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后,我靠亿万物资成团宠》 第1章 我有空间 第1章 我有空间 “不过是个土里刨食的贱皮子,还真把自己当少夫人了,要不是夫人传唤,我今儿非打死你,啪——” 阮禾脸上一疼,听到有人骂她,她气得杏眸一睁,看到眼前陌生事物只惊讶了片刻。 她身为异能十级的战士,岂能叫人欺负了! 阮禾从地上起身,手掌撑地,呈一个野兽般反扑的姿势,只要一跃而起,她就能摘了眼前已经背对着她的绿衣女人的脑袋。 俯身一跃! 却只扑出去堪堪半米远,连人衣角都没碰到。 阮禾懵了,异能呢?体能呢? 绿衣女人已然出门,她正欲捋顺这一场变故,脑中突然一阵刺痛传来。 再睁眼时,答案唿之欲出。 好消息是她穿越了,在闻所未闻的大赫王朝。 原主是和她同名同姓的农家少女,被泥腿子爹携恩送进了永安侯府,和公鸡拜了堂,成了那远在边关打仗的大少爷慕云霄的妻子。 坏消息是,慕云霄被人举报通敌叛国,被押送回京后,送入了宫中定罪。 今早圣上一怒,朱笔一批:永安侯府剥去爵位,与卷入此事的朝臣一并流放至南蛮之地。 阮禾心里大大一个卧槽。 也太倒霉了吧。 这前脚刚成将军夫人,后脚就变阶下囚了? 要不然趁乱熘出去? 可眼下官差已经把整个侯府牢牢围住,怕是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吧。 阮禾还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赫朝对逃犯的惩罚极重,甚至可能连累亲族,如今她是慕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夫人,她要跑了,原主娘家肯定得遭罪。 算了,左右不是要命的事儿,还是先留下徐徐图之。 捋清楚后,阮禾当即决定刮点东西带着傍身。 漫漫流放路,身上没点东西可不行。 不过原主这不被重视的大少夫人穷的叮当响,只有永安侯府为了做做样子添的几个花瓶还有屏风值点钱。 至于好东西嘛…… 她半眯着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杏眸,眼里戾气闪过。 想到了刚才抽了她一巴掌的丫鬟绿萝,正是永安侯夫人房里的丫鬟,还是个一等大丫鬟,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惯会欺负性子柔和的原主。 她走之前说侯夫人找她! 阮禾就朝着永安侯夫人张氏住的榴月居走去。 到了地方,她凑近张氏居住的那一间卧房,听见了张氏和绿萝的声音。 “好绿萝,主子可没有白疼你,这些东西都托付给你了,等会儿你跟着夫人安排的人伢子离府,到时候在流放的路上等着我们即可。” 一个嬷嬷语重心长的对绿萝道,张氏端庄的坐在那里,频频点头。 看来这府里的主子都在忙着准备后手呢。 绿萝背着装有贵重财物的包袱,喜滋滋的迈出榴月居。 “咚”的当头一下。 阮禾手起棍落,绿萝翻了个白眼就滑倒在地上。 见人晕过去了,阮禾扔了棍棒就上下薅了起来,果然,包袱里装满了金银细软。 她手忙脚乱的把东西往怀里揣,可东西太多了,压根不够揣啊。 正愁着,掌心处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感,阮禾低头一看,自己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浅色的桃花印记。 她心神一动,随手摸了一个青瓷的花瓶,花瓶瞬间消失。 空间! 是空间异能! 阮禾脸上出现狂喜之色,这可是她上辈子最眼馋的空间异能啊。 有了空间,还怕他个锤子的流放。 将从绿萝身上搜刮到的财物统统丢进空间,并且“啪啪啪”的抽了她几十个巴掌,将她的脸都打肿了,算是替死去的原主出了口恶气。 收完钱,出了气,阮禾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府里这会儿正乱着,发卖奴才的,哭爹喊娘的,闹成一团。 阮禾摸到后门口隐蔽的地方蹲着。 抄家的官兵还未到,这里是侯府唯一还能进出的口子,府里签了死契的下人发卖都得从这儿走,张氏既然能让婢女带着包袱出去,想必是买通了后门口看守的官差。 她就在这守着,说不准有其他收获。 果不其然,几乎每隔一刻钟,就有一个丫鬟或者嬷嬷背着包袱过来,阮禾直接小手一挥,全都笑纳。 她也不知道搜刮的是哪一房哪个夫人的财物,只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要白不要! 等再也瞧不见人来了,阮禾转头就直奔后厨。 要说这圣旨下的也是寸呢,前脚晌午饭才做好,后脚传旨的太监就进门了。 做好的饭菜都还没来得及吃呢! 后厨的人也早都跑的没影儿了。 阮禾一脚踏进后厨,就瞧见桌上满满的美味佳肴,都还冒着热气儿呢! 麻辣生炒鸡,剁椒鱼头,红烧鸡杂,小炒肉,蒜苔爆炒腊肉,爆炒鳝段,红烧螺丝鸡,香煎猪手,贡菜炒螺肉,清烧肉丸汤。 一看就是湘菜厨师的手艺。 再看另一张桌子,香菇菜心、西湖醋鱼、茶香鸡、西湖牛肉羹、白玉豆腐羹、牛乳白玉糕…… 啧啧,府里还有会做杭帮菜的厨子呢? 揭开锅一瞅,满满一锅大米饭。 阮禾当即盛了一碗饭,盖了一盘子红烧鸡杂,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其他菜全都大手一挥,收入空间。 阮禾一边吃,一边不亦乐乎的收着菜,收完菜,她的手又碰了装米的袋子,这么好吃的大米,必须要收收收! 还有厨房里的土豆、红薯、豆子,收收收! 腊肉,收收收! 干海参、干木耳、梅干菜、各类干货,收收收! 还有各类调味品,还有一些便携式的小炉子还有锅碗瓢盆这些,阮禾也收了好几套,她还沉浸在疯狂扫货的狂喜里,自然是见啥收啥。 永安侯府一共三百多口人,一个后厨的大米和食材加起来也有近几千斤了,等她忙的差不多了,抄家的官兵也到了。 阮禾和永安侯府的人一块被赶到了庭院里。 官兵抬了一箱又一箱的金银财物出去,永安侯府凉亭上的琉璃瓦都被抠了下来,还有几只镶了金边的夜壶也被拎走了。 这抄家抄得真是干干净净。 阮禾蹲在地上睁大了杏眸看着,只觉痛心疾首! 怪只怪原主入府太晚,对那些宝贝库房一无所知,白瞎了那么多好东西啊! 她正看得专注,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上,一个愤怒的斥责声响起,“老夫人,姑奶奶,就是阮禾这个克星!是她克了咱家!” (本章完) 第2章 是你克的 第2章 是你克的 阮禾抬眸,眸光如刀一般的射向推她的人。 林语柔。 永安侯府的翠太姨娘的侄孙女。 因家里遭了灾,成了孤女,自小就被翠太姨娘收养在身边,被下人们一口一个小姐的叫着,惯会装腔作势。 她身着一件粉色衣衫,一双桃花眼里蓄满了泪水泡,就那么含在眼里,衬托的眼里波光粼粼的。 那种柔弱无助的感觉被她拿捏的恰到好处。 果然,就有人帮腔了。 “阮禾你个贱人,我们永安侯府多么显赫的门第啊,早知道就不应该替云霄娶了你这个福薄的人。” 开口之人乃永安侯慕正柏,慕云霄的亲爹,她的便宜公公。 他眼底还带着乌青,昨夜宿在白姨娘屋里折腾了一夜,日上三竿才起来,就得此惊天噩耗,他身上的金冠都被抄家的扒走,此时正披头散发,怒从中来。 阮禾也不是个吃素的,都抄家流放了,摆什么侯爷的架子呢! 阮禾先是重重的将林语柔推回去,“怎的,没娘家,也没个长辈教你说话是不?寄人篱下还要挑拨离间,你的脑子也被官兵抄走了吗? 啊对,你也不算我们永安侯府的人,你怎不走啊,刚才公爹还这么帮你,你不会……哎呀,我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她故意欲言又止,小手捂在嘴边,眼神却灵动的从慕正柏身上扫到林语柔身上。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落在了二人身上。 慕正柏素来风流,姨娘都有十几个,这还没算上养在外头的和烟花柳巷里的相好,这手都伸到这远房侄女的身上去了。 “你胡说!”林语柔气得一张脸都涨红了。 这令她又羞又恼,就把脸埋在了翠太姨娘的怀里,作嘤嘤哭泣的姿态。 翠太姨娘登时耷拉下来的三角眼,看向也同样在生气的慕正柏,语气轻柔的道:“就算抄家了,侯爷也是我们的主心骨,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我们。” 慕正柏被这三言两语哄得心花怒放,他一下子站起来。 手点着阮禾的鼻子,嗓门也提高了好几个度,“瞧瞧,你对公爹什么态度!信不信我替慕云霄这个不孝子休了你。” 阮禾眼睛亮了亮。 休书也可以替写的嘛,得了休书她就不用去流放了,想到空间里的财物,那岂不是天高任鸟飞,自由快乐无边! 快写休书啊,快点啊! 但是这时来了一个官差,抽出小孩手臂粗细的鞭子,对着嚣张站着的慕正柏就是一鞭子抽过去,“吵什么吵,给我老实点。” “啊——,疼疼疼。”慕正柏挨了一鞭子,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脸都白了。 边上的白姨娘搂着他,哭哭啼啼道:“你这小吏怎么还打人啊,打坏了我们侯爷你赔得起嘛,你个低贱东西!” 官差皱着粗黑的眉头,又对着慕正柏狠狠抽了一鞭,力气比刚才更甚十分。 他还在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大骂道:“还当自己是侯爷呢,现在你们都是犯人,不杀你们已经是圣上开恩了,都给我老实点。” “呜呜呜……”白姨娘还在哭。 “都给我闭嘴,大难临头,确实不应该相互推诿,事情究竟如何,等云霄回来了再说。”慕太夫人手里滚着佛珠,眼里有深深的疲惫。 没想到她年近古稀还要遇到抄家之事。 她想不通,一向引以为傲的孙儿怎么会通敌呢?那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啊,而且也是慕家最成器的孩子。 “送慕将军回府,圣上口谕,念其往日功绩,留他一命,与众人一道流放。” 太监尖锐的一嗓子,惹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阮禾就看到应该是她相公的那个人,被蒙了一块白布放在木板上,抬回来的。 要不是白布未盖住脸,都要叫人以为他死了呢! “霄儿(云霄),兄长……” 慕府的人几乎都围了过去,连刚挨打的慕正柏也凑了过去,一个劲儿的摇着慕云霄,“怎么回事,怎么就通敌了啊,是不是圣上弄错了。 你赶紧起来和圣上负荆请罪去,爹不要去流放啊,霄儿啊……” 昏迷中的慕云霄被硬生生摇醒了。 他一张俊脸苍白如纸,浓密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他的眼眶微微凹下,一双眸子里布满了血丝。 出征前意气风发的好儿郎,只余下一片落魄破碎的凄美感。 慕家人多么期望他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慕云霄喉头滚动,也只能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连累你们了……” 说罢,他睫毛轻阖,再次昏了过去。 “什么意思,你这个逆子,起来给我说清楚啊,老子后半生的富贵荣华都叫你给毁了啊!” 慕正柏抓着慕云霄的衣襟将他拽起疯狂摇晃,想到自己从风光无限的永安侯变成流放的罪犯,就恨不得把他抓起来狠狠的鞭挞一顿。 “你再摇下去他就要死了!”阮禾在一旁冷冷开口。 她抬起手,手上殷红一片。 她的手刚摸了慕云霄的玄色衣衫,上面看着湿漉漉的水却根本不是水,而是血。 “啊,这怎么回事。”慕正柏惊慌的一松手。 慕云霄“咚”的被砸在木板上,依旧是昏迷的状态。 阮禾皱了皱眉头,这怕不是后爹吧! 这时在一旁的太监勾起嘴角嘲讽的笑意,替他们解了疑惑,“慕云霄在边关一战中被鞑子刺了一刀,而后又发现其通敌,在军中用了大刑。圣上留他一命已经是恩赐,能不能活着走到南蛮之地,就看他的造化了。” 太监阴阳怪气一笑,然后甩着拂尘就离去了。 阮禾伸手就去解了慕云霄的腰带。 “你要干什么。”回过神来的慕正柏盯着阮禾宛如仇人。 “你就不要再折腾霄哥哥了,我会医术,让我来给霄哥哥止血上药。”林语柔那殷红的唇一张一合的,仿佛阮禾对了慕云霄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儿一般。 她行她上! 阮禾并不强出头。 林语柔和一旁的慕太夫人给慕云霄脱衣上药。 玄色衣裳下面的亵衣已经被染成了一件血衣,除了胸口大片的血渍灿若海棠,整个背后全部浸透了鲜血。 “霄儿……”慕太夫人哽咽的不让自己哭出声。 林语柔也抖着手上金川药,药粉撒的不匀,痛得慕云霄在昏迷中都皱起了眉头。 那边官兵已经清点好抄家的数目,开始封箱了。 “搜,给我搜仔细了,看看他们身上有无夹带。” 官兵派了几个婆子过来,搜完身,慕府的家眷又被拉去换了衣裳,他们现在是即将流放的罪犯,连身上这些绫罗绸缎都不能穿走。 一个个换上了粗布麻衣,素面朝天的,瞧着更落魄了。 (本章完) 第3章 送别 第3章 送别 “此去南蛮,三月为期。现在你们也不是那娇贵的主子了,不走快些,耽误了时辰,我手里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为首的官差摸着手里的鞭子,眼神阴鹜。 慕家上下一共几十口人,主要是慕太夫人和慕正柏的大房,翠太姨娘的二房三房。 慕正柏一共娶过两任妻子,慕云霄便是第一任妻子所生,如今的慕夫人张氏是慕正柏的第二任妻子,生了一子二女。 除此之外,慕正柏有十几个姨娘,发卖了不少,只留下他最宠爱的白姨娘,和育有一女的宗姨娘。 而二房慕正川,高娶了御林军总兵之女洪氏,只得一子,平时宝贝的和眼珠子一样。 姨娘也只有一人,是洪氏的陪嫁丫头。 三房的慕正元,是慕家的钱袋子,府上的生意都是他来管,他醉心赚钱,与其妻王氏只得一子一女,最是简单。 除了慕家流放,此次通敌还有好几家卷入其中。 于是这流放的队伍也宛如长龙,光是看押的官兵就有二十几人。 到了京城城门口,流放队伍便停住了。 “此去路远,虽然你们是罪人,但也允许亲眷送别,就一刻钟。”为首的官差说罢,就带着手下的官兵去茶棚里坐着吃茶了。 而流放的一众人都戴着手铐脚镣,想跑亦是不可能的。 果然陆陆续续的就有不少人来送别,都是些粗布的衣裳鞋子和简单吃食。 不过大多数是别家的,慕家是主犯,来送的人少的可怜。 “来人了,来人了,是老二的外家!”翠太姨娘中气十足的出声,然后还高傲的瞥了慕太夫人一眼。 即便是流放,她也总是暗暗的跟慕太夫人较劲。 洪家明显是打点过的,足足送来了三个大包的东西。 二房洪氏噙着笑,有了爹爹给的物资,流放的这几个月,应该不会太难熬。 过了会儿又来了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是三房王氏的亲弟弟,也送来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两人泪流满面的说了好一会儿话。 “唷,大哥,你们这大房一个亲戚都没来。”二房慕正川扯着皮肉对慕正柏道。 这慕家流放都是被他的好儿子搅出来的,他心里恨大房恨得要死。 慕正柏听着冷言冷语,强装镇定道:“慌什么,我平素里交友甚多,他们定然是不知道我们这个时辰流放,出门稍晚了些。” 又过了半刻钟。 三房的倒是有几个生意上的老友来送别,亦是没有大房的。 “大哥你就别强嘴了,你那些狐朋狗友佔便宜差不多,还能指望他们给你雪中送炭?别到时候打我们的主意。” 慕正柏气得双手叉腰,大房无一人来送别,本就失了颜面,老二还要嘲笑他。 “收起你那踩低捧高的嘴脸,我堂堂永安侯稀罕你这些破烂玩意儿!” “呵呵,大哥既然这般有骨气,那正好啊,我们二房的东西都是外家送的,跟慕家无关,大哥日后可别来佔便宜!” 慕正川嗤笑一声,心里骂死了这个蠢笨的大哥,要不是慕云霄有出息,他永安侯的位置能坐的这么安稳? 老二的话气得慕正柏对着身旁的妻妾就骂道:“没用的东西,你们娘家里的人都死绝了嘛?” 张氏微抬着下巴,冷冷道:“老爷莫不是忘了,妾身父亲去通州上任了,京中本就无家人在呢,宗姨娘是你看上的渔家女,白姨娘是你从青楼里带回来的,上得了台面嘛?” 阮禾在一旁默默瞧着,原来永安侯夫妇也是面和心不合。 “小禾——”突然一声叫唤。 阮禾看去,竟然有人给她送行。 只见是一个晒得黝黑的汉子,发髻歪歪扭扭的倒在一边,身穿褪色发白的粗布衣裳,脚上穿着一双踩烂了的草鞋。 “唷,谁说慕家大房没人送行,不是还有个泥腿子来送行嘛?” 周围的人露出了讥笑声。 那是原主的父亲,阮禾走了过去。 “啪”一个巴掌打来,猝不及防的给她打懵了。 然后怀里被塞入了一个瘪瘪的包袱。 阮老头瞪着眼,唿哧着嘴,骂道:“你现在是罪人了,我,我们虽然是土里刨食的农户,但也……但也不跟罪人当亲家,我,我要和你断亲,这几件沾了你霉气的破衣服拿走,我阮大贵以后就没有你这个闺女了。” “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一个泥腿子都敢瞧不起咱们了。” “呸,还不知道是谁死乞白赖的把女儿送来的,还不是仗着侯爷欠他的恩情,要不然一个农女能进咱们府里?” 慕家人叽叽喳喳的。 阮禾瞪着杏眸,被包袱里硬硬的银子硌到了。 她一只手探在包袱里,这块银子约莫五两。 她记得原主被嫁入侯府,阮老头也就收了二十两银子,为儿子娶媳妇花去十五两,这五两是最后剩下的钱。 她再摸了摸,好像还有原主后娘日常戴在头上炫耀的唯一一根银簪子。 这些……几乎是家中的全部积蓄了。 “你要好好的……” 阮老头那双略微浑浊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阮禾。 他以为永安侯府是个好去处,本来只想仗着他救过永安侯的恩情,让闺女进府当个大丫鬟的,没想到竟然被慕夫人聘去给战功赫赫的大少爷为妻。 他本以为是这丫头死去的娘保佑,是老天爷送给自家闺女的造化。 没想到啊…… 他艰难的转过身,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的老树干,抬起袖子擦了擦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毅然决然的回家里去了。 一刻钟过去。 官差押送着他们朝京城外面走去,此去南蛮之地,要先出城,再翻过三座大山,再走官道,还得走水路,才能到。 三个月时间也得紧赶慢赶的。 这流放的队伍后面还跟着三辆骡子拉的板车,拉些食物,还有供给官差休息,除了重伤的慕云霄躺在板车上,其他人都得靠脚走。 洪氏看着板车,难免眼热,她们戴着手铐脚链的磨得手脚生疼的。 要是能坐板车…… “差爷,能不能让我儿子坐个板车啊,这孝敬您。” 洪氏拽着身边官差的衣角,从包袱里摸出来一块银元宝,塞了过去。 “不是要死了都坐不上板车,你们慕家犯得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你当是来踏青来了呢!”官差拿了钱,却狠狠的啐了她一口。 洪氏心里一沉,钱打水漂了? 只见官差拽着二房一家三口,来到了流放队伍的最后面。 走在后头的人可以稍微走慢一点,官差的鞭子都是抽前面的人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没坐上板车,能舒坦一点是一点。 阮禾在人群里“哼哧哼哧”的走着,权当锻炼了。 她也静悄悄的观察着,官差虽然收了洪氏的钱,但是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带着贪婪、掠夺的目光。 押送流放犯对官差来说可是苦差事,唯一的油水来源就是这些犯人的夹带,抑或是他们亲友的赠送。 洪氏在官兵面前露了财,怕是要倒霉了。 (本章完) 第4章 空间升级 第4章 空间升级 阮禾才明白阮老头为何要说那些断亲的话,还给了她一巴掌。 那个巴掌又脆又响,但其实并不疼,不过是做给人看的。 那些银子是救命的钱,可得藏好了,万一流放路上遇着了什么事儿,这可是救命的银子。 不过眼下她必然不会这么惨,她还有空间呢! 只要在无人的地方拿出来享用她囤起来的美食就行。 “好,原地休息半刻钟,要解手的赶紧去。”官差的话响起。 真是瞌睡了就送枕头。 阮禾混在要去解手的人群里,解了手铐,拖着“哗啦啦”作响的脚镣就进入了密林里面。 趁着四下无人,阮禾赶紧去看自己掌心里的桃花印记。 意识浸入空间,却发现原本灰蒙蒙的空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变成了一个空旷的原野,原野里还有一眼泉水,只浅浅的,宛如掌心一抔,而她放进来的东西居然被自动分类了,各自整齐的堆放在一处。 这空间怎么突然发生变化了呢。 阮禾环顾四周一圈,竟然发现空间里的金银玉器少了一大半,玉的几乎没有了,剩下来的只有一些银子。 难道这空间还有吞金兽属性? 阮禾一边琢磨一边尝了一口那突然生出来的泉眼,想看看这空间升级后,又当如何。 泉水入喉,甘甜无比。 她整个人身上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好东西啊! 阮禾用空间里的一个水囊装了一点,那泉水生的极慢,她一边等着,一边拿了个叉烧馅儿的包子啃了起来。 等她磨磨蹭蹭走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官差。 “怎么这么久?” “我肚子不舒服,所以久了点。” 阮禾面色如常的答话。 回到队伍中,她拿着水囊凑近了板车上的慕云霄。 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相公,总不能任由他自生自灭吧。 正准备喂他喝水的时候,尖锐的声音将她动作喝止。 “你干什么,你要喂霄哥哥喝什么?”林语柔步履匆匆的走过来,像是母鸡护崽一样的护在慕云霄的跟前。 “当然是喂他喝水,要不然喝什么?你不让我喂他喝水,难道你有水?”阮禾晃着水囊,里面的水晃荡着发出声音。 “我……谁知道你在水里有没有放毒。”林语柔警惕的看着阮禾。 阮禾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大口,神清气爽。 “现在可以喂了嘛?”她反问。 林语柔正准备张嘴,就见一旁慕太夫人也走了过来,她语气低沉的唤了一声,“林丫头,小禾是云霄的妻,能害她嘛!” “那我会医术,总要为霄哥哥把关。”林语柔还欲辩解几句。 “再不让我喂他,他就要渴死了,有你这么当大夫的嘛?”阮禾嗤笑一声,当她看不出来林语柔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嘛。 不过是钟情慕云霄罢了。 确实这张脸挺迷女人的。 阮禾喂了慕云霄水,只见他睫毛微动,只微微张了张眸子,然后唇边喃喃,她凑近去听,只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原来他知道自己是他那个倒霉蛋妻子啊。 她在这里可从未接受过其他人的道歉,反而还被他们带着恶意的慰问,说是她克的永安侯府,想到这儿,阮禾瞧着慕云霄顺眼了许多。 “儿媳妇,儿媳妇啊,你有水啊?”一声急吼吼的声音响起。 是慕正柏,这半天路程走下来,他早已渴的嘴唇起皮。 阮禾晃荡了一下水囊,遗憾的表示,“本来是还有一些的,但是她非要让我试试有没有毒,所以现在没有了。” 矛头自然被指向了林语柔。 慕正柏黑着脸看着林语柔,但是林语柔好歹是翠太姨娘的亲戚,他只能悻悻离开。 阮禾想到空间里被自己收进去的冰,就从空间取出放入水囊里,等差不多化了才递给了帮过自己几次的慕太夫人。 “太夫人,我刚才瞧错了,好像还有一口水。” “给侯爷吧。”慕太夫人本欲摸摸自己的佛珠,却摸了个空。 