挡路的藤蔓和土墙。 也就是说,此人对自己没有杀意。 在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对这人也渐渐没有了杀意。 两个人从开始的全功全守,演变成了单纯的比武,谁也不下杀招,都是点到为止。 不过,这样打下去,两个人都觉得没什么趣味,都渐渐停了下来。 那汉子和姜庆相对而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过那汉子将手掌默默藏在身后,方才不停的切藤蔓,此刻掌缘已是极为疼痛。 不过他脸上风轻云淡,丝毫没让姜庆给瞧出来。 姜庆默默盯着这个汉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只见那汉子脸上露出埋怨的神情,说道:“我不都说了,让你别动手吗?活人比死人重要,知道不?” 姜庆心中疑惑,吃不准此人到底是敌是友。说是敌吧,这人的语气中好像没有敌意,说是友吧,这人方才阻止自己杀黎铮,现在眼中又满是埋怨之色。 “请问阁下是?”姜庆拱手问道。 “我都已经展示了半天了,你猜不到我是谁吗?”那人反问道。 姜庆老老实实摇摇头,表示确实不知。 那人将右手保持在身后,然后抬起自己的左手,亮出掌缘,一脸自信道:“神刀手袁凯,这总听说过了吧?” “确实没有听说过。”姜庆再次摇头。 袁凯轻咳了一声,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他方才出城找姜庆,原本还怕找半天麻烦,谁知道出城就看到了醒目的黎铮飞在半空中,使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姜庆。 “你到底是何人,来此何事?”姜庆沉声问道。 “唉。”袁凯叹了口气,轻声道:“想不到以我的名声,竟然还有人不认识......” “你一直都这么喜欢吹嘘自己吗?”姜庆情不自禁问道。 那人听到这话,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嘿嘿笑了起来。 不过,他脸色随即变得郑重起来,沉声道:“在下袁凯,北军都督府镇抚司镇抚,是来给你核功的。” 姜庆一听此话,顿时心中一惊,北军都督府是镇北王在管辖,这人竟然是镇北王府的武官,这可真是刮目相看了。 他不太清楚镇抚算是个什么官,但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也甚是年轻,比自己应该大不了几岁,说话却如此自负,由此看来,他的官职应该是不小。 “见过袁大人。”姜庆立刻躬身道,他的语气也变得恭敬了起来。 袁凯说道:“看来你是因为我的官职而尊敬我,而不是我的名声。” 姜庆听他说得直白,感觉这个武官倒也好玩,微微笑道:“老实讲,并不是看中你的官职,而是看中你手中掌握着我的功劳。” “那倒也是。”袁凯点点头:“老实讲,那知县杜如梅说你杀了这么多土匪,我还不信,现在跟你交手后,我信了。别的不说,单说你杀死黎峪山二当家这个功劳,就已经盖过你之前那些功劳了。” “多谢大人肯定!”姜庆微微拱手,他心中十分高兴,这次的功劳可是实打实的,应该是稳了。 “不过,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袁凯突然说道。 “什么?”姜庆突然眉头一挑,是什么官场上的潜规则需要自己注意吗? 却见袁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道:“我方才阻止你杀黎铮,是有原因的。一个活的黎峪山二当家,可是有许多秘密的,可以带到镇北王面前让王上亲自审问。到时候,你就有露脸的机会了。要是审问过后有所收获,那你可就更加立下大功了。” “可惜现在,只能把尸体带回镇北王府,然后交于有关官员核功,给你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一点意思都没有。” 袁凯说着,以手扶额,有些可惜。 姜庆一听之下,心中顿时明白了,不过杀已杀了,木已成舟,说这些也没用了。 而且,他杀黎铮,足足拿到了1500点功德值,光这点功德值,已经算是巨大收获了。 “不过你放心。”袁凯再次说道:“我对你很欣赏,你小小年纪身兼三门阴阳门内功,可算得上天赋卓绝,几乎快赶上我了。所以,封官的时候,我会为你说好话的。现在核功完毕,告辞了。” 说着,那袁凯微微拱手,转身便走。 姜庆顿时一愣,只见那袁凯说走便走,只一会儿的功夫,便闪入竹林,消失不见了。 一百零四 神助 袁凯走后,姜庆环顾四周。 黎铮已经气绝,尸体也从鸟人回复成人形态。袁凯并没有将尸体带走,似乎他核功不需要尸体。 此时余火不尽,朝四周蔓延开来,已有越烧越旺之势。 姜庆不想让这一大片好好的竹林毁于自己放的大火之中,于是他利用土行功法,将泥土覆盖在火势上,开始到处灭起火来。 放火容易,灭火却甚难,姜庆一路追着火势,烧得旺的地方姜庆不得不动用大量的土行内力,来操作泥土盖住大火。 他一边灭火,心中想到方才的袁凯,心中默默思索。 北军都督府在云中府以北,距老牛湾镇大概有六百里左右。姜庆也不知道这袁凯怎么会这么快的速度过来,不过他既然说要回去核功,那估计怎么着也得三五天左右。 这是姜庆推算出最快的方式了,如果按照云中府的节奏,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 路途遥远倒还罢了,关键在于官府的办事效率实在不敢恭维。 而一旦核功完毕,紧接着就是对自己的任命。或许到时候自己会离开老牛湾镇,去往边疆守关,去对付那些蛮族。 一旦踏入官身,说不定便是身不由己了,到时候,土桥外寨的这些平民怎么办? 姜庆想到这里,心中突然蹦出了一句话:救人需救彻,斩草需除根。 现在黎铮和方堒已死,山上便只剩下了一个闭关了的封一凡。 陈通曾经说过,练功的过程中是极其凶险的,要不然高手也不会闭关修炼。只要自己偷偷潜入,说不定可以趁封一凡闭关的时候趁其病要其命。 他越想越觉得靠谱,手上加快了灭火的速度。 过了一会儿,眼见竹林中火势已熄,姜庆不再去双庙村,而是转身又返回老牛湾城。 他要用刚得的功德值,去升级自己的功法。 他以前不大将外功看在眼里,但方才跟袁凯的追逐战,让他获益良多。 袁凯看不出内功有多少,但他将身法发挥到了极致。自己藤蔓每次的出击,他都能轻易躲避。 所以说对内功的控制,和对身法的控制,都是必须的。 如果方才是袁凯和黎铮对战的话,他可能不会像自己一样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但他的攻击方式可能会更加的高效和朴实。 没有花里胡哨,只有一击毙命。这才是真正的高手之举。此人内力或许没自己强,但是姜庆却根本没有胜利的把握。 他一边默默品味着方才的战斗,一边快速往老牛湾跑去。 姜庆走后,樊立和汪羊从双庙村联袂而来,附近发生了这种程度的战斗,他们当然要来一看究竟。 只是战斗已经结束,空山寂寂,只留下遍地的余烬和野兽的尸体,当然也包括黎铮的尸体。 樊立和汪羊看到黎铮的尸体,连忙过去查探,只是他们没有见过黎铮,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战斗?”汪羊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能将战场搞成这个样子的,他只在墨师或者统领级别的战斗中见过,但是那姜庆明明就是个少年啊。 樊立心中也是震惊无比,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姜庆的时候,还差不多和自己一个战力,但是现在竟得到了如此巨大的成长。 到底他是隐藏实力了,还是得到了神助? 听说上古时期五方上帝创造了阴阳五行之门,但是现在诸神已经逝去,连二品以上的武者都未曾听说。但是现在姜庆的这种实力提升,让樊立第一次对诸神是否还存在于世产生了动摇。 “你留下来防止余烬复燃,我去找姜庆,问下什么情况。”樊立对汪羊说道。 说着,他迈步便行,也是老牛湾城的方向。 。。。。。。 姜庆本想回老牛湾城,突然想到方才的战斗太过瞩目,回去的话县衙那些人一定回来打扰自己。 他脚步一转,转身回到了自己在土桥外寨的宅子中。 此时重新回到这个宅子,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洗劫一空,那些李瑞华为他购置的黄花梨的八仙桌什么的,也都被砸烂。 只有厨房没有被人翻看过,反而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姜庆走进厨房,将门窗紧闭,盘坐在地上。 这里的一切,还留着张晓枫的痕迹,每次姜庆回来,张晓枫都会在这个厨房为自己坐上一桌清淡而又好吃的饭菜。 姜庆想到这里,微微叹口气,说句实在话,确实有点想她了。不是想她的容颜,而是想她的贤惠。 他摇了摇头,驱逐杂念,默默调出了自己的升级系统: 【功德值:2212】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内功: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青荆诀:第一重(0/2000)】 【石傀术:第一重(0/1000)】 【回春诀:第一重(0/5000)】 姜庆翻看着自己的面板,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便是升级青荆诀第一重。 第二,便是升级石傀术第一重,顺便把那三门外功都给升级了。 姜庆心中默默思索着,原本他对青荆诀用起来还算得心用手。不过当他学会回春诀时,便发现原来青荆诀并不是顶级的功法。 这是沙龙帮的原副帮主沙青和从一个道士的手里抢来的,和墨师陈通赠送的回春诀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自己现在的主要攻击手段是赤炎诀,刚好能和木行的功法配合起来,如果青荆诀到第二层,姜庆认为自己的攻击手段会更上一层楼。 而石傀术为木行所克,跟自己现行挖掘出的攻击连招不太搭。 他心中虽然很想一口气把上面那三个外功都学了,但是还是决定先强化自己的长处再说。 武学不是木桶理论,而是将所有的能量集中在一点。而姜庆要做的,就是集中自己的优势。 想到这里,姜庆已经有了决断。 “青荆诀:第一重,升级!”姜庆心中喝道。 话音刚落,姜庆的双眼顿时迷蒙起来,下一个幻境再次开启。 姜庆顿时有些忐忑,本能地有些畏惧。上一次升级青荆诀的时候,姜庆遭受了万针攒刺之苦,不知道这一次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一百零五 更大的功劳 姜庆眨眼间,到了一片雾蒙蒙的世界,跟上次升级青荆诀的那个场景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的地面上没有那么多的荆棘了,一眼望去,甚是空旷。 姜庆定眼看去,这一片原野中,脚下是干涸的泥土,除了这些,竟几乎什么都没有。 唯一映入姜庆眼帘的,是远处扎根在泥土中的一颗小小的嫩苗。 姜庆走上前去,这是一颗姜庆青色的荆棘嫩苗,此刻耷拉在地上,看上去蔫了吧唧的,甚是萎靡。 姜庆将手按在土地上,尝试发动青荆诀的内力,不过令他吃惊的是,这片土地竟无法长出荆棘。 他又将手一摆,尝试从手指上长出荆棘藤蔓,用了半天力,竟然也失败了。 姜庆顿时明白了,这个地方会抑制自己青荆诀的内力,这是传说中的负重训练吗? 没有万针攒刺之苦让他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他也发起愁来。这个地方啥也没有,该怎么修习青荆诀第二重? 他又在周围游走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又倒转回来,目前唯一存在的事务,便是眼前这一株蔫了吧唧的小小的荆棘嫩芽。 姜庆蹲在地上,开始仔细研究眼前这个小小的嫩苗,不知道它有何独特之处。 不过研究了半天,并没有什么头绪。他尝试用手抚摸嫩苗,心中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体内的青荆诀内力似乎被这颗嫩苗勾了起来,在脉络之中汹涌澎湃,蠢蠢欲动。 姜庆心念一动,青荆诀内力喷薄而出,源源不断地注入到这颗嫩苗里面。 下一刻,这颗嫩苗顿时有所回应,原本耷拉着的枝头又坚挺了起来,似乎还往上长了一段。 ‘这是个植物养成幻境?’姜庆心中顿时有所明悟。 他开始放开手脚,将全部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到荆棘嫩苗的体内。 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原野中的这颗嫩苗渐渐成长起来,终于长成了半人多高。与此同时,它还分出了两根藤蔓,擦着地面往外扩展。 只是,姜庆看着这藤蔓,一脸不耐烦的神色。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也才长成这么有点东西。要知道,跟黎铮那一战,他随手一招,便是丈余长的藤蔓。 不过他现在并不气馁,反正在幻境中,左右无事,呵护这颗荆棘成长也不算什么。 不管怎么样,都比遭受万针攒刺要好很多。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庆每天都在用内力化为肥料,浇灌这颗荆棘成长。一旦力竭了,便自己盘坐回复一下,等恢复好了,再次灌注。 在这期间,姜庆将青荆诀练得纯熟无比,每一次灌注,内力便会在脉络中运行一周天。 姜庆只觉得自己的青荆诀内力日复一日的在加深,这是一种通过苦练切实提升内力的行为,而且还没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颗荆棘在姜庆的呵护下,枝叶变得极为繁密,分枝开始遍布原野的每一个角落。 姜庆的脚下重新开始遍布荆棘,几乎无落脚之地。 终于,在某个时刻,姜庆正在休息中,脚下的荆棘突然活了过来,瞬间将姜庆的全身缠绕起来。 姜庆顿时惊醒,眼看着自己的浑身已经被荆棘缠绕,动都动不了,他心中立刻一慌。 莫非让他备受煎熬的万针攒刺又要来了? 不过,下一刻,姜庆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温暖。 原来这颗荆棘通过缠绕在姜庆身上的藤蔓,正在源源不断的对姜庆输入内力。 之前姜庆付出的内力,此刻得到了回报。 姜庆感觉到自己的脉络收到了荆棘反哺的滋润,雄浑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流回他的丹田,然后储存在那里。 姜庆顿时有种飘飘然的感觉,这种被滋润的感觉太美妙了。 良久,荆棘反哺结束,姜庆也感觉到自己的青荆诀内力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与此同时,天地旋转,眼前的景色突变。 一晃眼间,眼前出现了锅碗瓢盆,又回到了自己宅子的厨房。 【消耗功德值2000,剩余212】 【青荆诀:第二重(0/6000)】 姜庆随手往前方一指,不远处的铁锅中竟然也生出了一颗藤蔓。 他心中暗暗一喜,对藤蔓的控制现在更加炉火纯青了。 他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现在自己的实力更进一层,可以去黎峪山转一转了。 木行功法升级的好处之一在于,升级完成之后,内力恢复地很快,而且状态非常地好,可以直接行动。 他走出厨房,倏地一下翻身上墙,跃出宅子,往老牛湾城急奔而去。 守城的差役看到姜庆前来,顿时变得十分激动,慌忙上去弯腰行礼道:“姜爷,您回来啦!” 姜庆点点头,不跟他们浪费时间,一溜烟地走向县衙。 县衙内,杜如梅和宋全看到了那场大战,正惶惶不可终日,却见姜庆走进县衙,两个人顿时放下心来。 “姜大人!”杜如梅迎上前去,颤声道:“方才那一战,是您参与的吗?” “正是。”姜庆点点头。 杜如梅听到这话,对姜庆愈发地恭敬了,他长长一揖,恭维道:“姜大人武功高强,直为神人啊!” 宋全跟上去,问道:“敌人是谁?” “黎峪山二当家,黎铮。” 两个人听到这里,顿时一声惊呼,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尸体在哪?”宋全急忙问道。 “北军都督府来了个叫袁凯的,他已知晓了,回去核功了。”姜庆脸上微微一笑,这俩人一听到有功劳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两个人顿时长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他们还怕袁凯找不到姜庆,会怀疑,想不到直接在战场见证了姜庆击杀黎峪山的二当家,那么这次的功劳就稳了。 姜庆作为班头,击杀黎峪山的当家人,自己作为知县,也绝对会得到镇北王府的奖励。 却见姜庆走近一步,用激赏的语气说道:“还有一场更大的功劳,两位要不要?” “什么?”杜如梅立刻问道,原本苍老浑浊的眼神此刻变得神采奕奕。 “我现在过去黎峪山侦查,如果合适的话,会对你们释放信号,你们届时迅速带差役前来,荡平黎峪山!” 姜庆沉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一百零六 潜入 杜如梅和宋全两个人面面相觑。 姜庆现在几乎将黎峪山的当家人杀了一遍,但是他们也曾听说过封一凡的威名。 当年封一凡官至云中卫指挥司镇抚,清河营守备。手下有好几千的兄弟。 后来清河陷落,大夏朝边军一溃千里,封一凡身为逃将,窝至黎峪山至今。 他虽为逃将,但是这些年来守边军忙于和蛮族对攻,根本无暇顾及相距三百里开外的黎峪山。因此封一凡得以在黎峪山站稳脚跟,和十三山组成土匪联盟,雄踞老牛湾镇北部十几年,一直未逢敌手。 他十几年前便是从五品的武官,实力深厚,这十几年来听说武功已臻化境,等闲人不敢轻易去挑战他。 杜如梅斟酌着语言,轻声说道:“姜大人,黎峪山树大根深,那匪首封一凡实力更是极为强悍,此事可否从长计议。等奏明镇北王府,由他们派出军队,再动手也不迟。” 姜庆摇摇头,笑道:“封一凡虽强,但是我却愿意尝试一下。我先潜入黎峪山,试图解决封一凡,如果解决了,便会在山上举狼烟为号,到时候你们率领差役杀入黎峪山,勿使走脱一人。” 杜如梅和宋全对视着,如果姜庆真的杀死了封一凡,那么不用姜庆多说,衙门自然会率众杀入黎峪山。 但是姜庆真的能杀死封一凡吗? 姜庆并不想给黎峪山的反应时间,现在事情已经说到,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立刻转身离开府衙,出城朝黎峪山急奔而去。 姜庆走后,杜如梅顿时犹疑不决,宋全在身后道:“大人,不妨让陈班头率人等候在距黎峪山二十里处,做好准备。如果姜庆得手了,那么正好杀进去。如果得手,再撤退也不迟。” “嗯。”杜如梅点点头:“只好如此。” 此时虽然太过匪夷所思,但是从姜庆口中说出,他们竟存了一丝希望。 毕竟姜庆之前已经创造过多次奇迹了。 如果,姜庆真的杀死封一凡,荡清老牛湾北面的土匪,杜如梅无法想象到到时候老牛湾镇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情况。 北部四村不再是禁地,土地重新种上庄稼,人民不再流离失所。黎峪山的海量山货和资源也不再由土匪占有。 那些山货和资源会由老牛湾镇的人重新所得,然后西津桥的码头会重新启用,售往九州各地。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届时,老牛湾的收入会直接番好几倍。不再有战乱,也不再有难民。人人安居乐业。 这是所有镇民和村民,做梦都梦不到的情况。 ...... 姜庆顺着河道上独行狂奔,很快便来到黎峪山的山脚。 此时的黎峪山,静悄悄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姜庆默默潜入丛林,朝之前的那个溪边营地走去。 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心中还很忐忑,生怕遇见黎峪山的当家人。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把黎峪山的当家人杀了个七七八八了。现在山上能当家的,就只剩下封一凡和他的儿子封少红了。 当然还有三当家黎锐,不过这个黎锐长于经商,武力上似乎并不是很出众。 如今封少红身处南方,估计很难赶回来了。能阻挡姜庆的,也就只有封一凡一人而已。 姜庆如今仍是潜入,不太敢打草惊蛇,毕竟他此行的目的是暗杀。 他在灌木丛和森林中疾走,一路上竟没有碰到一个土匪,很快便来到了溪边营地。 上次姜庆来的时候,这里还有许多从清河县被掳来的村民。但是现在却冷清了许多。 姜庆蹑手蹑脚的凑上前去,想看下里面有没有土匪。 他走到墙根,侧耳倾听,屋里隐约有喘起的声音,说明里面有人。 良久,只听一人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这山上刚拜完山神不久,各处生意刚刚开工,怎么突然就陷入停滞了。” “是啊。”另外一个声音响起:“现在也没人下山掳妇女了,连山货都暂时搁置在那里,也不知道几个当家的都去了哪里。” “你还没听说吗?”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 “听说赵六当家还有七当家八当家都折在外面了,连尸体都被抬了回来。” “真的假的?老李你别扯淡啊。” “千真万确。我兄弟何老三帮忙从山下抬的尸体,他亲口对我说的。二当家黎铮还交待他们不要告诉其他兄弟。” “那他还跟你说。” “那我俩不是铁么。不过,你们两个人知道就好,可别到处说去啊。” “那是自然,这你还信不过兄弟吗?还有什么信息?快跟兄弟们说说。” “别的没了,不要打探那么多。” 屋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方才那个土匪似乎后悔自己把秘密脱口而出,现在也不再多说了。 一个声音再次开口道:“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杀我黎峪山三位当家人?” “会不会是上次来营地闹的那个墨门?他们那次可是杀了苏头领的。” “这个倒是不知,不过听说黎二当家已经出动了。有他在,那些杀害当家人的贼人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说的也是。” “不过这个贼人这么一闹,咱黎峪山的生意可就一落千丈了。” “好在黎三当家已经带着第一批的俘虏前往漠北了,希望这一次可以卖个好价钱。” “和蛮族做生意,可别指望能占便宜,不吃亏就不错了。” 众人絮絮叨叨说着,姜庆躲在墙后默默倾听。 原来黎锐已经离开黎峪山去漠北蛮族那里了。这个倒也正常,毕竟不管山里的情况如何,和蛮族的交易是不能停止的。 姜庆听到这里,已经确认了这个营地只有三个人,是时候进去审问一番了。 他从墙角一路游走到门口,用手将门扉随手一推,闯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有三个彪形大汉正围坐在火炉旁啃着野猪肉,炉火上温着一大壶酒,看到姜庆进来,登时一愣。 “什么人!”其中一个人大喝一声,扔掉野猪肉,站了起来,想去拿刀。 却见姜庆将手微微一抬,顿时,从地上长出了三根藤蔓,缠住了三个人的脚。 那藤蔓长势巨快,紧接着,便将三个人的身体包裹起来,只露出三颗头颅。 “我有点事情,想问下你们,希望你们老实回答,不然直接把你们变成这藤蔓的养料。”姜庆喝道。 那三个人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一百零七 群蛇突袭 “你们大当家封一凡在哪里?”姜庆沉声问道。 三个人不约而同摇摇头:“这个小人真不知道啊,大当家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俺们从上山之际,都没见过大当家。” 姜庆心想以封一凡的段位,确实不会去见这些喽啰,他又问道:“封一凡住在哪里?” 这个三个人倒是异口同声道:“住在万仞峰。” “万仞峰,在哪里?”姜庆皱眉道。他听到这个峰字,就感觉不好去。 “在北部,黎峪山的最高峰,那里足有千丈之高,可以看到偏关。一向是大当家住在上面,俺们这辈子都没有上去过。”一个人连忙说道。 姜庆点点头,又问怎么去。可是这些人却迷迷糊糊地说不上来。万仞峰附近的山头和腹地,一向是黎峪山土匪的禁地,只有当家人和头领才有资格靠近。 封一凡虽然是大当家,但从不插手帮中事务,这些人竟然连见都没见过一面。 姜庆又逼问了半天,终于发现这些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问出了一个地名而已。 眼见姜庆问完,不再逼问,三人顿时都觉得大祸临头,连连饶命。 姜庆看着三人,一脸诚恳道:“感谢告知,会让你们死得痛快的。” 说着姜庆将手一摆,分别有棘刺穿进他们的心脏。三个人尚未反应过来,便即毙命,死得干脆利落。 姜庆杀了三人之后,开始寻路朝北山走去。 这一路走得甚是辛苦,黎峪山很大,山头众多,姜庆又不认识路,偶尔抓到一个土匪,便让他带路,等带到那土匪也不认路的时候,就杀掉他,再找一个土匪。 就这么杀着土匪赶着路,终于到达了万仞峰附近。 这一路上,姜庆并没有暴露自己,所遇到的土匪全都灭口了,而且全都埋进了土里,毫无痕迹。 此时的黎峪山,黎铮新死,那些土匪估计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今封一凡正在闭关,姜庆害怕如果他收到了黎铮的消息,结束闭关,那么自己便达不倒偷袭的目的了。 当然,有很大概率封一凡已经知道了,但是修炼武学不是说停就能停的,只要姜庆在他准备好之前出手,便有很大的胜算。 此时已日落西山,姜庆躲在一棵树上,看着眼前高耸入云霄的万仞峰。 这座高峰比其他的山头都高,看起来很突兀,也很陡峭。 想从这里上山,是不可能不惊动别人的。 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去,倒是个问题。 他正思索着,突然看到一队守卫从山上的小道疾驰而下,这些人身穿盔甲,手持长刀,全副武装,步伐整齐,行动迅速。 虽然他们的队伍不乱,但是从脚步来看,显得十分慌张。姜庆确认他们应该是知道了黎铮的消息,准备下山查看。 姜庆的重点在于封一凡,看到这些人下山,他只是冷眼旁观。 过了一会儿,又是几个守卫下山,朝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姜庆躲在树上,就像一个猎手一样,潜伏在阴影中,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不过这也让姜庆看清了,山路上的守卫重重,不可能从山路上一路杀上去的。 那样会惊动所有人。 眼见守卫如此之多,姜庆不准备现身了,他从怀里取出方才在溪边营地拿出来的野猪腿,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接着他躺在树干上,微微闭眼,开始为夜晚的行动积蓄精力。 小憩了一会儿,太阳很快便已落山,天色暗了下来。 姜庆抬头看去,今夜的天空中有云朵遮蔽,看不到一颗星星,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他从树上悄然落下,然后顺着灌木丛先是往东疾走,然后再折到北面,终于来到的万仞峰的崖底。 这个地方,光秃秃的一片,全是悬崖峭壁,有的地方弧度在八十度以上,一条可供行走的山路都没有。 当然,没有山路,也就没有守卫。 姜庆要做的,就是从这陡峭的悬崖上,创造出一片路来。 旁人会觉得十分困难,但对现在的姜庆来讲,就像吃饭一样简单。 他伸出手,轻轻按向峭壁。 下一刻,从手部的位置伸出来了一个藤蔓。接着,又一根藤蔓从上方三尺之处伸出。 姜庆踩了上去,然后依法炮制,一路往上走,一路往上种藤蔓。 到得后来,变成了他用藤蔓裹住自己的身躯,往上一抛,然后高处的崖璧上长出藤蔓,再接住姜庆。 这一抛一接之间,姜庆在呼啸的山风中,飞速往上前进。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了崖顶。 在距离三丈的地方,姜庆坐在一棵藤蔓上,开始慢慢调整内息。 崖上的场景姜庆并不知晓,说不定一露头便是战斗,姜庆不得不开始做一些简单的战前准备。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探出头去。 峰顶,依然是怪石嶙峋,不过远处似乎能隐隐约约看到几个建筑。 姜庆走上崖顶,用山顶的乱世隐藏自己的身形,往远处望去。 只见一个巨大的庄园坐落在前方,没有土墙,是一排木围栏,周围是一些守卫。 围栏里面,有一个由花岗岩做成的墩堡,看起来防守颇为严密。 不知道这么高的崖顶,这些花岗岩是怎么运上来的,不过毫无疑问,这应当就是封一凡的闭关之地了。 不知道自己的土行和木行功法,能不能突破这些岩石。幸好,木克土,姜庆又刚好升级了青荆诀,可以一试。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庄园周围的全部守卫。 姜庆默默地观察了下,这个庄园周围,总共差不多是十五个守卫。各个看上去都神骏不凡,一丝不苟地守卫着这个墩堡。 其中应当不乏九品的内家好手,要一次性解决这些人,说不定有些难度,但是姜庆此刻手痒难耐,决定冒险一试。 他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开始不断的搓着自己的双手。 全身的木行内力都被他调动了起来,手掌中泛出莹莹青光,极为浓郁。 “什么人!” 远处,一个守卫突然感受到了这股澎湃的内力,立刻持刀在手。朝姜庆的藏身处大声吼道。 紧接着,另有一个守卫第一时间冲向墩堡的石门,他要去向墩堡里面报告有人闯入。 下一刻,姜庆伸展自己的双手,同时往前一指。 青荆诀·群蛇突袭。 只见姜庆的十根手指头,每一根手指头都伸出数根藤蔓,这些藤蔓化为数十根飞蛇,冲天而起,笼罩了庄园周围的所有守卫。 一时间,整个庄园,漫天都是青色的藤蔓,就像一大群嗜血的青蛇,遮天蔽日,朝这群守卫猛烈攻去。 一百零八 扑空 那些守卫拔刀在手,看着从远处射来的海量藤蔓,还有上面一根根锐利的棘刺,心中骇然莫名。 他们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同时召唤出这么多木藤的,这得需要多么身后的木行内力? 眼看这些藤蔓袭来,那些守卫没有机会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凭本能将手中的刀往前挥舞,试图能挡住这些藤蔓。 有些人身负内功,纷纷做出自己的防御动作。 只是,群蛇突袭之下,众生平等。 这是一次无差别的攻击,覆盖了庄园的各个角落,不包括中心的那个花岗岩垒成的墩堡。 这些藤蔓带着棘刺轰然而落,乱射在在场的每一个守卫身上。即使躲在石头后面的,也被直接穿破石头当场洞穿。 一时之间,庄园像是被覆盖了一片绿植,看上去生机盎然。 然而一片绿植之下,腾起一片血雾,看上去极为诡异。 【功德值+620】 之前杀的一些零星土匪,功德值也只是零星的增长,直到这些守卫死掉,才有了喜人的收入。 他走出乱石,转头看向堡垒,那里并没有什么声息,方才的攻击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他往堡垒处走去,花岗岩围城的拱形圆顶看起来严丝合缝,连门都是以巨石做成。 姜庆将手放在石门上,想要以土行的功法将石门变形。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个石门竟纹丝不动,自己的内力无法注入到石门之中。 封一凡的防御方式果然十分严谨了。想到自己升级武功的时候,也只是把房门紧锁而已。 不同的是,自己在幻境中待的时间以月计,但是在现实中也就是极短的时间。 姜庆开始观察起这个石门来,很快,他发现石门的边缘和墙壁有一定的缝隙,便于开合石门。 看来这个缝隙便是姜庆的突破口。 他将手指向那个缝隙,从指尖中伸出一根极细的藤蔓,沿着这个缝隙伸入里面,开始去摸索石门后面的插栓。 一会儿的功夫,姜庆通过细藤,感受到了插栓的存在,他继续伸出细藤,将插栓以极慢的速度往外拔。 只听得‘啵’的一声轻响,横栓被拔了下来。 姜庆拔下门栓后,立刻侧耳倾听。 只听得里面立刻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横栓的声音虽响,但是却已经被里面的人发现了。 姜庆立刻将细藤收起,然后躲在上方的花岗岩拱顶上,然后将耳朵贴在拱顶的砖石上,默默等待起来。 “咦?”里面传来了一个轻微的声响。 接着,一声沉重而压抑的声音响起,石门被慢慢打开。 姜庆瞅准机会,一个鹞子翻身,从拱顶上瞬时而下。 那人看到眼前满地的绿藤,几乎把庄园填满,正惊愕间,突然看到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他立刻持刀猛砍过去。 姜庆没想到这个人反应这么快,将手肘一抬,一个石肤硬挡住对手这一刀,然后手指生出一个荆棘,往那人的心口一刺。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甩出藤蔓,紧紧缠住了那人的嘴巴。 一时间,那人的心口喷血,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 姜庆将刺向他心口的荆棘抽出,那人白眼上翻,口中鲜血顺着嘴边藤蔓的枝芽不停往外流出。 眼见这人已然毙命,姜庆轻轻放下此人的尸体,往墩堡里面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段长长的阶梯,是斜向下的。阶梯的尽头,是幽深的洞穴,只有石壁上的一点微光在闪动着,看起来极为诡异。 姜庆缓缓踏上台阶,这才注意到石门顶部贴着一张符箓,可能就是这张符箓才让自己的土行功法无法作用于石门。 他将符箓揭掉,然后再次将手放在石门上,立刻从石门上做出了一个小石人。果然,这次的内力可以正常注入石门。 有了这个尝试后,姜庆放下心来,至少是有了退路。 他让小石人守在门口,自己跨步越过尸体,开始顺着台阶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去。 走过这段昏暗而又冗长的楼梯,终于来到一个很小的厅房。 这里有一套桌凳,上面还放着没喝完的酒盅和两碟小菜。似乎就是刚才那个被姜庆杀死的守卫坐在这里喝酒,听到石门的响动后上去查看,然后送了性命。 姜庆看到桌上只有一个酒盅,心中放下心来,看来这个位置只有一个守卫,平常应该是负责开关门的。 再往下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守卫。 不过,如果这里只有一个守卫的话,那说明封一凡练功不喜欢有人打扰,下面可能只有封一凡一人。 姜庆通过这个厅房,继续向下进发。又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前面终于又看到了一个石门。 他不知道已经下降了多少,只觉得这个地方开始变得潮湿起来,阳光无法渗透到这里,只能由石壁凹槽里面的油灯来产生一丝光亮。 在昏暗的油光灯中,姜庆只觉得对面的石门危险重重。 封一凡此时说不定正在里面修炼,自己的贸然闯入,说不定会让他走火入魔,也说不定自己是羊入虎口,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想到这里,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石门旁边,伸出耳朵轻轻贴在石门上,试图听到里面有何动静。 不过听了半天,里面始终未传出任何声响,连基本的呼吸声都没有。 姜庆又听了许久,实在是有些不耐烦起来,开始试图寻找其他的道路,不过这个密室似乎是唯一的终点,并没有其他的道路可寻。 他又回转回来,望着眼前的石门,心中犹疑起来。 一会儿的时间,他心中已有了决断。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临阵退缩没有意义。趁他虚要他命,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想到这里,姜庆裂山拳出,一身土行功法的内力朝前方的石门猛轰过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石门被直接打飞,重重的撞在屋内,一时间烟雾弥漫。 姜庆趁此机会,往里猛冲,双手往前一伸,无数的藤蔓再次从姜庆的手指中喷薄而出,射向了屋里的各个角落。 然而屋内却静悄悄的,尘埃落定后,姜庆看向四周。 空旷的石屋,中间一个蒲团,角落里一张床,一个桌子,都是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但是却没有人在屋中。 封一凡,竟然不在这里了。 一百零九 追击 姜庆顿时有些愕然。 他曾经预想了许多情况,最好的是封一凡被自己的突然闯入所影响,走火入魔而亡。最坏的情况,封一凡刚好神功初成,然后自己狼狈逃窜。 他几乎连逃窜的方式都相好了。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封一凡不在屋中的情况。 是封一凡原本就不在房间里吗?所谓的闭关修炼只是个幌子。真实的情况是封一凡早已不在黎峪山? 还是其实已经走火入魔嗝屁了,但是黎铮需要封一凡继续威慑附近的敌对势力,因此隐瞒了封一凡的死讯? 姜庆开始联想着各种可能性。 还有一种可能是是封一凡接到信息黎铮阵亡的消息,因为觉得自己此刻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无法动武,便临时逃走躲起来,以待日后报仇。 这种可能性似乎是最大的,因为黎铮被自己打败的时候,动静巨大,这万仞峰能远眺如此之远,自然便能看到黎铮在半空中被烧死的惨状。 他想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准的。那么,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到封一凡的藏身之处。 他再次确认屋里确实没人后,转身边走,开始往墩堡外面急奔。 走出墩堡的石门后,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此时已到深夜,月光下,周围的一颗颗藤蔓下面隐藏着很多死尸,血雾落下,沾染在了藤蔓自伤,看起来极为可怖。 但是姜庆此刻没有心情欣赏自己创造的这样一个血色奇景,开始漫山遍野的找起守卫来。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个山头的守卫已经被姜庆杀得一干二净了,再也找不出一个活人。 姜庆干脆顺着山路急奔下山,想在半山腰找到一个守卫。 他一直往下,终于在路边的一个草亭中,找到两个正在呼呼大睡的守卫。 看来封一凡果然不在山上了,要不然这两个守卫不会睡得这么安稳。 那两个守卫听到脚步声响,是从山上下来的,立刻一跃而起,想查看来人。 然而他们还没动弹,只觉得脚下一凉,接着身上爬过一些冰凉的像蛇一样的东西。 两人低头看去,只见数根不知从何而来的藤蔓已经将自己的身体紧紧束缚住了。 “封一凡在哪里?”姜庆一跃到两人身边,单刀直入地问道。 那两个守卫努力地挣扎了一下,发现无法挣扎脱身,脸上露出盛怒的表情,反问姜庆道:“山上的兄弟们,莫非已经被你杀光了?” “正是。”姜庆点点头:“你们如果不说,下场和他们一样。” 两个守卫凄然一笑,道:“要杀便杀吧,你以为我们都是贪生怕死之人吗?封大人神功盖世,何必前去找死?” 姜庆淡淡一笑道:“神功盖世不假,此时闭关修炼突然被中断,身体虚弱也是真的吧?” 两个守卫看着姜庆,眼神中露出极为怨毒的光芒。 姜庆察言观色,心想果然如此,封一凡此时正是虚弱时候,不解决掉他实在有些可惜。 “封一凡此时远遁,你们再对他效忠,他也看不到了,何必呢?不如痛痛快快说了,我答应你们可让你们活着离开。”姜庆循循善诱道。 两个守卫一起摇头,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 “说不得,只好对你们进行小小的惩戒了。如果扛不住了,提早告诉我。”姜庆沉声说道。 说着,他将手轻轻一抬,原本绑缚着两个守卫的藤蔓上开始慢慢长出锐利的棘刺。 这些棘刺从上到下,布满数根藤蔓,然后深深扎入两个守卫的肉里面。 这是姜庆在幻境中所承受的千针攒刺之苦,现在正好也让这两个守卫承受一下。 只见这两个守卫咬紧牙关,默默对抗痛苦,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是条汉子。”姜庆轻声赞道。 接着,他将手按在藤蔓之上,开始缓缓注入火行内力。 那些刺入守卫身体的棘刺顿时在皮肉里面爆开,每一个棘刺都在守卫的身体里刮起一阵小型的焰风。 这一下,两个人再也承受不住了,表层的皮肤爆炸开来,身体上下到处都是蹦出的血泡。 这种惨烈的感觉,就好像千刀万剐一般。 其中一个守卫惨声大叫,脸色惨白,额头全是汗;而另外一个守卫干脆直接昏死过去,但是又被痛醒,身体变得极为虚弱,只在那里微微的呻吟起来。 “求求你,给我们个痛快吧。”一个守卫看着姜庆,产生说道,眼神中全是恳求的神色。 姜庆微微一笑,接着两只手分别放在两个守卫的身上。 下一刻,回春诀的内力缓缓注入两个人的身体,那些原本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身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慢慢变好,伤口也开始结疤。 两个人的疼痛慢慢缓解,眼神中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还要不要再来一次?”姜庆沉声问道。 两个守卫连连摇头,在鬼门关走一遭之后,他们终于变得惜命起来。 关键是,他们也不想再次经历那种千刀万剐的感觉了。 “封大人,知道黎铮被你杀死的消息,知道黎峪山可能不保,强行终止修炼,从这里转往北面去了。”一个守卫有气无力的说道。 “北面?具体是哪里?”姜庆问到。 那守卫摇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封大人也不会告诉我们。” 姜庆听到这里,沉默下来,现在至少确认了封一凡确实逃跑了。这人果然是个很有魄力的人物,说逃就逃,不带一点心存侥幸之念。 他心中默默思索,如果他是封一凡的话,要么是去十三山的其他山头,谋求庇护。要么是去往蛮族,找黎锐。 不管去哪里,总要走翻山越岭,毛虫山是他的必经之路。 接着追击! 姜庆心念已定,对两个守卫说道:“你们算是条汉子,我会信守承诺,不过你们之后别当土匪了,再让我抓到,定斩不饶!” 说着,他不再管两个守卫,开始往山下急奔。 他之所以放过这两个守卫,是发现杀了山上那些守卫后,所得的功德值很低,似乎这些守卫常年呆在万仞峰,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举。 如果是这样的话,姜庆就没有杀他们的理由了。毕竟他自己并不是热衷于杀戮的刽子手。而且,既然已经答应他们不杀,便要信守承诺。 不过,那封一凡作为黎峪山的大当家,是所有罪恶的源泉,他必须死! 姜庆下得万仞峰,向北疾驰,脚步快得飞起。 一百一十 奇遇 姜庆从万仞峰上下来,朝北边急奔。 方才他在山下等待的途中,曾经有两批守卫从万仞峰下来,一批往东走,一批往北走。 如今看来,封一凡应当是混在其中一批人中趁势逃走。如果当时拦截一下,说不定就不用费事了。 不过这是站在上帝视角的马后炮,再去后悔也没有什么意义。 姜庆一边走一边查看四周,试图从周围的环境中找出痕迹来。 不过令他遗憾的是,一路上并没有寻到很明显的足迹。 姜庆不确定自己是否走错了,不过现在再回去已是来不及了,只能从此路一直追下去,是否追得到就要看运气了。 他这样想着,脚步愈发地快,毕竟目前这个是天赐良机,一旦杀死,从此之后便只用对付封少红一人则可,不再有后顾之忧。 而这次没杀死,被封一凡找到机会恢复元气,那么等待自己的,或许便是灭顶之灾。 毕竟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和封一凡正面相抗。 行了大半天,差不多已经脱离黎峪山的范围,再往下走,就要踏入未知的领地了。 姜庆不确定会不会遇到其他的土匪或者势力。 此时已是深夜,星辰黯淡,月光稀疏,周围林地幽深静谧,看上去凶险莫名。 姜庆一边赶路,一边全神戒备,随时准备抵御从任何方位袭来的攻击。 正在神经高度紧张之际,前方的林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巨大的声响。 似乎是有一个巨大的东西扫过树林,远处传来各种树木倾倒的轰隆声。 姜庆顿时吓了一跳。 这个动静,似乎比黎铮化成巨鸟的动静还要大。不过此时天色昏暗,根本看不清楚。 姜庆快速向前奔跑,想要看下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正在奔跑中,一阵腥风刮过,伴随着大量的枝芽和树干,朝姜庆这边飞了过来。 姜庆连忙趴地躲避。 只见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从远处延展过来,所到之处树木都被连根拔起,林中的野兽也躲闪不及,跟树木一起被击飞,向外围扩散而去。 就连空中的飞鸟也难以展翅高飞,被气浪所卷,撞在树木上,顿时死伤无数。 姜庆被这股冲击波刮得升腾,不由自主趴在地上,泥土被他内力驱使,在他的前方围成一个拱形的防护罩,将他护在其中。 ‘这不是冲着我来的!’姜庆默默想到,这股冲击波十分强势,但显然不是中心点,而是从远方传来的余波。 但是,只是余波,姜庆便有些抵挡不住,如果位于风暴的中心,岂不是要形神俱灭? 姜庆心中暗暗心惊,不过他从这强大的腥风中,竟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姜庆对这股气息十分深刻,因为在幻境中,姜庆曾经和这股气息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竟是青龙的气息! 幻境中的动物,再次出现在了真实的世界。 姜庆产生了想要去查探一下的想法,毕竟这条龙也算自己的熟龙了。 这阵冲击波刮过,树林中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姜庆从拱形的土墙中探出头来,只见前方的树木躺倒一片,凭空出现了一个广阔的平地。 他从土墙中走出,小心翼翼地绕过平地,再次通过树林来隐藏自己的身形,朝冲击波的中心悄无声息地走去。 那股青龙独有的气息越来越重,姜庆仿佛又回到了在林地中练回春诀的幻境中。 走了不多时,树林便到了边缘,各种树干和断根残枝充斥在周围,这片森林遭遇了巨大的破坏。 姜庆朝前面望去,只见一条体型巨大的青龙站在已被夷为平地的林地中心,‘噗嗤噗嗤’地打着响鼻。 他的体型虽大,但是跟姜庆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还是颇有不如。 它的脚下,躺着十几具尸体,从装饰来看,正是万仞峰的那些守卫。 姜庆的心中顿时一愣,这青龙是从哪里来的?还是说它才是本地的土著?这群黎峪山的守卫,是怎么惹到了这个青龙? 不知道封一凡在不在里面。就算封一凡巅峰状态,看到这条青龙,都不一定讨到好处。何况是现在的虚弱状态。 姜庆很想上前查探一番,但是那青龙此刻仍在原地,姜庆并不敢去触它的霉头。毕竟这条青龙并不是自己在幻境中遇到的那只。 青龙既然不走,姜庆也不敢妄动,只躲在树林中,默默地等待起来。 眼看着那青龙打完响鼻,开始用龙须碰触地上的尸体,似乎在确认他们是否死亡。 它正在确认中,龙须突然张扬了起来,鼻子也往上耸动着,似乎嗅到了什么东西一般。 姜庆看到它这个样子,本能的缩在一个断树之后,连头都不敢冒出来。 却见那条青龙突然扭头,看向姜庆藏身的方向,然后将身躯转过来,几条龙爪一步一步地朝姜庆的方向走去。 姜庆只感觉这股龙息越来越靠近,心想莫非这青龙也嗅出了自己的气息? 在这种庞然大物面前,自己似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姜庆索性不藏了,慢慢将头抬起,看到这条青龙已经走到近前,一对金黄色的竖瞳默默地盯着自己。 这竖瞳的颜色跟幻境中那条青龙有些不同,但是其他的地方,包括鳞片的颜色都十分相近,应当是同一种族。 姜庆和它默默对视着,尽可能的保持友善的眼神。 他注意到青龙的眼神中并没有杀意,只是看起来十分疑惑。 良久,这青龙把头歪下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姜庆,然后把触须默默的向姜庆伸了过去。 姜庆忍着心中的恐惧,站在那里,由着青龙的触须慢慢靠近自己的身体。 这个触须只是青龙身上的一根毛,但是对于姜庆来说,竟比自己的腰部还要粗,如同蟒蛇一般,看起来压迫力惊人。 只不过,那触须并没有触碰到姜庆,只放在他身边不远处,然后缓缓蠕动。 ‘咕嘟’一声,姜庆咽下了一口口水。 却见那青龙用触须嗅了半天,‘哼哧’一声又打了一个响鼻。 这次离得很近,姜庆只感觉到青龙的唾沫飞出,洒了自己一头一脸,满是腥味。 姜庆悚然而惊,他方才看到青龙在那里杀守卫的时候就是不停的打响鼻,莫非这就要对自己动手了? 一百一十一 补刀 那青龙打完响鼻之后,再次和姜庆对视。 这次姜庆觉得青龙的眼神中有了稍微的变化,不再是疑惑,而是重视的神情,甚至带着忌惮之色。 下一刻,青龙不再和姜庆对视,爪子往下一抓,一跃而起,竟凭空飞走了。 它飞走时产生的狂风吹在姜庆身上,顿时让姜庆打了一个趔趄。 姜庆擦了擦身上的唾沫星子,他虽然不知道青龙为何飞走,但是这种压迫感陡然消失,让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想到了幻境中的青龙,莫非是自己身上有大佬的气息,让这条青龙对自己不敢有小觑之心?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这条青龙已经走了,姜庆也就懒得去思索了,他现在一心只想去那群尸体旁边,看下封一凡到底在不在列。 他不再躲藏,身形急速而动,很快便来到了那个因青龙的冲击波而产生的林中空地。 这个空地的形状和幻境中那条青龙的盘卧之地很像,看来幻境中那个林地也是因为青龙的冲击而产生的。 只见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趴着很多尸体,在冲击波的挤压之下深深的陷在泥土里,早已死去。 姜庆注意到其中一个人身穿青色布衣,和这些守卫的穿着完全不一样。他趴在这群尸体中,身体半陷在泥土里,背部正在微微颤动。 他的身下,是一摊血迹,整个人几乎浸泡在血液中,看上去触目惊心。 从鲜血流出的量来看,此人多半已经活不了了,显然青龙对这个人做了重点照顾。 姜庆看着此人在血泊中艰苦求生,心中一喜,莫非这个人就是大当家封一凡? 不管猜测怎样,反正此人一定和黎峪山有关。 姜庆没有任何犹豫,反手一指,一条藤蔓从姜庆的手中急刺而出,直接打入这个人的后心。 他根本不准备靠近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上手就是杀招。 只见这个人身形剧烈抖动,然后身体彻底僵直。 与此同时,姜庆的脑海中忽然显出一个信息: 【功德值+2800】 看到这个信息,姜庆直接惊呆了,他感觉这个系统是不是搞错了 这次的功德值,是自己拿的最轻松的一次,也是最多的一次,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这个人,竟然值2800点功德值,这要多恶贯满盈才能值这么多? 他看着眼前这个尸体,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姜庆走上前去,将这个人的尸体翻转过来。既然功德值已经收入囊中,他就已经确认此人已经确确实实死亡,不必担心有别的动作。 他看着这人的脸颊,四四方方,标准的国字脸,左颊一道长长的刀法,一看便是战场杀伐之人。 看样子,应当便是传说中的黎峪山大当家,六品武者封一凡了。 他的全身都在冒血,应当是强行停止修炼内功之后,脉络受损,然后又被青龙重创,最终血脉炸裂而亡。 但是此人确实强悍,身体被摧毁到如此地步后,还残留一丝生机,直到姜庆补了最后一刀。 努力挣扎求生,最后却便宜了姜庆。 在确认周围的人都彻底死亡之后,姜庆一把将封一凡的尸体抗在肩上,然后原路返回。 此行,虽然有些莽进,但是姜庆自觉运气实在是太好,这种好运几乎是不可复制的。 姜庆不清楚那条青龙,包括之前那个三眼火凤,为何对自己都没有杀意。 姜庆觉得它们似乎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一些认知障碍。莫非是自己曾经在幻境中待过的原因?导致它们觉得自己跟他们是同一种族的? 这些姜庆暂时无法了解,这些幻境的地形其实都很典型,将来有机会可以去查阅典籍了解一番。 他一边想着,一边扛着尸体,马不停蹄回到黎峪山。 此时距他离开黎峪山,也才过了大约两个时辰,夜还没过去,黎峪山也是一片黑暗。 但是刚至黎峪山,姜庆便看到许多土匪从山上下来,顺着山路正在一直往北走。 看来姜庆耽误地太久了,黎铮的死讯估计已经传了回来,黎峪山的土匪已经开始乱了。 但是姜庆是绝对不会就让他们这样逃走的。 他将手一抬,顿时数根藤蔓从这群土匪的脚下升腾起来,死死地缠住了他们的腿脚。 这些土匪正在奔跑中,突然发现自己的脚步竟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纷纷摔倒在地。 “妈的,这儿怎么长出来了一片荆棘,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一个土匪骂道,顺手便去清理脚上缠住的藤蔓。不过他心中顿时一凛,这些藤蔓竟然用刀都砍不断。 随即,众土匪就发现,黑夜中,一个劲装少年扛着一个尸体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只见这个少年卸下这具尸体,将尸体的脸摆在众土匪的面前,问道:“这个人,是你们的大当家封一凡吗?” 众土匪听到这个名字,心中顿时有一种十分荒诞的感觉,封一凡是他们的传说,怎么可能死在这个少年的手里面? 姜庆发现天色难辨,随手点燃一根藤蔓,将尸体凑在火前,然后让众土匪确认。 有些年长的土匪曾经在数年前见过封一凡,此时看到火光下那苍白的死人脸,赫然竟是自己的大当家。他顿时极为恐惧的看着姜庆,嘴巴微微颤抖,额头直冒冷汗。 “大当家...大当家竟然死了!” 此言一出,所有的土匪都是一脸震惊,看向姜庆的表情,如同看神明一般。 姜庆听到这句话,顿时放下心来,此人果然是封一凡。 他心中最大的石头落了地,将手一摆,这些土匪顿时被藤蔓刺穿心口,全部毙命。 姜庆带着封一凡的尸体,攀上附近一个山头,将手放在泥土里,一棵巨大的藤蔓拔地而起,一会儿的时间便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他赤炎诀的内力注入在藤蔓中,顿时树顶火气,照耀四方。 ‘也不知道杜如梅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派差役过来。如今土匪们四散奔逃,凭自己是抓不尽的。’姜庆默默想到。 他心中期盼那些差役赶紧到来,同时攀上藤蔓往四周望去,只见黑暗中,是不是有窸窸窣窣的人影穿越丛林而过,这些全都是正在逃走的土匪。 看起来,整个黎峪山的土匪窝,已经炸开了锅。 一百一十二 信号 黎峪山外二十里,干涸的河道在深夜中显得十分荒凉,几十个差役躲在河道和岸边形成的凹洞边,默默等待着姜庆的信号。 师爷宋全坐在一个下面满是干草的舒适位置,正在闭门养神。 而陈班头则眺望着远方的黎峪山,差役们都打着地铺入睡,只留下六个守夜的差役分成三队在各个方位监看。 只见东边的两个守夜差役正相互靠在一起,打着瞌睡。 陈班头走过去,轻声呵斥那些守夜差役道:“好好给老子守夜,这个地方,能随便掉以轻心吗?要是土匪路过,咱们都睡死过去,还不被连锅端了啊!” 那两个守夜的差役顿时从迷湖中惊醒,连忙站起身来,一个走向东边,一个留在原地。 此时,衙门新任的捕班李捕头走过来,望着远处隐没在黑暗里的黎峪山,对陈班头说道:“陈兄,咱们一会儿,真的要杀上黎峪山吗?那里的土匪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硬茬子。” “怕什么?当家人和首领几乎都已被咱们的姜大人给杀光了。除了首领和当家的,其他的也都是各村的村痞和流氓草包。”陈班头瞥了这李捕头一眼,说道。 那李捕头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轻声道:“那不是还有黎峪山的大当家封一凡嘛。我听说那可是神仙级的人物。要是姜庆杀不死,那咱们这些人可就遭殃了。” “姜大人说了,要等杀掉封一凡,才会发信号让我们攻山。”陈班头解释道。 李捕头撇撇嘴,沉吟道:“话是这么说,就怕这个姜大人还没杀死封一凡,就释放信号,拿我们当炮灰,他好从中得功。” 陈班头听到这句话,转身盯着这个李捕头看。这李捕头感受到陈班头有些凌冽的目光,顿时不敢与之对视,不由自主低下头去。 却见陈班头一下子扯住了李捕头,将他提熘了起来。 远处的几个守夜的差役纷纷往这边看来,不知道陈班头为何突然发脾气。 李捕头感觉自己被遏住了咽喉,连忙颤声道道:“陈道华,你...你想干什么?” 陈班头拎着李捕头的袖子,将他拉到自己眼前,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阴沉着脸道:“人家姜大人在前面拼死拼活,为老牛湾镇收拾土匪,让咱们捡现成的果子,就这你都不敢?在这里说三道四?” 说完这些,陈班头一下把李捕头扔在地上,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李捕头坐在地上,脸色灰败,他只觉得脸面受损,但是碍于陈班头的威慑,又不敢发泄出来,甚是尴尬。 却见宋全听到争吵,微微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走到李捕头身边,将他扶起来。 李捕头看到有台阶下,立刻站起身来,对宋全抱怨道:“宋先生您看,我就随便说了两句,这陈道...陈大哥便发这么大的脾气。” 宋全微微一笑:“李捕头息怒,无怪陈班头生气。陈班头曾经和姜大人在老牛湾城头一起和土匪殊死搏斗过,立下战功,深信姜大人的人品的。” 他这句话明着是在解释陈班头为何生气,实际上实在标榜陈班头的功劳。 李捕头听完之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好灰熘熘的走到一边。那几天土匪攻城的时候,他一直躲在县衙,确实没有和陈班头争吵的资本。 宋全不再理会李捕头,走到陈班头身边,轻声安慰道:“陈班头何必动怒?” 陈班头面露不屑,说道:“看到这种人,心中就有股无明业火。” 他长舒了一口气,又开口问道:“宋先生,您觉得姜大人会发出攻山的信号吗?” “那要取决于他是否干掉了封一凡。”宋全说道。 “那封一凡据说是个六品高手,想干掉他谈何容易,不知道姜大人会怎么做。”陈班头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要不,咱们提前上山,帮帮姜大人吧。” 宋全摇摇头:“陈班头你不明白吗?其实我们跟姜大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如果他能打得过封一凡,我们去了可以追击那些喽啰。他打不过封一凡,我们去了也是枉送性命。这也是姜大人之所以要等杀死封一凡才给我们发信号的原因啊。”宋全继续说道。 陈班头听完,默默无言,姜庆这种人确实和他们不是一个等级。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实便是如此。 能改变局势的往往都是大人物,很多时候,都是少数人的存在掌握着大多数人的命运。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那您觉得,他能否杀掉封一凡呢?”陈班头又问道。 宋全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按照道理来讲,姜庆是绝不能杀掉封一凡的。但是,从姜庆杀掉第一个土匪开始,到现在一路走来。姜庆也不知道创造多少个奇迹了。 但是那封一凡可是一个六品的高手。一般来讲,七品和六品的差距,比稚童和成年男人的差距都大。 虽然现在封一凡在闭关练武,但是宋全还是无法想象姜庆会以什么方式获得胜利。 他之所以带队来此,也只是为了践行和姜庆的约定。 至于真的拿下黎峪山,这个宋全并没有奢望过。 十几年来,官府都在试图剿平十三山的土匪。可是最初的几年下来,不仅损兵折将,而且土匪越打越多,最终成为尾大不掉之势。 这些年来,官府已经彻底放弃了围剿土匪的计划。只是定了几个悬赏便了事了。如今老牛湾北方四村,几乎占了老牛湾镇三分之一的面积,都是被土匪弄得荒无人烟,几成死地。 凡此种种,宋全并不觉得云中府十几年来都做不到的事情,会被这个姜庆给做到了。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想让姜庆能够留条命讨回来,然后自己带着差役给他接应回去。 回去之后,老老实实等待镇北王府和云中府的封赏就可以了。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姜庆升官,连带着堂尊杜如梅也会升官,那么自己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到时候或者去镇北都督府,或者去镇北王府控制的臬台衙门什么的,都比在老牛湾镇有前途多了。 他正这样想着,突然看到远处黑暗的天空中蹦出一点火光,将那片天空映照成了红色。 火光的方向,正是黎峪山的上空。 一百一十三 屠杀 紧接着,那点火光越来越大,就像一个太阳一般,映透了半边天。 守夜的差役,陈班头和李捕头都被这个火光吸引了,一起朝黎峪山的方向看去。 “陈班头,李捕头,让所有人集合!”宋全顿时大喊道。 一时间,所有的差役都醒了过来,忙不迭的列队,顺便整理身上的衣服和佩刀。 陈班头神色激动,这个火光他太熟悉了,姜庆在城边和黎铮封少青一战,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次这样的火光。 还有那次火烧巨鸟,全城都目睹了姜庆在空中释放出的巨大火焰。 如今,再次出现了这样的火焰,这好像就是姜庆所说的信号。 也就是说,封一凡被姜庆打败了? “全员冲击黎峪山,堵住他们的大门,堵住他们的前山后山,堵住他们的路口,将这些土匪尽数生擒,不配合的就地歼灭!” 陈班头大声吼道,将手一扬,让这群差役往前急速行军。 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反攻黎峪山,每个人都打了鸡血似的,向黎峪山猛冲。 陈班头一马当先,后面就算有疑虑害怕之人,也被陈班头所感染,产生了一股狂热的杀欲。 到得黎峪山的寨门之前,众差役看到有很多土匪此时已经开始往山寨外面逃离。 “杀土匪啊!”陈班头持刀往前猛冲。 那些土匪原本便是仓皇出逃,此时看到身穿官府的差役上前追杀,一时间根本没有战斗的心思,只恨爹妈少长了两条腿。 后面的差役顿时也都兴奋异常,掩杀过去。 众差役被这些山贼压制多年,很多人的兄弟都命丧土匪之手,现在终于得到释放,一时之间,杀意震天。 一会儿的功夫,这些小部分的土匪便被乱刀砍死,即使他们跪地求饶,依然挡不住这些差役的砍刀。 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是屠夫,谁是绵羊了。 众差役杀掉这群土匪后,已经陷入了狂热,陈班头分配了这些差役各自拦截的方位,自己则带着宋全,还有几个得力的手下,往火光处急奔。他想第一时间和姜庆回合,然后查探姜庆的情况。 随着这些差役的分散,黎峪山立刻陷入一片战火。深夜中,不断的喊杀声从丛林中传来,原本静谧的林地立刻变成了一个修罗场。 此刻,姜庆处在黎峪山北部,登上自己所种下的藤蔓巨树,俯瞰整个黎峪山。 各处的喊杀声此起彼伏,这让他非常满意。 不过,他从方才那些土匪口中,知道山腹之间还有一个林场,里面有各种被山贼们强征过来伐木采药的奴隶。 这些人还是需要解救一下的。 既然差役们已经控制了下山的同道,姜庆暂时放下心来,开始往黎峪山的林场狂奔。 一路上,姜庆看到路边有土匪经过,随手便将他们杀死。 这些人,都是做惯了土匪,习惯了杀戮的人。一旦逃出去,便是祸害,姜庆能做的,只有送他们上路。 一路且杀且行,姜庆感觉自己心中的暴戾血腥之气也被激发了出来,到得后来,他已不是为了功德值或者除害而出手,而只是为了杀人而出手了。 又翻过了一座山头,终于快到林场。姜庆注意到前面路上一个土匪,不仅自己走,竟然还背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身穿麻衣,头发上没有任何首饰,只有一个简单的绸布头巾装饰。一看便是在林场采药的普通民女。 这些女人被林场掳掠过来,身处土匪窝,日子过得很惨。 姜庆想也不想,果断出手,一个棘刺,直接命中了那土匪的心窝。 那土匪哼也没哼一声,立刻倒地毙命。那女子从土匪的怀中滚落,摔倒在地上。 姜庆走上前去,将女人扶了起来。 那女人却一把甩开姜庆的手,扑在这土匪身上,痛哭了起来。 姜庆一愣,这男子一身土匪装扮,怎么这女人竟会为一个土匪嚎哭? “他不是土匪吗?”姜庆问道。 那女子点点头,随即嚎啕大哭道:“他是土匪,但他对我很好,他跟我说过,要禀明三当家娶我的。现在你竟然....你竟然杀了他!” 说着,女子看向姜庆,眼神中尽是仇恨的光芒。 姜庆顿时一呆,他是第一次见有平民对自己有这般敌意。但是脑海中闪出的功德值又实实在在的说明这个男子确实是有恶在身。 在他今天杀死封一凡后,他一度以为自己做下了滔天的功德大事,所以,当他斩杀土匪之时,毫无任何心理负担。因而变得越来越暴戾。 但是这个女子的仇恨眼神又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自己终究不是普惠世间的救世主。 自己只是一直在以暴制暴罢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子,放在地上,然后不再看向这个苦命的女子,默默离去。 走到林场的入口处,姜庆正好碰到陈班头带着宋全和几个差役朝这边敢来。 只见一个差役举着一个火把,宋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身儒衫早已不满灰尘,袖子也撸了起来,再也不复儒雅的形象。 而陈班头的刀刃都劈得卷了起来,身上满是鲜血,脸上却带着复仇的快感。 “姜大人,终于找到你了!”陈班头狂奔到姜庆跟前,一脸激动的看着他,脸上露出无以言表的崇拜之情。 “姜大人,您今天竟立下了如此不世之功,您是整个老牛湾镇的大恩人。”宋全走上前去,连拍马屁。 如果在之前,姜庆面对这样的夸奖,可能颇以为然,但是此时的他已十分冷静,只淡淡一笑道:“林场里面还有很多平民,快去里面救人吧。” 陈班头连连点头,带着差役一马当先往里面冲去。 林场作为黎峪山山匪的核心地带,不比其他地方,沿途有许多哨塔和围墙。 一些土匪负隅顽抗,躲在哨塔上,时不时的偷袭一下众差役。 但是有姜庆在,一路上披荆斩棘,所到之处,土匪无不丧命。一众差役跟着姜庆,杀得越来越兴起。 终于到了林场,众人冲进寨门,顿时惊呆了。 只见那些这一片巨大的伐木场内,木垛旁,车架旁,血流遍地,竟到处都是平民奴隶的死尸,在月光的照射下,月星惨淡,宛如人间炼狱。 一百一十四 暴戾之气 姜庆带着众差役往林场内走去。 这里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尚不知道还幸存了多少山民,多少土匪。 姜庆看着这满地的死尸,仿佛心中被一根刺猛扎了下一样,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 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样的战斗,现在已经说不清了。 或许是土匪临走前发泄心中恶魔般的杀戮欲望,或许是土匪想抢这些山民的财产和女人,却遇到反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屠杀;又或许是土匪们想跑,但是遇到山民的复仇,最终将他们全部杀害。 不管哪种原因,无一不是由姜庆的一系列行为所导致的。 正是因为他杀死黎铮和封一凡,引起土匪们的骚乱在先,然后又没有即使赶到救下这些山民。直接导致了这些山民命丧于此。 或许这些山民的死不能算在姜庆头上,但是客观上却和姜庆有着直接的关联。 姜庆看着脚下的死尸,有些是双鬓斑白,脸上刻满了沧桑的老者;有些是刚及弱冠就已满手老茧,浑身是伤的青年;还有面目黝黑,瘦的只剩皮包骨的中年女人。 从这些人的身形看,死前早已是遭遇了非人的虐待,死状却又如此惨烈。 姜庆突然不知道自己脑海中的系统是如何算功德值了。 如果从这些人的角度来看,姜庆的所作所为,导致了土匪的反噬,然后波及这些民众。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功德。及时救下了,才算作功德,救不下了,便是一场罪恶。 天使与魔鬼,往往也在一线之间。 或许,系统中的功德值是一种普惠性的,只要姜庆所做的事情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他便算作一种功德。 但是当大部分人的利益需要牺牲少部分人的利益时,自己还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吗? 想到在杀掉封一凡后,心中燃起的极强烈的兴奋感和杀戮的快感,姜庆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这个系统所影响了。 这种影响,对这个世道,对自己,到底是好还是坏,姜庆暂时不得而知。 他突然对自己脑海中的这个系统害怕起来,敬畏起来。 不过,他身后的那些差役面对这些尸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只是有人暗骂晦气,然后开始四散去找剩下的土匪。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土匪留下的钱财。 这里是黎峪山的林场,土匪们在这个林场里面经营了十几年,所掠夺的财富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姜庆站在林场中,若有所失,呆呆地看着周围的差役在跑来跑去,搜寻着每一个房间。 突然,东北角传出一声惊喝声。 姜庆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差役踉跄的从一个木屋中退出来,与此同时,一支飞箭擦着这个差役的头顶飞过,将他的四方帽都给打落在地。 一个身穿麻衣草鞋的汉子,手持一张自制的弓箭,所在屋里的角落,一支箭搭在弓上,一脸忌惮地看着众差役。 “妈的,你他娘的找死!”几个差役拔出手中腰刀,靠着墙板,一步一步地朝屋里走去。 他们以木墙为屏障,让那男子找不到角度,想要摸进屋子然后劈死他。 “等等。”姜庆突然爆喝一声,制止了这些差役的行为。他注意到这个男子衣衫凌乱,浑身都是鞭伤,应当是一个山民。 看来是一位逃过屠杀的幸存者。 “这位大哥,我们是差役,是来剿灭黎峪山的土匪的。现在土匪已经被我们打跑了,我们保证你的安全,你不用担心。”姜庆走上前去,对屋里那个手持弓箭的男子沉声说道。 “放屁!”那男子一脸仇恨的眼神盯着姜庆,然后从最里面吐出一口血沫。 “你们差役又比土匪好到哪里去?”那男子恨恨说道:“以前土匪没来的时候,每年都是苛捐杂税,还要参加徭役。老子被强征去服徭役大半年,回来老娘饿死了,媳妇儿落下病根,连娃儿都生不出来。后来土匪来了,老子给这些土匪当奴隶反而得了一条活路。你们官府差役,比土匪还可恶。” 他这话一出,身边的差役顿时大怒,纷纷骂道:“他娘的你个贼老奴,竟把我们比作土匪!” 另外一个差役盯着这个人,不怀好意道:“不然,就把他当做土匪给剁了吧。云中府规定一个土匪人头十两银子呢。” 众差役听到这句话,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杀良冒功,自古都是那些边军的拿手绝活。既然边军做得,那么差役们也能做的啊。 众差役看向地上躺着的这横七竖八的山民尸体。如果仔细从中挑些精壮出来,再给他们换套行头,确实可以当做土匪,去云中府邀功。 当下,李捕头和众差役互相看着,脸上都露出热切的目光,看向姜庆。 “姜大人,这厮如此看不起咱们差役,不如把他杀了吧,可冲做土匪来报功。”李捕头走向前去,向姜庆轻声说道。 姜庆叹一口气,他没想到这些差役竟也是吃人的老虎。他转头看向宋全和陈班头,说道:“两位,以为如何呢?” 宋全察言观色,并不率先说话,也看向陈班头。 那陈班头不知道姜庆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看向周围这些山民的尸体,再看向屋里的那个幸存的男子,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姜大人...我觉得...这似乎不太合适吧?”陈班头鼓起勇气说道。他感觉杀良冒功完全是小人的做派。 他这句话说出,其实已经得罪了很多自己的同僚。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满地的尸体,至少是几百两银子。 果然,李捕头和一些差役看向陈班头的眼神顿时变了。 陈班头无视众人的目光,只偷偷看着姜庆的脸色。如果他这句话和姜庆的意见相悖,那么他以后在衙门的日子会很难过。 姜庆听到陈班头的回答,不置可否,转身问李捕头道:“这些人不太适合冒充土匪吧?明显不像啊。李兄之前有做过这种杀良冒功的事情吗?” 那李捕头听到姜庆此问,心中一喜,连忙凑过身来道:“在下当年在云中府的卫所当值,这种事情是常做的。有时候冲到蛮族的部落里,经常砍下牧民的头来当蛮兵抵功。这才得以调来老牛湾镇做了个班头。虽然山民和土匪的身体特征不太像,但是只要砍下头颅,发型变一下,云中府那边大抵是不会多看的。” 他正絮絮叨叨地向姜庆分享着之前杀良冒功的经验,却见姜庆突然抬手。 霎时间,一根棘刺从姜庆手上飞出,直接刺入了李捕头的心口。 那李捕头脸上一呆,只觉得胸口一寒,便即倒地身亡。 姜庆搓了搓手,心中叹息一声,终究是杀人成了习惯,忍不住便会出手。 这种暴戾之气,一旦养成,真的很难收手了。 一百一十五 灰飞烟灭 众人见到姜庆突然杀人,一时之间都惊呆了。 ‘杀神,此人是个杀神....’那些有杀良冒功心思的差役看着姜庆,脸上露出恐惧之极的神色。 连宋全和陈班头都吓了一跳,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姜庆说杀就杀。 屋里那个持弓箭的汉子脸上也满是震惊之色,他之前一直在听着众差役准备杀良冒功,想到自己躲过了土匪的屠杀,又碰到了吃人的差役,已是在劫难逃,本想着用弓箭带走一两个差役。此刻看到差役们竟然内讧了,这让他突然又觉得有了一丝生机。 姜庆面对众人或震惊或忌惮的眼神,一脸澹然之色。他清楚的知道,这次出手,并不是为了功德值,而只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这个李捕头让他觉得恶心,就情不自禁的出手了。 他脸上虽然澹然,心中对自己下意识的做法也是十分震惊。自己似乎已经是养成了用杀戮来解决问题的习惯。但是,不得不说,这种解决问题的方法确实高效。 他此刻无暇对自己已经变态的心理做疏解,只看着屋里那个汉子,轻声说道:“这位大哥,在下是真心来解救你们山民的,绝不会杀良冒功,方才那个出手,便是为了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那些原本要磨刀霍霍的差役,听到姜庆如此说,立刻往后退却,将刀也放了下来。他们现在生怕惹姜庆不高兴。 那汉子咽了一口唾沫,这次的语气便没有了敌意,只问道:“阁...阁下,请问阁下是?” “姜庆。老牛湾镇班头。”姜庆轻声报出了自己的大明,还特意加了班头二字。 那汉子喉头哽咽,颤声道:“姜大人,小人....小人.....” “你叫什么名字?”姜庆问道。 “小人何亮。” “何大哥,如果你有家人,或者其他的幸存者,请一并叫出来,我带你们离开,重回村子,远离这是非之地。”姜庆沉声说道。 那个名叫何亮的男人放下弓箭,脸上显出犹豫之色。 姜庆看到何亮依然犹疑,面向众差役,朗声说道:“诸位觉得我方才杀得不妥?” 那些差役面面相觑,纷纷摇头。陈班头的头摇的更加坚决一些。 “我不管诸位怎么想。我当差役,只想着问心无愧,为民造福。只要存了这个心思,升官发财便是自然之事。但是如果有人心存歪道,荼毒村民,与我所想相悖,那我便绝不会心慈手软。”他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变得十分严厉。 众人吓得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接下来,姜庆的语气转为和善,又说道:“当官为财也好,为权也好,无可厚非。只要诸位老老实实做事,兢兢业业为民。那在下也乐于将功劳分润给诸位,大家共享富贵。而且在下保证,跟着我姜庆,大家所得的功劳钱财,绝对比杀良冒功更多。” 宋全紧接着站出,对姜庆躬身道:“卑职愿听大人吩咐。” 众差役看到师爷宋全已经站队,纷纷下跪道:“愿听姜大人吩咐。” 姜庆顿时满意点点头,转头看向何亮,道:“何大哥,这下,应该放心了吧。” 何亮脸上彷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对姜庆说道:“姜大人,请进来一叙。” 姜庆迈步走进何亮的屋子,众差役站在门外,未敢轻举妄动。 这是一个普通的林中小木屋,屋里也就一床一桌一椅而已。只旁边一个木柜子,上面放着一些册子,但是看起来并不像能藏很多人。 却见何亮深深地看了姜庆一眼,将木床往外挪了一寸,然后将床下的地板掀起,顿时出现了一个坑洞。 姜庆侧首望去,只见这个坑洞黑黝黝的,下面不知道有多少空间。 何亮伏下身子,趴在洞口,朝下面喊道:“出来吧,上面暂时安全了。” 只听到下面立刻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姜庆静静立在门口,和何亮保持一定的距离,让他不那么紧张。 过了一会儿,一个粗糙的手扒住了洞口。这个手看起来又瘦又小,上面满是伤痕,一看便是久做劳工的女子之手。 何亮立刻拉住这只手,然后将女子拉了上来。 