那佛珠是紫檀木的,也被抄家的人给薅走了。 阮禾明白她这是对自己刚才欺骗慕正柏有所不满,但是慕正柏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即便他是自己公爹又怎么样。 “还是您喝吧,您是长辈,即便咱们慕家落魄了,这规矩不能变。” 阮禾的话显然说动了慕太夫人。 她喝了一口水,发现水竟然冰冰凉凉的,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再想喝一口的时候发现水已经没有了。 想来真的是阮禾省给自己喝的水,慕太夫人看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你是个好孩子,等霄儿好起来,都会好的!” 重新启程后足足走了一个下午,直到夜色泛黑,才在京郊的一处旅店投宿。 官差就中等房,而他们则住十人左右一间的下等房。 阮禾和慕云霄,还有慕太夫人,慕正柏、张氏以及张氏的三个儿女,还有巴巴凑上来的林语柔,还有两个姨娘还有个三岁大的慕圆圆。 夜里一人分了一个黑面馍馍,就算是打发了。 “呸,我脚都走得起泡了,还要吃这猪都不吃的东西。娘,我好惨啊。”忍了一下午的慕青虹嗷嗷的嚎了起来,将黑面馍馍重重的丢在地上,说什么也不吃了。 张氏生了三个孩子,慕云潮堪堪十五岁,少年瞧着品性不错,走了一下午都没吭一声,一直跟在慕云霄躺着的板车边上照料着,很是敬重兄长。 慕青霜十三岁,长得像张氏,端着大家闺秀的作派,不舒爽也从不开口。 慕青虹只比慕青霜小一岁,但是张氏的小女儿,从小娇惯,白日里被官差那毒辣的鞭子吓唬的不吭声,到了夜里实在是忍不住了。 “叫什么叫,你爹吃的比你好嘛?”慕正柏吹胡子瞪眼的。 慕青虹委屈的瘪了瘪嘴,摇晃着张氏的胳膊,“娘,我就不要吃这猪食,你想想办法。你不是让许多丫鬟婆子带钱出去了嘛,只要有钱,咱们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呜呜呜……” 张氏有苦难言。 只得咬碎了银牙才憋出来一句,“那些个丫鬟婆子竟然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定然都是捐款私逃了!” “哼,识人不清,也不知道你这个主母怎么当的,瞧瞧人家洪氏!”慕正栢咽着黑面馍馍差点被卡得翻白眼,又忍不住骂张氏。 (本章完) 第5章 伤势恶化 第5章 伤势恶化 在一旁靠着墙壁坐着的阮禾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虽然不知道张氏托付的那些人有没有忠诚可靠的,但,她们的钱早就被自己薅来了,而且打晕的她们应该也被人伢子拖走发卖了吧。 想到这儿,阮禾从空间摸出了一包糕点。 她拿出来递给慕青虹,道:“这是我藏起来的糕点,没被那些婆子摸走,大家一人分一块吧。” 谁知慕青虹竟然一下子打在她的手腕上。 若不是阮禾速度快,整包糕点都要掉落在地上了。 慕青虹还尖叫着道,“你拿走,我才不要你藏起来的吃的,听说你们这些农户都抬粪水浇地,你这手不干净,脏死了! 阮禾脸一沉。 她万万不会再可怜这玩意儿了。 “小妹勿要乱言,大嫂住在府上,和你我不都是一样的嘛。”慕云潮先是训斥了妹妹,然后拿了一块点心。 “潮儿,给我也拿一块。”慕老夫人开口。 慕老夫人拿过去就啧啧称赞,“是府里的牛乳白玉糕没错,是那个江南请来的名厨做的,你们都尝尝,往后就吃不到了。” 慕老夫人的声音有了几分哽咽。 但是慕正柏不为所动,他觉得小女儿这么一说,不脏也变脏了,膈应。 张氏和慕青霜也不吃。 那两个姨娘倒是都伸了手过来,她们本来就是半个主子半个奴才的身份,自然不会太端着,相比起来也更识时务。 “大嫂嫂,圆圆也要。” 三岁的小丫头舔着嘴边的糕点碎屑,乖巧的很,这一路上她都任由宗姨娘背着,没有哭闹,偶尔宗姨娘累了她还能自己下来走几步。 阮禾大方的把剩下的三块都给了她。 至于那几个倔驴,若不是自己有空间,就是一粒米自己都不会拿出来分享的,他们不好好珍惜,下次自然是没机会了。 而在慕云霄身边伺候的林语柔也不稀罕阮禾的糕点。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焦急的道:“不好了,霄哥哥起烧了。” 阮禾走过去,只见慕云霄脸色泛红,俨然是起了高热的样子。 “定然是天气炎热,伤口化脓了。” 阮禾说着就一把扯下了慕云霄的衣裳。 “你干什么……”林语柔来不及阻止,他的衣裳就被褪了下来。 慕云霄背后受刑的位置果然化脓了,和泛血的伤口混在一起,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这些脓要刮掉。”阮禾笃定的道。 “刮掉,此处没有麻沸散,该有多疼啊!”林语柔一脸震惊,觉得阮禾能说出这话,她也是个极为残忍的。 “你不行就让我来,他挺不了多久!”阮禾想,若不是给他喂了一口空间里的灵泉水,他怕是撑不到现在。 “让开!” 在末世存活了近十年,处理一些伤口,阮禾并不比寻常大夫差,更别说是林语柔这种半吊子的大夫了。 “我才是大夫!” “你将人医好了嘛,什么时候会上金疮药也算是大夫了?”阮禾杏眸微眯,冷冷的眼神看向林语柔,带着明显的嫌弃之色。 “并非是我医术不精,是这里又没有别的药,我没有办法。”林语柔咬着唇,眼泪含在眼眶里,委屈的不行。 慕家人此番没人顾及她可怜巴巴的模样。 慕太夫人一双眼睛烁烁落在阮禾的身上。 她道,“云霄媳妇,就你来吧,刮脓就刮脓,痛点总比没命强。你要记住,你和霄儿是一体的,你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阮禾带着十成的把握,皮外伤只要处理的好,康復还是快的。 “让让!” 阮禾高声唤了一声,林语柔的屁股才挪了个位置。 在慕云潮的帮助下,阮禾脱掉慕云霄的衣裳,手上拿了一根细棉线,这细棉线还特意在空间的泉水里涤荡过,说不准可以消炎生肌。 她双手两端拉住细棉线,让这根线绷得和琴弦一般。 然后就顺着慕云霄整个化脓的背部刮去。 黄色的脓水流淌了下来。 “啊——” 原本昏迷的慕云霄也生生的痛醒,察觉到慕云潮在一旁扶着他,而有人在他背后处理伤势,他咬紧牙关,再也不发出丁点声音。 等刮完脓血,慕云霄的唇上都咬出血了,却一是一声痛都没喊。 倒是个有骨气的,阮禾眼眸里对慕云霄多了几分欣赏。 她又毫不吝啬的将空间泉眼里积累的那点泉水取出来,还是装在那个皮囊子里,对着慕云霄的背冲淋而下。 此举,就让林语柔惊叫起来,俨然抓住了阮禾的把柄一般。 “太夫人,永安侯你们快让她停手,她根本不懂医术。刚清创怎么可以用冷水冲淋呢,应该用干净的帕子沾了沸水擦洗。” 这时原本在一旁不吱声的,一个个都吵得沸腾。 “儿媳妇你一介农家女,不懂就不要装懂,我相信霄儿是不会叛国的,你要是把他弄死了我们还怎么翻案!” “就是,你不是想弄死了大哥哥好改嫁吧!” “快停手吧你!” “嫂子?”扶着慕云霄的慕云潮眼里也迸射出怀疑。 “相信我,我和相公才是夫妻,我没有理由害他。我今日就把话撂在这儿,若是治不好,我给他陪葬!” 阮禾的话掷地有声,一时间屋里静得落根针都听得见。 总算没有人干扰她了。 上了金疮药后,阮禾在阮大贵送来的包袱里找到了一件男式的粗布旧衣,这便宜爹爹倒是想得周到,衣裳还有慕云霄的份,要不然此刻他就得光着了! 夜渐深。 慕家人走了一下午的路,饶是那几个在低声啜泣的,也抵抗不住身体的疲倦而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阮禾见林语柔一直霸着慕云霄身旁的位置,她也就寻了个墙脚靠着睡。 她素来睡眠浅,半夜只听得“啊”的一声,她警醒地睁开了眸子,起身走到发声的林语柔身旁,皱着眉头轻声问道,“你大半夜的叫什么。” “退烧了,霄哥哥退烧了。”林语柔欣喜道。 “你还不睡?”阮禾睡眼朦胧的问她。 “霄哥哥都烧成这样了我怎么睡得着?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啊,睡的那么沉!没见过你这般当妻子的。”林语柔也低声的嫌弃着。 阮禾脸一沉。 得嘞,被狗咬了! 让她熬死好了。 (本章完) 第6章 人参须子被偷 第6章 人参须子被偷 她正准备回到她窝着的墙边继续睡的时候,原本躺着的慕太夫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只见慕太夫人三两下拆下了自己乌黑的发包,然后将发包里藏着的几根人参须子拿了出来,放在阮禾的掌心。 这人参须子药香扑鼻,应该是百年的分量。 “现在外头没人,霄儿也退烧了,你拿去煮了给霄儿补补。”慕太夫人紧紧的抓住阮禾的手,眼神里满是慈爱。 也可见今夜她给慕云霄刮脓,慕夫人对她多了几分信任。 “太夫人,虚不受补,这样的好东西还是先留着,日后有不时之需再拿出来。”阮禾将人参须子归还。 慕太夫人点点头,也就收拢在了袖子里。 第二日一早。 听得某个姨娘喊道:“快起来,楼下有粥喝,一人一碗,还分一个馒头。” 大通铺里窸窸窣窣的都起来了,昨夜里没吃那个黑面馍馍的人早就饿得肚子打卷了,一群人纷纷就往楼下走去。 阮禾排队领了一碗粥,拿了一个才半个巴掌大的馒头,不过好歹是白面的,没那么的噎嗓子。 她领了就往下房走,这粥薄薄的,适合慕云霄吃。 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发出的吵闹声。 “母亲,你竟然藏了这好东西,就该拿出来给官差,至少咱们昨夜里不用睡这地上,我今日里连骨头都疼。”是慕正柏愤怒的声音。 张氏也幸灾乐祸的道,“母亲拿我们当外人不说,正好便宜了那贼人。” 慕老夫人垂着头,精气神都消减了几分。 难道是那人参须子丢了? 阮禾端了早饭进去。 在一旁啃白面馒头的慕青虹就指着阮禾道,“肯定是这个下贱的人偷的,我昨夜迷迷煳煳听到祖母和她在说话,咱们都不知道祖母藏人参须子的事儿,只有她知道,不是她偷的,还有谁会偷!” 阮禾脸一沉,“我看你是喝了碗粥都吃饱了撑着。这屋里这么多人,谁知道你们是真睡还是假睡,若说有嫌疑,一个都跑不了!” “你……”慕青虹见她骂自己,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可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话。 只见一旁的慕青霜挪了莲步过来,她随了张氏,模样生的寡淡,可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作派。 “可毕竟青虹亲耳听到了,眼下大嫂嫂嫌疑最大,不如让我们看看你的包袱,想必大嫂嫂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不会拒绝的吧。” 阮禾见她口口声声大嫂嫂,出口的话却令人作呕。 她将粥碗重重的放在房间里唯一的小桌子上,杏眸一番,语调也抬高了道:“我还说你偷吃了太夫人的人参须子呢,我也说我亲眼看到的,怎么你要剖开你的肚子自证清白嘛?” 慕青霜浑身一抖,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张氏自然是护着两个女儿的,鄙夷的眼神落在了阮禾的身上,“好一张利嘴,连搜一搜你的破包袱都不让,定然是心里有鬼。” “就是,你们都拦着她,我来搜。” 慕正柏挽起了袖子,这要是人参须子拿去给官差,好歹能换一桌好菜,想想都要流口水。 “柏儿不可。”慕太夫人急忙喝止。 阮禾愤怒几乎充满了天灵盖。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他们还要强行搜自己的包袱。 “姐,我们一起抓紧她,免得她跑了。”慕青虹过来钳制了阮禾的胳膊,一边还狠狠的掐了阮禾的胳膊一把。 “我、说、你们、够了!” 阮禾从齿缝里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伴随着的是一声沉闷的一声重响。 慕青虹吃疼一松手,眼泪就跟不要钱的往外撒,“你打我,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我让大哥休了你。”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虹儿。”慕正柏和张氏也放下了即将要搜的包袱,马上就冲到了阮禾的边上。 夫妇二人眼神绿油油的,像是要把阮禾拆吃入腹的饿狼。 慕正柏已经高高的抬起了胳膊。 阮禾也正瞅着,等他的胳膊落下,她擒住他的胳膊就要给他个狠狠的过肩摔。 这一切被一声虚弱却愤怒的声音制止了。 “住手——” 慕云霄醒了,他用尽全力支起身体,苍白的唇还在微微的轻颤。 慕正柏见到他醒了,手也缩了回来,跑到了慕云霄的身边,“霄儿,你好了?你看何时给五皇子写一封信去,尽早洗刷你的冤屈啊……” “爹,你们不要为难她,她是我的妻,又不是下人,凭什么只凭虹儿一句话就要,就要搜她的包袱,这也是让儿子没脸。” 慕云霄打断了慕正柏的话,一双黑眸深深的锁定了他。 慕正柏有些心虚的扭过头,他只是觉得这低贱的农户儿媳最近变得牙尖嘴利的,肯定是看他们慕家遭难,也蹦跶起来了,他自然要寻个机会给她厉害瞧瞧。 阮禾原本紧绷的身体也微微的松懈下来。 没想到为她出头的会是他。 慕正柏看儿子紧盯着自己,想到京中对这个儿子的传闻,在战场上收割人头跟切菜一样的少年将军。 他屁股挪了挪,好言好语道,“这人参须子可是给你救命的东西,这丫头又目无尊长的,为父也是一时情急。” “以后万万不可……” “绝对不会了。” 慕青虹却是不肯了,指着自己红肿的脸,哭得眼泪巴巴的,“大哥,她打我,你休了她,这个农户女配不上你。” “闭嘴!你不敬重长嫂,该打,咳咳!”慕云霄眼神也凌厉了几分。 慕正柏缩了缩脖子,拉了拉小女儿的袖子示意她住嘴,转头又冲着阮禾没好气的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给霄儿喂粥!” 搜包袱的事就一笔带过了。 阮禾皱着眉头,能偷走人参须子的,定然是可以近老太太身的家里人,家里人都偷,怕是有人要起异心了。 阮禾不动声色的端过粥碗准备给慕云霄喂粥。 这时,又一双手抢过了粥碗。 林语柔眼底带着乌青,先是瞪了阮禾一眼,再看向慕云霄,化为了满腔的柔情,她道:“霄哥哥,我守了你一夜没敢闭眼,天可怜见的,你总算是好了!” “辛苦了。”慕云霄淡淡道。 (本章完) 第7章 谁是贼 第7章 谁是贼 这时,慕青虹却走了过来,三两句撕破了林语柔的脸皮。 “分明是那个农户女给大哥哥刮脓才让他好起来的,你要是真这么好,二房三房吃香喝辣的,你怎么不去开口给我们要点? 你是翠太姨娘的侄孙女,又不是我爹的侄孙女,老往我们这边跑干什么?!” 慕青虹心里早有怨气了。 她们在这受苦,喝稀粥啃馒头,二房三房居然背着人偷偷吃上了肉馅儿的汤包和小馄饨! 想到这些,她就把怨气撒在了林语柔身上,倒不是为了阮禾说话。 “是啊,语柔,青虹说的没错,你可得帮帮我们,这老二媳妇有娘家帮衬,身上怕是不缺银子。大家都是一家人,总不能他们吃香喝辣的,就瞧着我们苦哈哈的喝白粥啃馒头吧。”慕正柏也帮腔道。 他喝着寡淡无味的粥,埋怨着,何时吃过这样的苦。 看着大房人迸射出来的期盼眼神,林语柔只好放下了粥碗,“我去试试看,今时不同往日,也不知道能不能要着。” “你大胆的去要,就说母亲想吃,母亲可是家里最大的长辈。”慕正柏一边说着一边拿慕太夫人作筏子。 慕太夫人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一路还有几个月要走,或许用她的面子能要一次两次,可是到底翠太姨娘才是二房三房的娘,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林语柔去了,大房一家人都盼着。 阮禾就端起放在一旁的粥碗,照顾起了被人忽略的慕云霄,她背对着人稍一动作,碗里的粥就已经移花接木般的在空间换了。 “相公,喝粥了。” 阮禾通过今日险些被搜包袱的事才真切的体会到,她和慕云霄是夫妻,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要慕云霄帮着她,慕家人便不敢为难。 而且眼前之人不仅战功赫赫,模样长得还俊俏,如今落难也不恼不躁,刚醒就护着她,人品也还不错,是个值得投资的对象。 肉糜粥入口,慕云霄的眼眸一亮。 这鲜美的滋味是掺了肉糜用高汤熬出来的粥,定然不是父亲说的薄如水的白粥。 “嘘——”阮禾撅着嘴发出仅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 慕云霄见这个家里做主娶得妻子,一张白白软软的脸,腮帮子鼓鼓的,就像是个嫩嫩的白梨,一双杏眼又大又圆又有神。 即便是流放的粗布灰衣打扮,也遮掩不住她一身的灵气。 这哪家的农户才能养出这么水灵灵的闺女? 她又凑了过来。 近的能看到她脸上短短的白色绒毛。 这脸更像个大白桃了,还带着浅浅的粉色,煞是可爱。 “你别出声,这是我花了好大功夫给你弄来的,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这个家里没有你不行的。”阮禾凑在他耳边飞快的说完。 慕云霄的耳朵却跟着火一般的红了,她唿在他耳边的气热乎乎的。 对于阮禾喂过来的粥,他一口接着一口的吞咽。 直到碗里剩下了小半碗,听他的唇动了动,道,“你吃过了没?” “吃了的。”阮禾应声,生怕叫人看见,左右看了一眼,然后舀了一大杓粥往慕云霄嘴里喂去。 “咳咳咳……”慕云霄被呛得咳嗽,他差些被噎死。 好在,足足喂了三大杓,粥碗一空。 阮禾拿起空粥碗,就下楼去了。 恰好此时林语柔端了一个极大的托盘回来。 二人撞上,林语柔嫌弃的嘀咕道:“霄哥哥已经醒了,你就等着被休吧。” “是是是,我不配慕家大少夫人,你一个寄人篱下的平民孤女就配?真把自己当小姐了?”阮禾见周遭没人,说话也更是不客气。 林语柔气得脸都涨得发紫了。 事实虽是如此,以前得侯府下人们一声声表小姐叫她都要迷失了,如今慕家已经是罪人身份,她与他们没有亲属干系,她还是自由身的。 这样她还不能肖想霄哥哥嘛,她可是心甘情愿陪他吃苦的女人。 霄哥哥迟早会看到她的好的。 正准备再回击阮禾几句,可阮禾早已不见了人影。 她端着大托盘就到了屋里,然后面上噙着笑道:“大舅舅,大舅母,还有太夫人,这东西我可问我姑奶奶要来了,姑奶奶说都是一家人,自然是不忍心见你们受苦的。” 什么时候翠太姨娘这般好说话了? 慕家人虽然有疑虑,可还是纷纷伸手,他们早就被这些美食馋的口水四溢了。 宗姨娘也拿到一个包子一个麻球,这也是看在她孕育了慕圆圆的份上,其他姨娘分到手的只有一个馒头。 她拿起麻球的时候发现上面有个牙印。 竟然是二房三房吃剩下的早饭,宗姨娘压下心里的恶心。 “娘,要吃要吃。” 慕圆圆在一旁宛如小鸟一般的张着嘴,小孩子显然是饿坏了。 宗姨娘赶紧将麻球有牙印的地方给撕掉了,将其他完好的地方拿出来喂给了慕圆圆。 她见其他人都没有吭声,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这早饭是人吃剩下的,她自己也默不作声,犯不着做这个出头鸟,这是她在侯府里早就懂的道理。 吃完早饭就再次动身赶路。 走了一个上午,在一片林子里休息以及搭伙做饭。 那些个还有点体己钱的,都问官差买了水囊装水,几十文钱一个的水囊如今卖到了三两银子一个的高价。 阮禾手里的水囊本来是要被慕正柏霸佔的,好在有太夫人做主,让她保管着水囊。 所以,阮禾给旁人喝的都是普通水。 给慕云霄都是偷偷开的小灶,换个皮囊子喝的空间里的泉水,现在又把官差分下来的糙米饭偷偷换成了炖的烂烂的八宝粥,背着人喂他吃。 另一侧。 慕正柏手上端着官差分下来的半碗黄不拉几的糙米饭,难以下咽。 他凑到了慕太夫人身边,“娘,你身上还藏了什么东西没,好歹去换点好的吃食,我瞧着二房那边吃的不错呢,跟官差买了一大碗肉!” 慕太夫人深深的看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没了,有也要叫贼给摸走了!” 慕正柏摸摸鼻子宛如没听见,又朝着林语柔走去。 “语柔啊,要不你再去二房那边问问?咱们好歹是一家人,总不能他们吃肉,我们只能眼巴巴的瞧着吧?”说着,他扒拉扒拉碗里干巴巴的米粒,“这么糙的饭怎么吃得下!” (本章完) 第8章 老夫人气病 第8章 老夫人气病 林语柔就怕他说这个,连忙哎呦两声,假装肚子疼要去解手,扭头就跑了。 她是这支流放队伍里唯一不用戴手铐和脚镣的人,连官差也管不着她,所以一熘烟的就跑没影儿了。 林语柔躲在林子里,看到慕正柏亲自走向二房三房扎堆的地方,才松了口气走出来。 “我才不去惹人嫌呢!” 她在乎的就只有慕云霄一人,而早上去问洪氏要那点他们吃剩下的早饭,还被好一顿数落,说她把自己当慕云霄的姨娘了。 她才不当姨娘。 她要做的就是把那个下贱的农户女赶走,成为慕云霄的正头娘子。 想着,她朝着给慕云霄喂饭的阮禾剜了一眼。 阮禾敏锐的回过头,和阮禾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似乎空气中发出了噼里啪啦火花。 “怎么了?”正在吃软和八宝粥的慕云霄出声问道,这八宝粥也是阮禾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那个林姑娘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许了她终身?”阮禾磨了磨嘴皮子,摆了个脸色给慕云霄瞧。 “绝无!我可以对天发誓。”慕云霄此刻黑眸定定的落在了阮禾的身上。 像极了前世怕老婆的男人。 在阮禾好奇的眸子注视下,他才娓娓述来。 “她应该是心悦于我,从十几岁开始,在我必经之路上投湖,还有捅了马蜂窝向我扑来,我是能避则避,对她没有那份心思。” 说起来,慕云霄也是眉头深皱,当初也是被扰得苦不堪言。 “翠太姨娘就不管?”阮禾脱口而出。 这年头男女大防严得很,就林语柔做的这些事若是成功了一件,慕云霄就得对她负责,但是这样上赶着的事儿难免有些掉价。 “翠太姨娘昔日也是拦在我祖父的马蹄之下的。”慕云霄说完之后,后知后觉的道,“不敢妄议祖父生前之事。” 可偏生阮禾有魔力一般,想让人将所有事都告知于她。 阮禾听了慕云霄的话,亦是恍然大悟。 她说林语柔怎这么厚脸皮。 原来是随根啊! 两人接下来就没多说话,慕云霄还虚弱着,阮禾喂完他粥就让他休息了,自己则独自的坐在了一个没人呆着的木桩子上开始享用美食。 将陈米煮的饭换成了碧粳米饭,米饭下面还藏着炖的软糯连肥带瘦的红烧肉。 她一边扒饭一边感慨着真香,胃里被食物填满,非常的饱足。 这时,有鼻子灵光的人闻香而来。 犯人都戴着脚镣走不快,等来人到了眼前的时候,阮禾早就将手里的饭碗换回来了。 大半碗黄黄的陈米饭,阮禾夹着酸菜叶子的筷子一个劲儿的抖啊抖,还唉声叹气的,作出难以下咽的模样。 来人挠挠脑袋,道,“奇怪了,我明明闻着肉香了,还以为你躲着吃肉呢!” “肉?啥肉啊!”阮禾一下子绷得三尺高,嘴角还有晶莹的液体,歪着脑袋让嘴角的液体流出来,演技略显浮夸。 “没事没事,我的鼻子一向很灵,可能今儿出错了。”来人揉了揉鼻子,看着阮禾比他还馋的样子,遗憾离去。 阮禾默默的记住了她的模样,一个带着婴儿肥的姑娘。 下次吃东西定然要离她远一点! 等人走远了,阮禾才狼吞虎咽的把一碗饭吃光,红烧肉真香! 这边她刚吃好,又将官差分的饭倒在了空间里,把空木碗拿回去交差。 却看到慕太夫人和慕正柏在争执什么。 她过去听了一耳朵后才知晓。 原来慕正柏为了去问二房洪氏要口吃的,拿着翠太姨娘作筏子,叫翠太姨娘一口一个娘,最后要到了一小碗烧白肉,他一个人吃的喷香。 这事儿按理说是传不到慕太夫人的耳朵里,偏生翠太姨娘和慕太夫人争了一辈子,特意跑去慕太夫人面前炫耀,说她给别人养了一辈子的儿子,现在这儿子还不是要认她做娘。 “柏儿,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终归是记在了我名下,我对你虽没有生恩,却有养恩!你竟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慕太夫人痛心疾首,眼圈都已经红了。 慕正柏却没耽误吃饭。 他嘴里囫囵吃着肉,一边道:“多大点事儿,娘你就当儿子逢场作戏嘛,这叫一声娘就能换一碗肉呢,我天天去喊她娘。” “你……”慕太夫人气得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 “祖母别气,祖母。”慕云潮在一旁搀扶着慕太夫人,给她顺了一口气后,忍不住指责父亲,“爹,你怎能这般气祖母,纵使没有这碗肉,我们也不至于饿死。你这么大人了,应该知道礼义廉耻。” 说的好,这小叔子真不错。 阮禾几乎都要给他鼓掌了。 慕正柏却瞪圆了眼珠子,一下子站起来就给了他一个巴掌,“你是我爹,还是我是你爹。儿子还敢教训起老子来了。” “父亲,你此刻的气愤不过是祖母的十分之一,还不知错去跟祖母道歉。”慕云潮捂着脸,少年瘦弱的身子骨挺得笔直。 “逆子。逆子!” 慕正柏寻了一根官差撇下的烧火棍就要打他。 阮禾看不下去,伸手就抓住了那根烧火棍。 “一个个都翻了天了。”慕正柏看到拦着他的是阮禾,更是吹胡子瞪眼的叫骂,“给我滚开,你这个农户女。” 说着他使劲的拽了烧火棍。 阮禾不动,慕正柏眼神跟见了鬼一般,他还拽不过一个女人不成。 没想到他还真拽不动,反而一个脱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慕家这是干啥呢?演戏呢!” “就是就是,先是儿子不认亲娘,管一个姨娘叫娘。咱们的永安侯还真是不要脸,慕太夫人我要是你,趁他小就给他溺粪坑里。” “就是就是,养这样的儿子不如养个猴。” 一同流放的裴家和慕家不对付。 原来裴家的姑奶奶嫁给了慕正柏的爹,后头因为什么原因和离了,关系一直是不好的。这次慕云霄通敌,他们被查出来贪污,所以也一同流放。 此时裴家人当然是落井下石了。 慕太夫人闻言,“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祖母,老夫人,娘……”一时间场面混乱。 慕正柏这下跳起来了,“差爷,裴家的这帮贱人说一些腌臜话把我娘给气晕过去了,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得罚他们,罚他们明儿的饭赔给我们!” 裴家人没想到看戏也会踩到狗屎。 而张氏和两个姨娘也没脸去看慕正柏,为了一口饭闹得不行,这还是他们往日那个金贵的惯爱诗情画意的侯爷吗? (本章完) 第9章 求你 第9章 求你 此处的吵嚷声自然惊动了官差。 官差可不会好心的来分对错。 他对着喋喋不休的慕正柏还有那几个裴家人,一人狠狠来了一脚,“你们这些犯人,再影响我们用饭,爷可就要拿鞭子抽了。” “还有事儿嘛?”官差再一次抬高嗓音问道。 “没,没事……爷我错了,爷,您接着用饭。” 慕正柏被踹了个四脚朝天,他倒直接一骨碌翻转了过来,直接跟个大王八一般趴在了地上卑微的开口。 昔日的永安侯在他眼前卑微的跟个杂耍的猴子一般。 官差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狞笑了一声。 待官差走后,裴家人一脸嫌弃的看着慕正柏。 原来永安侯果真如以前京城闲谈里所言的那般废物。 “看什么看,不是老子息事宁人,你们都得挨鞭子。”慕正柏还傲气的瞥了他们一眼,倒是理直气壮的很。 他端起他的饭碗继续吃饭,一块烧白肉放进嘴里,他嚼吧嚼吧着。 “祖母!我祖母昏倒了,谁来救救我祖母。” 一旁慕云潮手足无措,少年眼圈赤红,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 看着不受影响继续在吃饭的父亲,他眼里蔓延着一点叫恨意的东西。 “生老病死,非人力所为,若是命不好死在路上,我们也会如实记录。”远远的,看着像是官差头头的人,高声的答了一句。 慕云潮跪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的,似在啜泣。 “先把祖母搬板车上吧。”阮禾最后还是过去搭了把手。 二人将慕太夫人搬到板车上,与慕云霄躺在一块儿,慕云霄离得远本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听慕云潮声泪俱下的说了来龙去脉,他拳头紧握,同样红了眼尾。 阮禾默默的往边上退了一步,怕卷入麻烦里。 果然就隔了一瞬,林语柔就提着裙子跑来。 她手上还捧着刚挖的绿色草药,一副懂事乖巧的模样,“听说慕太夫人晕过去了,我挖了草药等会儿煎给她吃,霄哥哥你不用担心,老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若不是她手上拿着的只是降火的车前草,还有眼神跟黏在慕云霄身上一样,阮禾倒是信了她的鬼话。 先前还觉得她是半吊子医术,如今看来高估她了! 兴许药童认识的草药都比她多。 阮禾正在心里吐槽,冷不防就被林语柔塞了车前草过来。 她微抬着下巴,鼻孔看人道:“你不是也懂点医理,我要进一步给慕太夫人把把脉,你去问官差借个罐子煮药。” 阮禾默默的收紧了指尖,她躲远点都躲不掉是嘛? “麻烦你了。” “谢谢嫂子。” 一双犀利却充斥哀伤的黑眸,和一双同样哀伤的无辜狗狗眼盯着阮禾。 两个男人这般攻势,阮禾只能朝着官差那边走去。 “差爷,我是慕家的,太夫人昏迷了,我想借个药罐子煮药。”阮禾走了过去,简单明了的说出自己的诉求,一双眼神里并无胆怯。 “我不是说了生死有命。”官差头头不耐烦的皱着眉头。 阮禾趁着官差还没有翻脸之际忙道:“我们太夫人清元郡主之女,且不说郡主和皇室的关系,就是她娘家邬家在朝中亦是有一席之地。麻烦差爷行个方便,若是救不回来,也是承差爷的情的。” 官差头头沉吟片刻,让人去拿了药罐给她。 眼眸却在阮禾身上扫过,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既说了不救慕太夫人所要承受的后果,又扔了个甜枣。 看着阮禾拿了药罐就走的背影,官差头头忍不住询问,“此人是谁?” “慕将军的夫人,据说是农户出身。”知情的官差忙道。 “农户之女……瞧着不像。” 那厢阮禾拿回了药罐,直接塞到了林语柔的怀里,“药罐去借来了,熬药林小姐还是别假手于人吧,万一有什么错处,我有理说不清。” 林语柔气得咬后槽牙。 她本来就是想要磋磨这个嚣张的农女,没想到她顺利的要回了药罐,甚至还把熬药的苦差事推回给她。 她正要说什么,就听慕云霄道,“就如此吧。” 想到那个偷人参须子的贼还未寻到,慕家人又因着身份看不起阮禾,慕云霄深知委屈了她,自然是免得让她掺入这些麻烦事里。 林语柔面上温柔的答应下来,肚子里却是憋了一股气。 这边林语柔熬药手忙脚乱的烫了一个泡,后面官差吃饱喝足了又要上路了,她将药灌入水囊中喂给慕太夫人,她却是怎么都不张嘴。 路上尝试了三次有余,慕太夫人的嘴就如同铁钳一般,掰也掰不开。 直到傍晚,官差才择了客栈歇脚。 而慕太夫人的情况非常不好,起了高烧,手脚还不停的抽搐,瞧着吓人。 客栈老板说什么也不让慕太夫人进去,万一死了人他这还要不要做生意,最后在慕云潮的恳求下,答应让他们睡后面的柴房。 慕正柏干脆坐实了这不孝的名头,就从未出现在慕太夫人的身旁,还在那里扬言,“从未见人是活活气死的。” 若不是慕云霄此时行动不便,阮禾见他就要去弑父了。 这时走了一日累得不行的慕青霜也偏偏冷不丁的嘀咕了句,“要是那根人参须子能找回来就好了,就能救祖母一命了。” 说着,一双不大的眼睛在阮禾身上扫过。 慕青虹也接着姐姐的话,开口更加的直白,“对,祖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怪你。累死我了,姐我我们赶紧去休息。” 大房的人一个都指望不上。 最后帮忙搬慕太夫人去柴房反而是慕家三房的慕正元,他塞了一个分量十足的银锭子,交代慕云潮慕云霄两个侄子看好祖母。 慕正元也走了,自身他们连同昏迷的慕太夫人,四人同处一室。 慕云霄眼光定定的看着阮禾,膝盖一软就给她单膝跪下。 “求你救我祖母。” “你先起来。”阮禾本来是不想搀和这事情里的,但是慕云霄已经紧紧的箍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宛如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一般。 “嫂子,我也给你跪下。”慕云潮跟着他哥学,更是直接给阮禾行了个大礼。 阮禾不知道这兄弟俩凭什么认定自己一定能救慕太夫人。 但是看着他们这样恳求,难免也动了恻隐之心。 “行行行,你去守门,不要让不三不四的人进来。”阮禾赶了慕云潮去守门,至于慕云霄则扶起他,让他躺在柴房的干稻草上。 慕云霄虽然躺着,一双眼睛却极力的看着阮禾。 见阮禾拿出了她的专属水囊,他眼里眸光大盛,低声道,“我就知道你在这水中加了灵药,否则我的身体不会一日比一日更强健。” (本章完) 第10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第10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难怪他要跪求自己救慕太夫人,原来是发现了灵泉水,阮禾琢磨道。 “只有最后一点了。”阮禾为了避免往后的麻烦,赶紧道。 慕云霄也没有一丝犹豫,反而眼神坚毅,“只要祖母能好起来就行,我和云潮自小皆由祖母抚养,是她教我们为人处世,我们欠祖母颇多。” 得得得,他们欠的她来还。 谁让自己现在是慕云霄的妻子呢。 她救一救慕太夫人,就当替自己这便宜相公尽孝了。 阮禾也同样掰不开慕太夫人的嘴,但是可以用空间的灵泉水润湿慕太夫人的唇瓣,少量灵泉水也进入了慕太夫人的口中。 这一丝灵泉水,好歹让慕太夫人不再抽搐。 慕云霄激动的颤抖着黑鸦翎羽一般浓密的睫毛。 我就知道,她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福星,及时他身受重伤也没有如圣上所愿死在流放的路上,他心里明白,再过十日,他就能彻底好起来了。 而这一切都要感激眼前的小女子。 慕云霄心里如同擂鼓一般,静静的看着阮禾的美丽侧颜,看着她细致的照顾慕太夫人。 而被看着的阮禾一心想的则是。 慕太夫人怎么就不张嘴呢! 明明灵泉水可以救她,但是她就是紧闭着唇,这番模样更像是失去了求生的欲望,像是一心求死一般。 “心病还须心药医!”阮禾喃喃。 然后就躬身趴下贴在慕太夫人身边轻声的说话。 这时,门口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让我进去,云潮表哥,刚才太夫人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再不让我进去救她的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林语柔声音温柔,但是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慕云潮好看的眉头也拧了起来,看着林语柔已经少了许多信任,第一次救治他大哥的时候也没将人救好,幸亏大嫂刮脓救了大哥。 如今再次救治祖母,她连一口药都喂不进去,纵使有再好的医术又如何。 “霄哥哥,你在里面对不对,你让云潮表哥放我进去,我知道太夫人这样你很难受,我愿意陪在你身边。” 林语柔的话听起来情真意切。 “别进来,小禾在给祖母医治。”慕云霄厉声制止。 而阮禾则贴在慕太夫人耳边说话,试图唤起她的求生欲。 “老夫人您听得到我的话对不对,现在云霄和云潮都需要您,侯爷不成器,自然庇佑不了儿孙。难道你就放心这么的去了?说不准你去了后,云霄就跟您一起去了呢,他本就病重,若是无人看顾……” 阮禾看到慕太夫人的指尖动了动,而眉头也皱了起来。 而门外的林语柔几乎都要尖叫起来了,“云霄哥哥,她一个乡下的农户之女懂什么,你让她治疗太夫人,万一治死了,你要后悔的。啊——” 林语柔惨叫一声。 是慕云潮听不得她诅咒祖母,直接将她推翻在地。 而这时,阮禾也叫了他们兄弟二人,“云霄云潮,你们快过来,老夫人有反应了,你们趴在她耳边说需要她的话。” 阮禾的话音一落。 慕云霄几乎是趴在地上,用胳膊肘杵着地,爬到了慕太夫人的身边。 “祖母,我从小没有母亲是你将我抚养长大,如今你看我娶了妻,还未见我生子呢,你一定要好起来,明年让你抱上重孙。” 阮禾:……? 那边慕云潮也已经开门进来了。 他也同样依偎在慕太夫人身边,“祖母我也还没有娶妻生子,你若是抛下我们走了,爹爹这般趋炎附势的性子,定然会把我们兄弟教养歪了的。” 林语柔也趁机跟了进来。 看着慕老夫人依旧躺在干稻草上跟个尸体一样,心内忍不住讪笑。 她药都喂不进去,难不成他们说几句就能将她唤醒。 怕是趁人还活着,临终前让她听听孙儿的话吧。 她默默的站在一旁,将眸子眯得细长,她等着慕太夫人断气,最好霄哥哥暴怒,然后一把掐断阮禾的脖子。 就是不掐断她脖子,肯定也会把她休了。 在林语柔美好的臆想的时候,慕太夫人一下子惊坐起,就在她以为慕太夫人是诈尸的时候,慕太夫人发出了一串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 “祖母,你终于没事儿了。”慕云潮直接把头埋在了慕太夫人的脖颈上,终归是年少,睫毛都已经湿漉漉的了。 而慕云霄也是松了一口气,眼眶也湿润着。 “水……”慕太夫人嗓子沙哑的发出声音。 阮禾赶忙把水囊递过去,小心的给慕太夫人喂了水。 慕太夫人一整日水米未尽,又因为气得狠了,差点闭过气去。 她喝了一个水囊的灵泉水才觉得身上有劲儿一些,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小禾谢谢你救了我这个老煳涂一命。” 慕太夫人紧紧的抓着阮禾的手,咬牙切齿的道:“我活了这么把年纪竟然想不透,要死也该是那个不孝子去死,我有这么好的两个孙子,我怎么也得看他们娶妻生子,共享天伦。” 阮禾点点头,慕正柏那个奇葩着实该死。 而慕云霄和慕云潮为人子,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慕太夫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拉着阮禾的手道:“小禾,陪我去打那个不孝子一顿,我心里这口气出了,病好的才快。” “好嘞。”阮禾积极的跟上。 她顺手在柴房里捡了一根手指粗细的木柴给慕太夫人。 慕云霄挑了挑眉头。 说好的纯良的妻子呢? 慕太夫人嫌弃的将木柴丢了,换了一根女人手臂粗细的木棍,结实的她要两只手才能将其稳稳的拿住。 林语柔看着慕太夫人好的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还和阮禾一起去教训侯爷了,她心里受了极大的震惊。 明明慕太夫人一口药都不喝的,阮禾怎么能让她好起来呢? 一定是妖术,一定是! 没一会儿,下房的大通铺里传来了慕正柏的惨叫声。 “娘啊,母亲,你饶了我……” 棍子一下又一下揍到皮肉上的声音,看的出来慕太夫人也是使了十足的劲儿。 若是问慕正柏为什么不跑呢,缘由就是阮禾一不小心就伸脚拌他一下,或者“蠢笨”的刚好挡住他逃跑的去路,一不小心就把房门给关了。 (本章完) 第11章 太夫人振作 第11章 太夫人振作 慕太夫人揍了慕正柏一顿,出了恶气后,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她出了一身热汗,倒是脱力的把木棍丢了。 阮禾见状,赶忙就搀扶住了慕太夫人的手,“祖母,约莫是开饭了,你累了这么久,咱们赶紧去领吃的。” “走。”慕太夫人点点头,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大房的大通铺。 他们一走,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张氏也哆嗦着说道:“太夫人多么温婉的性子,怎的竟如此,跟那地狱里出来的恶鬼一般,快去看看侯爷。” 想起这么多年婆媳,慕太夫人除了把慕云潮要走带在身边教养,太夫人甚至没有为难过她,连晨昏定省都不需要,更别说立规矩什么的。 而今日这番,像是彻底转了性子。 “爹,你没事吧,我看祖母这般肯定是受人挑唆。”慕青霜过去搀扶起慕正柏,意有所指的说着。 至于谁挑唆的,谁陪祖母来就是谁呗。 慕青虹见状也搀扶起慕正柏的另有一边,附和姐姐的话道,“对,就算爹爹气昏了祖母,那也是亲母子,肯定是受人挑唆,我看就是那个下贱的农户女。” 慕正柏浑身都疼,挪动一步都头疼。 偏生又没断了骨头,明日想躺在板车上的由头都没有。 对于两个女儿的话,他更是怒上心头,往日自诩风流的桃花眼瞪得浑圆,“她敢!我可是她长辈,别让我逮着她错处,肯定要扒她一层皮。” 房里宗姨娘抱着孩子不吭声。 白姨娘眼珠子滴熘熘的转着,插话道,“太夫人下午不是还是要死的样子嘛,怎么突然就好了,难不成那个人参须子本来就没丢,她自己留着救命了?” “有可能!”慕正柏也如同醍醐灌顶。 想到又挨了一顿揍,他更是气愤,气急了就骂道:“终归不是亲娘,有好东西藏着掖着,还将我往死里打!” “侯爷?”张氏诧异的盯着他瞧。 “我说岔了,我说娘只疼两个孙子,和我一点都不亲了。” 说完,慕正柏紧闭唇齿,却是默默的忍受着疼痛,一句话都不肯再说了。 大房的人却是心思各异。 如果慕太夫人不是慕正柏的亲娘,他们大房凭什么要伺候她,受她的眼色? …… 柴房里。 阮禾和慕太夫人回到房中。 林语柔已经不在了,慕云潮跟她们前后脚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托盘,里面装着四个糙面馒头,看着黄黄黑黑还干巴巴的,瞧着就卡嗓子。 托盘的最中间还有一小碟咸菜,里面的咸菜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几块。 看着这简陋的的饭食,永安侯府以往喂猪的馊水都比这强,但如今想通的慕太夫人面上已经平静如水了。 “我正好饿了。潮儿坐这儿,小禾坐这儿。” 四人正好围坐在一起,除了慕云霄是躺着。 “这糙米馒头虽然硬了点,但是顶饿,把它掰碎一些,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慕太夫人甚至比以往更加的乐观。 搞得慕云霄兄弟有些紧张。 慕云潮拿着手里的糙米馒头,犹豫许久后问道:“祖母,你真的不生气了?” “不生气,你爹被我打得那么惨,再气也消了。”慕太夫人道。 慕云潮兄弟俩点头。 这可比小时候祖母打他们戒尺还要很。 慕正柏的惨叫声估计整个客栈的人都听见了。 慕太夫人继续道,“到时候咱们去了流放的地方,霄儿和小禾就生两个胖娃娃,祖母给你们带。潮儿也可以找个单纯善良的好人家的闺女,你们都识字,到时候找个帐房的活计,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慕太夫人吞咽下糙米馒头,然后又捡起一块黑乎乎的咸菜。 从她细微的表情里可以瞧出,她在强逼着自己去适应。 吃下一口咸菜,糙米馒头也变得有滋味了些,吞咽起来没那么艰难。 慕太夫人又说起了陈年往事: “以前我认识你祖父的时候,就是在山中寺庙遇到了山匪,然后掉落山底。我们俩都被活生生的饿成骷髅架子了,那时候山鼠跟猫一样大,你们祖父就做了一个捕鼠的夹子,结果第一次失败了,啥都没捉到,我们饿了一夜……” 阮禾也听着故事,一边不知不觉的就把一个糙面馒头给啃完了。 肚子里实打实的有货,倒是不惦记空间里的好吃的了。 慕太夫人说完故事,将手上的碎屑也捡起来吃了,最后喝了一碗客栈免费的水,才饱足的起身抖了抖衣裳。 她道:“潮儿,去将你父亲母亲还有大房、二房、三房所有的人叫下来,接下来祖母不得不管了,慕家本来该拧成一股绳,而不该大房像如今这般卑躬屈膝,丢人现眼。” 这卑躬屈膝,丢人现言,自然说的就是慕正柏。 阮禾也赶紧站了起来,直觉告诉她,慕太夫人要发威了。 她生死都看透了,此番既然选择了活着,自然不会像往日一样诚信立佛,不管不问府里的事情。 毕竟流放这一路。 菩萨不会来送吃的,佛祖也不会。 有些东西,还是该自己去挣! 慕云潮回来的时候,宗姨娘抱着孩子跟在后面,三房一家子整整齐齐的都到了,其他人都磨磨蹭蹭的很。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除了慕正柏,其他人算是齐了。 “我说大姐啊,你不会是吃着糙面馒头心里不得劲,故意要把我们叫来训话吧,如今可不像是在府里一般了。” 翠太姨娘剔了剔牙,剔出来好长一条肉丝。 她其实对大房的举动心里早就是有数了,说来说去还不是惦记着老二媳妇手里的那些钱,要不然还为了啥? 见不得二房三房吃肉,而大房吃糠咽菜。 “哦,翠儿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今日可真被你说对了。各房把所有的钱都放在我这里保管,平时咱们省吃俭用着些,等到了流放之处还能购买田产和宅子。” 慕太夫人身板挺得笔直,说话掷地有声。 一时间二房洪氏就不肯了。 “母亲,我手上虽然有些东西,但是我娘家送来的,这就和儿媳的陪嫁一般,哪能算作公家的。”洪氏自然是拒绝的。 慕正川也嚷嚷了起来,“是啊,再说母亲,钱财到了你手里,还不是偏心大哥多些,我们还能落三瓜俩枣嘛?” “可不是,毕竟川儿和元儿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担心大姐厚此薄彼也是难免的事儿。要我看啊,这钱就分开放,挺好的。”翠太姨娘又无意中拱了一把火。 “啪——”一个巴掌狠狠的落在翠太姨娘的脸上。 翠太姨娘险些跌倒,幸好边上的慕正元搀扶了一把。 “你打我?”面团儿似的太夫人也会打人了,翠太姨娘咬紧了后槽牙。 (本章完) 第12章 分家 第12章 分家 “打的就是你,没有规矩的东西。川儿和元儿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不会厚此薄彼,而你是什么东西,半个下人的玩意儿,川儿和元儿也是你叫得的,你要叫二老爷三老爷!” 慕太夫人冷冷的眸光从翠太姨娘身上扫过。 翠太姨娘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似乎身上所有的秘密都被她窥探走了一般。 但是想到慕太夫人如今突然的转了性子,定然不过是狐假虎威,想要把二房三房的钱全都刮走罢了。 她就突然蹿了过来对着慕太夫人推了一把,“你还把自己当高高在上的太夫人呢,如今我是犯人你也是,凭什么打我。” 说着,她扬起胳膊,就要抽回慕太夫人。 阮禾见机将翠太姨娘的胳膊掐住了。 “你撒开!”翠太姨娘嚷嚷起来。 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农户之女力气这么大,不愧是干粗活的下贱胚子。 “这钱交公中你们同不同意?”慕太夫人再次提了一遭。 二房三房没想到慕太夫人态度如此强硬。 这时姗姗来迟的慕正柏满脸堆笑,贴在慕太夫人身边,满脸堆笑道:“母亲说的有道理,一笔写不出两个慕来,都是一家人。凭什么二房三房过好日子,我们大房吃苦,就该把钱交出来放我这儿,我是侯爷我来保管。” “起开!”慕太夫人嫌弃的看了慕正柏一眼,胳膊肘杵在慕正柏被棍子打过的胳膊上,慕正柏登时抱着手臂蹲在一旁脚疼。 “既然你们瞧不下去,那就分家啊——” 翠太姨娘被阮禾挟持着动弹不得,但是这张嘴能叭叭,当时她就叫嚷了起来。 慕正柏、慕正川、慕正元三人都冷汗淋漓。 父母在,不分家,这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慕家的家规。 阮禾却看到慕太夫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难道分家才是慕太夫人的目的? 不过这一丝情绪很快就被慕太夫人掩藏了起来,她再次面无表情的问,“你们是愿意交出手上的钱财,还是分家?” “我要分家!” “我愿意把钱财上交母亲。” 慕正川和慕正元二人意见不一。 翠太姨娘奋力的挣脱了阮禾的手,冲着慕正元就是一个巴掌,“你还是不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我一把屎一把尿的给你养大,你这个不孝子。” “你再动老三一下,我要掌你嘴了!翠儿,我劝你老实点,不过是个洗脚的婢女,爬了老太爷的床,有机会生下二老爷和三老爷,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慕太夫人说话毫不留情,甚至撕开了翠太姨娘的这层遮羞布。 翠太姨娘又羞又臊,洪氏已然用嫌弃的眼神看她。 气死人了! “分,必须分家,今日这个家不分,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翠太姨娘气得眼神里都充满了阴鹜。 原本不愿意分家的慕正川和慕正元二人都一个哆嗦。 虽说翠太姨娘的身份顶多算半个主子,但怎么也都是他们的生母,若真要他们看着生母一头碰死在他们眼前,他们后半生都不会安宁的。 “我愿意分家!”慕正川利索道,分家了对他也是最有利的,洪氏娘家可是给了这么多东西,都是自家的私房。 慕正元不吭声。 翠太姨娘作势就要往柱子上撞。 “我分,我分……母亲。”说着慕正元愧疚的看着慕太夫人。 “老三你是个好的,那就这样立个字据,你们兄弟三人都分家,至于翠儿就跟老二吧。”慕太夫人看着慕正元,最后为他做了点事儿。 “凭什么一个太姨娘要分给我们……”洪氏正欲拒绝。 慕正川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洪氏拉到一旁嘀咕,“姨娘那么精明能没有些体己钱,她藏的东西肯定比我们知道的还多,这好事儿千万不能让老三佔了。” 但她是一个爬床的洗脚婢女,这句话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洪氏的脑海里了。 她一位备受宠爱的大家千金,竟然有这样一个婆婆,洪氏忍下了心里的不适。 那边二房嘀嘀咕咕,慕正柏倒是不疼了,又站了起来。 “翠太姨娘,他们不要你,我要你啊。我待你就和亲娘一样,只要姨娘吃肉的时候别忘了我,这流放的破糙面馒头,我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说着,慕正柏去抱住翠太姨娘的胳膊。 却是被翠太姨娘一把推开,“还当自己是侯爷呢,你个废物,半点用都没有。要不是你是嫡子,老二就该顶了你的永安侯的位置,说不准咱们家也不用抄家了。” “你你你……” 既然要分家,翠太姨娘那些藏了心里许多年的话就脱口而出。 “娘就跟着我。”慕正川赶紧的说道,就怕老三和他抢。 慕太夫人看着众人闹哄哄的几乎都要把柴房拆了,她赶紧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慕云潮已经将分家的文书写好了。 这东西都是问客栈里借的,自然也是付了钱,代价却比问官差买轻许多。 “都来摁手印!” 慕太夫人严厉的声音,他们也不再闹腾了。 一式三份。 三房人各自拿了一份,翠太姨娘似那自由的鸟儿一般跟着二房的人就走了。 剩下慕正柏直接跺着脚哀嚎着,“娘啊娘,你说你今日发什么癫,将我打了一顿也就算了,分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耽误你装孙子讨肉吃了。”慕太夫人冷冷看他一眼。 慕正柏被说中心声,恼羞成怒的带着大房的人就走了。 最后只有慕正元留下来。 以往慕家昌盛的时候,靠得就是慕云霄挣得军功,还有慕正元做生意赚的钱,慕正柏和慕正川废物的不相上下。 慕正元除了给家里提供源源不断的钱,平日里也不争不抢,从未被翠太姨娘挑唆成功过,对着慕太夫人一直是敬爱的。 他再次从怀里摸出五张银票给慕太夫人。 “母亲,这是我好友相赠的,两个孩子尚且年幼儿子留下一半,这一半给你。”他一脸的端方良善。 连阮禾看了都忍不住感慨。 这真的是翠太姨娘生的? “你留着吧,你给的那锭银子潮儿跟我说了,那个母亲收下了。这余下的钱你留着做本钱,你脑子活络,以后说不准还能东山再起。”慕太夫人的眼睛都没有瞧那银票。 想了一会儿,还是给了一份善意的劝告。 “对自家人也别太实诚,你姨娘的那颗心本就是偏的。” 随着三房的离开,这场闹剧算是结束了。 殊不知。 打点了官差偷摸在客栈灶房里吃宵夜的二房一家子,即将要经歷一场“浩劫”! (本章完) 第1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1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客栈灶房。 二房一家三口和翠太姨娘围坐在一起,只点了一盏只能勉强照见人影的油灯,几人却吃得稀里哗啦的。 吃得是连汤带水的小馄饨。 “这肉也太少了,塞牙缝都不够,寡淡无味。” 慕正川吃完了,才搁下筷子数落着道。 洪氏则在一旁伺候着她的儿子慕云年吃馄饨,十岁的孩子胖的眼睛都快找不到了,和雏鸟一样张嘴等着投喂。 洪氏却笑得眼儿都弯了,见儿子愿意吃,就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 翠太姨娘也跟她们坐在一起,她连馄饨汤都喝完了,嘀咕道:“你们也别挑剔了,全靠娘做主分了家,大房再也不能佔你们便宜了。” 她倒是搁这儿邀功。 洪氏勾了勾唇,嗤笑了声。 慕正川胳膊捅了捅妻子,示意她给点面子,然后做出一个谄媚的表情,脸上的肉都要挤在一块儿了。 “娘,如今你分家分给了我,咱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说说你到底藏了多少东西起来?”慕正川说着,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激动的搓着。 翠太姨娘白了他一眼。 “都说财不外露,都跟你们这蠢蛋一样。” “骂谁蠢蛋呢!怎的,一个洗脚的婢女还真把自己当老太君了啊。”洪氏本就出身好,说起话来昂着脑袋,真真切切的表露出来对翠太姨娘的嫌弃。 翠太姨娘脸白了白,心里恨死了慕太夫人! 本来这事儿该没人知晓的。 但是看到这个出身好的媳妇,她深知要立一立规矩,否则以后不得爬她头上来啊。 “我看你洪家少家教,我再怎么样老二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不敬婆母没给你上家法都不错了。” 说着她“啪”的一个大耳刮子就甩了出去。 这一巴掌把今晚上的怒气都宣泄了出来。 洪氏直接被从凳子上掀翻了,一下子掉在地上,竟然爬不起来了。 “娘,你打死人了。” 慕正川一张胖脸都急得出汗了一些,忽得他瞧见自己儿子也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他看翠太姨娘也是重影的。 “咚”慕正川也是四肢大敞的躺在了地上。 翠太姨娘愣住了,看了看自己的手。 怎的,她这一巴掌还能打晕三个人啊? 她没有疑惑太久,饶是她底子相对好些,也扛不住蒙汗药的效用。 二房一家放倒后,一个官差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对着躺在地上的人随意的踹了几脚,已经晕死过去的人连一声“哼哼”都未发出来。 “特娘的,一群惹人烦的蠢货。本来银子可以留你们手上几日,天天开小灶,吃得比我们官差还好,你们是流放的还是当大爷来了的。” 官差说着怒骂了一声,还带了平日里积累的的怨念。 说着他就上手在洪氏身边翻找。 果然。 一个包袱放在她脚边,包袱鼓鼓囊囊的。 打开包袱官差的嘴角疯狂上扬。 一沓厚厚的银票,还有一些玉佩,还有雕刻成有趣玩意儿的金银馃子,一整个包袱都给塞满了。 官差美滋滋的将包袱重新装好,一边摩挲着下巴猥琐的笑,“嘿嘿,洪总兵可真疼女儿,这下都便宜……” “咚!”一声木棍敲击脑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阮禾看着官差彻底晕过去,这才丢了棍子,一挥手就把包袱给笑纳了。 她也是无意之中来到这儿的。 因着得知慕云潮找店家借了笔墨花了五两银子,她本打算来灶房里搜刮一通找补回来的,结果就看到了二房昏迷的一幕。 这可就有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一幕。 来都来了,阮禾又花了几个唿吸的功夫,将灶房里的茄子青菜全都收进了空间之中,然后拍拍手潇洒离去。 次日清晨,公鸡打鸣的时候,客栈里乱成了一锅粥。 那个被打晕的官差醒来,发现有了劫了他的东西,自然禀报了头儿。 官差头头一看客栈的门锁未被撬开,必然打晕官差的是客栈里的犯人亦或是店家。 出了事儿。 正在睡觉的犯人们先被率先的拎了出来。 官差头头名李姜,素来是个冷漠雷厉风行的人。 他眼神犀利的扫过一个个还在打哈欠的犯人,冷厉的出口一字,“搜!” 结果每个毫无防备的人都被搜身了。 至于女人则是店家的婆娘帮忙搜的,官差在客栈里出了事儿,她自然是想要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一搜倒是搜出了很多东西。 毫无意外,都充公了! 至于洪氏丢的东西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苏醒过来的二房一家跟死了娘一样,洪氏忍不住阵阵的哀嚎,指着翠太姨娘的鼻尖就高声喊道,“肯定是她,这个下贱的洗脚婢,她扇了我一巴掌就把我打晕了,肯定是她拿了我们的东西接济三房了。” 在一旁刚被搜完身,也被连累的几百两银票都被搜刮走的慕正元一脸煞白,愤怒道:“二嫂你,你休要胡言。” 翠太姨娘看着自家亲儿媳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老底揭了出来,气得拍大腿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娘和老二也晕倒了,肯定是饭菜有问题,我看肯定是店家偷的!” “你个黑心肝的玩意儿,往谁身上泼脏水呢,我们在这里开客栈,清清白白几十年了,那都是有名声的。再说我们店里的青菜也丢了呢!”店家的婆娘“嗷”的一声就扑上去,掐着翠太姨娘身上的肉。 翠太姨娘自然和她扭打在一起。 “哪个贼偷你的青菜,肯定是你胡诌的!” “给人洗脚的当小妾的玩意儿,老娘挠花你的脸。” 最后在官差的威吓下,二人收手。 但是翠太姨娘还是被揪掉了好几把头髮,露出花白的头皮,而那店家的婆娘脸都见血了,两人都是厉害的角色。 李姜半眯着眸子,心里也有了猜测。 在搜众人的时候,他其实也派人去搜了房间,所获甚微。 最大的嫌疑其实就是店家,虽然蒙汗药是他手下的官差下的,但是保不齐有人黄雀在后,顺利的捡了这便宜。 本来在官差眼里,都默认犯人夹带的东西早晚是他们的,如今损失了这么多钱财,他们也毫无睡意,趁着天光微亮,就继续赶路了。 犯人们一片哀嚎。 他们被牵连的身上的三瓜俩枣都被搜走了,早饭不给吃就要动身。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而隐在人后的阮禾则注视着这一切,心里有自己的猜度,官差这临时搜查竟然没有搜出来这人参须子。 而且,翠太姨娘身上竟然也没有搜出东西! 这一个比一个藏的深啊。 (本章完) 第14章 为了一个饼 第14章 为了一个饼 早上官差带着报復的心理愣是没叫他们停下来歇会儿。 到了晌午边上,官差自己也受不了了,整个流放的队伍就停在一条宽阔的河边,河的另一侧是密林。 晌午分的是一个小孩巴掌大干硬的玉米窝头,一口装了水的破碗。 就这么点食物,都顶不住翻腾的胃。 最终有勇士去和官差说了,言语虽然卑微,但也说清了如果这么吃不饱上路,肯定会有很多犯人病倒的,所以恳求官差们让他们在林子里找些吃的。 李姜看着一个个快晕厥过去的犯人,心头这口恶气出的差不多了,倒也挥手让他们去林子里找吃的。 就是不允许逃跑,谁敢跑就地正法! “祖母,我去寻些吃的。”阮禾难得得了这自由的机会,脚心早就痒痒的想要往林子里钻了,不是为了吃东西。 刚才她将牛乳装在水囊里喝了好几口,倒也没那么饿。 她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自己的空间有没有升级。 “好。”慕太夫人今日倒是卯足了劲儿走,整个人有了盼头,身体竟不比年轻人差,瞧着面色红润。 反而是慕正柏像是一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没有了往日那风流永安侯的派头。 他见阮禾去找吃的了,赶紧吩咐道:“儿媳妇,你要是在林子里找到什么东西,一定要带回来,可不能吃独食……” 慕云霄和慕云潮看他如此,都别过头去。 没眼看。 慕云霄一双黑眸深深的看了慕云潮一眼。 慕云潮自小就仰慕大哥,慕云霄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赶紧迈开大步去追阮禾,“嫂子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阮禾飞快的摆手,在她眼里慕云潮跟来就是个碍事儿的,她搬出了一个慕云潮无法拒绝的理由。 “找食物一个人就够了,你要是不在那里看着,祖母老,你长兄又病了,万一侯爷又折腾他们可怎么办。”说着阮禾又配上了一个忧心忡忡的脸色。 慕云潮只能折回。 阮禾飞快的就钻入了密林里消失不见。 她蜷缩着身子,躲在灌木下面,意识进入空间。 洪氏那个包裹里的玉已经消失不见了,而金馃子也没了,只剩一点银馃子。 而之前从张氏那里刮来的东西,连根毛都不剩了。 可见这空间就是个饕餮,只要值钱的东西它都会吞了用来升级空间。 阮禾的注意力就集中在看那灵泉上。 若说之前的泉眼冒水只有一抔大小,现在勉强算是个浅浅的小水塘了,阮禾装了一个水囊的水,小水塘里还有水。 灵泉自由! 阮禾心里乐开了花,她的注意力再次被其他东西吸引,是一排超长货架。 货架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她放进来的东西,比如鸡蛋就是一格,一篓子一格,而一块腊肉也是一格。 这个格子是大小不一的,根据所放物品来调整大小的。 这也太好了,虽然她没有强迫症,但是东西放整齐总是让人看了清爽。 想到这个吞金兽空间,阮禾更加期待了,期待下一次它升级会是怎么样呢,会不会变得更大还有其他的功能! 意识离开空间的时候,阮禾耳朵里钻入了一声“嘤咛”吓得她差点就从灌木里跳了出来,还好稳住心神,抬起八卦的杏眸瞧去。 只见一男一女正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搂搂抱抱。 男的是官差打扮,一口豁牙,手正放在女子饱满的部位,一脸猥琐。 而女子,阮禾认识。 正是慕正柏宠爱的白姨娘! “小臊货,老子恨不得现在就要了你,头不让我们出来太久。”豁牙官差脸上激动的一抖一抖的,一脸的麻子清晰的跳动。 “哥哥,饿饿……”白姨娘依偎在豁牙官差怀里。 豁牙官差能不知道她这些小心思,当即从怀里掏出一个饼塞过去,又在白姨娘翘挺的臀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等你跟了哥哥,哥哥让你过好日子,别说饼了,就是肉也吃得上……” 阮禾都快恶心的作呕了。 豁牙官差说着已然精,虫上脑,什么头儿的都被抛之脑后了,他已经撩起衣袍。 白姨娘一边囫囵的吃饼,一边被按在树上。 三两下,白姨娘才啃了三口饼,豁牙官差就已经完事儿了。 “爽不爽?” 白姨娘愣神的点点头,表情有那么一些耐人寻味。 阮禾嫌弃的无声“啧”了一下嘴巴,白姨娘赚一个饼子可真不容易。 没一会儿林子外的官差就开始喊了,豁牙官差推开白姨娘就跑了,白姨娘将一个饼吃得干干净净,也提了提裙子就往外走。 见人都走了,她这才敲着蹲麻了的腿从灌木林里走出去。 想到慕太夫人还有慕云霄兄弟俩对自己都极好,她还是心软的从空间里提出了两只被褪干净毛的白条鸡出来。 阮禾还比其他犯人稍迟一点回去。 其他人捡的都是一些草根还有野菜,运气最好的就捡了几个蘑菇。 看到阮禾提着两只白条鸡出去,犯人们一个个都“咕咚”的咽着口水,那犀利的眼神,恨不得上来抢她的鸡。 自然是不能被他们抢了。 阮禾三两步就跑到了官差的身旁,对着坐在那里看手下噼柴烧火的李姜道:“差爷,我在林子里捡到两只鸡,都去河边褪干净毛了。这一只孝敬差爷,我能留下一个腿儿嘛?” 李姜抬起眼皮子看阮禾。 李姜生了一副骇人的脸孔,脸上带着横肉,眉头上有一道刀疤拉到眼角,令他看上去如同煞神一般。 他上次在阮禾借药罐的时候就留意到她了,一个农户出身的女人,倒是不卑不亢的,而且还有手艺在身上。 别的娇生惯养的犯人就抓不到活物,偏生她还能抓到野鸡。 而且还懂事儿。 李姜收下了鸡,掏出绑在靴子一侧的匕首,然后对着鸡就是一划拉。 斩下的连着腿儿几乎有小半边的鸡肉了,他直接抛给阮禾,闷声道:“滚!” 阮禾捧着过了明路的鸡高高兴兴的往回走。 只见一个官差在李姜跟前嘀咕,“现在这野鸡这么肥的嘛,都比家养的鸡个头都差不多了。” 李姜不耐烦的将鸡肉甩给他,“拿去煮了,你先尝一口有没有毒。” 说话的那个官差:“……” (本章完) 第15章 吃鸡风波 第15章 吃鸡风波 阮禾带着小半包的鸡肉回去,瞬间被慕家的人团团围住。 “娘,我要吃鸡腿!” 慕云年几乎都要把洪氏的胳膊都摇断了,洪氏默默的抽走了手。 她丢了银子本就心情不佳,再者她一向以高门妇人自居,自然做不出抢鸡腿的事儿,只是臭着一张脸。 慕云年又去拉拔翠太姨娘的手,“我爹说你是我亲奶,给我吃鸡腿我就喊你奶。” 没想到儿子竟然对一个洗脚婢如此谄媚,再想到自己的钱财丢失就怪翠太姨娘,气得洪氏都想掐儿子了。 翠太姨娘却像是一只骄傲的秃毛公鸡一样拦住了阮禾的路。 说她是秃毛公鸡,因为她脑袋上的头髮被揪掉了,恰好又是脑门的位置,剩下的头髮瞧着三三两两,格外的滑稽。 “你也听到了,我孙子想要吃鸡腿。”翠太姨娘自从分家,就感觉自己的身份上来了,用鼻孔看阮禾。 “关我屁事!”阮禾直接白了她一眼,就准备饶过她。 翠太姨娘没想到这个农户之女竟然半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虽是气极了但是又拦住了阮禾的去路,恢復那以往的软调调,“哎哎,霄儿媳妇,咱们可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慕字来,小年也是你们的亲弟弟啊,可不能看他饿死吧。” 阮禾自然是不吃这一套。 再看慕云年那个留着哈喇子的小胖子,他胳膊都快比自己的腿粗了。 她正准备推开翠太姨娘,就听慕正柏激动的声音响起,“儿媳妇干得好,就不分给他们吃,昨晚我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慕字,你个不要脸的老贱人怎说的,非要分家。” “现在你们钱被偷了吧,活该!这大鸡腿我儿媳妇肯定是要孝敬给我这个公公的,你们连根鸡毛都别想。” “饿着吧,我看就二房一家子的身段,饿十天都没问题。” 慕正柏的话一下又一下的扎二房的心了。 二房确实都比较圆润,现在他们又丢了钱,一下子大家都平等了。 他又开始扬眉吐气了。 看着慕正柏这么嚣张,二房的人自然气不过与其争吵起来。 慕正川也瞪着他的大哥,心里牢记着翠太姨娘曾经说的话,想到他的侯爷之位如果给自己,慕家也不会如此了。 他就瞪圆了三角眼道,“你个废物,要不是你,一家人会落得如此下场嘛?” “我们钱被偷了你这般幸灾乐祸,难不成钱是你偷的嘛?”洪氏也气得磨牙,想到丢掉的钱,心就一阵一阵的疼。 翠太姨娘看到慕正柏如此样子,费劲的在自己身上掏了个东西出来。 这是一个金疙瘩。 “侯爷你看这是啥?” “姨娘,我是同你们说笑的,走了一日你累不累,我让她给你捏肩。”慕正柏见到翠太姨娘竟然还有钱,赶紧换了笑脸,拉过一旁的白姨娘道。 白姨娘臭着脸,眼底有着对慕正柏的鄙夷。 这个最没用的男人。 让自己的女人吃不饱饭,还要自己的女人去干活儿。 翠太姨娘收回了金疙瘩,一副不想搭理慕正柏的样儿。 慕正柏讨了个没趣儿。 他回头一看,只见阮禾和慕云潮已经在搭了火,上头放了一个罐子,罐子里煮着那个小半边的鸡。 他唇角扬起,今日的鸡腿定然是逃不掉的。 阮禾先前问官差借的药罐子还未归还,她就将小半边鸡丢进罐子里煮,虽然她的空间里有刀,现在拿出来也太打眼了。 而且在罐子里加了不少的灵泉水。 现在灵泉水自由,当然要加强自家人的体质。 灵泉水单独的给慕云霄喝,这家伙还能尝出来这水不一般,但是炖鸡汤的话,那就是汤的鲜美了。 想到此,阮禾又不要钱的多加了些灵泉水。 等到罐子里的鸡肉飘香的时候,犯人们一个个饿红了眼。 当即就有个不要命的过来连锅端罐子。 “烫烫烫……” 罐子掉在地上当即没了一半的汤。 “官差大老爷,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慕正柏扯着嗓子和那公鸡叫一半,当即就有个官差过来了。 他得了李姜的吩咐过来照拂一二,毕竟他们也得了鸡肉。 “有本事自己去林子找,抢女人的鸡肉算什么本事。”那官差拿出佩刀就杵在地上,就准备守在这儿了。 阮禾没想到一锅鸡汤都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以后吃独食更得藏着点儿! “小禾,差不多了就赶紧分了吧。”慕太夫人也催促道,大家都啃窝头吃野菜,他们吃肉就成了原罪。 阮禾点点头,快速的折了两根去了皮的木柴,就把鸡腿扯下来放在破碗里,然后将罐子里的汤倒了满满的一碗。 慕正柏已经伸出了手。 阮禾将碗递给了慕太夫人,“祖母,你吃鸡腿。” 慕太夫人看着飘着油花的鸡汤,这股子鲜味儿飘在空气中,吸一吸鼻子就能闻到,她看向躺在那里的慕云霄,“给霄儿吃吧。” “祖母,这鸡腿你不吃,我们可都吃不了。”阮禾对着慕太夫人眨了眨眼。 慕太夫人自然是看到守在一边跟饿犬一样的慕正柏,她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到慕太夫人喝了一口汤,咬了一口鸡腿肉,慕正柏眼里露出失望之色,但是马上将希望落在了罐子里剩余的鸡肉上了。 他的唇边再次出现了亮晶晶的东西。 正欲伸手,罐子已经被慕太夫人拿走了。 “我是这家里的长辈,我来分配,你们没有疑义吧?”虽是问话,但确实肯定的语气,慕太夫人如今宛如重生。 她分出两碗肉和汤,递给了阮禾。 “一碗霄儿的,一碗小禾的。你们没有疑义吧?”慕太夫人问道。 “给霄儿也就算了,我们还指望着他好起来,让五皇子来救我们呢。那给这个农……给她干什么,她还是小辈儿呢。”慕正柏当即就盯死了慕太夫人的碗。 “霄儿是病人,鸡是小禾找的。”慕太夫人一锤定音。 接下来罐子里只有一个鸡架子了,上面还贴着一些肉。 慕太夫人夹起了鸡架放在碗里,递给了慕云潮,慕云潮惶恐不敢接。 “拿着!”慕太夫人强势的将碗塞过去,又是看着慕正柏道:“我给潮儿一碗,你们没有疑义吧?” 慕正柏感觉一口气卡在嗓子眼。 “我是老子,他是儿子,哪有老子饿着,儿子吃肉的道理。” (本章完) 第16章 白姨娘嫉妒 第16章 白姨娘嫉妒 慕太夫人早就知道慕正柏的德行了,即便付出了这么多年的疼爱也只当是喂狗了,她抬眼看他的时候,眼底一片冷漠。 一个眼刀扫去,道:“潮儿是除了霄儿外的顶梁柱,这不我前几日晕倒了还得靠他背着,就和那农家一般,干活的人才配吃口肉。” 慕正柏眼睁睁的看着慕云潮端走了碗。 