只见女子面目黝黑,瞎了一只眼睛,怀中抱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婴儿,正沉沉睡着。 接着,又有一个老妪从里面爬出。然后一个一个的,不停有山民从坑洞里爬出,竟有十几个之多。 《我的治愈系游戏》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挤进坑洞那么狭小的空间的。 这些人上来之后,房间很快就装不下了,他们注意到姜庆在门口,有些疑惑地望着他。再看到屋子外面的差役,顿时都吓了一跳。 何亮在不断地做着解释,十分耐心地安抚着他们。 姜庆点点头,走出屋子,对众差役说道:“这个林场,木屋的床下或者桌下应该会有暗格。” 众差役听到这话,立刻行动起来。 有暗格,说不定有财富,或者隐藏起来的土匪,这些也都是功劳。 一时间,姜庆坐镇林场,其他差役开始漫山遍野的搜索起来。 遇到土匪,随手杀了,割下头颅。遇到隐藏的金银,则给它搬出来,然后放在林场中央。 有了之前姜庆杀李捕头的事情,差役们现在变得非常老实,不敢私藏金银。 毕竟姜庆敢当着众人的面杀一个衙门的捕头,那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而遇到藏着山民的暗坑,便会由之前得救的山民们进行安抚。 姜庆脑海中的功德值在不停的增长,可他心中殊无自得之情。 很快,林场中央的金银越堆越高,众差役看着眼前的财宝,心里越来越狂热。 而那些山民则被何亮组织起来,缩在一边,一脸戒备的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差役。 而陈班头则带着一批差役,走出林场,去搜寻山上的一些漏网之鱼。 良久,在外围围堵土匪的差役们也渐渐合围。一些被擒住的土匪也被绑缚着走进林场。 当然更多的是被差役们砍掉头颅带进来。毕竟头颅比活人要好带一些。 随着工作进入尾声,姜庆长舒了一口气,赫赫有名的黎峪山,终于被自己连根拔起,灰飞烟灭了。 一百一十六 交易 深夜,双庙村的墨门墩堡中,陆士招的肩膀上停了一只暗红色的飞鸟,正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陆士招越听越奇,脸上惊愕,眉头渐渐皱在一起。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封一凡这就死了?” 接着,他朝房间角落的阴影中说道:“你们蛮族就这样看着他死吗?” 那角落原本空无一人,光影却慢慢发生变化,一个人影慢慢凭空显现出来。 这人身穿黑色斗笠,身材又高又瘦,黑浓的眉毛下面是一对像狼一般的黄褐色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明亮。斗笠下方是一身兽皮裹身,服饰和中原人大不相同。 那人微微一笑道:“我刚刚潜入,便被陆统领发现了。墨门的手段果然非比寻常。” “你的体味太重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陆士招澹澹说道:“阁下便是蛮族暗使阿济高吗?” 阿济高看到陆士招认出了自己,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低头见礼。陆士招微微颔首还礼。 “黎峪山的人口贸易对贵使来说应当十分重要吧,我墨门盯上他的时候,你们蛮族请我亲自前来斡旋,怎么现在又不出手相助了?”陆士招再次问道。 他心中十分不解,这黎峪山的封一凡是人口贸易中的重要一环,这两年以来已经为蛮族提供了很多中原平民。自己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不惜冒着和陈通翻脸的风险前来黎峪山阻止陈通对付封一凡。 等到黎峪山和姜庆爆发战斗的时候,陆士招和黎峪山一样,并未将姜庆放在眼里。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姜庆竟以一人之力将整个黎峪山的土匪给捅了个底朝天。 他没有太过关注这场争斗,也不便出手。而且也并没有想到封一凡会这样被打败。 只是蛮族竟也没有出手,任凭姜庆在黎峪山胡乱破坏,这倒有点出乎陆士招的意外。 却见阿济高微微叹气,沉默以对。 “怎么,贵使有难言之隐?”陆士招沉声说道。 阿济高摇摇头,说道:“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只是觉得遗憾罢了。说起来,此次确实所托非人了,那封一凡想不到竟是一个妄人。他不是被姜庆杀死的,而是被青龙一族杀死的。” 陆士招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一震:“青龙一族?莫非是上古中辅左青帝的神兽青龙后裔吗?” “正是。”阿济高点点头:“他竟以区区六品之力,妄图和青龙一族签下驯兽契约。就此惹恼了青龙,功力大减不说,还遭到了青龙的反噬。” “这封一凡,确是一个妄人。”陆士招也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驯兽门这一个教派,也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同五行阴阳门一样的源远流长。 这个教派要以孱弱的人类之躯驯服各种诡秘奇妙,实力强大的神兽,十分凶险。因此有许多禁忌。其中重要一条便是不能随意招惹四灵之后。 这四灵的后裔都是居住在九州之外的仙山之上,连九州各个国家的皇族也不敢随意招惹。而青龙一族正是四灵之一。 古往今来,能够成功驯服四灵后裔的,要么是五方上帝的后裔,又称五行人,这些人往往都是皇族或者大族之后。要么便是实力极为强大之人,可用实力将四灵后裔折服。 除此之外,敢沾惹四灵后裔之人,无不惹来雷霆之怒,自取灭亡。 如果封一凡惹到了这种势力,那蛮族确实可以放弃他了。毕竟为了一个人口贸易,蛮族还不至于和青龙一族再起争端。 陆士招顿时明白了蛮族为何对封一凡见死不救,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道:“封一凡果然是引火烧身,咎由自取。只是贵使为何不对那姜庆出手?有他在,这老牛湾镇的人口买卖,恐怕要搁浅了。” 阿济高锐利的眼神微微眯起,脸上露出忌惮的神情道:“我只是一个暗使,并无杀他的把握。而且那青龙杀封一凡时,姜庆也在附近。姜庆撞到了青龙杀人,但是青龙却并未对他出手,这点我并没有想通。” 高手对战,往往都极为谨慎,生怕一击不中,反噬己身。那姜庆已经展现出了足够强大的实力,阿济高并不想横生枝节。 陆士招听到这句话,心中暗笑,没有动手的胆子,便扯这些没用的。他沉声道:“那姜庆以后若对你们蛮族出手,贵使也会这么畏首畏尾吗?” 阿济格锐利的眼神微微眯起,森然道:“如果他公然与我蛮族为敌,那我们下手也绝不会容情。只是另有我蛮族勇士来出手。” “看来贵使是有杀姜庆之心的。”陆士招说道。 “当然,只是现在还没有合适的时机罢了。此人的武学修为,可以用诡异来形容,若没有对他调查清楚,便不能轻易出手。那黎峪山的几位当家人,不就因此吃了大亏吗?”阿济格脸色阴沉,轻声说道。 “或许我可以助贵使达成心愿。”陆士招微微笑道。 阿济高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问道:“姜庆虽然尚未六品,但是实力不弱,处理起来却还是很麻烦的。陆统领为正派人士,不怕杀了他于名声有损,惹一身腥臊吗?” “这个不劳贵使费心,只是想以姜庆的性命跟贵使做一笔生意。”陆士招说道。 “生意?”阿济高脸上露出笑容:“这姜庆阻碍人口贸易,对陆统领来说也是一个阻碍。陆统领杀了他也是为了自己,谈何生意?” 陆士招不答话,只微微笑着,似乎不屑于反驳阿济高这句话。 却见阿济高沉吟半晌,说道:“好。只要陆统领能把那个叫姜庆的少年处理掉,一千石红粟在下拱手奉上。” “一千石红粟,这可需要大约耗费一百个平民,贵使可以承诺吗?”陆士招问道。 “放心。”阿济高笑道:“一百个平民在下还是可以拿主意的。” 他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又说道:“国师早已改良了秘术,现在不需要那么多人,也能榨出制作一千石红粟的人血来。” 陆士招点点头,真诚说道:“国师果然大才,请贵使替我向国师问好。” “陆统领客气。”阿济高微微躬身,再次消失在阴影之中。 一百一十七 战后 黎峪山的林场中,金银被堆在场地中央,差不多有两万两左右。这个重量的金银还是可以用几个小车拉回去的。 宋全和姜庆都感觉应当还有大量的金银没有找出来,不过他们已经掘地三尺了,剩余的具体藏在什么地方,尚需要继续发觉。 不过,就算是这两万两,便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老牛湾镇去年一年的税收,折色也差不多也只有不到一万两。 整个镇北王府,一年为守边军所发的军饷在八十万两左右。这些钱便能养出很多高手出来。 如果一户人家拥有两万两银子,足以喂出一个内家高手来,不管这个人的资质有多平庸。 所有的差役,包括宋全,心中都在打这个银子的主意,但是他们都还不敢动,只因为姜庆便在身边。 而姜庆的心中却没有在意这些银子。他脑海中存在的系统,让他练武不再需要银子,所以他就没有怎么重视。 当然,他不重视银子,不代表会忽略银子。这些银子的存在,便是平民活命的本钱,官员御下的手段。 山上的土匪也都被搜刮了一遍,总共有一百三十七个人头,另外还有十二个俘虏。 这些俘虏或是差役们忽发善心,或是需要留几个舌头让堂尊和云中府问话。反正这些人都活了下来。 不过他们都是不幸的,等待他们的将是牢狱,审判,然后千刀万剐。 因为运送木材,林场不缺马车和独轮车。甚至林场边还有专门运木头到祁河水系的大木筏。 宋全指挥着众人,将这些金银和人头归拢起来,放上木筏,准备顺着河流运至祁河,然后搬回老牛湾镇。 处理完差役们最关心的功劳和金银,接下来便是处理尸体了。 那些被割下头颅的山匪尸体,被众人堆在后山的乱葬岗。总共一百多具无人尸体堆在一起,看上去蔚为壮观。 众人看着这些无头尸体,有的一脸狂热,有的则暗暗叹息,更多的人则是心中害怕不敢直视。 毕竟这种场面看起来实在是太诡异了。这些无头尸体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条蛆虫被胡乱堆砌缠绕在一起。但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人类。 姜庆看着这些尸体,心中也是极度的不适。这些活生生的人,不管正邪,都已化为了这些差役们的功劳,尸体则像烂肉一样堆在那里。 “你们好歹堆地整齐一些,每一具尸体盖上一个裹尸布也好啊。”姜庆看着眼前的场景,无奈说道。 一个差役察觉到姜庆的不喜,轻声道:“要不,兄弟们在上去把这些尸体整理一下?” 姜庆摇了摇头,沉默半晌,缓缓说道:“尘归尘,土归土。” 说着,姜庆将手往前一抬。 一团火焰顿时从一个尸体上燃起,然后大火蔓延开来,将整个尸堆都燃烧起来。 味道很难闻,所有人都掩起鼻息。 姜庆又升腾起几个大土墙,将尸堆围了起来。 处理完这些土匪的尸体,接下来便是被杀的那些山民的尸体了。 这些尸体时最多的,也是最不好处理的。 幸存下来的山民差不多有二十多个,而他们中很多亲人都死在了这场浩劫中。 姜庆望向何亮,这个人目前是这些幸存山民的头头。 “何大哥,你觉得这些枉死的乡亲们该如何安葬?”姜庆问道。 有些差役心中摇头,似乎在疑惑姜庆为何对一个流民如此客气,像这些尸体,也都烧了了事,最为方便。但他们也只敢在心中说两句。 何亮看着幸存下来的众山民,有些山民正在抹泪,有些则直接趴在已死亲人的尸体上,轻声啜泣着。 他转过头来,对姜庆说道:“这些死去的乡亲们大部分都是左近的村民。按照俺们村子的传统,死者要入土为安。请姜大人准许我们在这里帮亲人们搭造坟茔,按照旧礼埋葬吧。” 姜庆表示理解,说道:“这个自然是你们的自由。不过你们要明白,仍有一部分山匪逃了出去,可能会再回来。另外,大当家封一凡的儿子封少红可还没有死,他也随时可能会回来。” “这个我省得。”何亮点头道。 姜庆走到陈班头旁,对他说道:“留下几个兄弟,照看一下这些山民。过几天堂尊可能会派人来接收这个林场。” “遵命。”陈班头立刻道。 姜庆凑在陈班头耳边,轻声道:“选几个心肠好的,能帮衬点就帮衬点。” 陈班头连连点头:“大人放心,绝对不会让这些山民再受欺辱了。” 说着,陈班头便开始去安排人手。 在他们处理尸体的时间,宋全从溪边的木筏回来,对姜庆拱手道:“姜大人,人头和金银已经装点完毕,可以回程了。” “辛苦宋先生。”姜庆点头道。 他心中暗暗盘算,很多地方其实还没有搜查到。比如黎铮等人的宅邸在什么地方还没有找到。那里可能会有一些对自己有用的武功秘籍。 不过这些都要等下一次回来再细细探索了。 当下,姜庆带着一部分差役上木筏护送金银和人头回老牛湾镇。木筏上坐不下的便步行回城。 宋全则走到陈班头身侧,拉住陈班头,对他轻声说道:“姜大人让你派人留下照看这些山民埋葬死者?” “是啊。”陈班头点点头:“宋先生有何吩咐?” “陈班头不妨亲自留下。”宋全沉声道:“一方面,是保护这些山民免受欺辱。另一方面,这山头上的金银可还有很多没有发现,需得防止这些山民独享藏起来的金银......” “宋先生放心,卑职明白了。”陈班头立刻恍然大悟道。 姜庆站在木筏上,默默听着宋全对陈班头的嘱托。他的耳音十分灵敏,而且宋全也并没有刻意避开姜庆。 关于金银,这些其实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宋全嘱咐完,转身登上木筏,对姜庆躬身道:“大人见谅,小人自作主张,让陈班头留下了。老牛湾镇北面四村重新建立,需要这些金银。” “此举颇合我意,宋先生不必多虑。”姜庆澹澹说道。 宋全这才放下心来。 随着溪流前进,眼前的景物在不断的倒退。溪流忽高忽低,姜庆的心中也是心潮起伏。 燃文 这次和黎峪山的斗争,大获全胜,但是心魔已生,接下来可能会遭反噬。 接下来镇北王府的封赏会到,心态的调整和选择至关重要。 一百一十八 调查 衙门的差役们在黎峪山直忙活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终于载着战利品回程。只留下一些山民和照看他们的差役。 黎峪山进入了短暂的寂静,但很快又迎来了另一波客人。 只见墨门的陆士招,汪羊和樊立走在密林中,往山上进发。 樊立和汪羊走在陆士招的后面,暗暗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神色戒备。 今天两人得到陆士招的命令,令他们悄悄潜入黎峪山。两人以为陆士招终于要对黎峪山动手了,因此潜入之后心情都十分激动。 好看的言情 尤其是樊立,见识到了黎峪山土匪做的恶,心中一直对黎峪山都有股子气,只是觉得才他们三个人未免也太草率了一些。 他们虽然素知陆士招的实力,但是别的不说,如果土匪四散而逃,凭他们三个可万万拦截不住。 或许,陆士招今天只是想来侦查?不过据樊立所知,陆士招的侦查手段多种多样,根本不会让自己和汪羊来掺和。 他走着走着,心中便有些疑惑,走上两步对陆士招说道:“陆统领,前面快走到黎峪山的腹地了,恐有土匪会发现我们。届时没做准备的话可能会打草惊蛇,无法一网打尽。” 陆士招轻声道:“无妨,我今天来,并没有做跟土匪战斗的准备。” “那陆统领这是?”樊立疑惑道。他的心态立刻有些不好了。从陆士招抢了陈通的位置开始,樊立就对陆士招稍稍有些不满了。 后来陆士招接手之后,土匪立刻就进攻,而陆士招行事又十分消极。这更加引起了樊立的不满。 等到陆士招不愿意接收姜庆和沙龙帮的人,还不好好给土桥外寨的居民安置地方,樊立的这种不满更是到达了极致。 他甚至觉得,因为陆离被擒住的原因,陆士招是不是已经和黎峪山的土匪达成了某种协议。 虽然他不愿意相信,但是却又忍不住去怀疑。 现在陆士招说不准备和土匪打架,更加印证了樊立的猜测,因此他的表情立刻变了。 这种表情的变化被陆士招看在眼里,他的眼底露出一种阴冷,但是很快便露出微笑道:“樊立你不要急嘛。我虽然不是你的上司,但是你的上司陈通好歹也是我的师弟,大家同属墨门,本就是一家人。你对我有意见,我知道的。” 樊立低下头去,他不善作伪,既然被陆士招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便来了个默认。 “我知道,我对土桥外寨的处理方式让你耿耿于怀,认为我应该和姜庆一起对付黎峪山的土匪,而不是坐山观虎斗。”陆士招说道。 樊立点点头:“属下确实不理解陆统领的做法。” 陆士招保持着对下属的友善笑容,说道:“你不认可我的做法,这很正常,因为我们掌握的信息不同,所以对事情的看法就不同。” 樊立有些沉默,他不知道陆士招掌握了什么事情,但是锄强扶弱不是墨门最基本的准则吗? “依我看来,你根本不了解姜庆的实力,他其实完全不需要我们的帮助。而事实上,我的看法已经得到了印证。”陆士招沉声道。 “陆统领的意思是?”樊立疑惑道。 “昨晚我的飞鸟探得信息,姜庆于昨晚已经将黎峪山的大当家封一凡杀掉,老牛湾镇的差役们已经占住了黎峪山。”陆士招缓缓说道。 “什么?”樊立顿时一脸震惊,连身后走着的汪羊也是一脸骇然之色。 樊立曾听墨师陈通说过,那黎峪山的封一凡,在闭关之前的实力便很强劲,不在陈通之下。 能和一个墨师争高下,这种高手,竟然会输给姜庆? 樊立万万不能理解,他还记得刚刚到黎峪山时,见过姜庆的身手,他那时打个八当家常丰都还比较费劲。为什么才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他的实力竟能飞速发展到那个地步? “陆统领,这...这可能吗?”樊立产生说道。 陆士招微微笑道:“还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根本不了解姜庆的实力。” “陆统领的意思是,姜庆一直在我们面前隐藏实力?”樊立问道。 陆士招点了点头,漏出了然于胸的表情:“这件事情,我早已有所察觉,只是无凭无据不好凭空武断地猜测别人。他和黎铮之战,我已料到他必胜,是以并没有插手。” 樊立顿时有些恍然,他好像有点错怪陆士招了。他心中对姜庆的印象登时有了一种模湖的转变,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他心中尚有一些不解,又问道:“只是那封一凡已是六品,实力超绝,就连陈大师都无必胜的把握。而那姜庆充其量也才不足弱冠之年,怎么可能有杀掉封一凡的实力?”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所以我今天带着你们亲自来此,就是想调查一番,看看是否真的如我那飞鸟探报所说。” 樊立登时明白了陆士招今天来的目的,说话间,他们现在已经走到黎峪山的腹地,姜庆是否真的端掉了黎峪山的土匪,马上就可以得到验证。 又行了不久,三个人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之声。 这声音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而是各种各样的哭泣声,似乎是有一些人正在哭丧。 陆士招顿时止住了樊立和汪羊的步伐,轻声说道:“我去找个人过来问一下,你们在这里稍待,不要惊扰了他们。” “是。”樊立和汪羊立刻拱手道。 陆士招从密林中走出,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回来一个老汉。 那老汉身体瘦弱,脸颊枯皱,一看便是遭遇了很多虐待。看着樊立和汪羊,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 “这位老伯,你不要害怕。”陆士招从袖子里掏出一点银子,放在老者的手中:“我们是左近的江湖人士,想来询问一些黎峪山土匪的情况,不知老伯可否见告。” 那老伯收起银子,这才放下心来道:“黎峪山已经没有土匪啦。” “哦,那些土匪哪里去了呢?”陆士招继续问道。 那老汉眼含热泪,颤声道:“那些土匪都死了,大王们都被官差们杀死,人头都被割去送给官家了。” 果然!樊立心中顿时一惊,这个地界,有这种实力的差役,也就只有姜庆了。 姜庆终于拔出了老牛湾镇这毒瘤,不枉陈通大师对他的看好。樊立心中对姜庆暗暗夸奖。 不过紧接着,那老汉又恨恨说道:“就连俺们这些山民,也都被那些差役给杀了许多!” 一百一十九 调查二 樊立听到这句话,脑海中嗡得一下,顿时炸裂开来。 他沉声问道:“你说,那些差役不仅杀了土匪,还杀了山民?” 那老汉点点头,指了指前面那些山民:“他们这些人正在埋葬被杀死的山民,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樊立跃上一棵高树望过去。只见这一片空地上,果然立起了很多坟茔。坟茔周围很多还未入土的尸体,连棺材都没有,只能放在木板上。山民们带着临时制作的孝帽孝带,正在祭拜。 而远处有些差役,正在像看贼一样看着这些山民。 樊立跃下树来,问老汉道:“我们也可以去参与祭拜吗?” 他实在不相信姜庆会杀害这些山民,还是想上去问个清楚。 那老汉却连连摆手,说道:“这位小哥你可千万别去。俺们这些人都是有数的,一旦有新人过来,那些差役见到你们指定就把你们砍死了。” “他无缘无故砍我们干啥?”樊立有些好奇。 “一颗土匪的人头,便是十两银子。你们都要被当做土匪,砍了人头送去云中府核功嘞。”那老汉一脸郑重的神色。 樊立顿时有些理解了,他沉声问道:“莫非官差杀你们这些山民,也是为了拿人头核功?” “那是自然。”那老汉说道:“他们还起内讧了。我亲眼看到一个少年,拿着一根藤蔓上面的棘刺,杀死了他的同僚。应该便是争功引起的。” 樊立顿时沉默不言,他曾经去姜庆和黎铮战斗的现场看过,用藤蔓杀人,似乎正是姜庆的拿手好戏。 那老汉看三人不再问话,摸了摸怀里的银子,说道:“俺这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偷跑出来的,不能多耽搁,离开时间长的话那些官差会起疑的,俺先回去了。” 《修罗武神》 樊立从怀里也掏出一些银两,塞入老汉的怀中道:“多谢老伯了。” 那老汉一看又是银子,顿时大喜,连连道谢,然后离去。 等那老汉走了,三个人默默站在当地。 陆士招摸着胡须道:“那姜庆竟是一个杀良冒功的小人,这倒有些没想到了。看来我们还是介入晚了,竟然让那么多的山民枉死。” 随即陆士招又沉声道:“如果真是姜庆做的话,那他便是违背了侠义道。伤人者刑,杀人者死。这姜庆杀了这么多山民,我们墨门可不能坐视不管。” 樊立沉默半晌,轻声道:“我还是不信姜庆会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我曾经接触过他,他似乎是一个赤诚少年。” “赤城少年?”陆士招微微摇头:“樊立,你还是太天真了。赤城少年会向你隐瞒他的实力吗?他隐瞒实力的目的是什么?说不定便是为了骗我们墨门帮他做事,好让他获取衙门的赏赐。” “我觉得师父说的有道理。”汪羊突然开口道。他和姜庆并没有什么交情,此刻一听师父分析,越来越觉得姜庆此人有些不正常。 “那老汉还说,他曾经用棘刺当中杀了一个同僚。光凭这一点,便可以认定此人是个嗜杀之人了。”陆士招森然道:“此人以一人之力席卷整个黎峪山,实力强劲。如果他真是一个恶人,那便是这九州西北的一大祸害了。” “陆统领的意思是?”樊立感受到了陆士招的一股杀意。 却见陆士招眼睛盯着樊立,沉声道:“我会上报墨门,让墨门的长老会针对此人,发布罚恶令。” 樊立心中一寒,莫非这个姜庆,以后变成了自己的敌人了? 他立刻对陆士招说道:“这也只是猜测,不如让属下去一趟老牛湾城,调查一下吧。必要时,我和姜庆对峙。” 陆士招脸色不豫,说道:“樊立,那你可要想好了,这个姜庆实力强大,远胜于你。就连我都要谨慎对待。说不定你会有危险。” “是啊。”汪羊也在旁边道:“要不先不要轻举妄动,他的功法以木行和火行为主,咱们不相克。不若让门中能克姜庆功法的高手前来,比较稳妥。” 樊立摇摇头,沉声道:“两位放心,我不信姜庆是个屠杀山民的十恶不赦之人。我去去就回,当然,如果没有回来,正好证明姜庆是个大恶之人,倒免去了调查的麻烦了。” 陆士招一看劝不动他,叹口气道:“若你真想去,那便保重吧。” 樊立朝陆士招和汪羊微一拱手,立刻转身下山。 汪羊眼看着樊立离开,回头问陆士招道:“师父,要不咱们也跟过去,好歹可以保护一下樊立。” 却见陆士招摇摇头,轻声道:“樊立做事稳重,行动迅速。就让他去调查吧,我也不信姜庆是那种人,应当无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汪羊立刻躬身说道。 ...... 樊立撇下陆士招和汪羊,往老牛湾镇的方向狂奔。 他原本和陈通一起离开老牛湾,是陈通见到张晓枫后,命令他回来的。目的便是相助姜庆。 但是那天黎铮和姜庆战斗的时候,樊立要安置土桥外寨的居民,因此去晚了。待得去老牛湾城找姜庆时,他已经再次出发去往黎峪山了。 因此这一系列事情樊立并未能赶上。 这让他颇为遗憾。毕竟当时亲眼见到黎峪山的土匪掳掠人口时,樊立早已恨得牙根痒痒。 这次姜庆一举端掉黎峪山的土匪,樊立原本十分欣慰。但是说到姜庆擅杀山民,这樊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的。 他准备找姜庆和众差役对峙,通过他们的反应判断此事的真伪。 这是最直接的办法。 他是个速度型高手,步伐飞起,穿山越岭而走,很快便从黎峪山来到了老牛湾城。 只见此时老牛湾城非常热闹,城门大开,人潮涌动。两侧有擂鼓的,吹唢呐的,还有噼里啪啦乱响的鞭炮,无不在庆祝黎峪山土匪的覆灭。 姜庆作为最大的功臣,此时必定在城里。 樊立想到这里,顺着人流,往城内走去。只是他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背部有些发痒。 他随手挠了一下,也不在意。这两天来回奔波,一直没有洗澡,许是长虱子了吧。 而此时,他背部的嵴柱处,有两只极其细小的虫子,正附在他的皮肤上,慢慢地往肉里面钻。 一百二十 杀戮的欲望 樊立走进城中,此时的街道比城门口还要热闹。街上的米店酒家各种的店铺纷纷开张。 这些米粮店原本以为土匪会闹很长时间,便囤积了很多粮食,准备待价而沽。只是万万没想到土匪竟被消灭了,这些粮食顿时不值钱了,只好都贱卖出去。 但即使是贱卖,店铺中的老板小儿也都非常高兴,毕竟土匪没了,这个可是长久的好处。 樊立感受着这股气氛,心想樊立若是没有屠戮平明,而是只消灭了土匪,那他便是老牛湾镇的大英雄,墨门的大门也会向他敞开。但是他若是真的屠戮了平民,那么自己便要与他为敌了。 只是他心中还有些疑惑,他总有种感觉,陆士招彷佛并不喜欢姜庆,甚至对他颇有敌意。 甚至于陆士招竟还警告自己接近姜庆可能会有危险。这已经把姜庆当做了穷凶极恶的大敌来看待。 至于为何这样,他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这一切,都要问过姜庆之后才能知晓。 由于他心中对姜庆的印象很好,况且姜庆杀自己对他也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他并不觉得这一趟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由于人流所限,樊立的步伐并不快,只是顺着人群朝衙门处走去,他猜测姜庆此刻应当在衙门里面领功。 ...... 而姜庆此时却待在自己的宅子里。他将门窗紧锁,外面的热闹此刻他也并不太放在心上。 他盘卧在地,默默打开了自己的升级面板。 【功德值:4210】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内功: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青荆诀:第二重(0/6000)】 【石傀术:第一重(0/1000)】 【回春诀:第一重(0/5000)】 这一趟黎峪山,总共得了大概4000点功德值。其中2800点是杀死封一凡获得的,剩下的一部分是杀死黎峪山那些守卫的,还有拯救黎峪山山民的,总共加起来1000多点。 这4000多点功德值,选择性便很多了。 可以升级石傀术加上那些外家功夫。或者攒一攒升级回春诀。 回春诀虽然是第一重,现在却是姜庆主要招式的基础。 不管是控制和辅助用的青荆诀,还是杀伤用的赤炎诀,都需要回春诀的强大木行功法和回复力。 姜庆思来想去,还是绝对攒一攒升级回春诀。800点功德值并不难获得。 他对第二重的回春诀很是期待,说不定会让自己的实力再上一层楼。 现在的自己,已经是第七品具象境了,可以让自己的内力随心所欲的在外部变化。 虽然他每一门功法都算不上顶尖,但是贵在功法的门类多,两两相辅,便是奇效。尤其是木行和火行,配合起来相得益彰,实用无比。 而七品往上的第六品,姜庆此时并没有什么头绪。这一重的升级,似乎和内力无关,是要身体领悟到一种状态才行。 一旦到达第六重,便到了中三品的境界。按照武者的理论,下三品是让你触碰到这个世界的真正力量。中三品的境界会让你利用这些能量。而上三品则会让你超脱这种力量。 姜庆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先不急着想六品吧,提升武学功法,夯实战斗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还是要想想怎么获取800点功德值。 一想到要获取功德值,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杀戮的欲望。 以往杀的人,和杀人时的那种感觉,突然让姜庆的双手颤抖了起来。 那种做主宰者的感觉,如同神明一般对别人生杀予夺,从道德的制高点宣判别人死亡...... 放眼望去,一地的尸体,满目的猩红。 被他杀的李秀才,沙青和,赵武念,苏鹏全,黎铮和封一凡等人,躺在血泊中,但是双眼圆睁,静静地注视着他。 姜庆双眼通红,开始喘着粗气。 他抬起右手,甩了自己两巴掌,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他现在已经确认了,这个升级器,是有副作用的。让他武学提升的,真的是功德值吗? 还是别的什么? 这些他不知道,他唯一所知的是,如果没有这个升级器,自己可能就是张晓枫父亲张峰的那个命运。 或许自己会在一次偶然的冲突中,可能是得罪了别人,可能只是做自己的事情碍到了别人,然后就被无情的杀死。 只是,杀戮的感觉不停地在影响着他。他大喝一声,立刻撞开门窗,跌跌撞撞地走向井边,打出一大桶水来,将头勐往桶里掼去。 良久,姜庆才冷静下来,原本通红的双眼渐渐变为常色,心中也压制住了杀戮的欲望。 他抬起头来,扭头朝院外看去,隔着篱笆,院外很热闹,前所未有的热闹。 一支由镇民组成的巡游队伍正打着锣鼓,唱着民歌走在街巷中。周围跟着的人还轻声合着。 一个小孩儿拿着糖葫芦在外面疯跑,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大喊着让他慢点。 两个差役站在姜庆宅子的两侧,大声嚷着让这些人不要聒噪。 但这些镇民一反常态,对这两个差役丝毫没有惧色,反而躬身作揖,向他们道谢。 在他们眼中,虽然差役们时常作恶,但他们只要灭了黎峪山的土匪,那便是一群青天大老爷。 那两个差役看到他们作揖,一时间竟有些飘飘然起来,他们几时曾受到过如此尊敬? 姜庆坐在院子中,默默地听着众人在巷子里唱的关于杀敌庆功的民谣,充满欢快的气息。 他方才身体不适,准备再休息一会儿便去双庙村把土桥外寨的人都召回。 不过土匪受诛的信息传得很快,他们这会儿说不定已经知道了。 正休息间,突然,他看到队伍后面跟着一个汉子,竟是樊立。 而樊立此时也扭过头来,正看到坐在宅子中休息的姜庆。 两个人顿时相视而笑。只是姜庆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开心,而樊立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带着有些距离的礼貌感。 姜庆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动作。樊立将身子一纵,越过篱笆,进入到姜庆的院子。 守在门外的差役看到这个情况,立刻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擅入姜大人宅邸?” “无妨,是我的朋友。”姜庆摆摆手。 那两个差役扭头看到姜庆早已从屋里出来,立刻躬身行礼,然后扭头接着站岗。只是他们的身姿看起来更直了。 一百二十一 颓然 姜庆将樊立请进屋中,随手倒了碗热茶,笑道:“我正要去双庙村寻你呢,不知道那边土桥外寨的百姓和沙龙帮怎么样了?” “他们没事,姜兄弟放心。”樊立说道:“我听说姜兄弟把黎峪山给踏平了?连封一凡都给杀掉了?” “正是。”姜庆点点头:“我本来以为和他们是一场恶战,到最后会不得不跑,谁知道侥幸胜出,不知道晓枫和陈通大师现在到哪里了,让我那晓枫妹子回来还来得及吗?” 樊立问道:“怕是来不及了,张晓枫应当是已经拜了陈大师为师。她已是我墨门中人,今后的行动恐怕不会很自由。” “难道连夫君都不能得见吗?”姜庆顿时疑惑道。 樊立摇摇头:“墨门不以家庭为念。既进墨门,就都是兄弟姐妹。夫君若不是墨门,那么便会有诸多不便。如果同为墨门,至少还可以同进同退。” 姜庆顿时默然。不过他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能铲除那些土匪。看来想让张晓枫回来,日后要慢慢想办法了。 不过说不定这个女人会适应墨门的环境呢? 姜庆认为张晓枫之前之所以会跟着自己,无非也就是父亲死了她没有了依靠。自己承担的,大概也就是一个父亲的作用。 他摇了摇头,暂时不再去想张晓枫这个问题,留到以后解决吧。 说完张晓枫和土桥外寨的问题后,樊立一脸凝重的看着姜庆,沉声道:“姜兄弟,有件事情我要跟你确认下。” “樊兄请讲。”姜庆察觉到樊立的表情似乎不对,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姜兄弟是否为了立功劳,而杀害了黎峪山林场里的山民?”樊立开门见山问了出来,然后开始观察姜庆下意识的反应。 却见姜庆并没有一丝的慌乱,也没有一丝的抵触,只是眼睛和樊立对视着,郑重说道:“那些山民是被土匪屠戮的,我绝没有杀良冒功。” 樊立见姜庆说的郑重,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从下意识的反应来看,姜庆的表现说明他似乎并没有说谎。 “那或者,是你们官府的差役杀的?”樊立又问道。 姜庆又摇摇头。官府的差役虽然有这个心思,姜庆为此还杀了一个捕头,但是他们最终也确实没有杀山民。 “关于官府杀良冒功的事情,是谁告诉樊兄的?莫非樊兄去过黎峪山了?”姜庆反问道。 “正是。黎峪山的一个山民告诉我的,一个老者。”樊立点点头道。 姜庆心中闪过疑惑,林场那些山民,大部分死于土匪之手,那个老者明显在说谎。但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这就十分奇怪了。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对樊立道:“我知道你墨门很注重这种问题,跟你们一样,我也接受不了杀良冒功。要分辨出我和那个老者谁说谎很简单,我们衙门去一趟即可。” “那些从黎峪山带回来的土匪和头颅此刻正摆在衙门的门口,供人围观,我们去检查一下那些头颅,是否是山民的,就能判断出我们是否杀良冒功了。” 樊立听到姜庆这些话,心想果然是个解决办法,他立刻点点头。 土匪的头颅和山民的头颅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肥头大耳,一脸横肉;一个则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的脸颊瘦削,脸上布满做工磕碰到的伤口。直接检查头颅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只是,这种对峙看起来挺伤人的。 “姜兄弟,请见谅,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的。”樊立微微致歉道。 姜庆点点头表示理解。 “樊兄,请吧。”姜庆站起身道。 樊立看姜庆一副无愧于心的样子,心中竟颇为高兴。他其实也不信姜庆是那种杀良冒功之人,如果真的不是姜庆做的,那么这件事情就皆大欢喜。 他站起身来,准备和姜庆一起去衙门一探究竟。 然而,当他站起身来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到背部竟有一阵刺痛。之前背部有微微的瘙痒,但是他没有在意,现在却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他立刻将手伸到后面,想要抓住些什么。 下一刻,樊立突然觉得自己的脊椎似乎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一下,他脸色顿时大变,手往前伸出,想要抓住眼前的姜庆。 可是他手刚刚伸出去,便没有了力气,似乎有无数的刺刀在他体内横行霸道,自己的内脏已经被全部搅碎。 “你....”樊立一句话没说完,眼睛看着姜庆,露出浓浓的不甘心,然后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终一片黑暗。 姜庆看到樊立突然停滞,手想要伸出,却无力的垂下。他心中疑惑,立刻伸手,想要扶住樊立。 不过,他还没有伸手,突然看到从樊立的胸前穿出一根藤蔓,竟和自己召唤出来的一模一样。 只见藤蔓的尖牙上挑着一些血肉组织,从胸腔穿出时还带起一片血雾,显然已经将樊立的心肺洞穿。 接下来,樊立的手臂,腰腹,大腿也都突出尖锐的藤蔓,樊立的身体顿时血流如注。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樊立的内部长出,然后将樊立的全身组织都破坏了。 姜庆立刻走上前,扶住了樊立的身体。 樊立的眼睛圆睁,直愣愣的看着姜庆,但是已经僵直,也没有了鼻息。看起来已然毙命,竟是死不瞑目。 姜庆的回春诀第一时间发动,想要对樊立做最后的抢救。 顿时两人之间青光大盛,一股极为强烈的内力气息发散出来。 这股气息立刻惊动的门外的两个差役。两人立刻扭头望去,发现姜庆抓住方才那个进院的人,正在发动内功。而那个人浑身冒血,身上爬满了藤蔓。 “姜大人....是在杀人?”一个差役脸上露出极为惊恐的表情,颤声说道。 另外一个差役也是吓得脸色惨白,心中寻思着这不是姜大人的朋友吗?怎么突然就动起手了?而且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而街上的一些行人也注意到了篱笆内的姜庆和樊立,纷纷隔着篱笆朝院子里看过来。 姜庆并没有在意守卫和行人的围观,他正在使出全身的力气来治愈樊立。不过樊立体内的那种植物竟强大异常,在樊立死后仍然在不停的生长,不断有藤蔓刺破樊立的身体,长出体外。 樊立的血流得越来越多,也溅了姜庆一身。但是姜庆毫无察觉般努力为樊立疗伤。 过了好一会儿,姜庆颓然的放下手,将樊立缓缓的放在地上。 眼前的樊立已经是遍体都是藤蔓,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完好的地方,整个身体都沉浸在血液之中。 姜庆愣在那里,浑身也都沾满了鲜血。 一百二十二 查验尸体 “杀人啦”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街上的人群顿时乱了起来。 有些人不顾一切的往外面跑有的人则不过一切地冲过来凑热闹。 姜庆抱着樊立只是在寻找任何能够救治的可能性。 门口的两个差役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人摆着手把巷子里的人不停地往外轰另外一个人则飞奔着去禀告堂尊。 他们虽然十分惊讶,但是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这姜庆连同僚都说杀就杀杀个朋友又有什么稀奇? 衙门此时热闹非凡一大堆的头颅被摆在县衙门口另外还绑了十二个土匪出来受万民唾弃。 知县杜如梅原本正在县衙门口笑眯眯地接受众百姓的称颂,突然接到差役的报告说是姜庆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家院子里杀了人。 慌得杜如梅连忙带着宋全乘轿子往姜庆的宅子跑去。 等他紧赶慢赶走到姜庆宅子所在的巷子之时外面已是围了很多人。 几个差役将人群隔开,然后护着杜如梅和宋全走了进去陈班头在后面跟着。 杜如梅进到院子中只见满地的鲜血和躺在血泊里面的一条汉子。还有蹲在汉子旁边的姜庆。 他看着远处那些围观的群众众目睽睽之下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显然民众们对一个班头随意杀人也是感到十分惊悚。 他轻声咳嗽了一声试图圆场道:“此人乃黎峪山贼寇余孽因心存怨恨潜入城中妄图对姜大人行刺幸好姜大人武功盖世诛杀此贼。” “来人呐”杜如梅又对左右差役道:“快把此贼拖下去和那些土匪的尸首放在一起。” 众差役立刻会意正要去抬尸体却听姜庆突然开口道:“慢着。” 差役们立刻愣在那里。 “此人不是贼乃是一个江湖上的侠客。”姜庆缓缓说道脸上露出落寞的表情。 杜如梅顿时老脸一红有些尴尬。他想为姜庆遮掩,但是却被姜庆无情地打脸。 “不管你们信不信此人不是我杀。”姜庆郑重道。 杜如梅听到姜庆如此郑重的为自己开脱顿时一愣。他其实不在乎姜庆到底杀没杀人毕竟这姜庆杀得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多此一人不多少此一人不少。 宋全却立刻说道:“姜大人行事光明磊落您既如此之说那便一定不是您杀的。” 他说这些话心中却颇不以为然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姜庆不管他们信与不信又问道:“捕头书办和仵作何在?” 宋全小声道:“李捕头已经被您已经死在黎峪山了尚没有选出新的捕头。” 姜庆点点头说道:“那就把书办和仵作请过来吧。” 宋全慌忙让差役去叫人。不一会儿的功夫书办和仵作便匆忙赶来。 姜庆一看那个书办是柳伯之前自己点卯的时候还给他塞过银子也算是老相识了。 不过此时那个书办再也没有向自己索贿的勇气了只是战战兢兢看着自己。 “请仵作随我一起查验尸体柳伯你搬张桌椅过来记录。”姜庆沉声说道。 两个人立刻行动起来。柳伯拿来笔墨纸砚,然后拉了张桌子坐在尸体的旁边, 而仵作则跟姜庆一起蹲在地上开始仔细检查起尸体来。 “此人从胸腔到大腿,浑身都是贯穿伤伤口处突出的藤蔓应该为致命的凶器。”仵作抚着下巴分析着:“共有十五处之多。胸口三处腹部四处腰部三处胯部二处左腿二处右腿一处。伤口呈放射状排列。” 姜庆和仵作比划着樊立伤口藤蔓刺出的方位和距离相互看了一眼突然就有了些许的发现。 姜庆立刻将樊立翻转过来他的背部中心有一个鼓起的肿包。 他伸出两根手指两根尖锐的棘刺立刻从手指上长了出来然后肿包出刺去。 一时间一股血液从肿包处冒了出来看起来极为血腥可怖众人的脸上都是一阵抽搐。 姜庆用手指在樊立的脊背处鼓捣了半天从伤口里面掏出一个球状的根茎出来那些伤口处的藤蔓也跟着牵动起来。 他凑近了观察那球状根茎兀自还轻轻晃动着根须尚有生命力。 现在情况已经明了是这一个植物潜入樊立的脊椎然后突然生长起来在一瞬间的功法就将樊立的身体洞穿。 姜庆一边暗暗戒备一边问仵作道:“这是什么东西?仵作可否知晓?” 那仵作看了半天摇了摇头:“此物前所未见只是这藤蔓的形状倒和倒和” “和我方才手指上长出的藤蔓有些相像?”姜庆问道。 那仵作顿时唯唯诺诺不敢搭话。 姜庆看向柳伯说道:“把我们刚才说的话和这根茎的情况都记录下来。” “是是。”那柳伯连忙说道然后动笔如飞。 姜庆顺手将这个根茎捏爆防止它死灰复燃再度伤人心中却在暗暗寻思。 这个种子正如仵作所说见所未见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功法驱使的? 而且是怎么进入樊立体内的是刚刚种入的还是早就种入的? 如果是刚刚种入的那么敌人应该在刚才的人流之中。只是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做事情自己应当有所察觉才对。 而且刚才樊立是在质问自己本身的警惕性就非常之高巷子里那些人离自己和樊立两人尚有一段距离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得逞? 姜庆对这个种子一无所知也就无法做出有效的判断。 他只是隐隐觉得能趁樊立不备将种子无声无息的置入他的身体的应当是樊立并不会防备之人。 是难民还是他墨门的兄弟? 总不会是陈通吧? 姜庆思索了一下突然想到前些日子陈通离去时说墨门有一个新的统领代替了他紧接着就让陈通和樊立一起离开了。 现在樊立回来会不会是引起了那个新统领的不满? 姜庆大胆猜测着但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他对这个猜测缺乏有效的信息支撑纯熟胡乱猜测。 这个暂且不管那么到底谁会想至樊立于死地而且刚好是在跟自己独处之时? 这明显是嫁祸自己一石两鸟。 跟自己和樊立同时有仇的姜庆只想到了黎峪山的土匪。莫非封少红回来了? 姜庆眼前似乎笼罩了一层黑雾一时间思虑繁杂心乱如麻。 一百二十三 问罪 想了半天姜庆并没有什么头绪决定暂且放弃猜测凶手是谁开始默默分析起这件事情的结果来。 现在樊立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凶器还是跟自己功法很像的藤蔓。无论如何姜庆自觉已无法摆脱嫌疑了。 那么这件事情便造成了两种后果。 樊立枉死自己则背上了杀害墨门中人的罪名。如果无法洗清罪名,自己将会受到墨门的无情追杀。 他记得陈通曾经说过墨门是一个同仇敌忾的教派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墨门的兄弟。一旦一个墨徒受到欺负那么墨门会不计代价地为他复仇。 这是从千年之前就已经流传下来的传统。 如果这个传统还在的话那么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便很不好过了。 姜庆自认自己没有办法以区区一人之力对抗整个教派所以必须想方设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这也是他为何叫衙门的仵作验尸并且让衙门的书手记录的原因。目的便是留下证据,以便于日后向墨门说明情况。 同时樊立是他的兄弟他心中已存了替樊立报仇雪恨的心思。只要保存好尸体将来不怕找不到凶手。 只是现在应当怎么做? 是否应当向墨门报告这件事情?最好能想办法通知到陈通毕竟樊立是他的属下。 那么要怎么通告呢?双庙村的那个墨门姜庆此刻已经不再信任只能以别的渠道通告。 想到这里他对杜如梅沉声说道:“杜大人请进房间一叙。” 杜如梅立刻点点头他不知道姜庆想说啥示意宋全一起跟了进去。 三人走进房间姜庆对两个人开门见山道:“好教杜大人得知今日死的这个人是墨门中人身份是墨徒。” 杜如梅和宋全听到这句话顿时都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都知道墨门的规矩这个教派势力强大堪比一个大国。纵使他们所在的大夏国不喜欢墨门却也从来不敢轻易得罪墨门。 如今在老牛湾镇的地界上死了一个墨徒,日后便有说不清的麻烦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杜如梅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宋全小心翼翼道:“这个墨徒莫非和大人有仇?” 姜庆摇摇头:“不管二位相信与否此人并不是在下所杀。相反我和他惺惺相惜称得上是朋友。” 宋全顿时舒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大人杀的还好只是接下来的难点是如何找出凶手洗清咱们的嫌疑。” 杜如梅缓缓摇头这宋全说得倒轻巧却很难办到。如果在调查的期间墨门上门来兴师问罪这可如何是好? 姜庆看两人面有忧色沉声问道:“在下还是想着与其躲避不如开诚布公主动商谈以显示我们的坦荡无愧。咱们云中府可有联系墨门的方式?” “老牛湾镇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墨门据点么。”杜如梅说道。 不过他刚说完这句话,便理解了姜庆的意思。他是对双庙村墨门据点不可信,才会问自己是否还有其他的墨门据点在云中府。 宋全则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据属下所知云中府似乎并没有墨门的据点。盖因镇北王府不喜墨门。双方在东边的边界还多有龃龉和怨怼。” 姜庆微微气馁难道只能等墨门找上门来吗? 杜如梅试探道:“不如咱们把这件事情压下来毁尸灭迹当做无事发生?” “不太现实看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墨门也不是吃素的而且附近还有一个墨门的据点。”宋全摇摇头第一次反驳堂尊的话。 众人正在商议间突然听到门外有差役喝到:“什么人竟敢闯入命案重地还不赶紧退出去” “在下墨门陆士招。”一个声音淡淡的响起。 姜庆一听这句话顿时一惊杜如梅和宋全还在讨论毁尸灭迹当无事发生但是人家转眼间便找来了。 他一个箭步便冲出门外。只见院子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个子又瘦又小但却一副宗师的气势在他身后站着一人赫然便是姜庆之前见过的汪羊。 几个差役将两个人围住不让两个人闯入院子。 姜庆不动声色的走到樊立的尸体旁看向两个人。脚下樊立的尸体已经被盖上了一块白布。 陆士招和汪羊的眼神转向姜庆阴冷而又充满敌意。 “这位便是横扫黎峪山的姜庆姜大人吗?”陆士招问道。 姜庆点点头拱手道:“正是阁下是?” “墨门统领陆士招。”陆士招沉声说道:“敝派有一位墨徒名叫樊立不久前曾经来找你不知姜大人可曾见过他了吗?” 姜庆沉默不答既不说见过也不说没见过。 却见汪羊早已沉不住气指着姜庆身后那个白布盖着的尸体道:“师父别听他废话了这狗贼说不定已经对樊立下手了” 说着他随手推开围在他们周围的差役往尸体处狂奔。 他和陆士招原本在黎峪山突然听到师父说有飞鸟信使掠过老牛湾镇传来信息说樊立出事了。 他立刻惊慌立刻和师父来到老牛湾城一探究竟。此时看到姜庆脚下盖着白布的尸体心中已是凉了半截看到姜庆已是燃起了冲天的杀意。 姜庆眼看着汪羊奔来右手立刻一抬一股土桥直立而起顿时挡住了汪羊前进的脚步。 他随即快速弯腰掀开白布的一角将一个符箓贴在樊立的尸体之上右手捏了个诀心中默念土遁符箓的口诀。 下一刻樊立的尸体顿时沉入地底消失不见。 他这一招是心中早已想好的。他不信任双庙村的墨门据点因此绝对不会把樊立的尸体交给这两个人。 汪羊一拳打碎土墙却刚好看到姜庆驱动口诀将樊立通过土遁藏了起来。 他顿时大怒看着姜庆目次欲裂。 这下连陆士招也微微动容他没想到姜庆会如此当机立断竟当着自己的面将樊立的尸体运走。 土遁符箓距离极长而且不好掌控方向一旦施法成功再找起来便会十分困难。 “姜庆那明明就是我樊立的尸体你欲盖弥彰又有何用?还是赶紧把尸体交出来吧。”陆士招一脸阴沉地看着姜庆。 “快点把樊立交出来”汪羊眼中透出极大的杀意已是随时想要动手。 姜庆摇摇头:“樊兄死于非命但凶手却不是我。” “那你为何隐藏樊立的尸体?”汪羊问道。 “老实说我并不信任你们所以不能把尸体交给你们。”姜庆开门见山道。 汪羊气极反笑心想此贼明明杀了樊立现在心虚却用如此可笑的理由作为借口。 陆士招却不再言语只微微抬起了他的右手。一时间杀意弥漫开来。 姜庆私藏尸体欲盖弥彰现在出手已是合情合理。接下来只要全力出手诛却姜庆便即功德圆满。 牺牲一个樊立便能扫除这一个障碍得到一千石蛮族的红粟这次很值。 一百二十四 冲突 陆士招虽然看起来又瘦又小,但是当他抬起手时,立刻便有一股浓烈的杀意在他的周围淡淡升腾起来。 不仅姜庆感受到了,连身边的差役,和周围的百姓都感受到了。他们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杜如梅和宋全躲在姜庆家的客厅里面,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汪羊注意到师父的杀意,不自禁的也让在一旁。他不是陆士招的亲传弟子,但是却十分清楚陆士招的实力,一旦他露出这种杀意,便是要震慑所有人,让不相干的人感受到危险,速速远离。 然而姜庆的脸上却并没有惧色,也将手抬起,做出战斗的姿态。 陆士招轻声道:“年轻人很有勇气,可是你真的有实力和我交战吗?” 姜庆并不答话,老实讲,他现在也只是七品而已,眼前这个陆士招,是墨门的统领。比封一凡和陈通还要强的存在,至少是六品之上的实力。 七品和六品,几乎可以算是稚子比之大人,除非是偷袭或者功法克制,否则便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陆士招看姜庆不答,沉声说道:“交出樊立的尸体,随我一起去墨门受审,我可以在此饶你一命。” 他在遵循墨门的规矩,那便是受刑者要先受审,然后才能受戮。墨门作为正道门派,不重私斗而重公审。这也是为什么陈通到老牛湾镇之后,会先派樊立去收集黎峪山土匪做恶事的证据,然后由墨门总舵定罪,依律再对黎峪山进行处罚。 定罪的基本原则便是杀人者死,伤人者刑。 现在陆士招和汪羊认定姜庆杀墨门,那姜庆是一定要受死的。但是死之前要受审,不能由陆士招和汪羊因仇怨私杀。这才符合墨门的行事做派。 只是,如果姜庆胆敢反抗,那墨门弟子便可便宜行事。 所以不管陆士招愿不愿意,他的第一选择都是要姜庆交出樊立尸体,然后压到墨门总舵受审。 他说完这句话后,杀意不减,定定地看着姜庆。他心中希望姜庆拒绝,然后拉开架势和自己干上一架,那么自己就有杀他的理由了。 虽然压往墨门的途中也有机会直接杀了他,但是在这里直接将他杀死最是简单直接,一了百了。 姜庆听到陆士招要将他带到墨门总舵受审的话,心中顿时有些纠结。 他正想要向墨门自证,如果被陆士招送到总舵,岂非一条接触总舵的渠道? 就算这个陆士招有问题,他也不相信整个墨门都有问题,况且那里还有陈通。 姜庆相信陈通绝不会有私心。 他思索着,放下双手,轻声道:“在下绝不是杀害樊立的凶手,我可以跟你们去墨门辩解清楚。” 陆士招有些意外地看了姜庆一眼,随即对汪羊道:“汪羊,刺穿他的肩胛骨,捣毁他的丹田,然后将他带走。” 姜庆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刺穿肩胛骨,便损伤了内力行至肩部和手部的脉络,捣毁丹田,便是破掉了自己内力的根基。 “慢着!”他立刻摆手阻止汪羊的步伐,沉声道:“你废我武功,意欲何为?” “我墨门嫌犯,都是这个待遇,怕你路上犯事,不服管教,仅此而已。”陆士招冷然道。 “把我武学废了,那我不就任你们宰割了吗?”姜庆眉头一皱。 “你以为,你武功不废,就不会任我们宰割吗?对我而言,你根本毫无还手之力。”陆士招语气森然。 姜庆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鲁莽之人,但是也绝不可能将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上。 废掉武功等于跪在地上折戟乞怜,届时对方想弄死自己,也只是易如翻掌而已。 与其窝窝窝囊地死,不如轰轰烈烈的大战一场,于绝境中寻找一丝生机。 想到这里,姜庆不再纠结,对陆士招轻声笑道:“在下虽然无愧于心,但是也不敢轻易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奉上。” “看来姜大人是想寻死路了。”陆士招轻声道,脸上杀意再次腾现。 姜庆搓着手,说道:“非要在这里打吗?你们墨门是否也不顾忌百姓的死活?” 陆士招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城里的镇民确实是太多了,如果在这里交战,那么会波及到非常多的人。 他虽然并不把这些人命放在眼里,但是他身为墨门的统领,也不得不装装样子。 “城外一战。”陆士招用手指向城外。 姜庆点点头,这一战他避不开了,如果赖在城里面,他认为陆士招可能会无视镇民,直接开战,那到时候就是自己连累了这些镇民了。 他在心中默默思索着接下来要用到的战术。他并不了解陆士招,但是从他的身形来看,应当是御兽门的。 毕竟除了御兽门,五行门,道门或者其他门派,都十分注重自身的功力锤炼,不会瘦成这个样子。 不过他也并不太理解六品的功法,不能以常理度之。 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许多进攻的连招,之前的黎峪山之行让他获利良多,如今未必没有机会对抗一个六品以上的高手。 他轻舒了一口气,本来以为消灭完黎峪山的土匪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但是现在却突然遇到了最为凶险的一战。顿时有点福兮祸所依的感觉。 汪羊看到两人转身往城外走,知道大战一触即发,有些担心的走到陆士招旁边,轻声道:“师父,此人颇得陈大师青睐,和樊立的关系也是很好,可能另有隐情,希望师父只要将他擒住就好,不要伤他性命。” 陆士招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汪羊立刻说道。 陆士招眼神逐渐转为阴冷,这个汪羊又蠢又不听话,屡次顶撞于他,让他此刻感到有些生气。 ‘跟陈通待了一段时间,整个人都变得优柔寡断起来。此徒弟,不要也罢。’陆士招暗暗想到。 不过现在不是和这个徒弟置气的时候,还是要尽快解决姜庆为好。 这小子虽然是七品,但是内力极为深厚,也是不可掉以轻心。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城门,双方都在默默想着战术,因此脚步显得很郑重。 只是,刚出了城门,姜庆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之前遇到的那个北军都督府镇抚司的镇抚袁凯,身后跟着两个差人,正信步往城门口走来。 一百二十五 参见 姜庆看到袁凯的身影,登时一愣,想不到镇北王府的行事竟然如此有效率。 云中府的报功奏折到现在都还没有信儿,而镇北王府的官员竟已经核完功返回了。 袁凯看到姜庆和一个瘦小的老者走出城门,顿时也是一愣。他敏锐地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敌意和杀意,笑呵呵道:“哟,这是唱得什么戏啊?你们俩这杀气腾腾的,莫非是来迎接我?” 姜庆微微一笑,说道:“袁大人说笑了,此人是墨门的统领陆士招,冤我杀了他们墨门的人,来此擒我的。” 袁凯顿时夸张叫道:“哇,原来是墨门的统领大人。姜庆,你怎么惹了一个这么强的祸害。” 眼见来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搅局,陆士招原本眉头微皱,一听到这个人竟然公然称墨门统领为祸害,心中顿时一凛,锐利的双眼看着袁凯问道:“阁下何人?为何出言不逊?” 袁凯却微微一笑,脸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我啊,神刀手袁凯,北军都督府的一个小兵而已。” 陆士招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顿时一副嫌憎的神色,冷笑道:“我说谁会如此之狂,原来是狂刀袁凯。” 姜庆察言观色,发现这陆士招竟然对袁凯非常忌惮,而袁凯则对墨门怀有明显的轻视和敌意,不知道他和墨门之前有什么过节。 而且这袁凯竟然还有狂刀这个外号,原来神刀手是他自封的,果然是个狂人。 他本来对今天这场大战没有什么把握,但是如果能说动袁凯加入的话,那么胜率便又高了几分。 不过,此刻袁凯和陆士招之间已经在怒目而视了,姜庆突然发现似乎不需要自己说动了,这姜庆竟对墨门如此敌视。 陆士招冷哼一声,对袁凯说道:“今日在下要捉杀害我墨门的凶手,无暇理会袁大人,改日一定向袁大人亲自讨教。” 遇到袁凯这个变数,陆士招心中顿时有些不安,此人身后的背景是镇北王府,乃是这个地界的最强势力。他只能说这些场面话,然后尽快处理掉姜庆。 却听袁凯直接问道:“你要捉拿姜庆吗?这怎么能行?” “这个跟袁大人没什么关系吧!”陆士招一脸阴霾。 “怎么可能没关系呢?”袁凯顿时十分夸张地叫了起来。 他大踏步上前,然后将姜庆拉在自己身后,就像护媳妇儿一般。 “姜大人可是我们镇北王府的人啊,你想捉拿镇北王府的人,能说跟我没有关系吗?”袁凯高声道。 “袁大人说笑了,他明明是衙门的人。跟你们镇北王府有什么关系?”陆士招冷冷说道,同时心中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却见袁凯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暗红色的奏疏,用丝绢包裹着,看起来异常华美。 “奉镇北王旨意,着老牛湾镇班头姜庆擢升为偏头关左路千户所千户,西山营把总。旨到即可赴任,与镇抚袁凯共同回北军都督府复命。”袁凯大声将刚到的这个任命念了出来。 “这...”陆士招顿时有些懵神,偏头关,处在蛮族与云中府的中间地带,是个紧要的防御要冲。 而这个地方的千户所千户,少说是个正五品的武官,责任至重。他怎么也没想到,姜庆一个小小的衙门班头,竟然一跃升为镇北王府的地区军事长官。 虽然官职不大,但是显然已是这边关地带的新贵。 姜庆郑重的躬身接旨意,他此刻心中并没有特别的感想,只觉得自己这条命似乎是保住了。 “姜庆,我镇北王似乎很看好你啊,一上来便是这么重要的职位。”袁凯拍了拍姜庆的肩膀,脸上带着笑嘻嘻的表情。 姜庆微微躬身逊谢,千户所的千户,领导一个千户所的军队,具有独立和蛮族作战的权力。算是守护一方的小长官了。 他知道这袁凯在其中一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否则那镇北王又没见过自己,为何会给自己如此重要的职位? 只见陆士招沉吟半晌,咬着牙说道:“镇北王府,好大的屏障。可是杀我墨门者,不管什么身份,我墨门都万万不会放过的。” “你想对我镇北王府的军官出手?”袁凯脸上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但是眼神却变得非常锐利。 “有何不可?”陆士招脸上再次现出杀机。 “如此,我不介意和姜庆一起跟你这个小老头玩玩。”袁凯沉声问道。 陆士招面部肌肉微微耸动,这个狂刀袁凯果真是讨厌,将姜庆护在身后,似乎变成了姜庆的话事人。 姜庆从袁凯的身后走出,脸上的表情极为郑重,现在既然有袁凯的帮助,他心中此刻竟然真的产生了和陆士招动手的念头。 ‘不知道杀了陆士招,会不会有功德值的增长呢?’姜庆突然产生了一样的念头,一股杀意涌上姜庆的心头。 陆士招观察到姜庆的表情,心中竟不由自主产生了一股惧意。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七品的弱者产生了惧意,关键是此人脸上的杀意实在是太可怖了。 他心中顿时十分疑惑,他作为御兽门高手,对危险有一种天然的预警,此刻的惧意,似乎说明姜庆的实力已经威胁到了自己? 为什么一个七品的武者,会有这样的威慑力? 陆士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动手的勇气。 袁凯看到陆士招的表情变化,以为他是怕了自己和镇北王府,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神情。 “小老儿,想要动手吗?”袁凯大大咧咧地说道。 陆士招深深地看了姜庆和袁凯一眼,不再说任何话,转身离开了老牛湾镇。 汪羊跟在身后,看到师父突然放弃,也只好跟着一起灰溜溜走了。 姜庆目送着陆士招离去的身影,知道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下次相见,不知道还有没有今天这样的幸运。 ‘他会不会是杀死樊立的凶手呢?’姜庆心中产生了一丝疑问。 城内,杜如梅和宋全看到危机解除,顿时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杜如梅讪讪笑着,说道:“姜大人,那两个恶徒终于走了......” 他又看到袁凯到来,急忙躬身道:“参见袁大人。” 袁凯走上前,亲切的拍了拍杜如梅的肩膀:“杜大人,姜大人如今荣升偏头关左路千户所千户,西山营把总,你是不是也要参见一下?” 杜如梅顿时一脸狂喜,朝着姜庆立刻跪了下去,大声道:“卑职杜如梅参见姜千户。姜千户踏平黎峪山,救我老牛湾镇万民,实乃老牛湾镇的救星!” 后面的差役和居民一看到堂尊杜如梅跪下,也都跪下喊道:“参见姜千户。” 姜庆看到前面黑压压的跪倒一片,突然有了一种无法承受的感觉。他心中百感交集,喉头突然有些哽咽,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一百二十六 更喜欢了 “众乡亲们请起。”姜庆沉声说道。 众人缓缓站起,站在城门两侧,恭敬之情溢于言表。 他脸上表情平静,心中却在翻江倒海。他其实从头到尾也只是想增强自己的功力而已,却无形中变成了老牛湾镇的大恩人。 这些人的谢恩让他受之有愧。他其实并不想做救世主,这会让他有一种沉重的心里负担。 毕竟他自觉不是真正的侠客。 却见袁凯在一侧默默地观察着姜庆,发现他受人下跪的时候,并无得意之情,有的只是不安和举足无措。 他心中暗暗想到,这姜庆看起来并不是一个自满自得之人。身为将领,最切忌的便是飘飘然,这样会失去戒备之心。 不管再高的高手,一旦失去戒备之心,便会被人趁虚而入。 他心中对姜庆的满意度又加了几分,笑呵呵的上前扶起杜如梅道:“杜大人,你也有分润之功的。” 杜如梅被袁凯搀扶起来,顿时受宠若惊,忙哆嗦着手,笑道:“卑职不敢贪天之功,只绵尽薄力而已。” 这是谦逊之言,但是宋全知道知县真的只是绵尽薄力而已。 却见袁凯哈哈一笑,说道:“恭喜杜大人升任按察使司佥事,云中左路兵备道。这个官职还可以吧?” 杜如梅听到这话,顿时大喜,连手都颤抖起来。 按察使司佥事是个正五品的官职,而知县只有正七品,这下足足生了两级。而且云中左路包含着清河县,老牛湾镇和偏关这三个地方,地区足足扩大了三倍。虽说兵备道这个官职,在按察使司主要是运送粮草,缉捕强盗的工作,不关民生,不涉民政,但是由于这个职位是为军队服务,实际上是镇北王府的官职,因此有凌驾于地方政府之势。 杜如梅一下子从云中府的一个基层官员,变成了镇北王府的实权者,因此顿时感觉志得意满起来。 袁凯拍了拍杜如梅的肩膀,说道:“杜大人,先别急着高兴。你这个官职,实际上要向两个地方述职。一个是北军都督府,一个是云中府和按察使司。位置是至关重要的,你可要注意调和好,一个不小心,便身败名裂啊。” 杜如梅连连点头,笑道:“大人放心,在下自此之后只有北军都督府一个上峰,任何时候,都以军队为先,绝不做贻误战机的蠢事。” 袁凯这才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在云中这个地方,镇北王府是最大的势力,其名下的北军都督府在不断蚕食着云中府的势力。大夏朝的朝廷在这里说的不算,只有镇北王府才说的算。 不过这也跟朝廷的腐化糜烂有关,跟镇北王府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杜如梅对这种站队问题根本没有任何犹豫。 他对袁凯赔着笑道:“好叫袁大人得知,自大人走后,姜大人已经将黎峪山的贼首封一凡击杀,将黎峪山一举荡平!” 他说完这句话,等待着袁凯的表情。这次的功劳,可比之前击杀黎铮的还要大。 上次的功劳就一下子升了两级,如果加上这次的功劳,岂不是可以再升一级? 却见袁凯并没有表现出期待中的惊讶表情,而是淡淡一笑说道:“这个我早知道了,要不然你以为能给你连升两级?” 杜如梅听到此话,立刻讪笑道:“是,是,大人果然消息灵通,什么都瞒不过大人的眼睛。” 袁凯说到这里,转身看向姜庆,说道:“姜庆,你是怎么做到的啊,以七品武者击杀六品境界的高手。” “袁大人,此事说来话长。”姜庆客气拱手,准备将过程如实道来。 却见袁凯立刻摆摆手,一脸嫌弃道:“对我你就不要客气了,你直呼我名字也可以,叫我神刀手也可以。咱以后,便是同一个战壕的兄弟了,用不着那么客气。” 他对杜如梅一副大大咧咧官威十足的神态,但是面对姜庆却像是面对多年老友一样,有着一股亲和力。 姜庆微微一笑,神刀手这个名字也太中二了,也亏这个袁凯能说出口来。 “袁大哥,可以吧?”姜庆笑道。 “都把老子叫老了。”袁凯摆摆手,说道:“走,带我去看看封一凡吧。” 两个人并肩走在前面,杜如梅和宋全小心翼翼跟在后面,一起往衙门口走去。 在去衙门的过程中,姜庆将在鲤鱼山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袁凯。 袁凯听到青龙杀掉封一凡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对于青龙一族,他也是有所了解的。这是一群生活在东海仙山上的族类,不太涉足人类世界。但是纵观几千年的历史,青龙一族一直在东边搞事情,并不是善类。 而且它们杀起人类来从来不心慈手软,这点和人类是一样的。因为人类杀起其他族群来,也是毫无怜悯之心。 而当他听到姜庆杀掉了想要杀良冒功的李捕头时,眼神突然一凛,看向姜庆。 只见姜庆轻声说道:“当时那些山民已是被杀地血流成河,剩下的人都是劫后余生之人,而李捕头却提议小弟将他们杀良冒功,实在是无耻至极。小弟一时没有忍住,反手便将他给击杀。不知这算不算诛杀同僚。” 姜庆问出这些话,原本便是想试探袁凯对于杀良冒功是什么态度,毕竟这是涉及到底线之事,如果袁凯对此不以为然,那么说明整个镇北王府都是这样干的。 那么姜庆就绝不会加入镇北府了。 却见袁凯饶有兴致地看着姜庆,笑道:“姜老弟,这些事情你本不必告诉我的,是在试探我对于杀良冒功的看法吗?” 姜庆顿时愣了一下,心想这个袁凯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思维是十分敏捷的。 袁凯停下脚步,郑重看着姜庆:“姜老弟,我跟你明说了吧。如果当时我在场,我不仅会反手将那李捕头杀了,我还会将他砍头戮尸,做成人干挂在老牛湾城上,以儆效尤。” 姜庆听到这些恶毒的话,顿时一愣,心想好家伙你这比我还狠啊。 却见袁凯拍了拍姜庆的肩膀:“你做的很好,我更加喜欢你了。”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一百二十七 卫所和西山营 接着,袁凯向他介绍了一些镇北王府的情况。 原来镇北王对杀良冒功深恶痛绝,军中对此种罪行的惩罚非常重,基本上你敢杀良冒功,被查出来后,不管多高的权势,都要跌落,甚至死刑。 而镇北王之所以深恶痛绝的原因,那便是云中府所辖制的大夏朝营兵最喜欢杀良冒功,这甚是成了一种传统。他们为了杀良冒功,不对蛮族的部落民众下手,往往会对自己所管辖地区的民众下手,这也是这些营兵和镇北军的主要矛盾点之一。 听袁凯说到这里,姜庆突然对这个传说中的镇北王有好感了起来。 在官府腐化糜烂成这样的今天,镇北王府对北边的掌控实在是这个地区之所以稳定的原因。如果没有镇北王府,姜庆相信这个地区早已经是蛮族和土匪的天下了。 不过他继而想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些事情不能尽信,还是要自己感受才好。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衙门口。 只见衙门前面偌大的排楼上,吊着封一凡的尸体,正在受万民唾弃。 在牌楼的下面,是一排排整齐的人头,全都是土匪的。而另一侧,则是几个劳车,上面关着幸存下来的土匪,正有气无力的瘫在囚车里。 他们的头上和身上全是血迹,有人在拿石头往里面猛砸。砸中一次,围观的群众拍手叫好一次。 袁凯看到封一凡的尸体,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早就听说过封一凡的恶名,只是镇北王的部队被拖在东北边,西北边这边是云中府的边军和营兵,无力管辖这边的土匪。当然,他们也并没有打算去管。 他转过头,拍了拍姜庆,说道:“兄弟,孤身入匪穴斩将夺帅,你是一个天生的军人啊。” “姜大哥谬赞了。”姜庆微微一笑道。 “可惜就是说话有点太秀气了。”袁凯似乎颇不喜欢姜庆的谦逊,直接拉着姜庆的手道:“走,咱们入内去聊。” 说着,两个人也不管杜如梅,径直就走入衙门。 “大人,我们要过去陪吗?”宋全在后面轻声问道。 这次杜如梅升至云中左路兵备道,那么他便是兵备道的师爷,平日里调度粮草,练兵设营什么的,从中便有了极大的操作空间。 而且最关键的是,还和姜庆建立了一种良好的关系。可以说,这一次他其实比杜如梅还要赚。 只见杜如梅看着袁凯和姜庆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心中有些尴尬。自己好歹也算是个正五品的兵备道,但是这两个武官似乎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过他根本不敢对此有任何置喙,只打个哈哈说道:“他们武官投缘,说不定会有一些战略规划要商讨,咱们还是在此等待为好。” 袁凯和姜庆两个人做到客堂,自有差役上前奉上热茶。 袁凯直接开门见山道:“姜老弟可知偏头关左路千户所,是一个什么样的卫所吗?” “在下对此毫无了解。”姜庆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那是一个废弃之地。”袁凯直接说道。 “啊?”姜庆顿时有些迷茫,莫非给了自己一个空职位? 袁凯继续解释道:“这个地方原本有一个卫所,不过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后来蛮族入侵,偏关以西全部沦陷,这个卫所就废掉了。” “卫所的位置处于老牛湾东北七十里,西北边是毛虫山,西南边是黎峪山,东边是松翠山,这三个山上都是十三山的土匪,当然,黎峪山已经被你清除了。而它的东北面,便是蛮族赤松部的所在。这赤松部,是蛮族的一个重要部队,一直对偏关虎视眈眈。” “因为这个卫所四面皆是敌人,原本镇北王已经放弃了这个卫所。但是你横扫了黎峪山,顿时便把卫所和老牛湾镇之间给打通了。补给和兵给可以通过老牛湾镇和祁河来完成。这边给了这个卫所重新存续下去的机会......” 说着,袁凯详细地解释了卫所周围的几个势力,特别是对于蛮族的赤松部做了一个详细的说明。 姜庆默默听着,偶尔问上几句。综合来看,毛虫山和黎峪山的实力应当是差不多的,而松翠山的土匪则是十三山土匪中实力极为强大的一支,这也是他为什么身处东边,距云中府只有不到两百里,却可以稳稳地立住山头,直接威胁云中府的原因。 而跟土匪相比,蛮族的赤松部则是连镇北王都要严阵以待的存在。当然,赤松部需要面对的威胁有好多个,姜庆于他们而言也只是一个哨站,或者钉子而已。 姜庆终于听完了这个卫所的所有情况,又问道:“那么我还有个身份是西山营把头,这个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 “这个部队,还没有成立。”袁凯说了半天,十分口渴,将茶水一饮而尽,顺便连茶叶都放在嘴里咀嚼着。 “啊?”姜庆再次迷茫。 袁凯哈哈一笑道:“这个西山营是镇北王的大动作,目的就是打击赤松部。如果成功了,大夏朝将会重新把蛮族按回塞北,被蹂躏已久的清河县将会重新回到大夏朝,而这十三山的土匪,则都会不复存在!” 袁凯越说越激昂,似乎已经见到了清河县重新被收回的那一天。他看着姜庆,脸上满是激情道:“我到时候会任西山营的守备,而你是把总。咱们并肩作战,你我都是参与收复之战的功臣!” 姜庆看着袁凯一脸兴奋的表情,他不由自主也激动起来。虽然从他小时候开始,清河县便一直都为蛮族所控制,但是父亲也时常念叨着清河县遭受沦陷之辱。 他对大夏朝并不认同,此刻却被袁凯的豪情感染了。当然,他要比袁凯冷静许多。 “事不宜迟,咱们今天便要出发前去镇北王府,到那里去商讨西山营的成立事宜,顺便还要给你配点千户所的卫所兵。”袁凯最终说道。 姜庆听到这里,心中一凛,这便要离开老牛湾镇了? 不过卫所建立之后,老牛湾镇就是自己的大后方。自己所需的人员,物资和食物,都要通过老牛湾镇这条线源源不断的运过来。 他突然想起了土桥外寨的沙龙帮,尚且还在双庙村的墨门据点。 而这个墨门据点,对自己而言,似乎成了自己后方的一根毒刺? 一百二十八 离开 袁凯介绍完基本情况后,便催促道:“接下来要赶紧出发了。” “这就要去述职了?”姜庆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已经连续战斗很长时间了,实在是想休息一下。 “当然啊。”袁凯却不给他任何休息的的机会,沉声道:“我们接下来要去见镇北王。” 姜庆一听,心中顿时一惊,他一个小小的正五品武官,竟然要直接去向镇北王述职? 袁凯看到姜庆吃惊的神色,微笑道:“这下你知道镇北王对于西山营的重要性了吧。把头以上的官职,都要向他述职,何况你还担负着重建偏头关左路千户所的重任。” 姜庆听到这里,心中对镇北王的印象有了进一步的加深。 这个人,能实际统领边关十几年却非幸事,绝对是个实干派的王族。 他站起身来,刚准备和袁凯出门,便见到一个差役走进来,对姜庆躬身说道:“大人,门外有一个名叫李瑞华的男子求见。” 姜庆听到这个名字,心想莫不是土桥外寨和沙龙帮出了什么变故? 他对袁凯说道:“袁大哥,请稍待,我交代几件事情,去去就来。” 袁凯点点头:“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大本营了,临走前确实要好好交代一下。” 姜庆微一拱手,走出房间,对那差役道:“去把那李瑞华,和宋先生一并请到户房议事厅。” “是。”那差役连忙出门。 姜庆自去议事厅,只稍等了一会儿,便见到宋全和李瑞华双双进来。 两个人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一直未曾说话,此时只微微拱了拱手,表示客套。 姜庆先问李瑞华道:“李帮主,你匆忙赶来,是土桥外寨出了什么事情吗?” 李瑞华摇摇头道:“没什么事情,大家知道姜大人已经将黎峪山的土匪铲平了,都在欢呼雀跃,已是重新回到土桥外寨了。只是咱们码头和商铺都被那黎峪山的土匪洗劫一空,又要重新开始,甚是可恼。” 不过他随即看了看宋全,欲言又止。 “李帮主,这宋先生是自己人,你但说无妨。”姜庆摆摆手说道。 宋全听到这句话,脸上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笑容,心中也是乐开了花。 他感觉自己终于得到了姜庆的认可,或许已经成为了姜庆的心腹。 李瑞华听到姜庆这句话,深深地看了宋全一眼,露出友善的微笑,宋全也报以一笑,拱手道:“李帮主,以后还要多多亲近。” “那是自然。在下对宋先生早已久仰莫名。”李瑞华也拱手客气道。 “闲话少说,你方才要说什么?”