心头已经憋了老大的火儿了。 这还问他屁个疑义,他提了老婆子都有自己的理儿。 罐子里只剩下些汤了。 不过汤汁浓厚闻着也是鲜香的很。 “娘,这回总该到我了吧?”慕正柏再一次涌起了希望,满眼希冀的看着慕太夫人,嘴里不停的砸吧着。 慕太夫人又一次的掠过他。 对着宗姨娘怀里的慕圆圆招了招手,“圆圆来祖母这儿。” 说着,一碗鸡汤递给了宗姨娘。 “她不过是个庶女,再怎么的也该霜儿和虹儿轮了先。” 张氏也气不过的开口,她两个宝贝女儿细皮嫩肉的,手腕脚腕都被手铐和脚镣磨得发红,现在连口汤都喝不上,她这个当娘的自然看不下去了。 慕青霜和慕青虹都傲气的抬着下巴,但是也没有反对张氏的话。 缘由是这鸡是阮禾找来的,她们看不起阮禾,但是对这鲜美的鸡汤还是瞧得起的。 “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幼妹抢鸡汤,圆圆的小脸都瘦了多少了。你这个当嫡母的不上心也就罢了,这么小的孩子若是在路上病了该如何是好。”慕太夫人语气深深的说道。 她如此分配自然不是故意针对慕正柏。 而是在护好一家人的前提下。 可惜张氏不解,她带着两个女儿离得远远的,一边走还一边扯着脸上的皮肉,“走,你们祖母非但不分给我们,我还要落一通埋怨。” 慕太夫人也不去搭理她们。 慕正柏见张氏都碰了一鼻子灰,好歹也没有开口。 他反而蹲下来,用从未有过的慈爱眼神看着圆圆,“圆圆人小肚子也小,爹就在这儿看着,若是喝不完,爹还能帮帮忙。” 宗姨娘尴尬的皱眉。 侯爷怎的连女儿的吃食都要抢。 她赶紧端起碗让圆圆喝,圆圆一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看着慕正柏,虽然年纪小,但是也隐约懂了一些道理。 她“咕咚,咕咚”的就开始喝。 鸡汤都见底了,慕正柏的拳头都握紧了。 “爹爹剩下的都是圆圆的口水了,你喝嘛?”小家伙一脸天真的捧着碗送过去。 慕正柏只能又折回去找慕太夫人,刚才他瞧见罐子里还有些鸡汤的,虽是见底了,总比这口水强。 看到慕正柏跑远了,机灵的圆圆就把碗递给了宗姨娘,“姨娘,圆圆的肚子都圆了,这里没有口水,姨娘喝。” “哎,有口水姨娘也不嫌弃。” 宗姨娘就把剩下的鸡汤一口吞了,那破碗里还沾着汤的味道的角角落落也被她细细的舔了,这汤格外的鲜美,还有盐的味道。 她隐约觉得大少爷的媳妇是个藏的深的。 要不然怎还有盐呢? 慕正柏过去好歹也是讨了一碗汤,不过这个汤已经不算是鸡汤了,是慕太夫人用见底的鸡汤加了官差分下来的水,又煮了煮,然后去路边薅了几把野菜下进去的。 饶是这样,也才煮出来两碗。 慕正柏一碗,张氏母女三人一碗。 白姨娘就在一旁看着,扫向慕太夫人的眼神里迸射出恨意,虽然饼子吃饱了她不饿,但是那老虔婆凭什么不分给她。 “兰儿,还剩了点给你。” 慕正柏吃得只剩下一片野菜了,才想起来白姨娘,其实慕太夫人分的时候说了这一碗是他和白姨娘一起吃的,当然是被他无视了。 白姨娘掩饰住眼底的厌恶,温柔的倚靠在慕正柏的肩头,“侯爷吃就行了,妾身饿一饿也不打紧,毕竟侯爷才是一家之主。” 慕正柏吃饱了,听着温声细语的,只觉得舒爽。 就是今天没吃到块肉,可惜了! “对了,侯爷,妾身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太夫人突然转了性子,连块鸡肉都不分给侯爷,定然是受了某些人的挑唆。侯爷可不能忍下这口气啊,要不然事后越想越气。” 白姨娘说着眼眸扫在了阮禾身上。 阮禾正忙前忙后的收破碗,这些是要拿回去交还给官差的,一个恶毒的算计在她的脑海里成型。 慕正柏本就对太夫人今日的所作所为颇有怨念,白姨娘这一拱火,他便火气大盛了,眼神也愈发的晦暗。 “你说爷怎么才能出这口恶气?” “爷你看我这样……等会儿你就过来为我做主……这罚就落在了那该死的农户之女身上了……” 白姨娘说完就得到了慕正柏的应允。 她起身扭着腰肢就起来了。 除了厌恶慕太夫人,她更厌恶的是阮禾。 因为嫉妒。 她虽然出身青楼但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跟着慕正柏的时候还是个清倌人,就这样她都没能嫁给慕云霄,反而是跟了差不多能当她爹的慕正柏了。 而阮禾一个农户之女,她凭什么可以飞上枝头! 那日人参须子丢了的事儿,慕云霄还护着她,现在慕太夫人还对她另眼相看。 都是女人。 凭什么她可以被善待。 而自己为了换一个饼子要被那么恶心的人…… 白姨娘已经收敛好嫉妒到扭曲的面孔,走到了阮禾的边上,她扬起一个充满着善意的笑脸道,“大少夫人,我来帮你拿吧。” 阮禾看到白姨娘,有些意外。 他们不熟。 而且! 刚在林子里瞧见白姨娘的那档子事儿,看她难免也有些难以言说的心情。 “不用,我还是自己来吧。” “不不不,您是少夫人,我可是奴才,这事儿就该我来。” 说着阮禾手里一半的破碗就被她抢走了。 白姨娘积极的拉着阮禾去交碗,阮禾不知是不是灵泉水改善体质的缘故,她力气大了许多,抱着碗走得稳稳的。 她目视前方走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陶器摔碎的声音。 阮禾心里一惊。 她扭过头,发现自己脚下散落了一堆瓷器碎片。 她看到白姨娘已经双手空空的依偎在慕正柏的边上,眼神里是毫不遮掩的得意和报復后的快感。 白姨娘扯开了嗓门,语气尖锐而响亮,“哎呀,都说让你当心点了,怎么摔碎了这么多碗,这不是给我们官差大哥添麻烦嘛?” (本章完) 第17章 大气运者 第17章 大气运者 她这么故意一嚎,自然是惊动了官差。 官差拿着鞭子就凶神恶煞的过来。 “不是我,是她摔碎的。”阮禾自然是张嘴解释。 白姨娘自然就躲到了慕正柏的身后。 慕正柏义正言辞的道:“儿媳妇,我亲眼看到你摔碎的,白姨娘虽然只是个奴才,但你也不能冤枉她啊。” 阮禾气得头皮都发麻了。 她说白姨娘怎么会这么好心来帮忙。 慕正柏这个绿帽侠还被戴了绿帽而不自知,还护着他心爱的姨娘。 来的官差又高又壮,看到地上的碎瓷片,他当即就骂道,“饭碗都打破了,夜里这顿就别吃了,没用的东西。” 说着,一根鞭子就要落在阮禾的身上。 她咬着后槽牙,却突然见到自己被一个身影给挡住了。 “嘶、”挡在她身前的人抽了一口凉气。 阮禾抬起杏眸,发现竟然是慕云霄,他本就后背有伤,又挨了一个鞭子,面色有些苍白,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阮禾的脸上了。 她仰起脸,刚好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黑色睫毛。 她清醒了几分,赶紧丢下慕云霄就朝着官差那边跑过去,看到李姜就将腰弯成了九十度,她简洁明了的道:“差爷,我把碗打碎了,我可以将功赎罪进林子里找一些食物给您弥补一二嘛?” “行啊。”李姜饶有兴致的看着阮禾。 她对这大少夫人也是略知一二,说她倒霉也确实够倒霉的,见到丈夫的第一面就是被抄家,说她幸运吧,偏生就她找到了鸡,还一次是两只。 他也曾听老人说,有些人天生是有大气运的。 不知道眼前的之人是不是。 “小三子回来,慕将军身上还带着伤呢,你想让他死在你的手上?”李姜坐在一块木墩子上,双脚岔开,朝着那高壮的官差喊了一声,人便回来了。 阮禾隐约的感觉,这个李姜对慕云霄多了几分善意。 约莫是慕云霄曾经是将军的身份,保家卫国,就值得人钦佩。 至于叛国什么的,朝堂水深啊。 于是他的眼神又落在了阮禾瘦弱的身板上,“队伍还要歇息两刻钟,早点回来,我倒是想瞧瞧,你带什么来将功赎罪。若是找不到东西,呵呵……” 未尽的话语里包含着所有的威胁。 阮禾赶紧朝着林子里跑去。 “她不会怕挨罚跑了吧。”在李姜一旁的一个官差道。 “跑了就抓回来,你们不会连一个女人都抓不回来吧。”李姜剜了一眼蠢笨的手下,这一趟苦差事令他心里多有不爽。 那边阮禾遁入了林子里。 她假装翻翻找找的样子,其实意识已经遁入了空间。 她拿了一盆水煮肉片出来配着米饭吃,时间还充裕,总得吃点好的压压惊。 一块水煮肉片搭在白白的米饭上,米饭都被水珠肉片红色的汤汁给泡红了,再狠狠的扒了一口饭,真香! 阮禾一边吃一边琢磨白姨娘为什么要害自己。 但是想不出来,也许有时候人对人的敌意就是没有缘由的,可能就是一个眼神,就让别人厌恶上了。 她吃饱喝足了,才在自己的空间里寻找起了能拿出来的东西。 带泥的白萝卜? 这倒像是刚挖的,但是白萝卜是秋天的,现在是春天。 这些都是在永安侯府厨房里搜刮的东西,想来是庄子上的人精心培育出来的,白萝卜的个头比小孩的大腿还要粗壮,这一看就不像是野外长得东西。 最后阮禾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格鸡蛋上。 就是你了! 阮禾把一个个鸡蛋兜在了灰扑扑的衣裳兜里,拿了足有十几个,而装鸡蛋的篓子丢回了空间里。 像这样的鸡蛋她还有五篓子,就当花钱消灾了。 “找到了!” 阮禾喜气洋洋的跑出去。 一边跑,衣裳兜里的鸡蛋发出微微碰撞的声音。 这几步路跑得急,她额前的碎发也微微的黏在了一起,倒是显得更加的真实,那种找到东西不用受罚的姿态。 李姜看到阮禾兜着的鸡蛋。 因着永安侯府的规矩破事儿多,所以他们吃的鸡蛋都是头茬的云英鸡蛋。云英取自云英未嫁,就是处子鸡下的第一个蛋。 一般个头都特别小,几乎可以与野鸡蛋混淆。 “哟呵,还真的找到了。” “这双眼儿怎么长得,怎个我们都找不到呢。” “赶紧拿着,我装起来。” 李姜这一双锐利的眼眸在阮禾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 倒不是怀疑她作假。 毕竟这流放的路上,夹带什么也不可能夹带鸡蛋,这一碰就碎的玩意儿,不可能费尽心思去藏起来的。 只能说明这丫头的气运着实不错啊。 以前一些神神叨叨的老官差说,流放队伍里若是有气运好的,那这一趟必然是顺顺利利的,至于是不是这个丫头,还得再观察观察。 “哝,打碎碗的事儿就算了。”李姜给了她三个鸡蛋,让阮禾赶紧回去。 见到阮禾平安归来的慕家人都惊呆了。 特别是慕正柏和白姨娘。 本来慕正柏坐着,白姨娘给他捶背,阮禾回来,二人都吓得跳起来了。 “你没事?”白姨娘语气慌乱的道。 “我能有什么事儿?再说碗也不是我打碎的啊。”阮禾语气幽幽的对着白姨娘开口。 白姨娘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阮禾把自己招出去了? 官差信了? 这时慕太夫人仔细的拉着阮禾上下左右的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咦,这哪来的鸡蛋?” 她瞧见了阮禾手里握着的鸡蛋。 阮禾就把找到鸡蛋,免过了处罚的事儿说给慕太夫人听,至于白姨娘陷害她的事儿,她迟早自己会找回场子回来的,暂时也不需要慕太夫人出面! “拿来吧你!”慕正柏看着仨鸡蛋,已经站起来要抢了。 “作为公爹,抢媳妇找到的鸡蛋,你羞不羞。”阮禾直接撕破了慕正柏那一层皮,今日他和白姨娘已经让她的怒气值达到了临界点。 “丢人现眼的东西。”慕太夫人也狠狠的用手打在慕正柏的背上。 慕正柏似乎皮肉变糙了,一心只想抢夺鸡蛋。 在他奔向阮禾的时候,一颗石子滚到了他的脚底下。 “哎哟——” 慕正柏四肢大敞的趴在地上,抬起脸是一脸的泥灰,还有满嘴的献血。 阮禾看到了地上两颗白白的石头,用脚踢到一边发现竟然是慕正柏的两颗门牙,她嗤笑道:“父亲,看来人有时候就是不能太嘴馋,肖想别人的东西,连自己的牙都保不住。” “理、理个贱提纸……”慕正柏唿唿的冒血,说话来漏风。 慕太夫人看他的惨样,有一丝心软但是又强忍住了。 活该! 不被生活磨砺磨砺,永远也没有长进。 (本章完) 第18章 裤裆藏钱 第18章 裤裆藏钱 阮禾将鸡蛋交给了慕太夫人,太夫人叫她自己做主。 煮鸡蛋废水,她也不可能把灵泉水拿出来煮蛋。 那她趁着官差还没有上路,赶紧把鸡蛋放在未燃尽的炭火里捂上了,焖到官差说起来赶路了才把鸡蛋给刨出来。 三个鸡蛋一个给了太夫人,两个给了慕云霄。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下午走路一直到天黑了也没见到一家客栈。 他们从林子里走到尽头又是一片林子,偶尔还有猎户的小屋,但是官差从不进这些小屋里面,似乎也有他们赶路的忌讳。 阮禾发现一件事。 林语柔不见了。 自从那夜自己把慕太夫人救回来之后她就不见了,因着她并不在犯人流放的名单上,官差自然也不会管。 见翠太姨娘也没有找寻过,阮禾知道她必然是会回来的。 麻烦精哪有那么快就下线的呢! “原地休息吧,今晚就宿在这片林子里了。”李姜发话。 犯人们带着沉重的手铐都直接一把躺在了地上,以前在京城学的那些个礼仪规矩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两只脚走得早就不像自己的,像是灌了铅一般,脚底板也是钝钝的麻麻的,只有躺着深喘上几口气才让人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犯人们横七竖八的还没躺上一会儿,官差就来给他们解了手铐,手铐是木头做的,一下子去了就少了五斤的重量。 “都给我去捡柴火,越多越好,宿在野外危险的很,一定要足够的柴火才能保证我们这一个队伍的安全!” 李姜看着这片密林,有些忧心忡忡的。 再转眼看看阮禾,对她还是寄予厚望的。 阮禾自然敏锐的察觉到李姜看她的眼神不同,兴许是喝了灵泉水炖的鸡汤,她这一下午并不累。 但是纤细的手腕和脚腕被脚镣和手铐磨得都发红了,有点火辣辣的疼。 她不像慕青霜和慕青虹一般窝在张氏怀里撒娇,她听了官差的话就去捡柴火了,因着有被李姜特殊留意,她也是低调了许多。 她一点食物都没有找到,但是柴火找了一堆,她是抱着回来的,身前的柴火垒的足有她人高了。 因着遮挡了视线,就和人撞了。 “嫂子,你去歇着,我来吧。”是慕云潮的声音。 阮禾将柴火扔在他们大房坐着的这边地上,看着慕云潮捡回来的细小的树枝,提醒道:“二弟,你这柴火倒是易燃,但是一会儿就烧没了,你要找像我这样粗壮的,能多烧一会儿。” 慕云潮脸微微一红,他从来没做过这些事,但是阮禾一说他就明白了。 他乖巧的又去捡柴火了。 阮禾看到张氏摸了过来,拿走她丢在地上散落的柴火。 她一脚就踩在了那柴火上面,张氏死活也掰不出那根柴火,就恶狠狠的盯着阮禾,“你干什么,我可是你母亲!” “母亲?行,流放的路上就是祖母都在干活儿,母亲你还想好吃懒做,等着别人养你和你两个懒猪女儿吗?”阮禾骂道。 “你骂谁懒猪呢!” “贱人贱人,我们累了,你捡了这么多柴火给我们一根不行。” 慕青霜和慕青虹两姐妹都气得大骂,两张憔悴的小脸上一下子来了生气,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 张氏指着地上的柴火道:“你真的不给?” “不给!” 张氏看了阮禾一眼,觉得她虽然瘦,但是能找来这些比男人胳膊还粗的干柴,说不准有多大的劲儿呢。 她打不过她的,就只能“哼”一声作罢。 慕青霜和慕青虹还指望着母亲给她们出气的,没想到张氏就熄火了。 张氏对阮禾发不出火来,自然是找了能让她发火的人,她走到了白姨娘和宗姨娘的边上,一人踹了一脚。 “死人了嘛,不去找柴火。” 白姨娘咬着后槽牙就走,对张氏的怨念加深。 宗姨娘将慕圆圆放在了慕正柏的旁边,她跟着白姨娘就去找柴火了。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 天色渐黑,林子里像是被一层黑纱笼罩上的一般,看上去格外的阴沉,特别是偶尔有乌鸦飞过,那“哌哌”的叫声给密林里增添了几分凄厉之感。 若是一个人在这个密林里定然会被吓得不行。 现在是百来人,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倒是好上不少。 阮禾脚边的柴火已经堆叠的有一个人高了,高高的垒得和金字塔一样,主要就是慕太夫人和慕云潮还有她三个人捡回来的。 其中阮禾是主力。 一日过去,慕云霄的伤势好了许多,他的视线也跟着阮禾走,觉得这身板瘦小的女人竟然蕴藏着如此的能量。 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样。 有官差分发下来的火折子,火堆一下子就被燃得旺旺的。 那边张氏也憋着一股劲儿不跟阮禾她们凑一块,她和慕正柏还有两个女儿两个姨娘就围着另外一个火堆。 翠太姨娘一路都坐在那儿歇息,使了些银子让其他犯人捡了柴火过来,还买了人家在林子里挖的野红薯。 现在二房一家子正在烤红薯呢。 翠太姨娘到底没有忍住,过来这边转悠了一圈,她看着盘腿坐着的慕太夫人,就道:“大姐,你们这柴火都捡了那么老大一堆,怎么也不弄点东西烤烤,你瞧我们二房烤的红薯香不香。” 慕太夫人没有搭理她。 翠太姨娘又得意洋洋的道,“你们吃鸡肉的时候不是挺嘚瑟的嘛,分家的时候不是很干脆嘛,这做人啊,就是不能太狂,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细水长流不?” 慕太夫人也忍不住有了反应。 就像是一只苍蝇围着你的耳边转,即便你告诉自己再静心,但也没有办法会被干扰到的。 “是不能太狂,主要得和翠太姨娘你学习裤裆藏钱。”清脆的声音响起。 阮禾面带嘲讽的而看着翠太姨娘。 “你怎么知道的?”翠太姨娘惊讶的脱口而出,说罢又捂住了唇。 “就是慕云年那小胖子到处说的,‘我奶把钱藏在裤裆里’,大概这一片的人都听到了吧。”阮禾道。 翠太姨娘觉得她自己的脸都被丢光了。 “丢人现眼。”慕太夫人唇齿间只迸出了四个字,但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这一次她赢过翠太姨娘了。 温和的目光更是看向阮禾。 翠太姨娘也觉得没脸,灰熘熘的跑了,回去她要打死那个小胖子。 (本章完) 第19章 密林遇险 第19章 密林遇险 有一说一,烤红薯的味道确实是香。 阮禾抑止住了肚子里的馋虫,琢磨着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摸几块香软细甜的糕点出来吃,糕点味儿轻不怕人闻见。 正想着,官差下来派发窝头了。 还是那个巴掌大小的糙面馒头,水也一人分了一碗。 “来,糙面馒头烤一烤,松软一些。”慕太夫人就主动的揽过了烤馒头的差事,捡柴火儿的事儿她帮不上忙,自然是力所能及的干点。 原本干硬的馒头,在火上这么一炙烤,确实松软了些,看着个头都大一点,不过也要看着火候,一不小心这火舌舔上来可就得焦掉。 流放的队伍里大家都有样学样的,一时间这一片散发着一股子麦香味儿。 接下来就是咀嚼食物的声音。 又走了一日,的确累了,晚上也没有什么人折腾或者争吵了,各自都在各自的火堆处安静的坐着,卧着。 “吱吱……吱吱……” 远处传来了奇怪的叫声。 原本坐着休息或者都要睡着的人,一下子都警醒的睁开眼,整个嵴背都紧紧的绷了起来。 “是什么声音,不会是野兽吧?” “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要是野兽敢来官差大人会保护我们的。” “对对对,要是野兽什么的来一头让他有去无回,咱们就有肉吃了。” 黑暗中,还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阮禾觉得他们也太乐观了,这种时候还想着吃肉,这样的密林里动物会傻到一只出没嘛,如果来了,必然就是一群! “吱吱吱,吱吱吱……” 声音越来越近,远远的,阮禾好像看到了一片黑影。 她默默的在火堆里添了两根柴火,似乎这样能增添一些安全感! “睡着的都醒醒,有野兽过来了,各自保护好自己。”李姜赶紧招唿官差起来,这算是流放路上的第一道难关了。 只见一个黑灰色的东西蹿入了队伍之中。 一下子队伍里尖叫连连。 “是老鼠,好大的老鼠,吓死我了!” “拿石头砸。” “越来越多的老鼠来了。” 李姜看着那一团灰毛东西,约莫是小猫的大小,他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他扯开洪亮的嗓门道:“不对,这是山鼠!是食肉的,山鼠牙齿尖利,千万别被它咬到,能扯下皮肉下来的。” 队伍里的人更加害怕。 没一会儿就有人发出了惨叫声,“啊——” 只见山鼠爬到那人身上,利齿直接啃在那人的肩头,血“咕噜咕噜”的就冒了出来,还有几只山鼠围了上去。 只见李姜抽出闪着寒芒的刀,一刀先是将那只山鼠挑掉,然后一刀砍下了山鼠的脑袋,动作利落而干脆。 “怎么我们这里一只山鼠都没有凑过来。”慕云潮一边紧张的搀扶着慕太夫人,一边嘀咕道。 靠在树干上的慕云霄,半眯着眸子道:“是火!” 整个队伍里,就属他们的火堆又大又亮,山鼠自然是畏惧不敢过来的。 阮禾看着队伍乱成一团,特别是那些个火堆熄灭的人周围,更是围了密密麻麻的山鼠,看一眼就叫人头皮发麻。 “云潮,你照顾好祖母和……我相公。”阮禾犹豫着还是说出了这三个字,她举起火把就朝着官差那边跑过去。 现在这种危急时刻不表现一下,何时再表现呢。 阮禾路过慕正柏和张氏这边的时候,骇得张氏直个哆嗦,“她,她竟然就不怕死的嘛?” 阮禾已经三两步跑到了李姜的边上。 “大人,给我一把刀,我可以帮忙杀山鼠。”她站定说道。 李姜正砍山鼠,却冷不防一只山鼠爬到了他的脚踝处,阮禾一脚踢过去,就把山鼠踹出去三米远。 他有些惊住了。 眼前的女人除了运气好,身手也不错嘛? “佩刀都是朝廷派发的,一个官差只有一把。但是,我还有一把私人的匕首,借给你,多杀些山鼠,记你的功!” 说着李姜从靴子抽出一把匕首。 阮禾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匕首,绷着一张素白的小脸,在人群中挥动着匕首,只要一刀挥下去,总会见血。 “吱——”山鼠的惨叫声也此起彼伏。 除了阮禾和官差在杀山鼠,慕云霄也大声喊道,“把火堆里带火的木柴拔出来,围成一个圈,人站在圈里,山鼠就不敢进来了。” 这时一片慌乱,只有少数几个人听到了慕云霄的话。 白姨娘和宗姨娘就是其中之二。 她刚把木柴围成了一个圈,张氏就把她从圈里推了出去,“上一边去吧,这么小的一个圈,都挤不下人了。” 而宗姨娘抱着慕圆圆,张氏好歹是没将她推出去。 白姨娘被推倒在地上,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手上就是一股钻心的刺痛传来,原来是一只灰色的山鼠在她手腕上咬下了一块皮肉。 而越来越多的山鼠朝她爬来。 有一只山鼠甚至爬到了她的脸上,山鼠皮毛摩擦到脸上的感觉,还有爪子在脸上踩过的感觉。 白姨娘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停住了。 这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瞪大了瞳孔,只见匕首划过,她脸上的那只山鼠就被划破了肚子,血淋了她一脸。 而她身上还有不少山鼠。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阮禾放大的脸。 “说,为什么要摔破碗陷害我?”阮禾冷声问道。 “我错了,救我,救我……”白姨娘看着阮禾手里的匕首,她整个人僵着一动不敢动,期盼着身上的山鼠都被阮禾杀光。 “说不说,不说的话,我这匕首要是一个没看准,杀山鼠的时候一不小心划过你的脖子,我可不知道。”阮禾露出冷厉之色,扮演这乖巧的农户之女太久了,险些都忘了自己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我说,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能嫁给大少爷,而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不受待见的妾室。我不敢了,呜呜呜!” 白姨娘哭得稀里哗啦的。 阮禾匕首将白姨娘身上的山鼠一只只杀光,然后将她扯了起来,“会爬树嘛,滚树上去。” “我,会会会。”