姜庆继续问道。 李瑞华嘿嘿一笑,道:“所幸小人把金银贵重物品都藏了起来,那些土匪蠢得很,根本没有发现。” “那就好。”姜庆点点头,随即道:“李帮主,在下接下来便不在老牛湾镇了。” “啊?”李瑞华脸上露出大为震惊的表情,急忙道:“姜大人要去何处?” “姜大人已荣升偏头关左路千户所,现在是千户大人了。”宋全在一旁解释道。 李瑞华一听,立刻躬身行礼道:“小人李瑞华,拜见千户大人。” 姜庆笑着将李瑞华扶起来,说道:“先别那么早拜,这个卫所是荒废状态,我现在还是孤家一个,要先把它建起来才行。” “荒废状态?”宋全和李瑞华一起问道,脸上露出疑问的神色。 莫非镇北王府给的是空头职务? 却见姜庆神色凛然,沉声道:“这个卫所荒废了十几年,西边有毛虫山,东边有松翠山,东北边是蛮族的赤松部。只有打出一片天地,才能站稳脚跟。” “我叫你们两个人前来,也是为此,你们愿意帮我提供资源,助我重建卫所吗?” “愿为大人倾尽全力!”宋全和李瑞华立刻表态道。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姜庆此言,意味着他要把偏头关左路的军务和资源全部交给两个人来协理。 偏头关左路不仅包括老牛湾镇,还有偏关和清河县的部分地区,可以说权限是大大的增加了。 宋全心中暗喜,他知道杜如梅垂垂老矣,只是挂个官职而已,实事到时候都是自己来办。他是个秀才,原本没办法当官,但是如果跟着姜庆建立奇功,便能够破格提拔,说不定日后真的能够混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 而李瑞华则是一脸肃穆之色,跪倒在地道:“小人愿举整个沙龙帮,全力协助大人,只求大人给小人一个军中的职务。” “怎么,你也想入军队?”姜庆有些意外道。 李瑞华点点头,沉声道:“姜大人也知道,我的父母俱是死于毛虫山的那群土匪。如果姜大人能带着小人报仇雪恨,就算豁出性命,小人也在所不惜。” 姜庆将李瑞华扶起来,轻声笑道:“报仇则已,豁出性命倒也不必,你在老牛湾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明白了,请大人吩咐!”李瑞华顿时躬身道。 “接下来,你们要做两件事情。”姜庆沉声道:“一是派人进驻黎峪山,尽全力将那些土匪的宝藏找出来,这就是咱们以后的本钱。二是监视好双庙村的墨门据点,对我们而言,那个地方是个极大地变数,十分危险。” “卑职遵命。”宋全立刻躬身道。 李瑞华也连忙躬身称是,他刚刚进城,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一会儿可以问一下宋全。两个人现在既然同为姜庆的左右手,以后能接触的地方还有很多。 当下姜庆又交代了一些细致的事情,然后离开议事厅。 主厅内,袁凯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赶紧走吧,你要是知道镇北王的脾气,你就不敢这么耽误了。”袁凯立刻拉着姜庆的手往外走。 衙门门口,杜如梅看到两人离开,立刻迎上去,说道:“两位上官,这是要离开吗?卑职这里有两匹良马奉上。” 他之前是姜庆的上司,此刻又变成姜庆实际上的手下,他的语气转换十分自然,竟无一点滞涩。仿佛姜庆天生是他的上司一般。 却见袁凯摆摆手,说到不用。一边说一边往外疾走。 杜如梅拱手告别时,两个人已走到牌楼尽头的街口了。 一百二十九 行刑 出了老牛湾城后,姜庆极目远眺,问袁凯道:“袁大哥,你刚才拒绝了杜大人的良马,不会准备用两条腿跑到镇北王府吧?” “不是去镇北王府,是去偏头关以东的小河村。镇北王此刻是去了那里。”袁凯说道。 “偏头关以东...”姜庆默默计算了一下距离,说道:“那也有差不多两百多里地啊,岂不是要走到地老天荒?”他此刻有点想回去把杜大人所说的良马骑上。 “杜大人的良马算什么,我这里有更好的。”说着,袁凯从身上取出了四张符箓。 分别贴在了自己的双腿和腰间。姜庆看到袁凯的符箓画工精美,似乎比自己之前在衙门看到的神行符箓更加高级一些,他立刻有些期待道:“我的呢?” “什么你的?”袁凯摆了摆手:“军费紧张,四张上品神行符箓很贵的,我们都是一张符箓驮两个人的。”姜庆顿时有些奇怪道:“怎么驮两个人法?” “很简单,我抱着你啊。”袁凯不以为然道。姜庆看着个子不高,身形健壮的袁凯,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神情。 这镇北王府统治北境这么多年,原来这么扣扣索索的?不过他心中也表示理解,军费每年的开销都十分惊人,不从细节上下功夫确实难以支撑。 “不喜欢我抱着?”袁凯说道:“那背着也行啊!” “我觉得有些奇怪。”姜庆沉声说道。 “你可真婆婆妈妈的,那你说怎么驮,我都可以配合。”袁凯顿时不以为然道。 两个人商讨了一下,只见袁凯将姜庆抗在肩膀上,逆着夕阳一路往东边的官道上狂奔。 ......神行符速度很快,到得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偏头关。 这是一个十分古老的关隘,横亘在两座山崖之间,已有上千年。这座关隘见证着大夏朝和蛮族上千年的斗争史,蛮族无时无刻不想着进攻大夏朝,这座雄关则一直在阻挡蛮族进攻的脚步。 在大夏朝鼎盛之时,曾经从偏头关反攻蛮族,追杀蛮族上千里,错点将蛮族灭族。 后来蛮族一个不世出的奇才完善了蛮族的战斗系统,这才使蛮族免于灭族的危险,之后双方便一直在偏头关附近相互拉扯。 姜庆被袁凯抗在肩头,向这座举世闻名的大关远远望去,只见厚重的城墙在星光下若隐若现,显得古朴而又神秘。 那城墙上的士兵朝北面傲然而立,纹丝不动,仿佛和这个夜色融为了一体。 袁凯仿佛知道姜庆在观察偏头关一般,脚下步伐不断,口中却说道:“这偏头关上面现在驻扎的军队名叫卧虎营,都是我镇北王府的精锐。” “朝廷有在偏头关驻扎部队吗?”姜庆问道。袁凯沉默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道:“他们被卧虎营赶到偏头关定要拖我们的后腿。”姜庆听到之后,默默无言,镇北王没有将这些部队从偏头关赶跑,说明他还是顾及着朝廷的脸面,看来面对朝廷,镇北王也是很有压力的。 对于朝廷而言,镇北王的威胁甚至高于蛮族。毕竟蛮族并没有控制边关,而镇北王则是实打实的控制了北境。 两个人沉默着,从偏头关呼啸而过,一直往东。接下来的路,便充满了荒漠与死寂。 这里村落与村落之间相隔甚远,而且每个村落都是墩堡耸立,防御极严。 行到月亮高挂之时,终于来到了小河村。小河村也是墩堡耸立,和边境的其他村庄并没有任何不同。 袁凯奔到村口停下,将姜庆从肩膀上放了下来。只见村口守着几个守卫,看到袁开和姜庆的到来,立刻将目光盯住两人。 姜庆观察着这些守卫,只见他们各个看起来都气势惊人,似乎都是内家高手。 袁凯上前,从怀里掏出自己的信件,让两个守卫查看。那两个守卫看过之后,将身子一侧,立刻让开了两条道路。 姜庆跟着袁凯走进村子,经过这些守卫身侧的时候,只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迫力,竟让他的心里微微紧张起来。 联想到封一凡的那些守卫,和眼前这些守卫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姜庆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对付其中一个守卫都够呛。 两个人走进村子,愕然发现这个村子竟十分荒凉,到处都是血迹,似乎被人洗劫过了一般。 袁凯轻声对姜庆说道:“这些守卫都属于王府羽林卫的,专门负责镇北王的守卫工作,连普通的守卫都是七品的高手。” “怪不得压迫力那么强。”姜庆轻声说道。 “当然,同为七品高手,尚不如你我。”袁凯自信笑道。两个人顺着村口的道路一直往前走,十步一个守卫,防卫十分森严。 前面是一个广场,由四个守卫把守着,看到袁凯和姜庆到来,自动让开一个口子。 姜庆心中微微有些激动,看这阵势,应该很快便可以见到镇北王了。这位北境的土皇帝,大夏朝的皇族,三品以上境界的超级高手,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尊荣。 两个人慢慢走进去,只见广场的中心跪着一个人。这个人低着头,头发散乱,一身黑色的劲装已破烂不堪,上面带着不明的污渍,似乎是血迹。 一个身形极为肥大的男人站在他的身侧,身穿绛色的麻衣,敞着怀,手里拿着一个巨斧。 这似乎是一个行刑的地方。在广场的另一侧,站着一排人,都身穿镇北军的军服,看上去极为整齐。 唯有最中间的一个男人不仅身穿军服,还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姜庆打眼看去,只见这个男人眉毛很浓,额头上三行抬头纹,鼻梁高耸,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一脸倦容,一副操劳过度的样子。 从面相上看,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就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小地主,或者平平无奇的江湖刀客。 却见袁凯躬身朝这个男人行礼,他并没有跪下,只是将右手放在心口,向男人低头道:“卑职袁凯,参见镇北王。”姜庆连忙也跟着袁凯有样学样,将右手放在心口,躬身道:“卑职姜庆,参见镇北王。”只见远处的男人朝两人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摆摆手道:“你俩先站在一旁观刑吧。”他的语音粗糙厚重,甚至有些微微沙哑,含糊不清。 语气十分平淡,有股莫名的亲和力。果然是要行刑...姜庆跟袁凯退在一旁,心中暗暗一凛,不知道广场中心跪着的这个男人犯了什么罪。 广场中心,那刀斧手手中的大刀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银光,看起来锐利无比,令人心惊。 一百三十 大祸临头 “杜泽,夜刃营把头,一等夜不收,因你身在岗位,却擅自脱逃。按照北军都督府军令,将领逃往定斩首。你可有话要说?”镇北王身边一个军官走上两步,对广场中央跪着的那个汉子朗声说道。 那个名叫杜泽的刑犯跪在地上,听到这句话,悲切的声音传了出来:“罪臣无话可说,只是请看在罪臣以往的苦劳,请保留罪臣的功勋。”那军官望向镇北王,却见镇北王缓缓地摇了摇头。 军官不再犹豫,咬咬牙说道:“因你私逃,罪大恶极,褫夺一切功勋,家属赶出镇北城。”杜泽听到这句话,顿时浑身颤抖起来,高声叫道:“王上,王上!白貊出现,大祸临头啊,大祸临头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凄厉无比,带着深深地恐惧感,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 姜庆也是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股凉气,这是一种灵魂的颤抖,显然这杜泽已经是恐惧到了极点。 到底是什么样的野兽,能让杜泽变得如此恐惧,甚至不惜当逃兵?他很想询问一下袁凯,但是现在却不是开口的时候。 只见身旁的袁凯也是神情凛然,一脸肃穆。不过姜庆虽然没问,周围的人却在窃窃私语起来。 似乎白貊这个词对众人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感。见此机会,仿佛知道姜庆会问一样,袁凯转头对姜庆轻声说道:“白貊,又叫食铁兽,是传说中的神兽,早已灭绝千年。这杜泽声称自己见到了白貊,是失心疯了吗?”姜庆听到食铁兽这个名字,顿时一愣。 这不是国宝的别称吗?他想象着那黑白相间,圆滚滚的样子,心想这个人见到圆滚滚竟然能吓成这个样子,莫非这个世界的圆滚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却见镇北王沉默半晌,轻轻摆了摆手,人群立刻静了下来。只剩下广场中心的那个杜泽以头跪在地上,轻声呜咽。 那军官朝刽子手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个刽子手将鬼头刀高高扬起。 “大祸临头,王上,大祸临头啊!”杜泽临死前的哀嚎响彻整个天空。然后‘噗嗤’一声,鲜血四溅,杜泽的头颅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埃。 相比于听到白貊的震惊,杜泽的死并没有让众人的心里起任何波澜。人群渐渐散开,镇北王朝袁凯和姜庆轻轻招手。 两个人立刻上前,方才已经行过礼,但是袁凯还是再次躬身道:“王上安好,卑职已经有三个月没见王上了。怎么看王上又老了几分。” “不要扯淡。”镇北王开口。他的话十分接地气,并没有上位者的矜持。 “这位便是踏平黎峪山的姜庆吗?”镇北王看向姜庆问道。姜庆立刻躬身道:“卑职姜庆,参见镇北王。”他发现这个部队里面没有人对镇北王行大礼,所有人见到镇北王,都是右手放在心口微微躬身。 这说明镇北王并不是一个注重仪式的人。却见镇北王打量着姜庆,沉声说道:“军队不比衙门,是个揉不得沙子的地方。方才那个刑犯杜泽,一等夜不收,轻功了得,专门深入腹地刺探情报,不知道立下了多少功劳。但是他触犯了军规,那也是定斩不饶,不会有任何徇私。这个你可明白?” “卑职受教。”姜庆立刻说道。他知道部队一向便是令行禁止,军令如山。 这种事情他是十分理解的。镇北王点点头,开始朝前面走去。袁开和姜庆跟在他的后面,后面还跟着几个将领,这些人都是左近的驻守将领,得到镇北王来小河村的消息,便都前来拜谒。 袁凯和姜庆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脸凛然。几个人走到村外的一出空地上,那里摆放着很多棺材,棺材一个将领等在一侧,看到镇北王过来,立刻躬身上前。 “这个村子村民群体死亡的原因查到了吗?”镇北王说道。姜庆感觉镇北王的声音里面满是疲态,但是仍然强打精神,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 他好好的镇北王府不待,偏偏来到这种偏远之地来处理逃兵和调查村民死亡,看起来是个事无巨细之人。 那将领说道:“已经查出来了,似乎是某种野兽给袭击了,一个村子的人全部死亡,除了夜不收杜泽,无一逃生。这种野兽的脚印十分诡异。大小看起来差不多十尺,也不算什么体型强大的猛兽,但是却不知为何村民们竟一个都没有逃脱,全部阵亡。” “会不会是这种野兽数量庞杂,一起进攻所致?”镇北王说道。那将领摇摇头,轻声道:“我们看过了,村民身上的伤口尺寸,地上的脚印尺寸,还有尸体上的爪印,大小几乎都一模一样,看起来,应当只有一个野兽。除非所有野兽的四爪都是一样的大小。”镇北王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依你之见,这种野兽会是白貊吗?”那将领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轻声说道:“回王上,那白貊是上古神兽,卑职没有见过,因此不好判断。”姜庆听到这里,心中登时明朗。 这个叫杜泽的夜不收本来驻扎在这毗邻边境的小河村。然后这个小河村莫名受到一种野兽的袭击,杜泽身形迅捷,是唯一逃出村子的人。 但是却被当做逃兵被抓获,特地拉到小河村执行死刑。杜泽临死前说这种野兽是白貊,因此所有人都半信半疑起来。 只听得有人轻声道:“这白貊是主兵之神蚩尤的独属坐骑,在上古逐鹿之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故老相传,这白貊跟蚩尤相伴相生,只要它出现了,说明蚩尤离现世便不远了。”那人说到这里,顿时沉默了。 蚩尤是蛮族的祖先,是上古神话传说中的人物,他若重生,天下谁还能抵得过蛮族? 众人沉默中,却见袁凯哈哈一笑道:“我说,你们都失心疯了吗?就一个野兽而已,把你们吓成这样。”他这一句话,显然把镇北王都骂进去了,但是镇北王并没有在意。 “那蚩尤都死了几千年了,怎么可能还会重生?”一个人说道。 “那如果上古传说是真的呢?”另一个人说道。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想到了杜泽临死前的那声声哀嚎,他口口声声说大祸临头,显然不是害怕白貊,而是害怕那个上古传说中的人物。 却听到镇北王缓缓开口道:“那就竭死力战,以报苍生。” 一百三十一 同乘 镇北王说这句话时,虽然听起来仍是疲态十足,但是众人却好像得到了一股新的力量。 镇北王身为皇族,一代亲王,他尚且不惧,这些征战沙场的将领又有何惧? 而且镇北王不仅是皇族,还是实力极为强悍的三品以上的高手。这些年来,镇北王忙于政事,众人从没见过镇北王出手,但是他于十三年前的清河之战时,曾经在偏头关以一人之力独占蛮族十大高手。 那些蛮族从清河县打到十三山,又从十三山打到偏头关,下一步便是云中府了。 却生生被镇北王和麾下的部队死死拖在偏头关,最终功败垂成。此战过后,蛮族大国师曾经评价镇北王为绝世猛将。 光凭这一个头衔,便足以让镇北王府傲视北境十几年。这也是大夏皇朝虽然对镇北王在北境争权十分不满,却又无法将镇北王赶走的原因。 “何将军,这野兽的踪迹,就交给你来调查了。”镇北王缓缓说道。只见他身边一个身穿铠甲的老者立刻躬身道:“王上放心,不管它是白貊,还是黑貊,老臣都会将它给揪出来,为这小河村的几十个村民报仇。”镇北王缓缓点头,对身边一个将领道:“将这些村民火化吧,本王要亲自为他们超度。”那将领点点头,摇摇指挥了一下。 下一刻,远处广场中那几十个棺材顿时燃烧起来,火光冲天。镇北王右手捏了一个诀,嘴中轻声念着往生词,脸上的表情极为虔诚。 姜庆默默观察着,心中觉得这个镇北王和他预想的有些不一样。他原以为的镇北王,或者是杀伐果断,雄姿英发的悍将形象;或者是雍容华贵,王气逼人的君主形象。 现在看来,竟是一个事必躬亲,心怀百姓的明主。姜庆分辨不出这镇北王对村民一脸爱护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不过就算是装出来的,如果能装一辈子的话,那就是真的。 超度完这些村民之后,镇北王便立刻返回,袁凯知道镇北王会在路上向他和姜庆交代事情,于是忙带着姜庆凑到镇北王身边。 众人簇拥着镇北王来到村口,镇北王朝其中一些将领耳语了一番,那些将领便分头离去。 镇北王交代完后,也准备离去。早有一辆马车在等待着镇北王。对于他这种身份,总不可能贴上四个神行符箓回去。 只是在姜庆的眼中,这辆马车看起来也是普普通通,并无任何奢华之处。 镇北王上马车时,朝袁凯和姜庆招了招手,袁凯立刻带着姜庆坐上马车。 姜庆跟在后面,心中微微发愣,这镇北王竟让两个小将跟他坐在同一个马车中? 是袁凯和镇北王关系好,还是镇北王此人不端架子?或许是两种因素应该是都有吧。 马车里面的空间很小,镇北王坐在上首,袁凯和姜庆分坐两侧,两个人都将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小媳妇儿一样。 镇北王看起来是在是有些疲乏,将头往后一仰,便开始小憩起来。袁凯和姜庆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敢开口说话。 马车虽然破旧,但是速度极快,而且驶得十分沉稳,姜庆感觉拉着他们的应当不是普通的马驹。 等了良久,镇北王终于从小憩中醒来,疲倦之色一扫而空,只是眼神看起来依然浑浊。 “王上,多日不见,怎么见您又憔悴了不少?”袁凯开口道。镇北王轻轻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面对蛮族王上是不会有这种疲态的,无非是朝中那些宵小之辈又在弹劾您了吧?”袁凯尝试问道。 看到镇北王脸上的表情,袁凯狠狠锤了一下车厢的坐板道道:“这些狗东西,咱们在前线拼死抵抗蛮族,他们却在后面掣我们的肘。”只听得‘咔嚓’一声,他这一下直接把坐板打出了一条裂缝。 “下次再激动,捶你自己的大腿。”镇北王瞥了一眼坐板,冷冷说道。 “是,是。”袁凯顿时陪笑道。接着镇北王叹了一口气,说道:“最近确实有些心累,本兵钱大人去世了。”袁凯顿时一惊。 本兵指的是本朝的兵部尚书钱阳。他是六部中唯一一个支持镇北王的。 他的去世,使得镇北王在朝中断一臂膀,以后为镇北王说话的又少了一个。 钱阳与镇北王算是莫逆之交,他的去世肯定令镇北王极为难受。袁凯不知道怎么安慰,顿时沉默下来。 姜庆不知道情况,也是沉默以对。却听镇北王继续说道:“钱大人之死是一天前发生的事情,事情还没有发酵开来。没有钱大人,以后的局势会更加艰难些。不过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囤罢了。”他说此话时语气虽然很淡,但是仍然有一种莫名的王霸之气。 姜庆一直沉默着,这时突然开口道:“莫非这就是王上决定要建立西山营,收复清河县的原因?”镇北王有些意外地看了姜庆一眼,说道:“你这小子年纪轻轻,便能理解我的意图,这样很好。” “镇北王谬赞。”姜庆立刻躬身道。他这是第一次见镇北王,尚不能像袁凯那样随心所欲,大大咧咧。 不过他心里寻思,既然镇北王能允许自己上他的马车,已然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人。 不管是镇北王暗中调查过自己也好,还是他因为信任袁凯所以爱屋及乌也好。 似乎镇北王确实把自己当成了心腹。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己一个新人镇北王就能信任到这种程度,姜庆心中有点佩服镇北王的魄力。 却听镇北王继续说道:“如今外地环伺,內敌窥权。西山营正是我们强有力的一击。届时清河县收复,不管是外地还是內敌,全都不在话下。”袁凯听到镇北王的豪言壮语,兴奋地搓着手道:“只要清河县收复了,届时偏头关以西再无战事。那边物资丰饶,水源丰沛,到时候又是一个江南啊。”镇北王看到姜庆并没有像袁凯那般激动,便问道:“姜庆,你虽已是我北境将领,但是本王还没问你向我镇北王府报功的目的是什么?是否愿意跟随本王建功立业,成就不世功勋?”姜庆微微沉默,他对功勋其实不感兴趣,战斗到现在,唯一的目的便是通过升级器变强,然后在这个乱世存活下去。 如今镇北王似乎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平台,凭借着这个平台,可以没有顾忌地尽情杀人。 现在看来,似乎只有兵道才能满足自己的杀戮欲望。只是,杀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姜庆并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的他已是身不由己,被裹挟进了这个时代的洪流之中。 毕竟现在如果没有镇北王的庇护,光墨门那个陆士招都会让自己吃不消。 他想了半天,心中也甚是迷茫,终于轻声说道:“卑职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只是想要杀尽那些土匪和蛮族。这样卑职在老牛湾镇才能过上好日子。”镇北王听到这些话,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朗声道:“杀人安人,杀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天下苍生安居乐业才是为将者的本心。呵呵,终于来了一个对脾气的。” 一百三十二 镇北阁 三个人在马车内聊着,马车则在静谧的夜色下向镇北城疾驰。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终于到达了镇北城的城郊。 姜庆透过厚厚的窗帘往外望去,顿时吃了一惊。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高的城墙,从这里看过去竟有一种耸入云霄的感觉。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高。 这城墙在姜庆眼前绵延开来,似乎是从天空插入土地一样,将天地一分为二,看起来极为震撼。 老牛湾城的城墙跟镇北城的城墙比起来,倒像是一个土墙一般。 姜庆知道以这个世界的建造能力而言,尚没有能力建造出如此高的城墙,这一定是土行的高手建造的。 他身负石傀术第一重,此刻的内力又极为深厚,但自忖依旧做不出如此宏伟的城墙。 这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渺小。 马车内,镇北王依然在和袁凯商议着成立西山营的事宜。 在镇北王的预想中,西山营要设立一个总兵,三个副总兵,手下参将,游击,都司若干。这些都是由北军都督府那些实力卓著,统兵有方的将领来担任。 袁凯虽然是镇北王的爱将,但由于资历和实力问题,也只能做一个守备而已。姜庆则是袁凯手下的一个把头。 这是一个十分宏大的计划,而袁凯和姜庆也只是其中一环而已。 姜庆不知道这镇北王是否会把每一个守备以上的将领都叫来训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镇北王的工作量是十分巨大的。 只听得镇北王继续对袁凯说道:“西山营非一日可蹴就。当务之急,你要帮着姜庆做好重建千户所的重任。有些百户的人选,要好好斟酌一下,毕竟这是身在前线的工作。” “王上的意思是让我们考虑百户的人选吗?”袁凯问道。 “正是。”镇北王点点头;“健字营和山字营中,六品以下的高手你们可以随便挑,挑中了,我来下命令。知道吗?” “六品的也可以吗?”袁凯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 “你让一个六品的高手去当百户官?”镇北王失笑道。 “也不是不可以啊。老实讲,有些六品的武者,实力还没我强呢!”袁凯笑道。 姜庆听了这句话暗暗摇头,这袁凯明显是七品的实力,说这话实在是有些托大了。 却见镇北王瞥了袁凯一眼,竟然没有反驳,只轻声道:“你只是战斗天赋比较高,还是虚心一点吧。” 姜庆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凛,这袁凯竟然能够得到镇北王如此高的评价,他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小看姜庆了。 只见袁凯转过头来对姜庆说道:“姜老弟,听到了吗?王上发话了,咱们可以放心的点兵点将了。” 姜庆微微一笑,说道:“我对着两个兵营的将士们根本不熟悉,此事还是袁大哥做主比较好。” “说的也是。”袁凯点了点头。 镇北王将所有的事情交代完后,便不再说话,又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的时间,马车便到了镇北城门外。 姜庆打眼看去,高耸的城墙在如此近的距离已是看不到顶峰。眼前的大门看起来高大宏伟,气势磅礴,看起来极有威势。 城门宽阔,从门口中进进出出的马车繁多,最多时可有五排马车同时进出。 光两侧的守门士兵便有一队之多,他们看到镇北王的马车,纷纷抬起右手按在心口,躬身行礼。 马车在两侧士兵的注目礼下驶入城中,到得城门口,正在小憩的镇北王连眼睛都没有睁,只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下车。 “去吧,去健字营和山字营挑兵挑将,然后来王府复命。”镇北王轻声说道。 “王上保重!”袁凯和姜庆同时拱手道。 临下车之时,姜庆看到那被袁凯打裂的座椅木板,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木板之上,木行功法顿时源源不断的从手掌流出。 下一刻,那原本裂开的木板顿时被新的木质所填满,纹理合缝,竟看不出一丝的破绽。 镇北王原本正在闭眼小憩,感受到姜庆的内力,蓦地将眼睛睁开,沉声问姜庆道:“你这是什么功法?” “回春诀。”姜庆连忙达到。 镇北王微微一笑,摆摆手说道:“这一手不赖,去吧。” “遵命。”姜庆再次说道,随即和袁凯一起下车。 两个人下车后,留下镇北王在马车内,沉吟了好一会儿,喃喃说道:“回春诀...回春诀...这功法,和东边的青龙一族是什么关系?内力竟如此质同?” 下车后,袁凯和姜庆站在青石板的地砖上,顿时感觉到一身轻松。 方才在车里面,虽然镇北王看起来十分亲和,但是两个人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强大的压迫力,弄得他们浑身都不舒服。 姜庆打量着这个镇北城,鳞次栉比的店铺,宽阔整洁的青石板路,身着绫罗或者劲装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无比比老牛湾城繁华百倍。 他注意到,在远处,城市中心的地方,有一个十分宏伟的塔楼,飞檐翘角,塔尖在云霄之中若隐若现。 “那个地方,便是镇北王府吗?”姜庆指着前方那个塔楼问道。 袁凯摇了摇头,说道:“那是镇北阁,收罗天下武学典籍。军中人士可在里面任意修习。” “比之云中府的浑源阁如何?”姜庆问到。 袁凯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说道:“你知道浑源阁里面的典籍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 “是镇北阁不要的典籍,一股脑的塞过去的。” 姜庆听到这里,再看向镇北阁,顿时有了一种惊喜感。 他一直想完善自己的武学功法,垂涎云中府的浑源阁良久了。但是从知县杜如梅往云中府报功到现在,竟然一直没有回信。 现在既然遇到了镇北阁,姜庆此刻恨不得立刻飞入阁中。 “袁大哥,我想去镇北阁里拜读一下武学典籍,看有没有适合我的。”姜庆说道。 “你不跟我去选兵选将了?”袁凯问道。 “我对那两个营一点也不了解,去了也没啥用,不如请袁大哥代劳吧。选到谁,就是谁。”姜庆说道。 他心想反正以后也是和袁凯一起并肩作战,他断不至于选一些弱鸡拖自己的后腿。 却见袁凯微微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是。”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对姜庆说道:“这是镇北军的令牌,进去的时候出示即可。” “多谢。”姜庆将令牌收入怀中,对袁凯躬身谢道。 一百三十三 金行功法 告别袁凯后,姜庆拿着令牌,信步往镇北阁走去。 手里的这个令牌看起来材质不明,上面画了一个勐虎的图桉,后面用篆文写着袁凯二字。 姜庆此时还没有正式入职,因此并没有这个令牌。 但是姜庆知道这个令牌是身份的象征,凭此令牌甚至可以调到属于袁凯的信兵。 而这个袁凯竟随手就把令牌给自己了,连犹豫都不曾犹豫。这表示对自己绝对的自信。 姜庆心中对袁凯暗暗感激,他来到高塔之下,只见眼前青石石阶往上延伸,大门之上一个巨大的匾额,上面写着镇北阁三字。 这个匾额看起来有些念头了,上面的红漆都剥落了,大门也显得十分普通古朴。 不过从这个门里面进进出出的,要么是身穿军装的将领兵士,要么是身穿劲装的汉子。 有些人经过姜庆身边的时候,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内力的涌动之息。 这个地方藏龙卧虎,姜庆在老牛湾镇呼风唤雨,但是在这阁中,也只是泯然众人而已。 他步伐谨慎,缓步走进阁中。 一个身穿灰衣布衫的老者坐在门侧,姜庆第一眼看上去,只觉得此老者有一股扫地僧的风范。 “令牌。”那老者伸出一只枯皱的手来。 姜庆老老实实的将令牌交上去。 那老者拿过翻看一边,皱着眉说道:“这是袁凯那小子的令牌啊。” 姜庆点点头:“正是,在下是新入镇北军的千户,袁凯是我军中同僚。他此刻有事在身,因此借我令牌一用。” “他去哪里了?”老者没好气说道。 姜庆听到这老者语气不善,不知道袁凯是否得罪了他,不过还是说道:“他此刻应当是去了健字营了。” “这臭小子!”老者将令牌重重拍在桌上,生气道:“这小王八羔子经常借书,现在尚有三本册子在他那边。” 姜庆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他感觉今天可能是进不去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那老者终于决定不再为难姜庆,只是将令牌交在他的手里,说道:“罢了,你先进去吧,见到那小子,让他早点滚过来还书。” “是,此为应有之义。”姜庆接过令牌,立刻说道。 从门口进入之后,穿过一条长廊,终于来到一座大厅。 姜庆进入大厅之后,顿时发现里面非常空阔,一排一排的书架鳞次栉比排列着,上面全是满满当当的书籍。 然后书架上贴满了各种标签。 围绕着书架的,每隔五尺,设一个蒲团和一个长桌,供人坐在桌上临时学习。这种布局有点像前世那些大学里的图书馆。 他知道很多教派的典籍都是秘密传授的,绝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摆出来供人阅读学习。但是在这个镇北阁,则完全是一种开放性的环境。 姜庆只是凭借一个令牌就进来了,而且进来之后便可以随便翻阅,这确实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顺着每一排的书架看去,发现这一层书架上面几乎都是外家的功法。 剑法,拳法,掌法和腿法,海量的书籍简直晃晕了姜庆的眼睛。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各种战场武器的招式。 他发现这一层坐在蒲团上学习的,也多是一些兵丁。这些兵丁都是心怀梦想之人,渴望学成之后能成为将领。 他望着这满眼的典籍,心中陷入了思索。 姜庆自觉自己的动作太过缓慢,不够凌厉,之前跟袁凯的那次战斗已经将这种弱点暴露了出来。他当时虽然依仗赤炎诀和青荆诀的强大攻击,不停的对袁凯施压。但是袁凯的身法奇快,根本无法打中他。而且袁凯的攻击方式没有姜庆那么多花里胡哨,但是贵在行动迅速。 虽然不如自己的攻击那么强力,但是一旦打在自己身上,也是一个死。被刀捅死和被枪打死,都是死,并么有什么区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因此自己的内力虽然高于他,但是真正打起来,说不定会处于下风。 所以能够提升身法速度的外门功法对姜庆来讲极为重要。 他思虑已定,开始在海量的书架中寻找适合自己的外家功法来。 不过,当他刚走入关于身法提升的区域时,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姜千户?” 姜庆扭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穿盔甲的汉子站在自己后面,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他仔细观察着,这个汉子浓眉大眼,阔口高鼻,长得一副大开大阖的样子,自己并不认识他。 “阁下是?”姜庆问道。 “在下乌萨,是袁凯的朋友。和袁凯同为北军都督府镇抚司镇抚。”那自称乌萨的汉子自我介绍到。 “卑职参见乌大人。”姜庆躬身道。 军中的上下尊卑极为明确,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不必客气。”乌萨摆摆手:“这些日子总听袁凯提起你,听说你身兼土行,火行和木行三种功法?是个天才?” “袁大人谬赞了。”姜庆说道。 乌萨看姜庆并不否认,脸上露出一副刮目相看的表情,笑道:“看来是真的了。我倒很想跟你切磋一下。” “在下徒有内力,身法速度却被袁大人完胜,因此也应该并不是乌大人的对手。”姜庆老老实实说道。 “速度....”乌萨稍稍思索一会儿后,说道:“如果你想提升速度,以你的天赋,还是要从内功上着手。不妨试试金行的功法。” “金行的功法?”姜庆心念一动。 他虽然学了好几门的五行门功法,但是一直对金行的功法缺少了解。 只听得乌萨解释道:“金行的功法的特点便是刚毅,果断,雷厉风行。如果说土行功法是五行中的最强防御的话,那么金行应当算是最强进攻了。” 姜庆默默听着,他之前以为火行的进攻手段最为凌厉,但今天听到乌萨的解释,似乎金行的进攻手段更在火行之上。 “你既然能同时兼修土行,火行和木行。说不定也能兼修金行,倒是可以试一试。”乌萨一副极力诱劝的语气。 姜庆心念一动,他虽然不知道这个乌萨为何对自己的修炼这么关心,但是此人说话倒颇有道理,确实可以尝试一番。 “在下受教了,只是金行的典籍也在这些书架中吗?”姜庆问道。 乌萨摇摇头,说道:“那当然不是。内功心法极为珍贵,怎么可能在这第一层。” 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木质楼梯。 姜庆看过去,只见这个楼梯呈螺旋上升,看起来应当是通往阁楼的第二层。 “镇北阁总共十三层,一层比一层功法神妙。只是,光第二层,便够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钻研不尽了。”乌萨轻轻叹口气说道。 一百三十四 结怨 姜庆注意到几乎没有人走上这个楼梯,于是问乌萨道:“二楼的藏书也是对所有军士开放的吗?” “开放。”乌萨说道:“只是由于修炼内力十分凶险,因此需要寻找一个军中的师父或者同修者。有人护持了,镇北阁才敢将功法典籍交给你修炼。” “这样啊...”姜庆心中暗暗思索,这倒是挺麻烦的。也不知师父或者同修者去哪里找。 或许袁凯挺适合,却不知他修的是什么功法。 却见乌萨又开口道:“在下修行的正是火行的功法,不若你我同修何如?” “哦?”姜庆意味深长地看了乌萨一眼。 自己刚进镇北阁,他便主动进来打招呼,然后还各种推荐和解释,似乎表现得太过热情了。 莫非早就存着和自己共同修习的心思了?只是姜庆并不了解这个人,而且同修的过程中势必会交流很多修炼的事情。自己是开了挂修习的,这一点万不可让人知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乌萨察言观色,见到姜庆脸上犹豫,开门见山说道:“老实讲,从袁凯向我提起你时,我便存了这个心思了。在下对兄弟能身兼火土木三种功法非常感兴趣,所以想学习一番,希望兄弟你能不吝赐教。作为回报,在下也会将金行的修炼心得和盘托出。” 姜庆听见这句话,顿时心中明了。这个男人果然对自己能够三修五行之术很感兴趣。 只是自己是通过开挂强行修习的,根本没办法教给他。比如说,正常情况下木行是克土行的。但是姜庆还是把石傀术练到第一重了,而且在他木行的功法日益精进的情况下,石傀术的内力也没有受到影响。 如果乌萨也照此方法修习,那他说不定便会走火入魔,筋脉受损。人和人毕竟是不一样的。 姜庆想到这里,立刻对乌萨解释道:“凡人体质各有不同,在下能身兼三种功法也是运气使然,不可复制。乌大人如果强行修习,恐有伤贵体。” “这个无妨,姜兄弟只要告知在下修炼的方法,如果产生什么后果,不需姜兄弟承担便了。”乌萨说道。 “其实在下也只是按照典籍修行罢了。”姜庆只好说道。 “那兄弟怎么解决五行相克的问题,这个一定有什么关键所在。”乌萨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姜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进入幻境后,系统会用各种方法让自己修习成功,但是在现实中如果依样修习,却万万不行。 关键这升级系统又不可能向乌萨说出实情。 两个人说来说去,乌萨觉得姜庆一直在推诿,原本的笑容慢慢僵在脸上,长叹一声道:“唉,你我都是镇北王麾下兄弟,既有袍泽之情,又何必藏着掖着呢?” 姜庆听到这乌萨说话的语气已极不客气,也懒得和他纠缠了,只最后解释道:“非是在下不愿意说,只是在下也是一直湖里湖涂的。在下先行告退,去往楼上一观。” 说着姜庆微微一拱手,准备前往二楼。 而乌萨也不回礼,也不说再会,只是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姜庆。 姜庆看到乌萨不善的眼神,索性不再理会他,径直往二楼走去。 二楼的人数相比一搂而言,已是少了许多。 不过在入口的位置,依然做了一个老者,正在蒲团上闭目养神,他听到姜庆的脚步声,眼睛也不睁开,只轻声说了句:“令牌。” 姜庆连忙奉上令牌。他有些担心这老者不让自己进入,上来也只是为了摆脱乌萨,然后碰碰运气。 那老者拿起令牌,又伸出手来:“北军都督府的条子。” 姜庆听到这句话,问道:“在下是新来的,请问条子为何物?” 那老者看向姜庆,顿时有些不耐烦道:“想要看本阁二楼的典籍,需要北军都督府的修习票拟,这点规矩都不懂?” “抱歉,在下不懂规矩。”姜庆立刻说道,他心想功法果然不是那么好获取的。也不知道北军都督府的票拟要从哪弄。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他一边想着,一边准备要拿回令牌。 不过当那老者瞥了眼令牌后面的名字时,突然问道:“这个是袁凯的令牌?” 姜庆以为老者对自己私换令牌不满,忙说道:“许是拿错了。” “拿错了?”那老者深深看了姜庆一眼:“袁凯这小子怎么可能把令牌乱给别人,许是他借给你的吧?” 姜庆顿时沉默以对,他心中却突然燃起希望,既然这老者认识袁凯,或许能看在袁凯的面子上让自己进去。 然而令姜庆失望的是,袁凯并没有这个面子。只见那老者摆摆手,说道:“去北军都督府拿了条子,再来这里,没条子的话,趁早下去一楼,莫来烦我。” 说完,那老者重新闭目坐定。 姜庆没奈何,只好又重新回到一楼。 他不知道老者所说的条子是什么意思。不过一般来讲,无非也就是上二楼的通行证罢了。 这种通行证,大概率是通过功劳获得,或者用钱财获得。毕竟这镇北府也不是慈善机构,没来由的会让人免费获取功法。 等他下到一楼来,并没有再看到乌萨的身影,或许是已经走掉了。 这个乌萨,也不知道是何许人也,联想起他最后看自己的眼神,已是带着怨气,看起来心胸甚是狭窄。自己这次算是得罪他了。 不过姜庆并不在意,以后留个心眼,一切以实力说话便了。 他在一楼转悠着,只寻找一些能够提升速度身形的功法。 寻找了半天,姜庆终于敲定了两本册子,一本名叫逍遥游。姜庆看到这门功法的开篇介绍,是道门十分高深的外家功法,许多成名的高手都以此外家功法为根基。 另外一个册子名叫梯云纵,是道门的一种极为强大的轻功。姜庆之所以选中这个外门功法,完全是因为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厉害。 选定之后,他手持两本册子,走到门口,想要带出去。 然而刚到门口,便被守在门口的老者拦了下来。 “你带着两本册子,干啥去?”那老者说道。 姜庆立刻说道:“在下想借这两本册子一阅。” “好家伙,还没登记就想带走?” “正要请教去哪里登记?” 那老者并不回答,反而一把抢过两本册子,说道:“先不忙着登记。你跟袁凯说,让他先把从这里借出的三本典籍还回来再说借。” 姜庆无可奈何,只好说道:“那好吧,我把这两本册子重新放回去可以吧?” “这还差不多。”老者又将两本册子重新放回姜庆手里。 姜庆带着两本册子往回走。 如果放回去,今天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他看着手中这两个册子,心中觉得颇为可惜,突然想到: 我有升级器,直接给他研究入门,然后以后升级就可以了,何必给带出去? 一百三十五 新的天地 他心中闪出这个心思,立刻便觉得自己之前似乎有点蠢,老是想把它带出去。 实际上,只要这两本功法出现在自己的升级器列表之内,那自己就不再需要这两本册子了。 升级器甚至比典籍还要全面。 他越想越觉得此计划应当可行,当即找了个蒲团,然后优先打开逍遥游,准备将整个册子通读一遍。 外门功法主要便是锤炼肌肉,并不需要多少悟性,因此理解并不难。 不过,这门逍遥游却是例外,姜庆感觉其中多了许多利用内力来锤炼内力的方式。 通过外力和训练锤炼肌肉的方式毕竟也只是强化肌肉而已,能提升的实力非常有限。但是通过内力来浇灌和滋润肌肉,竟可以使肌肉得到质的提升。 这种方式的修炼下,肌肉所爆发出的力量,不比内家功法所展现出的力量弱。 这让姜庆感觉打开了武学中的一片新天地。 他终于明白为何袁凯明明内力没有自己足,但是却通过一双肉掌轻易地切开了自己的藤蔓,而且身体的爆发力和速度更是远超自己。 说不定他便是通过这种方式来锤炼肌肉,通过内力让自己的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改造。 原来,内力不仅可以存在于脉络中,还可以存在于肌肉中。姜庆的思路延伸下去,说不定内力可以存在于皮肤中,存在于神经系统中。 甚至存在于各种感官中。 如果能够这样的话,会让人的反应力也得到巨大的加强。 声音在听到弓箭破空的一瞬间,或者无声之暗器刺破皮肤的一瞬间,便能够立刻反应,然后规避。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样的话,那么自身的实力便可以得到几何倍数的增长。 姜庆想到这里,终于对内力得到了一丝新的理解。 他心中暗暗寻思,从七品到六品的提升,并不看内力的累积,也许更看重内力的利用方式。 说不定只有真正理解并充分利用内力的人,才可以从七品突破至六品。 他想着这些,心中也慢慢激动起来。 这一番深入的思考,直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姜庆才把这逍遥游身法入门。 他在脑海中默默唤出自己的升级系统: 【功德值:4210】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逍遥游:未入门(0/600)】 内功: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青荆诀:第二重(0/6000)】 【石傀术:第一重(0/1000)】 【回春诀:第一重(0/5000)】 姜庆看到逍遥游升级到第一重竟然需要600点功德值。 这基本上接近内功心法所需的点数了。 一般来将,点数越高,功法越厉害,姜庆顿时对逍遥游产生了极大的期待。他有些等不及要升级了。 或者可以就在此地升级?姜庆突然大胆想到。 在这里用升级器,虽然不够隐秘,但是好在是镇北城的重地,安全问题应当是可以保证的。而且自己升级完后可以用回春诀恢复体力,并不会出现过度劳累的情况。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自己的升级过程虽然在幻境中非常漫长,但是在现实中却只用花费极短的时间。 在外人看来,姜庆也只是拿着书入神了数息,然后又回过神来罢了。 他往左右看了一眼,书馆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人注意自己。 这里是镇北城,也不用担心外敌入侵。 唯一害怕的是会有人突然靠近自己,然后触碰自己。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姜庆不知道会产生怎么样的后果。 不过,这种意外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什么事情总要有第一次的尝试。 他心念已定,决定不再犹豫,心中默念道:“逍遥游,升级!” 下一刻,姜庆的眼前陡然一转,竟然来到了一片极为宽阔的水域上。 他环顾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一叶扁舟之上,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周围的水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看起来十分平静。 小舟在缓缓的行进着,姜庆注意到这小舟竟然是逆流前进,顿时有些惊奇。 他坐在小舟的甲板上,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水面上的微风轻轻吹拂在他的脸上和身上,十分惬意。 这种升级环境,貌似有些舒服啊。 姜庆心中暗暗叹道,这是他遇到过的最舒服的环境了。 不过,他还没有享受一会儿,忽然看到远处的水域陡然升起一堵巨大的水墙。 那水墙越升越高,不断有水流从上面疾冲而下,轰隆一声砸入水中,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 《逆天邪神》 姜庆看着暗暗心惊,他突然想起了一首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只是,看起来虽然意境甚美,从九天洒落的水产生的冲击力,却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得了的。 姜庆有心想躲避这片水域,只是那水墙看起来极为宽阔,左右的延伸似乎无穷无尽一般。 眼看着脚下这艘小船在朝那个水瀑缓缓前进,姜庆心中顿时有些发急。 然而这小船无橹无桨,根本无法操作。而小船也不受水流的影响,只是坚定不移的朝那水墙而去。 ‘这是让我在水瀑的冲击下落得尸骨无存吗?’姜庆暗暗心惊,他虽然知道自己可能不会死,但是却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本能。 眼看离水墙越来越近,姜庆躬起身子,准备开始承受水冲之刑。 不过下一刻,他突然看到那水墙之上有些突起,竟是从水瀑下面露出的大石块。 他未来得及细想,小舟已至水墙之下。 姜庆连忙弯腰抱头,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倾泻在姜庆的嵴背之上,直接将他打趴在甲板之上。 下一刻,小舟被落下的水瀑轰然击碎,姜庆也落于水中。 入了水之后,水瀑带来的压力立刻便减弱了许多。 姜庆身处水下,刚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莫名的浮了起来。 他再次浮到水面之上,背部立刻又一次受到水瀑的重击。 这一次重击他毫无防备,直击得姜庆感觉自己的嵴背散架了一般,‘哇’得吐出一口鲜血。 姜庆不由自主地想吸一口气,气没吸到,却呛了一大口水,只觉得肺部像是要炸裂。 他拼尽全力将头伸出水面,刚刚呼吸了一下,水瀑又是无情砸落,直砸得他天灵盖都要散架一般。 姜庆此刻心中顿时绝望无比,这种濒死的感觉让他第一次觉得,莫非要死在这个幻境之中了? 一百三十七章 逍遥游 在姜庆第三次被拍在水中的时候,他终于调整好了气息,一下子冲出了水面。 不过这一次冲出水面,他已是有了防备,双手叠在头上,千钧之力的水势拍下来,震得他手腕都是生疼。 在升级的幻境中是不能用其他的功法的,姜庆能做的也只是硬抗。 他将头藏在手下,想往回划,但是这水瀑似乎有一种吸力,他用尽全力也无法远离水瀑。 姜庆暂时无法可施,只能不停的在水里上上下下,然后受到水瀑的冲击。 当他被冲得受不了的时候,便躲在水下一会儿,当他憋不住的时候,便冲上去抵挡水瀑一会儿。 如此过了良久,姜庆开始支撑不住,只觉得骨腕似乎裂开了一般,剧痛无比。 当他再次浮起时,便开始寻找任何可能躲避的地方。 只见水瀑的上方,有大大小小的圆石凸起,这些圆石被水瀑磨得十分光滑。水瀑冲击在圆石之上,溅起高高的水花,但是圆石下面却不会受到水瀑的冲击。 如果能躲在圆石下面,便能暂时躲避水瀑的冲击,让手腕得以休息。 姜庆思虑已定,开始尝试向他左上方的一块圆石跃去。 只见他双腿一蹬,顿时从水面跃起,紧接着双手往前一扒,便抱住了那块岩石。 然而圆石的表面实在是太过光滑了,姜庆的臂力不够,又从圆石上滑了下去。 他落在水中,稍微休息了一下,再次尝试跃起,这一次,他手脚并用,整个将圆石抱住。 手部的力量加腿部的力量立刻让他多坚持了一会儿。他躲在圆石下方,稍稍舒了一口气,然后又滑了下去。 接下来,他一次又一次的跳跃,抱石。身体在渐渐适应水瀑的冲击力,抱住圆石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更持久。 在这种极限幻境中,姜庆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的加强,令他有些兴奋的是,肌肉通过不停的锤炼和强化,竟然也能生出内力,然后浸入到肌肉和脉络之中。 这种内力的属性似乎完全不同于五行的内力,而是自己身体独有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庆开始慢慢习惯于这种幻境,他可以在圆石上用手脚挂在那里很长时间,也可以浮在水里单手抵御水瀑的冲击。 姜庆心中暗暗寻思,在这里耗了这么久,怎样才算升级成功呢? 他抬头看着高处那些露出水瀑的圆石,心想或许顺着这些圆石攀援而上到达顶端才能成功升级。 他想到这里,立刻行动起来,纵身一跃,便抱住了最近的那个圆石。 然后,他以圆石作为踏板,再次往上跳跃,又抓住了上面的一个圆石。 用这种方式,他不断往上跳跃。水瀑很高,姜庆往下看去,顿时有种眩晕的感觉。 但是越往上走,水瀑造成的压力也越来越小。 在这个过程中,姜庆一直走得小心翼翼,他已攀过了数十个圆石,万一一不小心掉下去,就要重头开始。 在这种机械的攀升中,姜庆数次想要放弃,但是也只能抱住圆石稍事休息而已。 他的力量和耐力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巨大的成长。 终于,姜庆在无数次的机械动作中,终于爬上了最上面的一块圆石,攀登到了水瀑的顶端。 也不知道水瀑的另外一边是什么情况。 姜庆心中好奇,踩着最上面的圆石一跃而起,准备去看水瀑外面的风景。 然而下一刻,画面陡转,溅落的水珠消失,习习的凉风不再,和煦的阳光也陡然消失。 一切又回到了镇北阁中。 姜庆环看四周,并没有明显的变化。自己的身体也没有明显的办法。 但是他分明感受到了浑身肌肉极为充沛的力量,还有那种内力充斥其间的饱满感。 这是真正的体质提升,和内力的提升带来的感受不可同日而语。 他突然发现自己以前或许理解错误了,外家功法绝对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只是之前自己接触的实在是太低端了。 好在并没有浪费太多的功德值在哪些功法上面。 脑海中出现了两行字: 【消耗功德值600,剩余3610】 【逍遥游:第一重(0/1800)】 现在的功德值足够再升级一次了,但是姜庆有意想通过实战测试一下第一重的逍遥游到底有多厉害,因此暂时不忙着往上升级。 接下来是梯云纵。 姜庆之所以选择这一本,是因为这个名字一听便是一门高深的轻功。莫非这个世界真的有张三丰和他的武当派? 这个倒未可知。毕竟姜庆也不了解道门的体系。 照例,姜庆要先将其通读一遍,然后在系统中显示出这本典籍来。 不过,这次令姜庆意外的是,这是一个需要海量的腿法练习才能入门的功法,在这安静的书馆显然是无法达到。 而他又不能将典籍带出去。姜庆顿时觉得十分遗憾,只能等改天再来借阅了。 他心中暗暗寻思,还是要办一张自己的令牌为好。毕竟袁凯在这个书馆的名声已经是臭的了,用他的这辈子是带不出典籍了。 他站起身来,掸了掸子衣服上的灰尘,又伸了伸懒腰。 周围的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姜庆。他们都想象不到,身边的这个人,在一瞬之间已将一门高深的功法练到了第一重。 姜庆渐渐喜欢上这个地方了,按照理论来讲,只要自己的功德值够用,那么这个书馆足够让自己提升几倍的实力了。 更何况乌萨曾经说过这个书馆总共有十三层,每上一层都会让自己得到质的提升。 他将两本书放回书册,信步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之时,守门的老者还不忘喊道:“记得让袁凯那小子回来还书,否则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借了!” 他一边应和着,一边走出书馆。 从书馆的台阶往下走,来的时候是清晨,远处尚有朝霞。而从书馆再次出来,已是日上三竿,将近午时。 看来是在书馆待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他早上未吃早饭,肚子此刻饿的咕咕叫,当即决定先去吃个午饭,然后再去健字营和山字营找袁凯。 一百三十八 兵油子 镇北城的繁华在这个临近中午的时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此时街上人来人往,各种食馆和店铺应有尽有。 姜庆竟然感受到了前世那种小吃一条街的感觉。 他随意找了一间面馆,这是街道尽头的一个小店,里面只有几张桌子,但是食客却是不少。 姜庆找了一张空着的小桌,要了一碗肥肠面,开始坐在那里大快朵颐起来。 没吃多久,小桌旁便又新坐了两个人,似乎是来了两个新的食客,没有地方坐,跟自己拼在了一起。 姜庆也不理会,只专心地吃着自己的肥肠小面。 不过,还没等他吃两口,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姜兄弟,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了啊。” 姜庆微微抬头看去,只见之前在镇北阁遇到的乌萨赫然坐在自己的面前。 在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国字脸,额头一道刀疤,看上去不怒自威。 姜庆微微有些好奇,这刀疤男的刀疤正好是在额头之上,伤疤又宽又深,却没有要了他的命,看起来运气倒是挺好的。 “原来是乌大人,有何指教?”姜庆一边吃着面,一边说道。 “也什么指教,这是我的兄弟丁律同,也是镇抚司的镇抚。知道姜老弟同修三门五行功法,心中大感兴趣,想请姜兄弟到府上好好研究一下。”乌萨轻声笑道。 却听那个名叫丁律同的刀疤男说道:“姜兄弟,大家同属北军都督府,相互切磋一下,不是什么难事吧?” 姜庆不动声色地吃着面,很干脆地说道:“不去。” 他在书馆的时候还以为袁凯的面子上对乌萨十分客气,此时已经是懒得理他了。 乌萨没想到姜庆回答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又说道:“去一下又不打紧,姜兄弟初到镇北军,又何必如此不识抬举呢?。” “我要是不去的话,难道你们二人还要用强吗?”姜庆将最后一块肥肠放进嘴里,现在遇到情况,随时冲突就会起来,先把肉吃光最为划算。 “你以为我们不敢吗?”乌萨的语气突然冰冷了起来。 一旁的丁律同脸色甚是不耐烦,开口道:“嗨呀,这破面有什么好吃的。” 说着,他大手一挥,便要打落姜庆手中的面碗。 他骤然出招,而且速度奇快。这种距离刀疤男自认为姜庆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会轻松被自己打落碗快。 毕竟他从乌萨处得到的信息,认为姜庆主要修习的是五行内功,身体的反应速度并不会很快。 一般情况下,五行门和御兽门的武者被人靠近之后,反应不会快,防御并不会很及时。 这也是他二人之所以先靠近姜庆,再突然出手的原因。 然而,姜庆早已在防着他出手,在他手挥过来的一瞬间,姜庆一下子便将碗抬起来,然后顺手将碗里的汤汁全部洒到丁律同和乌萨的脸上。 三个人的距离十分之近,而且乌萨和丁律同完全没有料到姜庆能够闪过这一击。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汤汁顿时泼了他们一头一脸。 姜庆泼面泼的很均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面条,一脸惊愕地看着姜庆。 面馆里的其他客人顿时都不约而同看向姜庆这一桌子。连店小二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面馆的老板有心想要过来询问情况,不过当他们看到乌萨和丁律同一副军官的装束时,顿时又不敢过来了。 却见姜庆放下快子,看着二人,朗声说道:“你们今天是来找我麻烦的?觉得我好欺负?” 乌萨被姜庆弄出了脾气,用手扒拉下头上的面条,冷然道:“姜庆,我看在袁凯的面子上已是对你礼让三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说不的权利,必须要把我的五行修炼方法说给你听?”姜庆反问道。 丁律同方才输了一招,此时大失面子,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年轻人,以为自己杀了几个土匪,就能够横行天下了?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还是先把自己脸上的面扒拉下去再说话吧。”姜庆看着两人,沉声问道:“我只问一句,镇北城内是否可以斗殴?另外,将士之间是否可以斗殴?” “你问这些,是想告戒我们不要轻易动你吗?”乌萨冷笑道。 “不是。”姜庆摇摇头,冷然道:“我不太懂北军都督府的军规,想知道如果杀了两个同僚,不知道要承担什么样的罪责?” 乌萨和丁律同听到这里,顿时哈哈大小起来,彷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如果袁凯在此处的话,他一定不会认为是笑话。因为他知道姜庆曾今杀穿了一个土匪窝,还有过干掉同僚的先例。论杀人,姜庆的经验极为丰富。 三个人正在僵持间,却看到几个穿着红色军服的将士走了进来。 却是老板怕店里出事,偷偷的叫来了镇北城的巡防队。 “你们三个,何故在此闹事?”一个巡防队的队员走到三个人面前,一脸严肃地问道。 乌萨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拍着那队员的肩膀说道:“原来是杜老哥,俺们在闹着玩呐,没有闹事。” 那个杜姓巡防员见到三人确实还没有打起来,立刻拍掉乌萨放在肩膀上的手说道:“警告一次,若再在城内互殴,立刻送至军法处。” 《骗了康熙》 “不敢,不敢。”丁律同立刻站起身来陪笑道,他似乎对军法处这三个字颇有余季。 杜姓巡防员看着姜庆,问道:“你是新来的?” “正是。”姜庆站起身来拱手:“请问杜长官,这健字营要怎么走?” 他没有分辨是丁律同先动的手,也没有认错,只是沉声问起路来。 那杜姓巡防员往外面一指:“从此路走十五里,便到城南郊,健字营和山字营都驻扎在那里。” “多谢。”姜庆微一拱手,连看都不看乌萨和丁律同两人,转身离开面馆,往那杜姓巡防员所指的方位走去。 没走出几步,只听后面脚步声响。 姜庆扭过头去,确实那个杜巡防员走了过来,对姜庆轻声道:“这位小兄弟,方才那两个人是兵油子,轻易不要招惹,如果有发生什么事情,可以找我们巡防队。” 姜庆听到这个巡防员语气真诚,满是善意,顿时带着谢意拱手道:“多谢大人提醒。” “嗯。”那杜姓巡查员拍了拍姜庆的肩膀,径直离开。 面馆门口,乌萨和丁律同看着姜庆离开的背景,一脸阴沉。 “这小子不配合,怎么办?”丁律同问道。 “此人身上有大秘密,三修五行功法甚是关键。就算是对他严刑拷打,也要把修炼的方法给问出来!”乌萨咬着眼,眼中闪着凛冽的光芒。 一百三十九 镇北王府 却见姜庆一路向南,穿过南门,走到城郊。 南郊这边全都是兵营,因此来往的平民极少,所遇到的都是骑着高马的将士,或者来回巡逻的哨兵。 只有姜庆一人还穿着衙门班头的皂服。 他想拉住一个人问明健字营和山字营的所在,但是路过的士兵和将士没有一个理他的,看着他府衙的皂服,都是一脸的不屑。 毕竟云中府和镇北府水火不容,遇到的将士没啐他一脸算好的了。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士兵,给他大致地指了一下方位,姜庆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地方。 姜庆看到眼前一排排的营帐漫山遍野都是,只是这些营帐外围着高高的栅栏,里面人影绰绰,也看不太真切。 守营的士兵看到姜庆再往里面张望,立刻过来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来这里作甚?” 姜庆在人家的地盘,只好客气道:“这位兵哥,在下新任的千户,来此寻找镇抚司镇抚姜庆。” 那人看姜庆一身皂吏装束,原本甚是不客气,但是听到这句话,立刻十分恭敬道:“原来是千户大人,不知是哪个地方的千户,小人好进去禀告。” “是偏关左路千户所。”姜庆说道。 那士兵顿时一愣,上下打量着姜庆,突然喝道:“你他妈是在消遣老子吗?偏关左路千户所荒了多长时间了?我就说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是千户,赶紧滚,兵营重地,别在这里闹事。” 姜庆还想再解释,奈何那士兵已经走了,看他那个架势,如果自己再纠缠,可能会找人收拾自己。 他新到这里,不想跟兵营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要不还是先去北军都督府报道吧。’姜庆心中暗暗想到。 他现在一无官服,二无令牌,确实也没有什么公信力,这样愣头愣脑的找袁凯,麻烦只会越找越多,不如先去报道。 他此行无功而返,转身又往城内走去。 重新回到城内,姜庆再次问明了北军都督府的路,径直走去。 北军都督府和镇北府都是在镇北城的中心地带。 镇北府是镇北王和家卷平常生活的地方。而北军都督府则是镇北王的军事府衙。当然,北军都督府不仅光管军事,实际还管着北境的民生。这些都是从云中府抢过来的权力。 顺着镇北城的中轴大街一路往城中走,行不多时,便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牌楼。 这牌楼长约数丈,是姜庆见过最大的牌楼,上面四个钻狮,匾上浮凋二龙戏珠和斗拱图桉。中门嵌两匾,上匾刻大字,南坊为:“国之柱石、绝世战神”;北坊为:“镇北云亲王、保国大将军”。 姜庆看到这两个气势恢宏的匾额,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光是石柱顶端的那两条龙,看起来就极为嚣张,在加上这四个评语,无怪大夏朝廷对镇北王会如此忌惮。 只是,他所见到的镇北王,看起来并不是浮夸之人,为何会立下如此浮夸的牌坊呢? 莫非是故意给朝廷看的?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便放在一边,反正他对镇北王和朝廷的恩怨并不感兴趣。 走过这个牌坊后,街道也宽阔了起来,周围没有了民宿,取而代之的是两排高大的红墙。 姜庆知道这是已经进入了镇北王活动的区域,等闲人靠近不得。 红墙的尽头,街道两侧各有一个府邸,北边的大门匾额上写着镇北王府,南边的大门匾额上写着北军都督府。 这两个匾额门口都是石狮镇门,朱漆门板,上面镶嵌着鎏金门钉,恢弘而又大气。 姜庆走向北军都督府,向门前的守卫拱手道:“在下新任偏关左路千户所千户姜庆,特来府上报道。” “偏关左路千户所?”那守卫上下打量着姜庆,然后说道:“我去禀告,你在此等候。” 姜庆点点头,站在一旁默默等待。 过了一会儿,只见街道上,一辆马车从东往西缓缓驶来。 姜庆注意到那马车的样式和镇北王的那个马车差不多,只是车身上挂着天青色和浅粉色的丝带,看起来更加女性化一点。 ‘莫非是镇北王府的女卷?’姜庆心中默默思索着。 那马车缓缓驶过来,果然在对门的镇北王府停下。马夫和侍从立刻将下马凳从车上拿下,放在地上。 接着从车上下来一个丫鬟,搀扶着一个妙龄少女下车。 姜庆只能看到少女背影,少女身穿一袭天蓝色的长裙,青丝如瀑,只简单用粉色的发绳轻轻拢住,然后披在身后。 她的腰上系了一个湖色的腰带,称得腰身盈盈一握,曼妙的身姿看起来十分窈窕。镶着金丝的裙边用细线绣着一只蝴蝶,凸显了少女的气息。 姜庆这次第一次看到如此精致的女孩,这种精致而又婉约的风格让他眼前一亮。 只是那女儿微微岣嵝着肩膀,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明显带着病态。 她由丫鬟慢慢搀下马车,刚一落到地上,便开始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看起来还是一个孩子...’姜庆心中暗暗想到。 不过他不适合长时间盯着别人家的女子看,立刻收回的目光。 而那个女孩儿则在马夫和丫鬟的搀扶下,默默往镇北府内走去。 然而姜庆突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 他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大鸟从天而降,朝那少女急刺而去。 那大鸟一身罕见的天蓝色的羽毛,跟天空的颜色完美相融,除了那双锐利的眼睛和颀长的鸟喙。 那鸟喙看起来十分尖锐,而且速度奇快。姜庆自忖就算是他的石肤估计也无法接得住。 而他之所以能注意到这个大鸟,似乎也是因为修习了逍遥游的缘故,让自己身体的反应力更加快了。 姜庆下意识地往前跨出,想要救下少女。然而那大鸟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姜庆感觉已经来不及了。 谁敢在镇北城袭杀镇北王的家卷? 如果一旦成功,岂不是惹了滔天大祸? 莫非是蛮族? 姜庆看下那个少女,在他的眼中,那个少女此刻已经是那大鸟的喙下亡魂。 然而下一刻,只见那个马夫也注意到了天上的大鸟,他转过身去,站在少女身前,然后平平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似乎要用一双肉掌去迎接那大鸟如利剑般的鸟喙。 一百四十 小姐有救了 看到这个架势,姜庆心中暗暗摇头。 这个大鸟的冲击力如此之强,一双肉掌怎么可能挡住这个大鸟呢? 眼前那个马夫,看起来身材矮小,也不见如何健壮,黝黑的皮肤,臃肿的身材,平平无奇。 但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老汉,一脸澹然的挡在那个大鸟和那少女之间,伸出了自己的右掌。 下一刻,那天蓝色大鸟狠狠地啄在了马夫的肉掌之上。 不过,姜庆预想中的血花四溅并没有发生,反而竟发生了一种奇怪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这种声音十分的刺耳,让姜庆的耳朵产生了极为不适的感觉。 身边的守卫,包括镇北府的守卫已经冲上去了。 下一刻,那大鸟的爪子往前一抓,按上了马夫的双眼。 马夫抬起左手,往前一挡,又是金属相交的声音。 这一人一鸟莫非都是金属做的吗?姜庆心中暗暗纳罕。 那大鸟两次攻击受阻,变招极快,鸟喙再次刺向马夫。一人一鸟竟在这大街上拆起招来。 姜庆跟着守卫也往马夫处奔去,他仔细观察着双方的招式,发现这个鸟的反应非常敏捷,比昔日黎铮召唤出的飞鸟的动作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如果自己突然遭遇这种大鸟,姜庆自忖说不定早已受伤了。 这个马夫肉体的强度也太离谱了,被大鸟不停的攻击,竟然毫发无伤。 那大鸟颇通人性,眼见短时间内无法突破马夫,而守卫却已经攻到。 它将翅膀呼扇起来,朝马夫做了一个羊攻,堪堪将他逼退一步,然后转身往一旁的守卫身上一抓。 雅文吧 那守卫连忙持刀往前勐砍。 只见那大鸟的爪子一下子便抓上了守卫的钢刀。‘铮’的一声,那钢刀厚重锋利然,然而在这大鸟的一抓之下,竟如同锦帛一般被撕裂开。 鸟抓随手将断刀扔在一旁,再次往前探出,余势不衰,一下子刺中了那守卫的脸颊。 那守卫脸上的一块肉被抓掉,露出森森颌骨,顿时血流如注。 然而这个守卫丝毫不惧,奋力向前,想抓住大鸟的身体。与此同时,马夫轻喝一声,右手探出,往大鸟的腹部击去。 那大鸟展开双翅,一个横扫,呼扇着翅膀,想要一飞冲天。虽然躲过了守卫的一击,然而那马夫还是在它的尾巴上印了一掌。 大鸟的身形凝滞了一下,还是踉踉跄跄起飞,在空中一个转折,越飞越远。 但是城中的防御措施早已启动,无数奇形怪状的东西腾空而出,跟了上去,有暗器,也有飞剑,还有各种各样的御兽门飞鸟,一起朝那天蓝色大鸟冲了过去。 马夫不再去关注那个被各种东西围攻的大鸟,转身问那少女道:“小姐,你没事吧?” 那少女摇摇头,对马夫轻声说道:“胡叔,我没事。你看下这个守卫。” 姜庆此时和北军都督府的守卫也一同来到少女的身边,向方才被大鸟击中的那个守卫看去。 只见那个守卫软软倒在另一个守卫的怀中。他的半张脸不停的往外冒血,部分牙齿和颌骨裸露在外面,看上去甚是可怖。 更为可怖的是,他的伤口边缘还会渗出一种蓝汪汪的脓水,触碰到守卫其他地方的皮肤,顿时溃烂溃脓。脓水混着血液,看上去触目惊心。 马夫摇摇头:“他的侧脸被大鸟整个抓去了,骨头裸露在外面,已是无法可施。而且碧蓝鸟的爪子和鸟喙都有毒,就算脸部的伤口能愈合,毒素也得要了他的命。” 他探下身子,将手按在那守卫的胸口,轻声道:“兄弟,我送你上路吧,不再受苦了,何如?” “多...谢胡叔。”那守卫艰难开口:“照顾....照顾好....我的家...家人。” “你放心。”马夫点点头。 他手上劲力微吐,正要发力,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说道:“这位大叔,这个守卫似乎还有一线生机。” 马夫扭过头去,看到一个穿着皂服的少年站在一旁,正看着他。 “你是何人?”马夫有点疑惑道。 “在下原老牛湾镇班头,新任偏头关左路千户所千户,姜庆。”姜庆躬身说道。 马夫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问道:“你能救他?” “勉力一试。”姜庆微微躬身道。 马夫站起身来,然后对那少女说道:“此处有外人,不若小姐先行回府。” “胡叔,让他试一下嘛。这守卫是为了我受伤的。”少女对马夫央求道。她看着躺在地上的守卫,脸上露出关怀的神色。 那马夫点点头,将少女往后拉了两步,身形有意无意的站在少女和姜庆之间,然后对姜庆说道:“请这位小哥上前一试。” 姜庆也不管马夫对自己的防备,他蹲下身体,将双手放在了守卫的身上。 他的回春诀本来便可治愈他人。不管是解毒,还是治愈伤口,都不再话下。只是此刻这个守卫的受创面积甚大,而且还中毒,是否可以治好颇有些拿不准。 如果能修炼到陈通那样的程度,那就是手到擒来了。 他摒弃杂念,开始默默发力,一时之间,手中青光大盛。以回春诀的内力为主,青荆诀的内力为辅,海量的木行内力开始源源不断的往受伤守卫的胸口输送。 马夫看到姜庆手掌泛出的青光,原本沉静的俩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却见那守卫脸上伤口处的血立刻止住了,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那蓝汪汪的脓水从伤口中被挤出,慢慢往下滴落。 过了好一会儿,姜庆的额头上开始见汗,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又过了良久,姜庆手上的青光渐渐减弱,终于消失不见。 姜庆将手抽出,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轻轻舒了口气。 却见那守卫的伤口虽然尚未完全愈合,但是脓水却也流干,血液再次回复成鲜红色。 马夫直勾勾地看着姜庆,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变为狂喜。 少女拉住马夫的袖子,问道:“胡叔,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这守卫的命保住了吗?” 马夫看着少女,突然跪在了地上,额头重重抵在青石板上,竟发出了哽咽之声:“小姐,你的病,似乎是有救了!”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晚 一百四十一 蛊术 那小姐一脸疑惑地看着胡叔,说道:“胡叔,你在说什么,你之前不是已经说了我这个病肯定有救吗?” 那胡叔这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说道:“是,是,老奴老湖涂了。” 他转过头来,他看着姜庆一身差役装扮,语气却十分客气道:“这位小差役,不知怎么称呼?” 姜庆尚未回答,身边一个守卫说道:“胡管事,这个人是新任的千户,名叫姜庆。” 说着,那守卫又对姜庆介绍到:“姜千户,这位是咱们镇北府的胡管事。” 姜庆暗自忖度这胡管事到底是多大一个官,这人方才明显是个马夫,但是周围的守卫却对他十分恭敬,倒是有些捉摸不透。 却见胡管事却微微拱手道:“原来是偏头关左卫的姜千户,老夫失敬。” 姜庆急忙还礼,连称不敢。周围的守卫见到胡管事对一个千户竟如此客气,心中也是微微吃惊。 《诸世大罗》 “你们几个,将姜千户请到偏厅奉茶。”胡管事对几个守卫吩咐道,随即向姜庆告一声罪,自引着那少女走入府中,然后转入照壁之后。 那两个守卫带着姜庆,则从偏门入,穿过一条长廊,走进一个偏厅内。 姜庆心中暗暗迷茫,他本来是来报道的,却莫名其妙被请到了镇北王的府邸。 两个守卫却示意他稍安勿躁,轻声对他说道:“姜大人有所不知,这胡管事自小便侍奉王上,是王上的长随兼玩伴。看他老人家似乎对你有点意思,一会儿定有旨意到。” 这两个守卫看在姜庆方才救人的份上,对他的态度十分友好。 姜庆躬身道谢,坐在一侧。他心中暗暗寻思,这胡管事之前说小姐的病有救了,又对自己如此客气,莫非是想让他来给这个小姐治病? 这倒也说得通。只是他此刻对那少女的病情一无所知,而且镇北府都束手无策的病,让他来治,能治好吗? 姜庆心中思索着,倒也坦然。既来之,则安之。只慢慢品着茶等待。 王府的茶,喝起来跟其他地方颇有不同。茶叶嫩绿,芬芳香醇,让姜庆想到了前世的西湖龙井。 他在土桥外寨和衙门喝的都是陈年的毛尖,虽然质量也不错,但和现在这种当季新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世界颇不太平,凶兽出没,强盗遍地,也不知道镇北王府是怎么能搞到这么新鲜的茶叶的。由此一端,便能看出镇北府的实力。 而那两个守卫将姜庆引到之后,也只是站在门外等待,身姿挺拔,纪律严明。 只是这一等,便等了好半天,姜庆眼看着日头从中天往西慢慢滑落,心中也开始焦急起来。 也不知道袁凯此时点将点得怎么样了,能不能寻到镇北府来。 他等得有些不耐烦,想让自己治病,就干脆利落些,不让自己治病,就趁早要自己走,这样等在这里,实在是有些耽误时间。 他正想着找什么借口脱身,却听到偏厅外脚步声响,两个人往这边走来。姜庆往外看去,只见两个人一身仆从打扮,并不是先前那个胡管事。 那两个人走进房间,直愣愣的问姜庆道:“你就是姜庆?” 姜庆见两个人问得无礼,姜庆不过也并不在意,只沉声回到:“正是在下。” “跟我走吧,王妃召见你。”那个仆从语气颇为傲慢,将手一摆,示意姜庆跟上。 姜庆见两个人如此无礼,心中有些愠怒,不过他转念一想,何必跟这两个下人较劲。于是他站起身来,跟在两个人身后。 当下三人走出偏厅,穿过长长的回廊,又穿过数不清的花园廊坊,往王府的深处走去。 姜庆一路走来,所看到的宫殿屋檐无不凋梁画栋,材质精美。花园中的奇花异草琳琅满目,假山错落有致,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 只是姜庆顾不得欣赏府中的美景,只默默地记着路。这里的道路百转千回,稍不留神便能迷路。 “进得我们镇北王府的内院,你不得乱看乱走,更不得随意高声喧哗,惊扰各院的贵人,知道吗?” 那仆从一边走,一边对姜庆吩咐道。 姜庆懒得理他们,沉默无言,只跟在后面默默行走。 两个仆从对视一眼,心想这是个粗鲁的军汉,一点礼数都不懂。 姜庆从来没想过一个府邸竟然能有如此之大,三个人行了半天,终于来到了一个别致的小院。 眼前是一个小拱门,也没有匾额,里面绿树成荫,甚至还有一汪小小的泉眼,活水顺着河道流向院外,看起来十分雅致。 这是一个真正的活泉,并不是人工做出来的。姜庆心中暗暗感慨,住在这样一个雅致的院子里,足见园子主人的尊贵。 那两个仆从领着姜庆走进院子,走到院子左边的一个大屋的门前,朝门内躬身说道:“胡管事,小的们把姜庆带到了。” 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先前的胡管事从里面走出。他面对姜庆则十分客气,拱手道:“姜大人,王妃有请。” 姜庆对这个胡管事倒是有几分好感,毕竟他能单手抵御那碧蓝大鸟的攻击,这是姜庆也做不到的。 “卑职见过胡管事,只是不知道王妃找我有何要事?”姜庆开门见山问道。 一旁的仆从却有些愠怒,喝道:“王妃召见,去就是了,哪那么多问话。你还能拒绝不成?” 姜庆尚未回答,却见胡管事凌厉的目光看了那仆从一眼,怒道:“这是王妃请的贵客,狗眼看人低的蠢材,放尊重点。” 那仆从没想到这胡管事对一个千户如此客气,吃了一惊,立刻闭嘴,不敢再说。 胡官家不理这两个仆从,又对姜庆说道:“姜大人,请进屋容禀。” “不敢。”姜庆愠气稍息,跟着胡管事走进屋中。 进屋之后,胡管事亲自为姜庆泡了一杯茶,坐在姜庆一侧说道:“此处小院,是田王妃的住所。不知姜大人可否听过田王妃?” 姜庆一脸茫然,摇头不知。 胡管事面露惊讶,澹澹一笑,说道:“北境练武之人,不知田王妃的屈指可数。” “小子懵懂无知,望管事见谅。”姜庆客气说道。 “无妨。”胡管事摆摆手:“方才我称之为小姐的那位贵人,便是咱们田王妃的小女,也就是六郡主。她因母亲的缘故,小时候遭受袭击,虽勉强活了下来,但是却也染下恶疾,多年以来,遍访名医,却总也医治不好。” 姜庆听到这里,顿时有些担忧,凭镇北王府的实力,尚且治愈不了,自己又怎么能治? 胡管事看出了他的担忧,轻声问道:“我看你方才在府门施展的,可是回春诀?” “正是。”姜庆心中一凛,这个胡管事的眼光果然毒辣。 胡管事听到这个回答,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心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准的。 “如果真是回春诀,那么我家郡主的性命便是有救了。”胡管事大喜之下,直接牵住了姜庆的手。 姜庆感觉这老头的双手犹如钢铁一般坚硬,而且极为粗糙,握之不似人手。 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来,问道:“卑职不解,区区一个回春诀竟比王府请的那些高人名医更有效?” “区区一个回春诀....”胡管事脸上失笑,叹息道:“姜大人实在是过谦了。这种神奇的木行功法,竟然被姜大人称作区区。” 眼看姜庆的表情不似作态,胡管事又问道:“回春诀那是青龙一族所特有的木行之术,不知姜大人和青龙一族有何关系?” 姜庆摇摇头:“并无关系,卑职这回春诀,是师承墨师陈通。” “墨师陈通?”胡管事沉吟半晌,说道:“不管是怎么学来,既然是回春诀,那么必然是传自青龙一族无疑。” 他站起身来,朝姜庆深深一躬,说道:“姜大人,我家郡主的性命,便拜托大人了!事成之后,田王妃,甚至是镇北王,都会重谢姜大人的。” 姜庆看到胡管事如此郑重,连忙也站起来,说道:“胡管事不必客气,如果真能治好郡主的病,在下愿意绵尽薄力。只是卑职话要说在前面,如果治不好,还请胡管事和田王妃不要怪罪卑职才是。” 他看到胡管事对自己寄予了这么大的希望,万一到时候治不好了,说不定田王妃还会怪罪,因此丑话一定要提前说好了。 胡管事拍着胸脯道:“姜大人放心,不管结果如何,田王妃和老夫一定铭感姜大人之德,镇北府也绝不会亏待姜大人。只请姜大人尽力一试。” “那就请胡管事带路吧。”姜庆说道。 当下胡管事在前面领路,一前一后走向内宅,来到一个花厅前。 胡管事让姜庆稍待,自己则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便走了出来,对姜庆道:“王妃和郡主都在里面。老夫只求姜大人进去之后,不管看到什么,出来一定不要向他人提起。” “这个胡管事放心,卑职不是乱嚼舌根之人。”姜庆承诺道。 说完这些,姜庆跟着胡管事走入花厅。 花厅往里面走,是一个内室,门虚掩着。胡管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扉,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垂下来的幔帐。 一个贵妇人躲在幔帐之内,她的身影被幔帐所挡,若隐若现。 姜庆只觉得她的身材纤细高挑,但是具体的相貌却看不太清。 “启禀王妃,姜庆带来了。”胡管事躬身道。 “卑职姜庆,见过田王妃。”姜庆也跟着躬身。 却听得里面传来一个优美动听的声音:“有劳姜先生了。” 胡管事和姜庆再次躬身,然后走去房间的另一侧。 另一侧摆放着一个极为精致的紫檀木大床,这次的轻纱没有放下,方才在镇北府门口见过的那个少女静静地躺在床上。 这个少女双眼紧闭,天蓝色的衣衫上却贴满了符箓。 “姜大人,待会儿不管见到什么,一定要镇定。”胡管事轻声说道。 姜庆心中疑惑,却还是微微点头,他不知道这胡管事在弄什么玄虚,为何在六郡主身上贴满了符箓。 却见那胡管事一脸凝重地走到床边,开始小心翼翼地揭下郡主身上的符箓。 而郡主则一直紧闭着双眼,似乎正在陷入昏迷的状态。 随着符箓被一张一张的揭下,姜庆突然感觉到这个郡主的皮肤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她穿着衣裳,并不能看到全部,只是脖子和手臂的肤色由细致白皙渐渐变得暗澹下来。最后变得又枯又皱,就好像老了几十岁一般。 ‘怎么会有这种变化?’姜庆暗暗心惊。 随着最后一张符箓揭下,胡管事长舒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姜庆凝神看着郡主,脸上表情突然大变。 郡主的脸部未受影响,看起来娇俏可喜 但是从脖颈以下,她的皮肤慢慢开始化脓病变。手臂上的皮肤慢慢溃烂,然后流出黑色的脓水,如同沥青一般散发着诡异的光泽。从上往下看去,整个身体就像一摊溃烂的腐肉。 似乎只有右侧手部到手臂保持完好。 姜庆看不到郡主被衣服包裹住的皮肤是什么样子,但是看着那件天蓝色的衣服渐渐的被脓血沾染,转为紫黑色。显然衣服下面的肌肤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什么情况?”姜庆颤声问道。 “郡主沾染了南方的蛊。”胡管事叹口气道。 姜庆心中顿时十分震惊,南方的巫术教派神秘无比,其中便有蛊术之说。有些蛊术恐怖无比,就算是上三品的宗室极人物都是极为忌惮。 “郡主中的是什么蛊?”姜庆问道。他其实对蛊术完全不了解的,也只是下意识的问一下罢了。 而胡管事则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转头看了一眼另一侧隐藏在幔帐之内的田王妃,然后轻声说道:“这个请恕老夫无法告知。” 姜庆看到胡管事的眼神,心中顿时有些懂了。这田王妃既然是北境武者中无人不知的存在,那一定是常入江湖中人。 既然是江湖中人,那或多或少都会招惹一些仇人,连王妃也不会例外。这些仇人可能找过郡主的晦气,因此让郡主沾染了这种奇蛊。 联想到方才还有御兽门的大鸟来行刺郡主,姜庆觉得这田王妃还真是给她的宝贝女儿招惹了不少祸患。 不过这些跟姜庆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轻声问道:“这么厉害的蛊术,卑职可完全不了解。胡管事确信卑职的回春诀会凑效?” 胡管事点点头,说道:“回春诀和其他的治愈系用法不同,它作用到生命最本质的层次,然后让被治疗者焕发新生。在上古时期,青龙一族甚至用此招式将死人复活。现在虽然无法达到这种境界,但是治疗蛊术不在话下。” 姜庆听得暗暗咂舌,他并不了解回春诀,此时却被胡管事吹到这个地步,心中也对回春诀产生了新的认知。当然,将死人复活绝对是扯澹,这一点姜庆压根不信。 “既然胡管事如此之说,那卑职只好勉力一试了。试之前,卑职还是那句话,尽全力,成与不成,皆无把握。”姜庆说道。 远处,幔帐之内的田王妃开口道:“姜大人请尽管一试,无论成功与否,皆有重礼送上。” 姜庆听到田王妃亲口承诺,终于放下心来,体内回春诀内力运转到双手,缓缓向正在溃烂流脓的郡主走去。 ------题外话------ 今天端午聚餐,喝多了,只有一章,抱歉抱歉~~~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一百四十二 希望 说句实在话,在床上躺着的郡主,除了脸还是正常人类的样子,从脖子以下,早已变成了僵尸一般。 她的皮肤已转成黑褐色,周身都是溃烂,留着沥青状的脓水。 怪不得方才胡管家告戒自己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往外传。 也就是说郡主这个样子很少有人知道,完全是靠符箓才把她的身体给维持在正常人类的样子。 就算是郡主本人,估计也不会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姜庆认为这个郡主根本无法面对自己,自杀是必然的结果。 也就是镇北王府可以用得起这大量的符箓了。 姜庆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问胡管事道:“她中蛊术的伤口在哪里?” 胡管事沉默了一下,说道:“在心脏处,绝心蛊刺中心脏,然后由血液传向身体的全身。当时中蛊术的时候,第一时间以符箓逼住了流向头部的心蛊,所以只有头部还保持着正常,其他的地方都在遭受绝心蛊的折磨。” 姜庆终于知道了蛊的名称,不过对他来说,治法都是一个样。 他的双手叠在一起,轻轻按上了郡主的心口。 姜庆的心里未起任何涟漪,因为这种触感早已不是触碰人类身体的感觉。 这种坑坑洼洼的手感,姜庆感觉自己按在了鳄鱼的背上。 他摒弃杂念,源源不断的回春诀内力开始输入动郡主的体内。 远处,账幔之内,田王妃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侧着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姜庆这边,两只手攥成了拳头,微微颤抖。 而胡管事也是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姜庆施展。 两个人此时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对姜庆的回春术抱着极大的希望。 只是回春诀的内力甫一入郡主的体内,姜庆便立刻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输入郡主体内后,竟遇到了重重阻碍。 按照道理来讲,内力可以输入在物体上,也可以输入在活物上。 比如姜庆将土行的功法注入土中,制作出石傀;或者将木行的内力注入土中,制作出藤蔓。 又或者将回春诀的内力注入在守卫的体内,祝他疗伤。 但是在郡主这里,姜庆的回春诀就像遭受到了一种屏障,很难在她的体内自有畅通。 上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姜庆潜入黎峪山万仞峰刺杀封一凡那次,当时他的内力无法穿透墩堡的石门。 不过那一次之所以无法穿透,是因为有抑制内力的符箓贴在石门上的缘故。 他想到这里,问胡管家道:“郡主身上还有其他符箓吗?比如说抑制内力的。” 胡管事摇摇头道;“并没有,之前贴的是太乙莲花符箓,以莲花做肉身,用以修复被绝心蛊破坏掉的皮肤。并没有贴抑制内力的符箓。” ‘如果不是符箓的原因,那就是绝心蛊的原因了。’姜庆暗暗想到。 怪不得郡主这么久都得不到治愈,看来这个绝心蛊果然厉害。 他深吸一口气,回春诀内力再次喷薄而出,开始去对抗郡主体内这道无形的屏障。 一时之间,青光大盛,郡主灰褐色的皮肤在回春诀的滋润下,靠近姜庆双手的地方开始慢慢的焕发新生。 虽然这个过程很慢,但是旁边的胡管事看着那缓缓新生的皮肤,眼中竟闪出了晶莹的泪光。而账幔之内的田王妃也是泪眼婆娑,双手抑制不住的颤动。 多少年了,郡主的身体终于有了恢复的迹象。 ...... 此时,在镇北王府的另一侧,镇北王坐在书房中,手中不自觉地摆弄着一方镇纸,正出神地想着事情。 王府的大管家胡秋颖正站在一侧,他是胡管事的儿子,总领镇北王府的一切事物。 “王上,有什么事情值得王上如此费神?”胡秋颖看到镇北王一直在出神,忍不住出声问道。 那镇北王被胡秋颖打扰了思路,轻轻叹口气道:“今天我见到了一个人,能使回春诀。他因杀土匪有功,刚被本王升为千户。” 胡秋颖一听此话,顿时眼前一亮,语气急促:“听说回春诀是青龙一族的恢复之术,是否能治愈六郡主的病情?” “我心中亦在想此事。”镇北王点点头说道。 这个六郡主,是田王妃的爱女,也颇得镇北王喜爱。虽然田王妃不是自己的正室夫人,但是她也习武,曾经为镇北王立下汗马功劳,而且在跟巫国一战中因保护镇北王而武功尽废。 现在田王妃只有这么一个爱女,却如此遭罪,镇北王心中也是十分不忍。 因此镇北王一发现姜庆会回春诀,便想着是否可以医治六郡主。 青龙一族的治愈能力从上古时期便是冠绝天下,流传到现在,仍是独树一帜的治愈系功法。 “王上有什么顾虑吗?”胡秋颖看到镇北王脸上露出迟疑的神情,似乎并不打算立刻让那个会回春诀的千户救治。 镇北王沉默了一下,说道:“不过据袁凯所说,这姜庆似乎和墨门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之前墨门来了个陈通,这个姜庆似乎是陈通的弟子。” “墨门....”胡秋颖也沉默下来。 大夏朝的官府一向不喜墨门,这些墨门多年未和墨门打交道。 而且据北军都督府的夜不收这些日子以来的情报表明,墨门最近在大夏朝和蛮族的边境很活跃。有部分墨门的高层似乎正在和蛮族进行着一种秘密交易。 “这些墨门的狗贼们,平日里道貌岸然,暗地里不知道和蛮族做了多少交易。最讨厌的便是这种伪君子。”胡秋颖恨恨说道。 “所以在不清楚姜庆和墨门到底是什么关系的前提下,我心中还不愿意让姜庆去接触靖儿。”镇北王说道。 六郡主名叫姬靖,靖儿便是镇北王对六郡主的爱称。 胡秋颖点点头,说道:“王上英明,确实要先摸清楚姜庆的底细再说。” “嗯。不过本王倒是隐隐觉得,这姜庆应当算是个正直之人。让袁凯对他好好考察下吧。但愿我的担心多虑了。”镇北王想到在马车上和姜庆交谈的情景,甚至对姜庆平添了很多好感。 等姜庆重建了偏头关千户所,若没有其他事端,便请他来为靖儿救治吧。 镇北王暗暗想到。 一百四十三 绝心蛊 田王妃的小院中,姜庆正在用尽全力帮主六郡主治疗。 在青荆诀第二重和回春诀第一重的加持下,姜庆体内的木行内力浑厚无比,源源不断的输入到六郡主的体内。 只是六郡主体内绝心蛊所形成的的那道屏障十分难攻,姜庆也只能将回春诀的内力慢慢浸透,然后影响六郡主的身体。 郡主心中附近的皮肤在慢慢恢复。姜庆感觉到六郡主那原本坑坑洼洼,干干巴巴的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手感在一点一点变好。 姜庆心中暗暗寻思,只要能把心脏处的那个绝心蛊给拔出了,那么身体的其他部位便也会慢慢恢复,总得来讲,对心脏的治愈相当关键。 尽全力治愈心脏,便能打破屏障,其他地方便不足为虑。 胡管事和田王妃看到姜庆已经有了进展,脸色渐渐变得柔和,嘴角翘起,露出笑容。 回春诀果然凑效,接下来的治愈便是时间问题了。 就算姜庆内力不济,镇北王府多得是能够短时间增强内力的灵丹妙药,到时候可以让姜庆随便进补,绝对管够。 “郡主,七年了,您终于恢复有望了啊。”胡管事对躺在床上的六郡主深情说道。 他知道此时六郡主肯定是听不到的,在撕符箓之前,胡管事早已封闭了六郡主的五感,防止她看到自己身体这副样子会情绪崩溃。 然而,胡管事说完这句话时,六郡主竟突然张口回应了起来。 “是啊,七年了。过去七年了啊。” 六郡主缓缓开口道,虽然还是她的音色,但是语气竟和之前的六郡主完全不同。 一时间,胡管事和田王妃都大吃一惊,明明被封闭了五感,为何还能开口说话? 姜庆离六郡主最近,听到她突然开口说话啊,也是吓了一跳。 胡管事心中一凛,走上两步,对六郡主轻声说道:“郡主,您醒过来了?” 却见六郡主姬靖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秘的微笑,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姜庆看到这六郡主的眼神,充满着敌意。他一时之间感受到了巨大的杀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开两步,终止了内力的传输。 胡管事却上前一步,颤声道:“六郡主,您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哈哈哈哈....”那六郡主突然尖声笑了起来,充满了嘲弄的语气。 “你不是靖儿,你是何人?”田王妃突然沉声说道。 她掀开账幔,从里面缓步走出,定定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 姜庆看到田王妃从里面走出,容貌艳丽,衣饰华美,贵气逼人。只是脸色惨白,凌厉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担忧。 《修罗武神》 “田王妃。我们又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你和镇北王对我巫国发起的灭国之战!”六郡主娇俏的少女面庞上露出森然的微笑,看起来面目可憎。 “你是巫国人,为何在我靖儿的身体里?”田王妃厉声问道。 “你们了解绝心蛊吗?真以为道门的法术可以阻止绝心蛊进入脑部?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今天终于等到了,这股浑厚的木行内力,助我功成......” 却见胡管家不等她说完,从怀中立刻捻出两张符箓,便要往六郡主的脸上盖去。 ‘啪啪’两下,胡管事将符箓贴在了六郡主的额头和心口。 下一刻,六郡主重新闭上眼睛,似乎昏死过去。 胡管事舒了一口气,转头问田王妃道:“王妃,那些巫国余孽真真是阴魂不散。” 还没等他说完,只见王妃突然面色痛苦,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王妃,您怎么样!”胡管事连忙想要上前搀扶。 却见王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胸口突然裂开,鲜血立刻四散迸出。 “王妃!”胡管事面色惨然,第一时间想要扶住田王妃。 下一刻,从田王妃的胸口勐地冲出了树根藤蔓,呈放射状朝四周急刺。 胡管事救人心切,关心则乱,没有想到从田王妃的身上会伸出藤蔓,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胸口便直接被藤蔓洞穿。 姜庆立刻愣住了,这藤蔓竟是自己木行的招式,而且比自己所发出的更加强力。 无数的藤蔓从田王妃的身体里面钻出,姜庆发现这些藤蔓都是带着沥青状的脓血,和六郡主身体上的脓血看起来一模一样。 看起来,田王妃像是中了和六郡主一样的绝心蛊,而且这绝心蛊还附上了和自己相彷的内力。 到底是田王妃体内绝心蛊一直存在,还是刚刚种进去的? 方才那个六郡主开口说她在等一个机会,那中带着恨意的语气明显不是六郡主本人在发言,到底是谁? 姜庆隐隐觉得,这是一个圈套,一个已经埋伏了七年的圈套,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自己激发了出来。 却见田王妃的身体各处已经出现脓血,皮肤开始溃烂,显然已在濒死之间。 而胡管事被藤蔓洞穿,已是当场毙命。 这一切都是在一瞬之间发生,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王妃,坚持住!”姜庆大喊一声,他走上两步,想催动回春诀,为王妃续命。 他从没想到情形会发生这种变化,已是闯下弥天大祸。如果救不到王妃,那么镇北王绝不会放过自己。 却见田王妃在最后的关头,双手合十,直愣愣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六郡主,口中喃喃自语。 姜庆听不懂田王妃在念什么,只是在尝试修补她的伤口。可是他也同样遇到了绝心蛊带来的屏障,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止血。 与此同时,姜庆突然听到了一股佛语梵音,田王妃的身前,凭空出现了一串佛珠。 这串佛珠像通体紫红,上面点缀金星,似乎是紫檀木所制。 佛珠朝六郡主急速飞去,然后停在六郡主胸口的上空。接着,佛珠突然金光大作,将六郡主整个笼罩了起来。 “福光普照,诛灭一切附体邪秽恶鬼!”田王妃不顾自己身上血流如注,肌肤寸寸溃烂,只盯着六郡主,用极为虔诚的声音说道。 下一刻,六郡主脸上的符箓被掀起,她突然睁开眼睛,发出极为凄厉的惨叫声。 “田绮梅,你必死无疑!”六郡主发出最后绝望的呐喊。 从她的心口,一股黑气升腾而起,在佛光照射中,如升华一般化为无形。 看到黑色气息被佛珠消灭,田王妃轻舒了一口气,双手无力垂下,胸口依旧在滋滋地冒着脓血。 而那串佛珠随着田王妃的失力,也失去光泽,掉落在六郡主的心口。 姜庆见到田王妃身下的脓血流成了河,失血失成了这样,已经是无法可救。 只见她转头望向姜庆,哀求道:“救救靖儿,救救我的靖儿....” 她喃喃念叨了两句,然后摔倒在地,头颅浸在血泊中,就此死去。 富丽堂皇的暖阁中,顿时只剩下了姜庆和已经陷入昏迷的六郡主。 ‘我他妈只是来救人的啊,这是他娘的什么情况?’ 姜庆的心中,也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一百四十四 来信 在姜庆用心治愈郡主之时,镇北王府的书房内,镇北王将手里的镇纸放下,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刚才一直在写关于成立西山营的任命。这个任命里面牵涉到许多将士的遣调,其中包括一个四品境界的总兵官,两个五品境界的副总兵,还有四个六品境界的参将和游击。 人员调动的规模性不可谓不大。而其中七品左右的将领不计其数,从哨官,把总,再到守备和都司。二十几号人,全都是七品左右的将领。 其中就有任命为把总的姜庆和任命为守备的袁凯。 镇北王看着这份名单,这些人都是将来收复之战的主要心腹,非同小可。在这一两年内便要成长起来。 “王上殚精竭虑小半个月,终于将这份名单全部拟定了。”胡秋颖在一旁说道:“大到总兵,小到哨官,都由王上一人定夺,实在是辛苦了些。” 镇北王捧起茶杯一饮而尽,笑道:“这里面,每个人都可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谨慎一些不打紧,不管任何事情,总是要尽全力才好。” “是,小人受教了。”胡秋颖躬身道。 镇北王看着他,轻笑道:“说起来,你已跟在我身边八年了,是时候把你放在军队里面历练历练了。让你一直做个官家仆从,实在是委屈。” “王上千万不要这么想,能服侍大人,是小人的福分。谈不上委屈不委屈的。”胡秋颖连忙说道。 镇北王微微一笑,说道:“公事忙完了,去看看靖儿和田王妃吧。你顺便可以去给你父亲请个安,也有好些天没见胡管事了吧?” 说着,镇北王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准备出门往田王妃处去。 主仆二人还没走出屋子,突然外面进来一个守卫,拿着一封信函对镇北王道:“启禀王上,京师洛阳发来一封信函,说是让王上亲启。” “信上可有古怪?”胡秋颖立刻问道。 那守卫摇摇头,说道:“杜先生已经检查过了,信上并无古怪,可放心让王上御览。” 胡秋颖点点头,小心翼翼将信件接过,捧着交给了镇北王。 镇北王随手拿起信函,撕下信封,拿出里面的信件便读了起来。 良久,镇北王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胡秋颖示意让守卫下去,然后侍立在旁,静等镇北王示下。 只见镇北王阅读完毕,请弹了两下信封,沉吟道:“本兵钱大人临死前的绝笔遗书,竟让我去京师一趟,说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和我商量,信函里面却不说明。” 胡秋颖知道王上所说的本兵钱大人是当朝的兵部尚书钱阳,他刚刚去世两天,是王上的至交好友。 他微微思索了下,对镇北王说道:“王上,皇都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这封信会不会是您的政敌写信诳您,把您骗到京师有所图谋?” 镇北王缓缓摇头,说道:“这封信的笔迹,确然是钱大人的。这个错不了。” “这封信不走官驿,能两天到这里,说明应当是钱大人死时立刻发出的。说不定他临死前找我,真的有什么事情。”镇北王将信函收到怀里,脸上露出郑重的表情。 “那王上的意思是?”胡秋颖心想莫不是又要出大事了。钱阳身为一介尚书,死前竟亲笔写信,不惜让一个镇守边境的封疆大王亲赴京师。 却见镇北王秀眉一轩,说道:“马上收拾行装,立刻赶赴京师。我要参加钱大人的丧礼。” “把杜先生和金先生都带上吧。”胡秋颖说道:“有这两位宗师级的人物陪您去京师,咱镇北府的人才放心啊。” 镇北王摇摇头,傲然道:“放心吧。京师那些宵小,都是一群老魔小丑,又有何惧?” 说着,他走出房间,胡秋颖跟在身后。 院子里,守卫牵出一头飞狮坐骑。这是大夏皇朝亲王级别以上的专用坐骑,专门负责承载亲王入京的。 这头飞狮体型硕大,两肋生出一对金黄色羽毛的翅膀,背部直接放着一个车厢,头部的鬃毛下放着一副鞍鞯。 镇北王一跃而起,踏上飞狮背部,钻入车厢。而胡秋颖则跃上鬃毛下方的鞍鞯。 只见胡秋颖揪住飞狮的鬓毛,高喊一声:“啾!” 飞狮呼扇着翅膀,立刻腾空而起,向南飞去。终于变成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 田王妃的暖阁内,姜庆看着眼前两死一昏的场面,顿时有些无语。 只见田王妃身上插着几根藤蔓,身下一大摊血,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胡管事则是匍匐在地,死状不比田王妃好看。 “不能吧!”姜庆一拍大腿,脸上尽是迷茫:“又是两条人命,不会又算在我头上吧!” 他之前就经历过墨门的樊立死在他眼前的事情,而现在又是这样,不同的是,现在是两条人命,而且一条比一条尊贵。 说不定田王妃是个武学高手,还有一线生机呢? 姜庆不停的安慰自己,连忙去查看田王妃的伤势。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却听到外面脚步声响,进来了两个仆从,正是方才引自己进来的那两个人。 只见那两个人见到这种场景,也都一下子惊在原地。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一个人去查看田王妃的伤势,另外一个人迅速往暖阁外跑。 那人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道:“不得了了,千户杀了田王妃,千户杀了田王妃!” “我没有啊,不是你想的那样,别瞎说!” 姜庆立刻冲出暖阁,想要阻止那个仆从。 另外一个仆从想要拦住姜庆,被姜庆随手一挥,踉跄两步,摔倒在地 姜庆跑出暖阁外,看到那个仆从正在往花厅跑,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嗷嗷大喊。 “莫要造谣!”姜庆追上前去,立刻想要阻止他叫喊。 眼见姜庆即将抓住仆从的后领,突然姜庆感觉到一支飞箭从远处激射而至。 姜庆霎时间停步,然后往后一跃。他的逍遥游已到第一重,加上原有的内力,此时的反应极为迅捷。 “区区千户,竟敢在王府撒野?” 一个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 一百四十五 围攻 “蒋护卫,他杀了田王妃和胡管事!”那个仆从纵声大哭道。 “什么?”另外一处,也有声音响了起来。 姜庆停步踟蹰,外面的脚步匆匆,似乎有无数人从远处赶了过来,他感觉自己已经陷入到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你去禀告镇北王!”一个声音正在急速的发号施令。 此时,墙头上已经出现了好几个护卫,都是手持弓箭,对准姜庆。 姜庆见识不对,立刻往后极退,想要退回暖阁之中。 他一边退,一边高声叫道:“田王妃不是我杀的,这里面另有隐情,请让我与镇北王说明!” “那你先自断双手双脚,将自己的琵琶骨斩断,放弃抵抗再说。”一个声音从墙头响了起来。 姜庆登时大怒,这样一弄,自己不是任人宰割了吗? 他忍住怒意,轻轻叹口气说道:“在下发誓,田王妃真不是我所杀,在下是镇北王新提拔上来的千户,怎么可能自毁前程?” 围墙之上,一个护卫看到姜庆始终在自辩,早已不耐烦,翻身跃下墙头,‘仓啷’一声,拔刀出鞘,朝姜庆猛劈过来。 姜庆见到这个护卫攻势如虹,心中暗暗赞叹,一个王府的普通护卫就能有如此的身手。 他此刻不愿伤人,将手往上一抬,顿时从地下冒出两根藤蔓,一根缠住了护卫的脚,一根缠住了护卫的刀。 “好家伙,果然有两把刷子。”一个守卫叫道。 一时之间,各种弓箭如飞蝗一般向姜庆射来,呼啸之声大作。 姜庆将手往上一抬,顿时几根藤蔓破掌而出,顶在头顶,顿时接住了那些箭矢。 与此同时,从围墙上跳下两人,均是赤手空拳,一个攻左,一个攻右,朝姜庆猛攻过去。 两个人还未靠近,姜庆便觉得一股寒气侵入,让他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 他想要移动身躯,但是发现连腿脚都有些受冻,竟有些行动不便。 眼见两个人已经纵身攻来,姜庆心中一凛,这是遇到了真正的高手。 姜庆深吸一口气,身体半蹲,沉肘缩肩,看到两个人一双肉掌裹挟着凛冽的寒风,已打向自己的面门。 他双掌齐发,一边一个,‘波’地两声,三个人的掌力硬接在了一起。 姜庆以一敌二,感觉到从两个人的掌上传来的内力寒气逼人,他立刻催动赤炎诀,火行的内力源源不断的从手掌上传过去,与两人的寒冰指气抗衡。 与此同时,又是三个人从花厅攻入,持刀砍向姜庆。 姜庆此时已经顾不得保全护卫们的性命了,他大喝一声,体内赤炎诀喷薄而出,一下子便将二人震退。 那二人双掌受到高温侵入,顿时掌缘上冒出一股股白气,惨叫着往外摔倒。 两个人刚退下,三把刀便又侵入了姜庆的三尺之内。 姜庆穿插在三把钢刀之间,不停的变换步伐,源源不绝的内力从身体中激发而出。 接下来,不停的有人加入战局,一时间钢刀和内力齐飞。姜庆在这花厅中,跟众人斗了个难解难分。 “这是....千户的实力?”有人低声惊呼。 “此人武功卓绝,却以千户身份入府,绝对是阴谋,意在染指王妃!”又有人大声喊道。 正在难解难分之际,突然一个雄浑的声音从花厅之外传来:“哪里来的恶徒,竟然敢对王妃下手!” 姜庆在守卫的进攻中,刚开始还能游刃有余,寻机会伤一两人,但是随着围攻人数越来越多,已是有些力不从心。 他此刻想要解释,已是没有精力开口,心中暗暗叫苦。心想如果这个时候袁凯能来帮忙解释一下能有多好! 不过现在自己是杀害王妃的嫌疑人,就算袁凯来了,又能济得什么事?这种不白之冤,很难洗的掉了。 关键在于六郡主啊,得让众人知道他是来医治六郡主的! 现在附身在六郡主身上的那个人,已经被田王妃的佛珠收了。只要按照之前的方法把六郡主的伤给治好,一切便都能解释得通。 只是现在这些人,还会给自己机会疗伤吗? 先将他们打倒,才有说话的机会。 但是姜庆先前治伤时已经是耗费了巨大的内力,此刻面对众人的围歼,竟是丝毫没有办法。 正在姜庆左支右绌之时,突然一道极细微的无形真气从远处急刺而来。 浑厚而强大的内力被压缩到了一个小点,然后急速冲向姜庆。 姜庆感受到这股内力的涌动,脸上顿时露出骇然的表情。这是哪个守卫发出的内力,竟能将内力用到如此地步? 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是下意识的将双臂叠在一起,然后护在身前。 ‘石肤!’ 姜庆将全部的土行内力都汇聚于双臂之上。 ‘嗖’地一声,这股细小而尖锐的无形气息就像钢针一样钉在姜庆的双臂之上。 虽然是无形的,却比有形的钢针更加坚不可摧,锐不可当。 只见这股无形内力直接洞穿姜庆的右臂,然后顺势刺穿姜庆的左臂,之后余势不衰,竟直接又向姜庆的胸口飞去。 姜庆骇然之下,再次将全身的土行内息聚集在自己的胸口。 无形内息和胸口的石肤猛地相撞,终于逸散消逝。 然而姜庆却被这一股大力所激,身子不自由地往后急飞。 他撞破了一面墙壁,重重的摔在暖阁之中,差点砸在胡管事的尸体之上。 暖阁被撞破了一个大洞,只见里面田王妃躺在血泊之中,而方才那个仆从正在抚着田王妃的肩膀,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歹徒,真的杀了田王妃?”有人高声惊呼道。 他们方才听到仆从的叫喊,虽然急匆匆地赶来,但是心中并不相信有人能够轻易地刺杀田王妃成功。 然而当他们现在看到这种情景,一时之间都惊呆了。 此时众人心中都是一个念头,这是一个泼天的大案! 镇北府,要变天了! 如果让这个歹徒逃跑了,那么镇北府的所有护卫,恐怕都要被镇北王严惩。甚至会被镇北王拉着一起殉葬。 姜庆从地上慢慢爬起,他中了方才那个强力一击,双臂血流不止,胸口更是被震得十分疼痛。 ‘发出这种内力之人,我万万不是对手!’ 姜庆心中产生了一股深深的绝望。镇北王府,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这下,要如何脱困? 难道要真的自断双臂,自废武功,然后让他们的随意摆弄吗? 一百四十六 金色壁障 他还未来得及细细思考,花厅里的那些守卫已渐渐围了上来。 姜庆不自觉的走到姬靖的床边,靠六郡主近一点,好让他们投鼠忌器。 “兀那贼子,束手就擒吧。再伤了六郡主,你万死莫赎!”一个守卫高声叫道。 有几个守卫看到姜庆身后的姬靖,触目所及,顿时大吃一惊。 “你....你把六郡主怎么样了?”一个守卫大声喝道,语气中露出极大的震惊和恐惧。 众人被这个人给吓了一跳,纷纷往六郡主那里看去。 只见六郡主娇俏的脸颊稍显红润,眼睛紧闭着,睫毛轻轻颤动,看起来像是沉睡过去了,似美人鼾卧,妙不可言。 但是她的脖子以下,黑褐色的皮肤覆盖,皮肤上尽是溃烂的伤口,上面流着沥青状的脓水。一上一下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任谁卡上去,都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六郡主!”一个守卫高声哭嚎道,看向姜庆的眼中全是激愤之色。 姜庆看到不少守卫对自己露出了深深地恨意,看来六郡主平日里在镇北府的人缘很好,这些人似乎要随时乱刀砍死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 “侍卫大哥们,在下原本是新任的千户。因在镇北府门口目睹六郡主遇袭,一个守卫受伤,在下因此上前救治了那个护卫。胡管事因我有治病的本领,便请我来府中给六郡主治病,这个镇北府门口的守卫可作证。”姜庆朗声说道。 “所以你借治病,害死王妃和胡管事,又将六郡主害成了这个样子?”一个守卫高声喊道。 “六郡主原本便是这个样子,难道你们不知?”姜庆愕然道。 “放你妈的屁!”一个守卫大声喝道:“我六郡主只是先天体弱,但也是身形窈窕,绝代姿容。哪能是现在这幅样子。” 姜庆听到守卫这话,心中暗暗发愁,这胡管事隐藏的很好,竟没有人知道六郡主真实的形貌。 看起来只有等镇北王亲至才能解释了。 “诸位稍安勿躁,请镇北王来,在下向王上解释便了。”姜庆高声叫道。 只见远处一位老者迈步上前,沉声说道:“镇北王刚刚已离开王府。小贼,不管你如何狡辩,总要先把你缉拿归桉。放心,你身上担着泼天的桉子,我们不敢让你死,只是先废掉你的武功而已。” 姜庆看到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现在是碍于自己身后的六郡主,而且又想活捉自己,因此并没有贸然出击,而是在慢慢合围。 这些守卫里面高手极多,光是方才那招不知是何人发出的轻易洞穿自己双臂的无形剑气,姜庆就自忖无法抵挡。 看来自己被擒住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所幸现在身上还有从衙门拿的土遁符,只是使用这张符需要念咒语。有这个念咒语的时间,自己可能会被眼前这些人杀死一万次了。 眼见周围慢慢合围,姜庆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现在除了束手就擒,似乎别无他法。 莫非一切只有等镇北王亲自审问了? 只是,自己辛辛苦苦修习的武学,真的要被毁于一旦吗? 他正这样想着,突然身后六郡主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 姜庆和众侍卫都扭头看去,只见六郡主已经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接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胸口以下。 “啊~”六郡主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声震屋瓦。 在六郡主身旁的姜庆首当其冲,连耳膜都差点震破了。 “六郡主莫慌,属下前来救你!” 不远处,三个内力高深的守卫突然出手,三招无形剑气朝姜庆急速射去。 他们方才一直在等待出手的时机,现在看到姜庆被惊叫声所干扰,立刻出手,旨在打姜庆一个措手不及。 姜庆一呆,果然没有反应过来。他此刻双臂受伤,又被六郡主干扰,连一招无形剑气都挡不住,更何况三招无形剑气。 这三招中,两招指向姜庆的两侧琵琶骨;一招指向姜庆的气海丹田。 姜庆颤抖着举起双手,往前一挡,心中却是无限绝望。 却见六郡主看到自己周身的一切,早已是精神崩溃,只是纵声尖叫,对姜庆和周围的侍卫已是视而不见。 她急切间想要寻找自己的母亲,当看到田王妃已倒毙在血泊中时,她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再次晕眩过去。 她短时间内心神大变,胸口的佛珠突然又发出光芒来。那金色的光芒一时之间又是大作,将六郡主笼罩了起来。 而姜庆身处其中,竟也在金光的范围之内。 那三招强大无比的无形剑气,碰到这种金光壁障,竟如同细风吹向厚墙,立刻势消力散,无影无踪。 众侍卫看到这样的金光壁障,一时之间都惊呆了。 姜庆九死一生,逃过此劫,心中顿时大定。 他第一时间掏出怀中的土遁符,一张贴在六郡主身上,一张贴在自己身上,然后开始默默念起咒语。 “恶贼!” 一个守卫大喊一声,凭空而起,一拳朝金光壁障轰去。 ‘轰’的一声,这个守卫一拳之势极为惊人,立刻便震倒了一大片的守卫。 然而这一拳击在金光壁障之上,只让壁障微微晃动了一下,并没有破裂。 壁障之内的姜庆兀自在念着咒语。 “让他带着六郡主逃了,咱们这些人就都不用活了。” 一个老者冷哼一声,愤然出手。 与此同时,其他还站着的守卫纷纷发出自己的最强一击,全部打在壁障之上。 然而那金光壁障矗立在风暴中心,依然屹立不倒。 倾众人之全力,也只是把金光壁障打出了几条裂痕而已。 壁障之内,姜庆的咒语已然念完,他高声喝到:“真相必有大白之时。” 下一刻,姜庆连着六郡主,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消融,直至消失不见。 众侍卫呆在当地,面面相觑,脸上地表情极为难看,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只有不远处一个侍从跪在田王妃身旁,纵声大哭起来。 一百六十七 丧家之犬 “庞护卫长,您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办?”一个守卫问身边一个老者说道。 那个庞姓老何脸色不豫,轻抚着手腕,闭口不答。 他便是方才用无形剑气击伤姜庆的护卫。他蛮以为这次捉到凶徒是手到擒来,所麻烦的地方在于如何向王上解释这姜庆是怎么混进来的,又是如何杀死田王妃的。 但是现在,凶徒不仅杀死了田王妃和胡管事,还劫持了六郡主扬长而去。 镇北王府被当成了来去自如的菜市场,这可是亘古未有的奇耻大辱。 更令人郁闷的是,那个凶徒是个高手倒还罢了,偏偏还只是一个七品的武者,也只是内力浑厚了一些罢了。 这实在是太令人憋屈了。 “这个凶徒明明使的是木行和火行的功法,怎么可能用土遁符逃脱?这不合道理啊。”一个护卫轻声问道。 莫非这个凶徒不仅会土行和火行,还拥有土行内力?只是木行不是克制土行吗?怎么可能会同时拥有土行和木行? 众人默默无言,这确实也太匪夷所思了。 “关键是,方才的金光壁障,似乎是田王妃贴身的佛门宝珠所发出的。咱们这些人倾尽全力,竟然无法破其一点,也实在是太过无能。”一个人叹息道。 他们想不通的是,田王妃既然有此宝物,怎么可能会让姜庆一击必杀? 几个人想去检查田王妃的尸体,但是他们都是侍卫,轻易不敢做出亵渎王妃的事情来。 “如今王上不在,当今之事,便是将事情的经过全部告知李王妃,不得有任何隐瞒。”庞护卫长轻声说道。 李王妃是镇北王府的正宫娘娘,如今镇北王不在府中,她便是王府的最高决策者。 “只能这样了。” 几个守卫灰熘熘的走出花厅,急忙朝李王妃所在的寝宫奔去。 ...... 深夜,姜庆缓缓睁开眼睛,迷茫的眼神看着四周。 他这是第一次使用土遁符,由于当时情况危机,他心中随便默念了一个地方,然后便传了过来。 如今他朝四周打量,愕然发现,周围的情况极为熟悉,竟来到了土桥外寨的卧室里面。 他想立刻坐起,顿时腰部传来剧痛,身形也变得极为僵硬。姜庆登时想起,这是土遁符使用后的副作用,身体石化,暂时无法恢复。 他轻轻舒了口气,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向身旁。 六郡主正躺在自己身边,尚未恢复意识。她身在睡梦中,但是眉头紧皱,嘴巴紧紧抿在一起,睫毛轻颤,显然梦中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 任哪个女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都要精神崩溃。 这个六郡主看起来也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比自己尚且小了那么两三岁,更加无法面对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当她醒来之时,会怎么面对自己。 说起来,这土遁符的效果真的很好,他之前藏匿樊立尸体的时候,也只能把樊立的尸体移动到几十里之外的黎峪山。 而这次使用土遁符,竟直接把自己和六郡主从镇北府送到了土桥外寨。两地相差两百里之遥,莫非是受到了那串佛珠的加持? 姜庆心中暗暗猜测,不过随即,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渐渐软化,土遁符带来的副作用竟在渐渐消失。 这下子,姜庆顿时确定了,绝对是这串佛珠的作用。 他活动着浑身的关节,默默坐起身来,只见那串佛珠此时挂在六郡主的手上,紫红的檀木色,带着点点金星,跟平常的金星小叶紫檀十分相似,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用手尝试去触碰佛珠,当他手指刚刚挨到佛珠之时,突然觉得手指剧痛,竟有一种极为强烈的灼烧感。 姜庆立刻抽手,查看自己的手指,已是烧出了一个大泡。 他的赤炎诀已然修行到第二重,手指早已修炼得极耐高温,但是只轻轻一个接触便把自己的手指烧成这个样子。 而六郡主手里握着却没有任何不适,姜庆心中对这个佛珠更是大为好奇。 此时,六郡主‘嘤咛’一声,也即慢慢转醒。 她迷茫的望向四周,当看到姜庆之时,脸色顿时大变。 她立刻哀嚎一声,急忙往后退,缩在墙角,身体抱成一团,一脸恐惧的看着姜庆。 随即,她发现自己身体仍然是一身溃烂,四处流脓,她顿时又尖叫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六郡主莫慌,我能治好你。”姜庆退后一步,连忙安抚道。 然而姬靖此时已顾不上姜庆在说什么,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只是抱头悲泣,心中已是绝望到极致。 姜庆看着这个尊贵而娇弱的女孩,心中暗暗寻思,这女孩是自己能证明自己的唯一希望了。 北境全在镇北王府的控制之中,姜庆现在是镇北府认定的凶徒,以他现在的实力,得罪了镇北府,自己今后的日子根本不敢想象。 只有把她治好了,带到镇北王身边,他才能够自证清白,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自救,姜庆也要让这个女孩活着。 他想到这里,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对姬靖说道:“六郡主,你听在下说。” 然而姬靖并不管姜庆,只是一味地哭泣。 “六郡主,您先冷静一下。”姜庆再次和颜悦色道。 然后,他朝姬靖慢慢走近一步。 “你别过来!”姬靖顿时大喊道。 姜庆看到和颜悦色根本不凑效,所以再次上前两步,一下子按住姬靖的肩膀,然后将脸和姬靖的脸贴得极近,冷声喝道:“别哭了,再哭,把你的脸刮花,让你的脸比你的身体更加难看!” 说着,他抬起手,手指上顿时长出了一根棘刺。 姬靖看到姜庆手指尖那个锐利的棘刺,离自己的脸颊只有迟尺之间,心中害怕,顿时止住了哭声,眼睛里闪动着恐惧的光芒。 姜庆顿时心中一喜,点点头道:“这才乖嘛。我说过,我是来治病的。” “你骗人,是你把我身体弄成这样的,你还杀死了我的母亲!”那姬靖悲泣道。 “骗人不骗人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先把佛珠放在一边。那玩意儿,我看着它烦。”姜庆沉声道。 他害怕姬靖突然拿着佛珠给自己来一下。六郡主是个弱鸡,但是佛珠却是个绝世宝物。 “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姬靖小声说着,佛珠攥得更紧了。 “嗯?”姜庆脸色一沉,再次举起手中尖的棘刺。 姬靖连忙将佛珠放在床边,乖巧地爬到另一边。 “嗯。”姜庆满意的点点头,将双手叠起来,往姬靖的心口伸去。 “你....你干嘛?”姬靖拼命往后缩,但还是被姜庆牢牢地按在了床上。 姜庆深吸一口气,双手的回春诀内力喷薄而出,涌向姬靖的身体。 佛珠已经把姬靖头颅中隐藏的所谓‘邪秽’消除了,因此姜庆施展起来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只是纵然如此,恢复的进度仍然十分缓慢。姜庆努力的半天,又是只让心口附近的皮肤变白了一点。 良久,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有些颓丧:‘按照如此的进度,看来没办法很快将六郡主治愈了。在治愈之前,万一镇北府的人攻过来怎么办?佛珠的防御之能凑效一次,下一次便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先是得罪了墨门,此时又得罪了镇北王府。 姜庆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好像越来越麻烦了。 .不好意思太晚了,明天尽量早更~ ------题外话------ 不好意思太晚了,明天尽量早更 一百四十八 出路 不过,姜庆心中也只是微微颓丧一下,很快便又重新振作精神。 他停止向姬靖输送内力,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腕。姬靖则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 方才姜庆的治疗已经初见成效,姬靖胸前的黑褐色肌肤慢慢回转,隐隐变成白嫩之色。 只是她此时衣衫沾染的都是脓血,紧紧贴着身子,看起来极为不雅。 姬靖又羞又气,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体似乎确实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缩在墙角,这是她第一次离开自己的母亲。想到在被姜庆掳走的一瞬间,看到母亲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姬靖心中极为害怕。她不相信母亲已经死去,但是现在又无法求证,一时之间茫然无措,又开始啜泣起来。 母亲死活不明,自己的身体又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姬靖此时已有了寻死之心,只是她心中对姜庆恨极,就算寻死,也要想个办法先把姜庆给杀死才行。 正迷茫间,却见姜庆给自己扔了一件衣裳,姬靖看向那件衣裳,是一套浅紫色的绸缎圆领袄裙。 这袄裙虽然比不上自己府里的精致,但是看起来却甚有美感,圆领和裙边都绣着花鸟和丝边,足见这件袄裙的主人也是一个爱美心细之人。 “你先把这个穿上遮身吧,我去给你找一点吃的。”姜庆说着,转身走出门外。 姬靖虽然不知道姜庆是从哪弄来的女子衣物,出于爱美和遮丑,她立刻将自己的旧衣服脱下,然后穿上这件袄裙。 尺寸稍微大了点,但是圆领和长裙却完美的遮住了自己的身躯。 穿上这身衣服后,姬靖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身上的溃烂和脓血虽然依然存在,但至少被隐藏在了漂亮的衣服中。 姜庆从卧室离开,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在去之前,他顺手召了一道土墙封住门口,防止姬靖逃脱。 自己不可能永远与镇北王为敌的,而且他不喜欢被人冤枉的感觉,所以他必须要将这姬靖治好,不管是恳求,诱导还是哄骗,亦或者囚禁和强迫,都要把她的病治好。 这个宅子之前被黎峪山的土匪们所搜刮一空,家具被毁,现在没来得及重新置办,因此仍是一副荒废的样子。 毕竟沙龙帮的帮主李瑞华此刻应该是奉了自己的命令在黎峪山上搜寻剩下的金银财宝。还没来得及管理土桥外寨。 不过姜庆现在并不在意,厨房是唯一没有被损毁的,里面尚有一些张晓枫做的酱菜和和干饼。 他用碗盛了一些,离开厨房,刚准备回到卧室,突然听到前门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姜庆心中顿时一凛,却又听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们速速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被损坏的家具要新换了,庭院和卧房一定要好好打扫,过几天姜大人回来了,说不定还会暂时住在这里,一定不能马虎了。” 姜庆听得很真,这竟然是李瑞华的声音。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一行人便往后院走来。 姜庆不想让他们见到姬靖。一旦被人见到姬靖的怪样子,姬靖可能也要崩溃了。 他轻咳一声,躲在后院的照壁后面,然后默默等待着。 只见一群匠人鱼贯而入,后面跟着李瑞华。 这李瑞华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躲在照壁后面的姜庆。 却见姜庆轻咳一声,轻声道:“李帮主。” 那李瑞华听到声音,蓦得扭头,看到姜庆,脸上立刻露出激动的神情。 “姜....” “别吭声。” 李瑞华刚开口,便被被姜庆喝止。 他立刻便闭上嘴巴,走到姜庆的身边,正要躬身行礼,又被姜庆制止。 在前面走的匠人有的转过头来,看到照壁之后有一个男人的背影,顿时愣了一下。 哔嘀阁 “让你的人出去,你自己进来,我有话单独跟你说。别跟他们说我的身份。” 姜庆凑到李瑞华的身边,轻声嘱咐道,然后再次闪进照壁不见。 那李瑞华立刻会意,转头对那些匠人道:“你们几个,先出去,在外面候着。” “是。”几个匠人躬身,然后又走出后院。 李瑞华等着几个匠人走出,然后对着照壁躬身道:“大人,人都已经走了。” 姜庆从照壁后面走出,手里兀自还提着酱菜和干饼。 “大人,您不是去北军都督府报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人来去如风,办事利落,真令小人五体投地。”李瑞华躬身说道。 “你来这里干嘛?”姜庆轻声问道。 “小人和宋先生一道在黎峪山搜寻土匪的脏银,为供给千户所做准备。只是黎峪山和偏头关北路千户所都还没有建成。小人寻思着大人从北军都督府回来之后还要来老牛湾镇暂歇,因此预先给这里整理了,省得到时候大人无处落脚。”刘瑞华解释道。 姜庆听到这里,心里顿时一暖,这李瑞华自从向自己投诚以来,对自己倒是颇为忠诚。 自己现在已经得罪了镇北王府,而李瑞华却为重建千户所而准备着,还能考虑到自己的住所,这一点确实极为难得。 想到这里,姜庆决定对李瑞华交心,于是苦笑道:“说来惭愧,我刚到镇北城,便闯下了祸端。之前所说的那个千户官,估计也是当不成了。” “啊?何至于此?”李瑞华吃了一惊,颤声说道。 姜庆并不准备多做解释,只说道:“多则数天,短则一两天,镇北府一定会追查到这里。烦请立李帮主在这里保守秘密,一两天内我便会离开此地。到时候李帮主安心经营土桥外寨即可,一切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李瑞华脸色顿时大变,惊讶道:“大人说哪里话?不管大人到哪,惹了谁,小人既然跟了大人,便一辈子跟着大人。怎么叫做跟我没有关系?” 姜庆摇摇头,轻声道:“何必呢?你根本不明白惹了镇北王府会有什么后果。我知道你已经娶了沙青和的五夫人为妻,以后还是好好过日子吧。” 李瑞华只是摇头,表示不同意姜庆的话。 他稍微思考一下,突然说道:“大人,不如咱们就此上黎峪山,落草为寇如何?反正我沙龙帮的人也都是江湖草莽,在码头过活,和在山上过活,并没有多大区别。” “落草?”姜庆一下子愣住了,从官差直接转成土匪?这转变,也太大吧? 一百四十九 危机感 李瑞华越想越兴奋,说道:“您走这两天,我和衙门那个宋先生将黎峪山搜遍了,别说金子了,连一个银疙瘩都没有搜出来。现在既然得罪了镇北王,咱们不若上去落草,一边占住黎峪山的资源,一边搜索之前土匪留下的金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岂不美哉?” 姜庆默然,在思索这个可能性。 反正得罪了镇北王府,明面上的地方是待不下去了,只能往暗处躲。要么就是偏僻乡村,要么就是荒山野岭。 躲到黎峪山,由李瑞华在明面继续经营山上的木场,自己则慢慢医治姬靖。只要躲得好,确实能撑一段时间。 姜庆想了一下,并没有拒绝,只说道:“就算要落草,现在却是不行。宋全带领着差役们还在黎峪山,还是先在这边待两天罢了。” 李瑞华不以为然说道:“我看那个宋先生,也是个讲义气的人,不如拉他一起落草不就行了。” 姜庆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此事,你一人知道即可。宋先生志在官道,和你不是同一类人,还是不要告诉他了。我不喜欢挑战人性,到时候一旦出了纰漏,我可不想对熟人下手。” 李瑞华或许可以跟着自己上山,但是宋全却绝对不可能跟着自己。这点姜庆是非常清楚的。 李瑞华听了,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大人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告诉第三人,甚至我的夫人我都不会告诉。” “嗯。”姜庆点点头,说道:“那你去吧。你亲自去给我弄点吃的,放在厨房,我自会去取。接下来,便不要往这边跑了。方才过来的那些匠人,你要自己找个理由,不要让他们发现我的身份。” “大人放心,这个小人明白。”李瑞华躬身道:“那小人就去了,大人务须保重!” 说着,李瑞华退出院子,自去给姜庆准备饭食。他并不知道姜庆在镇北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是姜庆既然不说,他也不会去问,反正他心中已是认定了姜庆,只要跟着姜庆,便一切好说。 姜庆拿着酸菜和干饼走回卧室,他将门口的土墙解除,先是敲了几下门,说道:“六郡主,在下回来了,给你带了点吃的。” 说完这些,姜庆在门外稍微等了会儿,给她足够的准备时间后,推门而入。 进门之后,姜庆看到姬靖瘫软在靠墙的角落里面,头歪在一边,一动不动,竟似死了,他顿时大吃一惊。 他急忙上前查看,用手凑在姬靖的人中上。只觉得气息竟十分微弱,随时都有倒毙的可能。 而那串佛珠则被她重新拿在手里,只是上面的金星也变得暗澹下来。 眼见这个女孩的脸色苍白,身上新换的袄裙也被脓血所浸染,看上去十分可怜。 ‘她也才只是十四岁左右的年纪,在前世,就是个初中生啊,却遭受如此病痛....’姜庆心中暗叹。 他伸出双手,抚住姬靖身上的伤口,又开始用功起来。 到这里,姜庆终于感觉到回春诀的独特之处了。别的功法,如果这样频繁的用,身体迟早会吃不消,内力的回复根本不可能如此之快。 而使用回春诀却没有这种烦恼,它虽然没有攻击的招式,但是恢复力却十分惊人,只要稍微修习一下,便能再次施展,几乎没有疲惫之感。 姬靖的伤口再次止血,苍白的脸色也稍稍恢复了些色彩。 过了良久,女孩儿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姜庆正在凝神用功,她感受着身体里源源不断传过来的内力,原本痛疼的身躯顿时大为缓解。 她盯着姜庆的脸,哭泣道:“我母亲已经死了,是吗?” 看到姬靖稚嫩的脸上一脸希冀之色,姜庆有些不忍,说道:“田王妃能力很强,这串神通广大的佛珠便是她赠与你了,或许她没有死。” “你把我送回王府好吗?我让父王赦你无罪。”姬靖又哭着问道。 姜庆摇摇头,郑重道:“或许你不信,但是目前你的病确实只有我能治,所以你只能跟在我身边。等我把你治好了,会让你回到王府的。” 姬靖听到这里,也不再乞求,只是微微低着头。 姜庆拿出干冰和酱菜,说道:“把这些吃了。” 姬靖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干饼拿起,默默地吃了起来。 “跟王府的饭食比,有点粗糙了吧?”姜庆问道。 姬靖一边吃一边摇头,并不答话。只是她吹两口便干呕一下似乎已经回答了姜庆的问题。 如此过了两天,姬靖每天都在姜庆的照顾中度过。她刚开始对姜庆十分敌意,但是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她的敌意在慢慢消退。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女孩儿心中又乱了起来。她也只是个小姑娘,不懂得如何分辨好人和坏人,因此对姜庆也就显得极为谨慎。 姜庆却并不跟她计较,她身上的溃烂正在慢慢减退,皮肤也每天好上一些,原本细嫩的皮肤在渐渐露出原样,看起来,倒是个美人坯子。由于她的年龄太过幼小,姜庆对她倒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觉得在照顾妹妹一般。 这两天里,姜庆不停地为姬靖输送内力,几乎没有休息过。今天看到姬靖已能坐起身来,也不会无故晕倒,心中终于升起了一丝曙光。 如此下去,只要能让姬靖的伤势大为好转,他就可以带着她回镇北府。 两天内,镇北府的人始终没有找过来,不知道是因为还没有搜查到这里,还是因为镇北府的人不认为姜庆敢回到这里。 他的心态已经比之前大有放松,在前院打了一大桶水,准备将自己好好冲洗一下。 这些天来,他而是第一次洗澡,直接将自己脱得赤条条,然后浸在水桶中。 冰凉的井水一下子便刺激到了他的皮肤。 “爽!”姜庆顿时大声赞叹道。 不过下一刻,他便看到有两只极微小的黑色小虫从水里飘了起来。 要不是他木行功法深厚,眼睛属木,眼力极佳,还以为是自己身上搓下的灰尘。 他凝神看去,不像蜱虫,也不像虱子。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突然想到了御兽门的一种虫豸追踪手段。 “自己似乎已经被追踪了。”姜庆心中一凛,一种巨大的危机感笼上心头。 一百五十 虫战 他刚刚反应过来,却见到两只小虫突然暴涨,黑褐色的头部,嘴颚上长出两根倒刺向姜庆的肩胛骨,同时屁股后面吐出了一大股酸水。 姜庆徒然遭受暗算,又是身在大桶之中,第一时间根本无法躲避。 他只觉得浸入水中的部分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虫子吐出的酸水竟然能够腐蚀自己的皮肤。 他急忙施展石肤术将自己的皮肤硬化起来,同时双肘往外一顶,打破木桶。那些酸水‘哗啦’一声边流了一地。 姜庆不施展皮肤不要紧,一施展石肤,酸水的腐蚀性竟然更强了,身上皮肤开始一大块一大块的剥落。 而那些酸水碰到地上的石板,也是将石板腐蚀得千疮百孔。 姜庆强忍着疼痛往后一跃,同时将皮肤回归回正常状态。那些酸水附着在他的皮肤上,让他疼痛难忍。 他看到不远处的水井,当机立断,往前一跃,直接跳下了水井。 井下的环境阴暗潮湿,姜庆泡在井水中,只觉得冰冷彻骨,不过身上那些酸水也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那些裸露出来的伤口,浸在井水中,疼痛也得到了缓解。 姜庆施展出回春诀,开始默默治疗自己身上的伤口。他这几日来天天使用回春诀治疗姬靖,现在使用得极为娴熟。 只是,他刚想要修整一下的时候,水井的石壁突然裂了一个小缝隙。 姜庆愕然之间,只听得‘卡察’声作响,处在地底的厚厚石壁竟然像纸张一样一下被撕裂开来,那裂痕越来越大,直通到石壁的顶部。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姜庆喃喃叫道,他有些惊呆了。 就算是遭遇地震了也不会把这石壁震成现在这种样子。 紧接着,从石壁里面突然爬出一个灰褐色的尖刺头颅来。 这个头颅和方才在水桶里那个小虫一样,也是突然爆开疯长,坚壳直接撞在了姜庆的身体上。 姜庆身在水中,只觉得一股大力袭至,他本能地朝前一挡,然后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直从井内飞到了半空。 他的身体就像破碎的风筝一样,在空中被撞出一到弧线,口中‘哇’地一下吐出一口鲜血,在空中化作一团血雾落下。 下一刻,从周围的草丛中出现了无数的小甲虫,同样长了两支尖锐袖长的尖刺。不同的是,它们的身侧竟个长了两对透明的翅膀,能像蜜蜂那样振翅高飞,却比蜜蜂飞得更快。 无数的小甲虫冲天而起,朝姜庆勐烈袭来。 姜庆身在空中,连个土墙都无法施展,只能用手指伸出无数藤蔓,想将自己包裹起来。 然而这些小虫来得实在是太快了,还没等姜庆将藤蔓覆盖全身,就钻进了藤蔓的空隙中,朝姜庆疯狂撕咬起来。 姜庆见状,立刻变招,将二重赤炎诀散布全身,蓦地爆发出来,在他的身体周围顿时腾起了冲天的烈焰,将周围的藤蔓都给灼烧了。 然而那小甲虫似乎有无穷无尽一般,焰风在疯狂烧着,但是小甲虫却一波一波地往里面冲。 它们前赴后继,前面的被烧成灰尽,后面的却能冲进焰风之中,盯着姜庆狠狠戳一下,咬一口,然后被姜庆再次爆发出的焰风烧死。 每蛰一下,都会给姜庆带来钻心的疼痛,只僵持了一会儿,姜庆便支撑不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释放焰风但是却没能将敌人彻底杀死。驾驭这些虫子的人实在是生平仅见的强大。 终于,焰风消失,海量的小甲虫冲了上去,不断的撕咬着姜庆,并且将姜庆包裹了起来。 ‘砰’地一声,姜庆落地,甲虫却丝毫不散。姜庆身上爬满了甲虫,层层叠叠的,不断有鲜血从里面冒出。 下一刻,姜庆周围的土壤突然动了起来,一道土层瞬间围住了姜庆,将那些小甲虫隔绝开来。 这是姜庆的土傀之术。 然而小甲虫们立刻变招,又从屁股挤出许多的酸水出来,再次腐蚀土层。 土层之下,传来了姜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小甲虫们却似乎没有穷尽一般,姜庆身体上的虫子越摞越高,最后变成了虫山一般。 而虫山之下,再无任何动静,姜庆已失去了声息。 这些甲虫,完美的抵抗住了姜庆的所有招式,除了被火烧去了一部分虫子,其他招式竟没有起到点作用。 良久,虫山上的小虫不再蠕动,里面包裹着的姜庆也不再挣扎,一切彷佛尘埃落定一般。 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走进院子,看着这个虫山,脸上露出澹澹的笑容。 赫然便是墨门的陆士招。 “我还是高估你了。这样就抵挡不住了?”陆士招对着虫山轻声说道。 “还想着留个活口,这一下,好像用力过度了。”陆士招微微苦笑。 虫山毫无动静,小甲虫们也停止了撕咬。 陆士招朝姜庆轻轻抛出一个虫子,这个虫子一身青色,和其他虫子大不一样,它身子呈三角形,晃着小脑袋,不停的往虫山的深处拱去。 ‘看看你到底是死是活。’陆士招心中暗暗想到。 他不想杀了姜庆,正想把姜庆藏起来的樊立尸体找出来,然后带着活着但是废掉的姜庆一起去墨门总部。 让墨门来审判,然后处死姜庆,这才符合墨家的规矩。 只是这次,好像有力过度了....如果真的死了,那还挺麻烦的。 虫山之下,姜庆默默地忍受着全身剧烈的疼痛。 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找自己麻烦的,竟然是陆士招。 这下大意了,这个六品的陆士招,实力果然强大,这是姜庆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他用回春诀护住心脉,开始思考脱困的办法。 这些虫子攻击又犀利,速度又快。青荆诀对它无用,土傀术反而被它克制。 只有赤炎诀尚有一战之力,但是虫子的数量太多,而且似乎也并不太惧怕火焰。赤炎诀也只能稍稍起一点作用,根本不足以叫杀。 姜庆静下心来,开始默默思索起来,思考了一会儿,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御兽门的武者们,只顾着修炼野兽,他们自身往往是弱点。如果干不掉这些小甲虫,那就想一想,如何干掉陆士招吧.... 只是,陆士招虽然修习御兽门,但是像他这样层次的人,身法一定不会差,就算自己接近了,有把握解决掉他吗? 什么功法可以对陆士招一击必杀? 他突然想到了逍遥游 陆士招能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除了他的实力强大外,也因为对自己的招式了如指掌的缘故。 而他新学的逍遥游目前是自己速度最快的外家功法,如果能用这个逍遥游出其不意靠近他,然后出手,必然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面对陆士招这样的高手,第一重够吗? 姜庆在脑海中唤出了自己的武学升级系统: 【功德值:3610】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逍遥游:第一重(0/1800)】 内功: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青荆诀:第二重(0/6000)】 【石傀术:第一重(0/1000)】 【回春诀:第一重(0/5000)】 姜庆检视着自己的功德值,现在还有机会再升一级。 按照理论来讲,他在幻境中升级需要很久,但是在现实中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以前为了保险起见,他从来没有在战斗中升过级。但是现在既然实力不济,只能兵行险招了。 更何况,外面那个陆士招不想直接杀死自己,这边给了自己苟延残喘的时间。 他想到这里,心中再无犹豫,默念道:“逍遥游,升级!” 下一刻,姜庆被小甲虫浑身撕咬的痛感突然消失了,眼前突然一片光亮。 蓝天白云,和煦的海风,高挂的艳阳。自己又回到了海上。 姜庆踩在一个大石头上,还是第一次进入逍遥游的那个幻境。 只是这一次,姜庆直接站到了水墙的顶端。 在水墙的另一侧,仍是一片无垠的海面,空旷而又单调。 姜庆极目远眺,在极远处的海面上,仍然看到了一抹黑色,那是一片坚实的土地。 姜庆想顺着水墙而下,朝那片大陆游过去。不过这一侧却没有大石了,从这个高度下去,无疑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在水墙上面站立了良久,终于看到有几只海鸟从身旁掠过。 这些海鸟的身形很大,而且背部宽阔,乘风而起,翱翔在天地之间。 姜庆心中一动,他趁又一批海鸟从自己身旁经过时,纵身一跃,跃到了其中一个海鸟的背上。 那个海鸟察觉到了姜庆的入侵,立刻偏转身子,想把姜庆从自己的背上摔下去。 姜庆死死地抓着海鸟的羽毛,和它在天空中一起翻转。 那海鸟的力量巨大,姜庆实在支撑不住之时,便找机会跃到另外一个海鸟的身上。 自此姜庆离开水面,一直在天空中和那些海鸟斗智斗勇,在跟海鸟的较劲中,姜庆对肌肉和身法的控制愈发的精细起来。 大风来时,姜庆趴在海鸟的背上,让自己的全身呈流线型,完美地和海鸟的身躯贴合起来;海鸟翻转时,姜庆便依靠双臂和双腿的力量,死死拽住和夹住海鸟,让它甩不脱自己。 有另外的海鸟来叼啄自己时,姜庆便在海鸟身上闪腾挪移,从后背翻到前胸,再从前胸翻到腹部,不断地变换身形,和海鸟玩起了捉迷藏。 如此过了良久,姜庆始终不曾从海鸟的身上跌下,对身体的控制更是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彷佛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可以得到最充分的调动和控制。 ...... 现实之中,陆士招派出的青色小虫钻进虫山中,努力地往深处供着,终于来到了姜庆的身体处。 它爬到姜庆的鼻息之间,伸出触角轻轻探去,感受到姜庆的气息后,小脑袋顿时欢天喜地地晃着,又从虫山中钻了出去。 陆士招看到青色小虫一蹦一跳的回来,然后跃到了自己的手上。 他感受了一下红色小虫的情绪,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愧是陈通看中的人,这样都没有死。” ‘接下来,只要打穿你的琵琶骨,废去你的双手和双脚,这样你就无法控制五行内力了。’陆士招暗暗想到。 他心念微微一动,那些虫山上的小甲虫顿时骚动,重新向姜庆攻击起来。 ...... 幻境之中,而那些海鸟一看无法战胜姜庆,便索性默认了姜庆的存在。 姜庆反客为主,开始用脖子上的羽毛控制海鸟飞翔的方向和速度。 这种骑鸟遨游的绮丽感觉让姜庆心中倍感舒畅,不过怎么从幻境中走出倒是个问题。 姜庆看着那片坚实的大陆,心念一动,便控制着海鸟朝那片大陆飞去。 大海很宽广,虽然眼睛能看见土地,但是飞过去也用了很久的时间。 良久,姜庆率领的海鸟群终于抵达海岸线。 姜庆看到这片大陆一片红褐色的岩石,看起来甚是绚丽。 海鸟靠近土地,却并不落下,只是在空中不断地盘璇。 姜庆拍了拍海鸟的头,彷佛是跟它告别一般,然后纵深一跃,稳稳落下,踏在坚实的土地上。 而空中那些海鸟鸣叫着,再次飞向辽阔的海域。 而姜庆刚转过头,想要观察这片大陆的全貌,他只是隐隐觉得,这些岩石彷佛在升级赤炎诀的时候见过。 只是他还未细细观察,眼前的画面顿时一闪。 【消耗功德值1800,剩余1810】 【逍遥游:第一重(0/5500)】 那种熟悉的刺痛感又回来了,自己的目光所及,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小甲虫,在不停的撕咬着自己的肌肤。 姜庆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还有肩膀下面的肩胛骨传来一阵剧痛。 看起来,陆士招终于要放狠招了。 姜庆深吸一口气,他方才在幻境中早已回复了许多气力,身上虽然仍然满是伤口,但是疲惫和脱力的状态已经一扫而空。 ‘回春·焰风!’ 下一刻,姜庆将回春诀的内力和赤炎诀的内力顿时布满全身,以木助火,登时迸发出冲天的火焰。 身上那座原本已陷入寂静的虫山,立刻便沸了起来,火光冲天而起,无数的小甲虫化为灰尽,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烧焦的气息。 ‘回光返照耳。’陆士招看到姜庆死灰复燃,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表情,两只手一起抬了起来。 “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战虫。”陆士招沉声说道。 ------题外话------ 抱歉今天回来得晚,只有一章 一百五十四 偷袭 袁凯转身对姬靖说道:“请六郡主先回屋子休息,我们去帮李郡主解决一下外部威胁。” 姬靖对两个人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转身走进屋子,她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兴趣,只是知道自己暂时还回不了王府。 袁凯待姬靖回去,然后示意姜庆重新用藤蔓将屋门给封住。小屋立刻又被这些藤蔓给重重包围。只是在窗户中留了一些缝隙,方便姬靖呼吸。 “这个屋子虽然被我护住了,但是只能挡一般的武者,可挡不了高手。而且任谁一看,都知道这个屋子里面有猫腻。”姜庆沉声说道。 袁凯轻轻努嘴,示意姜庆稍安勿躁,然后他将双手放在了藤蔓之上。 下一刻,姜庆明显感觉到这些藤蔓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就好像是光打在藤蔓之上,却被全部吸收了一般。 片刻的功夫,眼前一座原本绿油油的小屋便凭空消失不见,隐藏在了阴影之中。 “原来你不止可以隐藏你自己!”姜庆顿时又惊又喜。 他用手往前面摸去,藤蔓围成的小屋还在,只是看不见了。 “我说过,我比那些夜不收和蛮族丢暗影之力的运用更加强悍一些。”袁凯一脸自信说道:“现在,可以出发去双庙村了吧。” 然而,就在他刚说完话的下一刻,他自己的身影也突然变得模湖起来。 姜庆眼看着他渐变成模湖的阴影形态,心中暗暗佩服袁凯这种功法,实在是太实用了。 不过当他看到袁凯的眼神时,顿时心中一凛,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警示。 “袁兄?” 眼看着慢慢虚化的袁凯,姜庆开口问道。 不过袁凯并没有回应,他的身躯慢慢浮起,整个身体变成了半透明,双手和双脚呈自然舒展的状态。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状态,姜庆立刻意识到,这种变化并不是袁凯自发的,而是被人制住了。 新的敌人出现了吗?还是陆士招卷土重来了? 应该不是,陆士招应当不会这种功法。 姜庆看向四周,院子里微风吹过花木,影影绰绰,并没有别的声息。 但是他联想到方才袁凯对付陆士招的招式,心中丝毫不敢大意。 陆士招能够预知到杀意和危险,因此可以提前做好防备,但自己却并没有这种能力。 姜庆再次看向袁凯,只见他的双手双脚无力地垂下,再也无法自主活动了。 只是他的眼珠子尚能转动,此刻正在看向姜庆的右后方位。 姜庆看到袁凯活动的眼珠,心中顿时灵光一闪,自己看不到,但是袁凯似乎可以察觉到。 他想到这里,立刻甩手一根藤蔓向右后方急刺过去。 按照道理来讲,藤蔓的攻击速度不如自己逍遥游的身法,但是他不知道右后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并不敢贸然过去。 只是饶是如此,右后方突然有人闷哼一声,似乎是已经中招了。 姜庆感受到了藤蔓已经戳中了人,没有任何犹豫,赤炎诀的内力随之喷薄而出,顺着藤蔓像一条火龙一样直冲过去,瞬时之间便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一个身影从火光中蓦地冲出,飞越到高墙之上。 他被大火烧得不轻,衣服被烧得七七八八,头发和胡子都烧焦了,坐在高墙上呼哧呼哧地喘气。 他本来想偷袭姜庆,却没有想到反被姜庆偷袭。 姜庆看到正主已经现身,再次发力,准备将他一下子了结,不过在看到他的正脸时,顿时微微吃惊。 此人竟是之前在镇北阁遇到的那个名叫乌萨的人。 这个乌萨自称是姜庆的同僚,想从自己身上套得如何一身修行三种五行之术的方法,却被自己无情的拒绝。 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 是镇北王府的军令,还是和自己的私人恩怨? 如果是镇北王府的军令,那么自己还能不能下死手? 他微微迟疑了一下,却见高墙上的乌萨已经调整好了呼吸,站起身来,冷冷说道:“身负火行和木行之术,攻击方式令人叹为观止。不过,你似乎也就这点本事了。” “乌萨,你他妈把我锁在这里,什么意思?”袁凯高声叫道。 “不是乌萨锁的,是我锁的。”姜庆的左后方,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姜庆扭头望去,只见在饭馆和乌萨一同对自己发难的丁律同也出现在了眼前。 他无缘无故的现身,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似乎已经觉得自己已经将姜庆给拿捏了。 “丁律同,你他娘的锁我干什么,放开我!”袁凯大声叫喊道。他脸色灰败,显然十分气愤。 “谁让你刚才说你的暗影之力运用的最为强悍。我这个是在打你的脸。”丁律同在姜庆身后笑道。 “放屁,你能突然制住我,是在我身上提前放了定身符,跟暗影之力什么关系,你当我是傻子吗?”袁凯立刻大声叫道:“看来你们早有预谋,意欲何为?” 丁律同脸上透出一丝阴冷:“你现在才发现,实在是太晚了。你一向自诩功力非凡,看不惯我们,每天趾高气扬的吹嘘自己,现在呢?还不是被我们拿捏了?” “别跟袁凯这小子废话了。”乌萨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转头看向姜庆道:“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怎么样,做个交易吧?你把五行共修的方法交给我们,我们饶你一条命,如何?” 姜庆尚未回答,却见袁凯又叹了口气,插话道:“你们怎么知道,你们俩一定能打过他呢?” 两个人听到袁凯这句话,先是一愣,然后一起都笑了起来。 “袁凯,你这个狗贼,一直只会小瞧我们。”丁律同恨恨道:“我们既能制服了你,难道还干不掉一个姜庆?” 《剑来》 却见袁凯再次轻叹一声,说道:“你们速度逃吧,我们同僚一场,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们。” 