白姨娘急忙朝一棵树跑去。 因着山鼠现在在疯狂攻击站着的人,逃到树上的反而可以躲过一劫。 没有收拾白姨娘,倒不是阮禾心慈手软,主要是还得留着人让慕正柏和张氏使唤,否则他们定要麻烦到自己。 她连匕首上的血都没擦,又开始解救下一个被山鼠缠身的人。 (本章完) 第20章 乱了,啥人都有 第20章 乱了,啥人都有 在两个孙子的保护下,慕太夫人安全得很。 黑暗中一双仇恨的眼睛看着她。 正是翠太姨娘,她一个站在一个柴火圈里,老二只管洪氏和孩子。老三也只是过来帮她搭了个柴火圈,他还有两个孩子,自然更是无瑕看管。 她能不嫉恨慕太夫人嘛。 于是趁着夜色浓稠无人注意到她,偷摸的走到了慕太夫人所站着的火圈后面,抽走了一条正在燃烧着的木柴。 这火圈顿时就豁了一个口子。 眼看着几只肥硕的山鼠冲了过来,翠太姨娘赶紧退回了自己的火圈,一边乐悠悠的看着好戏。 慕太夫人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就看到翠太姨娘的背影一晃而过,她来不及多想,就看到接连两三只山鼠从豁口处蹿了过来。 “霄儿,潮儿,有,有鼠……” 慕太夫人虽说活了一把年纪,但都处在后院大宅里,看到这硕大的山鼠,亦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云潮,封上豁口!”慕云霄行动没有那么利索,大喊了一声。 慕云潮就宛如慕云霄的手一般,连忙把自己手上举着的火把放在豁口处,于是杜绝了更多的山鼠从豁口处钻进来。 而慕云霄指尖捏起两粒石子,对着钻入圈中就要啃咬慕太夫人脚踝的山鼠激射而去。 只听得几声惨叫,山鼠都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细看就会瞧见石子深入山鼠腹内几寸,山鼠早已是气绝身亡。 因着山鼠群的出现,队伍也乱了。 有些人自己捡的柴火不够烧,就去挤进别人的火圈,顿时吵嚷声尖叫声也此起彼伏的,甚是杂乱。 翠太姨娘那边,因着没有人管,她一个佔了一个硕大的火圈,很快就被人给盯上了,于是一堆人跟她挤在一个火圈里。 甚至有人恶从胆边生。 用尖锐的石头抵住翠太姨娘的腰,从背后掏了她裆里的金银财宝。 “呜呜呜……”翠姨娘从未想到她的钱竟然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抢走,偏偏这时候人人自危,根本没人会管到这里。 李姜他们杀山鼠杀的手软。 于是高声道:“把你们捡的柴火全都围成大圆,这样咱们还能坚持的久一些,别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山鼠吃完了所有人,还会放过你嘛?你能在这里没吃没喝待一辈子不成。” 这话不假。 大家略一思索就开始急速的围大圆的火圈了。 有着官差和阮禾断后,他们不会被山鼠咬死,于是大家就放开了大胆的干,没一会儿一个大圆就围好了。 果然源源不断涌来的山鼠站在火圈外,有几个胆大的试图上来,用胡须触碰火苗,被烫了胡须后就吱呀乱叫着后退了。 但是山鼠似乎不甘心,依旧守在这里。 没有了源源不断涌入的山鼠,官差和阮禾很快就把圈子里的山鼠给解决光了,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的。 但是队伍里的人一个个叭叭的问个不停。 “官差大人,这山鼠会不会迈过火圈啊,我好害怕啊,我们只是被流放不是被判了死刑啊。” “就是啊,你们拿朝廷的俸禄,一定要保护好我们啊。” “我被咬到了,有没有药啊。” 李姜斜着一双满是煞气的眼睛,盯着在场的人骂道:“都给我闭嘴,一个个都给我盯好了这火圈,要是豁口了有山鼠进来,死伤的可是你们。左右你们是死在畜生嘴里的,本官自然可以和上级回禀。” 一个个都不吭声了。 大家围着火圈而坐,每家人默认选出一人看着火圈免得柴火烧完。 而那边慕太夫人也抱着剩余的全部柴火送到了李姜面前,“大人,这都是我孙媳妇找的,有了这些,应该是能熬过这一夜的。” 这话自然是在向李姜邀功。 李姜亦是听懂了。 他更加相信阮禾就是大气运者了。 本来还见她没有在山林里找到食物,反而是捡了这么多干柴,没想到这干柴竟然派上了如此的作用。 “你们一个个闲着将山鼠的肉处理一下,烤干了统一放在我这里,日后别说不给你们肉吃。” 说着李姜又对慕太夫人轻声道,“今日你这孙媳妇有功,这烤山鼠允许你们留下两只,不可被人瞧见。” “老妇明白,明白。”慕太夫人急忙点头。 那吓死人的山鼠肉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但是总也是一份食物,多一份食物,他们在路上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了几分。 大家都纷纷开始用树枝夹着山鼠在火把上炙烤。 山鼠的皮毛只被一个火舌滚过就发出了焦煳味儿,火再烤到皮肉的时候,就有一股肉类独有的香味儿。 众人原本惊恐的情绪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也有闲情开始唠嗑了。 “闻着还挺香的。” “这玩意儿能吃嘛,它连人都吃呢。” “当然能吃啊,以前花那么多钱去吃野味儿,现在倒是嫌弃上了。饿极了说不准以后都得吃人!” 官差们为了防止他们私藏,带着篓子就在一边盯着,哪只烤的差不多了就装入篓子里。 等明日去了内脏煮一煮便能吃了。 而慕太夫人在官差的刻意放水下,就藏了两只山鼠肉。 官差们还刻意数了一下,这烤好的山鼠肉竟然足有一百多只,若不是这个大火圈把更多的山鼠给阻挠住了,他们今晚还真要葬身鼠腹。 折腾了大半宿,天边泛起了白,围在火圈外不死心的山鼠也渐渐的退去了。 不知道是被同伴被烤给吓得,还是畏光,总之他们如潮水一般的就退去了,这一片黑色的书潮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天亮的更彻底了。 那山鼠竟就真的不再来了。 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起,“我的钱呐,我的银子啊,哪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抢我的钱,大人给我做主。” 阮禾本来和慕云霄坐在一块,她也是靠着大树睡去了,杀山鼠实在是太耗费体能了,正睡得香甜就被这一嗓子吼醒了。 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靠在了慕云霄的肩头,而他耳垂还泛着一丝红色,阮禾默默的挪回自己的位置上。 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去,这哭得厉害的真是翠太姨娘。 脑海里涌起了一个念头:她的钱不是都藏在裤裆里嘛?也能叫人摸了去? (本章完) 第21章 风水轮流转 第21章 风水轮流转 很快就有人问出和阮禾同样的疑惑。 “这慕家的老姨娘,你的钱不都藏在裤裆里嘛,还能叫人摸了去。哈哈哈,谁连一个六十岁老妇的裆都掏啊,真是个好汉,哈哈哈……” 嘲讽的话语声响起,惹得在场的气氛都轻快了许多。 有几个官差也露出了笑意。 “谁说的谁说的,我的钱就是丢了!”翠太姨娘被踩了痛脚一般,像是炸毛的恶犬,对着大家就嗷嗷的叫唤着。 “不是你自己的亲孙子说的嘛?”说话的那人赶紧应了一声。 翠太姨娘脸烧的和那煮熟的虾子一样,又羞又气。 阮禾也忍不住卷起唇角轻笑,这慕云年真是个好孙孙,把翠姨娘裆里藏钱的秘密是昭告天下了。 翠太姨娘也实在是忍不住去骂慕云年,伸出手就作势要去拧她的耳朵,“你这个小兔崽子!” “骂谁呢,一个洗脚婢也敢来充当老夫人了是不是,你要是敢动我儿子一下,你行不信我今儿就跟你拼命。”洪氏也是瞪红了眼珠子。 这流放的一路就没有舒心的时候。 先是丢了钱又挨饿受累,又要被山鼠袭击,更叫人恶心的是她相公的亲娘竟然是个爬床的洗脚婢女。 “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呢,啊,你爹怎不派人照顾你啊!”翠太姨娘看不得洪氏爬自己头上,对着洪氏就一指头一指头的戳着她的脑门。 慕正川看着洪氏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洪氏也是个有几分身手的,要是她出手,翠太姨娘就得缺胳膊断腿了。 她赶紧制止翠太姨娘,“姨娘,你给我闭嘴,还嫌弃不够丢人嘛!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不认你了。” “啊,儿子不认娘了,这好没有道理啊。天杀的,死去的老侯爷你在天有灵看看这个不孝子啊,给他托个梦啊……” 翠太姨娘当即就来用了泼妇这一招。 三房的慕正元也实在是头皮发麻,看在翠太姨娘是自己生母的份上去劝了劝她,“姨娘,你再闹丢了的钱都不会回来的,你就收敛些吧,免得让人白白的看了笑话。” “谁敢看我笑话,我撕烂他的嘴。”骂了一句后,翠太姨娘倒是停了下来,目光定定的看着慕正元。 她压低了声儿道:“老三,你要我不闹也可以,你把你藏的银钱给我。” 慕正元惊得后退了一步。 他们三房本就因为二房丢钱的事被官差搜走了几百两的银票,如今即便是有剩也是三瓜俩枣了。 而姨娘还要把他的钱要走,连亲孙子亲孙女的死活都不管了嘛? 翠太姨娘见到慕正元的态度,更加不依不饶的叫喊了起来,“我那死去的老侯爷啊,老三更不孝,你直接来把他带走了,你左右在地府里寂寞,叫这个不孝子下去陪你,干脆让三房一家子都下去陪你好了!” 慕正元睁大了眼眸,瞳孔震颤。 即便是他不交钱,他还能看着生母饿死不成,而翠太姨娘却因为他不交钱就咒他去死。 姨娘素来是偏心的,他就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钱啊,我的……” “啪!” 翠太姨娘本来还在闹腾着,官差一鞭子下来,吓得她一个激灵,也不敢再吼叫了,那鞭子抽打的皮肉那是火辣辣的疼,不带一点虚的。 官差先前也乐得看戏。 但是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嫌翠太姨娘聒噪。 翠太姨娘闭了嘴,一下子周遭就安静了下来。 “祖母,你可曾看到是谁把咱们的火把拿了?”慕云霄忽然问道。 慕太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愿意说,看着慕云霄带着几分追问的眼神,她还是开口,“我瞧着像是翠太姨娘。” 说着她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虽说分家了,好歹在外人眼里我们都是慕家人。偏生她要做这样的下作的事儿,若是你们哪个伤到了我定然轻饶不了她,万幸的是,你们都没受伤。” “那是老天长眼了,难怪她会被……”掏裆。慕云潮也接着说道,后面两个字实在是有些不雅,他闭口不言了,但是脸也红了。 阮禾看着,觉得这兄弟俩真有趣。 她只是靠了一下慕云霄的肩头,他的耳朵就红了,慕云潮想到了翠太姨娘被掏裆,也脸红了。 “不说了,赶紧先歇息一会儿,估计天大亮了就得赶路,得赶紧离开这片吓人的林子才好。”慕太夫人说着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可惜,慕太夫人刚说完,官差就开始煮糙米粥了。 一人一碗糙米粥,还剁了一些山鼠肉混在里面,闻着倒是香气扑鼻,是从未有过的好伙食了。 一人分得一碗粥。 阮禾去还匕首的时候,李姜又多给了她一碗。 夜里,阮禾救了不知道多少人,大家都是记恩的,不少人没有说什么,但是也有些人背地里低语。 这翠太姨娘就是低语的那个人。 她看一碗薄薄的粥,就是加了一点子肉也顶不了多少饿,就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 “哪个贼偷了我的钱,最好让他烂眼睛烂嘴巴烂肚肠,还有那些个吃得比旁人要好的人,老天也要罚他们拉肚子拉到虚脱。” 另一边离得不远的阮禾正把粥平分给了慕太夫人还有两兄弟,他们都纷纷推辞,但她还是坚持。 慕太夫人也忍不住说道,“她这人怎的如此黑心肠。” “祖母又不是头一天认识她,以往可能是为了钱为了在侯府里过得舒坦而扮着,现在就不装了。”慕云潮也嫌弃的道。 “我们吃我们的,别管他们,这一路艰难,万万不能再受伤了。”慕云霄低头喝着粥,告诫道。 阮禾听着心里升起疑惑。 你小子倒是知道这道理,昨日还来帮我挡鞭子? “噗通”这时树上掉下来一个人。 正是白姨娘。 白姨娘拍怕屁股站了起来,她是见山鼠真的没来了,这才敢爬下树来领了粥。 阮禾没想到她竟然这般胆小,真的能在树上躲一夜,她手上被山鼠咬出来的血淋淋的伤口都结痂了,看起来依旧有些恐怖。 白姨娘这样怕死的人,这一路真能坚持下去嘛? (本章完) 第22章 一起看戏 第22章 一起看戏 用过早饭,官差就催促着他们上路。 密林难行,但是犯人们被昨夜里的山鼠吓到,今日都乖觉的很,恨不得早些走出这个密林,倒是没有什么抱怨声。 期间有几个被山鼠咬伤的人倒是发出“哎哟哎哟”的声音。 其中一人整个背被咬伤了,伴随着加急赶路,后背的伤口再一次被撕裂,冒出来的血浸满了粗布麻衣上,看上去有几分恐怖。 那人的媳妇只能哭哭啼啼的去找官差,“差大人,有药嘛,赏点药吧。再这么走下去,伤口越来越大,会死人的。” 她找的刚好是那个豁牙的官差。 他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不耐烦的道,“没有没有,熬不下去也是他的命,没有我们昨夜里杀山鼠,你们早就死了,滚开别挡道,死了不是正好嘛!” 豁牙官差上下扫视她饱满的胸脯。 死了男人她不就成了小寡妇,他也更好得手了嘛! 那个伤者的媳妇只得哭哭啼啼的回到队伍中,反而那个受伤的男人还摸摸女人如今有些凌乱的秀发,以前她是最爱整洁的。 他强撑着一张惨白的脸道,“没事,别去找官差受气。” “这是你的命啊,你没了我怎么办。”伤者的媳妇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一颗心都快要碎了。 “我要是没了你也得好好的活下去。”伤者说罢有几分沉默。 死,素来是个沉重的话题。 阮禾记得那对夫妻,也是被牵连的,好像是刘家的旁支,才新婚没多久,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 男人被山鼠咬伤也是为了护着妻子。 阮禾依旧不为所动。 她若是暴露了灵泉,让别人知道自己有药,那在这个队伍里,她会被多少双眼睛给盯死,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丧命。 人生在世,正在歷经苦难的人这么多,她帮不了每一个。 到了晌午的时候,队伍停在一个小溪边休息。 依旧是糙米窝头,这次多了一份山鼠肉干,每个人可以分到一块两指粗细的蒸山鼠肉条。 那伤者的媳妇领了吃的回来,就看到自己的男人静静的靠在大树根下,闭着眸子像是睡着了一般。 “相公,吃的来了,吃了就能好起来了!” 男人没有动静。 伤者的媳妇慌了,开始摇了摇他,他依旧没有动静。 “相公,醒醒……你醒醒,不能睡。”伤者的媳妇声音里逐渐透露出慌乱,然后将人掰出来一看,整个后背全是献血,连将树干都给染红了。 而那伤者早已没了气息,他是趁着她媳妇去领食物,悄悄的就这么匆促的走完了他这一生。 “救命啊,救救我相公,来人啊……”伤者媳妇仰天悲恸的大哭起来,眼里的泪水如同泉涌一般。 队伍里的犯人一边吃着糙面馒头一边也围过来瞧。 官差自然也是被惊动了。 谁知道官差过来只是探了探男人的鼻息,翻开瞳孔瞧了瞧,确认他已经没了唿吸,瞳仁的光也逐渐散开了。 那个官差就把放在一边的食物拿走了一份,“既然人死了,就别领两份吃食了,留给活着的人吃。” 说着他一挥手,另外两个官差就抬起了人。 “你们要带我相公去哪里?” 伤者,不,如今是死者的媳妇急急的拽着她相公的一片衣角,手紧紧的攥着,手背上的筋都鼓了起来。 “挖个坑埋了,怎的,你想叫他留在这里叫野兽啃了嘛,也不是不行,省得我们兄弟几个挖坑的功夫了!”官差虽然也是没好气的说着。 死者的媳妇只好绝望的松开了手。 这是队伍里第一次出现死人的情况,一个个都唏嘘不已。 “是啊,人死入土为安,就让你相公安心走吧。” “他走得倒是轻松了,可怜我们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才能到那流放的地方呢。” “哎……” 叹息声接连响起。 人群里,白姨娘捂着自己的手腕默默的退了出去,她这被山鼠咬得伤口也有点化脓的趋势了,疼且不说,她主要是怕啊。 这眼泪就滚了出来,挂在睫毛上了。 白姨娘生了一张桃儿脸,即便是流放的一路大家灰头土脸的,她看上去还是气色极佳,模样娇俏。 这时,有一个官差从她旁边路过,忍不住问了句,“吓到了就躲远些。” 虽然官差说话的语气不算好,可白姨娘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丝的关心,自然得益于她是个长相还不错的女罪犯。 她赶忙抹了眼泪,挤出一个在楼子里培训出来最美丽的笑容,对那官差道:“大哥,我也被山鼠咬了,除了手腕,还有身子上,我想要活命,你能不能去那边林子帮我瞧瞧去。” 说着柔若无骨的小手已经搭上了官差的大掌。 这官差看着年轻些,浓眉大眼的,被白姨娘的举动吓得手跟触了电一样的缩回去,而同僚里和女犯人的那些风月事,他也是略有听说的。 “帮帮我……” 白姨娘的掐的细细又低低的嗓音里带着无尽的魅惑。 鬼使神差的,这年轻官差倒也跟着她走了。 到了林子里,白姨娘那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脱了,露出洁白如玉的后背,她这一身好皮子都快把官差的眼都晃瞎了。 他的手在白姨娘细腻的皮肉上摸了一把,“这也没伤啊。” “哥哥,我衣裳都脱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没有男人受得了这句话。 那年轻官差自然也就在白姨娘身上忙活起来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管那死人的事儿,根本没人管他们。 殊不知,不远处的树下有个人蹲的腿都快麻了。 自然是阮禾。 阮禾这回不是一个人来了,她拍了拍手底下还在挣扎的一个人,把他的头拽过去,刚好让他能看到白姨娘大战官差的大戏。 “唔唔唔……”慕正柏被捆了手脚,嘴也被塞住了,他只能发出这样的呜咽声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白姨娘是他的女人,阮禾把他弄到这里来,看着他的女人被其他男人……这不就是对他赤裸裸的羞辱嘛。 “公爹不要着急,还有好戏呢。”阮禾眯了眯以往满是纯良的杏眸。 “呜呜呜……”慕正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果然,白姨娘那里忙活了小半个时辰,腰都开始断了。 她一边扫过年轻官差的脸,一边抓着他的手道:“若不是在这流放的路上,真想和哥哥双宿双飞,带我走好嘛?” (本章完) 第23章 谁说不能记仇? 第23章 谁说不能记仇? 年轻官差皱了皱眉头。 显然他并不愿意和白姨娘有诸多纠缠,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油纸包,“豁牙说上回睡了你给你一个干饼,我给你一个肉饼,我这是废了许多关系找的铁饭碗,自然不可能和你做野鸳鸯,多照拂你一些还是行的。” 白姨娘脸上臊红,看来男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既然他知道自己和豁牙官差睡过还愿意给自己一个肉饼,说明这人是不小气的,再者,他很在乎自己这份差事。 “呜呜呜,一个肉饼就想将我打发了,哥哥我真的怕死。”白姨娘就把年轻官差的腿牢牢的抱住,哭得梨花带雨。 她这是掺入了十二分的真情。 这一次她只是被山鼠咬到了手腕,那下一次呢,昨夜那山鼠在身上爬过的触感她还清晰的记得。 每一回想起,她都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了。 年轻官差有些不忍心的擦了擦白姨娘脸上的泪水,道:“没事的,我们头头说每次送犯人去流放之地都会死伤一些,但是只要你们守规矩,我们一定会护着你们的安全的。我,也会照拂你的。” 白姨娘觉着这官差比豁牙那个重感情多了。 可,这远远还不够。 她将自己的木簪子拔了,一头秀发散落 ,只见里面掉下来一个人参须子,“好哥哥,这是千年人参上的须子,就这一根须子就值得几百两银子呢。你有了这钱还辛苦做这差事干什么,回家也能娶一房媳妇了。” 白姨娘将人参须子塞进他手里。 又继续好言哄劝,“等会儿我把手腕上的伤口给撕开,我捡了一只死兔子,到时候在身上涂点血,我闭气过去。你就和你们的头说我死了,然后将我埋了就行,到时候埋浅一些,好歹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 阮禾听得都想给白姨娘鼓掌了。 她倒是里里外外都筹谋过了,可惜,一根人参须子算什么东西。 那年轻官差将人参须子一丢,一脸正色的道,“我好言相劝你不听,我身为官差是不可能将你这种罪臣家眷放走的。” 白姨娘见他如此拒绝,把心一横,就道,“你也知道我是罪臣家眷,你还睡我,我要告诉你的头,你逼迫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要让你丢了这个铁饭碗,我看你放不放我走……” 年轻官差面色一边。 阮禾见白姨娘倒是愈发的蠢了,这时候赶紧把慕正柏给松开了,慕正柏自然也顾不得收拾阮禾。 那个官差睡了他的女人,他再不过去,他的女人可就叫人白睡了。 “给我站度!” 白姨娘脸上打着泪痕却一脸镇定。 而那个年轻的官差略有些慌乱,他自然是知道这位是昔日的永安侯。 慕正柏说了一句后,就赶紧低头捡起了东西,一根人参须子被他揣在了怀里。 至于那个饼子,直接被他放在唇边啃咬起来。 可惜缺了两颗门牙,咬东西颇有些费劲儿。 慕正柏吃了两口饼,心里舒坦了许多,对于刚才看到的事儿,也觉得都不是什么事儿了。 他努了努嘴,努力让自己缺牙的嘴说话没那么漏风。 “这位差爷如此年轻,却这般刚正不阿,真是令慕某人佩服。不知道我家这卑贱的下人有没有伺候好你,她说的胡话你可别当回事儿啊,下次有需求就来,一个肉饼就足够了。都男人,我懂你,我保证她不会往外乱说。” 三两句话,把年轻官差和白姨娘做的龌龊事定义为交易,往小了说就是为了一个肉饼。 年轻官差这才琢磨过劲儿来,有些意外的看着慕正柏。 他后知后觉的冷笑着点点头,果然他们这些达官显贵玩的花,他刚才还对那个女人有些愧疚感,现在瞧起来,不过也和窑姐没什么区别。 年轻官差扶了扶佩刀就走了。 而被留在原地和慕正柏在一起的白姨娘确实受不了这个打击,她高声的尖叫了起来,“都是你,都怪你,本来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慕正柏见官差走了,自然收敛了这奴颜婢膝的模样,恶狠狠的瞪着白姨娘,一把抓起她凌乱的头髮。 他嘴里叼着肉饼,双手却是左右开弓给了白姨娘几个大耳刮子。 直接给白姨娘扇得趴倒在地上。 “贱人,给老子带绿帽,你都陪多少男人睡了。你还想丢下我们跑,果然就是青楼里带回来的玩意儿,不要脸的东西。以后你就跟在爷身边,寸步不离,有官差需要你,你就去给爷换个饼吃。” “呸,慕正柏,你不是个东西。”白姨娘眼睛都赤红了,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但她用狠戾的眼神盯着他。 慕正柏又是对着她的腹部给了她几脚。 白姨娘也不敢再吭声了。 