丁律同脸色铁青,欲待再说,却被乌萨打断道:“别跟这小子废话。” 他又向姜庆道:“不管能不能打得过你,都不重要。就算打不过你,我们逃也不会吗?不过,只要我们把你的踪迹向镇北王府一报告,等待你的将是灭顶之灾!怎么样,交出你的方法,我们便饶你一命,如何?” 姜庆沉默着,这话倒也在理。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镇北王府,这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的。 “你们确定,我的踪迹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吗?”姜庆追问道。 乌萨听到这句问话,认为姜庆终于动心了,连忙点头道:“当然,我们是跟着袁凯来的,你的踪迹目前没有其他人知道。” 姜庆顿时放下心来,既然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只要杀了他两人灭口就可以了。 一百五十一 死斗 这一股焰风,将姜庆身上的虫子消灭了大半,只剩下少部分的虫子依然顽强的飞在半空中,翅膀震动发出嗡嗡的响声。 姜庆慢慢站起身来,他赤身裸体,身上被虫子刺出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血包,看上去触目惊心。他的胸前和后背被虫子屁股吐出的酸液腐蚀,大片皮肤脱落,看起来一片血肉模湖。 浑身都是钻心的疼痛,但是姜庆并没有呻吟,只是定定的看着前方的陆士招。 他浑身开始冒出澹澹的青气,这让他的身体隐藏在青色的雾气中,血肉在回春诀内的浸润下开始慢慢的止血,然后长出新的皮肤。 连血痂都不用起,身体逐渐在变回最初的模样。 “陈通的回春诀。”陆士招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你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陈通的回春诀,怎么做到的?” 姜庆并没有说话,他现在距离陆士招大概有三丈左右,这个距离突然发起攻击,他不确定陆士招能不能挡住。 陆士招并不知道自己同样修习了逍遥游这种外家身法,这是自己唯一的优势。 如果这一次攻击不成功的话,逍遥游身法就会暴露在陆士招的眼中,他会立刻想出应对之策。 以陆士招的实力,下次再接近他就会千难万难。 陆士招看姜庆浑身浴血,只看着自己,也不答话。他之前心中对姜庆还颇有些小觑之心,但是此刻看到姜庆的回春诀竟使得有模有样,立刻便对姜庆刮目相看。 什么样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陈通的回春诀练成这个地步? 陆士招记得,陈通共有五个徒弟,其中学得最快的人,也用了五年左右。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蛮族使者之前说的话,那条杀死封一凡的青龙看到姜庆,并没有攻击,而是走开了。 ‘莫非,这个姜庆和青龙一族真的有什么关系?’陆士招心中暗难寻思,否则根本无法解释。 他方才还想着生擒姜庆回墨门,但是此刻已经改变了主意。这个姜庆太过神秘和可怕,拿来当做对手,风险太大了。断不能留! 想到这里,他将双手缓缓抬起。姜庆只觉得一阵一阵腥风刮过,似乎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出来了。 之前他见黎铮和封少红这种御兽门的武者出手,都会带着一个黑棒,但是陆士招手上却什么都没有,显然比那二人更胜一筹。 下一刻,陆士招身旁两侧的土地突然发出‘轰隆’的响声,突然寸寸裂开,两只像屎壳郎一样的东西从土里钻了出来。 它们看起来虽然像屎壳郎,但是身形大了数十倍不止,趴在那里身高比姜庆还高三寸,长度则是姜庆身高的两三倍不止。身披厚重甲壳,周身长满了镰刀状的触手,嘴边两个锋利无比的尖牙在上下舞动着。 这么庞大的身躯钻出地面,那些土壤就像水波一样被拱开,丝毫不废力气。 最令姜庆忌惮的是,这两个怪虫的身侧长满了育虫袋,时不时从里面吐出成堆的小飞虫出来,跟方才袭击姜庆的飞虫一模一样。 姜庆看到这两个巨大的无比的怪虫,心中暗暗想到,怪不得先前那些飞虫不怕土行的功法,原来它们原本就是在土壤里面生活的。 对付它们的子子孙孙都稍显吃力,正主来了,岂不是更加难搞? “此兽名叫地穴刺虫,一公一母,由他们来送你上路,最合适不过了。”陆士招轻轻说道。 姜庆不等这两个大虫出手,自己率先发起攻击。 两道极粗的藤蔓从姜庆前面的泥土中拔地而起,朝那两个虫子疾冲而去。土遁是不能用了,希望这些荆棘可以凑效将大虫子缠住,然后辅以赤炎诀攻击。 然而藤蔓刚包裹住两个地穴刺虫,就被它们身侧长的几个镰刀一样的触手给噼成了几段。 与此同时,两只地穴刺虫中部的那些育虫带再次吐出成千上万的小飞虫朝姜庆飞去。 姜庆已被着了一次道,早已有所防备,青荆诀内力微吐,自己周生长满了树皮,将自己覆盖了起来。黑褐色的树皮贴在自己身上,看上去像树人一般。 海量的小飞虫撞在自己的树皮上,发出‘哔哔波波’的声音,它们有些还在吐出腐蚀性的酸水,但是这些树皮却都不怕了。 姜庆趁着小飞虫尚未攻破自己的防御,立刻再次发起进攻。 三条藤蔓从土壤里面冲天而起,两条从地穴刺虫的身子下面突然刺出,另外一条却从陆士招的脚下刺出。 那地穴刺虫的腹部被刺中,竟发出了像牛一样的哀鸣之声,但是很快便用镰刀触手把藤蔓割断了。 陆士招只感觉脚心一阵颤动,他反应极快,立刻便往左边一闪。 然而紧跟着,又是一根藤蔓刺出。 陆士招一路闪躲,那藤蔓一直跟着他刺。 可是藤蔓毕竟需要一定的生长速度,再快也有一个极限,数十根藤蔓追着陆士招,但陆士招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与此同时,陆士招连连催动地穴刺虫,再次朝姜庆发起进攻。 地穴刺虫的育虫袋在这期间,不断地吐出小飞虫。小飞虫不断累积,早已再次将姜庆淹没。 姜庆躲在树皮里面,视线已经完全被小飞虫遮挡,但仍然凭着感觉不断使用藤蔓追击着陆士招。 下一刻,两条地穴刺虫突然向姜庆发起攻击。 巨大的体型一旦启动,连大地都在震颤。嘴边两条长长的獠牙状的钳子挥舞着,看上去声势惊人。 这里两条大虫身上的东西极为锋利,顷刻间便能将姜庆的藤蔓懒腰斩断,就算是斩断姜庆的身躯也不在话下。 陆士招一边躲避着藤蔓,心中却觉得稳了。 姜庆虽然躲避在树皮中,但是也把自己的身形和动作限制住了。地穴刺虫一动如山,一动则如风,再配合小飞虫的攻击。凭借姜庆的身法速度一定躲不过地穴刺虫的攻击。 胜负已然是分晓。 然而下一刻,陆士招愕然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被藤蔓赶到了姜庆的身边。 在火光电石之间,两只地穴刺虫的两只大钳子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姜庆。 却见姜庆身上的树皮忽然寸寸龟裂,姜庆在一瞬间裂皮而出,以眼睛都看不清的速度一下子躲过了地穴刺虫的冲击。 他手握一根笔直的荆棘,以棘刺做剑,一个踏步便来到陆士招身前,向陆士招急速刺去。 陆士招顿时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姜庆竟会有如此的身法。 姜庆心中也是极为激动,这一下出其不意的攻击,正好是在陆士招躲到自己不远处之时,而自己又躲过了地穴刺虫的必杀一招。一切都彷佛刚刚好一般。 眼见棘刺奔腾如龙,刺向陆士招的小腹,这一下,陆士招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然而,当棘刺到达陆士招的腹部之时,姜庆只觉得眼前一花,只见陆士招的腹部突然鼓了起来,‘噗嗤’一声,从他的腹部,竟然也长出了一个和地穴刺虫一模一样的触手镰刀。 那镰刀彷佛和陆士招一体一般,行动也极为迅速,朝棘刺划了一下。那棘刺立刻化为两节,摔在地下。 姜庆万万没想到自己必杀一击竟然被陆士招如此给破解了。那镰刀触须划断姜庆手中的棘刺,余势不衰,顺着棘刺便朝姜庆的门面划去。 与此同时,两只地穴刺虫也追了过来,再次朝姜庆刺去。 百忙之中,姜庆将双手护在脸前,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双臂和背部给石化了起来。 石肤或许挡不住酸水,但是面对锋利的物理进攻,尚能起一点作用。 ‘铮’得一声,陆士招体内伸出的镰刀触手装上了姜庆的石臂,立刻便深入存许,将姜庆的石臂刺穿。 而他的身后,地穴刺虫的尖刺也刺进了姜庆的背部,将他直接挑了起来。 姜庆被挑向了空中,手腕和背部的鲜血顿时四溅。 无数的小飞虫跟了上去,争先恐后的想要钻入姜庆的伤口,继而钻进姜庆的身体。 姜庆再次施展焰风,一股浓烈的大火立刻在空中爆开,将那些小飞虫逼退。 但是大火虽旺,地穴刺虫的镰刀触须却再次裹挟而来,陆士招却已退到了极远之处。 他轻轻舒了口气,心中极为后怕。幸亏自己留了一手,否则就被姜庆给阴了。 姜庆再次握住一根棘刺,和两只地穴刺虫战斗起来。 他棘刺的硬度根本比不上地穴刺虫的钳子和触须,只交战了数回合便落入了下风。 他的棘刺常常一交锋便被签字和触须斩断,但是好在触须是用内力生成的,随斩随生。 但是交战时间一长,姜庆便有些吃不消了。不管他做出如何坚韧的藤蔓,都抵不过地穴刺虫的钳子,而且还有海量的小飞虫在一旁干扰,姜庆顿时变得苦不堪言。 陆士招不敢再上前,只远远观战。此刻已经陷入了自己的节奏,姜庆的倒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过他心中依然震惊无比。想不到这姜庆的外功身法竟也如此犀利。 他收起长在府中的镰刀触手,顿时一阵心季,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小小的身躯随着咳嗽,勐烈地震动着,显得弱小而又无助。 ‘又犯病了...’陆士招伸手入怀,颤抖地取出几粒红色的糯米,然后放在嘴中咀嚼起来。 心季在慢慢消失,咳嗽也慢慢止息。陆士招随后掏出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大口水,才镇定下来。 他作为一个六品巅峰级的高手,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七品武者逼到了这种境地。 眼前这个少年,不满弱冠,身后没有势力,家中也不是豪门,他是怎么会练到这种功夫的? 虽然每一种功夫都没有特别精通,但是同时身兼内外多种功法,五行之术已修习了三个。功夫之杂令人叹为观止。如果真的让陈通有充分的时间加以调教,岂不是又是一个天才横空出世? 更何况,以姜庆目前的综合实力,只怕以不在陈通之下。 想到这里,陆士招心中突然有种疑虑。这个少年,竟如此天才,连青龙一族都不杀他,不会真的是某个大势力的子弟吧? 《仙木奇缘》 在这一瞬间,他响起了好几个传说级的势力,每一个传说级的势力自己都惹不起。 如果杀掉了姜庆,自己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他掌握着樊立的尸体,如果就此把他放了,会不会后患无穷? 第一次,陆士招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不过,他再次下定决心,怎么可能会被这小子一身神秘莫测的实力给吓住,杀了他,一了百了。 他身形微凝,双手再次抬起。只是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脚下有些异样,好像又有藤蔓出击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震惊,在姜庆面对两只地穴刺虫和无数的小飞虫的关口,姜庆竟然仍有余力对自己发出攻击。 他第一时间往左侧跳开,姜庆正在远方,没办法对自己发起攻击。 不过,他突然感觉到左侧腰传来一种凌厉的杀机,藤蔓朝自己的身后袭来了? 正当他要再次变换攻击,突然觉得脚下一沉,发现有两根藤蔓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缠住了自己的脚踝。 远处的姜庆笑道:“你躲了这么多次,我早已找出你的行动轨迹,再缠不住你我也太丢脸了。” 陆士招阴沉着脸,腰中的镰刀再次长出来,往下面急挥。 然而,他的镰刀刚刚出手,左侧腰的杀机再次传来。 陆士招心下大骇,这个姜庆,又要跟地穴刺虫战斗,又要想办法限制自己的行动,如何能够分心再次袭击自己的背部? 这个世界上岂有一心三用之人? 他不及细想,背部再次长出一个镰刀,护住自己的腰部。 与此同时,远处的一只地穴刺虫也朝陆士招急奔而来。 他有些怕了,加上刚才又有些病发,保险起见,只好派一只地穴刺虫来保护自己的背部。 就算是一只地穴刺虫,也能把姜庆拖死。 然而,地穴刺虫刚走,就见到姜庆用藤蔓再次缠住了剩下的那只地穴刺虫。 战斗到此刻,陆士招终于有所明悟了。 这姜庆的回春诀彷佛无穷无尽般源源不断的施展,竟比陈通还要难缠。这小子,和青龙一族绝对脱不了干系! 一百五十二 救兵 姜庆的逍遥游虽然已到了第二重,但却是第一次作战。外家功法原本便是凭借着肌肉记忆施展,有无战斗经验差别非常之大。 他刚开始也只是发挥了三成左右。不过随着战斗的进行,姜庆的逍遥游施展开来,越来越得心用手。 那两只地穴刺虫力量奇大,速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快。姜庆跟它们以快打快,在镰刀和钳子之间闪腾挪移,从原本的拘谨狼狈开始渐渐变得游刃有余。 要是姜庆没有学习逍遥游之前,面对这两个大甲虫,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利用藤蔓和赤炎诀跟两只甲虫打攻坚战。但是这次却能利用巧劲,轻松化解甲虫的攻击。 打到后来,姜庆甚至还能在对战地穴刺虫的间隙对陆士招的本体发动攻击,来封堵陆士招的走位。 他甚至还用藤蔓缠住了陆士招的一只脚。遗憾的是还没来得及发动后续的攻击,陆士招便已经逃脱了。 这场战斗,让姜庆成长了不少。他甚至有些乐于跟着两只大甲虫战斗了,虽然可能一不小心就被斩成两截,但是实战确实是最好的老师。 不过,战斗了一会儿,姜庆突然发现陆士招竟然将一只地穴刺虫召回去了,只剩下一只来攻击自己。 他顿时大奇,自己只是偶尔用藤蔓偷袭一下陆士招,至于特地召回去一只防御吗? 此刻面对一只,姜庆立刻就变得行有余力,他随手召出一个藤蔓短暂缠绕住地穴刺虫,然后朝陆士招看去。 他心中疑惑陆士招的变招,因此对他的关注会更加多一点。 随即,姜庆便发现了陆士招之所以召唤地穴刺虫回防的原因。 似乎竟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在陆士招的周围伺机攻击他! 只要姜庆祭出藤蔓往陆士招身上招呼,那个阴影便会伺机而动,他总是向陆士招的后背发起攻击,而且绝对不轻易靠近。 御兽门的武者对危险总有一种非常敏锐的洞察力,这点应当是从野兽身上学来的。 而这个黑色影子很好利用了陆士招的这一种洞察力,露出杀意却又不真正的攻击。让陆士招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这样一来,黑影并没有暴露自己,反而让陆士招束手束脚,不惜召唤一只地穴甲虫用来防身。 姜庆发现了这一点,便开始频繁地攻击陆士招的本体 只是陆士招竟也身负外功身法,他虽然是御兽门的武者,但是自身的行动力竟然不弱于地穴甲虫。姜庆全力用藤蔓封堵,陆士招总能及时躲避。 而那个黑影似乎也是非常忌惮,哪怕出现了很好的机会,也不敢轻易现身背刺陆士招,局势立刻陷入了僵局。 姜庆心中暗暗叹息,自己的青荆诀毕竟不算很厉害的招式,和陆士招这样的高手对敌之时,越来越像个鸡肋。藤蔓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而杀伤力更是不足。 它唯一的作用也只是封堵一下对手的行动步伐,但是效果却不太理想。 但是姜庆此刻也不太急,只是将自己对逍遥游的理解在地穴甲虫身上各种引证。 然而,跟姜庆相比,陆士招此刻的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起来。 他发现随着战斗的进行,姜庆的步伐竟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起来。原本他只是勉强能躲过地穴甲虫的镰刀攻击,而且躲得十分狼狈。十招中倒有八招在逃命。 但是现在躲避攻击的同时还能还几招,地穴甲虫背部的甲壳被姜庆打中了几次,已是微微凹陷了下去,行动也开始迟缓起来。 而空中的那些小飞虫,原本还能对姜庆造成威胁,此时却已经完全跟不上姜庆的步伐了。 这种跳跃性的成长让陆士招十分咂舌。他心中暗叹,毕竟是和青龙一族有着深厚关系的人,武学的天赋竟如此之强。 不过最令他心中忌惮的,则是自己背后那无时不在的杀意。这杀意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只是在自己稍稍露出破绽的时候偶尔出现一下,却能惊出陆士招一身冷汗。 这种偶尔出现的杀意对战局的把握实在是太精细了,就像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又像是杀人无算的阴影刺客。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姜庆的后招。原本他不是不信姜庆能够一心三用的,但是他现在对姜庆越来越忌惮,甚至可以说是敬畏了。 这只是一个七品的武者,原本打六品的武者是一个难以逾越的天堑。但是陆士招却觉得姜庆不仅越过了这个天堑,而且竟还有行有余力的感觉。 而身后的这股杀意越来越浓,陆士招心中也越来越惴惴不安。 他输不起,更不愿莫名其妙地输在姜庆的头上。 局势陷入了焦灼,陆士招虽然还有很多后手,但是他方才已经发病了,如果再次出力,会让病情恶化。 这次带来的血糯米不多,陆士招并不想在姜庆身上冒险。 他思前想后,心中顿时下定决心,双手合十,内力微微吐露。 下一刻,从他的脚下突然破土而出了一个巨大的虫子,如同蛆虫一般扭动着身躯,长着血盆大口,露出一圈可怖的獠牙。 姜庆见到这种蛆虫,蓦地吓了一大跳。这陆士招召唤出的野兽,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恶心?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而且这条虫的体型也比地穴甲虫大上两倍不止。一个这样的蛆虫,感觉占了小半个院子。 姜庆屏气凝神,一脸忌惮地看着眼前这个大蛆虫,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勐烈攻击。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这只大蛆虫扭转着身体,一下子将陆士招吞在口中,然后倒转身体又钻进了土里面。 与此同时,场上的两只地穴甲虫也立刻钻入土中,消失不见。 只有那空中的一群小飞虫依然孜孜不倦的向姜庆进攻,或者在天空中乱飞。 姜庆随手两个火拳冲击,将这些飞虫杀得七七八八。 他心中大为惊奇,看样子,这陆士招,竟是逃了? 等了良久,那些小虫不再飞回来,院子中重新陷入了寂静。 姜庆此时仍是赤身裸体,他方才是在洗澡的时候莫名其妙被虫子袭击,根本来不及穿衣服。 他走向木桶的残骸旁边,将自己的衣服拾起来穿上,虽然衣服已经全被打湿,但是姜庆至少有了一丝的安全感。 身上被飞虫弄得遍体鳞伤,此刻已经在慢慢痊愈,只是湿衣服穿在身上,仍然蛰得他十分疼痛。 不过他还是忍着疼痛将衣服穿在身上,因此现在场上还有一个人,便是那个黑影。 姜庆穿好衣服,站在院子的中心,环顾四周。 现在是大白天,但是他方才确实只能看到一个模湖的黑影。就像是地上的影子,影影绰绰的看不太清楚。 由此可见,那人一定有什么比较独特的招式。 “何方高人,就请现身一见,在下谢过相助之恩。”姜庆对着四周客气说道。 他心中确实十分感激,如果没有这个黑影,自己方才是不可能拖那么久的。甚至这陆士招被吓退,可以说很大一部分是这个黑影的原因。 于情于理,姜庆自觉这个黑影都帮了自己的大忙。 虽然上不知道这个黑影到底是何人,但是姜庆语气上仍然显得十分客气。 不过他在说完这些话后,并不见黑影的反应。 姜庆等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阁下是已经离去了呢,还是不愿现身相见?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谢阁下的援手。” 说着,姜庆拱手作揖。 他刚弯下腰,突然听到院外一个声音道:“你猜我是谁?” 姜庆顿时一愣,心想这个高手倒十分调皮,竟然还莫名其妙的卖萌。不过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显然是经过一定的伪装的。 如果有伪装,那么便一定是自己认识的人。在自己认识的人中,谁的武功可以高到这种地步? 姜庆微微思索一下,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朗声道:“原来是袁大哥,别来无恙。” 却见墙头之上,一个黑影一闪,跃进墙中。 姜庆看到那个黑影在太阳光下慢慢显现,果然是袁凯。 “姜大哥这一手,有点厉害啊,是军中绝学吗?”姜庆感慨道。 袁凯点点头:“夜不收的基本功法罢了,蛮族那边也会。不过我这个属于进阶版,比他们都厉害。” 姜庆微微一笑,这袁凯还是依旧这么喜欢自夸。不过他这身功法确实十分厉害,如果用在自己身上,他不会御兽门的功法,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感受到袁凯的杀意。 说完玩笑话,袁凯盯着姜庆的眼睛,又说到:“听说你把田王妃给杀了,把六郡主给绑了?” 袁凯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沉静地令人可怕。 姜庆心中微微一叹,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这袁凯原本就是北军都督府的人,而且跟镇北王关系深沉,他能追过来姜庆一点都不意外。 “姜大哥真的信我能做那些事情吗?”姜庆沉声问道。 袁凯盯着姜庆的眼睛,良久,摇摇头说道:“我自然是不信,所以希望你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着,袁凯微微苦笑道:“是我给你核功的,也是我给你引荐的,要真的是你杀害了田王妃,不光是你,连我都要受到牵连。倒是咱哥俩儿都要双双下黄泉。你觉得我敢信是你杀的吗?” “幸好镇北王还没有回来,只要你能解释清楚,到时候尚有转圜的机会。”袁凯再次说道。 姜庆心中顿时一喜,看来这个袁凯是有心保自己,事情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袁凯。 袁凯听后,沉思半晌,问道:“我记得当时在王上的马车上,我不小心把车座拍裂了一个缝隙,是你用内功给修复了。当时王上曾经问过你是否会回春诀。” “正是。”姜庆点点头。 “也就是说,王上也知道你会使回春诀了。那他当时怎么不让你去相救六郡主?连胡管事都知道回春诀可救六郡主,我不相信王上会没有这种见识。”袁凯有些疑惑道。 姜庆摇摇头:“王上为何不请我医治六郡主,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的回春诀确实对六郡主凑效了。” “现在六郡主在何处?”袁凯问道。 “就在后院之内。”姜庆用手指向后面。 “快带我去见她。”袁凯立刻说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后院走去,只见姜庆的卧室此时被一排排粗壮的藤蔓所包围,就像是用绿植围成的小屋。 “六郡主就在里面。”姜庆指着这小屋说道。 袁凯微微点头:“防卫得倒挺严密。” 姜庆将手放在藤蔓之上,内力灌注之下,藤蔓立刻挪开,露出一扇门来。 袁凯郑重地在门扉上轻轻敲了三下,躬身道:“启禀六郡主,属下袁凯前来救驾,请恕属下无礼。” 说着,袁凯便要推门而去。 忽听里面的声音响起:“你别进来,让姜庆一人进来就可以。” 这个声音急促而带着娇羞,确认是六郡主的声音无疑。 六郡主还活着,那表示姜庆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袁凯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感觉有些不对,郡主竟然只让姜庆进入? 他转头看着姜庆,神情颇为暧昧,想要姜庆给个解释。 姜庆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解释道:“袁大哥你可别误会啊,六郡主只是不想让你看到她生病的样子而已。我是医生,她就算想不让我见到也不行啊。” 袁凯摇了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对姜庆小声说道:“六郡主我又不是没见过,她虽然一直在病中,但仍然娇俏可爱,绝不至于不敢见人。” 他说这话,已是有些不恭敬,因此声音压得很低。 却见姜庆更加小声对他说道:“那是被胡管事包装后的样子了,真正的样子恐怕也只有六郡主的家人才能看得到。” 说着,他轻声向袁凯解释了一下。两个人窃窃私语,唯恐让里面的姬靖听到。 《天阿降临》 袁凯听到这里,思索了一下,又对着屋门向屋内的姬靖恭敬道:“六郡主,王府的人都很挂念您。您如果不让属下见上一面,属下心中甚是不安啊。” “我父王呢?”里面的六郡主问道。 “王上凑巧去京师了,王府已经飞燕传书,想必王上收到信息,便能尽快赶回来。”袁凯解释道。 门内沉默下来,然后传来了隐隐地啜泣之声。 袁凯有些不耐烦,想要闯将进去,却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姬靖站在门口,脸上尤挂着泪痕。 而袁凯看到姬靖满身的伤痕,脓血甚至都渗出衣服来了,他顿时惊呆了,一脸狐疑地看着姜庆。 要知道,六郡主以前生病,绝不是这个样子,莫非是姜庆的所为? 却见姜庆眉头微皱,轻声道:“又发作了吗?” 他很自然的握住姬靖的双手,一时之间,手上的青光大作。 袁凯很明显的看到姬靖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红润了起来,脖子上的伤痕在神奇地慢慢往下褪去。 这小子,果然能够医治六郡主,只是,为何他的动作如此熟练,毫无男女大防?莫非已对六郡主做下了什么? 联想到方才六郡主只让姜庆进屋,袁凯欣慰之余,心中又有些担心起来。 就算姜庆说得是真的,万一他在这件事情上把持不住,那两人仍然是灭顶之灾。 一百五十三 打算 看到袁凯的表情,姜庆就知道这货在瞎想。 不过他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将专心致志地帮姬靖治病。 他现在回春诀使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但是距姬靖痊愈仍然需要一定的时间。 袁凯也不再打扰,身子再次进入阴影中,为姬靖保驾护航。 良久,姬靖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她感激地看了姜庆一眼,那声谢谢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都包含在看向姜庆的眼神里了。 这些天来,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全靠姜庆在给自己续命。这个姜庆之前所说的话,或许是真的,自己的母亲很可能是死于一场阴谋,而这个阴谋的正是几年前让自己手上的那个始作俑者制定的。 姜庆只是不幸成为了工具。当然,自己也是工具。姬靖暗暗想到。 她轻咳了一声,对着眼前的空地说道:“袁大人,既然你找到了我,是否可以带我回家呢?我向他们解释,姜庆确实是为我治病的。” 袁凯从暗处显现出来,轻轻摇了摇头道:“属下认为恐怕不行,现在田王妃不幸薨去,王上又不在,府上现在乱成了一团。”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现在王府暂时由李王妃主持。这位王妃可是一个暴脾气,抓住姜庆可能会不问三七二十一直接问斩。所以属下以为还是再外面治好再回去为妙。” 袁凯说的很委婉,但是姬靖却有些听懂了,李王妃和自己的母亲并不太对付,现在自己的母亲突然逝去,那对李王妃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而自己有病在身,李王妃巴不得自己暴毙而亡,如果现在贸然回府,估计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由姜庆悉心治疗了。 姜庆察言观色,脸上露出疑惑道:“袁兄,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带着郡主继续躲着?” 袁凯微微点头:“恐怕是这样的。” 姜庆顿时心中一愣,他原以为自己和袁凯有旧,只要跟他解释清楚了,再由他去跟王府解释,将误会消除了,那自己说不定还会官复原职,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镇北王府追杀了。 却没想到镇北王不在府中,竟出现了这样的变数。 “那袁兄可否先为我洗刷冤情?我不想面对一波又一波的王府追兵啊!”姜庆有些无奈道。 袁凯脸色郑重道:“老实跟你讲,你今天如果把六郡主治好了,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回府解释清楚。但是现在六郡主这样的情况,别人根本没有见过,他们会以为是你把郡主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到时候恐怕你会死地更惨。” “你的意思是,你的解释并不管用?”姜庆问道。 袁凯摇摇头:“要是王上在,一切好说。但是现在李王妃当家,那便不一样了。六郡主如果身体无恙回府,那还好说。现在这样,你恐怕很难说清楚。毕竟当初只有王上,田王妃和胡管事见到过郡主这个病态的样子。” 姜庆顿时默然,他感觉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他此时不仅蒙蔽了不白之冤,似乎还牵涉到了王府的一些内宫斗争。对于这些事情,姜庆心中一向是十分反感。 “王上什么时候能回来?”姜庆问道。 “这倒说不准,他是突然走的。似乎是朝中有什么要事吧,反正不在计划之内。据我看,短则三五天,长则一个月都是有可能的。”袁凯说道。 “大哥,你这不是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嘛!”姜庆看着袁凯,心想这货莫不是个傻子。 “废话,王上说走就走,而且就带了他的贴身管家,我哪知道他啥时候回来。”袁凯立刻为自己辩驳道。 “那现在要怎么办?”姜庆直接问道。 袁凯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之前是准备怎么打算的?” “我之前打算着,找个地方躲起来,把六郡主的伤治好了,再送回王府,以证实自己的清白。”姜庆说道。 “好办法!”袁凯立刻竖起了大拇指。 “可是这要用很长时间啊。” 姜庆和姬靖对视了一眼,一脸愁色。 袁凯却不以为然道:“那你们可以等王上回来,也就可以回去了嘛。” 他之前担心姜庆会染指六郡主,但是现在看到姜庆的态度,还有两个人之间的神色,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多想了。 毕竟六郡主现在浑身流脓,袁凯觉得姜庆或许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他此刻心中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忧心和紧张了,自从看到姜庆确实能够治疗六郡主,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已是落在了地上。 姜庆此刻心中也是稍稍安心,他之前一直都在担心会被镇北王府的人发现,想不到第一个发现的竟然是袁凯。 好歹也算是自己的队友,不再是孤身奋战了。 “那我们藏在这里,你得保护好我们啊,六郡主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保护了。”姜庆说道,他想把袁凯也绑在这里。 毕竟方才陆士招是逃走的,保不齐就会卷土重来,姜庆此时并没有什么安全感。 袁凯听到姜庆这句话,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声问道:“方才那个人,实力如此强劲,莫非是墨门的陆士招?” “你也知道陆士招?”姜庆顿时觉得十分意外。 袁凯咧咧嘴,神情中带着一丝阴冷:“这群墨门的王八羔子,自从过年入北境以来,没干什么人事儿。我们镇北府已经盯了他们很久了。” 《最初进化》 “袁兄的意思是?”姜庆轻声问道,看袁凯一副不屑的表情,他有些意外,镇北府和墨门看来是有些恩怨的。 “我怀疑他们和蛮族有关系。只是一直猜不透,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他们正在进行什么交易。”袁凯轻声道。 姜庆一直对逃跑的陆士招念念不忘,很想把他彻底了结。他一直以为陆士招只是和自己有恩怨,现在看到袁凯对他的兴趣竟然也这么大,立刻说道:“陆士招的墨门据点就在据此不远的双庙村,要不我们去查探一下?” “你我联手,何乐不为?”袁凯立刻兴致勃勃地说道。 姜庆看到袁凯竟也是跃跃欲试,和自己不谋而合,顿时心中一喜。不过他转头看向姬靖,又有些顾虑道:“只是如果我们都离去了,似乎六郡主的安全便无人护持了。” “这个简单。” 袁凯的脸上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笑容。 一百五十四 偷袭 袁凯转身对姬靖说道:“请六郡主先回屋子休息,我们去帮李郡主解决一下外部威胁。” 姬靖对两个人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转身走进屋子,她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兴趣,只是知道自己暂时还回不了王府。 袁凯待姬靖回去,然后示意姜庆重新用藤蔓将屋门给封住。小屋立刻又被这些藤蔓给重重包围。只是在窗户中留了一些缝隙,方便姬靖呼吸。 “这个屋子虽然被我护住了,但是只能挡一般的武者,可挡不了高手。而且任谁一看,都知道这个屋子里面有猫腻。”姜庆沉声说道。 袁凯轻轻努嘴,示意姜庆稍安勿躁,然后他将双手放在了藤蔓之上。 下一刻,姜庆明显感觉到这些藤蔓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就好像是光打在藤蔓之上,却被全部吸收了一般。 片刻的功夫,眼前一座原本绿油油的小屋便凭空消失不见,隐藏在了阴影之中。 “原来你不止可以隐藏你自己!”姜庆顿时又惊又喜。 他用手往前面摸去,藤蔓围成的小屋还在,只是看不见了。 “我说过,我比那些夜不收和蛮族丢暗影之力的运用更加强悍一些。”袁凯一脸自信说道:“现在,可以出发去双庙村了吧。” 然而,就在他刚说完话的下一刻,他自己的身影也突然变得模湖起来。 姜庆眼看着他渐变成模湖的阴影形态,心中暗暗佩服袁凯这种功法,实在是太实用了。 不过当他看到袁凯的眼神时,顿时心中一凛,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警示。 “袁兄?” 眼看着慢慢虚化的袁凯,姜庆开口问道。 不过袁凯并没有回应,他的身躯慢慢浮起,整个身体变成了半透明,双手和双脚呈自然舒展的状态。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状态,姜庆立刻意识到,这种变化并不是袁凯自发的,而是被人制住了。 新的敌人出现了吗?还是陆士招卷土重来了? 应该不是,陆士招应当不会这种功法。 姜庆看向四周,院子里微风吹过花木,影影绰绰,并没有别的声息。 但是他联想到方才袁凯对付陆士招的招式,心中丝毫不敢大意。 陆士招能够预知到杀意和危险,因此可以提前做好防备,但自己却并没有这种能力。 姜庆再次看向袁凯,只见他的双手双脚无力地垂下,再也无法自主活动了。 只是他的眼珠子尚能转动,此刻正在看向姜庆的右后方位。 姜庆看到袁凯活动的眼珠,心中顿时灵光一闪,自己看不到,但是袁凯似乎可以察觉到。 他想到这里,立刻甩手一根藤蔓向右后方急刺过去。 按照道理来讲,藤蔓的攻击速度不如自己逍遥游的身法,但是他不知道右后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并不敢贸然过去。 只是饶是如此,右后方突然有人闷哼一声,似乎是已经中招了。 姜庆感受到了藤蔓已经戳中了人,没有任何犹豫,赤炎诀的内力随之喷薄而出,顺着藤蔓像一条火龙一样直冲过去,瞬时之间便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一个身影从火光中蓦地冲出,飞越到高墙之上。 他被大火烧得不轻,衣服被烧得七七八八,头发和胡子都烧焦了,坐在高墙上呼哧呼哧地喘气。 他本来想偷袭姜庆,却没有想到反被姜庆偷袭。 姜庆看到正主已经现身,再次发力,准备将他一下子了结,不过在看到他的正脸时,顿时微微吃惊。 此人竟是之前在镇北阁遇到的那个名叫乌萨的人。 这个乌萨自称是姜庆的同僚,想从自己身上套得如何一身修行三种五行之术的方法,却被自己无情的拒绝。 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 是镇北王府的军令,还是和自己的私人恩怨? 如果是镇北王府的军令,那么自己还能不能下死手? 他微微迟疑了一下,却见高墙上的乌萨已经调整好了呼吸,站起身来,冷冷说道:“身负火行和木行之术,攻击方式令人叹为观止。不过,你似乎也就这点本事了。” “乌萨,你他妈把我锁在这里,什么意思?”袁凯高声叫道。 “不是乌萨锁的,是我锁的。”姜庆的左后方,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姜庆扭头望去,只见在饭馆和乌萨一同对自己发难的丁律同也出现在了眼前。 他无缘无故的现身,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似乎已经觉得自己已经将姜庆给拿捏了。 “丁律同,你他娘的锁我干什么,放开我!”袁凯大声叫喊道。他脸色灰败,显然十分气愤。 “谁让你刚才说你的暗影之力运用的最为强悍。我这个是在打你的脸。”丁律同在姜庆身后笑道。 “放屁,你能突然制住我,是在我身上提前放了定身符,跟暗影之力什么关系,你当我是傻子吗?”袁凯立刻大声叫道:“看来你们早有预谋,意欲何为?” 丁律同脸上透出一丝阴冷:“你现在才发现,实在是太晚了。你一向自诩功力非凡,看不惯我们,每天趾高气扬的吹嘘自己,现在呢?还不是被我们拿捏了?” “别跟袁凯这小子废话了。”乌萨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转头看向姜庆道:“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怎么样,做个交易吧?你把五行共修的方法交给我们,我们饶你一条命,如何?” 姜庆尚未回答,却见袁凯又叹了口气,插话道:“你们怎么知道,你们俩一定能打过他呢?” 两个人听到袁凯这句话,先是一愣,然后一起都笑了起来。 “袁凯,你这个狗贼,一直只会小瞧我们。”丁律同恨恨道:“我们既能制服了你,难道还干不掉一个姜庆?” 《剑来》 却见袁凯再次轻叹一声,说道:“你们速度逃吧,我们同僚一场,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们。” 丁律同脸色铁青,欲待再说,却被乌萨打断道:“别跟这小子废话。” 他又向姜庆道:“不管能不能打得过你,都不重要。就算打不过你,我们逃也不会吗?不过,只要我们把你的踪迹向镇北王府一报告,等待你的将是灭顶之灾!怎么样,交出你的方法,我们便饶你一命,如何?” 姜庆沉默着,这话倒也在理。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镇北王府,这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的。 “你们确定,我的踪迹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吗?”姜庆追问道。 乌萨听到这句问话,认为姜庆终于动心了,连忙点头道:“当然,我们是跟着袁凯来的,你的踪迹目前没有其他人知道。” 姜庆顿时放下心来,既然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只要杀了他两人灭口就可以了。 一百五十五 就这? 袁凯听到姜庆问这句话,立刻便知道了他想做什么事情,沉声说道:“我北军都督府有军法规定,不得戕害同僚,犯者必以命相抵。” 姜庆顿时一愣,乌萨和丁律同两个人也是一愣。 乌萨顿时狞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认为我们还会因为军规而放过你和姜庆吗?袁凯,我竟想不到你会如此天真。” 袁凯则叹口气道:“这句话我是跟姜庆说的。” 乌萨顿时一惊,看着袁凯,脸上露出意味深长地表情,问道:“袁凯,莫非你真的觉得我们两个人打不过姜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似乎袁凯真的很看好这个姜庆,难道姜庆的实力真的可以一个人打己方两个人? 随即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袁凯一向便是嘻嘻哈哈,一天到晚总是扯澹,嘴中没有半句实话,他这么说,也无非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却见姜庆一脸嗔怪地看着袁凯,他在心里责怪袁凯不应该把这条军规说出来。 反正自己还没报到完成,不知者不罪。现在说出来了,自己杀还是不杀? 不杀是不可能的,杀了却有违反军规,这不是让自己动手的时候念头不通达吗? 却见袁凯又继续说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在给你解释军规而已。另有军规规定,如果同僚抢先对自己下手,那便是被迫自保,这种情况下,就算打死了对方,那也是正当防卫。” “因为他们先袭击了我,所以你现在是为我而战,就算打死他们,也不算违反军规。”袁凯最后说道。 “说了半天,还是说我可以动手呗。”姜庆感觉这个袁凯有时候确实废话有点多。 “那不是废话,当然可以动手,只是要然让你明白军规啊。这个很重要的。不管做任何事情,最重要的是师出有名。不能人家只是跟你要练功的方法,你一言不合就要砍死人家吧?我现在给你一个杀人的理由,那便是眼看同僚被戕害,奋起反击。有了这个说辞,北军都督府就不会找你的麻烦了。”袁凯再次说道。 姜庆听袁凯喋喋不休地说着,顿时有些明白了。他们这种所谓的官军,做什么事情都要讲个理由,不能说杀人就杀人,那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话说土匪和官军的区别就在这里了。姜庆这才觉得,自己之前为何杀人的时候一直有负罪感?关键就是没有给自己找好理由。 这才导致自己越杀人,越觉得暴戾,心理就已经快畸形了。 而现在,听了袁凯这个理由后,姜庆顿时觉得,杀了他们两个好像确实成了正义之举。 只是,杀人就是杀人,理由再多,也只是杀人。 却见姜庆摇摇头,说道:“我杀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威胁到我了,仅此而已。跟军规不军规的毫无任何关系。” 袁凯则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道:“你这样的人,注定在军队干不长。老子说不上哪天就要被你连累了。” 乌萨和丁律同看着这两人竟然聊上了,竟丝毫不把己方放在眼里。 这两个狗贼,死到临头了,还能聊得如此热切,真的是愚蠢至极。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存了同样的念头,那便是先将这个姜庆制服,然后以重刑问出三修的方法,最后再把他和袁凯一起弄死。 两个人想到这里,再次双双遁入阴影之中。 姜庆立刻看向袁凯,却发现袁凯双眼平平目视前方,竟然不再为自己指引了。 ‘他在故意试探我的实力?’袁凯寻思道。 意识到不能再从袁凯这里获取信息后,姜庆的心沉静下来,感受着周围各种气息的变化。 试了一会儿,姜庆确认自己确实感受不到杀意。所能倚仗的便是后发先至了。 院子里陷入了寂静,只有风吹花草的沙沙声,阳光照射下来,空气中的尘埃发出了某种不寻常的律动。 彷佛有什么东西搅乱了那一片的空间。 姜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变化,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揉身上前。 他这次没有用藤蔓试探,而是逍遥游全力爆发,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 ‘回春·火拳!’ 以回春诀内力为辅,赤炎诀第二重为攻击方式,姜庆单手握拳,勐力向前冲出。 一股高温伴随着热浪立刻冲散了这个空间中的所有尘埃。连周围的花草也受这股高温所影响,在热焰中迅速被蒸干,然后化为灰尽。 姜庆的拳头刚轰出去,便在空气中触碰到了一个身体。 ‘啊~’ 惨叫声响起,却见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突然变得模湖起来。 一个黑影被姜庆打得直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半边墙立刻塌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但是那个黑影只是稍微显现了一下,便立刻又模湖起来。 姜庆哪容他再次退向阴影中。双手一抬,立刻便有几根藤蔓从那黑影脚下的土中拔地而起,开始向空中乱缠。 藤蔓在空气中攀沿而上,立刻将那个藏在阴影中的人缠了起来。 眼见这个人竟然还没有现身,姜庆再次一个火拳便要打去。 只是还未抬手,他突然觉得后背一寒,一个冰冷的物体抵在了自己的腰间。 不是一个,背部感受到了数点寒芒,似乎有好多种铁蒺梨设在身上的感觉。 ‘来了!’ 姜庆早就防着有人偷袭,在强化自己防御的同时,原本准备好的火拳立刻向后搂去。 ‘砰砰砰’几声,姜庆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撞上了几根冰冷的飞刀。 幸好这次攻击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姜庆发出火拳的同时,早已用石肤武装好了自己的拳头。 姜庆倒退两步,对面偷袭不中,再次陷入寂静。 经过这两次攻击,姜庆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这两个人跟方才的陆士招相比,简直可以说是家猫比之老虎。就算在阴影中,带来的压迫感根本无法和陆士招相比。 与此同时,身后的藤蔓突然发出一阵响动。 姜庆微微扭头,斜眼向后看去,藤蔓之中,一个身影开始慢慢显现。 只见丁律同头往下垂着,胸口一片血肉模湖,周围的衣服也都烧焦了,竟然被自己一击给打成半死不活了.... “就这?”姜庆忍不住轻声说道。 一边五十六 有迹可循 太出乎姜庆的意料了。他也没有想到,能和袁凯成为同僚的丁律同,竟然被自己一记火拳给直接秒杀了。 不过方才那一击,是伴随着逍遥游的冲击力,加上自己回春诀的超强内力配合,所发出的最强一击。 这一击,是姜庆精心准备许久的,就算陆士招召唤的那条地穴刺虫,中了这一击,虽然不至于毙命,甲壳恐怕也会破碎。 对面的失误在于让自己利用空气中灰尘的波动,抓住了他的本体,然后失去了先发制人的机会。 眼见丁律同被藤蔓缠着,头部低垂,出气多进气少。姜庆并没有给丁律同缓过来的机会,他再次蹂身而上,准备再次以火拳了结他。 伸出阴影中的乌萨看到姜庆再次出手,顿时吓了一跳。 他此时已是满是震惊,心中着实是想不通,为何姜庆一个五行武者,身法竟会如此之快,看起来倒像是修习外家功法的武者。 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是个什么都能修习的全才吗? 他到底是如何能修习这么快的?到底是为什么? 乌萨看向姜庆的眼神,愈发地炽热,他太想问出姜庆的修行方法了,如果有这种方法,自己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艳羡和嫉妒使他头脑发热,手中握着的十柄柳叶飞刀也开始变得颤抖起来。 只是,面对这样一个姜庆,自己好像根本不是对手。 他想起方才袁凯说的那些话,以为是嘲讽之言,现在想来,竟句句都是实在话。 就此逃走,然后等待机会,再次出其不意的袭杀姜庆? 乌萨在阴影中思索着,眼见姜庆正在对付丁律同,他立刻转身想要逃走。 他对于卖队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只是害怕姜庆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眼见姜庆举起拳头,准备对丁律同补上一拳。乌萨放下心来,转身准备逃跑。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背部一阵灼烧感,姜庆这一击,竟然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心中大骸,立刻转过头来,堪堪将自己手中全部的柳叶飞刀扔了出去。 数柄飞刀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前方,这是乌萨赖以成名的绝技。 姜庆一直在观察空气中的尘埃,方才乌萨的动作根本没有逃过姜庆的眼睛,他羊装攻击丁律同,实则只是想让乌萨放松警惕而已,将拳头一转,便将矛头对准了乌萨。 眼看空气中发出呜呜声响,姜庆立刻知道自己判断准确,这是飞刀向自己袭来了。 他逍遥游功法随风而起,随意挪移,便一一躲过了飞刀。 飞刀的破空声,还有划破气流的动静,已被姜庆看在眼中。他修习回春诀,木行功法深厚。而眼睛属木,木行的功法也强化了眼睛的功能。此刻眼睛变得极为锐利,可以看见五丈以外的非蝇,观察近在迟尺的飞尘简单至极。 几番腾挪之后,姜庆已靠近到了乌萨的旁边。 他知道乌萨手中有刀,顺手召出一根笔直的藤蔓,上面布满棘刺,朝前方勐刺过去。 ‘铮’得一声,这是铁刃和藤蔓相交,发出的铮鸣声。 姜庆心中稍安,他手中的藤蔓是注入了土行的内力的,看起来硬度倒还可以,只是脆了许多。 这一相交,乌萨虽然还是在隐形中,但姜庆通过空气中气流和尘埃的波动,已经可以准确预见到乌萨的所在。 ‘一切的行动,都是有迹可循的。’姜庆心中暗暗想到。 两个人刀柄相交,顿时便停不下来了。只听得‘乒乒乓乓’的声音,姜庆以快打快,和乌萨肉搏了起来。 虽然能够判断出乌萨的大概位置,但是毕竟极费神思。而且乌萨的柳叶刀很多,时不时还要防备飞刀的偷袭。 两个人一时之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乌萨越斗,心中却越震惊。他作为一个夜不收,原本便是以外家功法为长,尤其是柳叶刀,曾经也是在战场上立下过功劳的。 虽然再加上父辈以命换来的勋功得了个镇抚司镇抚的职位,但是乌萨自认自己是配得上这个正五品的官职的。 但是现在看到姜庆这种实力,乌萨心中突然有些恍忽。 随着战斗的进行,乌萨几次都要退却,但是姜庆却始终将他牢牢黏住。 直到姜庆已经完全看破了乌萨的行动轨迹,微微一笑道:“还是给你一个痛快吧。” 说着,姜庆手中的藤蔓突然暴涨,几根棘刺顿时化作毒蛇一般,从三种不同的方位袭向乌萨的头颅。 ‘噗嗤’两声,两根藤蔓刺中的乌萨的眼睛。 只听得一声惨叫,乌萨的身影显现出来。藤蔓深入头颅,从乌萨的眼睛中,崩出了两行血泪,还伴随着脑浆往外流出。 姜庆在搞定乌萨的一瞬间,转身又是一个棘刺飞向远处被藤蔓缠着的丁律同。 那丁律同还没来得及施展自己的能力便受到重创,此刻已是半死不活,受姜庆这一击,顿时毙命。 从战斗发生到结束,也就是短短十几息的时间。两个镇抚司镇抚,同为七品的武者,已是双双倒地身亡。 “果断!”不远处,依然被定着的袁凯赞叹道:“不愧是杀掉那么多土匪的人,姜庆,你果然好手段。” “不过,可以先把我放了吗?”袁凯又说道。 “哦,对。”姜庆正在品味着这场战斗,回想着自己做的不足的地方,突然听到袁凯这么说,顿时意识到袁凯尚被制在那里。 他走上前去,正不知道要怎么解救,突然看到袁凯的动作似乎跟之前不同了,手和脚不再直直地朝下耷拉着,似乎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 姜庆心中一个闪念,联想到之前袁凯和自己一起夹击陆士招的时候,战斗经验比自己还要老到,怎么可能被这两个乌合之众给制住? 就算是偷袭,似乎也不太可能。 他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袁凯,说道:“你一开始就是假装受制的吧?是想试探我,还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你这两个同僚?” 袁凯跟姜庆对视着,良久,他嘻嘻一笑,手脚立刻重获自由,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身体也从半透明状态变成了实体的状态。 “两个方面都有吧。”袁凯点点头道:“不过经过这一战,我已经确信了,你是个得力的战友。” “这下,我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你了。”袁凯对姜庆笑道。 一百五十六 御刀术 姜庆看着这位扯澹吹牛还会羊装被擒的袁凯,也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过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好歹也救过自己两三次,算是个得力的盟友了。 “不要在这里扯澹了,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去双庙村,去查探一下陆士招是否还在那里。老实讲,这个人一天不死,我一天难安。”姜庆沉声说道。 袁凯说道:“要论潜入侦查,你不如我。你还是先老老实实等在这里吧,等我先去查探一番,你留在此处处理一下尸体。记住,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人,一定要处理干净,免得以后麻烦。” 姜庆笑道:“这两个人都是你的同僚,杀了他俩对你的心绪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袁凯脸上露出诡异的表情,轻声道:“有些人看似同僚,实则死敌。北军都督府水很深的,等我回来再跟你好好说道说道吧。” 说着,他伸了一下懒腰,再次陷入阴影之中。 姜庆立刻观察在他的那种气流和尘埃。只见这些气流和尘埃只微微一晃,便即恢复了平静。 ‘袁凯对暗影之力的使用果然要比乌萨和丁律同要厉害得多。’姜庆暗暗想到。 如果这个袁凯朝自己骤然发起攻击,自己是否能够抵挡得住呢? 姜庆暗暗寻思,心中只觉得这个袁凯虽然表面看上去嘻嘻哈哈,但实力其实是深不可测。除了陆士招,袁凯基本是他见到过的最厉害的人了。 眼下还有两具尸体躺在院子里。 姜庆叹了一口气,方才杀死了这两人,只加了不到10点的功德值,让姜庆恍忽间以为系统出bug了。 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这两个人并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一辈子没有做什么坏事。第二种或者是他们虽然作恶,但是在军中也立下了一些功劳,功过相抵吧。 不过姜庆心中并没有什么愧疚感,谈不上善恶,自保而已。 至于如何处理这两个人的尸体,姜庆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用藤蔓给包裹起来,一把火烧了即可。 他先走到乌萨身旁,此人头上被插了几根藤蔓签子,死状甚是惨烈。姜庆伸出一根藤蔓缠住了乌萨的身子,想要将他包裹起来放在一旁。 不过,当他触碰到乌萨的尸体时,突然发现他的胸口鼓鼓囊囊的,好像藏了一些东西。 姜庆顿时心中一喜,差点忘记摸尸环节了。 他用藤蔓将乌萨胸口的衣服掀开,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挑出来。有两个油布包裹,还有一些碎银子。 银子姜庆此时已经不在意了,不过那两个油布包裹,看起来倒像是典籍的模样。 联想到乌萨曾经在镇北阁翻阅过典籍,说不定便借出了一两本,姜庆心中顿时有些期待。 他走上前去,打开第一个油包,果然便是一本典籍。只见典籍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御刀术。 姜庆看到这三个大字,顿时又惊又喜,这似乎是一本内功心法。现在只要看到内功心法,姜庆都会有新的提升。而且是从镇北阁拿出来的,绝对物有所值。 他顺手将册子揣在怀里,又去查看另外一个油布包裹。 这次的包裹中却不是武功心法,而是一本记满了数字的小册子。 姜庆不知道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索性也一并揣入怀中。 他再次搜索了乌萨的全身,两张镇北城的戏票,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些女子的小饰物。 姜庆没有去想这些女子的小饰物是从哪里来的。不管是在青楼的相好,还是家中的娇妻。想这些对姜庆来讲徒增烦恼。 这个世界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想一些跟道德有关的东西会让自己的心变得柔软,然后被这个世界所淘汰。 他又走到丁律同的身边,准备去摸丁律同的尸体。 丁律同被藤蔓架了起来,是站着死去的,胸腹之间被火烧得血肉模湖,散发着阵阵烧焦的气息。 姜庆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看来这两个人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便是这本御刀术了。 姜庆将两个人的衣服重新穿好,然后用藤蔓给二人做了一个棺椁。 他将两个棺椁放在一起,然后用土傀术造起了一个土房子,算作一个焚烧炉。 最后,火焰在土房子中升腾起来,火光映得姜庆的脸一明一暗的。 眼见袁凯尚未回来,姜庆开始翻看起手中这本御刀术。看内容,应当是一本金行的功法。 五行之术姜庆之前曾经有过深入的研究,相对于火行和土行,金行,木行和水行的功法相对而言比较稀少。 这是因为在上古时期,代表火行的炎帝和代表土行的皇帝势力最为雄厚,因此他们两族所流传下来的功法也最为繁多。 当今九州诸国,几乎每个国家的王上或者国主,都是炎帝或者皇帝的后裔。九州之民也都统称为炎黄子孙。 而金行,木行和水行这三个部族的发展都十分曲折,其中木行部落远走东海诸岛,主动与九州脱离;金行西上昆仑山,变得与世无争。而水行最为悲惨,直接被北方蛮族给灭族了。 因此水行的功法流传时间的最少,金行和木行相比水行比较多,但是和火行和土行功法相比却又远远不及了。 所以说姜庆手中这本金行功法,等闲是见不到的,虽然不知道强力与否,但是稀缺性已经是拉满了。 联想起乌萨手中那源源不绝的柳叶弯刀,他似乎就是正在修行这本典籍功法。 姜庆其实不知道自己到底适不适合修习金行功法。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理论,金是克木的,因此修习金行功法可能会对自己的木行内力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这个影响具体有多少,尚不可知。 毕竟自己体内原本也有木土相克,但是并不影响土行功法的施放。同时火行的功法会克金,因此自己二重的赤炎诀可能会让御刀术升级所需的功德值增加。不过土傀术却又会辅助御刀术。 想来想去,姜庆的脑子顿时有些混沌。五行相生相克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不过他紧接着又想到,单纯的考虑克制没有意义,招式之间要是能相互配合才是王道。 他脑海中开始活络起来,考虑着学会御刀术之后和自己本身招式的各种配合,心中又产生了一些期望。 青荆诀藤蔓的攻击方式实在是太缓慢了,赤炎诀广泛杀伤力可以,单体的杀伤又有些薄弱。 而御刀术似乎可以完美的弥补这些缺点,只要运用得当,那自己不用使逍遥游近身上前,便可进行高效的攻击。 而逍遥游便可成为自己的底牌。 自己学了这么多五行之术,一般的敌人都会以为自己不擅长近身战斗,等敌人不顾一切靠近之时,逍遥游便能发挥出奇效。 至此,自己的战斗体系便初步完成了。姜庆越想,越觉得学习御刀术十分有必要。 而一旦学成,自己便是身负四种五行门功法的武者了。 他对五行门的历史不太了解,不知道从古至今到底有没有将五行之术都学全的武者。而上古时期的那些强者们,也都是这专注于本身的功法。 姜庆不知道自己这条路走得对不对,但为今之计,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在他研究御刀术的时候,火化很快便完成了,由于小土屋的存在,火焰并未蔓延,连烟都没有逸散出来。 无错 姜庆使出土傀术内力,这座小木屋顿时往地下陷去,最终消失不见。 到此,这两个人的踪迹彻底全无,姜庆轻轻舒了一口气,不管这两个人有没有告诉镇北王府,他在今晚之前都要立刻换地方了。 此刻已是接近晚上,只是左等右等,那袁凯竟然一直都不回来。 六郡主姬靖此时还没有吃饭,再不回来,姬靖在里面可能要骂街了。而且,内急如何方便也是个问题。 只是姜庆并不知道怎么撤掉袁凯设置的阴影之力,总不能暴力破坏吧。 姜庆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再等一会儿,毕竟袁凯的实力一向给人一种很放心的感觉。他既然说独自去侦查,没理由不信他。 他按耐下心中的不安,开始再次看起御刀术来。 这本御刀术,如同金行果决雷厉的风格一样,看起来也是简单粗暴。大概来讲,就是以内力为基础,驱动身边的的金属物品去攻击敌人。 之所以叫御刀术,就是功法和弯刀的配合度最高。 练到后来,所御刀具的大小,数量,都可以随着内力的提升而提升。 再之后,可御一刀为万刀,一刀击出,万夫莫敌。 如练到高深处,便不需刀了,内力便可为刀。一手挥出,噼山裂石,断江倒海,当可成神成圣。 姜庆看到这里,发现这本典籍的语气充满了自负和狂妄,和其他典籍那种不带感情的平铺直续颇不一样。 而且,此典籍的入门也非常简单,那便是选择一柄利刃,通过血祭和它产生一种独特的关联。 在刚开始修炼的时候,通过血祭可以微弱内力驱使此刀,随着功法的加深,可与不同的利刃产生羁绊,然后同时驱使。因此并不是所有的金属刀具都可为自己所用。 这种奇怪的方式然姜庆有些咂舌,莫非刀具也是有灵性的?否则如何产生羁绊? 御兽门是和野兽产生羁绊,这点姜庆尚可以理解。但是与一个死物产生羁绊,这却让姜庆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新的认知。 不过他看到入门方式竟如此简单,心中登时一喜,这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方便了。 之前的功法还需要一定的学习时间,这次竟然连学习都省去了,直接便是入门。 方才从乌萨那里拿到了很多柳叶弯刀,此时正好可以尝试起来。 他先将柳叶弯刀拿井水洗涤了好几遍,只见弯刀由精钢所铸,锃明瓦亮,锋利异常。乌萨手持这种弯刀,却连自己的石肤都砍不进去,实在是有些太脓包。 清洗过后,他按照书中所写的方式,用刀锋划开自己的皮肤,然后任由手臂上的血液流到刀身之上。 然后盘坐在地,口观鼻,鼻观心,按照典籍中所在的功法运行方式开始默念口诀,试图跟柳叶弯刀建立一种羁绊。 口诀念毕之后,姜庆感觉到果然有一种气息从弯刀上,顺着伤口传到自己的脉络之中。 这种微弱的内息,便是金行的内息。 这股内息极为薄弱,在脉络中若有若无的行走着,渐渐汇入丹田。 与此同时,姜庆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一行信息: 【新功法:御刀术:入门(0/2000)】 2000点功德值,不知道能否直接升级?姜庆立刻调出了自己的武学面板: 【功德值:1815】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逍遥游:第二重(0/5500)】 内功: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青荆诀:第二重(0/6000)】 【石傀术:第一重(0/1000)】 【回春诀:第一重(0/5000)】 【御刀术:入门(0/2000)】 姜庆看到这里,顿时有些难受,竟然就差100多功德值。 只是现在身处土桥外寨,黎峪山的土匪也被自己杀光了,该去哪找功德值? 总不能把那个知县杜如梅给干掉吧? 他可能会有这个功德值,但是毕竟和自己有交情,姜庆还做不到为了点功德值就乱杀的境地。 看来暂时要放弃升级了。 他看着自己身边沾满了自己血迹的柳叶弯刀,抬起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调动刚刚收集的金行内力来驱使柳叶弯刀。 可惜柳叶弯刀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便静止不动了。 能动总比不动好....姜庆微微想着,用藤蔓做了一个刀鞘,将弯刀插入藤蔓,然后藏在怀中。 从此以后,这个弯刀要一直和自己并肩作战了,说不定可以把六合刀法的招式也融合在里面。 他这一番修炼,又花费了许多时间,抬头一看,太阳都已经西落了。 怎么袁凯还没回来?姜庆看着日落,心中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是去双庙村查探一番,还是赶紧带着六郡主逃走? 姜庆默默思索着,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凡事还是不能太考虑得失,不然人生会很无趣。袁凯救过自己,自己现在救他义之所至,理所当然。 想到这里,姜庆身形一纵,便向双庙村急奔而去。 一百五十七 落草 只是,他刚奔出院子,就看到李瑞华等在门口,见到姜庆出来,立刻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姜大人,方才两个衙门的差役过来,过问您的事情。” “哦?”姜庆一愣,说道:“衙门那些差役怎么说的?” “他们就是说姜大人您犯下了官司,现在镇北王府在到处找您。他们知会我,如果有了您的消息,要尽早跟衙门报备。”李瑞华沉声说道。 接着,他恨恨道:“这衙门的杜如梅和宋全果然很不是东西,之前受了您那么多的恩惠,一旦看您得罪了镇北王府,失了势,说翻脸就翻脸,还派人来捉拿您。” 姜庆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就两个差役怎么可能拿了我,他们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说不定这俩差役是宋全特地过来警告我的,像我传达镇北王府已经把缉捕的告示发到了老牛湾镇,早晚会派人前来缉拿,让我早做准备而已。” 李瑞华听到这里,这才点点头说道:“要真如大人所说,那这个宋全倒是还有点良心。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姜庆脸上露出苦笑:“这个土桥外寨是不能待了,还是要去黎峪山落草为好。” 李瑞华巴不得等姜庆这句话,立刻道:“落草就落草。姜大人,我沙龙帮誓要追随于您!我这就去准备。” “慢着!”姜庆一把拉住李瑞华,沉声说道:“李帮主,这点你可要想清楚了,沙龙帮虽然是个黑帮,但是还算得上大夏朝的子民。如果上山落草为寇了,那就变成了暴民,再也回不了头了。大夏王朝虽大,就只有山窝子里是容身之地了。” “姜大人。”李瑞华握住姜庆的手,动容道:“这个世道我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官即是匪,匪即是官,原也不分彼此。想要带着兄弟们活下去,只能跟着大人您了。” 姜庆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将手从李瑞华的手中抽出来,心想你倒看得透彻。 可能自己之前实力成长的实在是太快,给这个李瑞华给看迷湖了,以为自己是什么神仙下凡,铁了心的跟着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姜庆一个人也无法操持起山寨,正是需要李瑞华这样的助手。 虽然李瑞华战斗力不够强劲,但是姜庆并不需要他来战斗,只需要做好后勤就可以了。他心中暗暗打算,只要这个李瑞华日后不背叛自己,那自己以后便会护他周全。 姜庆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神情,怎么有种以身相许的感觉? 他一边让李瑞华赴黎峪山准备,一边再次奔向双庙村。 临近双庙村之时,姜庆躲在远处的树后,朝双庙村望去,只见双庙村的守卫依然森严,不仅新添了几个岗哨,而且还加了许多守卫的人员。 看来许多从事生产的人员都转为据点守卫了。黎峪山的土匪明明都已经被杀干净了,也不知道他们在防谁。 姜庆并没有把自己隐藏起来的本事,要怎么进去呢?莫非是打进去? 眼见袁凯迟迟不出,他心中渐渐焦急起来。想到自己迟早会得罪墨门,现在冲进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心中已有决断,迈步上前,正要冲过去,突然身后传出一个声音:“你是准备要进去找我吗?” 姜庆扭头看去,此时天已擦黑,空气中的波动已微不可见,要不是身后突然发出声响,姜庆真的不知道身后竟藏着一个人。 他暗暗心惊,这种阴影之力,以后该怎么防御?如果袁凯是自己的对手,那自己以后随时都要吃暗亏啊。 只见阴影慢慢显现出来,正是袁凯。 “里面怎么样,见到陆士招了吗?”姜庆立刻问道。 袁凯点点头,说道:“他已暂时离开双庙村了,你可以暂时放心。” “何以见得?”姜庆问道。 “我亲眼看着他把他的东西收拾一遍,然后乘飞兽离去,虽然没跟任何人说,但我看他收拾的包裹中,不仅有常用的,还有不常用的。应当是要离开很久,否则不会收拾得如此干净。”袁凯道。 “有留下什么痕迹吗?”姜庆追问道。 “确实有留下痕迹,但是我却不能告诉你,这关乎到蛮族,应当算是军事机密了。”袁凯摇摇头,解释道:“看来这个陆士招果然和蛮族有所勾结。” “不说算了。”姜庆摆摆手:“这我也不关心。我唯一关心的就是他能否威胁到我。” “这个姜兄弟无须担心,他确实已经远离。不仅如此,我还会让北军都督府盯上他。”袁凯说道:“他既然勾结蛮族,那便是与我北军都督府为敌,今后估计也没机会骚扰姜兄弟了。” “那便好。”姜庆立刻放下心来。 却见袁凯又说道:“我本来想跟姜兄弟这里再待两天,帮姜兄弟寻一个安身之所,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陆士招的事情,那我就要回去复命。姜兄弟,以后一切小心了。” 袁凯说到最后一句时,言语恳切,跟他之前嘻嘻哈哈的风格大不相同,看来是真的比较担忧姜庆的安危。 姜庆点点头,示意他不要担心,又问道:“莫非真的要把六郡主的病治好了,王府才能放过我吗?” 袁凯摇摇头,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沉声道:“姜兄弟理解错了。治病不是主要的,其实重要的是要等镇北王回来。现在是李王妃当家,就算你把六郡主治好了,王上不在,你也很难回来。换言之,只要王上回来了,就算治不好六郡主,他也不会治你的罪。你可理解否?” 姜庆微微思索一下,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惹了镇北王家的家事,现在只有王上能救我的命了。” “明白就好。”袁凯轻轻拍了拍姜庆的肩膀,向他微一拱手,立刻转身离开。 姜庆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默思索着。也不知道陆士招到底干了什么让北军都督府如此忌惮的事情,能让袁凯这么不管不顾如此急切的赶回去。 他在双庙村到底发现了什么? 不过既然袁凯没跟自己说,那这便不是自己所关心的事情。 既然陆士招已经离开,姜庆也放下心来。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离开土桥外寨,去往黎峪山。 临走前,他转身凝视了一下远处的双庙村。这里曾经是他的向往之所,但是因为陆士招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下一次见到陆士招,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他走了。 在此期间,还是要努力变强才行...... 回到土桥外寨后,李瑞华再次等在院子门口,看到姜庆到来,急忙迎上前去,轻声道:“姜大人,我已经跟沙龙帮的弟兄们打好招呼了,大部分人表示愿意跟我去黎峪山,有一部分不愿意,不过我也没有勉强,让他们自在这个码头度日好了。” “嗯...”姜庆又问道:“你没有提起我吧?” 李瑞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忙说道:“没有,没有。这一点大人放心,一切都是以我的名义。” 姜庆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李瑞华,果然很符合自己的心思。 “你带着那些愿意去的兄弟们,速速赶去黎峪山。如果山上还有巡山的差役,就让他们赶紧滚下山。宋全是个聪明人,此刻不会跟你硬刚的。”姜庆嘱咐道。 “是,大人!”李瑞华拍着胸脯说:“一定会在您来之前打点好一切的。” “李帮主果然是个实心做事的,多谢了!”姜庆拍了拍李瑞华的肩膀鼓励道。 李瑞华顿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道:“姜大人折煞小人了,只是李帮主这三个字以后也不再提了,不过小人心中寻思,咱们上山落草,是不是要有个匪号啊?” 姜庆微微一笑道:“那你在路上慢慢想吧,只是,咱们是为了躲避镇北王府,不可太过招摇,也不可暴露我的身份。” “明白!”李瑞华立刻说道,然后躬身离开。 姜庆看着李瑞华离开,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混了这么久,手底下还是只有李瑞华这么一个得力的兄弟。 而原本走的仕途路线则在顷刻间毁于一旦。 他摇了摇头,转身走进院子。 后院里,六郡主姬靖兀自困在藤蔓围成的小屋中,而且依旧以阴影之力遮蔽。 方才袁凯去得实在太急,还没来得及给六郡主解开这个阴影之力。 这已经过去许久了,姜庆感觉这个六郡主可能要骂街了。 他估摸着原来的方位,双手抚上了原本小屋所在的空间,顿时感受到了藤蔓的存在。 他内力微吐,将藤蔓慢慢散去,阴影之力是附着在藤蔓上的,随着藤蔓的剥落,也开始慢慢失效,渐渐露出木屋的门扉。 姜庆轻轻敲了敲门,想要进去。 “别进来!”却听到里面传来十分抗拒的声音。 “怎么了?”姜庆有些愕然道。 问完这句话后,他等了一会儿,里面再无声响传出。 姜庆又说道:“郡主,我们要转移了,否则您就要被您府里那位李王妃抓走了。” 里面还是没有声响,似乎六郡主已经消失了一般。但是刚才的声音明明是六郡主发出的。 “六郡主?”姜庆耐着性子再次叫道。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再次传出声响,不过这次的声音变得狂躁:“方才我叫了半天,你们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给我开门!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姬靖连续问了三次,显然已是十分愤怒。 姜庆方才去双庙村了,哪里听到什么声音,只好解释道:“袁凯的阴影之力似乎可以隔绝声音,属下并没有听到郡主的叫喊。” 听到这句话后,里面再次无声无息。 姜庆有些不耐烦了,手攥住门把道:“郡主,轻恕属下得罪,属下要推门了。” “别!”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但是姜庆这次却不再理会了,现在必须立刻离开,就算是六郡主此时不着衣物,姜庆也会义无反顾的进入。 伴随着姬靖的尖叫,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姜庆走进房间,看到姬靖蹲在墙角,裙子包裹住全身,手抱着膝盖,头深深地埋在双腿之间,轻轻颤抖着,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 虽然样子诡异,但是还算衣衫整齐。 姜庆有些疑惑这六郡主为何不肯开门,还如此害羞。不过他随即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他的目光转向另外一个墙角,只见木板上遗留着一些黄白之物。他顿时就有些明白了。 堂堂郡主,在房间里做如此事情确实羞耻......姜庆知道此刻郡主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好羞愧的。 他故作无事地说道:“郡主赶快出来吧,我们要出发换个住处了......抱歉,是属下照顾不周。” 说完这些,姜庆立刻离开。 却听到屋内姬靖突然再次开口道:“姜庆!” 这个声音似怨似怒,还带着几分尴尬和羞赧。 “郡主请讲。”姜庆站在门外沉声道。 “那个....能不能....能不能给我拿点厕纸。”姬靖说这话时,声音细弱蚊蝇,多亏姜庆的听力不错,否则还真不容易听出来。 他急忙去茅厕内拿出厕纸,站在门口朝里面的寂静缓缓扔去,然后再次将门关上。 只见门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姜庆很想让她快一点,但是又怕越催越慢。而且这也确实十分尴尬。 过了一会儿,门再次打开,只见寂静身穿长袭裙子,娇美的身段笔直修长,腰间扎了一个浅黄色的腰带,衬出盈盈一握的腰身。头发梳得十分整齐,鬓上还插着一根明晃晃的珠花。 她又恢复了高贵优雅的神态,只是脸颊之下,嫩白的脖颈上,尴尬的粉红尚未褪去,眼神中也略略带着尴尬和慌乱。 “郡主请。”姜庆只字不提方才的尴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姬靖故作镇定,但是越想越觉得尴尬,越想越觉得丢脸,更觉得委屈。她低着头,小碎步勐往前走,走到花厅的门口,没注意到眼前的一棵小树,一下子便撞了上去。 ‘啊~’ 姬靖痛得尖叫一声,立刻蹲下身去,然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姜庆走到她身边,轻声道:“这没什么的,人之常情而已。” 姬靖勐然摇着头,啜泣道:“我在王府,一向生活无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姜庆听姬靖如此说,知道她在自怨自艾,沉声道:“郡主,你也知道如今的处境。再不走,无忧的生活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母亲已死,不管走不走,无忧的生活也早已回不去了。”姬靖突然说道。她站起身来,转身看着姜庆。 “我们要去哪里?”姬靖问道。 姜庆看到她的眼神中不再软弱,反而多了几分坚定。 “黎峪山。”姜庆沉声回道。 一百五十八 抢金银 两天后,深夜,黎峪山麓。 “咕咕咕咕~” 山道旁的树林中传来一阵声响,粗听似乎是鸟叫,但是细听之下叫声却又有些过分规整了。 叫声响起不久,另一侧的树林中又响起了几声鸟叫。 这几声鸟叫三短一长,听起来急促而又带着颤音。 接着树林中又回应了一声鸟叫,然后再次陷入沉寂。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响,树林中钻出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大汉,他手里拿着朴刀,摆了一个防守的姿态,然后轻声问道:“足下是人称西山虎先锋的刑天志吗?” “正是,未请教?”另一侧的树林中一个颇有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下过天燕李星。”那个黑色劲装大汉沉声说道。 “原来是李兄,久仰久仰。”磁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请现身说话。”李星将朴刀收起,以示没有敌意。 只听得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一个身穿灰色直辍,看上膀大腰圆的大汉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两个人相见,微微一拱手,各自看了看他们身后的树林,只见人影闪动,尚有许多人埋伏在林子中。 “不知邢大哥夤夜来此黎峪山,意欲何为?”李星问道。 刑天志抹了一把脸,将上面带着的浮土和细叶子扫去,然后沉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李兄来此何为,我就来此何为。” “是为黎峪山土匪留在山上的宝藏?”李星直接道。 “当然!”刑天志点点头,说道:“那黎峪山在周边的山脉中搜刮多年,所得的财宝何止万两?现在却被官府给强行占了,全便宜了他们可还行?” 李星微微一笑道:“看来刑大哥存的确实是和小弟一个心思。只是听说那差役中有一个名叫姜庆的班头,以一己之力屠灭了整个黎峪山,端的是厉害无比。咱们就这样上去,说不得要吃大亏。” 刑天志面露不屑,哈哈大笑道:“看来李兄是不想让我上山,吓唬我来着?衙门开那天在老牛湾城开戮尸大会时,那些当官的说得分明,姜庆已经升任北军都督府,不在这老牛湾镇了。” 李星听到这里,终于发现已无法用言语激他们回去了,只好咧嘴一笑道:“既如此,那咱们两拨人,便一起上山,把那些废物差役杀个天昏地暗何如?” “杀差役倒在其次,只是抢到的金银该如何分?”刑天志盯着李星,沉声说道。 “没的说,按照杀的差役人头分,如何?”李星一挥手说道。 他听过刑天志的匪号,是这附近远近闻名的匪客,手里的人命官司没有十起也有八起。对于这种人,李星并不想跟他起龃龉。不过他此时带了几十号江湖匪客,全是周围能找到的好手,如果按照功劳人头分,对己方来讲极为有利。 “好,就按李兄说的办!”刑天志立刻说道。 李星顿时一愣,原本以为刑天志会讨价还价一番,却没想到刑天志竟一口答应了。看起来他也对自己的杀人手段颇为自信。 当下两支队伍约定好上山的路线和碰到时便于分清敌友的暗号,便顺着林间小路偷偷往山上走去。 他们都是左近的黑道匪客,黎峪山土匪在的时候,打压着他们,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反而时不时还要给黎峪山的土匪上贡。 现在封一凡等人都被干掉了,这些人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人人都在打山上藏着的巨宝的主意,反正那些官府的差役也都是一些废物,没人把他们放在眼里。 此时虽然是深夜,但是月光清朗,群星璀璨,众人行走在丛林中,借着从树叶的缝隙中漏下的点点星光,快速往山上赶着。 一边赶着路,身边的伙计对李星说道:“李大哥,您说那些差役会不会已经把宝藏给掘走啦?” 李星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应当是不可能,这些天来咱们一直在暗处查探,哪见他们运东西下来了?那些财宝必定还在山上。” 另外一个伙计则有些担忧道:“我看这些天沙龙帮的人也时不时地上山,跟那些差役走得很近,他们如果参与其中,倒也挺麻烦的。” 李星秀眉一轩,不屑道:“那有啥麻烦的。沙龙帮被那天杀星姜庆杀得都快灭门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又何必惧怕?”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顿,又说道:“我昔年和那沙青和倒还有点交情,这次要是沙龙帮那些人也在山上,正好趁此机会帮老沙除掉那些吃里扒外的叛徒。” “李大哥,你确定...那姜庆不在山上吧?”有一个人产生问道,语气中显然带着巨大的恐惧。 却见李星瞥了他一眼,一副看不起的神情,不屑道:“老子都说了几次了,那姜庆在老牛湾镇戮尸大会的当天就被北军都督府的人带走了,怎么可能还会在黎峪山?” “咱们就是打这样一个时间差,等姜庆回来了,咱们早就带着财宝逃了,这点你们万万不可担心,只尽力杀那些差役便了。”李星再次强调道。 众人听李星如此说,一时都心定了下来,只顾往山上疾走。 走到山腰间的山门时,李星让众人潜伏在树林中,他仗着轻功高强,悄悄走过去,想要观察下山门的防御。 黎峪山的山门注重气派而不注重防御,上面并无哨塔。山门看起来十分厚实,但是也只是轻轻一跃便能过去。 李星站在墙根,施展壁虎游墙功慢慢往上攀援,攀到墙头后往下看去。 月光下,只见两个汉子靠在门边正在微微打盹,并没有穿皂吏服装。 李星被人称作过天燕。不止是轻功了得,还有一手无疑伦比的燕子飞镖。 只见他从袖口掏出两柄燕子状的飞镖,手腕一抖,那两个飞镖顿时急速飞下,正中那两个汉子的脖颈。 那两个汉子哼都没哼一声,立刻倒地。 “哼,岂堪一击?”李星跳下墙去,不再理会那两个人,缓缓将山门打开了一条缝。 他向着树丛中的兄弟们招手,轻声道:“快来,兄弟们,杀上去!” 树丛中的那些匪客立刻行动起来,顺着开了一条缝的山门往里面涌进。 此时,原本倒在地上的其中一具尸体脖颈虽然疯狂冒血,却并没有死去。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这些闯入的不速之客,从腰间取出一杆焰火筒,一拉引信。 登时一串烟花轰入天空,看起来极为绚丽。 “不好,这狗贼没死透,把信号发出去了!”一个匪客高声叫道。 李星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一脚踩上报信之人的喉咙,然后厉声叫道:“趁山上的人没反应过来,大家并肩冲啊,杀光他们,发财就在今日!” 一百五十九 黎峪飞刀 那个报信之人被李星踩在脚下,一时仍未死去,半边脸颊浸在血液中,声音囫囵道:“有我们姜庆姜大人坐镇山寨,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然而他的声音太小,加上众人此刻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声音。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连李星也嗷嗷叫地往林场冲去。 他怀中揣了许多燕子镖,袖口也藏了几支,准备见到人就先给上一梭子。 他方才没有一击必杀,导致其中一个守门人竟然把信号给发了出去,这让他有点受辱的感觉。 众人虽然没有说,但应当在心里会给自己记上一笔,以后在出来做这种杀人放火的勾当,威信便会下降许多。 所以这一次必须大开杀戒,杀到足够的人,震慑住这些匪客才行。 只是他们刚奔到林场近处,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片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前面开始交战了。 “妈的,那虎先锋刑天志竟已经杀进去了。”一个人大声骂道。 先杀进去的,那一定会拿到更多的人头,这下他们要吃亏了。 “他们从哪上去的?难道我们选择的路线不对?”又一个人恨声道。 众人开始不顾一切往前狂奔,多杀一人便是多一分功劳,多一分功劳便是多一分财宝。 此刻众人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只是,当众人转过一个山坳,杀进林场时,突然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只见那刑天志带的几十个人,都被一堆巨石给困了起来,一棵棵红色的参天大树下,左一堆右一堆的石堆,里面困的全是人,都在哭爹喊娘的叫喊。 李星看到刑天志赫然也被困在石堆中,和其他匪客并无二致。要知道刑天志虎背熊腰,一身牛蛮的力气,但是眼看着石堆慢慢紧缩,刑天志却如同面团一般被随意揉捏,无论怎么挣脱都无法出去。 李星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没听说有官府的高手可以召唤巨石啊?他心中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恐惧,没有任何犹豫,拔腿就往外跑。 而跟着他的那些匪客一看到李星逃跑,也都跟着往回跑,身后那些被石堆困住的人不断被挤压,发出惊天的惨叫,但是没有人敢再回头瞅上一眼了。 好不容易转过山坳,众人马不停蹄,又往山门那边冲去。众人一边冲着,都微微舒了一口气。方才那一幕实在是太过吓人。 李星心中大为惊疑,莫非是身在北军都督府的姜庆已经回来了?不过只是听说他擅长使木行和火行功法,没听说会使土行的功法啊? 如果不是姜庆的话,那么己方现在这样逃跑,岂非太过窝囊? 他心中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却是不停,始终逃在众人的最前端。 在快要到山门之时,李星突然发现方才杀死的那两具尸体旁边,竟然蹲着一个人。 从身影看,这个人十分普通,也并不健壮,只是将手放在方才那个报信的汉子身上,手上发出青绿色的光芒,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李星手里早捏着两把燕子镖,顺手向这个人激射而去,准备了结了他,然后在从山门熘走。 他这两镖在手里捏了很久,几乎在看到这个男人的一瞬间便发出去了。而眼前这个男人的专注力似乎都在守山人的身上,李星自信这两镖可以直接命中男人的心口和喉头。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突然有一座土墙凭空升起,将自己的两支燕子镖挡了下来。 李星心中顿时震惊无比,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其他的人也都停下脚步,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正是姜庆,他方才看到守山人的预警,显示解决了刑天志那帮人,然后飞速下山,来到信号释放之处。 虽然死了一个守山人,但是另外一个很顽强,拖到了姜庆过来救他的时候。 姜庆将守山人脖颈出的伤口止住了血,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李星。 “太慢了,我的土傀都能挡住你的暗器。”姜庆站起身来,对李星说道:“这两个人,是你做下的吗?” 眼前这个男人说话并不大声,但是李星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 “李大哥,咱们这么多人,杀过去!”身边一个人恶狠狠地说道。 李星立刻挡住了众人,然后直接跪了下来,以额头触地道:“对不起!” 姜庆一愣,走上两步微笑道:“你倒是挺有礼貌,上来就行这么大的礼。” 周围的人也都愣了,他们没想到这李星说投降就投降,反应快的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却见李星磕完头后,将头抬起来,突然嘴巴一抿,从里面飞出了两根极细的飞刺,朝姜庆急射了过去。 ‘铮’得一声,姜庆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飞刺,然后将它弹落在地。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的花里胡哨都没有意义。”姜庆冷冷说道。 李星的脸色惨白,再次趴在地上不停地磕起头来。 “你杀了我一个弟兄,我没办法饶你。”姜庆轻声说道。 说着,他脚步轻动,众人觉得眼睛一花,却见姜庆的身形已到了李星的旁边。 李星大骇之下,却根本无法抵抗,只觉得后心一凉,一柄利刃已经插到了自己的心口。 “我的刀需要染血,对不住了。”姜庆拔出插在李星心口的柳叶弯刀,轻声说道。 李星身子往前一扑,便即到底身亡。 【功德值+120】 姜庆的脑海中收到了这样一个信息。他满意一笑,对着其他的人道:“你们夜闯山门,我本该一个不留,但是却需要你们为我扬名,所以要留下两三个性命。” “求求您,绕了我吧!” “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您高抬贵手!”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开口求饶。 姜庆数着那些求饶之人,脚下逍遥游功法立刻动起来,在每个人的身边绕了一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了这些饶命之人的心口。 只剩下几个没有求饶的人尚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姜庆。 姜庆走回去,将那个被他救下的守山人背起来,对幸存地这几个人说道:“回去告诉那些对黎峪山有想法的匪客山贼们,黎峪山有主了,匪号黎峪飞刀。” 众人听着这个完全没有听过的匪号,都愣了一下。 “都听清楚了吗?”姜庆眼神凌厉地看着他们。 “懂了。懂了!”众人立刻说道。 “都滚吧。”姜庆背着那个幸存下来的守山人,一眨眼间便飞奔上山,消失不见。 众人明白了自己已经逃过一命,连李星和其他人的尸体都不敢收拾,急匆匆往山下狂奔而去。 一百六十 传功 黎峪山,林场。 沙龙帮的弟兄们正在林场中摆垛和磨刀,他们试图将之前黎峪山土匪的伐木生意重新拾起来。这些红松树的长势实在是太喜人了,而且利润也是非常可观。 林场附近的小木屋中,昨晚那个守山人已经被姜庆救回来了。此刻正在小屋中对姜庆千恩万谢。 而李瑞华则站在下首,低垂着头,脸色十分阴郁。 “姜大人,此事是属下的不对,没有安排好守夜的人员,致使山寨遭遇偷袭,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才反应过来。要不是林凡拼着性命放出信号,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个兄弟。”李瑞华一脸自责说道。 那个守山人看到帮主自责,连忙说道:“帮主,此事还是怪我,都怪我们晚上在山门那里睡大觉,连敌人来了都不知道。” “咱们现在都是山贼,帮主这个称呼,以后不要再提了。”李瑞华摆摆手说道。 那守山人立刻称是。 姜庆沉默了一下,沉声说道:“这件事情说到底,一则是没有足够的戒备心,山上的警戒系统尚未建立起来。二来的话,归根结底,还是实力问题。” 李瑞华听到这里,顿时有些羞愧,低头道:“属下就是太弱了,跟不上大人的节奏。” 却见姜庆沉声说道:“我这几天来频繁用回春诀治病,对向别人的身体输入内力这种事情颇有一些心得,说不定可以帮你们一把。” “嗯?”李瑞华不明所以地看着姜庆,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内力也可以传给别人的? 姜庆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将手平平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瑞华立刻感到一股暖流从肩膀上慢慢流入自己的脉络里面。这种感觉很舒服,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在姜庆的控制下,这种内力被输送到李瑞华的丹田,慢慢累积了下来。 内力在李瑞华的丹田累积得越来越多,李瑞华顿时感觉到肚子好像被撑爆了,沉甸甸地极为不适。 姜庆看到李瑞华面色通红,身体颤抖,知道他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便慢慢停下手来。 姜庆的手刚刚离开李瑞华的肩膀,就看到李瑞华一下子委顿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李瑞华感觉到丹田处的内力在大量的逸散,这些内力他根本把控不住,但是终究还有少量的内力并没有逸散,安静地呆在了自己的丹田之中。 姜庆看到李瑞华大汗淋漓的样子,用手把住了李瑞华的列缺穴,微微把了一下脉络,笑道:“所幸,剩了一些。”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放在李瑞华手中,说道:“这本册子名叫青荆诀,是我的功法之一,我连夜写的,里面还有我的一些心得,现在一并交给你,闲暇的时候多多修炼,有不会的可以直接问我。” 李瑞华接过册子,又惊又喜,忙拜服在地道:“是,是,大人,属下以后一定多加修习,守好这个黎峪山。” 修习内功是每个武者心中的梦想,但是这个世道内功心法的获取极为不易,只掌握在那些名门大派之中。 盖因内功心法的上限实在是太高了,而且有些功法实用性极强,深深地影响了大夏朝的江山社稷。所以,民间限制得极为严格。 君不见,连镇北阁的内功心法都是放在二楼,只有立下功劳者才能上二楼一览。 现在姜庆竟无一点藏私,没有拜师,没有立誓,直接就把册子交到了李瑞华手上,还附上了自己的见解。 这让李瑞华十分感动,他记得姜庆的招牌招式便是释放出许多藤蔓攻击敌人。 这种神奇的攻击方式让李瑞华的印象十分深刻,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那种境界。 姜庆坦然受了李瑞华的拜见之礼,然后转身看向床上躺着的守山人。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姜庆问那守山人道。 那守山人挣扎着坐起来,连忙说道:“小人名叫林凡。” “好名字。”姜庆心想这个名字倒挺好听的,他说道:“你的丹田里,也残留着我的内力。有我的内力作为引子,便是打开了你们修行内力的大门。李帮主的册子,你也跟着修行。你叫他师父也好,论别的辈分也好,都随你们的便。” 那林凡听到这里,如何会不懂事?连忙转身,向李瑞华勐磕头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他知道凭姜庆的实力,估计看不上自己这个徒子徒孙,因此不敢没有拜姜庆。 但是在他心中,早已把姜庆当做了自己的祖师爷。他在帮中地位低下,没想到只是做了一件该做之事,先是得到姜大人的亲自救治,然后又蒙帮主收为徒弟。他心中有一种祖坟冒青烟的感觉。 李瑞华笑呵呵的点点头,说道:“好,好。你脖子上的伤尚未好彻底,等差不多了,咱们正好一同参详。” “是,是。弟子届时会聆听师父教导。” 姜庆看到两个人已经定下了誓言,点了点头。 其实姜庆早已看出,这个林凡的身体素质强的惊人,生命力十分强大,算是个有天赋的人。加上他在生死之间仍敢发射信号警示众人,倒有些孤勇之心,因此就起了教他内力的心思。 实际上,他现在身体中残留的内力,要比李瑞华的多一点。 只是李瑞华在姜庆心中毕竟不同,如果让这林凡进展太快,可能会威胁到李瑞华在山寨中的地位。 因此姜庆便让两个人拜了师徒,把这层关系锁死。 日后林凡就算再有实力,毕竟和李瑞华有了师徒关系,李瑞华的地位不至于被撼动。 姜庆看着两个人行了师徒之礼,又说道:“李帮主,你不妨多召集点身强力壮,有习武天赋之人。待我给他们积攒刚开始的内力,然后全都由你收了当徒弟,共同修习这本青荆诀。” 李瑞华心中又是大喜,如果真的能有几个人修习有成,那么山寨的实力将会上一个大的阶梯。 到时候说不定可以抗衡十三山的其他土匪,成为远近一股不小的势力。 而且自己作为师父,就算实力不济,地位上也不会受到动摇。 “姜大人传功大恩,我等铭感五内,没齿不忘!”李瑞华对姜庆彻底拜服,深深一躬道。 姜庆点了点头,坦然受了,心中暗暗想到,现在只能给他们木行的内力,说不定以后还能教他们火行的赤炎诀,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百六十一 锤炼 姜庆又跟两个人嘱咐了下修炼的一些细节,然后回到姬靖的屋子。 姬靖的屋子就在他房间的隔壁。姜庆虽然是山寨中最尊贵的人,但是为了方便照顾姬靖,只在林场中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 他为姬靖所准备的屋子,地下有一个地窖密室,姜庆在这个密室之上,用土傀术又专门挖了一个深坑。必要的时候可以把姬靖藏在这深坑之中。 到时候就算敌人发现了这个地窖,查看没有人后,绝不会想到这个地窖下面还藏着一个深坑。 姜庆来到姬靖房间后,却见姬靖终于没有穿丝绸长裙了,只换了一身低调的灰色布衫,正在抱着一个地瓜啃。 姬靖看到姜庆进来,依然在大口地吃着地瓜,丝毫不在乎姜庆的到来。 在发生了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姬靖也就开始破罐破摔,不太在乎自己的形象了。 姜庆坐在姬靖对面,观察着姬靖。而姬靖则在专心致志地啃地瓜,时不时还撸一撸自己碍事的袖子。 姜庆伸出手去,拨开姬靖的衣领,只见她脖颈上的皮肤已经变得白皙起来,红褐色的脓疤褪去,回归了原本细嫩的色彩。 而她肩膀处的锁骨之间也有所好转,从大臂以下仍是有些触目惊心。 姬靖看到姜庆一直翻着自己的衣领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将他的手拨拉到一旁。 姜庆微微一笑,不再查探。他心中其实没有任何想法,他只想尽快医好姬靖。 不过看这个样子,离彻底治愈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令姜庆欣慰的是,最起码姬靖的命已经保住了,不会动不动就昏迷吐血了。 “郡主,你最近有没有感觉丹田有一种浑厚充实的感觉?”姜庆问道。 “丹田在哪里?”姬靖抬起头来,一双大眼好奇地看着姜庆,睫毛微微颤动。 姜庆听到这个问话,突然有点意外。她的母亲好像是个高手,但是她对武学竟是一窍不通。 “就是这个部位。”姜庆用手指了指姬靖的胸口和腹部:“这个是中丹田,这个是下丹田。” “是有点腹胀,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不说了。”姬靖脸色微微一红,开始再次吃起地瓜来。 姜庆却知道她是想说还以为月事来了,只是小女儿家,不好意思开口。 提到这里,姜庆悚然而惊,突然想起要照顾这样一个小姑娘,还要给她买点女人的生活用品。这倒是一个比较头疼的地方。 姜庆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去想,开始再次为姬靖治疗起来。 这些天来,姜庆和姬靖每天都要待上至少两个时辰,两个人都有点习以为常了。 在治伤的过程中,两个人还会聊聊天。不过姬靖绝口不提他们镇北王府的事情。姜庆对此也不在乎,反正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将姬靖治好,然后完整的交给镇北王,其他的和姜庆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治了半个时辰后,姜庆嘱咐姬靖要好好休息,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昨天晚上杀了一些江湖匪客,各种零零散散的功德值进账,总共似乎得了300多点,正好用来升级御刀术。 他心中默念,武学升级器顿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功德值:2135】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逍遥游:第二重(0/5500)】 内功: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青荆诀:第二重(0/6000)】 【石傀术:第一重(0/1000)】 【回春诀:第一重(0/5000)】 【御刀术:入门(0/2000)】 看到功德值刚好够升级御刀术,他心中突然有些感激这些闯山的匪客。 这些人,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他们不辞辛劳,不远万里敢来给自己送功德,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姜庆心中不禁大为感动。 他心中立刻默念道:“御刀术,升级!” 下一刻,场景立刻转换。姜庆发现自己来到石屋之中。 这间屋子面积很大,墙面和屋内的家具都用石块做成。看起来倒有几分原始古朴的味道。 不过这屋里面温度极高,姜庆的内力在幻境中是受到限制的,因此顿时觉得有些受不了。 他往四周看去,寻找热源。 发现墙角竟然是一个大火炉,火炉跟外面是相同的,而门外似乎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咣,咣,咣’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在外面打铁。 姜庆心中疑惑,慢慢走出屋外,果然见到一个彪形大汉背对着自己,正在砧板上用锤子击打着砧板上的物件。 这个大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垂在肩膀上,但从银白长发飘然的造型上,看起来倒甚是仙气飘然。可是他的体型颇为壮硕,仙气也就无从谈起了,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肌肉美感。 那大汉听到姜庆走出来的动静,转过头来,向姜庆咧嘴一笑。 这是姜庆在幻境中第一次见到人类,他努力地想看清这个大汉的容貌,却发现大汉的面庞朦朦胧胧的,竟始终无法看清。 ‘这是脸部被打了马赛克了吗?’姜庆默默想到。 “在下姜庆,未请教?”姜庆不敢怠慢,躬身道。 却见大汉一把将姜庆拉到砧板旁边,姜庆往砧板上看去,只见上面赫然是一把柳叶弯刀。 这弯刀从形状上看是个半成品,被烧得通红,正滋滋冒着热气。 那大汉将锤子塞在了姜庆的手里,示意姜庆捶打这把柳叶弯刀。 姜庆心中顿时有些明悟。 他抡起锤子,一下一下打在柳叶弯刀之上,将它反复锤炼,刀身的杂质被锤炼出来,整个刀身变得越来越纯粹。 接下来便是做刀最关键的程序,淬火。 姜庆用钳子夹着柳叶刀,想浸入到身旁的水桶中。 却见旁边那个银发大汉制止了他,然后用手比划着什么。 姜庆愣了半天,终于看懂了。 这是让他用柳叶刀在自己身上拉一刀? 姜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烧得通红的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拉了一下。 肉痛伴随着烧焦的气息,让姜庆顿时有些吃不消。 手臂上的鲜血流到了刀身上,一股血腥之气立刻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姜庆突然发现这把刀变得有些不同,但是具体怎么不同,他却说不上来。好像原本冰冷的物件突然变得有些生机,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一般。 接着,他将沾满了鲜血的刀浸入了水桶中。 ‘刺啦’一声轻响,冒起腾腾的热气。姜庆留在刀身上的鲜血化为血痕,和刀身融为了一体。 于此同时,姜庆心中忽有所感,将两只手轻轻往上一抬,只见水桶中的弯刀突然凌空而起,随着姜庆的动作,稳稳地停在空中。 而旁边那个大汉,顿时发出了桀桀怪笑。竟比姜庆还要兴奋。 ‘这就成了?’姜庆心中暗道。 他转头看向那个银发大汉,刚想说一些谢谢的话语,只见眼前场景一转,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林中小屋。 而他的身旁便是那柄与自己定下契约的柳叶弯刀。 姜庆心神激荡,将手轻轻一抬,那柄弯刀果然腾空而起,刀锋锐利无比,刀身上隐隐露出血痕,和幻境中的样子别无二致。 与此同时,姜庆的脑海中显出一行信息: 【消耗功德值2000,剩余135】 【御刀术:第一重0/5000】 一百六十二 控刀 姜庆只将手轻轻一指,柳叶弯刀便以极快的速度往前飞去。 ‘嗤’得一声,飞刀轻易地穿过屋子的木墙,余势不衰,直飞出屋去。 姜庆吃了一惊,连忙将手一招,想要将飞刀唤回,不过这一次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阻力。那飞刀原本就有一个初速度,如今强行扭转方向,因此需要更多的内力才行。 飞刀经历了一个速度的转换,仍已极快的速度飞了回来。 然而这一次却是冲着姜庆的头去了。 姜庆顿时又是大吃一惊,他来不及操作飞刀,连忙闪在一旁。那飞刀再次穿过木墙,又飞出了屋子。 这一次姜庆没有立即发力召回,而是先将飞刀的速度慢下来,直至停住,然后用内力慢慢将其召回屋子。 只见屋外的飞刀晃晃悠悠地回到屋子,然后摔在茶几上,静止不动。 姜庆轻轻舒了一口气,他现在还无法很好的控制飞刀,不过这也只是一个熟练度的问题。 方才飞刀飞出的速度要比藤蔓的速度快上许多,这让他非常满意。 此刻他的体内,金木火土四个属性的内力都有了,就差一个水行了。脉络中这四种属性来回流转,互不干涉,但是一旦运用起来还会互补。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这三种内力每流转一次,不仅自身的内力会得到积攒,而且还会使其他的内力迅速积攒。 随着时间的推移,姜庆体内的内力在与日俱增,就算没怎么修炼,每天的实力都在不断的增长。 所以他虽然每种功法都只是第一重或者第二重,但是内力确实愈发的深厚,比同等级的其他武者要高出许多。 姜庆很好奇如果加了一个水行的内力,自己的内力会呈现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真的五行俱全,那么说不定自己的等级会有一个质的提升,就此踏入中三品也未可知。 只是要如何获取水行的功法,倒是一个问题。 故老相传,自上古以来,修炼水行的部众一般都是在塞北生活,只是两千年前蛮族异军突起,不停的染指水行的国度。而中原四族作壁上观,不施援手,水族最后竟然被蛮族给灭族了。 水族的国民们死伤无数,失了传承,大量功法就此遗失,到现今,几乎已经找不到了。 不过,姜庆突然想到,既然蛮族占去了水族的土地,那么蛮族那边是否会有水族功法的留存? 一定有!姜庆想到这里,心中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那蛮族作为胜利者,就算不屑于修习水族的功法,但是一定会保存一些比较重要的典籍作为战利品。这是一定的,人性就是如此。 那么,自己可以找机会从蛮族弄典籍,反正蛮族以后也会是自己的目标。 他思索到这里,顿时确定了自己今后的方向。 只是,现在还未可轻举妄动,先站稳脚跟再说。他微微收敛心神,开始接着练习控制飞刀。 接下来的日子,沙龙帮的帮众在黎峪山开始了热火朝天的重建工作。 而那些沙龙帮的高层,包括姜庆,则在没日没夜的修炼,黎峪山陷入了短暂的平静。而镇北府和老牛湾镇的衙门也一直都没有上山找过麻烦。 十天后,姜庆坐在黎峪山议事厅的首座,听着李瑞华在下面讲述着这些天探子探听周边势力的情报。 “姜大人,这些天来,周边的十三山土匪都没有什么动静。也没人来正式拜山。”李瑞华在下面侃侃而谈道: “不过倒有好几个十三山的探子靠近咱们黎峪山。对于这些不速之客,咱们并没有起争端,有些不小心被咱们的巡哨擒住的,也都客客气气地让他们下山了。临走之前,已经跟他们说明,黎峪山如今是咱黎峪飞刀的属地,其他人不得染指。” 姜庆听到这些,微微笑道:“这些人倒挺沉得住气。” “只是,咱黎峪山的东北方原本有一条已经废弃的官道,正连着那已经被荒废的偏头关左路千户所。这些天突然有人又收拾了起来,官道上的荒草拔了,也重新用砂石铺了路。看来这个卫所要开始重新启用了。”李瑞华接着说道。 姜庆听到这里,沉默不语。这个千户所,原本镇北王是任命自己当千户的,此时竟然重新活动了起来。 莫非镇北王已经回来了,重新有了新的任命?还是因为自己杀死田王妃,绑架六郡主的恶事,导致北军都督府不等镇北王回来直接把自己的任命给驳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这个千户所已经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姜庆心中有些遗憾。千户所要比这黎峪山好很多,最起码补给不用自己操心,而且身后还有北军都督府这颗大树。 如今编制没了,被迫自己创业,什么都要自己考虑,实在是有些厌烦。 “距黎峪山以北的蛮族那边呢?有什么动静?”姜庆再次问道。 李瑞华摇摇头,说道:“蛮族最近倒没什么动静,只是等这个千户所建立起来,估计他们就要有所动作了。”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一个信使走进议事厅,对姜庆和李瑞华二人道:“启禀大当家,二当家。毛虫山有信使上山,要跟我们商讨两山之间的商道和势力划分的事情。” “终于有一个正式的使者来了。”姜庆微微一笑,转头对李瑞华道:“这个毛虫山,似乎是你的仇敌?” 李瑞华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恨恨之色,说道:“是的,正是毛虫山的土匪杀了我全家。” “那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毛虫山的事宜?”姜庆问道。 李瑞华摇摇头:“个人恩怨,怎敢影响大人的筹谋....” “小李,你说,咱们舍了官不做,被逼上山当土匪,所能得到的好处是什么?”姜庆问道。 李瑞华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茫然摇了摇头。 “依我看来,就是八个字:巧取豪夺,快意恩仇。他们做下那么多恶事,既然跟咱们有仇,自然就报了,又有什么顾虑?”姜庆沉声说道。 李瑞华顿时一脸兴奋地看着姜庆,轻声道:“属下明白了。” “嗯。”姜庆点点头,说道:“你先跟他们聊,不过不要露出敌意,咱们要先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后再想想怎么对付他们。” “属下明白!”李瑞华一拱手,转身走出门外。 等李瑞华离开,姜庆照例开始练习驾驭柳叶弯刀。这些天以来,他的御刀术愈发的精进。 操作柳叶弯刀进行各种刺杀,移动和转圜,就像是驾驶一辆急速飞驰的汽车一样,有许多讲究,不能粗暴的让其直接停顿然后回转,这种直接改变飞刀的飞行轨迹的行为,会极其费力,造成内力的极大浪费。 最理想的方式,要有一个弧度才行。随着每天的练习,姜庆愈发的得心应手,他有时心中会觉得,就算没有这个武学升级器,自己说不定也能学地很好。 虽然有武学升级器,自己也是费了许多的努力的。 姜庆控制着飞刀,飞过庭院,进入红松林中,一连砍掉了许多的枝丫,然后飞回自己的面前,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飞刀飞过的弧度简直是完美。 姜庆微微点点头,对自己御刀术的成果非常满意。这以后就是自己的主要攻击方式了。 正在练习中,却见李瑞华又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不豫的神色。 “姜大人,那毛虫山的信使,果然是欺人太甚。”李瑞华一进门便大声嚷嚷道。 “他说什么了?”姜庆将飞刀揽入手中,拿着丝帕仔细地擦拭着。 “黎峪山和毛虫山中间的两条商道,都归毛虫山所有。另外,黎峪山后山的资源,也全都要归了他们。”李瑞华不满道。 这两条商道,都是黎峪山通往别处的必经之路,偶尔有商队往来,那些土匪们虽然不至于赶尽杀绝,但是都要给一定的过路费。有了过路费,便能放过那些商队的性命和货物,这样才会长久。 但是现在如果都归毛虫山所有,那基本上便是把这无本万利的外快都断绝了。 另外黎峪山的后山,各种野物和珍奇草药,以往黎峪山的土匪全靠后山的这些资源销往南方,一直都是一笔巨额收入。 毛虫山想将这些据为己有,已是存着欺压的心思。 姜庆微微一笑,说道:“这毛虫山的胃口倒是不小。” “他们虽然实力不强,但确实十三山是最不守规矩的,动不动便会将路过的商队全歼。当年我们李氏镖局,压根没惹到他们,却依然被赶紧杀局,货品和人一个都没留下。”李瑞华恨恨说道。 他眼神中露出凛冽的杀意,显然以对毛虫山恨到了极点。 “那你答应他们了吗?”姜庆问道。 “我没敢全部答应,特地来请姜大人示下。”李瑞华说道。 “不妨全部答应。”姜庆点点头:“咱们土匪之间,又不是国与国的往来,这种约定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就算是撕毁了又能怎么着?最后还是看实力。” “属下明白。”李瑞华躬身说道。 说着,李瑞华准备走出议事厅。 姜庆看着李瑞华走出去,心中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脉络中的金行内力在蠢蠢欲动。 “等下。”姜庆立刻叫住李瑞华。 李瑞华转过身来,愕然道:“姜大人还有吩咐?” 姜庆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身上是不是揣了一把兵器?” “是啊,怎么了?”李瑞华有些愕然,将怀中揣着的短剑取了出来:“我害怕那信使会有别的动作,因此用这个短剑防身。” 姜庆脸上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示意李瑞华离开。 他方才通过御刀术的内力,明显感觉到了李瑞华身上揣着的武器。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的感应。 这种感应这是这些天来刚刚发现的。 或许是随着御刀术越来越熟练,姜庆开始渐渐能感受到周围金属材质的东西。 就算这些东西并未与自己产生羁绊,但是姜庆仍旧是感受到了。 这种感觉十分的奇妙,姜庆无法直接控制这些金属,但是确实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这种能力简直是太有用了,他可以通过这种能力,清楚的感知到敌人的武器是什么,藏在什么地方,继而就很容易知道对手的底牌。 姜庆想到这里,心中突然灵光乍现,昔日黎峪山土匪的财宝到处找不到,是否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寻找?金银可全都属于金属。 这些天来,沙龙帮的弟兄们几乎把黎峪山翻了个底朝天,但依旧找不到这些财宝。众人现在基本上已经放弃了。 《踏星》 但是现在姜庆心中却燃起了新的希望。 他立刻走出议事厅,站在丛林之中,体内御刀术的内力在流转,感受着天地之间的金属气息。 他立刻感受到,在他的西北方,地下埋藏着一柄利剑,剑身宽阔,剑长约有两尺六。 姜庆感受完毕,立刻走到西北边,将手放在地上。泥土从地底慢慢涌上来,那股金属的气息也越来越明显。 只见泥土翻起,一具尸体慢慢浮出地面。 姜庆看到这个尸体腐烂已久,身上的麻衣都已腐朽的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是土匪,还是被土匪杀害的人。 而他的肋下,赫然插着一把长剑,剑身带着红锈,已经不堪使用。这把长剑约摸便是两尺六,和姜庆的感觉几乎一致。 ‘果然能感受到周围的金属气息!’姜庆心中顿时大喜,他隐隐觉得,这本御刀术,几乎可以和回春诀并驾齐驱,远比其他的功法更为有用。 他随手将这具尸体再次埋葬起来,然后开始满山腰的转悠,想要寻找黎峪山土匪留下的财报。 林场的那些帮众看到姜庆莫名其妙的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生出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姜庆越探索越深入,不知不觉来到了后山的万仞峰。 这个万仞峰是封一凡修炼的地方,是黎峪山的最高峰,此刻已经荒废。 姜庆曾经让人上到高峰上搜索半天,将密室周围都掘地三尺,但是依旧没有找到财报的踪迹。 他此刻再次来到这里,站在昔日偷偷上山的悬崖之旁,体内的金行内力急速流转,感受着周围的金属气息。 下一刻,一股浑厚的金属气息直冲姜庆的脑海,多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姜庆感受着金属的形状,竟是好几尊大佛,就隐藏在这山脉之中。 封一凡竟然用金属铸造了几尊大佛? 莫非是用金银铸造?难道他也接触过佛门? 姜庆心中顿时大奇。 ------题外话------ 今天回来太晚,一更,抱歉 一百六十三 灭虫 姜庆感受到这些佛状的财物,就藏在万仞峰的崖底。 他抚摸着面前裸露出来的岩石,没有中空,而且毫无任何缝隙。当年藏这财宝的人,或许是一名土行的武者。 姜庆回想着交过手的黎峪山的那些土匪,确实有两个武者是修习土行的。 怪不得从差役到沙龙帮的人,挖地三尺都找不到这些财宝。谁能想到这些财宝竟然被压在这万钧的高峰之下。 若不是姜庆新修习了御刀术,可以感知金属的气息,打死他也发现不了。 姜庆此刻不敢轻举妄动,他自忖自己体内的土行之术不足以让他去动这万仞峰底部的岩石,一旦弄不好坏了这座高峰的基部,说不定整座山峰都会有坍塌的风险。 自己的土傀术现在只有一重,其实并不专业,还不足以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不过现在财宝的秘密只有自己一人知晓,暂时先放在这里倒也是挺安全的,等到某个必要的时候,或者自己的土行之术修习到一定境界了,再来取出也不迟。 小书亭 他想到这里,不再纠结于财宝,转身回到林场。 林场小屋中,姜庆照例给六郡主渡了一些内力,然后便让她好好休息了。这些天来,六郡主虽然不再出血和晕倒,但是仍旧是浑身无力,只能屈居在小屋之中修养。 此时已是春分时节,黎峪山上下草长莺飞,姬靖倒是很想出去转转,但是她走不上两步便只能倚在门边休息,所以只好呆在门口朝着外面发呆。 姜庆每次给她渡完内力之后,为了避嫌,很快便会离开。等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人,姬靖时常会觉得有些孤独。 这次姜庆治完伤之后,照例便要离开,却见姬靖突然开口:“哎,你....” 姜庆扭过头来,问姬靖道:“郡主还有什么事吗?” 姬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说道:“没...没有。” 姜庆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姬靖顿时有些失望的低下头。 然而却见姜庆又走了进来,轻声道:“郡主莫不是觉得在这里待得有些气闷无聊?” 姬靖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姜庆微微一笑道:“这里都是大老爷们儿,确实不如王府那么舒适惬意。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我带着郡主到处走走吧。” “嗯...好。”姬靖轻声应了一下。 姜庆微一拱手,再次离开。 他其实对这个郡主倒颇有些同情之心,虽然贵为郡主,但是这些年来一直困于怪病,小姑娘的心思变得十分敏感,可能是由于王府宫斗的原因,也并没有什么比较任性的公主病。 看起来也只是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普通小女孩儿而已,这不得不让人同情。 都说医者仁心,姜庆医生做久了,还真的生出了一些仁心。他虽然还是想尽快给姬靖送走,不过在此期间他不介意让病人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情。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姜庆很快把姬靖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屋中已有下人专门准备了红烧小野猪头,就放在姜庆屋中的炉火之上。 黎峪山物产丰富,尤其是野物,各种种类都有,而且现烤现杀,肉质肥美细嫩。这也是生活在山上的巨大好处之一了。 姜庆看到这考得喷香四溢的猪头,顿时食指大动,狼吞虎咽之下,很快便将小猪头给吃得干干净净。 他抹了抹嘴巴,换了一套夜行衣,走出屋子,双指放在口中,对着天空一声呼哨。 这是召唤李瑞华的方式。黎峪山山谷空灵,林地空旷,一声呼哨可以传很远,是他们常用的联络方式。 只过了一会儿的时间,李瑞华便从远处跑了过来,见到姜庆竟穿了一身夜行衣,顿时一愣,不过还是躬身行礼。 姜庆直接问道:“毛虫山的信使已经走了?” “约摸走了一个时辰了。”李瑞华说道。 “从哪条路走的?”姜庆又问道。 “东山那条商道。”李瑞华看着姜庆,有些不太确定道:“姜大人莫非要把那个信使给截杀了?” “嗯,不止如此,解决事情,最好从根源上一劳永逸。”姜庆轻声说道:“你在家看好场子,我出去一下。” 说着,姜庆摆摆手,身形一纵,消失在丛林之中。 李瑞华先是一愣,接着脸上突然露出激动的神情,他心中隐隐觉得,姜庆莫非是要直接去毛虫山找他们大当家的麻烦? 他想起自己父母的大仇,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很想跟着姜庆一起去,但是自己现在的实力,就算去了也只是拖累而已。 “姜大人,拜谢了!”李瑞华朝姜庆离开的方向深深一揖,心中期盼着姜庆凯旋归来。 姜庆身形如风,疾走在东山的商道上。这应当算是一条古道了。十几年前大夏朝和蛮族关系缓和的时候,这还是一条繁华的茶马古道。 蛮族那边的羊群和马群从北方南下,从这条商道到老牛湾镇的渡口,然后通过黄河进入南方和皇都洛阳。南方的茶,绸缎,棉布还有香料等等顺着这条道进入北方。 即使是在现在战火连天的世道,仍然有一些不怕死的商人通过这条商道进入蛮族,做一些交换的生意。 由于这种交易各取所需,对双方都有利。因此这种行为一直被各方所默许。官府和蛮族不会追究,山贼也往往不会赶尽杀绝。 甚至有些生意还是双方的高层人员暗中进行的。 而毛虫山便是规则的破坏者,他们经常劫掠商队,当年李瑞华的父母便是死于他们的劫掠之中。 但是由于他们只欺负小商队,这些年在十三山土匪的庇护下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姜庆现在要做的事情,和商道并没有什么关系,纯粹是私人恩怨而已。 他在山道中纵身狂奔,行不多时,便看到前方一个骑着棕色高马的背影。 上面一个劲装汉子正在疾驰着,看样子,正是毛虫山的那个信使。 只这一会儿的时间,便追上了一个时辰前离开的信使,姜庆心中顿时一喜,这些天来,他的内力更加精进了。 一百六十四 潜入 确认自己追上信使之后,姜庆并不打算打草惊蛇,反而开始闲庭散步起来。 他此时有点羡慕袁凯的那种阴影之力,这样他就可以贴着那信使走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走一走停一停,还老怕弄出声响。 早知道如此,再晚一会儿出发了。 夜幕很快降临,周围的一切变得影影绰绰,姜庆一直保持着追踪的状态,那个信使始终没有发现。就这样一直到了毛虫山的地界。 姜庆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毛虫山,山如其名,整座山就像一条巨大的毛毛虫,斜亘在黎峪山的东北边。 而毛虫山土匪的大本营则在毛虫的中节处,如果没有这个信使,还真的不大好找。 小书亭 到了山脚之后,路过一片营地,那信使把高马放在营地旁,跟里面的守卫打了声招呼,自往山上走去。 姜庆等信使走后,立刻闯入这个营地。 营地的茅庐中,有两个人正躺在里面睡觉,看到有人闯入,立刻坐起身来,大声呵斥道:“哪个王八蛋竟敢闯我毛虫山?” 姜庆仔细看去,两个人的被窝里面,几缕青丝搭在枕巾之上,竟各藏着一个女人。 他想也没想,飞刀立刻出手,立刻戳中一个山贼的脖颈,然后又飞回姜庆的身旁。 那男子的脖子顿时破了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立刻毙命。 他被窝里那个女子立刻发出尖叫声,一边往被窝里面缩,一边不停的将男子的尸体推到一旁。 姜庆的飞刀再次转向另外一个山匪,悬在他的眼睛之处。那个男子呆了一下,额头立刻见汗,一动也不敢动。 “爷,饶命...”那山贼颤声说道。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得有丝毫隐瞒,不然你的下场和你的同伴一样。”姜庆沉声说道。 “是,是。爷您只管问,小人无所不言。”那山贼连忙说道。 “你们毛虫山有几个当家的,分别是谁,修的是什么功法?平常都在什么地方?”姜庆沉声问道。 “回爷爷,俺们黎峪山总共五个当家人,赵氏五兄弟。修的功法却是各有不同。” 那山贼向姜庆仔细介绍着,包括功法和境界,平常所在的地方那山贼也不甚了解。只是听他所言,五兄弟情同手足,平常都是在一处活动,而且连妻妾都是共同享用的。 姜庆听到这里,顿时微微咂舌。他知道有些地方的村民很穷,娶不起媳妇儿,因此确实有兄弟几个共用一个妻子的说法。但是这五兄弟都贵为山寨的当家人了,竟还共用妻子,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你们毛虫山是个淫窝吧,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变态啊....你们在这同一个房间,身边还都躺着女人,不会也跟你们当家人一个德行吧?”姜庆问道。 “风气如此,小人们不得不从啊...”那山贼一脸无奈道。 姜庆对山贼旁边被窝里的女人道:“你们也是山贼吗?” 那个女人慢慢将头伸出被子,皮肤白皙,脸上带着泪痕,倒也妩媚。 “回这位爷,奴家原本是左近村庄的良家,不想却被山匪掳掠至此,实在是身不由己...”那女子轻声说道。 姜庆看她的样子,有些矫揉造作,也不再多说,转身便要离开。 只是,他走出两步,突然身后一阵风声呼扇而起。只见那山贼和两个女人突然掏出匕首,一跃而起,朝姜庆的身上招呼而来。 一个攻击姜庆的后心,一个攻击姜庆的脖颈,还有一个攻击姜庆的下身,三方齐下,想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姜庆方才从他们的眼神中就已经看出了他们的攻击意图,假装要走只是卖个破绽,顺便确认一下自己的眼力。 眼看他们攻来,姜庆将手轻轻一挥,身旁的柳叶飞刀再次腾空而起,一下子刺进一个人的身体,然后朝着三人划了一个圈。 只听得‘咣当’几声,三个人的长刀落地,飞刀又准又快,依次在每个人的心口都戳了一个血洞。三个人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姜庆看向房间中的四个人,两男两女,每个人都是一击必杀,死得不能再死。 脑海中也闪出一行信息: 【功德值+220】 姜庆十分满意这柳叶飞刀的攻击手段,比藤蔓和赤炎诀的攻击更加简单高效,而且不留痕迹。 唯一的缺点是攻击范围较小,不能形成片杀。不过真的需要范围杀伤时,姜庆自有其他方法应对。 杀完这四个人后,姜庆走出营地,开始往山上走去。 方才的情报获取的不够完善,不过对付这五兄弟,差不多算是足够了。 这五个人没有六品的高手,全是八品到七品之间的。相比之前黎峪山的土匪而言,实力比较均衡,不像黎峪山那样九品到七品不等。但是顶尖的却一个都没有。 姜庆虽然现在也是七品,但是他所修的功法实在太多,面对同等级的七品依然有着吊打的自信。只是需得出其不意的出手,占据主动才行。 他一边思索着作战计划,一边往山上走去。 一会儿的时间,便望见毛虫山的山门。山门两侧有哨塔,两个守卫站在哨塔上,正在一丝不苟的执勤。 从这方面看,毛虫山的方位要比沙龙帮那些人要专业得多。 姜庆哪怕还会有暗哨,因此并没有从正门进,而是往东边饶了一段距离。 崇山峻岭之间,悬崖虽高,但是对姜庆看来,正是如履平地。 只一会儿的功夫,姜庆便从悬崖上进入山寨里面。 此时已是深夜,姜庆悄悄潜入,发现山寨里面很多木屋竟还亮着烛火。 姜庆曾听山下营地那个山贼说,赵氏兄弟会经常在大厅里面聚众淫乐。 只是现在这么多屋子亮着灯,哪个才是赵氏兄弟的大厅? 姜庆小心翼翼地四处游走寻找,毛虫山果然是个淫窝,到处都有女人的声音,有的声音还十分不堪入耳,听得姜庆简直是流连忘返。 找了许久,姜庆终于在一间屋子下面听到了一个声音。 “余亮,你此次去黎峪山,那边的人都是些什么货色,是否听话?”一个粗豪的声音响了起来。 姜庆凝神听去,只听得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二当家放心,那黎峪山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接待我的那个大当家,我看也没几分本事,还号称是什么黎峪飞刀,看起来又柴又弱,简直是笑掉人的大牙。” 他说到这里,立刻就有些人笑了起来,大厅里一片其乐融融。 只听那人又说道:“我提的那几个要求,那大当家也全都答应了,丝毫不敢触怒我们毛虫山。” 那个二当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这么说,岂不是可以顺手把他们给兼并了?” “那倒也不是不行。我娘们儿早就厌烦在这山上呆了,把黎峪山占了,咱兄弟们也有个消遣的去除。”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你那娘们儿,她不是厌烦这山了,是厌烦你啦!”立刻有人揶揄道。 “放屁!”那个声音顿时变得十分恼怒。 “怎么放屁了?她在床上亲口跟我说的!”立刻又有人说道。 此言一出,屋里又是笑声一片,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一百六十五 秒杀 屋内笑语晏晏,屋外的姜庆却在思索如何能够将这些人给一口气全部打倒。 他还不太确定这里面有几个赵氏兄弟,还是要先找一个人来问一下。 只是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从旁边经过。 而此时的屋里面已经出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男人和女人放浪形骸的笑声时不时从屋里面传了出来。 姜庆越听越下头,里面的声响慢慢开始变态起来起来,听起来有点毁三观。 不过姜庆也并不以为意,在古代,尤其是战乱期间,很多事情可能会突破人的下限。里面虽然淫乱,但至少还没吃人肉。还算符合人性。 只是里面在夜夜笙歌,只有姜庆干等在外面就显得有些傻了。 他等的有些不耐烦,正想索性冲进去开杀戒时,却见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从大厅中走了出来。 那男人喝得醉醺醺的,一边搂着女人,一边在她的身上上下其手。 那女人象征性地推着男人的手,时不时地娇笑两声。 ‘人家都在大厅里面玩,这俩人是想吃独食啊...’姜庆暗暗想着,悄悄迈步跟了上去。 只见这两个人醉醺醺的,只顾往远处幽深的小树林里钻。 ‘这山上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正常的。’姜庆一边吐槽着,一边默默地跟了上去。 眼看着两个人走到密林之中,都是喘着粗气互相给对方剥衣裳,显然是已经要开始办事了。 然而姜庆完全不准备他们机会,一个跨步潜入密林中。只见一根藤蔓在女人的脚底疯长,立刻将她包裹了起来。 而柳叶弯刀则一下子按在了男人的脖颈,已将他的喉头划开了一道血痕。 然而那个男人面对飞刀锁喉,竟是丝毫不惧,第一时间按住飞刀的刀柄,想要将它击飞。同时还想大声吼叫。 姜庆立刻意识到这人是个醉汉,对危险的判断似乎不足,他当机立断,直接将飞刀斩入男子的脖颈。 那男子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便戛然而止,喉头鲜血狂喷,立时倒地毙亡。 姜庆叹了一口气,他原本还想好好问一下大厅里的情况来着,没想到不小心直接给杀死了。 无奈,他只好转头看向那个女人。 只见那个女人浑身被藤蔓包围,连嘴巴也被藤蔓湖上了。男人的鲜血喷发的时候,也溅到了她的脸上,现在的女人脸色惨白,嘴唇颤抖,显然是吓得不轻。 “姑娘,我问你几句话,你要老实回答。”姜庆沉声说道。 那个女子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连眼神都妩媚了起来。 姜庆无视女子的媚眼,沉声说道:“现在那个大厅里,赵氏五兄弟都在吗?” 女子点点头道:“现在有四个在那个屋子里,他们今天在集体修行。” “修行?”姜庆顿时有些疑惑,明明是在聚众淫乱。 “他们修行的是道门的合欢神功,需要男女双修才行...”女子解释道。 姜庆顿时恍然,道门素有《素女经》,《洞玄子》等道门神功,专门讲的就是男女双修,看来这赵氏兄弟走的是这条武道。 难怪这整个毛虫山都显得有些过于变态。 “赵氏不是五兄弟么,你方才说四个,另外一个呢?”姜庆问道。 那女子指了指眼前这个已经被姜庆砍死的男子,轻声道:“这是赵家老五,已经...已经被你杀了。” “哦..”姜庆顿时枉然大悟。他莫名其妙就已经杀了一个当家人了。 “那你呢?你是和他们一起修行的同门师兄妹?”姜庆问道。 那女子脸上露出无奈颓丧的表情,说道:“我们都是普通女子,只是赵氏五兄弟练此功法时,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神通,我们女子们往往都会身不由己,变得十分....十分渴望。” 女子说着,身子微微颤抖,两条腿搓叠在一起,像是中了情蛊一般,显然在苦苦忍耐自己的欲念。 姜庆这才明白,这女子方才脸上的表情不是故意要引诱自己的,而是被情欲所劫持了,会不由自主地成为男人的玩物。 他轻轻叹了口气,对女子说:“毛虫山覆灭在即,你自由了。” 说着,他指挥藤蔓将女子打晕,让她免受欲念之苦,然后快步走出密林。 ‘道门....竟如此神奇。’姜庆这段时间以来接触了不少道门的功法,有些极为实用,有些却又如此邪恶。这些还都不算是道门的高级功法,他不知道那些豪门大派的道家功法,到底能强到何等地步。 怪不得如今世界,道门是最具势力的教派。连古老的五行门都不堪与之争锋。 他摇了摇头,再次回到大厅附近。 此时的大厅中,好戏早已开演,整个大厅都在回荡着不堪入耳的呢喃之声,所有人都在肆无忌惮的放纵着自己。 而有些人是为了修炼功法,有些人却是被邪法挟持,身不由己。 姜庆从窗户口望去,只见里面的男子约有六个,但是女子却有十几个之多。既然敌人已经全聚在此,姜庆绝对不再浪费时间,果断出手。 下一刻,柳叶飞刀从姜庆的手中腾空而起,直接破窗而入。 一个男人听到破窗声,停下动作,茫然四顾。而跪在下面的女子摇晃着身躯,转身催促着男人,似乎对他突然停止颇为不满。 男人立刻被分散了心神,突然愣了一下。 姜庆不知道这个警觉的男人是赵氏哪个兄弟,不过就决定从他开始出手了。 飞刀向男子急速激射而去,男子魂游天外之际,陡然遇袭,连防守的动作都没有做出,便被飞刀刺穿。 飞刀穿过男子的心口,立刻转向,开始刺向下一个男人。 一时间房间里的男人都被惊动了,从温柔乡里面回过神来,刚想有所动作,身下却不知不觉已被藤蔓所缠绕。 那飞刀就这样在大厅中飞了一圈,所遇到的男人无不穿胸而过。 短短几息之间,场上的六个男人全部被飞刀洞穿,当场毙命。 “就这?”姜庆也想不到竟然会如此轻松。 他在这些人防守最薄弱的时候,骤然发难,在这短短几息的时间内,毛虫山的六位当家人被姜庆当场格杀,竟没有翻起一丝波澜。 【功德值+3200】 姜庆感受到这股功德值,确信是毛虫山的当家人无疑。他不管厅内女人的四散惊叫,当即转身离开。 一百六十六 新邻居 姜庆奔下毛虫山之时,山上还尚未起乱。那些女人的尖叫声刚开始并不会引起山贼的注意,说不定他们会认为自家的帮主可能在做什么有趣的游戏。 毕竟没有人会想到自己家的这六位当家人,竟会在短短一瞬之间,被人全部击杀。 但是姜庆确实做到了,虽然有些趁虚而入,攻其不备,但是能在一瞬之间杀死四个八品到七品的武者,足见姜庆此刻的进攻手段已经变得极为犀利。 此刻拿了3000多点的功德值,可以展望第二重的回春诀了。 他本来想把毛虫山上的女子带回去一些去陪伴姬靖,但是又想到这些女子过于风情,跟姬靖倒有些格格不入。 而山上的人修习的这种功法,姜庆又有些不屑于去学。毕竟这种修习的方式实在有些变态,姜庆感觉自己并不太能吃得消。 索性他也不去搜索什么财宝和功法了,毕竟灭门这件事情,最需要注意的便是隐蔽。十三山的土匪不都是这样的酒囊饭袋,姜庆要做的是不动声色地慢慢蚕食。 这也是他之前向毛虫山的信使示弱的原因。 在回去的路上,他默默地思索着现在的形势。 在黎峪山的周围,除了已经被灭门的毛虫山,尚还有四大实力。 土匪方面,一个松翠山,还有一个巍山。其中松翠山是十三山中最有势力的山头之一,上面有姜庆此时还不能招惹的高手。不过松翠山最近几年来似乎非常的低调,当家人轻易不出头露面。 巍山的实力和之前的黎峪山似乎在伯仲之间。 这两个山头,虽然同在十三山的山脉。实际上离黎峪山和毛虫山尚远,大概隔着一个县的距离。 另外一个便是北方蛮族的赤松部。这个赤松部是姜庆最想去拜访的,不过离黎峪山大概有四百里,距离也不算近。 第四个势力,便是距离黎峪山不到百里的偏头关左路千户所。 原本还有一个毛虫山,但是现在被姜庆以雷霆之势斩首了,因此毛虫山的威胁算是暂时消除了。 而现在最具威胁的,却变成了这个近在迟尺的千户所。 姜庆不知道这个刚刚运行起来的千户所是谁在领头,但是从镇北王之前说的战略规划看来,能担任千户的人,绝对是非同小可之人。 而自己还算是镇北王府的通缉犯,要是被这个千户所发现了自己的行踪,那黎峪山也就待不下去了。 姜庆想到这里,心中顿时犹豫起来,要不要把这个千户所给移平了? 他想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这样做的风险比较高。而且一旦做下了,和镇北王府也就越行越远了。 他对镇北王的印象还不错,既然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他也不愿意就此撕破脸皮。 只是接下来的行动,要十分小心了,不能露出丝毫马脚。一旦被千户所知道了自己和六郡主的所在,那等待自己的就是北军都督府的雷霆天威。 他想明了这些,觉得最近还是安生一点,就算要搞事情,也要以刺杀为主,隐藏自己的身份是第一要义。 左路千户也在黎峪山的东北边,正挨在毛虫山的旁边,三方成锐角形排列。 姜庆从山路走回的时候,差不多还能看到千户所所在的山头。 此时已是深夜,月朗星稀,姜庆遥遥望去,只见那千户所坐落在远处的山坡之上,灯光摇曳,千户所依然有人尚未安睡。 他只是瞟了一眼,刚想赶紧离开,突然感觉身旁似乎有人飘过。 他急忙扭头四顾,澹澹月光下,山道前后静谧得可怕,哪有什么人影? 然而周围确实有气流涌动,姜庆心中一凛,他双手轻轻抬起,蓄势待发,脚下的步伐却是丝毫不停。 行不到百米,身后的气流又是微微涌动,姜庆算准距离,飞刀突然向后疾驰而出。 这一招进攻是姜庆准备已久的,极为突兀,而且是姜庆背对着向后发出。他自忖如果后面真的有人,一定避不开这个攻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飞刀划空气而过,没有刺到任何人。但是身后却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和呼啸的风声。 姜庆立刻扭头望去,依然没有见到人,地上却显出两个厚实的脚印。看来是这个人竟在千钧一发之间躲过了自己的飞刀。 姜庆微微吃惊。这次看来遇到高手了。 自己这次出手并未命中对方,姜庆心知不妙,第一时间召回自己的飞刀。然而他只觉得身侧一阵气流拂来,对方已经朝自己的身侧出手了。 姜庆立刻使出逍遥游功法,堪堪躲过这次攻击,飞刀已经飞回了自己的右手中,顺势便刺了过去。 两个人顿时贴身肉搏起来。他原本不擅长这种近身搏斗,但此刻姜庆使用逍遥游功法和御刀术,配合本身的六合刀法,立刻和来人打得有来有回。 然而那人始终没有显形,远远望去,姜庆就像和空气搏斗一般。 姜庆此时五行内力浑厚,浑身的感官也是变得极为敏锐,就算看不到来人,依旧能够感受得到。只是感受得到,和完全看到毕竟还是有些区别。来人始终占了视觉上的优势。 然而姜庆却不落下风,飞刀用起来极为得心用手,而且攻击方式五花八门,婉转腾挪之际,就像拥有灵魂一般,登时和这道身影斗了个旗鼓相当。 月光下,姜庆和飞刀双双飞舞,一动一行之间速度极快,直如魅影。 斗了良久,姜庆终于察觉到来人已经有所不支了。他想速战速决,飞刀往对方的中宫直进。 不仅如此,他一直隐藏着的赤炎诀功法也随之喷薄而出,以配合飞刀的攻势。 然而对方似乎知道姜庆有赤炎诀功法一样,眼看杀机腾现,那道身影顿时急退,想要和姜庆拉开距离。 姜庆哪容他轻易逃脱,立刻蹂身而上,飞刀再次激射而出。 却听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好啦,我服了!” 姜庆听到这个声音竟如此熟悉,他立刻将飞刀偏转,打在树杈之上,惊起好几只飞鸟。 月光下,只见对方的身影渐渐显现,果然便是袁凯。 只见袁凯异样的目光看着姜庆,轻声道:“何以你能进步如此之快?” 姜庆没有搭理袁凯这句问话,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在这里?专门过来偷袭我的吗?” “我现在是这里的千户大人。”袁凯露出苦笑道:“北军都督府把你当做了十恶不赦的罪犯,只好把这个千户所交给我了。咱们这些天,可能要做邻居了。” 姜庆微微一愣,突然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下可热闹了。 一百六十七 测试 “在下恭喜袁大人赴任。”姜庆对袁开拱手笑道。 却见袁凯撇撇嘴,无奈道:“恭喜个屁,老子在镇抚司做镇抚做的好好的,却不得已出了这么一个缺。” “这是王上的任命?”姜庆问道。 “北军都督府的。”袁凯道:“你是我推荐的,现在你出了事情,我也要背锅,所以就把我给降职了,顶了你的差使。” 姜庆哈哈一笑道:“这也还不错嘛,起码我们以后成了邻居,你袁大人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好歹也能帮一点忙。最起码你做我的邻居不会把我押送镇北王府。” 袁凯看到姜庆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我虽然不会,可是这千户所还有三个百户,都是从北军都督府里面出来的,他们可能会。既然你到了黎峪山,一切都要收敛一点,像今天这样对毛虫山灭门的事情,以后就不可再做了。” 姜庆顿时一愣,有些意外道:“你一路在跟着我?” 袁凯方才偷袭失败,此刻终于找回了点场子,笑道:“那是自然,我袁凯想要跟踪一个人,轻易不会让人发现的。” “确实。”姜庆点了点头,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只是,你在毛虫山上的时候,犯了一个忌讳,做错了一件事情。”袁凯又开口道。 姜庆听到这句话,微微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在小树林里被我藤蔓缠住的那个女人我没杀,我只是给她打晕了。我看那个女子似乎是个良家,身不由己而已。” 袁凯点点头,轻声道:“你走之后,我也暗中观察了下,确实是个良家。不过她见过你的面目,日后如果有十三山的人,或者镇北府的人过去查问,你的样貌和身法就会有可能暴露。其实,你留下的几根藤蔓,就已经有暴露的风险了。” “确实有这个风险。”姜庆沉声道:“不过我既然与他们无冤无仇,犯不着因为有可能产生的风险而害掉人的性命。如果那样做的话,我和那些土匪又有什么分别?” 袁凯表情异样地看着姜庆。 姜庆坦然道:“或许你会觉得我有些愚蠢,不够杀伐果断,可是我确实下不了手。” 他说完这些,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袁凯道:“莫非袁大人代我出手了?” “你想啥呢!”袁凯立刻摆手道:“我一个朝廷命官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况且还是你的因果,我怎么可能沾染?” 姜庆顿时失笑道:“说的也是。” 袁凯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你放心,你的冤情总有大白之日,六郡主也总会回到镇北王府。我总觉得你以后会是我战蛮族时的战友,你的忙我能帮还是要帮的。” “我也愿意交袁大人这个朋友!”姜庆也沉声说道。 “嗯。”袁凯拍了拍姜庆的肩膀,说道:“今天现身,就是来知会你一下,小心我千户所的那三个百户,他们可跟你没交情,一旦被发他们发现,连我也要秉公办理,听懂了吗?” “多谢袁大人提醒。”姜庆微微拱手道。 袁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姜庆待袁凯走远,转身继续行路。 在回山的途中,姜庆想着袁凯的这些话语。他知道这是袁凯对自己的警告,他可以装作不知道姜庆在此,但是千户所的其他人却不会放过姜庆。 而一旦其他人发现了,袁凯身为北军都督府的将领,也必须要遵照都督府的命令将姜庆绳之于法。 他方才突然偷袭姜庆,便是测试姜庆的实力,将来好做应对。 ‘这个袁凯,兼顾上司和兄弟情义,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啊。’姜庆暗暗想到。只是袁开身为军人,身不由己,如果起了冲突,最终还是要服从上级的命令。 接下来,还是要小心一点,低调一点。 只是这种日子,要持续多久?镇北王如果一直不回来呢?姜庆心中顿时有些郁闷。 等他回到黎峪山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此时万籁寂静,山门两侧已是新增了两座哨塔。 姜庆想测试一下这些人的警觉性,故意往山门旁的树林中走去。 他靠近三丈之内后,只见山门两侧哨塔顿时便有了动静。 “来者何人!”一个山贼在哨塔上高声叫道。 姜庆不说话,只快步走向山门。 只听得‘嗖嗖’两声,两支哨箭朝姜庆急刺而来。 姜庆一一躲过哨箭,轻轻一跃便跳过了山门,两侧哨塔上的守卫顿时高声大叫起来。 《最初进化》 与此同时,一朵绚丽的示警烟花腾空而起,照亮了半天的天空。 等两个守卫持刀冲下哨塔时,姜庆已是快步走得远了。 姜庆有意放慢速度观察两个守卫的反应。方才他已展现了强大的实力,如果那两个守卫怕死,此刻应当是不敢追过来的。 不过令姜庆欣慰的是,那两个守卫并不惧怕,反而嗷嗷叫地冲了过来。 姜庆欲待再跑,只听得左侧一阵微微的响动,一支长箭穿越树林,朝姜庆激射过来。 ‘暗哨?’姜庆有些意外,看来李瑞华果然是用了心了。 他立刻转向,躲过长剑,进入丛林。只见一个汉子趴扶在一颗大树的树脂上,正在锁定自己的位置。 深夜中,两人相距较远,姜庆穿得又不是寻常的衣服,那人并未认出姜庆,早已手持弓箭在手,将箭一搭,一下子便向姜庆射来。 姜庆心想这个男子的射箭速度倒挺快,他身子只轻轻一摆,便躲过长箭,接着纵身一跃,便跃上高树,来到那人面前。 “你是那个林凡吗?伤刚好便来守夜了。”姜庆微微一笑说道。 那人定睛一看,发现是姜庆,立刻躬身下拜,颤声道:“小人不知是姜大人,实在是胆大妄为,冒犯大人,请大人责罚。” 此时其他两个守卫也已经奔到,只见树枝之上,林凡竟然拜倒在地上,顿时一愣。当他们看清楚时,也立刻拜倒在地上。 “你这箭术倒挺精纯,学了多久?”姜庆一边问着,一边将林凡扶了起来,对于别人对自己下跪这件事情,他始终有些尴尬。 “回姜大人,小人学了两年有余。不成系统,让大人见笑了。”林凡回答道。 姜庆点点头,在没有名师的情况下两年学成这样,也算可以了,并不是人人都有挂开。 他携着林凡的手一起跃下,这让林凡有些受宠若惊。 接着,他又将地下的两个守卫扶起来,沉声道:“以后见我不必跪拜,咱黎峪山不兴这个礼节,知道吗?” “是!”三个人一起说道。 “你们今天表现得都很好,回去我会让李瑞华奖赏你们的。”姜庆又说道。 说着,他手放在其他两个守卫的身上,顿时一股回春诀内力透体而入。 “帮你们打个基础,之后青荆诀会比较容易。”姜庆随口道。 两个守卫顿时又惊又喜,之前林凡得了姜庆的内力,实力立刻大涨,让他们很是羡慕,现在姜庆竟亲自给自己两人渡内力,那以后便有机会学习内家心法。 要知道现在有资格学习功法的都是黎峪山的上层人员或者实力高强者,他们这种守卫尚不够机会。而现在蒙姜庆亲自传授内力,那李瑞华便非教不可了。 “多谢姜大人!”两个人顿时跪在地上,感激涕零。 “不要跪!”姜庆再次将两人拉了起来。 一百六十八 姜庆刚将两个守夜人拉起来,就看到李瑞华手持长刀,带着一票人马往山门这边冲了过来。 等他们看到是姜庆,顿时一愣,纷纷拜倒。 这姜庆虽然是众人的头领,但是几乎很少在众人面前出现,一般都是李瑞华负责日常事宜的,姜庆就算在山上也是深入浅出,有什么事情也都是交代李瑞华去做。 众人此番杀气腾腾而来,而闯关人竟然是姜庆,都有些迷茫。 姜庆也想不到今天深夜能见到这么多人。 眼见众人都是跪地不起,姜庆顿时有些无奈道:“都说了,以后见到我,不用跪。” “是,是。”李瑞华站起身来,笑道:“大家伙这些天来都接触到了传说中的内功心法,因此都欢喜得不得了,礼数便多了一些。” “大家不必惊慌,我只是测试一下这些天来的防御成果而已,结果很满意,都散了吧。”姜庆摆摆手,示意众人回去。 李瑞华看到姜庆满意,心中也自十分高兴。能得到姜庆的赞赏总归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他向姜庆一拱手,带着众人告退,而两个守卫和林凡这个暗哨也都退了回去。林子里再次重归平静。 姜庆回到林场,按照惯例,他要先进去查探一下六郡主的伤势。 毕竟姬靖现在身体虚弱,晚上需要照拂一下,确定没事了才能回去睡觉。 以往都是天擦黑之后姜庆进入查探,但是现在子时已过,六郡主应该是已经睡了,再就去就有点无礼了。 姜庆权衡了一下,绝对还是进去查探一下为好,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医生,不应该忌讳这些。 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到姬靖的床前,伸手往她的脉搏上摸去。 不过他刚按住脉搏,却看到姬靖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那样子,丝毫不是睡觉的样子。 姜庆吓了一跳,轻声问道:“你....你还没睡吗?” 姬靖摇了摇头,幽幽说道:“你晚上没来查诊,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嗯...”姜庆点点头,不再说话,他确认了并无其他问题后,轻声说道:“我这不是来了么,你恢复得很好,快睡吧。” 姬靖乖巧地点了点头,这才闭眼沉沉睡去。 姜庆走出屋外,感觉自己有点像老父亲哄小女儿睡觉一般。他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到得第二天,姜庆吃过早饭,便来为姬靖治疗。 这种日子,几乎已经成了日常,只是昨日在治疗的时候,姜庆曾经答应过要带姬靖出去走走,因此这次输完内力之后,姜庆并没有离开,而是将姬靖慢慢搀扶起来,扶着她走出屋子。 两个人专挑小路走,虽然荒僻,但好在遇不到下属,黎峪山野产丰富,偶尔会遇到野兽,但有姜庆在,也就不成问题。 姬靖力气还不够,索性轻轻抵住姜庆的肩膀,感觉十分心安。 两个人来到一片草地,姬靖看着眼前这些美轮美奂的野草飞蝶,轻声说道:“上次去山上看景,还是跟着母后去的朔山...” 说着,她慢慢坐了下来,随手拔起几根野草叶子。 姜庆听姬靖语气中带着落寞,知道她又在想自己的母亲了,于是坐在她身旁,岔开话题道:“看到眼前这些景色,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这就说给你听听。” 眼见姬靖并无异议,于是姜庆开始娓娓说道:“从前,有个叫东胜神州的地方,那地方有个国家叫傲来国,傲来国幅员辽阔,靠近海边的地方有一花果山。山上景色怡人,也跟现在眼前这种美景一样。而花果山的山顶有一石,秉受日月精华,有一天,竟产下了一个石猴......” 姜庆默默讲述着,他本以为西游记的故事应该会十分有趣,引人入胜。但是姬靖坐在草地上,始终在沉默地听着,并为起任何波澜,连头都不曾抬起一下。 《最初进化》 听众没有反馈,作为讲故事的姜庆自然也就失去了讲故事的激情,讲着讲着,口气也慢慢澹了下来。 等讲到孙悟空大闹天空的时候,姜庆便彻底闭上了嘴巴。他心中暗暗懊悔,听众是个生于深宅大院的小女孩儿,应该给她讲红楼梦啊,讲什么劳什子的西游记,实在是有些失策。 或者不是故事的问题,而是自己并没有讲故事的天赋? 他正在检讨自己中,却听姬靖突然开口道:“姜大哥,你怎么不讲了?” “我以为你不爱听...”姜庆有些尴尬一笑道。 姬靖轻声说道:“那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姜庆点了点头。 姬靖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开始讲故事,而是轻声问道:“姜大哥,你知道为什么我生在镇北王府,却对武学一窍不通吗?” “为什么?”姜庆问道,他心中确实也有些疑惑。 “是因为我母亲田氏不让我习武,如果我一旦习武了,不止她会受牵连,连我父亲镇北王也会受责难。”姬靖说道。 姜庆看着姬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这小妮子竟如此特殊,习个武父母还能受到牵连? 他想起姬靖身上异常强大的绝心蛊,还有田王妃蹊跷的死因,心中顿时觉得这娘俩确实有着很大的秘密,自己听还是不听? 他正在犹豫听不听的时候,姬靖已经开始讲了起来: “其实不止是我,连我母亲田氏也被禁止习武。她原本有一身顶天的武功,但是却将自己的功力一朝化为乌有,从此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妇人。” 姬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深深地遗憾,似乎在缅怀自己的母亲。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姜庆心中也是恍然大悟,他之前听胡管家说北境习武的,很少不知道田王妃,言语中田王妃似乎是一个绝顶的武林高手。 但是这样一个大高手,在姜庆为姬靖治病的时候,面对隐藏在姬靖体内疑似鬼影的反击,竟连一招都抵挡不了,便被刺破心口而亡。 当时姜庆心中还颇为疑惑,现在却明白了,原来田王妃早已自废了一身的修为。怪不得现在姬靖如此抑郁,始终为自己的母亲鸣不平。 只是,田王妃为何要自废修为?为何又不让姬靖习武? 只见姬靖轻轻抚着身旁的野草,看似温柔,眼神中却带着极度的愤恨之色。 “归根结底,是大夏皇朝害死了我的母亲。这个国家,早该覆灭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平澹。但是姜庆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极为决绝的愤恨。 他心中默默想到,看姬靖这种情况,确实不应该给姬靖讲西游记,应该给她讲爱造反的水浒传。 一百六十九 往事 姜庆没有想到平常看起来温婉雅致的六郡主,此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跟她平常展现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姜大哥,我可以一个人去那边走走吗?”姬靖指着前方那片花海说道。 “当然。”姜庆点点头:“我不打扰你就是。” 说着,他伸手按住姬靖的肩膀,向她输送了一些内力。这小姑娘既然不想让自己陪,姜庆也乐得轻松自在。 却见那小姑娘新得了一些内力,缓步走向前面的花丛中,步伐虽慢,却走得十分稳当。 走到花丛中后,她向四周望了望,似乎觉得非常满意,然后突然便倒了下去。 姜庆见到姬靖摔倒,顿时吃了一惊,不至于这么虚弱吧? 他连忙过去查看,却见姬靖半卧在地上,身下好大一摊血。 姜庆将姬靖转过身来,只见她的胸腹之间插了一把匕首。 “你想自杀?”姜庆问道。 姬靖脸上流着泪,轻声道:“母后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我留在这人世间,还有什么意义?” 姜庆叹气道:“你在我身边自杀,你不觉得更是毫无意义吗?就算到了鬼门关,我也能给你救回来。” 说着,他伸手捂住了姬靖的伤口,一抹绿色的光晕染起,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就算你现在救了我,我以后也会随时自杀的,就让我挑一个好地方了结了吧。”姬靖哭泣道。 姜庆不知道这个姬靖竟已如此消极,轻声劝道:“难道你不想着为你和你的母后报仇吗?” “他们皮山国的怨恨实在是太强烈了,我没办法消减他们的怨恨,也无法再背负他们的怨恨。我死了,一切便会尘埃落定。”姬靖说道。 “皮山国?”姜庆问道:“是这个皮山国派人对你释放的绝心蛊?这个国家和你母亲有什么过节吗?” 他心想如果真的惹到一个国家的话,那么确实有些难搞,只是,田王妃乃是堂堂镇北王府的王妃,难道镇北王不管吗? “这个国家已经覆灭了,是因为我的父王和母后。”姬靖轻声说道。 “哦...”姜庆顿时沉默,原来如此。那就是国家覆灭后,幸存者对镇北王府的国仇家恨了,怪不得这种怨恨无法背负。 只是,这是父辈的恩怨,为何报复到一个小姑娘身上? 却听姬靖继续说道:“我母亲原本是西北边佛国,姑墨国的公主。她从小天赋惊人,而且修习的佛法也非常广博。被称为大佛国五百年来第一人。虽然她是一介女流,但是仍然身受国民爱戴,二十岁时受了比丘尼,被尊称为国师。母亲是几百年来姑墨国皇室的第一个国师,她也成为了姑墨国最有权势之人。” 姬靖讲述这些的时候,口气虽然依然温婉,却没有了稚气,自母亲死后这些天,她似乎成长了许多。 姜庆在旁默默听着,皇权加上神权全让田王妃得了,她的确是姑墨国的第一人。 只见姬靖掠了掠头发,继续说道:“只是姑墨国毕竟是个小国,若想在皇朝林立的九州自保,只能和其他小国联合。当时姑墨国的盟友是一个叫做皮山国的小国。这个国家的人擅长蛊术。” 姜庆听到这里,问道:“你这绝心蛊,就是源于那个国家吗?” 姬靖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当时皮山国和大夏朝发生大战,我父王率领大军攻打皮山国。双方激战数场,死了成千上万人。当时姑墨国作为皮山国的盟友,也加入了战斗。” 姬靖望着天空,悠悠道:“母后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没说到这几场大战,脸色就很不好看,显然她对当时那几场大战仍然心有余悸。” “只是,为了帮助盟国,姑墨国也死伤无数。皮山国和大夏朝不死不休,姑墨国眼看着也即将陪葬。母后不愿意让国民为别国不明不白的身亡,于是只好宣布中立,不再加入皮山国和大夏朝的战争。” “宣布中立之后,皮山国登时大怒。他们认为我母亲背信弃义,更觉得姑墨国辜负了他们。于是皮山国那些人彻底陷入了癫狂。他们知道凭己身的力量再难和大夏朝抗衡,不再去感谢姑墨国之前有帮助过他们,反而调转矛头开始全力攻打姑墨国起来。” 姜庆听到这里,心中顿时响起了一句老话:升米恩,斗米仇。给人的帮助太多,让其形成了依赖,一旦停止帮助,反而会让人忌恨。而且这种记恨会让人陷入极为癫狂的状态。 却听姬靖继续说道:“我母亲也没想到皮山国会突然反攻自己,而且攻势竟那么猛烈,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于是她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这个决定保住了国民的性命,却让她本人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姜庆轻声说道:“她和你父亲结盟了?” 姬靖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母亲以大夏朝从此不得侵占姑墨国,保证国民性命为条件,答应和大夏朝结盟。而她为了表达结盟的诚意,选择和父王结亲。” “于是,父王亲自率领麾下精锐,深赴姑墨国,将来进犯的皮山国打得落花流水。战争的最后,父王将皮山国直接灭国了,所有的国土尽数落入大夏朝囊中。” 姜庆轻声一叹道:“皮山国既灭,接下来便要轮到姑墨国了。” “正是。”姬靖点点头道:“皮山国覆灭后,大夏朝的朝廷开始百般对姑墨国为难,时不时便要在边境制造一些骚乱。朝廷上下更是叫嚣着要将佛国一并灭国。” “关键时刻,我父王站了出来,从中调停,和朝廷中人结下了许多仇怨。最终的结果是,姑墨国的国民免受覆灭,而代价是姑墨国放弃军队,我母亲自废武功,佛国彻底沦为大夏朝的属国。” “那些活下来的国民不会感谢你母亲的。而被覆灭的皮山国遗民也视你母亲为仇敌。你母亲就此成为了众矢之的。”姜庆沉声说道。 姬靖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母亲只能在父王的庇护下生活,还要遭受各种暗杀和挑战。” 姜庆回想起他刚去镇北城的时候便遇到了姬靖的马车遇袭,原来是这个原因。而姬靖从小遭遇下蛊,包括后来的一系列遭遇,都是为此了。 最终田王妃还是被皮山国的那些人成功刺杀了。而田王妃临死前还在尽全力地保护着自己的女儿。 这是一个略显悲伤的故事啊。姜庆不好评价田王妃的做法,毕竟当时具体的情况他也不了解。不过姬靖却是妥妥的受害者,从小活得担惊受怕,战战兢兢了十几年,自己的母亲还是死掉了。 一代强者最后落得如此下场,确实会令人十分沮丧。 “只是,你们既然有镇北王府的庇护,这些皮山国的遗民就算再强大,也总能找出来除掉吧?”姜庆心中疑惑道。 姬靖摇了摇头,一种异样的神情看着姜庆:“因为那些皮山国遗民正是在大夏皇朝的庇护下,向我母亲发起攻击的。” “啊?”姜庆一愣,有些意外地看着姬靖,心中突然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就算我母后自废了武功,大夏皇朝的朝廷还不想放过我的母亲,他们想杀死我的母亲,让姑墨国成为他们的奴役。事实上他们也是这么干的。所以,最想我母亲死的,正是大夏皇朝啊。”姬靖说到这里,眼中满是绝望。 “镇北王知道这件事情吗?”姜庆问道。 “我父王或许知道,但是他阻止不了。世人皆说我父王居功自傲,恣意骄横,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但是实际上父王是最拥护大夏皇朝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镇守北境几十年,每天殚精竭虑,不敢稍有懈怠。”姬靖无奈说道。 “正是如此,我母后才会如此绝望,朝廷想让她死,而她的丈夫却不想背叛朝廷,对于朝廷豢养的皮山国遗民也没有任何办法。”姬靖颓然坐在草地上,轻声说道。 她今天试图自杀,情绪变得十分激动。自杀失败之后,说得越来越多,好像要把自己心中所有的愤懑全部发泄出来。 姜庆听到这里,顿时彻底明白了。原来田王妃的死并不是偶然,她是必死的。因为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想让她活着,连她的丈夫都无法改变。 他现在能感受到姬靖的绝望了。自己的母亲死后,她作为姑墨国师的后人,也断没有继续存在的可能,今天不死,明天终归也会死的。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姑墨国这个土地将会彻底被大夏皇朝所统治,再没有复起的可能。 “从你的角度来讲,大夏皇朝确实应该覆灭了。”姜庆叹口气道。 “所以,姜大哥,你就让我死了吧。这样我就可以见到我的妈妈了。”姬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决绝和平静。 “那不行。”姜庆摇摇头:“老实讲,你死不死,其实和我关系不大。但是你不能死在我的手里,我不想背这个锅,也不想卷入你们王府的争端中。所以有我在,你肯定不能死。” 姬靖听了姜庆这句话,再次拿起匕首,插向自己的肚子,却再次被姜庆阻止了。 “你既然说我死与不死和你关系不大,那你就莫拦我,王府也绝不会怪罪于你。”姬靖大声说道。 姜庆将匕首夺过来,沉声道:“当然,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在我眼前自杀,我以前所接受的教育不支持我做这样的事情。” “接受的教育?”姬靖愣了一下。 “对,就是所学的道理。”姜庆解释道。 姬靖无可奈何,赌气似地坐在地上,无奈道:“那你快快把我治好好了,这样死不死活不活,真的比死还难受。” 姜庆两手一摊道:“我何尝不想治好你?只是你体内的绝心蛊实在太过顽强。我现在也只是将胸口以上的毒素清理了,等过些时日,上身的毒素都清完了,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说着,他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道;“可惜我木行功法成长太慢了,要是能再升一级,说不定很快就能将你治好。” 他刚说完这句话,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道:“姜庆,我说你也太不要脸了,你的武功进展速度,以一日千里形容也不为过,竟还敢说太慢了?” 姜庆听到这个声音,哈哈一笑道:“袁大人,你可真是无处不在,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果然,袁凯的身形在不远处显现,朝这边慢慢走来,对着姬靖一揖到底道:“六郡主安好。” 姬靖脸上面无表情,并不打算搭理他。 袁凯也不在意,站起身来,说道:“我是来看看六郡主的情况的。为人臣者,对尊者还是要多一些关心。像姜老弟你方才说的死不死和你关系不大,那可是大大的错了。” 姜庆笑道:“袁大人你在此处呆了多久了?莫非方才的王室密辛都被你听了去?” “没有啊。”袁凯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说道:“什么王室密辛,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我是都督府的将领,从不关心镇北王府的私事。” “你今天来,是专门来看望郡主,或者和我打嘴仗的吗?”姜庆问道。 “当然不是。”袁凯摇摇头,神秘说道:“今天毛虫山又来了几个十三山的大土匪头目,好像是来调查赵氏五兄弟被灭门之案。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啊,有没有兴趣干他们一次?” 姜庆听到这句话,顿时心中一动,打土匪涨功德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这种方式毫无任何心理负担,而且收货还多。 如果能把回春诀升到第二重,尽快治好姬靖的绝心蛊,说不定能说服她不要老是想着自尽。 不过姜庆还是以退为进道:“你不是说让我低调一点,这种事情不要多做吗?” 却见袁凯盯着姜庆,摆摆手道;“那是我以前不了解你的实力。我昨天晚上回去仔细想了想,你的实力比我还强大,干嘛藏着掖着,不用白不用,不让我那三个百户手下发现不就行了?” “那你把阴影之力功法教给我,就可以不被他们发现了。”姜庆微笑道。 “你太小看这个功法了,你以为旦夕之间就能学会吗?”袁凯不以为然道。 “你给我功法,我慢慢学不就行了?”姜庆循循善诱道。 “那你先帮我把今天来毛虫山的那些土匪干掉再说。”袁凯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成交!” 姜庆和袁凯立刻击掌而誓。 “现在,跟我说一下今天去毛虫山都是哪些土匪吧。”姜庆搓了搓手,心中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一百七十 闯祸 毛虫山上,一堆男男女女被迫聚在屋前的广场上,几个精壮男子站在这群人的前方,正在问话。 而那些幸存者则站在下面,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这些男子。 这些精壮男子服饰各异,神色也各异,但眼神中无一不露出一股阴鹜冷漠的信息,让人看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心惊胆战。 “你说,你们四个当家的,是在一间屋子中被同时杀死的?”其中一个男子问道。 他穿着一身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道袍,袍子上满是油腻,脸也是黑乎乎的,看上去甚是滑稽。但是没人敢嘲笑与他。 只见一个土匪颤声说道:“启禀混元道长,小人昨晚今日送餐之时,只见到满地的尸体,俺那几个当家人,除了五当家,全都倒在血泊之中,一起参与肉修的还有几个档头和头目,也都惨死在里面。小人曾去检查他们的伤口,竟是一模一样,全都是心口中刀,一刀毙命。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痕迹。” “那昨晚里面的那些肉器呢?”混元道长又问道。 他所谓的肉器,便是那些用来双修的女子,这些女子通常被看作采阴补阳的工具人。按照道门的合欢双修型功法来讲,用来修道的器物叫做法器,而用来修道的工具人便叫做肉器。 “她们原本没有什么死伤,只是被吓傻了,个个尖叫而逃,小人想收拢她们,只是突然又有一个人在山上放火,山寨顿时乱了起来,逃脱了好几个肉器。小人杀了两个,好不容易逮住几个,也都是前言不搭后语。”那土匪继续解释道。 《剑来》 “昨晚的肉器,都有哪几个,让她们过来说。”混元道长身旁一个彪形大汉说道。 这个彪形大汉足足比身边的混元道长高了两三个头,肩膀和胳膊肌肉虬结,鼓得像一个个山包一样。 那山贼不敢怠慢,立刻牵来了几个被锁着的女子。这些女子各个衣衫褴褛,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其中还有几个是当家人的压寨夫人,但是那几个当家人已死,而这几个女子是被当家人随意享用的,肉器而已,就算顶着压寨夫人之名,也没人把她们看作压寨夫人。昨夜审问的时候,已对她们做了极尽凌辱之能事。 此刻这几个女子早已不复昨夜的那种放荡欢愉的样子,一个个的眼神恐惧,肩膀颤抖,显然都是吓得不轻。 “说一说,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站在首位的那个彪形大汉再次问道。 几个女子互相看着,没人敢开口说话。 混元道长指了指前面第一个女子,轻声道:“你来说。” 那个女子脸色发白,咽了一口唾沫,轻声说道:“当时....当时奴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奴家当时趴在地上,屋子里人很多,到处都是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奴家当时脑子很混乱,也不知道是三当家,还是四当家,他把我按在地上,对我...对我...我的脑子很空,只觉得很舒服,很开心...” “然后他突然大叫一声,身子突然软倒了下来,砸在了桌角之上。奴家再看过去,他的身上流了好多的血。奴家当时害怕极了。转头看去,屋子里开始出现了好多的血,当家人都倒在地上,有人在惨叫。他们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 那女子说着,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双手抱着头倒在地下,不停地颤抖。 她们都是被药物控制的女人,此刻的精神早已不正常,加上昨晚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此刻已是有些崩溃。 混元到账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彪形大汉却皱着眉头道:“赶紧把她们带下去!” 那土匪看到彪形大汉生气,急忙又把这几个女子牵了下去。 “你们合欢派,弄得这几个女子活不活死不死的,是真他妈的折磨人。”那彪形大汉对身边这个混元道长冷哼一声道。 “龙大哥何必动怒?至少她们还活着啊。”混元道长微微一笑道。 此时,两人身后另外一个人说道:“如此说来,却是有一个大高手,竟能一口气杀死那赵家四个兄弟。这种手段,我自忖就算两个我都无法做到。” 混元道长转身看向方才那个山贼,又问道:“那赵五既然不在房中,那他却是死在何处?” “回禀混元道长,赵五当家死在外面的小树林中。当时在他身旁似乎还有另外一个女子,但是此刻却不见踪影了。”那山贼说道。 “他是怎么死的?”混元道长立刻问道。 “赵五当家正面的喉头被砍了一刀,也是一招致命。”山贼回答道。 “哦?”混元道长听到这里,顿时眼前一亮,对身边的彪形大汉说道:“这赵五应该是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那凶手既然不杀女人,他身边的那个肉器应当没死,只要找到那个肉器,便能知道凶手的长相和身份。” 那彪形大汉点点头,对下面的山贼说道:“都散了吧。这些天,不许一个人下山,我们十三山会有新的人来做你们的当家人。谁敢私自下山,格杀勿论。” 下面的众人顿时都跪了下来,口称不敢,然后依次散去。 他们没注意的是,在远处的树林之中,气流微微动了一下,一个极为模湖的身影轻轻闪了一下,就此消失不见。 ...... 毛虫山下的丛林中,袁凯将所见所闻全部说给了姜庆。 “总共来了五个高手。为首的人高马大,肌肉虬结,名叫龙冲,是松翠山的。还有一个混元道长,是高冠山的。这两个实力最为高强。” “剩下一个叫贺伟,一个叫秦申,一个叫张乔。分别属于崇福山、凤凰山和胭脂山。基本上十三山里面有头有脸的山头都派了首领,全都是来调查这次你做出的灭门事件的。” 袁凯说完看着姜庆,一副你闯了大祸的表情。 姜庆也是有些郁闷,无奈道:“我只是杀了几个人,怎么把整个十三山都惊动了?之前灭黎峪山的时候,他们怎么都没有动静啊。” “灭一个山头的时候,可能没人想管。但是你要是灭第二个山头,所有山贼的脖颈上,可能就有凉凉的感觉了。”袁凯问道:“怎么样,得罪了整个十三山,你要怎么解决?” “你觉得要怎么解决?”姜庆反问道。 袁凯笑道:“左右不过就是全杀了呗。这十三山的土匪,也该肃清了,省得跟蛮族交战的时候他们碍手碍脚。” “你说得倒是轻巧,我哪能杀那么多哦。”姜庆顿时有些无奈道。 “你以为你杀得还少吗?”袁凯一脸鄙视地看着姜庆。 一百七十一 杀 “诸位,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毛虫山的山腹,混元道长看着周围的四个人,沉声问道。 “听他们所讲的,确然有一个高手在顷刻间杀了赵家四兄弟,而在杀赵家四兄弟之前,他还杀死了赵五,那赵五正面迎敌,甚至都不曾呼救一声。”张乔在一旁沉声道,他的脸上露出了极为忌惮的神情。 “这是一个大高手啊,老龙,你有这个实力吗?”秦申在一旁问道。 只见龙冲肩膀上的肌肉微微抖动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因为在修行中,意识薄弱,身体反应不如平常敏捷?”贺伟轻声问道。 混元道长捻须而笑道:“是有这种可能。你想,神游外物,飘飘欲仙之际,被骤然偷袭,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也是有的。” “那就是了。”贺伟一拍大腿:“我不相信最近能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大高手。” “根据现场留下的藤蔓来看,还是个木行的高手。众所周知,五行门修行缓慢,没有速成。我不信木行的高手能够一蹴而就的,就算是木德之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到这个境界。”秦申也说道。 “说得也是,这是一个善于偷袭的小人啊。”张乔也附和道。 龙冲则阴沉着脸,沉吟道:“封一凡当时被杀之时,我倒有所关注。除了他强行招惹青龙一族惹来杀身之祸外,好像还有一个少年杀了好几个黎峪山的当家人,当时用的也是藤蔓,还有火行。” “那件事情我也知道。”混元道长点头道:“不过昔日杀黎峪山之人和现在杀毛虫山赵氏兄弟的人断不是同一个人,先不说这次这个人一手飞刀使得出神入化,光论这木行藤蔓之力,这次这个凶徒就比在黎峪山捣乱的那个人要强上许多。” “这倒也是。”龙冲点点头,再次陷入沉默。 “虽然功力强弱不同,然则两个人青藤的功法确实一样,莫非这是一个木行的教派?”张乔轻声说道。 “兄弟们,看来一切很明了了。有股五行门的势力,想要覆灭我们十三山。”混元道长顿时说出了大家所想。 众人立刻点点头,这是母庸置疑的。 “会不会是镇北王府?”贺伟问道。 “镇北王府虽然高人多如牛毛,但是似乎并没有木行功法很强的将领。”混元道长摆摆手说道。 “不管怎么说,此人专门针对我们十三山,而且实力强劲,诸位以后都要小心了。”龙冲轻声说道。 “你说,那人既然行事如此狠辣,这次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聚在毛虫山,会不会被这个人盯上?”张乔忽然说道:“他既然能杀赵氏五兄弟,为何不能截杀我等?” 贺伟哈哈一笑,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对张乔说道:“张老弟,有龙大哥和混元道长在此,你还担心这些?” “黎峪山覆灭了还算那封一凡和青龙一族的恩怨,现在毛虫山也覆灭了,咱们十三山不出头,也太说不过去了吧,难道任由别人欺负?张老弟既然如此怕死,又何必前来?”秦申对张乔也是满脸的嘲弄之色。 张乔立刻有些气短,陪笑道:“说的也是,有龙冲大哥和混元道长在,谅那个只敢刺杀的宵小之辈不敢在此放肆。” 混元道长听到众人夸自己,脸上微微露出得以的笑容,再次捻须笑道:“说起来,赵氏这五个兄弟也是我道门合欢派的后起之秀,原本前途无量,奈何中道陨落,实在是可惜。若是真的能碰到那个偷袭之人,贫道说不得要替这五兄弟报仇血恨了。” 他说完这句话时,看向龙冲,正想要顺便恭维龙冲几句,毕竟龙冲所在的松翠山实力为十三山之最。 不过他看向龙冲之时,突然发现龙冲的表情变得极为严峻,上半身的肌肉也隆了起来,身子没动,骨骼却发出哔哔波波的声音。 混元道长刚想询问什么,突然他也感觉到了巨大的杀机。 下一刻,却见龙冲冲天而起,双手按住自己的肩膀,从中拔出了两把骨剑,朝远处勐刺过去。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他的攻势极为犀利,看上去就像是一头巨大的犀牛冲上了天空,然后勐砸下去。他的两把骨剑就像是犀牛的触角。 可他所砸的地方明明空无一人。秦申,张乔和贺伟三人正在迷茫间,不明白龙冲为何突然朝一个空地发起攻击。 却见混元道长突然也行动了起来。他从腰间拔出一柄软件,迈着极为迅捷诡异的步伐冲了过去,和龙冲的攻势不谋而合。 混元道长使得也是道门合欢派的功夫,他天天采阴补阳,身形看起来极为阴柔诡异,却也十分迅捷。 龙冲双骨剑重重插在地上,周围荡起一片灰尘。 “嗯?”龙冲顿时心中一凛,他方才敏锐地感觉到此处有个阴影,勐然袭杀过来,蛮以为会一击必杀,没想到竟然落了个空。 却见混元道长手持软剑,也已攻到,竟和空气乒乒乓乓地战斗了起来。 龙冲看到混元道长出手,顿时一喜,心想道长果然抓住了这个阴影之人,正在和他缠斗。人称脏道的混元道长,确实名不虚传,所使的剑法果然又脏又毒。 他放心之下,随意秒了一眼后方。 这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正使一柄飞刀和剩下的三个人交战。 那三人明显不敌,各使武器招呼那个男人,去被飞刀逼得节节败退。 “竖子敢尔!”龙冲知道这一定是袭杀赵氏兄弟的那个凶手。他大吼一声,朝来人勐攻过去。 突然一根极粗的藤蔓朝龙冲勐甩过来。龙冲顿时大惊,这男人独战三人之余,竟然还能对自己发出攻击。 只见那根藤蔓看起来又粗又韧,绝非一般的普通藤蔓。龙冲单手握拳,指关节处生出骨刺,一拳打在藤蔓之上。 轰然一声响,藤蔓被龙冲打得碎裂开来。 然而,一根藤蔓被打断,竟又有树根藤蔓朝龙冲勐攻过来。 龙冲一拳一拳打去,每打一拳,便断掉一根藤蔓。只是藤蔓变得越来越多,龙冲怎么打都打不完,身法已被藤蔓所拖住。 他心中焦躁,再次看向那三个人。 只见秦申,张乔,贺伟三个人手上的武器已经尽碎,飞刀再次向三人袭来。 ‘噗嗤’一声,飞刀穿过了贺伟的心口,然后擦过秦申的咽喉,最后戳中张乔的眼睛。 顷刻之间,三人身上鲜血狂喷,倒地毙命。 一百七十二 花招繁多 杀这三个人不要紧,但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人杀死,便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龙冲作为十三山外家硬功第一人,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他修习的是一种特殊的内家功法,可以使自身的肉体和骨骼呈现一种不可思议的硬度,因此许多内家功法甚至都无法穿透他的防御。 他此刻丝毫不惧,大喝一声,挣脱身上的藤蔓,向姜庆猛冲过去。 而姜庆在杀死三人之后,飞刀回转,立刻飞向龙冲。 龙冲大喝一声,伸出右拳,对着飞刀不闪不避,一拳打了上去。 他拳头的指节生出好多倒刺,和飞刀撞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声响。 那飞刀受此一击,竟倒飞出去老远。只是他的手指也被划出一道血痕。 龙冲余势不衰,再次朝着姜庆出拳,这一次,距离姜庆仅有几尺之远。 他心中以为姜庆只会五行门的功法,众所周知,五行门善战远攻和群攻而不擅长近战。一旦被他这种外家好手贴进了,立刻便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 而龙冲自信凭自己的身法,一旦近身姜庆,那么他就只能等死而已。 “受死吧!小贼!”龙冲大声喝道,他已经看出来姜庆的年纪不大,虽然他不明白姜庆小小年纪怎么能修成如此强的内力,但是姜庆转眼就要被他打死,他不用再费心明白了。 眼见拳头即将打在姜庆身上,那拳头生着骨刺,一旦擦上,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却见姜庆不慌不忙,身形往左一错,轻轻巧巧便躲开了龙冲这一次攻击。 龙冲全力一击一下子便落空,重心没有稳住,脚步立刻一个踉跄。 姜庆趁势在他左臀上猛得一踢,将他庞大的身躯踢出去老远。 龙冲脸上露出震惊无比的神色,他虽然被踢中臀部,但是不痛不痒。让他震惊的是姜庆那轻巧的一个错身。 竟是如此的迅捷和恰到好处,在身法的拿捏上力量虽不如自己,但是技巧却是不遑多让。 “你到底是谁,哪家的子弟?”龙冲站定身躯,沉声问道。 姜庆尚未回答,却听远处传来呼喝声:“龙大哥,快来救救我啊。” 只见远处混元道长使一柄软剑,且战且退,样子极为狼狈。 在他的面前,仍然是状若无人的空气,不过混元道长四处躲闪,偶尔软件发出的格挡之声,又说明确实有个看不见的对手在跟他交战。 龙冲为混元道长的声音所吸引,转过头去,却突然听到身边风声骤紧,一股杀机凛然而现。 《诸界第一因》 龙冲顿时心中大骇,想不到这姜庆竟已攻到身前。 他连忙伸手抵挡,只见眼前铺天盖地的藤蔓向他猛攻而来,一下子便缠住了他的双脚和腰部。 那藤蔓越长越粗,想将龙冲彻底箍住,但是龙冲暴喝一声,一个发力,那些藤蔓立刻便松动断裂,然后脱落在地。 龙冲左踢一脚右踢一脚,将那些藤蔓踢得四零八落。 姜庆看着龙冲一身横练的功夫,心中暗想藤蔓看来已是奈何不了他了。 他双手一勾,飞刀呼啸而来,再次和龙冲的骨刺碰撞在一起。 一时间,四个人,分成两组,在毛虫山的旷野中捉对厮杀,互相游走。 每个人都在贴身肉搏,姜庆在用飞刀进攻的过程中,不断放出藤蔓和火焰来对龙冲造成干扰,同时飞刀开始在他的背部和腰部来回袭击。 龙冲被姜庆层出不穷的小动作搞得十分被动,想要全力出击,但是每次打向姜庆之时,总是要先被藤蔓阻挡一下。 姜庆身旁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护体技能,让龙冲每次雷霆万钧似的一击都被各种拖滞,然后消于无形。 与此同时,姜庆的飞刀已经在龙冲身上割了几十刀了,每一刀都能在龙冲身上划出一道血痕。 胸口,腹部,肩膀和背部。围绕着龙冲的身体,渐渐泛起一层血雾。龙冲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身上汇成小血滴,慢慢往下低落。 他开始渐渐变得力不从心起来,身体的气力在渐渐的消失。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姜庆却越战越勇,神色极为轻松。 龙冲的心中终于泛起一阵惧意,自神功练成时,还从来没有人在肉搏战中战胜他,姜庆是第一个。 他再也不想去管这摊烂事,只想回松翠山去。 想到这里,他不再恋战,身子腾空而起,想向山下急奔。 然而刚刚跃起,只觉得腿脚已被绊住。他低头一看,几根比大树还要粗壮的藤蔓已经缠住了自己的双脚。 ‘他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内力,难道用不完吗?’ 龙冲汗都下来了,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简直是匪夷所思。 他正要甩脱身上的藤蔓之时,又看到几个大石块朝自己飞来,那些石块一个个都是人形模样,朝自己举着拳头砸来。他顺手将石块拍落,手却被震得生疼。 ‘竟然还会土行功法?’龙冲一时之间愣住了。 在拍落石块的功夫,他只觉得脚下突然一阵高温起来,只见自己脚上绑着的藤蔓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时之间火光冲天,无数条藤蔓冲天而起,为大火助燃,龙冲的全身都包裹在火焰之中。 龙冲心下骇然,想要冲破火焰,在半空之中一时间却又无法借力,眼前全都浓烟,竟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下一刻,他只觉得腰间一阵火辣,是飞刀又来了,擦破了自己的后腰皮肤。他立刻运气护住全身,双手乱舞,想要抓住那柄飞刀。 他此刻已经发现了,姜庆目前只能控制一柄飞刀,只要抓住飞刀死死按住,他的最强攻击便失去了威胁。 而诸如像藤蔓,石块和火焰攻击,龙冲根本不会惧怕,都只是障眼法而已。 只是这些障眼法现在却控制住了他的身体,封闭住了他的视线。他顿时有些上下不得,陷入了艰难的境地。 正在他在浓雾中胡乱挥舞的过程中,龙冲突然感觉左边的眼睛一凉,接着便是一阵剧痛。 龙冲顿时心中哀叹,今天似乎走不出去了。 飞刀插入眼球,不停的往里面挤,直接插入了龙冲的脑部。 龙冲挣扎了一番,最终全身僵直,然后掉落在了地上。 不过掉落的方位不对,坠落在山坡之上,砸出了一个大坑,空中燃烧的藤蔓纷纷落下,宛如下了一场火雨。 一百七十三 大功德 姜庆过去查探,这个壮得像牛一样的人确实是死透了。 飞刀射入大脑,一击毙命。但在那一击之前,确实也铺垫了不少招式。 他检查着脑海中,一共收到了2900点功德值,比那赵氏五兄弟要稍微少一点。 当然,还有一个混元道长的功德值没有拿到。这混元道长既然是合欢派的,一定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把他杀了一定可以拿到不少功德值。 他想到这里,立刻转身向另外一个战场走去。 只见远处,混元道长正在和袁凯苦苦战斗。不知是何原因,袁开此时已经显现了,一双肉掌化作掌刀,和混元道长的软剑拼死相杀。 姜庆曾经跟袁凯战斗过,如果论整体实力而言,比龙冲要高出不少,此刻却还没结束战斗。这混元道长是有点东西的。 不过眼看混元道长摇摇欲坠,已是坚持不住了。 姜庆更不答话,祭出飞刀,直冲混元道长的后心。 混元道长耳听得身后风声,大骇之下侧身急躲,却被袁凯掌刀一下子砍中左臂。 混元道长拖着残臂向山下狂跑,却被飞刀跟上,一下子射中后心,顿时倒毙身亡。 【功德值+1200】 姜庆看着脑海中的功德值,心中顿时大喜。这一趟来,竟然拿了4100点的功德值。 这几天下来,自己通过杀山匪,再加上原来的135点,总共累积了7655点。 这可真的是过年了。 有了这些功德值,回春诀便可以升级到第二重了。 第二重的回春诀,或许可以更快地治好姬靖的病情,不让她过于消极,随时想着自杀。 这些天以来,姜庆不停地给姬靖治病,已是治出一定的感情来了。 人毕竟还是感情动物,喂养这么些天,就算是牲口都已喂出感情来了,何况是这么一个娇俏可爱的小郡主。 更为关键的是,回春诀是自己体内内力源源不绝的基础,如果到得第二重,就连姜庆都不敢想自己的内力会深厚到何种地步。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袁凯拖住混元道长的尸体查看了下,然后随后丢在一边。 “一下子杀了这么多的土匪,这龙冲和混元道长是镇北王都听说过的土匪首领。如今死在我们手里,又是一场大功。”袁凯脸上带着笑容道。 “姜庆,和你合作实在是太愉快了,你真的是出奇的强,到底是怎么练得?而且,你似乎十分热衷于杀土匪,说是说你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看起来却又不像。”袁凯看着姜庆,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兴奋。 “先别愉快了,咱们杀了这么多的首领,算是把十三山的土匪都得罪光了。先想想怎么善后吧。”姜庆不想让袁凯在自己的实力上有太多思考,转移话题道。 “什么怎么善后,兵来将挡,水来土囤而已。”袁凯摆摆手:“你这个人,嘴巴各种瞻前顾后,杀起人来却丝毫不手软,我都搞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说着倒轻松,你有镇北王府撑腰,我呢?他们进攻到黎峪山,也只有我一个人扛而已。”姜庆说道。 袁凯顿时不开心了,望着姜庆道:“事到如今,你出了事,我还能让你一个人扛吗?我在你眼中就这么没义气?” 说着,袁凯开始收拢起尸体,笑道:“等镇北王回来,这又是一场大功劳,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偷着乐吧。” 两个人打扫了半天,将战斗的痕迹抹去,都由姜庆用土行功法埋藏在地下。 毛虫山上以前的土匪早就跑光了,几个人的战斗自始至终看不到目击者的身影。 袁凯将混元道长的软剑收拢在怀里,突然说道:“你说咱俩一起合作,我再叫点人过来,会不会就此把十三山整个给挑了?” 随即他又摇摇头道:“我还是有点痴心妄想了,十三山还是有很多我们无法望其项背的高手的。” 两个人又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留下痕迹,姜庆对袁凯说道:“你曾说过要给我阴影之力的功法,现在可以兑现诺言了吧?” “那是自然。”袁凯点点头说道:“下次见面,一定拿给你。” “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你一会儿千户所就直接拿给我好了。”姜庆连忙道。 “好吧...”袁凯无奈道:“你不要来我千户所,我回去后就直接拿给你,这总可以了吧。” “好了,知道了。那就拜托袁大人了!”姜庆抱拳道:“以后需要杀土匪的时候,再喊我一声。” 说着,姜庆准备离开。却被袁凯叫住道:“你千万别去我千户所找我啊,千万千万。” 姜庆顿时笑道:“我感觉你比我更害怕我被暴露啊。” “废话,你要是被发现了,还得连累我,我当然害怕了。”袁凯没好气道。 姜庆哈哈一笑,向袁凯一拱手,转身下山。 回到黎峪山时,已是傍晚,他经过姬靖的屋子,看到两个女子守在两旁,丝毫没有懈怠。 上次姬靖透漏过自杀的念头,让他很不安,所以专门让李瑞华找了两个女子过来守候。 姜庆直接推门而入,守在门口的两个女子用一种暧昧异样的目光看着姜庆,不过姜庆并没有在意。 屋子里,姬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头来,有气无力道:“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了,这样半死不活地又有什么意思呢?” 姜庆掀开她的被子查看,发现绝心蛊的毒素确实又稍稍往上走了点,原本胸腹以上的肌肤已经渐渐回复白皙,此刻又沾染了一些黑色的气息。 难道这女孩儿以后都要活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不停地给她输送内力? “或许,我还有别的办法...”姜庆轻声说道。 姬靖脸上并没有起波澜,她只是看着姜庆,轻声说了句:“姜大哥,谢谢你。现在还在安慰我。” 说着,她扭过头去,轻声啜泣起来。 姜庆默默无言,再次给她输送了一些内力,然后回到房间,立刻唤起了自己的武学升级系统; 【功德值:7655】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逍遥游:第二重(0/5500)】 内功: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青荆诀:第二重(0/6000)】 【石傀术:第一重(0/1000)】 【回春诀:第一重(0/5000)】 【御刀术:第一重(0/5000)】 “回春诀,升级!”姜庆心中默念,没有丝毫犹豫。 一百七十四 自我意识的创造 在这一瞬间,熟悉的小屋在姜庆眼中渐渐消散,景象在飞速地变幻,姜庆又来到了那片绿意盎然的密林。 周围是一片片参天大树,周围的空气是异常的清新,微风吹拂,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他走进密林深处,开始去寻找那个空地,上一次,那条青色巨龙在那里打瞌睡。姜庆只是在他身边带着,就能感受到内力的快速累积。 这一次,不知道青龙睡醒了没。 他沿着小路往前走,越走越幽深静谧,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他本能地感觉到恐惧,而这一次,虽然四周依然十分黑暗,但是他心中却有极大的期待感。 只是,当他走近密林空地时,发现空地上的的青龙已经消失不见了。 偌大的林地中,似乎就至于姜庆一个生物。 “龙呢?那么大一个龙呢?”姜庆顿时有些迷茫。 不会吧,这要怎么升级? 姜庆等了许久,始终不见青龙出现,又开始接着探索林地。 只是上次在这里呆了至少一两个月的时间,该探索的地方全都探索了,出了这个林地,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混沌。 现在再探索一边,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大树还是那些大树,只是有些树枝长了,有些叶子落了。基本上并没有其他的变化。 他转了一圈,一脸郁闷地坐在空地的一棵大树旁,开始默默地等待。 他就不相信那青龙会一直不回来。 姜庆现在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他每一次升级,似乎去的都是一些真实的地方。 这些地方并不是只为姜庆一个人搭建的,而是在天地之间正常的运行。里面如果有生物的话,也是按照天地的自然法则在发展。就像这些叶生叶落的参天大树一样。 而姜庆只是灵魂穿越到了这个地方,是通过一种近似冥想的方式在升级。等升级完成了,便会回到本我的体内,通过灵魂反馈的方式让自身的肉体得到新的功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姜庆认为这条青龙是否会回来,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有所改变。 说不定这货要很久才能回来,那自己莫非要在这里一直等他? 又或者,这条巨龙以后就不再来了,那自己的灵魂难道要永久地困在在这密林中? 饭团探书 他想到这里,心中微微有些害怕,开始想要凭自己的本领去学习回春诀的第二重,不管以什么方式学习,一旦学习完成,也会回到现实世界。 只是真正通过自学修炼一种功法谈何容易,姜庆手中甚至没有回春诀的第二重典籍,这要怎么修行? 自己能做的,也只是不停的积累回春诀的内力而已。 只是一味的等待无济于事,姜庆只能在这片密林中不断的修习回春诀。 日复一日的过去,姜庆的内力虽然越积累越多,但是始终找不到提升回春诀的办法。 虽然他在这里面不用吃饭,也不会感觉到饥饿,但是他还是尝试去啃食一些植物的茎叶,想要看看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不过尝试之后,出了觉得十分难吃,其他方面没有任何收货。 姜庆愈发的烦躁起来,索性连衣服也不穿了,就这么光溜溜地走来走去,或者在树上荡来荡去,行为渐渐野人化。 有一天他忍不住想要穿破林子外围那些重重的迷雾,但是不管他怎么往迷雾中走,始终有一种力量在阻止着他,让他无法往前迈出一步。 最终,他放弃了这个打算,开始转而不断的用力击打自己,或者对自己造成伤害。 然而不管他怎么做,伤口都会慢慢复原,而他也没有勇气自杀,万一真的嗝屁了,那死得也就太屈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刚开始还能数清楚日子,但是每天浑浑噩噩的,不是练功便是睡觉,连日子都记不住了。 他期间从树上拔下了几根树枝,插在泥土里,细心呵护着。那树枝越长越高,竟然也长出了叶子,长成了一棵小树。 时光飞逝,姜庆也不知道在这里面到底呆了多久,他只知道因为焦虑的缘故,他的头发渐渐掉光,然后又慢慢长了出来。胡子也是越长越长,甚至还出现了一簇一簇的花白胡子。 而他培养地那几根树枝,也渐渐长高,枝繁叶茂起来。 只是在这期间,他的内力已积攒到了十分夸张的地步,至少是之前的两倍。虽然量变并未引起质变,但是姜庆知道此刻自己的实力已经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台阶,只是苦于无法验证。 幻境之外的记忆宛如昨日,但是姜庆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老死困死在这个密林之中时,终于,在一个阳光穿过层层的树叶,照在姜庆脸上的清晨,姜庆听到了密林中的脚步声响。 脚步声很轻微,绝不是一条龙能发出的声响。 但姜庆听到这个声响时,霍地一下坐起,浑身颤抖,连黑白相间的胡子都快要翘了起来。 他身形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密林入口,眼前一个模糊的身影,竟是人类,还是一个女人。 只见这个女人圆润的脸庞,柳眉凤眼,看上去容貌极美。 更美的是她的身材,看上去纤腰细柳,凹凸有致。她披着一件轻质的薄纱,里面细致的肌肤若隐若现,有一种诱人一探究竟的朦胧感。 姜庆已经很久没见过活着的生物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子。而女子毫不在意姜庆炽热的眼光,向他嫣然一笑,眼神中仿佛有光透出。 “公子见谅,灵公出门办事去了,没想到公子回来,因此让公子空等了这么久。”女子轻启朱唇,声音听起来又酥又暖。 “灵公便是公子上次遇到的青色巨龙。”女子补充道。 姜庆此刻压根不想知道灵公是谁,他只是颤声问道:“我被困在此地多久了?” “小女子不知。”女子莞尔一笑道。 “十年....”姜庆申请激荡,胡子颤抖,直接扑上去,抱住女子痛苦道:“十年,你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吗?快给我等死了啊...” 他双手搂住女子,趴在女子柔软的肩膀上痛哭,鼻涕和眼泪全都沾染到了女子的薄纱上。 “公子请自重。”女子用手将姜庆推开,一脸嫌弃道:“公子只是灵魂羁绊在此,肉身尚且完好,不必如此激动的。” 姜庆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说起来,这个女子是幻境中唯一一个说话的人。 上次在幻境中遇到人,是升级御刀术的时候,不过那一次那个人全程没说一句话,说他是一个工具人也并无不可。 却见女子微微一笑道:“公子不必惊慌,这还是在你的幻境,虽然在里面待得时间很长,但是在外面也只是极短的的时间。” “莫非在我进这幻境的时候,外面时间是静止的?”姜庆沉声问道。 女子摇摇头,解释道:“没有人能让时间静止的,只是里面的时间和外面时间有所不同而已,公子可曾听过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道理和此相通。” 姜庆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也就是说外面的时间还在流逝。现在在这里待了十年,也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 他以前还想着能不能在战斗中提升自己的功法,现在想来却是异想天开了,战斗中若是在幻境中待上一年,或许等出来的时候就要给自己收尸了。 “那这个幻境是真实存在的吗?”姜庆再次问道。好不容易在幻境中碰到一个能说话的,他要一次性问个明白。 “公子难道不知吗?”女子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但是这些地方确实在这个世界真是存在的。都是一些提升功法的绝佳宝地,人称洞天福地。而公子将这些洞天福地硬生生的拉入了自己创造的意识空间。” “公子这种将真实世界拉进自身意识空间的能力。实在是令人震惊。”女子继续说道:“我们现在,也是身处公子的意识空间中,公子的灵魂,便是一方小世界。” 姜庆听到这里,也是有些震惊,这个武学升级器着实是有点厉害。 “那这幻境中的各种物品,地矿还有动植物呢?都是真实存在的吗?”姜庆继续问道。 “是的。他们都是被公子给拉进您的意识空间的。”女子点点头:“在公子的意识空间中,里面不管是物品也好,生物也好,确实不会有自我的意识。既没有自我的意识,由公子本身主宰,也不会说话。而那些教你的人或者兽,都是被你‘请入’幻境之中的。在他们看来,也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梦醒了可能会记住你的模样,但是不会认为你真的存在。” 姜庆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之前升级赤炎诀的时候,在场景中碰到了好多只三眼火凤。而当那黎铮把一只真的三眼火凤召唤出来时,那个火凤看见自己,突然就反水了。莫非那火凤曾经进入过自己的意识空间? 而对三眼火凤来讲,自己则是它做过的一场梦而已。只是在梦中见到的人,突然在现实中看见,它对姜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自然也就没有了杀意。 或许在那三眼火凤的眼中,姜庆应当算是神明一类的人物。如果不是神明,为何能把自己强行拉入那样一个场景中? 想到这里,姜庆看向女子,轻声问道:“那为何你会有自我意识,还能跟我解释这么多?” 女子嫣然一笑道:“我青龙一族,擅长编织梦境和幻境。因此虽然此地是你创造的意识空间,我们是被动进入,但是我们依然有能力在你的脑海中产生自我的思考,这是我们青龙一族特有的能力。” “明白了。”姜庆点点头。 随即,他又问道:“那这次我组建的场景,为何那条大青龙会缺席?” 女子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傲然的神色:“灵公非同一般,他的强大实力可以拒绝你的召唤。因他老人家这次身负要事,所以并未响应你的召唤,心中过意不去,因此特地派我来向你说明。” 姜庆终于有些恍然大悟。像那只三眼火凤,被自己无故拉进幻境之中,配合制造火焰供自己修行,对于它来讲,自己确实是个神明一般的存在。 而那条大青龙,则是超脱于自己的幻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青龙一族果然是有些厉害之处,无怪世人对青龙一族如此忌惮。 “那我如果学不会回春诀第二重,岂不是出不去了吗?我难道要被永远困在自我创造的幻境之中?”姜庆再次问道。 “我在进入你的幻境时,收到过一个明确的信息,要助你完成回春诀第二重,这是否是你你进入幻境的目的?”女子说道。 “正是。”姜庆说道。 “这是公子自己的执念而已。如果公子放弃执念,还是可以自己出去的。”女子微笑道。 姜庆心中顿时有所明悟,只是他这次进来花了5000点功德值,岂能说出去就出去? “不知姑娘可否相助在下?”姜庆躬身说道。 女子顿时有些为难道:“抱歉,回春诀第二重神奇无比,我尚且没有领悟,无法帮助公子。以我观之,也就只有灵公可以帮助公子。” “那他不肯如幻境,又有什么办法...”姜庆两手一摊,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幻境中,还能被放鸽子。 “公子无需灰心,我正是灵公派来的,他告诉我,公子可以放心回归现实,届时自有帮公子升级的方法。”那女子又说道。 “真的吗?”姜庆有些半信半疑,他万一出去了,结果没有得到帮助,5000点功德值岂不是打了水漂? 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杀人得来的。 却见那女子双手合拢按下,拜了个万福说道:“妾身的话已经传到,就此告辞。” “那姑娘可否告知在下回归现实的方法?”姜庆急忙说道。 “这个要靠公子自己领悟了,放下执念即可。” 说完,那女子轻纱曼拢的身躯慢慢虚化,渐渐消失不见。 姜庆此刻已别无他选,与其耗在这里,不如试着相信这个女子说的话。 说起来,这个女子美的几乎毫无死角,五官和气质都是无可挑剔的。而且穿得也是十分露骨。 只是姜庆并没有产生什么欲念,反而觉得这个女子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 他想起女子说的放下执念,盘坐在地上,尝试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缓缓闭上自己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但他再次睁眼之时,空气中温度骤然升高,阳光刺眼,再次回到了他的林中小屋。 ‘娘的,好像真的失败了?5000点功德值就这样没了?’ 姜庆正郁闷之际,却见侧面的木床之上,竟然躺着一个巨大的蛋。 他吃了一惊,立刻上前查看,只见这个蛋竟有一个成年人那么大,蛋上面还有一些古朴的花纹。看上去极为神秘。 ‘龙蛋?’ 姜庆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大胆的想法。 一百七十五 孵蛋 姜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个蛋,这种大小的,姜庆第一时间想到了恐龙蛋。 鉴于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恐龙,因此龙蛋也只是一个合理的猜测而已。 他立刻走出小屋,来到林场。他的小屋就在林场的边上,平时并没有人打扰,可是如果有人想进小屋,那必然便会经过林场。 他叫住一个正在归垛的帮众,问道:“我这屋子,方才有人来过吗?” 那帮众一看是姜庆,又见他问得有些奇怪,愣了好半天才说道:“启禀姜大人,方才您的小屋很静,并没有什么人进入。而且,方才大人不是自己进去了么....” 姜庆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放他接着去干活。他心中顿时了然,虽然在幻境之中带了那么多年,但是在现实世界也就是短短几刻钟的事情。 他转身回到屋内,接着望着那颗巨大的蛋。 既然没有人进屋,那么这颗蛋是怎么放在自己床上的? 一定是有人进来了,这是那些守卫无法发觉罢了。 随即,姜庆突然觉得背部有些寒意,既然这个人能进来放蛋,他也就能顺手杀死自己。 而那时候自己尚在幻境之中,并无反抗之力。 看来以后升级,或许要更加隐蔽了。这个幻境,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复杂一些。能够出入和利用幻境的人,看来不止自己一个。 姜庆回想起在幻境中那个女子说的话,只要回归现实,到时候自有帮助自己的办法。 莫非办法就是这个蛋? 姜庆现在有些笃定了,这应该就是一个龙蛋。 青龙一族把这颗蛋送过来干嘛?想让自己孵出来吗? 姜庆看着眼前这颗蛋,心中突然一动。 他尝试把手放在蛋上,然后一股醇和的回春诀内力沿着蛋的纹路缓缓灌进蛋中。 姜庆害怕出别的纰漏,连同为木行内力的青荆诀内力都不敢使用,害怕串味儿了。 毕竟当时青荆诀的幻境和回春诀是完全不一样的。 同样作为木行功法。回春诀是木德之身的陈通亲自传授,来自青龙一族。而青荆诀是从沙青和那里来的,而沙青和则是从一个道士那里盗窃得来。 来历差别如此之大,青荆诀的逼格还是低了一点。 却见那颗蛋在姜庆回春诀内力的呵护下,蛋上面的纹路竟渐渐亮了起来,蛋身偶尔也会稍稍动弹一两下。 显然,蛋里面的生物即将破壳而出。 姜庆一看有戏,回春诀内力开始源源不绝的注入蛋中,眼见那些纹路越来越亮,蛋也蹦跶得越来越欢实。 姜庆连忙用手轻轻扶住蛋,害怕蛋一不小心掉到下面,万一碎掉就尴尬了。 大约过了半刻钟的功夫,蛋身的纹路越来越亮,发出淡青色的光芒,姜庆只靠在蛋的身边,就感觉浑身上下被滋润得极为舒服。 他心念一动,害怕这种治愈的气息散失,用棉被将蛋盖好,连忙走出木屋,来到姬靖的屋子。 两个女子守卫连忙向姜庆行礼,姜庆微微一还礼,接着就立刻闯入姬靖的屋子。 那俩女子都看呆了,这姜大人闯入女子的闺房,从来都不敲门的。他俩要是没有什么奸情,根本说不过去啊。 姜庆闯进屋子时,姬靖正盖着被子睡觉。看到姜庆闯入,顿时惊醒,一脸迷茫地看着姜庆。 却见姜庆根本不多做解释,一下子抱住了姬靖的被子,连人带被褥一股脑地揣着往外走。然后抱进自己的房间。 两个女守卫在身后看着,都惊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猴急,连晚上都等不得? “姜大哥,你干什么?”连生无可恋的姬靖都有些慌张地看着姜庆。 “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姜庆轻声说着,把姬靖往床上放。 姬靖心中顿时产生惧意,身体也有些颤抖起来。她扭捏着身子,想要脱离姜庆的掌控,只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所有的反抗都显得毫无任何力气,姜庆甚至感觉不到。 直到姜庆将姬靖放在床上时,姬靖的眼中终于留下两行清泪。 “哭啥?”说着,姜庆一把将盖在那颗巨蛋上面的被子掀开。 只见一道青光顿时盈满整个房间,竟比姜庆离开之时更加浓郁了。 “你就是给我看这个?”姬靖突然就愣住了。 “对啊,这颗蛋会发光,够神奇把?”姜庆笑道:“感受一下吧,或许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姬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眼前这颗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巨蛋。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 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股淡青色能量的浸润下,痛感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上的疮伤和溃烂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失。 原本已经攻入心口的绝心蛊毒素在不停地往下退,胸腹之间的肌肤再次变得白皙细嫩。 姜庆看到眼前这种情况,也露出欣喜之情道:“这一颗蛋,顶我努力一个月啊。” 姬靖轻轻抚摸着自己重新变得光滑的脖颈,还有胸前重新变得白嫩的肌肤,原本绝望的心中又重新生出了一丝光明。 接下来的两天,姬靖每日里便和那颗蛋躺在一起,姜庆照旧输送一些内力到蛋的体内。 他感觉这蛋中的木行之气要比自己浓郁得多,而自己的内力也就只是起一个引导的作用。就像是一个催化剂一样。 又过了两天,蛋壳上开始渐渐出现裂纹,所流露出的淡青色氤氲之气也愈发的浓郁起来。 为了保险起见,姜庆又将姬靖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万一真的孵出了一个幼龙,随手做出个动作,可能直接就把姬靖给打死了。 姜庆自己守在屋中,看到蛋壳的裂纹越来越盛。 终于,一只锐利的爪子从壳中突然伸出,带出了许多青绿色的蛋液。 姜庆站在一旁,神情戒备,他看的十分真切,那爪子,确然便是青龙的爪子。 只见那个爪子来回握了两下,突然破壳而出,蛋壳翻了一下,一直爪子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姜庆正想上前查看,只听得‘咔嚓’几声脆响,龙蛋完全碎裂,一个幼小的青龙破壳而出,全身上下都是青绿色的蛋液。 这个小龙浑身泛着点点青色,鳞片是透明的,看起来还很柔软,不具备防御的能力。他的爪子看起来也很柔弱,指甲看起来还没长出来,龙脚皱巴巴的,看起来十分丑陋。 尤其是小龙的龙角,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头,如同一个小山包一样,看起来甚是可爱。 不过联想到姜庆之前见过的那两条青龙,他对眼前这条幼龙丝毫没有轻视之心。 姜庆此刻很想上前去把那些蛋液收集起来,然而他刚上前一步,却见幼龙一个猛转身,一双黄褐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感受到小龙的杀气,姜庆并不敢轻举妄动。 “小朋友,我好歹把你孵出来了啊,不带这么杀气腾腾的吧?”姜庆试图和小龙沟通道。 却见那小龙丝毫不为所动,一下子做了一个甩尾,撞在床头上。 只见这个由巨木制成的厚实床铺立刻倒塌。 那小龙从床上跃下,围着已经被损坏的木床蹦跶了两下,似乎颇为兴奋。 然后它抬头往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龙吟。 这声龙吟清脆嘹亮,响彻天际,姜庆听了竟有一种心悸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这就是...血脉压制吗?’姜庆心中赞叹,这种生物给人的压迫力实在是太强了。 ‘能不能用来做宠物?’ 这是姜庆早就有的想法,只是该如何跟这小龙建立一定的联系? 他原本以为小龙刚破壳而出时会像鸭子那样第一时间认妈妈,所以特地站在了屋内。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他表情变得十分亲和,伸出一只手去,慢慢向小龙靠近。 却见那小龙压根就没有搭理他,龙吟过后,双爪微一用力,竟一下子跃到了房梁之上。 姜庆看到小龙的态势,顿时暗叫不好,立刻向屋外走去。 下一刻,那小龙又是一个摆尾,竟将房顶撞出一个大洞,然后腾空而起,飞向空中。 姜庆站在屋外,遥遥望去,只见那小龙也没有翅膀,却能在空中越飞越高,整个龙身舒展开来,那些还没有成熟的龙鳞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一种波光粼粼的感觉。 林场中其他人也都被惊动了,纷纷望着空中那条飞扬跳脱的青龙。 “这是,神兽!”一个人高声喊道,满脸虔诚的跪地磕头。 “我们黎峪山,竟然出了一条传说中的龙!”另外一个人纵声叫道,神情极为激动。 林场的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下,对那条小龙表达出了深深的敬意和膜拜。 这些天来,姜庆对这个龙蛋保存得很好,因此无人知道这是姜庆给孵化出来的。大家都觉得黎峪山出了一条真龙,是天佑黎峪山。 此刻,众人的心中产生了一股极其强烈的自豪感,他们觉得黎峪山以后注定会不平凡,而在山上的他们也都会不平凡。 姜庆眼睁睁地看着那条龙在空中不断的盘旋,雀跃。最终消失在密林之中不见。 他心中忽有所感,轻轻抬起一只手。 身体里回春诀的内力在来回地涌动,然后一股青色的气息从姜庆的手指尖逸出,飘荡在远处的草丛之中。 那草丛之中原本有一株已经枯萎的花朵,感受到这股青色的气息,竟重新绽放出了一个花朵。 他的回春诀内力成为了实物,可以自由外放,影响周围数丈之内。 姜庆现在如果愿意,自己就可以制作出一片密林出来。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出现一行信息: 【消耗功德值5000,剩余2655】 【回春诀:第二重0/15000】 姜庆看到这行信息,顿时惊呆了,15000点功德值,可能接下来都不可能升级回春诀第三重来。 不过他感觉只要有机会升级,这一定是值得的。 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自身那汹涌澎湃的内力,和没有升级前的自己几乎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之前还需要袁凯才能勉强击退陆士招的话,那现在姜庆自信已经比陆士招稍强了。 毕竟陈通也只能接触才能治疗别人的伤势,而姜庆此时的修为要比陈通还要高。 他第一时间走去姬靖的屋子,想要将她身上的顽疾一举解除。 走到姬靖的屋子旁,只见姬靖趴在窗口,望着小龙消失的方向,黯然出神。 这几天在龙蛋的熏治下,姬靖的力气已经恢复了很多,不再天天瘫在床上,已经可以自行坐起了,当然要扶着东西才行。 只是体内的绝心蛊不消除,始终是治标不治本。 她看到姜庆到来,隔着窗户轻声问道:“那条小龙,已经破壳了吗?” “嗯。”姜庆点点头道。 “我看它把你的房屋毁了,你以后住哪里呢?”姬靖问道。 两个人的房子离得很近,姬靖有些担心姜庆会搬到比较远的地方,她现在对姜庆已是颇为依赖。 却见姜庆微微一笑,并不答她这句话。对于他来说,有没有房子,原以没什么分别。 只要他愿意,分分钟就可以制作出一个石头房子,或者木头房子出来,而且还会比之前的更加结实。 姜庆走进房间,对姬靖笑道:“那条小龙真的是恩将仇报,我好心好意孵化它,它却给我的房子拆了。” “是啊。”姬靖也莞尔一笑道:“不过这些天也借它的蛋疗了好久的伤,也算相互利用吧。” 随即,她有些失落道:“可惜,还是没有把我的病完全治好。” “你的病,它是无法根治的。”姜庆轻声说道:“不过我或许可以。” 姬靖看着姜庆,在她的印象中,姜庆从来没有这么肯定的说过能够治好自己的话。 又在安慰自己吗? 却见姜庆更不答话,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朝姬靖虚点了一下。 立刻有一股氤氲之气从姜庆手指飘出,没入姬靖的身体之中。 下一刻,姬靖只觉得一股奇特而又温暖的气息,在自己的全身四散游走。 她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往姜庆的内息为绝心蛊的毒素所抵挡,只能在身体的一部分游走活动。 但是现在却可以滋润自己全身的脉络,而且毫无滞涩之感。 姬靖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她沉浸在这股舒服的氛围中,已经没有余力再思考。 却听姜庆沉声说道:“我终于锁定你绝心蛊的位置了,原来不是在心口。接下来,便是要把它取出来了。” “取出来之后呢?”姬靖颤声问道。 “你将成为一个全新的自己。”姜庆轻声说道。 姬靖听到这里,原本绝望而沉寂的心突然跳动了一下,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一百七十六 治愈 姜庆此时对回春诀在身体之外三尺之内的运用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他手指轻动,回春诀的内力很自然的在姬靖的体内来回游走。只是,内力一到达姬靖的下丹田,便觉得有些滞涩,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下丹田。 姜庆立刻明白了,那绝心蛊的位置其实是在下丹田,并不是在心口。 心口只是绝心蛊造成的伤口,但是蛊种本身早已潜入到下丹田之中了。 怪不得这些天来姜庆数次将绝心蛊的毒素逼退到胸口以下,却始终无法再前进一步,而且还很容易反弹。 原来绝心蛊一直潜伏在下丹田中,触碰不到。 然而此刻姜庆的回春诀内力和之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他对姬靖说道:“你在床上静静躺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乱动。” 姬靖知道现在是祛除绝心蛊的关键时刻,依言立刻躺在床上,双手自然下垂,静静地看着姜庆。 却见姜庆伸出右手,轻轻的按住了姬靖的腹部。 那里,便是绝心蛊栖息的位置。 姜庆深吸一口气,单手渐渐发力,回春诀的内力喷薄而出,源源不绝的汇入到姬靖的体内。 下一刻,姬靖从腹部开始,黑光大胜,身体产生了好几道裂痕,血水从裂痕中喷涌而出,伴随着黑色的脓水,迅速沾染到整个床单。 姜庆知道这是绝心蛊在做殊死的挣扎。 他回春诀内力不断,身体上的那些疮疤和伤痕,还有溃烂的血肉,不断地在进行治愈,然后再次裂开,然后再次治愈。 姬靖发出痛苦的大叫,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布满血丝。 汗水从她的脸上哗哗往下流,伴随着身体上的脓血,床单很快便打湿了一片。 她这几声惨叫,立刻便惊动了黎峪山的山贼帮众。好多人停下手中的活计,听着远处小木屋中发出的惨叫声。 那声音实在是太惨了,而且是一个女人发出,凄厉而又痛苦,让人听起来实在是心酸。 李瑞华也听到了动静,心中有些惊疑,立刻往小木屋处走去。一些帮众跟在李瑞华后面。 李瑞华摆摆手,让众人离得远一点,走到窗前,隔着门扉喊道:“姜大人,里面有事情吗?” 然而姜庆此刻已经顾不上回答李瑞华的话了,他大喝一声,倾尽全身力气和绝心蛊抗衡起来。 说起来,这个绝心蛊无愧于当年皮山国的第一蛊术。只是简单一个蛊种,便能和姜庆的第二重回春诀相抗衡。有此可见当年施放这个蛊术的那个蛊师有多厉害。 姜庆和这个绝心蛊僵持了许久,绝心蛊作为寄生在姬靖体内的蛊种,全靠姬靖的身体给它提供力量。 现在姬靖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力量渐渐弱了下来。 姜庆的回春诀内力却是源源不绝,甚至一波比一波更强。 渐渐的,姬靖身上那些裂开的伤口慢慢变小,里面的黑褐色的脓血渐渐流干,然后变成鲜红的血液。 她身上黑褐色的疮疤和溃烂也在慢慢的愈合,只是斑驳的黑色血迹沾染在她的身体上,依然触目惊心。 下一刻,一个黑色的阴影从姬靖的身体骤然生出,那个阴影是一副人形的状态,生得青面獠牙,满脸邪恶的气息,朝姜庆的身体猛然攻去。 对此姜庆早有防备之心,他刚想做出动作,却见姬靖手腕上的佛珠突然散发出阵阵金光。 那金光四散射出,直接穿透阴影的身体。每一缕金光都像是飞刀一般将阴影的身体撕扯开来。 那阴影哀嚎一声,整个身体顿时爆炸开来。顿时黑褐色的汁水四溅。 不管是姬靖的肉体,还是姜庆的肉体,亦或者是桌椅板凳,每一个触碰到这种黑色汁水的东西都立刻开始溃烂编织。 姜庆双手猛地抬起,回春诀内力从他的全身散发而出,整个屋子都泛起了青色的光芒。 那股青色的光芒甚至冲破房顶,逸散到了木屋的外面。 李瑞华等帮众在外面看去,只见木屋之上一股青色的氤氲之气弥漫在四周,看起来宛如仙境。 又听得一阵龙吟之声,那条幼小的青龙竟从远处的密林中返回,一头扎进这股青色的氤氲之气中。它沐浴在这气息中,欢呼雀跃,一副怡然陶醉的神情。 木屋外的所有人,看到这副景象,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连李瑞华也不例外。 他们都在想着,这姜庆莫非是传说中的神仙吗?不仅能带来祥瑞之气,连真龙这种神兽都能被他吸引而来。 而李瑞华心中更是震撼莫名,他一路见证着姜庆的成长,只感觉他的实力成长竟是一日千里,真正意义上的一日千里,并无任何夸张。 他以前想到这些事情,隐隐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如今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姜庆原来是个神仙! 此时的屋中,陷入了暂时的宁静。 姜庆的回春诀内力充斥在屋内的整个空间中,那些黑色的汁水被这股青色的气息慢慢抹掉,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再看姬靖,脸色苍白,已是昏死了过去。 但是她的身体再无一丝溃烂,白嫩的肌肤在污浊中若隐若现,如同焕然一新一般。 姜庆微微喘息了一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方才祛除绝心蛊,无异于发生了一场大战,而最后出现的那个阴影错点令姜庆方寸大乱。 幸运的是,姬靖手腕上的佛珠再次发挥了作用。此时佛珠金光收敛,再次陷入黯淡。 姜庆知道这佛珠应当是姬靖的母亲田王妃当年在姑墨国的镇国之宝。 既是镇国之宝,果然是有一定实力的。 姜庆看着这串佛珠,心里一阵艳羡,然后用手轻轻敲了敲姬靖的眉心。 “郡主,醒一醒。”姬靖轻声道。 只听得‘嘤咛’一声,姬靖晃动了一下头部,却还是没有醒来。她此刻已经耗尽了身体的全部力气,已是十分虚弱。 姜庆微微一笑,他原本还想让姬靖感受下自己全新的身体,此刻却打算让她好好休息。 他看向床铺,不管是被子还是床褥,都已经被污血所沾染,变得腥臭难闻。 他往外走去,想让山上的女子为她换一套被褥。 只是刚打开门,却见眼前跪了一大片人,都拜服在地上,虔诚地目光看着姜庆。 “姜大人真如神仙下凡,我等拜服!”李瑞华趴在地上,躬身说道。 “不是说了嘛,不要跪我!”姜庆摆了摆手。 只是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没有人从地上爬起来。 姜庆叹了口气,不再搭理他们,转头看向天上那正在绿光里面畅游的小龙,心想如果能像个办法让这条小龙当自己的宠物,那不是美呆了? 他心中突然有些理解当初那个封一凡为何甘冒丧命的风险,想要跟青龙一族建立契约了。 ........ 偏头关左路千户所。 袁凯跪在议事厅中,在他的前方,供奉着镇北王的生祠牌位。 镇北王虽然未死,但是他的功劳太大,因此北境许多人家都供奉着镇北王的生祠牌位。 人虽然未死,却享受着香火供奉。整个大夏皇朝也就只有镇北王一人了。这也是朝廷那些人忌惮镇北王的原因之一。 “愿我王此去皇都,顺遂平安。”袁凯轻声说着,语气听起来极为虔诚。 许罢心愿后,袁凯点燃了两根极粗的香,恭敬地插在香炉之中,又朝镇北王的生祠牌位摆了两摆。 他做完这些动作,从柜子中取出了一本黄褐色的册子揣在怀中,准备往黎峪山去,践行他对姜庆的诺言。 他之前跟姜庆说的是回去之后立刻便把功法典籍送过去,如此耽搁了三天,也不知道姜庆还如何责怪自己。 想到姜庆,袁凯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只是,当他走出两步,突然一顿,朝着房间一个角落说道:“何建忠?” 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接着,一个人影渐渐浮现,轻笑道:“袁大人,你的洞察力还是如此敏锐。有很多时候,我都看不透你,我始终觉得你不止七品的实力,狂放不羁的外表下,心机很是深沉呢。” 袁凯冷哼了一声,道:“何大人,你来便是说这些不着四六的屁话吗?” “袁大人的火气还是如此之大啊。”何建忠轻轻笑道:“别忘了,我是北军都督府的指挥佥事,按照官职来讲,可算你的半个上司哦。” “那又怎样?咱俩经历的历次战斗,你卖老子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袁凯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道:“你官大官小,老子对此毫不在乎,该骂你还是要骂你。” “本官当时是从全局考虑,说不上卖不卖你。战争,可不是兄弟义气,我并没有卖你,只是迫不得已而已。”何建忠沉声说道。 袁凯摆摆手,再次说道:“还是那句话,何大人,你来便是说这些不着四六的屁话吗?” 何建忠叹口气道:“并不是,我来是想告诉你,都督府已经任命我为新成立的西山营副总兵,算是你的顶头上司吧。” 袁凯听到这句话,顿时一愣,他自己的军职是西山营守备。而这何建忠竟然是副总兵,足足高了袁开三级。 两个人的官职只错了一品,但是军职却错了三级。 他久违地露出严肃的表情看着何建忠:“西山营是王上亲自组建的兵营。凭你,如何能当副总兵?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王上没回来,你们竟然敢私自任命参将以上的将领?” “收复清河北部千里沃土,是王上势在必行的事情,他老人家若一直在皇都,莫非这件事情便不推动了吗?”何建忠不以为然到。 袁凯听到这里,眼神中突然现出凛冽的神情,沉声道:“听你这意思,王上是有事耽搁在了皇都?” “我可没这么说。” “哼。”袁凯冷冷一笑:“若非你们得到信息,怎敢擅自决定参将以上将领的任命?我只问你一句话:王上在皇都到底何事?又为何迟迟不回?” “此事我亦不知。”何建忠摇摇头道:“我此刻来,只是想告知你这个任命,咱俩既为上下级,以后理应同心戮力,驱逐蛮族,收复清河。但是今天看你的态度,心胸似乎还是太过狭隘了。” 袁凯冷笑着,继续往门外走。 “慢着!”何建忠轻声喝道。 袁凯却并不理会,自顾自的往外走。 “本官乃西山营副总兵,你一个小小的守备,咱俩之间隔着三级,你竟敢不听上命吗?” “在你的任命从都督府下发之前,老子不会听你放屁的。”袁凯大咧咧说道。 却见何建忠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不愿和你闹得如此之僵。我听你手下的百户说,你最近在清理千户所左近的土匪?” “是又如何?已是颇有收获。”袁凯冷然道。 “我今天是来命令你,停止剿匪。西山营的组建是为了对付蛮族的,你这个千户所也是同样的目的。这些十三山的土匪,本官另有用处。”何建忠沉声道。 “何建忠,我杀土匪,是以千户所千户的身份行事。”袁凯转过身,阴冷的目光盯着何建忠道:“别说你西山营副总兵的任命还没到,就算到了,你西山营的将领,也管不到老子这个卫所来。偏头关左路千户所,是直接受北军都督府管辖,跟你的西山营副总兵没有关系。” “我警告你,千万不要以权压人。你刚才也说过,我的实力绝非七品。”袁开语气中露出凛然的杀意,他的身影也突然模糊了起来,呈半透明状态。 何建忠感受到袁凯的杀意,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刷’得一下变得苍白。他其实一直十分忌惮袁凯的实力,之前曾经在战场上设计让袁凯入死局,但是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由此足见袁凯的实力。 随即他感觉自己的表现有些丢脸,定了定神,大声喝道:“袁凯,本官好好说话你不听是吧?好,本官这就去走流程。虽然你的千户所不属西山营管辖,但是本官还兼着北军都督府指挥佥事的差使,照样能管得了你的千户所。” “随你的便。”袁凯冷哼一声,迈步走出屋子。 只听得何建忠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乌萨和丁律同的突然消失,只怕和你袁凯脱不了关系吧。” 袁凯转过头,无所谓地笑嘻嘻道:“我知道他俩是你的两条狗。只是,他俩和我袁凯毫无任何关系。你我熟归熟,可千万不要乱讲话哦。” 说着,袁凯头也不回的离开。 何建忠气得脸色通红,他转头看着袁凯刚刚上的两炷香。 上面镇北王的生祠牌位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镇北王...哼哼。”何建忠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一百七十七 隐匿术 黎峪山中,姜庆再次为姬靖做着善后治疗。 之前拔除绝心蛊时,姬靖耗费了太多的力气,现在绝心蛊虽然已被拔除,但是姬靖的身体已变得十分虚弱。 姜庆为了巩固姬靖的身体,往她的下丹田输送了海量的内力,只是这些内力并非姬靖本身的,因此需要时常稳固。 现在绝心蛊既除,姬靖的身体已经是大为好转,可以自行坐起活动,甚至每天还能散布一小会儿。 姜庆相信假以时日,姬靖一定可以成为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这点姜庆和姬靖都是深信不疑。 “等我痊愈了,就可以回王府了吧。” 病魔既除,姬靖的话也多了起来:“说起来,我父王应该已经回来了,母后薨去,这是要行国葬之礼,然后通告天下的大事。可惜父王不在府中,我也不在府中,只有母后孤身一人......” 姜庆微微一笑,这姑娘病稍微一好,便重新焕发了新的生机,估计也不再寻死了。 他再次确认了姬靖的身体没有新的绝心蛊生成后,终于放下心来。这些天来的治病,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而现在当快成功的时候,心中却又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你的病,大约是彻底好了。接下来只需要静养即可。”姜庆轻声说道。 “嗯。”姬靖轻轻答应了一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姜庆几乎使她获得了新生,轻轻一句谢谢似乎太过随意了,但是类似于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的煽情话又不太好说出口。 正在此时,屋外一个守卫来到窗边,轻声说道:“启禀姜大人,山门之外有一个名叫袁凯的人求见。” 姜庆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心中一喜,莫不是来给我送功法来的? “带他过来。”姜庆轻声说道。 不多时,只见袁凯在一个守卫的带领下从远处走来。 姜庆和姬靖一起出门相迎,袁凯远远见到能够独立行走的姬靖,吃了一惊。 他快步上前,单腿跪在地上,拱手道:“属下袁凯,参见六郡主殿下。” “袁大人免礼。”姬靖微笑着说道。 袁凯再次行礼,然后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对姜庆说道:“姜老弟,我真的是佩服你了,这都能让你救回来!” “袁大人,我现在可以回王府了吗?”姬靖问道。 姜庆直接道:“袁大人,答应我的东西呢?” 说着,他伸出手,眼睛直直地看着袁凯。 袁凯哈哈一笑道:“你等我先回答六郡主的问题。” 却见姬靖又笑道:“你既然答应了姜大哥的事情,还是先兑现吧。” 袁凯只好从怀里掏出一本典籍,放在姜庆的手上。 姜庆这才心满意足,他微微扫了一眼典籍的封面,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字:隐匿术。 袁凯对两人轻声说道:“六郡主现在看起来已经痊愈,实在是可喜可贺。只是现在却还不便回府。” “为何?父王还没有回来吗?”姬靖连忙问道:“就算他没有回来,此刻我已经痊愈,不是能够为姜大哥作证他其实是在救我吗?” 姬靖说完这些,再次问道:“莫非是李王妃从中作梗?”她说这话时,咬牙切齿,似乎对李王妃颇有恨意。 袁凯想到了今早遇见的何建忠,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道:“现在已经不是李王妃的问题了,我怀疑镇北城现在出现了一些变故。” “什么变故?”姜庆看到原本一直表现得淡然自若的袁凯此刻脸上露出认真严肃的表情,心中顿时也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却见袁凯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我亦不知,我只是有一些预感,所以我亲自去一趟镇北城验证一番。然后再回来告知你们。” “如此,请袁大人尽快回来吧。”姬靖嘱咐道。 袁凯再次对姬靖躬身,说道:“请六郡主耐心等待,属下一定尽快赶回。” 说完,袁凯又将姜庆叫道一边,对他轻声说道:“我就要回镇北城了,在次期间,请务必保护好六郡主。” “那是自然。”姜庆说道:“难道之前我没有保护好吗?你今天怎么变得如此啰嗦?莫非有了新的形势?” 袁凯并不答话,只问道:“乌萨和丁律同的尸体,确信不会被扒出来吧?” “这点你放心,他们已经和天地融为一体了。”姜庆说道。 “这就好。我走之后,你最好低调一点,现在的千户所,已不是我能控制得了了。我这次去镇北城,如果能等到王上回来,那么一切好说,你我都能官复原职,而且你有治疗六郡主之功,说不定能得到王上的重用。只是,如果有不好的消息,你也要多做准备。”袁凯一脸认真地嘱咐道。 “你是说.....”姜庆突然想到了什么。 “请恕我不便明言。”袁凯打断了他的话。 他心中其实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因此他并不愿意对姜庆多说。 接下来,袁凯针对隐匿术的功法对姜庆做了一些详细的解说。 这一通讲解,只花了小半个时辰。姜庆还特地问了一些学成之后的巧用,这些对姜庆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经验。 袁凯听着姜庆的问题,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我这功法,在暗影之力这一教派中,可算得上一种高深的功法,那些蛮族所学的跟我这个功法相比可是万万不及。你问的多是一些学成后的使用问题,看来你很有自信能学会这一门功法啊。” “你觉得我要没这个悟性,能保护好六郡主吗?”姜庆笑道。 袁凯也微微一笑,对姜庆再次拱手道:“我走之后,六郡主就托付给你了。如果你能保她平安,不止是镇北王,我袁凯也承感你的大恩德。” “你好像对这个六郡主十分上心。”姜庆看着袁凯,意味深长道。 “王上对我有救命之恩,又以国士待我,我不敢不对六郡主上心。”袁凯回答道。 “我明白了。”姜庆点头:“我拿袁老哥当兄弟,既然答应你保护她,便一定能做到。” 袁凯听到这话,心中大定,不再说什么,转身便即下山。 袁凯走后,姜庆便开始全力修习袁凯交给他的那本隐匿术。 对于他来说,镇北王和镇北城怎么样跟他倒没什么关系,实力的提升才是最重要的。 这本隐匿术填补了姜庆潜入和刺杀方面的空白,姜庆相信这本功法只要练得好,那几乎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就像那个袁凯一样,所有他参与的战斗,要打要留都有袁凯说的算。而袁凯的实力也能随着敌人的实力变化,遇强则强,遇弱也能变弱。 姜庆相信袁凯已经深得隐匿术的精髓,非常完美的隐藏了自己。就连姜庆都很难摸透他。 他十分重视这门典籍,直花了五天的时间用来入门,吃透之后,他打开了自己的武学升级面板: 【功德值:2655】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逍遥游:第二重(0/5500)】 内功: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青荆诀:第二重(0/6000)】 【石傀术:第一重(0/1000)】 【回春诀:第二重(0/15000)】 【御刀术:第一重(0/5000)】 【隐匿术:入门(0/2500)】 姜庆看到这个功德值消耗,心中一喜,这说明隐匿术是一门高端的功法,袁凯肯给自己这门功法,已经算是不藏私了。 幸运的是,这次的功德值,刚好够升级,不用再去凑了。 姜庆此时所在的木屋,是自己用青荆诀重新建起来的,外面还加了一层土墙防护。 此刻他将手一抬,小屋中立刻升腾起了一股淡青色的氤氲之气。 做好一切防护后,姜庆心中默念:“隐匿术,升级!” 再次回到幻境之中,姜庆早已是轻车熟路。 只是令他疑惑的是,从小木屋的场景转换之后,姜庆的眼前始终是一片黑暗。 莫非切换场景卡住了? 姜庆顿时觉得有些懵,他伸出手尝试在周围乱抓,眼前似乎是一个黑暗空间。 他尝试着往前走去,前方路很平,空间很大,只是一直看不到亮光。 不过现在姜庆也不甚害怕,这个地方说白了只是自己意识空间的幻境而已。 他随便往地下一坐,开始盘卧在地,默默用起功来。 渐渐的,他便发现了这黑暗之地不寻常之处。 这些黑暗,似乎在慢慢地侵蚀自己的身体。姜庆并不在意这些气息,由着它们进入。 他感觉到这股气息渐渐侵入自身的血脉,然后开始随着血脉四处游走。 这种感觉很奇异,冰凉,而又阴沉压抑。良久,姜庆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适应了周围的环境。 有了一些亮光出现,只是四周仍然灰蒙蒙的。姜庆低头看去,发现这股亮光来自自己的身体。 他能清晰地看见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周围的毛孔纤毫毕现,他甚至可以透过毛孔看到自己的血管和脉络。 在那脉络中,流淌着的是一股一股的内力,各种内力雄浑磅礴,却又泾渭分明。 而脉络之后,是骨架和内脏。 姜庆在通过一个诡异的时间,观察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此刻他的每一个部位,都在被黑气侵染,没侵染一分,那些部位便隐去一分。 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是被黑暗侵蚀了一般。 于此同时,身体每被隐没一部分,姜庆便会又一种独特的体会,他渐渐习惯了阴影,接触了阴影,又非常渴望和阴影融为一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庆散发出的光芒在渐渐消失,身体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状态,而且渐渐向黑暗发展。 最终,姜庆的身体终于全部融入黑暗,只剩下了一个眼睛,在黑暗中,只有瞳孔在散发光芒。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姜庆在慢慢感受着身体的新状态。 终于有一天,姜庆福至心灵,突然有所感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睁开的时候,入眼之处一片光亮,他再次回到了小屋之中。 于此同时,脑海中出现了一行信息: 【消耗功德值2500,剩余155】 【隐匿术:第一重0/5000】 姜庆的脑海中瞬间涌入了大量关于隐匿的信息。 他消化着这些信息,和之前袁凯教给自己的经验一一对照,顿时领会了很多。 消化完这些信息后,他右手捏了个口诀,身形立刻便模糊了起来,然后彻底隐匿在空气中。 ‘这种隐匿的速度,和袁凯还是有些差距啊。’姜庆心中暗暗想到。 不过对比乌萨和丁律同,姜庆自认为倒是不遑多让。 他轻轻推开房门,看上去就像是房门自动打开了一般,然后来到林场之中。 许多帮众在这里热火朝天地干着,气氛看起来十分火热。 姜庆身处其中,但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有一些人注意到地上被姜庆不小心踩到的草丛有明显的变化,微微皱起眉来。 但是姜庆立刻离开后,他们又觉得是风吹的,再次专心致志地干起活来。 姜庆默默地感受着他们的变化,心想自己隐匿之后,还有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有提升的空间。 想要做到向袁凯那样毫无任何痕迹和声息的隐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姜庆此刻有些佩服袁凯。有些事情,不单是要靠功力来做到,战斗经验依然非常重要。 姜庆看到许多木材被归拢到北边的木棚内,然后由其他人用木筏顺着河流流向祁河。 李瑞华现在在和老牛湾镇的官府默默的做生意,因此生意十分红火。 不仅如此,李瑞华还默默地控制着之前的土桥外寨,让这个码头继续为黎峪山的木材做中转站。 姜庆看到这些情况,默默点头,只要这批木材一卖出去,这些人便会得到实际的利益,而自己作为庇佑这些人的首领,功德值就会因为这些实际所得而再次得到增长。 一切都进行的井井有条,而周围的威胁却不断增大。 如今姜庆自认为回春诀已到第二重,隐匿术能保证自己无声无息的潜入,是时候再去增长自己的功德值和战斗经验了。 是时候,消灭十三山的土匪,还这片土地一片安宁了。 扫山,清扫每一个山头的土匪。姜庆为自己下了一个小目标。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的大侠养成系统更新,一百七十七隐匿术免费阅读。 一百七十八 投名状 时间已经是初夏时节,阳光火辣辣的,松翠山下一个名叫招远客栈的酒家,水帘之下,一个年轻的妇人的百无聊赖坐在躺椅上,正闭着眼养神。 她画着浓妆,脸上粉扑扑的,此刻汗水一打湿,妆都话了,胭脂混着汗水一缕一缕的,形成几行浅壑。 在妇人的身后,客栈的店小二呼扇着八仙扇,为妇人输送着清风。 “夫人,舒服些了吗?”店小二呼扇得脖子和额头上全是汗,依然殷勤的问掌柜的。 “再扇快一点。”那夫人嘟囔道:“这该死的鬼天气,还没到三伏天,就热成这个鬼样子。偏生这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耗在这里,真的是闷杀人了。” “没办法,最近那毛虫山来了一批杀才,毛虫山上的兄弟全都逃下山了,到处宣扬那批杀才的强大,将这十三山闹的鸡飞狗跳的,许多货商都不敢来了。”店小二有些无奈道。 “你说怪不怪,那毛虫山的赵氏无兄弟平日里劫掠商贾,无恶不作,他们被人弄死了,那些货商反而不敢经过了。” “夫人有所不知。那毛虫山上下来的山贼兄弟们,到处四散而逃,溃逃的路上,见人就抢杀。这些天已是杀了三波货商了。兴许还要闹腾一阵子。而且,好多其他山脉的山贼听说毛虫山覆灭了,吓得担惊受怕的,把货商都当做那伙杀才的细作,一并都杀了。嗨呀,总而言之,这些天乱得很,此时敢来的,要不便是那些杀才,要么便是信息闭塞的蠢驴。” “唉,世道越来越乱了,掌柜的也被叫上了松翠山,不定大当家要给他吩咐一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真的是愁死人了。”那妇人心下不耐,又嘟囔道。 说着,妇人翻了一个身,衣裳顿时便有些凌乱,露出了葱白的脖颈和微微耸起的一抹白嫩酥o。 店小二站在身后,看得眼都直了,连忙道:“夫人放心,若是掌柜的出门办事,小人一定能护夫人周全。” 那妇人听到这句话,琢磨出一些味儿来,眼睛向上翻起,瞥了店小二一眼,娇笑道:“就你?全身骨头加起来有几两重?哈哈,算了吧。” 店小二看到妇人妩媚勾人的桃花眼往自己身上一瞥,心里顿时便有些火热。又听到妇人轻视于己,正想说点什么证明一下。 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声响。 店小二和妇人一起朝远处看去,只见一个汉子身上穿着麻裤,上身是无袖的布衫,混着汗水贴在身上。脚上穿着已经磨了线的麻鞋。他的身上被骄阳晒得黑红黑红的,一看便是粗鄙的山汉。 他手里推着一辆独轮车,在土路上‘吱呀吱呀’地走着,那独轮车上放着好几麻袋的东西,看起来甚是沉重。 这种人,看起来也没什么油水。那店小二和妇人只看了一眼,便再也不看,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这汉子正是姜庆,他有心对付松翠山,但是却一无所知,索性伪装了一下便来山上打探情况。此时看到这个客栈,立刻便明白了这应当是松翠山的探子店。 两人虽然不理会这汉子,姜庆却兀自往客栈走过来,口中喊道:“小二,劳烦给讨碗水喝。” 那小二看都不看他一眼,懒洋洋说道:“咱们开门做生意,迎的是八方客,却不布施。想喝水,却去前面的林子里喝,那里有条溪流。” 姜庆微微一笑,从麻袋里掏出一把红枣道:“小人路途不熟,哪里敢深入林子找溪流?有这一把红枣,劳烦两位,胡乱换一碗水喝,有酒更好。” 那妇人看到汉子手里的红枣又大又饱满,看起来颇为诱人,她轻咳一声道:“兀那汉子,你这枣倒还使得。” 接着,她抬起头,吩咐小二道:“去,给他弄点酒水来。” “是,是。”那小二立刻进屋准备去了。 姜庆憨厚一笑,将红枣恭敬地放在妇人面前的小桌上。 那妇人看这汉子年纪甚轻,虽然黝黑,倒也眉清目秀,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土匪窝的女人,稍微有点地位的,行事都大胆,而且善于卖弄风情,这是她们活在土匪窝里面的依仗。 眼见这妇人风骚地向汉子抛了两个媚眼,却见这汉子毫无反应,只憨厚地笑着。 ‘原来是个不晓事的蠢材。’妇人暗暗想到。 那小二从屋里拿出一大坛水,又有一壶酒,摆在台阶之上。 姜庆道声多谢,自坐在台阶上就着红枣胡乱吃了起来。 小二却单独给妇人弄了一碗酸梅汤,妇人一边喝着酸梅汤,一边吃着红枣,甚是舒服。 “兀那汉子,你这一车红枣,却是往哪里贩卖?”店小二高声问道。 现在是十三山的敏感时期,杜冲和混元道人两大高手双双毙命在毛虫山,造成的冲击比赵氏五兄弟之死更加大。 松翠山的当家人吩咐了,过往的路人,包括行商和独行汉子,都要问个明白。 却见姜庆喝了一大口酒,长叹一声,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接着说道:“小人是桃源村的,听说偏头关左路新立了一个千户所,正好家里有点蜜枣,想要过去卖与官家,赚点盘缠。”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小二说道。 “这事儿村里的人都知道,那千户所的官军前几日还从我们村里过呢,乌央乌央的好多人,蛮可以吃得下这些蜜枣。” “你就不怕路上遇到土匪吗?” “不怕!”那汉子摇摇头:“如今村里早已没了活路,蛮族那是一个月来一次,每一次大家都往鬼门关走一遭。此次碰不到土匪倒还罢了,要是碰到了,说不得,便要央他们入伙,只恐他们还不收哩。要是不收的话,我就去官军那里做牛做马,强似在村里担惊受怕。” “你倒想得开。”那妇人笑道:“土匪和官家你是一个也不挑。” “挑啥,谁给我吃的,我便跟谁一道。”姜庆说道。 那妇人上下打量着这个汉子,只觉得他剑眉薄唇,倒有一股子英气,忍不住说道:“要是咱这客栈给你吃的,你敢留下不?” “那有啥不敢,只是把店开在这土匪窝中,你们尚且自顾不暇吧。”姜庆问道。 店小二哈哈一笑道:“你这糙汉子,好生不晓事,哪有把店开在这个地方的良人?好教你得知,咱这店,是咱松翠山土匪的前哨站,你现在,便是在这土匪窝中。” “啊?”姜庆佯装吓了一跳,一下子便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手足无措的神情。 “怎么,方才大话说的兴起,现在却又吓到了?”那妇人调笑道。 姜庆站在当前,朝妇人深深作揖道:“小人阿凯,还望夫人收容则个。” “收不收你,我说了可不算。”妇人轻笑道:“你这蜜枣倒还使得,你把它送到山上,山上的首领们一定会很高兴。” 说着,妇人从怀里取出一个令牌递到汉子的手上道:“从此地以北,有条小路上山,行十五里,转右又有一条大路,一直往上,便能走到松翠山的山门。你要是敢闯进去,之后便看你的造化。” “好。小人这就去。”姜庆将手中的水一饮而尽,然后从独轮车上取出一袋放在妇人眼前,说道:“这是孝敬夫人的。” “倒也机灵,你要是能入了山寨,我就让掌柜的保举你下来做这客栈的小二。在山下打探消息做探子,可比在山上快活多了。”妇人娇笑道。 “多谢夫人抬举。”姜庆微微躬身,接着推起独轮车,按照女人的吩咐往山上走去。 姜庆走后,店小二照例继续帮妇人扇扇子,扇了一会儿,店小二突然想到:“夫人,从那阿凯来的方向,会经过一个山涧,那里都是断断续续的石涧,他是怎么把独轮车推上来的?莫非身负神功?” 妇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看他那憨傻的样子,又十分年轻,就算有练武,估计也不会高明。说不定有别的路子呗,等他下山来,问下他。” “说的也是。”店小二点点头,不再说话。 姜庆推着独轮车在林间小路上慢慢行走。他之所以装作贩枣的行脚商,为的便是问出上松翠山的路来。 说起来,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不发达了,很多地方连个地图都没有,导航什么的更是痴人说梦。 姜庆又不可能靠威胁将路问出来,这样会打草惊蛇。毕竟松翠山不同于毛虫山,里面的高手多如牛毛。 像之前那个龙冲那种实力的人,他可以吊打赵氏五兄弟,但是在松翠山却也并不算拔尖。 因此以弱者的姿态潜入算是最佳的选择。这样做的优点在于来去无影,不着痕迹。缺点在于耗费的时间会比较长,不够爽快。 不过姜庆并不在意,只要见势不对,他随时可以走掉。 小路虽然有些陡峭,但是姜庆视手上的独轮车为无物,尽可以随意往上走。 松翠山无愧于松翠之名,山上到处都是松树,看起来郁郁葱葱的,还有大片大片的竹林,甚有意境。 只是,偌大一个山林,里面资源如此丰富,姜庆却没有见到过一个打猎的,整个山谷空荡荡的,甚是寂静。 姜庆心中暗暗叹息,土匪一占山林,什么资源都会据为己有,附近的村民连上山的资格都没有。 古人常常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果山和水都没得吃,便只能靠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勉强过活。 这其中还要受到官府的盘剥,时不时土匪还要下山来骚扰一番,要一些谷物收成,否则,山里的土匪吃什么? 村民们被迫同时养活着山匪和衙门,但是却还要不停地被山匪和衙门欺负。 而松翠山这个地界的山民更加悲惨,因为他们不仅要面对山匪和衙门,还要面对蛮族。 此刻姜庆看着满山的美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心中却有些唏嘘。 很快,姜庆便推着独轮车来到了松翠山的山门之前。 此时正是晌午,哨塔上的人早早便看到了姜庆,见他孤身一人,还推着一辆独轮车,立刻高声喝问道:“兀那汉子,你是何人?” 姜庆推着车走进,抬起头对着哨塔上的人喊道:“小人名叫阿凯,是左近桃园寨的山民,今奉山下招远客栈的娘子之命,特来山上给诸位好汉送一些蜜枣。” “哦...”那哨塔上的人看着姜庆推着的独轮车上果然装了好多麻袋。 “你不怕我们吗?”一个守卫高声叫道。 “不怕,小人正是来投奔山寨的。”姜庆说道。 “可有推荐人?” 姜庆从怀里掏出那妇人给的令牌,高声叫道;“有招远客栈娘子推荐,千万请收纳。” “你等着。”一个守卫高声说道。 接着,‘吱呀’一声,山门的侧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劲装汉子,上下打量着姜庆,说道:“人倒是高大,也颇为见状,还算是条汉子。” 姜庆躬身笑道:“小人身体粗壮,惯会使苦力的。” 那汉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点点头道:“俺们松翠山一向有规定,凡是来入伙的,都要先纳投名状。你现在便下山去纳投名状吧。” 姜庆听到这话,顿时一阵迷茫,他不知道原来入伙还要纳投名状的。 他本来的计划是,入伙之后,开始在松翠山展开暗杀,一天杀一个首领,直到把整个松翠山的首领全部杀光。 没想到这一上来便遇到了难题,这会儿让他去哪纳投名状呢?总不可能真的去杀一个人上来吧。 “我有招远客栈娘子的推荐,可否免了这个,小人只有杀人的心,却从来没有杀过人。”姜庆试图以言语推卸掉。 却见那汉子摇了摇头,轻蔑一笑道:“山下那个招远客栈,也只是打探消息的探子,又有什么面子了?你要是不想纳投名状,就夹着尾巴滚下山罢了,看在你送蜜枣来的份上,不杀你便是了。” 姜庆无奈,只得答应,将独轮车放下,走下山来。 他心中思索着,应该去找哪个倒霉蛋开刀。 想了半天,心中突然灵光一闪,这里离蛮族如此之近,杀几个蛮族,不就可以了吗? 姜庆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来了兴致,看来,是时候和蛮族提前交手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的大侠养成系统更新,一百七十八投名状免费阅读。 一百七十九 衙役 从松翠山再往北走,便靠近清河县境内。 清河县地域广阔,是北方边境最大的一个县。这个县土壤肥沃,资源丰饶。原本也是大夏皇朝的一部分,但是自十几年前的清河之战,蛮族硬是把大夏朝的边境线往南推了几百里。 现在蛮族的赤松部留在清河县内,对整个北境虎视眈眈。北军都督府一直和蛮族在东北线僵持作战,尚且顾不到清河县和老牛湾镇的交界处。 这里有几个千户所在十几年前的清河之战废掉后,就一直没有再建立。 正因为如此,才导致边境混乱,土匪滋生,没有军队的有力保障,官府也很难有所作为。 而这一切后果,全都让普通老百姓承担了。 老牛湾镇的百姓受到土匪和县衙的双重压迫,尚且有一息尚存,清河县的百姓则完全沦为了蛮族的奴隶。 经常有清河县的流民成功从蛮族手中脱逃,逃回老牛湾镇,大部分沦为没有土地的佃户。剩下的一小部分或者上山当了土匪,或者成为了帮派的打手。 姜庆时常想着,如果能够有机会将清河县的百姓解救出来,那么所能造成的功德,或许要比杀那些土匪要多得多。 毕竟,那可是成千上万的百姓。 这也是他接受镇北府的官职的原因之一。 只是这个计划得是姜庆武功达到一定境界之后才能施行,最起码得是六品才行。 不过此时姜庆被迫要提前与蛮族起冲突,心中倒没有如何慌乱,他现在的品级虽然还是七品,但是内力之深厚,与六品不遑多让。 既然要去找蛮族,姜庆决定偷偷越过边境线,去往清河县的村庄。 那里的人此时正在水深火热中,随便找一个村子,闭着眼随便随手杀一个蛮族,就能完成任务,而且也不会有心理上的不安。 能在边境活动的蛮族,没有一个是不沾满大夏子民的鲜血的。 以往潜入边境可能会比较困难,但是现在姜庆身负隐匿术神功,来去自如,一切都变得非常容易。 他从松翠山一直往北走,很快便走到了一个名叫桃源村的村子。 之前姜庆便是冒充这个村的村民上的松翠山。这个村子常年饱受蛮族和土匪的欺凌,过得十分憋屈。 年初的时候,封一凡还未被姜庆杀掉,黎峪山的土匪们在这个村子劫掠了许多的人口,姜庆记得之前在黎峪山还救过一个婴儿,便是这个村子的。 后来那个婴儿被母亲带到双庙村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姜庆此刻对这个村子还残留的村民有些同情和佩服。 这些人在这个环境中,也不愿逃往他方,只在此处苦苦支撑,乞求上天能带给他们新的眷顾。 姜庆其实能了解他们的想法,土地是一个农户最重要的资源。他们如果离开家乡,逃往别的地方,就只能沦为佃户或者奴婢,几乎无法再抬起头来。 而且,不是所有人离开了家乡,都能有机会讨个活路,大部分也都会死在路上。或者死于天灾,或者死于人祸。 因此就算这个地方一直有蛮族和土匪光顾,他们也只能苦苦忍耐,毕竟蛮族和土匪也懂得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不可能将他们给杀光,总要留一些人来继续为他们创造食物。 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这些人很难。 行了一段时间,姜庆便踏上了桃源村的土地。 他从路上往村口望去,映入眼帘中的,全是破败,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有些土墙都坍塌了一般,一看便是已经家破人亡,房子已经完全破损了。 姜庆不禁心中疑惑,这个村子莫非已经被屠戮光了? 他只是路过这里,目的并不是这个村子,不过好奇心下,他还是想进村子看下。 只见他右手微微抬起,捏了一个法诀,顿时,身形便隐入了空气之中。 这段时间中,他已稍微完善了隐匿术的一些具体细节,脚下的脚印已经变得很淡,在土路上面行走几乎看不出来。 只有在软烂的泥地中才会留下比较明显的痕迹。因此这个功法再下雨的时候会很难使用。 姜庆在隐匿状态下,从村口进入,往村里走去。 走了一会儿,姜庆尚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是有些房子虽然看起来破败,仍然有一些生活的气息。 有些屋子门口的对联明显是今年新贴的,透露着对新生活的渴望,有些人家的院子里还放着盛满水的大水缸。 姜庆溜进院子观察了下,除了水缸是满的,米缸什么的基本都是空的,只厨房的铁锅之中,藏了一碗清米粥。 姜庆看得微微摇头,这个世界物产其实十分丰富,这个村子能穷成这个样子,也算是一绝了。 他正在厨房溜达间,只听到院子另一侧的正屋里,传来了微弱的哼曲之声,似乎有人在轻声哼着歌曲。 姜庆走到只糊着一层薄膜的窗边,朝破烂的窗口望去,只见一个极为瘦弱的女人靠在床边,她的怀里用一块补着补丁的棉布包着一个瘦弱的婴儿。 那个婴儿看起来不足一岁,但是已经饿得瘦骨嶙峋,毫无一点初生婴儿的灵气。 那个女人面瘦肌黄,但是看着自家的婴儿,脸上露出慈爱的神色,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童谣,正在哄婴儿入睡。 姜庆看得微微有些心酸,他身手入怀,将身上的白面干饼全部掏出来,又掏出了一些银两,随手撕下一片衣角,将这些都行全部裹在一起。然后他隔着窗户,轻轻一扔,扔到了女人的脚边。 那女人突然感觉有个东西从门外扔进来,吓了一跳,连忙将脚往后缩,同时往窗外看去。 不过她看不到任何东西。 她带着一些疑虑,将婴儿放在身边,然后过去捡姜庆刚刚扔出的那个布包。 当她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脸上顿时露出狂喜的神情,同时激动得飙出泪来,俯身狂亲了几口身边的婴儿。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收起布包,跑出门外,来到院子里。 不过她仍然看不到姜庆,她疑惑了一下,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空气不停地磕头,嘴中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姜庆在她走到院子之时,便悄然离开了,脑海中加了一些功德值,但是他并不太在意。 这些功德值肯定没有杀土匪来得多,但是姜庆做完这些事的时候,心中要比杀土匪要舒心得多。 继续往村里走去,姜庆便不再进别人家的院子了。一来他已经没有了干粮,无法布施;二来,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他心中不忍,索性便不再去看了。 走到另外一个村口的时候,姜庆终于听到了一些嘈杂的人声。 看来这个村子还是有一些人存活的,只是因为某个原因,这些人都集中在了这个村口,所以姜庆之前没有见到。 他心中好奇,往这个村口走去,只见好多穿着破衣烂衫的村民围作一团,他们的对面站着好多个差役。 为首的一个差役穿着一身班头的服装,姜庆认得原本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小差役,如今应当是被县衙提拔为了班头。 姜庆记得这个人好像是叫孔大北。 和在自己手下时的卑躬屈膝不同,此时的孔大北看上去颇为神气,对着下面的人群发脾气道:“一群刁民,让你们每户上交区区两斗粟米,为什么那么难!” “大人容禀,小人们前不久刚刚被黎峪山的土匪劫掠一番,连村里的人都被掳掠了不少,粮食更是被抢了不计其数。实在没有办法拿出那么多粟米来。”一个人年老的村民颤声解释道。 “放屁!”那孔大北顿时大喝道:“黎峪山的土匪早已被我老牛湾镇的县衙给灭了,杜大人因此功才升为道台大人。你们这群刁民在这里说什么被黎峪山的土匪抢了,果然是刁钻惫懒,谎话连篇,在这里公然抗税。” “黎峪山被灭之前,确实来我村子掳掠了一波,不敢对大人说谎。”那老者连忙解释道。 “就算你们被掳掠了,那我们县衙流血流汗,除了黎峪山,帮你们报仇雪恨,你们难道不应该表示表示吗?”孔大北又说道。 “小人们实是拿不出来,有心无力,还请大人明察。”老者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是啊,是啊,委实是拿不出来。”一个村民说道。 “现今早已是揭不开锅了,恳请大人高抬贵手。”另一个村民又说道。 只见那个孔大北脸色一怒,高声叫道:“众小民听了,本班头再强调一遍,代知县宋全宋大人现在要为杜道台筹措军饷,就是为了打土匪,让你们不再受土匪的欺凌,如若不交者,不等土匪来找你们,我们县衙就得把你们收拾了。”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那老者立刻跪了下来,对着孔大北一直磕头。 姜庆身处隐匿状态,站在不远处,他听到孔大北这些话,心中顿时有些惊奇。 原来宋全当上代知县了。 也对,杜如梅升任兵备道,知县的位置便空了出来。让给宋全,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老牛湾镇的衙门,在自己走后,何时去惹过十三山的那些土匪了? 他们也并没有这个实力。 却见杜如梅大吼道:“还想要命的,就乖乖把粟米交出来,不止你们县,老牛湾镇的各个县,都要交这个粟米,如若不然,你们所有的男人,都要去服徭役。” 他说完这些,又喊道:“非是老爷为难你们,只是北军都督府今年要有所动作,军情如火,这些到时候都要充作军饷。一旦赶跑了蛮族和土匪,对你们不也是很好吗?这可是利在千秋的军国大事,你们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都听懂了吗?” 下面的众村民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有些村民甚至觉得这班头说的有理,只要能把土匪和蛮族赶跑,自己不是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吗? 只是交了这些粟米,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 孔大北见到下面的人依旧无动于衷,顿时变得有些愠怒,吩咐手下过来,然后低声道:“把方才那个讲话的老头吊起来,逼这些村民交粮。” 那个手下低声道:“班头,若是激起了民愤,如何是好?” “不会的,他们会乖乖交的。”孔大北笑道:“都是一群老实巴交的愚民罢了,只要他们还有口饭吃,便不敢随便乱来。” “班头高见。”那个手下点点头,立刻招呼人,去绑那个老头。 “你们干什么?”那个老头磕头磕得满脸都是灰尘,看到两个人来架自己,顿时有些慌乱。 他身边的村民也连忙护住老者。 只见那些衙役粗暴地扯开了村民的胳膊,架住老者便把他推到了一棵树前。 几个衙役拿出绳索,熟练地便把那老者绑在了树上。 “你们听了,若是不交钱,你们这位老族长,便要受点苦了。要是再不交,打死勿论。”孔大北高声叫道。 “千万别,我们交!”众村民立刻高声叫道。 他们脸上都露出不忍之色,以往蛮族和土匪来的时候,全靠他们这位老族长从中斡旋,东西筹措。 而且,老族长会看天时,会侍弄地里庄稼,全村的收成都离不开老族长,不可能让老族长就这么死去的。 村民们跪在地下,不停地向孔大北磕头,人群中发出哭泣声。他们的周围都是一些持刀的衙役,喝令他们跪在地上,不要乱动。 老者看到众人妥协,脸上流出两行浊泪。 每家每户两斗粟米,如果都交了,那么接下来村里便被掏干了。万万没想到,最后压死村民的,不是那些土匪,竟然是官府。 只是,这有什么办法呢? 老者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有些被抓去黎峪山的那些村民传来口信,说是他们在双庙村落了脚。让他们也都过去。 当时老者心中迟疑,并未立即做决定。难道真的要背井离乡,去那百里之遥的双庙村去做佃户? 老者不想走,他世代生活于此,不想客死他乡。他想要一死了之,反正也已活不下去。 想到这里,老者将头猛得向后撞去,后脑勺脆弱,他想要撞树而死。 只是,他还没有撞到树,突然感觉到后脑勺被一个松软的东西给抵住了。 他扭头看去,只见一棵藤蔓抵在自己的脑后,上面还结了一朵小花。看上去鲜艳欲滴,又漂亮又美好。 方才自己觉得松软的,正是那些花朵。 他正纳闷儿树上怎么突然长出一棵藤蔓,就听见一声惨叫。 老者立刻扭头望去,只见孔大北好好地站在那里,突然凭空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划了一刀,一时间鲜血乱喷。 下一刻,孔大北的头颅竟突然间离体而飞,落在了不远处的泥坑中。 一时间,孔大北脖子处的鲜血顿时往高处狂喷,然后又纷纷落下,就像下了一场血雨。 场上的众人顿时都骚乱了起来,那些衙役持刀左右看着,大家都非常迷茫,明明孔大北的周围并无一人,他的头是怎么突然离体而飞的? 却见姜庆身处隐匿状态,将染了血的柳叶弯刀用衣袖擦了擦,然后站在暗处高声叫道:“天哪,土匪来啦,土匪把班头给杀掉啦。” 说着,他又随手用飞刀戳中了一个方才绑那老者的衙役的心脏。 那衙役胸口‘噗嗤’冒血,倒在地上。 那些衙役听到有人喊土匪来了,心中都是悚然一惊,此刻见到又一个同伴倒地,却连敌人在哪里都看不到。 衙役们均发一声喊,作鸟兽散,顿时都逃得干干净净。 ( 一百八十 阴差阳错 人群已经散光,留下的村民也都十分迷茫,不过姜庆始终没有现身。 村民们心中也是十分惧怕蛮族,看到衙役们跑了,有些村民早已是跟着跑了。 那老者死里逃生,楞在当地,被众人簇拥着也一发地跑了。村中以西的山上有几个隐蔽的地方,以往蛮族来的时候,大部分的人会往山上躲。 姜庆躲在阴影中,静静地看着众人四散而逃,并不阻拦。 此时地上有两具尸体,一具是孔大北的,一具是一个普通差役的。 姜庆不管拿哪一个头颅,都可以去松翠山交差了,似乎不用再去蛮族的境地了。 他想了一下,选择了那个普通差役的头颅,毕竟要低调一些,这个孔大北看起来到底有些强壮,而且是个班头,杀他有些不符合姜庆之前设立的山民人设。 他将那差役的头割下,包好,然后打包往回走去。 他其实不想杀这两个人,但是眼见村民们受难,姜庆也是有些忍不住。 他不禁在心中想起昔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那个知县幕僚,现今的代知县宋全来。 说句实在话,姜庆知道这宋全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因为自己杀土匪能得到功劳,所以这宋全才会一直跟随自己。 但是他没想到这宋全竟如此没有下限。黎峪山破时,也往官府拉了不少的金银和器物。可以说现在老牛湾镇绝对不缺粮食。 但是宋全上任后,还是第一时间去搜刮百姓的财产。 这姜庆就有点忍不了了。 他此次出手,并没有现身,毕竟他还不想让镇北府发现自己的存在。 跟官府打交道了这么长时间,姜庆终于渐渐发觉,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说起来,做山贼竟是姜庆最喜欢的一条路子。 毕竟当了山贼之后,想杀谁,就杀谁,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是最快活的职业。 其实细细想来,当山贼也不是最理想的,最理想的,还是游侠。江湖任侠,平日里舞刀弄枪,喝酒吃肉,全然不想其他,遇到不平事,再出来搞定,然后深藏功与名。 姜庆现在其实已经能够做到这种状态了,只是现在要了却这场大功德才行。 他将差役的头颅背在身上,重新回到松翠山,只是,还未到得山门前,突然姜庆感觉到前方传来了一些声响。 “血腥味好重啊。”远处树林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姜庆一直在用隐匿术行走,那个男人并未第一时间发现姜庆,但是他已拦到了路中间,用鼻子努力地嗅来嗅去。 姜庆刚想要绕过他,突然听到身后风声呼啸。 他猛地转过头去,只见一柄巨大的长剑朝自己猛然飞来。 姜庆脚下逍遥游立刻一个转圜,躲在一旁,只见那个长剑转了一个弯,飞入了树林之中。 “发现了!” 与此同时,拦在路边的那个男人骤然而动,朝姜庆猛攻过来。 轰然一声,姜庆的身前起了一个土墙,那男人一拳捶破土墙,再次追上,姜庆此时却已躲闪在一旁。 但是姜庆此刻的身形已经被发觉,只见一人一剑站在姜庆一前一后的位置,对姜庆采取包夹之势。 “何人闯我山门?”那个男人问道。 “在下是来纳投名状的。”姜庆保持着隐匿状态说道,与此同时,他把方才割下来的头颅扔在了地上。 那头颅立刻显现出来,血污的头颅上沾满了尘土。 “投名状?”那个男人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非是兄弟不相信你,可否露脸一看?”男人对姜庆沉声说道。 姜庆尚未回答,突然林子里传来一个声音:“放他妈的屁,五哥,你别信他的话,他现在用的阴影之力我晓得,是镇北府的勾当。” 说着,在姜庆前方悬着的那把长剑再次激射而出,朝姜庆猛然攻去。 姜庆此刻早已全神戒备,看到长剑飞来,立刻祭出柳叶弯刀。 一刀一剑在半空中相撞,发出‘铮’得一声,毕竟是姜庆深厚,更胜一筹,将长剑打飞。 姜庆这才发现这柄长剑并不是现身这人控制的,另有林中一人也善使金行之术。 站在身后的男人顿时哈哈一笑道:“我说哪里来的歹人,原来是镇北府的狗腿子。” “兀那狗腿子,老子十三山和你们镇北府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来犯我疆界?”男人立刻喝问道。 “或许毛虫山赵氏兄弟和我那龙冲兄弟都是被他们镇北府杀掉的。”树林中的人说道。 “我就说,前些日子偏头关左路那个千户所莫名重新设立起来,果然是对付我们十三山的土匪的。”站在姜庆身后那个男人顿时恍然大悟道。 两个人结合姜庆这个隐匿术和御刀术这两门功法,顿时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脸上也露出盛怒的表情。 这些年来,镇北府一直没腾出手来招惹十三山的土匪,也只是发布了悬赏令而已。而十三山的土匪也从来不曾招惹镇北府。 现在两个人心中却十分愤恨,这种平衡终于被镇北府率先打破了。 眼前这个人,先是杀掉了赵氏五兄弟,然后又杀掉了龙冲和混元道长等人,实在是殊为可恶。 只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人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两个人顿时变得郑重起来。 “这位军爷,我们十三山并未招惹你们镇北府,为何对我们突下杀招?是你们镇北王下得令吗?”站在姜庆身后的男人沉声问道。 姜庆一愣,他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自动把仇恨全部对准了镇北王府。不过想想也很有道理,御刀术是从乌萨的怀中取出的,隐匿术是袁凯交给自己的。这两种功法,都是传自镇北城。 无怪这两人把自己认作了镇北城之人。 现在自己莫名其妙被松翠山的人盯上了,以普通身份潜入松翠山的计划就此搁浅。何不如把锅甩给镇北府? 他想到这里,立刻说道:“王上有令,十三山在北境为祸不小,实乃毒瘤,现在也该到了铲除的时候了。届时我大军到处,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这句场面话,姜庆立刻向北面的树林急奔,他此刻隐匿术加上逍遥游,速度快的飞起,而且难以捉摸。 两个人正在和姜庆对话,根本想不到这人竟然说跑就跑,毫不拖泥带水。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姜庆早已消失入树林不见。 那个御剑之人从树林之中走出,和方才那个男子面面相视。 “镇北府看来已经盯上我们了,下个覆灭的,说不定是我们松翠山。”御剑之人说道。 “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另外一个男人恨恨道:“趁他们千户所刚刚建起,不若倾咱们松翠山之力,杀过去,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再说。”另外一个男人也说道。 “甚合我意,事不宜迟,咱们这就上山去和大当家说罢。” “好。” 那御剑之人收起长剑,和男人一起结伴而行,往松翠山上急奔而去。 两个人急奔时,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姜庆早已折返过来,在暗处默默听着两个人的谈话。 ...... 姜庆将祸水引向千户所后,马不停蹄,开始往松翠山以西的高冠山急奔而去。 他要趁着松翠山对付千户所之时,迅速覆灭掉一个山头。 十三山的土匪实在是太多了,能灭一个是一个,有此机会要好好利用。 他很快来到了高冠山,这次他仍是一身庄稼汉打扮,也不乔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往山上闯去。 很快,姜庆便遇到了一队巡哨。 “哪里来的野汉子,擅闯我高冠山,岂不是作死?” 说着,那土匪提着长刀,便要往姜庆的身上戳去。 姜庆立刻高声叫道:“先别急,俺特来报信。” “报什么信?”那个土匪打量着姜庆,恶狠狠道。 “俺是松翠山下招远客栈打探消息的小二,今奉俺们掌柜之命,特来山上向首领们报信!”姜庆连忙说道。 “招远客栈?”那个土匪斜着眼,微微思索着:“松翠山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客栈。只是,没有暗号,我如何信你?” “小人本是左近的山民,因活不下去了,这几天刚入的松翠山。”姜庆立刻解释道:“只因此事重大,俺们当家的已经派了许多人出去给其他山头报信。因为人口不够,特地让小人来的高冠山。” 姜庆说完这些,见那土匪兀自一副疑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立刻说道:“大哥,我就一人,什么都未携带,何必多疑?” 他拍了拍身上,确实空无一物,飞刀已提前被他藏了起来。 那土匪见姜庆看起来甚是年轻,又确实没带武器,防备的神色渐渐收起,反正就他一个人,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那就带你小子去见我们当家的,记住,你要敢耍诈,老子活剥了你。”那土匪对姜庆恶狠狠威胁道。 “不敢,不敢。请这位小哥告诉贵山当家的,一定要把所有的首领都集中在一起,毛虫山灭门之祸就在眼前,消息传到之后,首领们要速速决断才是。”姜庆一边跟着走,一边说道。 听姜庆如此说,那土匪也开始重视起来,什么消息得让山上的首领都聚在一起听? 联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那土匪立刻让几个人去通知山上的各个首领,自己则带着姜庆前往山上的议事厅。 很快,姜庆被带到议事厅等待。姜庆只见这议事厅的上首摆了四把交椅,看到这山上的首领,也只四个人。 不多时的时间,一些喽啰进入厅内,按照各自的位置站好。 然后只见三个首领也来到了议事厅,坐在上首,其中一个花白的胡子,看起来年纪已大。 只中间的座椅空着,姜庆知道这是混元道长的座位。他是高冠山的大当家,已经是被袁凯杀掉了。 大当家的实力姜庆早已见识过,那么这三个人便不足为惧。 只见那个花白胡子高声叫道:“堂下汉子,你说你是松翠山来的使者?把我们召集起来,有何见教?” “实不相瞒,是为了贵山门大当家混元道长惨死毛虫山一事而来。”姜庆朗声说道。 三个首领面面相视,心想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情。 只是这件事情如此重大,松翠山竟然派了个无名小卒前来报信? 那花白胡子感觉自己受到了松翠山的侮辱,心中顿时有气,一双凛冽的目光看向姜庆,问道:“你有何话说?” “已是找到了凶手,只是想等贵山大小首领都来了再交待。”姜庆说道。 花白胡子冷哼了一声,凛然道:“你竟不知我们高冠山有几个首领吗?我们三个已经到齐,你有何话讲,趁早说出来。” “真的都到齐了吗?”姜庆再次问道。 花白胡子听到姜庆问话竟如此不恭,立刻大怒,站起身来。 姜庆等的便是这三人发怒分心的时刻,他将手一招,窗外顿时飞入一个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三个首领飞来。 那花白胡子悚然一惊,将身一扭,立刻想要躲闪。然而刚刚使力,突然发现脚下竟有一条藤蔓缠住了双腿。 只这一耽误的时间,却见那柄飞刀‘嗖’得一声,刺进了花白胡子的胸口,然后再从胸口飞出,穿越了另外一个首领的胸口。 这一下兔起鹘落,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剩下一个首领发一声喊,将手一提,他的手上立刻聚集了一团巨大的砂砾,朝姜庆猛然攻来。 姜庆微微一笑,完全无视这一招攻击,竟转身离开了。 只见那砂砾做成的拳头还没分到姜庆的身旁,那柄飞刀已是穿过了那首领的后心。 那首领惨叫一声,立刻跌倒,手中原本聚集起来的砂砾顿时散落一地。 一众俱在议事厅的喽啰们看到自家的三个首领全部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是惊呆了。 他们再看向姜庆时,只见姜庆早已消失在门外,就此不见。 姜庆飞速下山,在溪边擦了擦染了血的飞刀,然后揣进怀中。 他审视着脑海中1800点的进账,往黎峪山赶去。 这次出门,原本是想剿灭松翠山,但是却莫名其妙的灭了高冠山。也算是不虚此行吧。 不过这一次也让他见识到了松翠山的强大。之前在山上袭击自己的那两个汉子,绝非易于之辈。 ‘再次遇到,要先发制人了。’姜庆暗暗想到。 一百八十一 回马枪 在回黎峪山的途中,姜庆在默默思索着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情况。 松翠山实力强大,他们是否真的有胆子去找那千户所算账呢? 如果真的去了,那岂不是可以再上松翠山? 姜庆想到这里,越想越兴奋,松翠山如果真的出动精锐去突击千户所,那么此刻自己杀向松翠山,绝对可以有所斩获。 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想到这里,不再浪费时间,立刻转向去松翠山。 之前去松脆山的时候,因为身上带着投名状用的衙役首级,腥气太重,被戳穿了,此刻他早已把头颅丢掉,似乎是没有破绽了。 为防意外,姜庆找到一个小溪,把全身的衣物都浆洗了一遍,脱去腥气。 浆洗之后,姜庆又穿在身上,火行内力稍稍外露,便把衣物全部烘干了。 做好准备之后,姜庆行动迅勐,往松翠山上急奔而去。 再上松翠山,姜庆已是轻车熟路,他路过之前的招远客栈,那店小二和老板娘依旧坐在外面纳凉。 姜庆以隐匿状态站在两人旁边许久,那两人只顾着扇风纳凉,有意无意地说一些暧昧的笑话,始终没有发现自己。 他心中顿时大定,便自信往山上走去。他其实很想再听听这店小二和老板娘接下去会聊点什么。 只是作为隐形人,该有的素质还是要有的,说什么无所谓,要是见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就比较尴尬了。 很快,便再次来到松翠山的山门。姜庆隐匿形态偷偷潜入,并未有任何惊动。 他原本的打算是以普通山贼的身份进入,等摸清了松翠山各个首领的底细之后再开始行动。如今却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山寨里面乱逛。 不过,姜庆又突然想到,自己又不是来做户口调查的,这些松翠山上的山贼无恶不作,个个该杀,又何必在乎是不是首领呢? 至于他们到底有何能力,姜庆索性不再去考虑了。他现在的实力,似乎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了。 想到这里,姜庆开始在山寨里面随处逛着,他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如果有人能注意到自己的隐匿形态,那么就算不是首领,也算是高手,他便会突然下手。 不一会儿的功夫,姜庆转到后山,看到一个疑似首领的人正在鞭笞着一个身穿麻衣的男人。 受刑的男人被藤条打出一道道血痕,衣衫絮子被打得四散飞舞,而一个女子趴在旁边,失声痛哭着。 “知道错了吗?”那个手持藤条的男人一边狠狠的鞭笞着,一边大声喝问道。 而那个受刑的男人始终不发一言。 女子转过头,一路跪倒施刑男人的脚下,保住他的裤脚,哭泣道:“五爷,他知道错了,您就绕了他吧,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那个被称作五爷的人弯下腰,勾起女人的下巴,饶有兴致说道:“你给五爷我伺候舒服了,我就饶了你的丈夫,怎么样?” 女子看向自己受刑的丈夫,脸色愁苦,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目光呆滞地点了点头。 那五爷一脚将她踢翻在地,恶狠狠道:“你他吗的,让你伺候老爷,就这么不情愿吗?” 说着,他再次抽向那个受刑男子,而且用的力气更大。 受刑男子脸色惨白,额头上大汗淋漓,微微张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妻子,他神志已有些不清楚,喃喃道:“不要...不要答应他。找机会...我们....我们下山去,下山去....” “下山去?”五爷冷笑道:“从你们被掳上来那时起,死在山上就是你们的宿命,懂得吗?” “不要再打了。”女子对着五爷,硬挤出一个笑容道:“奴家自愿服侍五爷,能够服侍五爷,是奴家的荣幸。” 受刑男子听到这句话,顿时脸色绝望,万念俱灰。 “哈哈哈,早这么说不就完了?”那五爷停止鞭笞,将女子从地上拦腰抱起,笑道:“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丈夫不杀了他吗?就是为了让你乖乖就范。不过你也别难受,你只要跟我睡上一觉,就知道我和你丈夫谁更好了,哈哈。” 说着,五爷抱起女子,乐呵呵得往屋子里走去。 姜庆立刻以隐匿形态尾随上前,从怀里抽出柳叶弯刀,将手一指,那弯刀立刻急速飞出,横亘在五爷的脖颈之上。 那五爷尚未反应过来,就觉得脖颈一凉,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弯刀凭空抵在自己的喉头,已是割出一刀浅浅的血痕。 接着,耳旁突然响起了一句问话:“你们山上的首领们呢?” 那五爷将手上的女子直接扔到地下,倒也不慌,反问道:“足下何人?” 只见那弯刀又深了几许,顿时五爷脖颈的鲜血直流。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姜庆在隐匿状态又说道。 五爷脸上露出惧意,说道:“说出来,能换条命吗?” “我不喜欢骗人,你说出来也换不了一条命,只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说着,姜庆向他的身体内输入一点赤炎诀内力。那五爷的体温立刻急速升高,皮肤寸寸炸裂。 五爷的脸上立刻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大声嘶吼道:“你是镇北府的狗腿子吧?实话告诉你,俺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已经去偷袭千户所了,你们杀我六弟龙冲,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这会儿赶到,只能给他们收尸!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姜庆听到这句话,顿时心中一喜。既然这五爷已经回答完毕,他准备让他死得痛快点。那飞刀立刻往前一划。五爷的脖颈顿时鲜血狂喷,扑地便倒。 于此同时,姜庆的脑海中显出一条信息: 【功德值+800】 看到五爷莫名死于非命,那女子顿时脸色大喜,忙冲过去查看她丈夫的情况。 那五爷临死前的一声嘶吼,顿时惊动了许多人,一些守卫和山贼连忙过来查探情况。 女子拖着丈夫往外走,众人也顾不得去管,只赶到五爷的身旁,一边七手八脚地帮他止血,一边大喊道:“祸事了,祸事了,五当家被人暗杀了,快去请首领,快!” 一时之间,后山变得热闹起来。 姜庆隐匿状态站在一旁,冷冷看着事态的发展。隐匿之术原本是需要内力维持的,一般人无法保持这么长时间。 但是姜庆最不缺的就是内力,这个隐匿之术硬是被他弄成了常态化。 姜庆默默等待着,不一会儿的时间,就见到好几个山贼往这边赶来。 他们看起来各个凶神恶煞的,脸上带着极为愤怒的表情。 一百八十二 神罚 山贼们聚在一起,看着眼前五爷的尸体,听完众人的描述,脸色紧皱。 “这是镇北府的手法,而且极为精湛,我见识过的人没有这份功力。”一个首领轻声说道。 此话一出,众首领都感到脖颈一凉。如今山寨里的大当家带着二当家和三当家突袭千户所,却没想到敌人反手就是一个袭击。 “敌人具有阴影之力,或许还在我们身边!”一个首领大声喝道。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神情紧张起来,有好几个山贼想逃,但是看向面色不善的首领,又停下了脚步。 “把那两个狗男女去抓过来,问问他们和贼人有什么关系!”另外一个首领吩咐道。 姜庆在阴影之中看着众人,首领们都是锦衣玉缎,山贼们都身穿布衣麻裤,看起来特别好认。 他在考虑是全杀了,还是只杀几个首领。严格来讲,这些人可能都沾染过无辜之人的鲜血,这一股脑地杀下去,绝不至于错杀。 但是这些最底层的山贼刚开始又何尝不都是山下的村民,被逼上得山呢? 自己有决定他们生命的实力,却无决定他们生命的权力。 ‘唉。’姜庆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我的心还是不够狠。’ 他想到这里,双手合十,全身的内力都被调动起来。 顷刻之间,山风呼啸而起,周围树林的叶子发出哗哗地响动。一群飞鸟被惊起,展翅飞翔高空。 “这不对啊。”一个首领惊恐地叫起来。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他的喉头已经被一柄飞刀贯穿。 接着,飞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拐了一个弯,直奔下一个方才还在发号施令的首领而去。 短短几息之间,飞刀穿行在众首领之间,速度之快,没有一个首领可以反应过来。 这是姜庆在调动全身内力操纵飞刀的结果,所有的首领都被准确无误的割断气管,倒在地上。 姜庆将飞回来的弯刀握住,擦了擦刀刃上的血迹,然后放入怀中。 降维打击。这是姜庆对这次战斗的精确描述。 他刚一杀完人,转身即走,只留下因内力震荡而来回晃动的树叶和手足无措的山贼。 过了良久,剩下的山贼终于反应过来,趴扶在地上,额头触地拜道:“这是天谴啊,山神爷爷降下的神罚,山神爷爷发威了!山神爷爷发威了!” .... 姜庆回到黎峪山的时候,刘瑞华正带着一批新培养出来的山贼骨干修习青荆诀,姬靖也在其中,她是场上唯一的女人。 不过大家都离她远远的,没人敢在她三尺之内。不是因为她是镇北府的郡主,而是大家都认定了这个是姜庆的女人。 为了不打扰他们,姜庆并没有现身,而是默默观察着众人。他现在似乎已经渐渐喜欢上了在阴影中的感觉。 其他人到还罢了,姜庆看到他们也只是学了一些皮毛,但是姬靖面前却长出了一朵澹黄色的小花,而支撑这朵小黄花的根茎,正是荆棘的样子。 姜庆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姑墨国国师的女儿,天赋就是强。 不过他心中也知道,自己没日没夜为她输送木行内力。这些内力虽然大部分都用来对抗绝心蛊,小部分逸散了,但是不知不觉中,仍在她的丹田中储存了大量的内力。现在她根本不用为如果积攒内力而操心,只用学习好如何使用就可以了。 此刻的姬靖学习的极为认真,一旦有活着的希望后,她便没有了轻生的想法。姜庆觉得这个女孩这些天来变了很多,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坚毅,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此刻无暇顾及这些人,杀了这么多山贼,又累积了许多功德值,要赶紧消化一下才行。 他回到屋中,默默地打开了自己的武学升级面板: 【功德值:2655】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逍遥游:第二重(0/5500)】 内功: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青荆诀:第二重(0/6000)】 【石傀术:第一重(0/1000)】 【回春诀:第二重(0/15000)】 【御刀术:第一重(0/5000)】 【隐匿术:第一重0/5000】 姜庆看着自己的面板,比较厉害的功法都无法提升,要不要把短板给补齐呢?他心中默默思索着。要尽快升级,然后再次出发灭匪,争取把这左近的经验都拿到... ...... 三天后,松翠山的忠义堂,一个身穿灰色獒袍,头戴香冠的老翁坐在首座。他头须尽白,原本是一副鹤发童颜的形象,此时却是一脸阴鹜。松翠山的一众首领站在下首,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到底是什么人,惹我清净?”那老者沉声问道。 “启禀老祖。”松翠山大当家拓跋平躬身说道:“这几次,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怪人,武学学得极杂,偏生又样样精通,杀了我不少十三山的兄弟。” 说着,拓拔野将最近的事情介绍了一下。 老祖听完之后,眼光更加凌厉,但是声音却不见喜怒,只说道:“我十三山风光有年,在你们的手上,到底还是要败了。” 堂下一众首领听到老祖如此说,顿时都惴惴不安起来,原本低着的头更加往下低,有些人差点把下巴戳进胸膛里。 “都有哪些山头没了?”老祖又继续问道。 拓跋平硬着头皮回复道:“黎峪山是被衙门平的。此外,毛虫山,高冠山,昨天崇福山和凤凰山的首领们也被杀掉了。算起来,已经被灭掉五个了。” 老祖眼神凛冽,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拓跋平咽了一口口水,又说道:“属下们原本以为是那镇北府新设的偏头关左路千户所派人搞得鬼,但是当属下亲自派人去跟那千户所交涉时,发现并不是他们所为。” 听到这里,那被称作老祖的老翁沉声问道:“你们没和千户所动手吧?” 拓跋平摇摇头道:“没有,到了千户所之后,属下们记起老祖的训令。因此只为弄清真相,尽量不和镇北府起冲突。” 老祖听到这里,冷哼一声道:“算你们还没有失了智。对方既然平了这么多山头,总该有他一点线索吧?” 拓拔野一脸惭愧,无奈道:“他的武学路数是在是太杂,有镇北府的影子,也有五行门的基础。而且实力极为超群,杀那些兄弟也基本都是秒杀。而且,他很会声东击西,让我们疲于奔命,他却去别的山头下手。属下实在是想不到这是从哪里来的高手。” “一群废物。”老祖听到这里,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他那如竹节一般的枯手微微晃动,每点一下,下面站着的首领双腿便打一次颤。 眼看老祖一脸盛怒,众人再也忍不了了,纷纷趴扶在地道:“老祖饶命!” 那老祖冷哼一声,正要有所动作,突然听到厅外悠然传来一个声音:“在下知道是谁在针对贵山门。” 这个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却又极为清晰。 一听到有外人来,老祖原本盛怒的脸色立刻收敛,变得极为平静,沉声问道:“尊驾何人?” 他这一声,也不见如何大声,声音平平传出。少卿,远处山谷却传来阵阵回响。 “松翠老祖内力果然高明。”只听得来人的声音再次传入忠义堂:“在下墨门陆士招。” 一百八十三 故人归来 众人听到是墨门来人,纷纷严阵以待。 却见一阵沙沙之声响过,只见厅外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昆虫,一个倒三角的苍蝇头来回晃着,背上还长着一对有着诡异纹路的巨大翅膀。 而昆虫的背部,则站着一个体型瘦削,身材矮小的白衣男子。 这个男子留着一撮山羊胡,脸色不怒自威,虽然瘦小,但是任谁都不敢轻视于他。 陆士招从昆虫背上纵身跃下,翩然来到大厅门口,对松翠老祖遥遥拱手道:“听闻十三山松翠老祖已至六品圆满境界,实力深不可测。虽已年近百岁,仍以一人之力连杀朝廷派来的十三员大将,一战成名。今日一见,鹤发童颜,保养有术,果然名不虚传。” “墨门陆士招?”松翠老祖微微一笑道:“我十三山与墨门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陆先生今日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我来,是想借助贵方,除掉一个心腹大患而已。”陆士招开门见山道。 松翠老祖冷冷一笑,道:“以墨门的实力,想除掉对手,又何须借助我一个小小山贼窝的势力?请恕老夫不能相助。” “如果,我这个心腹大患,跟你们也有血海深仇呢?”陆士招微微笑道。 松翠老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陆士招,目光凛然。 “他叫姜庆,原本是老牛湾镇一个小捕快,你们左近的这些山头,包括黎峪山,毛虫山和高冠山等等。这些山头的灭门桉,全都是他的手笔。”陆士招沉声说道。 “哈。”松翠老祖彷佛听到了天下最有趣的笑话:“陆先生真的是说笑了,一个小小的捕快,竟然能杀我十三山这么多人。陆先生收拾不下一个捕快,竟然开始讲起故事来了。这个小捕快既然这么厉害,你不妨让这个小捕快直接上山把我的头砍了去吧。” “你以为,他不敢来吗?”面对松翠老祖的嘲讽,陆士招的一脸平静:“灭你们山门的人,同时精通隐匿之术,御刀术,甚至还会木行之术,土行之术和火行之术,然否?” 松翠老祖一听竟有人同时精通如此多的功法,一脸狐疑地看了看堂下站着的拓拔野。 那拓拔野连忙点了点头,印证了陆士招的说法。 却见陆士招微微叹息:“一个多月前我见他,他当时还只有八品的实力,如今竟能成长到这个地步,再不杀他,怕是难了。” “陆先生,此人果真是一个月内成长起来的吗?”松翠老祖凛然道。 “正是。”陆士招点了点头。 松翠老祖脸上微微露出震惊之色,随即恢复正常,将手一摆道:“陆先生,方才多有怠慢,请进来细谈吧。”说着,松翠老祖示意众人让出客座首位,并给陆士招上茶。 陆士招微微一笑,缓步走进大厅。 。 。 。 黎峪山上,姜庆躲在小屋之中,默默审视着自己的升级系统: 【功德值:3855】 武学: 【裂山拳:第五重(0/200)】 【六合刀法:第五重(0/400)】 【鱼龙三折功:第四重(0/400)】 【逍遥游:第二重(0/5500)】 内功: 【赤炎诀:第二重(0/9000)】 【青荆诀:第二重(0/6000)】 【石傀术:第一重(0/1000)】 【回春诀:第二重(0/15000)】 【御刀术:第一重(0/5000)】 【隐匿术:第一重0/5000】 这两天,他又相继灭了崇福山和凤凰山,用的还是老一套的声东击西。收获了大概1200点功德值。 这两个山头的山贼弱了些,姜庆也只是杀掉了他们的首领,而对普通的山贼网开一面。 言情吧免费阅读 可以预见的是,这些山贼下山后,有些会化为良民,有些会化为流民,还有一些可能会逃离家乡,变成一个江湖刀客。 这其中的因果循环,便不是姜庆所能掌控的了。 只是,这3855的功德值看起来比较多,却显得有些尴尬。只能补足一些杂学功法,厉害的功法并不能升。 他心中暗暗思索着,目前自己身上最有用的功法有三个,回春诀,逍遥游和御刀术。这三个目前是自己面对高手时的保障。逍遥游用来逃跑或者走位,御刀术是自己最强的单体攻击,而回春诀则是自己内力和体力源源不断的保障。 而面对一些杂鱼的时候,青荆诀和赤炎诀又是群杀的不二选择。 除此之外,剩下的功法便显得有些鸡肋。尤其是石傀术,召唤出的石头有些笨重,而且抵抗力也颇有些不足,只能用作奇效。 不过,如果能找到一本水行的功法,然后五行齐全的话,不知道最终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姜庆对此一直保有很强烈的期待。他正在思考中,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姜庆轻声问道。 “属下李瑞华,有事求见。”门外李瑞华的声音响起。 姜庆撤去屋中的回春诀内力防御,说道:“请进。” 只见李瑞华推门走进屋中,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什么事啊,老李。”姜庆说道。 李瑞华脸上顿时露出一种尴尬的神色道:“大人,您叫我老李,属下可万万不敢当。” “这有啥嘛。”姜庆微微一笑道:“你年纪比我大,叫你老李不是很正常吗?说吧,找我什么事。” 李瑞华看了姜庆一眼,轻声说道:“大人,您还记得张晓枫吗?” 姜庆一听到这话,眼前突然闪过一张白皙俏丽的美人脸,他的思绪瞬间就被打开了。 他想起了许多往事,都是和张晓枫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似乎又闻到了满园飘香的饭菜的味道。他记得每次回家,张晓枫都会给自己做好饭菜,那几乎是自己最放松的时刻。 李瑞华看到姜庆的反应,顿时一脸兴奋道:“张晓枫回来啦!我们的人看到她曾经在土桥外寨出现,然后去了老牛湾城。” “张晓枫回来了?”姜庆下意识重复道。 “对啊,大人,要不要去找找她?兄弟们现在都不在土桥外寨了,她可能还不知道大人在这里。”李瑞华说道。 “废话,我现在就去找她。”姜庆站起身来道。 “只是,那六郡主怎么办?”李瑞华道。 “什么怎么办?”姜庆一脸愕然。 “两个女人相见,那便是修罗场啊,她们会不会不高兴啊?”李瑞华问道。 姜庆摇摇头,走到李瑞华身边,说道:“老李,人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你的思想能不能这么龌龊啊?” 说着,姜庆立刻走出屋子,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 李瑞华看着姜庆的背影,心中叹道:‘大人就是大人,整日里待在人小姑娘的房中,还能这么大言炎炎,道貌岸然。’ 一百八十四 重游 姜庆往山下走了一会儿,突然停步。 他看着自己身上穿的,都是一些平常的破衣烂衫,头发也只是随便挽了一个发髻,整体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寻常的庄稼汉。 就只有因木行内力的影响变得越来越细嫩的皮肤将他的整体造型拉高了一点。 他回想起张晓枫的天生木行带来的俏丽容颜,心想,要不还是梳妆打扮一下? 随即,姜庆有些失笑,他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形象问题,怎么现在却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此时的衙门已是潮流涌动,所有人都知道张晓枫是自己的人,如果晚去了,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他立刻提速狂奔,往老牛湾城疾驰而去。 从黎峪山到老牛湾城这条路,以往他不知道走了有多少次。 但是再次踏上路途,却有些陌生起来。 现在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以往自己是个差役,天天想着的是如何对付黎峪山。 现在自己却是一个贼,身份的转换带来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现在身负逍遥游第二重功法,又身兼多种内功,速度跟之前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只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老牛湾城下。 站在河堤上,姜庆看着土桥外寨的码头,看起来似乎更加红火了。 以往这里是沙龙帮的人在镇场子,现在却变成了衙役,沙龙帮的人转为地下,和差役们形成了一种短暂的默契。 不过差役们正在渐渐占据主动权,趁李瑞华正在消化黎峪山的产业时,宋全正在不声不响地将土桥外寨的地方据为己有。 当然,他只是随意地在猜想,这些改变并未在他心中引起任何波澜。 土桥外寨虽然热闹,产业也算庞大,但是跟埋在黎峪山万仞峰下那些财宝相比,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他收敛自己的速度,向码头的仓库处走去。 一个码头的守卫看到一副穷酸装扮的年轻人径直向仓库走来,立刻上前拦截道:“哎哎哎,你哪里来的?不知道这是仓库重地吗?是来做工的,还是来要饭的?” “麻烦通禀你们管事的,就说山上有人来了。”姜庆说道。 “什么山上山下的,快给老子滚,别找不自在。”守卫粗声粗气地说道。 姜庆面色一沉,说道:“你最好还是通禀一下。” 守卫原本一副不耐烦的神情,见到姜庆脸色一变,心里竟突然产生另一种本能的恐惧。 这个眼神,煞气十足,竟如活阎罗一般。 守卫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颤声道:“好,好。” 说完,他也不敢跟姜庆多待,立刻便进去通报。 与姜庆拉开一段距离后,他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何这样害怕一个年轻人? 不过他此时并不敢再回去惹那个年轻人,只是将这件事情向管事的通禀了一声。 姜庆在外面默默等着,不一会儿的时间,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大汉从仓库一路小跑出来,还没跑到姜庆面前便半跪在地。 “不知大人驾到,实在是有失远迎。”那大汉头埋在尘土里,颤声说道。 姜庆注意到他肩膀的黑衣上有一条浅白色的刺绣,那是黎峪山的独特标记。 他走上前去,亲自扶起这个大汉,轻声道:“说了多少次了,见到我,不要跪。” “是,是。”大汉站起身来,崇拜地眼神看着姜庆道:“小人蒙大人和李帮主庇佑,在码头上监工,不想却能得见大人真颜,实在是三生有幸。” 这大汉是沙龙帮的老人,他眼睁睁地看着姜庆的崛起过程,此刻已经把姜庆当做了神人看待。 此刻如此近距离地和姜庆接触,不由自主便想拜倒在姜庆的脚下。 那守卫看到自家的管事竟对一个年轻人如此巴结,一时之间有些惊呆了。就算是面对老牛湾城的那些官儿,管事的也从来都是不卑不吭,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失态过。 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不敢再出现在姜庆的面前。 姜庆看到这管事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惹人注目,不少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他拍了拍管事的肩膀,轻声道:“我这次是偷偷下山来的,你别表现得太夸张。” “是,是。”管事的立刻冷静下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一个僻静的屋子。 管事的给姜庆倒了一杯茶,然后静静侍立在旁,等待着姜庆的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姜庆呷了一口茶问道。 土桥外寨的茶,果然还是这么的清冽芬芳。不愧是交通中枢,便利非凡。 “小的名叫陈帆。”管事的轻声说道。 “好,陈兄弟。是你看到的张晓枫入城的吗?”姜庆问道。 “嗯,不止是我,码头好几个兄弟都看到了。张小姐是在码头下得船,然后便直奔老牛湾城而去了。”陈帆立刻说道。 姜庆听到这里,问道:“她下船之后,没有先去土桥外寨吗?” 他心中有些疑惑,毕竟张晓枫之前一直和姜庆居住在土桥外寨。那里有他们共同的家,于情于理,也要回去看一下。 “是衙门里的宋先生直接接的她去的城里。”陈帆立刻解释道。 “她身边有跟着人吗?”姜庆再次问道。 他之所以问这些,是害怕张晓枫身后会有墨门的影子。 毕竟他现在还背负着墨门的一条人命官司,墨门不可能就此罢休。 却见陈帆摇了摇头,说道:“据属下得见,自始至终就她一个人。张小姐是乘船来的,同行人很少,而且都是老牛湾城本地的人。”陈帆解释道。 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姜庆默默点了点头。 ‘宋全,为什么要接张晓枫,他在搞什么鬼?’姜庆默默思索着。 随即,他站起身来,心中顿时思绪万千。 老实讲,以前的姜庆,确实有点着迷于张晓枫的颜值。而和张晓枫在土桥外寨的寨子中生活,也几乎算是姜庆最放松最舒服的时刻。 只是,在杀了这么多人之后,男女之情在姜庆看来,突然就淡了很多。 如今张晓枫再次回来,让他的心中产生了某种悸动。 但他思考得更多的是,作为墨门的张晓枫,为何会突然回来? 会不会跟樊立之死有关? 之前那陆士招将樊立之死嫁祸给自己,墨门现在已经视自己为仇敌。 而张晓枫作为墨门的一员,会不会是他们放出的诱饵? 毕竟墨门的洗脑功底不凡,张晓枫就算视自己为亲人,也有可能被他们拉拢。 而衙门的宋全在其中又起到了什么作用?他们是怎么搅到一起的呢? 姜庆思虑半天,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霍然站起。 不管什么情况,到衙门里一探便知。 临走前,姜庆拍了拍陈帆的肩膀道:“你做的很好,等回山述职的时候,李帮主另给你奖赏。” 这是李瑞华的手下,姜庆不好给奖赏,因此让他去承李瑞华的情。 “多谢大人,多谢李帮主!”陈帆顿时激动道。 姜庆点了点头,走出码头,再次往老牛湾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