慕正柏把三两口把最后的肉饼吃完,等准备回味回味的时候,肉饼已经吞咽进了肚子里面了。 他脑子里一根弦一动,自然是想起来阮禾了。 好她一个阮禾,还把自己的公爹掳来,他怒气冲冲的拽着白姨娘就要找阮禾算帐的时候。 只见阮禾边上站着慕云潮。 慕云潮少年身姿挺拔,但是满脸的羞愧,他看着慕正柏胸口一口气郁结着,难受的开口,“父亲,是大哥让我来寻嫂子的,您刚才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到了。您虽然没有考取功名,但是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怎能如此呢?” 他看向被打得两颊高高隆起的白姨娘也有些不忍。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妾就是个玩物,本来都能私下相赠的。现在她能替为父赚些吃食,是她的福气。” 慕正柏说的理直气壮,毫无羞愧之意。 阮禾都忍不住在心里佩服他。 她从慕云潮的身后走了出来,道:“云潮我们赶紧回去吧,要不然祖母和相公该担心我们了。” “站住!”慕正柏和白姨娘异口同声道。 白姨娘宛如看到杀父仇人一般的盯着阮禾,“是你,是你故意把他们都引来的,你为什么在山鼠嘴下救下我,又要这么害我。” “白姨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恰好路过这里。”阮禾摇摇头,看起来还是那个温和无害的农户之女。 她微垂着脑袋,心里却笑道:你故意摔碎那几个碗,害我被官差责罚的事情莫不是忘到脑后了?你的命我不想要,但是不耽误我记仇啊。 白姨娘肿如猪头的脸上,一脸疑惑:难道真不是她? (本章完) 第24章 道歉 第24章 道歉 慕正柏见阮禾这么会演戏,本来还想抽阮禾几个巴掌出出气,但是见到儿子护她的紧,只能作罢。 谁知道慕正柏回到队伍中的时候,更难缠的儿子寻了上来。 慕云霄在慕云潮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流放这几日,他在病痛的加持下,瘦的脸颊都微微的凹陷进去了,但是眉眼处依旧是恣意张扬的。 “霄儿,你来找为父何事啊?” 慕云霄从十四岁就入了军营,大大小小打过的仗不计其数,他手上是真真实实的染上过无数人命的。 慕正柏素来看着这个儿子心里就发慌。 现在慕云霄更是站在他面前的,那种直面的压迫感,更让他心头更像是被大石头压着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 慕云霄那双黑眸只是淡淡的从慕正柏的面上扫过。 慕正柏心里就“咯噔”一声,好似心里的那点子秘密全部都被他知晓了一般,他又是慌乱的问了声,“到底是什么事儿啊,我可没气你祖母。” “是小禾的事,既然父亲都知道人参须子不是她偷窃的,就该让母亲和两个妹妹为当日的事与她道歉。”慕云霄语气笃定的道。 “啊,这……” 慕正柏张了张嘴,露出自己空荡荡缺了大门牙的位置。 想说什么但是又没说,只是憋在心里想。 这个两副面孔的低贱丫头到底给他们一个个的都灌了什么迷魂药。 虽然不情愿,但是当着大儿子的面他似乎都不敢说个不字。 他眼珠子只是稍稍一转,就把事儿给推了出去,“理应如此,理应如此,但是你也知道我做不了母亲的主啊。” “父亲只要带着白姨娘在大房所有人面前说清楚人参须子的始末,母亲那边祖母自然会去说的。”慕云霄又道。 慕正柏这次是真的张了张唇,却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他点点头,说道:“好吧!” 其实心里更不得劲儿了,这低贱丫头竟然丁点亏都吃不得了不成? 慕正柏回去的时候,心里故意遗忘了这件事。 慕云潮却是跑过来一直围着他说,“父亲,你怎么还不叫齐家人还大嫂一个清白。”“你再不叫人,大哥又要亲自过来了。”“祖母也有些等不及了!” “行了,我这就去,一万只鸭子都没你吵。” 慕正柏放下破碗,本来是气势汹汹的,想到之前诬陷阮禾打碎碗之后,官差的脸色,他赶紧又轻拿轻放了,而且还歉意的摸了摸碗底。 扯起这件事的起始人白姨娘的时候,可谓是粗鲁的很。 刚好掐在她被山鼠咬得伤处,白姨娘不敢叫出声,她脸还跟猪头一般呢,闹不好再又招一顿打。 她只能让泪水憋在眼眶里,盈盈泪光,瞧着很是可怜。 “都过来,跟我去太夫人那里,我有一件事要宣布。”慕正柏先扯着白姨娘过去了。 张氏见到白姨娘那个猪头脸还有委屈的样子,心里是大快。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慕正柏和白姨娘从林子里出来后,慕正柏对白姨娘就跟仇人一般,但是只要白姨娘过得不痛快,她心里就非常的痛快。 自从白姨娘入府,没少让她这个正经夫人谦让她。 如今真是痛快痛快! 张氏直觉慕正柏要宣布的这件事就是和白姨娘有关,她当即就拉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跟了过去,宗姨娘自然也是抱着圆圆跟上。 阮禾本来是躲在大树后面偷吃饺子。 府里不知道哪个大厨包的玲珑饺子特别的香,还是猪肉芹菜馅儿的,她正吃着就被慕太夫人给喊了过来。 她腮帮子鼓鼓的还未来得及吞咽下去。 “娘,我好像闻到了饺子的香味儿。”慕青虹动了动鼻尖。 死丫头,鼻子真是灵光。 阮禾赶紧吞咽了下去。 张氏也觉得慕青虹说的荒谬,就推搡了她一把,让她专心听慕正柏说话,眼下好不容易白姨娘失了慕正柏的心,现在是他们把慕正柏笼络回来的好时光。 慕正柏在大房人的目光下就开口了。 他将人参须子飞快的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眼就藏了起来,然后又说清楚了当日失窃是被白姨娘给偷走了,然后让张氏母女三人和阮禾道歉。 阮禾也差点刚咽下去的饺子呛到嗓子眼里。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和她道歉?凭什么啊?”慕青虹当即就把头扭到别处,和骄傲的孔雀一般。 慕青霜也玩着自己的指尖,不说话,但是也在反抗的意思。 张氏就看了看慕正柏又看了看白姨娘道,“侯爷这事儿得一桩桩来,我们家出了这么个偷东西的孽障,得先把白姨娘打死把。” “说什么呢,还当在府里呢,白姨娘既然犯了错,我自然是会处罚她的。”慕正柏摆了摆手。 他还要留着白姨娘给他赚粮食呢,虽然她肮脏下贱,但是能给自己换口肉吃,就当养了条狗了呗。 但是这话不能明说。 白姨娘自然是知道慕正柏的意思,不免为自己感到心酸,又朝着张氏挑衅的看去一眼。 张氏气得嘴巴都歪了。 “赶紧道歉,当时你们咄咄逼人,还非要搜你们嫂子的包袱,不就得道歉嘛?” 慕正柏帮两个女儿回忆了一下当时的事。 慕青虹也帮慕正柏回忆了一下。 “爹你当时也没拦着我们啊,难道你当时没觉得是她偷的嘛,那不是她偷的就算了嘛,我们道歉不道歉又不重要。” 慕正柏拧着眉头。 “怎的不重要,知错就改,既然先前你们对你们嫂子的言行不尊,如今又是污蔑她,那你们就得道歉。”慕太夫人也站出来说道。 “哼,一个农户之女,不配。”慕青虹冷哼一声,还拉着一旁的慕青霜就跑了。 张氏看着跑了的两个女儿,笑得一副为难的样子,“孩子还小,不懂事儿,就不要和她们计较好了,我往后管管她们。” 说着,张氏就作出去教训女儿的架势,也跑了。 慕正柏为难的看着慕云霄,“霄儿,爹可尽力了啊。” 慕云霄沉着一张脸,一道剑眉紧锁。 阮禾没想到原来让两个高高在上的慕大小姐慕二小姐和自己道歉的主意,竟然是他出的,他竟然会在意到自己的情绪。 而且这件事距发生已经过去了许多日。 久到大家不提起来,都快要忘了。 就在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慕云霄的时候,慕太夫人也抓过了阮禾的手,“小禾,你既然成了霄儿的媳妇,祖母就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青虹青霜两个被她们母亲惯坏了,现在我不教育教育她们,都该养歪了!” 阮禾微微的歪着脑袋。 这慕太夫人又想做什么呢? (本章完) 第25章 充分拿捏 第25章 充分拿捏 中午歇了一会儿,又走了一个下午晌的路。 队伍里各个腿都快走断了,但是也没人敢喊停,就是这么紧赶慢赶的,在天黑之前还是没能够走出这片密林。 有了上一回山鼠的经验,李姜就派手下的官差在这周围仔仔细细的都查看了,没有发现大型野兽的粪便、以及动物群居的痕迹,才驻扎在这里。 这一回不用说,大家都去捡了一大堆柴火。 阮禾几乎抢一般才抢到了一垒柴火,遇到官差的时候,只见那官差手里碰着的都是粗厚的木柴,又大又结实。 他们手里有柴刀,砍得自然是好。 她眼馋的多看了几眼,没想到那官差竟然就把木柴放了阮禾怀里。 “这?”她真的是好奇的眨巴了两下杏眼。 “我们头儿说了,山鼠的事儿记你的功,平时对你得关照些,不用谢。” 那官差看着年纪也不大,笑眯眯的,没有平日里装出来的凶神恶煞的劲儿,就跟邻家小弟弟一般,笑的唇边还有两个小涡涡。 说罢,他就走了。 阮禾也不跟他客气,说明她刷脸熟刷的非常的成功。 也不枉她辛苦的杀了一晚上的山鼠了! 阮禾抱着一堆柴火回去的时候,慕太夫人高高兴兴的就接了过去,她对阮禾眨了眨眼道,“小禾,你坐着,看祖母让她们跟你道歉,得认错到你高兴为止。” “这都过去了。” “过不去,杀人放火的事儿也能这么一笔带过嘛,你没做过的事,人家冤枉了你就是不对!” 说话间,阮禾已经被慕太夫人按在一旁了。 慕云霄也坐在一边。 阮禾朝他眨眨眼,“祖母想做什么?”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阮禾,我想说我们是一家人,你也别把我们当外人。我再过几日伤就好全了,以后我可以为你们遮风挡雨。”慕云霄说这话的时候,身后笼罩着一片霞光,而且语气真挚。 他觉得眼前这个家里做主为他娶得妻,怎么看怎么顺眼。 他的命,祖母的命,已经欠了她两条命了。 若是他们再不好好待她,让他受委屈,那他慕云霄也真不是个东西,他带兵多年自然是不会犯这种忌讳的。 阮禾抿了抿唇,倒是有些期待。 只见她第一回拿回来的柴火已经被慕太夫人点燃了,那个药罐子里煮着肉汤,这一回她也是下了血本,将一只山鼠拿出来煲汤。 没有加灵泉水的汤香味没有那么浓郁,而且夜里官差发的食物依旧是手掌大的糙面馒头和比中午稍大一些的山鼠肉。 有些人拿到了山鼠肉就放在火上烤了,那香味更是扑鼻。 慕太夫人炖锅汤倒是不显眼了。 但是身为大房的人,自然都围在锅边了,毕竟都是一起吃的,慕正柏首当其冲。 他本来是想让白姨娘去勾搭几个官差的,好歹换些别的吃食给他换换口味,天天吃糙面窝头,他人长得都快要像个糙面窝头了。 但是白姨娘脸肿的和猪头一样,官差根本就不搭理。 “娘,这煮的分量多啊,一会儿给我多匀几块啊。”慕正柏说着嘴里的舌头从牙齿上舔过,舔到门牙的时候,门牙缺了让人看着个正着,他那模样也难免的油腻了几分。 慕太夫人都不抬眼看她。 煮了约莫半个时辰,等大房的人饿得狠了,又不愿意吃糙面窝头的时候,她才拿起破碗开始连着汤和肉一起舀。 第一碗给的是阮小禾。 一口破碗里,碗里的肉都冒尖了,只有一点点的汤。 “娘,少点少点,都分完了,我们吃啥。”慕正柏那个心疼的哟。 慕太夫人忍无可忍的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小禾帮着官差杀山鼠,我们能白得这两只山鼠,就是全给她吃了也轮不到你说一个‘不’字。” 慕正柏闭嘴了。 他怀疑是上回他叫翠太姨娘“娘”的事情,老太太心里还记仇呢。 他默默的不吭声了。 第二碗给慕云霄,第三碗给慕云潮,都是满满的大半碗肉。 慕正柏看着罐子里越来越少的肉,心里也是干着急啊,不知道分到他还能剩下多少,他也不敢有疑义啊,因为有了也没用。 慕太夫人有舀了小半碗肉,汤浇满,递给了宗姨娘,“这碗给圆圆,圆圆要多吃点,好好长大。” 慕正柏都眼睛都发干了,觉得这回总算到自己了。 只见慕太夫人给她自己盛了一碗,然后把罐子的盖子一关。 “娘怎回事?” “就是,母亲,我和虹儿霜儿都没有呢,你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 “祖母我要吃肉。” 慕太夫人呷了一口鲜美的肉汤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柏儿,张氏,你们两个看看教的什么孩子。知错不改,她们俩个也不配喝我做的汤,你们两个也不配,什么时候她俩和小禾道歉了,什么时候再说吧。” 慕正柏没想到慕太夫人竟然在吃食上拿捏他们。 “就不道歉,这是恶心的老鼠肉,我们就是饿死也不吃!”慕青虹强着说道,其实晌午她吃过一块,焦焦脆脆的真香,但是让她和那个农女低头。 绝不可能! 慕正柏肚子里的馋虫早已被勾起,但似被慕太夫人拿捏住了七寸一般。 他气得搓手,然后抬手就给了慕青虹一个巴掌,“你这个孽障,还不去跟你嫂子道歉,你要连累你母亲和你姐姐和我都饿着是嘛?” “爹……”慕青虹惊讶的看着扇她的父亲。 慕正柏虽然是个废物,成日和院子里的姨娘厮混在一起,但是对于一众子女也是鲜少打骂的,这一回倒是吓到慕青虹了。 张氏也不敢哄女儿,她也是深刻的知晓了慕正柏如今把几口吃得看的有多重,她推着两个女儿朝着阮禾的方向走。 “快和你们嫂子赔罪。” 慕青虹眼泪早就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除了委屈就是委屈。 她看着在一旁凶神恶煞的慕正柏,瑟缩了一下,才跟蚊子哼哼一般的小声说道:“我错了。” “小妹,你这么轻,我都听不见。”一旁的慕云潮也摇着头道,他觉得母亲把两个妹妹都给惯坏了。 “嫂子我们错了。”慕青霜倒是能屈能伸,乖巧的认错。 “错哪儿了?”慕云霄也抬起犀利的眸子帮腔。 慕青霜和慕青虹被两个哥哥问得面红耳赤的。 “我们不该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冤枉嫂子。” “我们错了,我们以后不敢了,祖母原谅我们,嫂子原谅我们。” 二人一边哭一边喊着认错。 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这个歉是道了,往后也该长长记性。 慕太夫人也允诺给他们一人舀了肉和汤,慕青虹和慕青霜端着碗,眼泪啪嗒的都落在汤碗里了,委屈的去一边吃去了。 至于白姨娘。 自然是没有她的份了,白姨娘只能恨恨的咬着糙面馒头。 都欺负她,都给她等着,别让她寻着机会,到时候大家一起下地狱好了! (本章完) 第26章 被抢肉 第26章 被抢肉 慕青虹慕青霜姐妹俩捧着装肉的破碗坐在远远的树桩那边,看到祖母给那个卑贱的农女阮禾又添肉又是笑着说什么的,她们的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 “姐,我觉得我们该做点什么。” 慕青虹吸熘了一下鼻涕,感觉鼻涕都快要掉下来了,她抬起胳膊擦了一下。 整日赶路灰头土脸的,她这么一擦整个脸都花了。 “噗嗤”慕青霜忍不住笑了一声,以往所有人都说慕青虹比她好看,真想让所有人来看看她也有这么丑的时候。 慕青虹随爹五官艳丽,而她随娘,姐妹俩长得并不像。 “你笑什么啊?” “哦,我这是冷笑。” 慕青虹被慕青霜找了个由头就随便的煳弄过去了。 她鼻尖动了动,瞥了一眼破碗里的汤,又吸熘了一下鼻涕,“闻起来好香啊,姐我们好久没吃肉了。” 慕青霜已经用行动回答她了,她端起碗“咕咚、咕咚”的就是两大口,“确实香,肉也炖烂了!” 慕青虹急忙端起碗凑到嘴边准备喝。 慕青霜却把她拦住了,“你不是说就是饿死也不吃嘛?现在的日子饭也吃不饱,不如姐姐帮你。” 说着慕青霜想去接慕青虹手里的碗。 “只是说说的,别当真,别当真。” 慕青虹却死死的端着,嘴巴已经凑了上去,也是牛饮了起来。 她还不怕脏的用手捞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嚼着,一边感叹着,“真香啊。” 慕青霜本来想多吃些肉的,没想到慕青虹这么没有骨气,要是有骨气一点,她就能吃到她的这碗肉了。 看到慕青虹蹭过鼻涕的手往碗里捞肉,她对慕青虹的这碗肉也歇了兴致。 姐妹二人就开始“哼哧、哼哧”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慕青霜还感慨,“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圣上的赦免啊,要不然我们难道只能到赦免之地嫁给那些脸上都黑乎乎的农户嘛?” “我不要。”慕青虹急忙摇摇头。 慕青霜叹息了一声,现在家里倒了,她该为自己筹谋个前程才对。 昨天她就看到那个裴家的女儿和官差献殷勤,她心里鄙夷不已,官差这种小吏她才看不上,要嫁也要嫁个大官儿。 不知不觉,她们身边围了许多人。 都是没吃饱死死盯着她们肉碗的人。 慕青霜警惕的拉起还在吃着的慕青虹,对那些人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你们这么多肉,分我们点呗,大家都是可怜人,这饭都吃不饱的……”其中一个说道,多日赶路,他的脸上也满是灰尘,看起来憔悴不已。 慕青霜正想说,自己的父母就在边上。 但是那些人已经挤了过来,拼命的在她们的肉碗里面捞肉吃。 最后姐妹俩使了老大的劲儿跑了出来,手里紧紧的攥着空碗,肉和汤都被抢完了,慕青虹嘴一瘪又想哭。 “告诉爹娘去。” 于是姐妹俩就找到了张氏和慕正柏。 慕正柏正坐在慕家的范围里,二房三房都离得不远,既是他慢悠悠的品味着肉,别人也不敢来抢。 听小女儿哭哭啼啼的说了缘由,他嗤笑了一声道:“自己蠢,怪的了谁,跑那么远,又是一个没有二两肉的丫头,不抢你们就怪了。” 慕青霜和慕青虹都红了眼圈。 张氏虽也有责怪的意思,但是看她们俩已经哭得这么惨了,就把碗里的肉匀了两块给她们,眼神却止不住的飘向阮禾。 明明阮禾和这姐妹俩都是差不多年纪的。 凭什么她又能捡到鸡,又能捡到山鼠的,要是自己两个女儿能这样,自己可就不愁吃喝了。 但是羡慕也只能藏在心里啊。 这时一边把脸擦得干干净净的翠太姨娘走了过来,脸上涌起了笑,笑得一副慈爱的样子走向两姐妹。 “我刚听说你们的肉被人抢了,哪个黑心肝的欺负孩子啊。” 慕青虹点点头,泄愤一样的和翠太姨娘说了许多。 还把自己淤青的胳膊拿出来给翠太姨娘看。 翠太姨娘还装出心疼的揉了揉。 眼看着慕青虹碗里的肉只剩下两块了,她赶忙道:“哎呀,虹儿啊,这肉你要是吃不挖的话,可以匀给你小年弟弟一块,他饿得嗷嗷叫,好可怜呢。” 慕青虹愣了愣。 翠太姨娘不是来安慰自己的嘛? “总比被人抢了好,来来来。”说着翠太姨娘也伸出手要自己拿了。 慕青虹这才琢磨过来,翠太姨娘这样的行为和抢她肉的人有什么区别,她赶紧把碗别到了身后。 而慕青霜也一把推在了翠太姨娘的胸口。 翠太姨娘没有防备,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哎哟哟,一个个都不懂得敬重长辈。” “呸,你算什么长辈。”慕青霜还对她吐了口唾沫。 张氏见到这里的动静,也跟着骂翠太姨娘,“老不羞的,都分家了你还过来干什么,离我们远远的,再不滚,我拿石头砸你。” 翠太姨娘哪想到张氏如此悍妇。 她默默的走到一边,这时看到三房的孩子们高高兴兴的从慕太夫人那边回来,急忙攥住了一个。 “青空,这肉哪来的?” “姨奶,这是祖母给的。” 翠太姨娘明白了,慕太夫人最是心善,她吃斋礼佛那么多年,自己过去卖个好说不准也分自己肉了。 她乐滋滋的就带着慕云年去了。 慕云年倒是真瘦了一圈。 慕太夫人看到孩子受苦,心里也不忍,马上就把罐子里剩下的肉都挖到了他的碗里,统共也没几块。 慕云年高兴的笑了,赶紧吃了起来,连骨头他都多吮吸了几下。 翠太姨娘看到慕太夫人碗里还有肉,脸上流露出笑意,“大姐,你看我这还饿着呢,要不你匀些给我。” “你把自己也当孩子了,可没忘记我们分家了吧,我也不需要你的好。”慕太夫人脸一沉,又变成了严肃的样子。 翠太姨娘脸一僵,为了几块肉,她沉住气,依旧笑呵呵的道:“分家这种事儿也分不了咱们骨子里慕家的骨血,都是慕家的人,我会念着你的好的。” “翠儿,你怕不是忘了,我快死的时候,你可从你裤裆里掏出来一文钱救我吗?”慕太夫人问道。 在一旁的阮禾都快要给慕太夫人鼓掌了。 对于这样没皮没脸只会来佔便宜的人就不该给她脸。 翠太姨娘见讨不到好处,就要灰熘熘的回去,只见远处来了个骑着骡子的人,一个身穿杏黄色衣衫的少女。 “哎哟,我的语柔回来了,呸,谁差你这点肉,狗都瞧不上,小年我们走。” 翠太姨娘的态度瞬间来了个大转变,扯着她孙子就走了。 (本章完) 第27章 林语柔回来了 第27章 林语柔回来了 “你……”慕太夫人也被她这变脸气到了。 阮禾通过今日慕太夫人为她出头的事也多了几分亲近。 她当即就劝道:“祖母不要生气,翠太姨娘她是在骂自己呢,她刚才不像极了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嘛!” “是啊,我跟这玩意儿计较什么。”慕太夫人点点头。 阮禾看到那边林语柔骑得骡子是大包小包的,翠太姨娘带着二房的人都给她围住了,一脸喜气。 没一会儿官差就来了。 李姜看着她大包小包的东西,皱着眉头道:“你本不是流放的罪眷,让你留在这里你要守规矩,带这么多吃食来接济犯人,我可是全都要收走的。” “大人,我没有要扰乱你们办差,这些不是给我姑奶奶他们带的,这是我买的草药,就是无偿送给大人们的。”林语柔语气轻柔,一派伏低做小的派头,把挂在骡子边上的草药解开,露出里面的干草药。 她一边还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这一味草药是五味子,是专门用来止泻的,要是队伍里人食用了什么生食或者错食了毒物,都可以用。还有这些是治疗风寒的药包,还有治疗咳疾的,我都备了一些。” “这一路上走得怕是不容易,我会一些医术,希望也能为大人们分忧。”林语柔说着还福了福身子。 李姜看到药难免有些眼热。 他们这一路确实会遇到不少事儿,有个随行大夫跟着确实是少了不少麻烦,他想着,眼神又落到了不远处的阮禾身上。 再有个大气运者,这一路一定顺遂的很! “恩,来人把草药拉我们车上去,林姑娘辛苦了,正在分派食物,你可以来领一份。”李姜对林语柔说话间多了几分客气。 林语柔想到流放的队伍分来分去都是糙面馒头,她想到了吃这馒头被卡嗓子眼的感觉,急忙摇了摇头。 “我吃过……” “你这煳涂孩子说什么呢,差爷她为咱们买药辛苦,又拼命追赶上我们,肯定累坏了饿坏了,我去帮她领。”翠太姨娘忙不迭的说道。 李姜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里的草药可值不少钱,随行大夫的价值更高。 翠太姨娘去领食物了,林语柔拴好自己的骡子后,就摸到了大房这边。 “霄哥哥,你有没有好一些?”林语柔一过来就凑得慕云霄极近,若不是周边有人看着,她的唇都要贴到慕云霄的脸上了。 “嗯。”慕云霄靠着树干闭目假寐。 可惜了林语柔故意眨巴着的秋水剪瞳他根本就瞧不见。 阮禾在一边也细细打量着慕云霄的模样。 他这张脸怎么就这么招女人喜欢呢? 一头乌黑的头髮一半扎起,用枯木当做簪子插在脑后,看着有几分慵懒。 一张线条流畅的脸,算不上大,但是即便低头假寐,下颌线也清晰可见。这几日赶路在他脸上也蒙了许多灰尘,看上去倒是给他添了几分刚毅的感觉。 男人的乌黑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眸子抓住了阮禾偷看的眼神。 “你在看我?”他问道。 而还紧紧盯着慕云霄瞧的林语柔就眨巴眼,高兴的点头,“是啊,霄哥哥,我永远看你也看不够,我会好好的保护着你的,不让你受到邪祟的伤害。” 说罢,她扭头充满警惕的看了阮禾一眼。 阮禾的杏眸微微轻眨了一下。 她发现了什么? 而林语柔也只是看了阮禾一眼而已,这次回来她做全了十足的准备,自然是不会怕什么邪祟的。 “霄哥哥,为你我吃再多苦都愿意。”说着,她两只手巴巴的就拉着慕云霄的衣襟,恨不得冲到他怀里说话。 慕云霄厌恶的皱眉。 他刚才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阮禾的身上,倒是没发现林语柔越靠越近,他伸手戳了一下林语柔的肩头。 林语柔就被推出去几步远。 “霄哥哥。” 林语柔不解的看着慕云霄,他还是这样心冷如磐石,所有的女人他都不喜欢,什么时候才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时,她肩上的衣裳又被人给提了起来。 “云潮表哥,你拉我干什么?”林语柔吓得有些尖叫了。 慕云潮把她揪起,朝着二房的方向推去,“语柔表妹,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和我们兄弟俩靠得这么近了,为了你的名声好,你还是和女眷呆在一起吧。” 林语柔心想,只要慕云霄愿意多看她一眼,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她大可不要。 她也不甘愿这么被推走,赶忙挽着慕太夫人的手臂道:“姑祖母也是女眷啊,我与她呆在一起总没事吧。” 慕太夫人却将自己的手往回抽了抽,话语里也带了点距离感,“你的姑奶奶在那边,你和我们大房太过亲近,难免会惹得她厌烦,毕竟现在我们分家了。” 林语柔红唇一张,心底也埋怨姑奶奶。 好好的分什么家! 慕云霄迟早能东山再起的,她现在就是自己绝了自己的路。 在那个梦里,可是没听说过这些事儿的,现在怎么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在她的预料之内了,林语柔又瞪了阮禾一眼。 肯定是因为这个女人。 在那个梦里可是没有这个女人的,她肯定就是邪祟! “可是姑祖母,我想照顾霄哥哥。”林语柔嗓音百转千回,带着万千情义。 在慕云霄落难的时候,她自然要对他万般示好,要不然等他东山再起了,怎么还会记得这个籍籍无名的表妹呢。 “不用,云霄有他自己妻子照顾,我们要休息了,你快回去吧。”慕太夫人也闭着眼,不想听她多说。 “走走走,表妹我送你。”慕云潮反而积极的就要送她回去。 “我……”林语柔有些无奈。 她才离开了这么两三日功夫,怎么一切都不一样了,似乎慕太夫人和云潮表哥都不希望自己呆在霄哥哥的边上。 她再次朝阮禾投去疑惑的眼神。 阮禾对她耸了耸肩,用口型说道:我也不知道。 其实也就是骗骗林语柔的,其实她心里知道,慕太夫人和慕云潮这是在为她撑腰呢,将所有靠近慕云潮的女人都赶走,也包括林语柔。 林语柔最后还是拗不过慕云潮,被赶去二房所在的地方了。 她和二房三房的人说起骑着骡子进入密林的事,也听他们说密林里有山鼠群,吓得林语柔哆嗦了起来,幸好她运气好没遇上。 她朝慕云霄看去,仿佛多看一眼能多些安全感一般。 只见慕云霄的眼神都落在了阮禾的身上,阮禾与他靠在同一个大树枝干上睡觉,光是这一幕,林语柔就嫉妒的牙齿发酸。 (本章完) 第28章 狗血淋头 第28章 狗血淋头 夜里吃过饭,燃了火堆,大家就赶紧休息。 赶路了一日,吃饱喝足正好睡觉以便于恢復体力,若是再遇到野兽的话,下半夜又没得睡了。 阮禾和慕云霄几乎是挨着靠在树干上睡的。 一开始她也有些不大适应,后面觉得慕云霄倒是比她还拘束一些。 再说了,她们本来就是夫妻,不挨在一起睡,倒是奇怪了。 阮禾自己没有发觉的是,经过先前的许多事,她那颗心似乎对慕云霄更加开放了些,从被迫绑在一起的夫妻关系,到现在被划为半个自己人。 夜深人静,柴火噼啪。 偶尔有远处发出的奇怪虫鸣还有野兽的叫声,但是大家抖了一日,早就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之中了。 只有一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林语柔第一次睡在荒郊野外,简陋的连干稻草都没有,她觉得干巴巴的树干磨得她肌肤疼。 不由的摸向了自己的包袱里。 刚才有几个人半夜想过来摸她的包袱都被她赶走了,但里面装的并不是钱,而是三个皮水囊。 这皮水囊里装的也不是水! 而是别的东西。 她这一趟离开队伍就是去寻了高人,在高人的指点下得了这个好东西回来对付阮禾的,那个那么清晰的梦里根本就没有阮禾那个人。 高人说那个梦可能就是她的前世,而且阮禾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则是变数,至于对自己不利的变数,当然要尽早除去。 林语柔再次确认队伍里的人差不多都睡去了。 她抱着三个皮水囊就走到了慕云霄和阮禾的边上,阮禾以前身为异能战士,多年练出来的敏锐自然还在的。 她察觉到有人过来了,假装换了个姿势睡的时候,已经微微睁眼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林语柔。 她第一反应就是林语柔趁着夜深人静过来找慕云霄。 毕竟她可是上赶着倒贴的人。 于是,阮禾也没有什么举动,继续装睡。 谁知道下一瞬,一股热乎乎带着浓浓铁锈味儿的液体就对着阮禾泼了下来,几乎泼的她满个胸口都是。 “你干什么?” 阮禾愤怒的声音响起。 若不是在此处,她还以为林语柔要泼她硫酸,但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有一些腥臭味。 她睁着眸子,眼光如刀一般的看着林语柔,而她身旁的人也睁开了犀利的眼眸。 他出手更快,一把钳子住了林语柔的胳膊,将她的胳膊旋转了九十度,一脚踹在了她的膝盖上,押着她跪在了地上。 “半夜三更搞什么鬼。” 慕云霄的声音低沉,但是额角跳动的青筋显示了他的愤怒。 他的视线落在了阮禾的身上,她胸脯上被溅满了红色腥臭味的东西,脸脸上也被溅起了斑斑点点的,看着很是恐怖。 而始作俑者就是被他扣押住的林语柔。 “霄哥哥,疼疼疼……”林语柔脸色都白了,她虽然叫唤着疼,但是眼神还是落在阮禾的脸上,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痛苦来。 但是并没有。 阮禾除了愤怒就是愤怒。 林语柔心想难道是泼少了,这一整只的黑狗血,只泼了半个皮囊子都不到,可以说六分之一都不到呢。 “你还知道疼,还以为你被鬼附体了呢。”阮禾已经走到了林语柔的跟前。 慕云霄已经一手押着林语柔,另一手拿起皮囊子,打开闻了闻随后皱起了眉头,“像是血,动物的血。” “怕是黑狗血吧?” “你果然知道,你肯定是邪祟!” 林语柔见阮禾语气简单的说出这话,心想她道行肯定很高。 “管她什么东西,半夜不睡觉折腾别人,我就先折腾你。”阮禾对于她所言都懒得搭理,直接拿过慕云霄手里的皮囊子,一把抓起林语柔的头髮,就把皮囊子里的液体对着林语柔的脸上淋去。 “你,好恶心……咳咳咳,呕——”林语柔闻到狗血的气味,想起看到的现杀黑狗的画面,更是恶心。 但是她一张嘴说话,狗血就倒入了她嘴里面,更是闹出了一番巨大的动静。 而阮禾在惊动更多人之前,又把另外的皮囊子里的狗血全部都淋到了林语柔的身上。 要是说阮禾像是个胸前一团红印的女鬼一样。 而林语柔就只能勉强看出来一个人形,在浓黑的夜色下,红色几乎和黑色一样分辨不出来,而她整个人都被淋了黑狗血。 “呜呜呜,救我,救我……”林语柔还伸张着胳膊。 慕云霄本来押着她摁在地上,如今见她这一派狼藉的样子,也默默的松开,然后拉着阮禾躲到了一边。 慕太夫人也被吵醒了,看到了阮禾报復林语柔的一幕。 “这大晚上的怎么了?”慕太夫人疑惑的看着已经看不出模样的林语柔。 “太夫人,是她,这个邪祟把我害成这样的。”林语柔指着阮禾尖叫着说道,她一边说话,一边被狗血的气味冲到,还忍不住的发出干呕。 “你胡说什么,小禾是我们慕家人,她是什么我们不比你更清楚嘛?”慕太夫人脸上也笼罩着怒意。 这时不少人都被闹醒。 “我去,鬼啊,今晚没有山鼠怎么闹鬼啊。” “这,这鬼生前是怎么死的,好可怕。” “是人,是人,你看还会说话呢!有影子。” 林语柔听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话,知道她自己的模样现在肯定很可怕,心里恨死了阮禾,就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来:“她肯定不是阮禾,阮禾就是一个农女,她怎么会医术呢,连我都没有治好老夫人,她却可以。还有……” “还有什么?”瞧热闹的人也追问下去道。 还有她那个几乎真实的梦里可能就是她经歷过一遍的事,那个梦里没有阮禾。 但是这事儿林语柔不敢说,怕说出来到时候又连累到她的身上,最后惹得别人以为她才是那个邪祟就得不偿失了。 “没什么,我就是淋了黑狗血想让她现原形。”林语柔含恨道。 阮禾冷笑。 若是什么黑狗血就能把她现出原形,那她早回原来的世界去了。 这里一直流放,就是有空间有食物还得偷偷的吃,还真当她很喜欢呆在这里嘛! 这时官差的脸出现。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一个个都不睡觉围在这里,是想逼我把你们丢林子里喂狼嘛?” 于是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就散了,纷纷回到自己的地盘上,但还是竖起耳朵听。 “差爷,她想害死我们!”阮禾一开口,就是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本章完) 第29章 我是你相公 第29章 我是你相公 “你胡说,我只是想害你……不对,我只是想要除掉邪祟。”林语柔都被阮禾给气煳涂了,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都给说了出来。 官差只想听阮禾说。 如果林语柔想要害全队的人,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只听阮禾微微勾了勾唇角,义正言辞的道,“她本来就不是罪眷,还要跟着流放队伍找苦吃。期间又离开了队伍,去找来这黑狗血,白日里她不泼,偏偏晚上泼。昨夜里的山鼠大家都是见识过厉害的。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儿要是引来野兽……” 阮禾还没说完,官差脸色已经变了。 他赶紧跑回去禀告头儿去了。 林语柔眼泪“刷刷”的流着,看着阮禾道:“你胡说,分明不是这样的,我害大家做什么,你别污蔑我。” “公道自在人心。”阮禾是有恃无恐。 她本来就睡得好好的,偏偏林语柔要来找不痛快。 身为慕云霄的妻子,容忍她当着自己的面勾搭自己的相公,已经算是宽容大度了,她还不知足,非要害自己。 那她,自然就不怕把事情闹得更大一点咯。 林语柔心里一阵恐慌,如今她眼泪冲刷的脸上的血痕,看上去又滑稽又可笑。 没一会儿,李姜就跟着手下的官差过来了。 他一看阮禾和林语柔二人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女人之间的破事儿,但是偏生这两人都有用。 问了几句话,在阮禾冷静的回答以及林语柔的哭哭啼啼中,李姜也算是明白了来龙去脉,总之此时是林语柔挑起来的。 于是他皱着眉头道,赶紧把她给我拉下去冲洗干净,来人把这里也收拾一下。 “你……”李姜看阮禾身上也染了狗血,但是面积并没有林语柔那么大。 “我陪我娘子去洗吧,刚才来的路上瞧见一条小溪。”慕云霄说道。 “你可以走了?”李姜挑着眉问道。 “伤势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就可以走了,不再佔用大人的板车。”慕云霄不卑不亢的回话。 李姜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走吧。”慕云霄拉着阮禾的手,也因为不小心触碰到她的一寸肌肤,他的脸颊又忍不住泛起了红色。 “坐板车多舒服,犯不着为了陪我去洗一下就说自己伤好了,每日都有这么多的路要走,你的身体怕是会吃不消。”阮禾道。 她也不是傻子,慕云霄对她的关心她自然是看得到的。 “我怕有野兽出没,也有心怀不轨的人,出门在外,我自然是要护着你们周全。你要记住,我是你相公啊。”慕云霄说道。 阮禾听着,有些沉默。 他们只是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小溪旁。 这小溪离队伍驻扎的地方并不远,有什么事儿也能大声唿救。 到地方了,慕云霄就松开了阮禾的手,随后有些局促的说道:“你在这里洗着吧,我替你守着。” 说着他转过身去。 阮禾看着他比自己还高两个头的个头,倒是觉得有他守着安全不少。 阮禾就下了小溪里面,溪水温温的,本来她只是洗了脸,但是这么多日赶路都没有洗澡,身上都要臭着。 想着有慕云霄守着,她就大胆的解开衣裳,进了小溪洗澡。 慕云霄从一开始站着,听到阮禾脱衣服的声音,还有迈入水中的溅起水花的声音,仿佛画面就在他眼前自动生成一般。 他脸颊愈发的热。 这时,他看到一片树后似乎有刚熄灭的火光,还有一个人影。 见鬼的,真的有人躲在那里偷看! 那是我的媳妇,我都没看过呢。 他心里一阵怒意腾起,随手捡了两颗石子,石子疾射而去。 “啊——”一声惨叫。 那个躲在树丛里的人连滚带爬的就走了。 “谁?” 这一声惨叫惊动了在小溪里洗澡的阮禾。 慕云霄急忙过去道,“不是我,偷看的人已经被赶跑了,天黑他定然看不到什么,你赶紧洗就是了。” 看不到什么,这话说的像是你也看过了? 阮禾心里嘟囔着,这澡洗的也不大安宁了,她赶紧匆匆的搓洗了一下,准备上岸穿衣服。 这时只听到慕云霄脱衣服的声音。 “你干什么?”阮禾问道。 稍微绷紧的声音透露了她的紧张,特别是看到白姨娘两次被摁在树干上的画面,她也有些想歪了。 “你别穿着湿衣,先穿我的,等烤干了再换回来。”慕云霄坦然的说道,脱下来的衣服已经扔了过来。 “哦哦。”阮禾察觉是自己想歪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发热的脸颊。 就在她上岸的时候,突然觉得脚腕一紧。 她伸手一下子就拽住了一个滑熘熘的东西,然后掐住就往小溪旁的石头上狠狠的甩了好几下。 “怎么了?”慕云霄又是担心的问。 “没事,你别下来,我还没穿衣服。”这话一出,两个人都闹得大红脸。 虽然天黑,但是月光撒在地上如碎银一般,也可以看清楚一些东西。 阮禾就穿好了还带着慕云霄气味的衣裳,虽然他穿了许多日,但是衣裳的味道还是有些好闻,像是淡淡的海盐的气息。 她不再停留,提起那个被她打晕的东西就走到了慕云霄的身边。 慕云霄身上穿着白色的里衣。 那件里衣上也有斑驳的血迹,在淡淡的月光下,衬托的公子如玉,但是面容瘦削,瞧着有几分惨。 “刚才打死了一条蛇。”阮禾云淡风轻的说道,并且把打死的蛇提熘起了蛇尾,跟慕云霄展示了一番。 “这,你可有被咬到。”慕云霄没想到阮禾是这样的一个女子,遇到蛇也不怕,还打死了给他看。 若是林语柔怕是又要故意要往他的怀中躲了。 “没有,这水蛇一般没毒,我们回去烤蛇肉吃吧。”她说道。 慕云霄轻笑一声算是同意了。 回去的时候,只见李姜在训斥那个豁牙的官差,豁牙官差的眼睛肿的紫红紫红的一个大包,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李姜扭头看到回来的二人,心里自然是有所猜测,这样的伤口肯定是懂功夫的行家出手,队伍里除了慕云霄就没有其他人了。 而豁牙刚才出去这么久,回来就肿了眼睛,肯定是他偷看人洗澡被抓了。 “若有下次,你另外一只眼睛,本官也给你挖了好了。”李姜当着慕云霄的面,高声的训斥着豁牙官差。 豁牙官差点点头,瑟缩的不行。 他疼啊,他错了啊,他不敢了啊,他不就是色了点嘛。 色字头上一把刀,他再也不敢了! (本章完) 第30章 想喝酒了 第30章 想喝酒了 阮禾和慕云霄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准备走的时候,阮禾想起来一件事,她提着手上的蛇对李姜道:“大人,蛇肉要吃吗,刚在小溪里抓的。” 李姜勐地看到蛇,饶是他七尺男儿也往后退了一步。 “死的。”意识到自己吓到人的阮禾急忙解释。 “本官对这些野味没什么兴趣。”李姜摆摆手,眉头皱着都能夹死苍蝇了,示意阮禾赶紧把这个吓人的玩意儿赶紧拿走。 阮禾这就把蛇提熘到了背后,然后笑眯眯的问李姜借匕首。 李姜那把匕首她在杀山鼠的时候用着极为趁手,他们这犯人又不能持有刀械,所以要用只能借。 不知道是不是被蛇吓得只想要阮禾赶紧走,李姜爽快的丢出那把长匕首。 看着阮禾跟慕云霄一起走的背影。 李姜又摩挲着下巴心道:不亏是大气运的人,下个水都能捡到蛇,要是个倒霉蛋就被蛇咬死了。那慕将军通敌的事儿本来就有诸多蹊跷,他身边有这么个有大气运的妻子,那岂不是有柳暗花明的一日? 他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和他们交好,万万不能得罪。 阮禾跟慕云霄回到了大房佔据的地方,发现慕太夫人还没睡,一双眼睛特别清明的盯着他们俩个。 看到阮禾身上穿着慕云霄的衣裳,脸上乐开了花儿。 “回来了,赶紧休息,明儿要赶路呢。” “祖母,你吃蛇肉不?” 慕太夫人一听,愣神了一会儿才艰难的摇摇头,不过还是开口道,“你自己吃吧,好歹也是口肉。” 话虽如此,她吃山鼠肉已经是极限,蛇肉总归是接受不了。 阮禾明白不少人也怕蛇,她赶紧就找了个角落里处理了蛇,然后穿在削尖的树枝上,然后放在火上炙烤。 蛇肉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她还撒了一小把盐。 烤的差不多了把慕云潮也叫了起来,可惜慕云潮也难以接受这个美食最后只有阮禾跟慕云霄一人分了一半。 “好吃嘛?”阮禾吃着蛇肉问慕云霄。 其实只要无视这个外表,放心大胆的去吃肉,就会发现这个肉就跟鸡肉一样,而且这造型特别像烤鸡脖。 慕云霄吃着嘴里的肉,面无表情。 阮禾就知道他也是难以克服心里障碍,表示理解的拍拍阮禾的肩膀。 慕云霄停了嘴,明白这是被自己的女人看不起了,他苦笑着说道:“我确实不太能接受蛇肉。可是我们行军打仗的,总要面对很多突发的情况,只要这是能吃的,能填饱肚子,我都会去吃,而不是单独为了口腹之欲。” 阮禾想到前世自己身为异能战士,也是如此,在末世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活下去,还挑食什么呢。 好不好吃不重要,能活着就行。 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和慕云霄是一类人。 正恨不得从空间里拿两壶好酒和他干一杯,但是现在不方便啊,真希望到了流放之地的时候,在拿到休书之前能跟慕云霄喝一场。 二人快速的解决了蛇肉,没有再说什么就赶紧睡了。 而另一边。 林语柔被官差用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五遍才丢回来,她瑟瑟发抖,除了翠太姨娘安慰了几句,谁都没有过多的关心。 她还听洪氏悄悄的骂她蠢,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语柔真是恨极了。 她身上还穿着湿漉的衣裳,就是唯一关心她的翠太姨娘也不曾说把衣服脱下来借她批一会儿。 她只能用身体的温度和柴火堆的温度,将湿衣服烘干。 而再看到阮禾身上穿着分明不符合她尺寸的衣裳,她嫉妒的都快要发疯了,一定要早日解决掉阮禾这个麻烦,否则她怎么抢夺慕云霄的目光呢。 第二日一早。 晨曦微亮。 大家还睡得香甜呢,官差就挥着鞭子叫他们起来。 已经在密林中宿了三日,这一日一定要离开这里了,否则夜晚多的是麻烦。 “阿秋,阿秋……”林语柔被冻了一夜,不停的打着喷嚏。 官差发饭的时候,她领了自己的一份,就顺便借了个罐子开始熬药,一帖去风寒的药下去,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 等到出发的时候,她瞧见阮禾和慕云霄的衣裳已经换回来了,阮禾的衣裳在小溪里洗干净了,又在火堆旁烤的干干的,羡慕的她不行。 林语柔身上穿的杏黄色的衣裳虽然干了,但是染了狗血,斑斑驳驳的,她现在倒像是一个叫花子一般。 不过想到自己总归不是戴罪之身,看到他们穿戴手铐,她得意的赶着骡子从慕云霄和阮禾的身边路过。 “霄哥哥,你大病初愈,就要被这个女人连累走那么多的路。要不你上来和我一起坐这个骡子吧,好歹能歇歇。”林语柔仿佛昨夜的事儿都没发生过,体贴的问道。 慕云霄目视前方,因着刚好腿脚并没有很利索,就把手搭在阮禾的肩头,他本来心中还带着一丝窃喜,偏生林语柔这么冒出来,将他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见慕云霄不答,林语柔轻声的“哼”了一声。 “你能不能别在我们旁边碍眼,昨夜里你这么欺负嫂子,左右我是不认你这个表妹了的,大哥也是。”慕云潮少年脾气,已经忍耐不住林语柔这么在跟前晃悠。 “到底谁欺负谁?”林语柔气得眼眶都红了。 阮禾也忍不住心里发笑。 林语柔还委屈上了,真想告诉她有一句话叫做“先撩者贱”。 昨夜回泼的狗血只是代表自己不是什么怂蛋可以任她欺负的,若是这都受不了,接下来自己的报復她不是要哭得更惨? 见大房这里没人搭理她,林语柔也不吭声了。 只是骑着她的骡子很是嘚瑟,没一会儿仿佛就忘了,过来问慕云霄渴不渴,饿不饿,这脸皮厚的都令人刮目相看。 等到晌午休息的时候。 阮禾已经慢慢的靠近那头骡子,准备进行她的报復行为了。 天真的骡子被拴在树边,它的主人去领食物了,也无瑕顾及它,它正踢着后蹄子在吃着鲜嫩的草,累了一天总算让他骡大哥歇歇了。 此时,寒光一闪。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嗷——”骡子发出一声惨叫,骡子的脖子上喷出血,始作俑者阮禾已经远远的站在一边了,看着骡子生机耗尽,重重的倒在地上。 “来吃肉咯!每人过来能分得一块肉!”阮禾高声的说道,匕首在骡子还没凉掉的身体上拍了拍。 (本章完) 第31章 杀骡吃肉 第31章 杀骡吃肉 随着阮禾的话音一落,边上离得近的犯人都涌了过来。 “给我一块肉!” “我也要我也要,不过真是白给的?” “不白给也行啊,我都混成这样了,有什么你看上的拿走的就是了,只要能让我吃块肉,多给点啊,好女侠。” 在犯人们眼里,多少是对阮禾有些印象的,她杀山鼠的飒爽样子是留在了许多的人心头的,对她是有着钦佩的。 没想到今日女侠又来请人吃肉了。 “要吃就排队拿,话别多。”阮禾言简意赅的说着。 然后手里的匕首就利索的动了起来。 一头骡子先被她分剖开了,内脏去除了丢在一边,直接砍下了一半的后腿肉,开始在后腿肉上瓜分。 “来一人一块。”阮禾将肉切成一条条半斤重的肉分下去,忙得不亦乐乎。 慕太夫人看到阮禾杀了林语柔的骡子,也是有些感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和的孙媳妇干起事儿来竟然这么利索。 看到排队的犯人看到肉眼都绿了,一个劲儿的往前挤,慕太夫人也过去帮阮禾维持起了秩序。 “都给我排好队,要是挤到我孙媳妇肉就别打算要了。” 慕太夫人过来将那几个乱挤的人给推到了离阮禾一米远的距离,那犯人被推了也不气恼,只要有肉吃,恼什么恼。 等到林语柔领了食物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骡子已经只剩下一般,还有一半的肉都被替了露出森森的骨头。 她忍不住手一抖,手里的破碗被摔碎,米汤撒了一地,她也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啊——” “叫什么,别耽误事儿,要吃肉排队去。” 阮禾见到林语柔可一点都不慌乱,好歹这头骡子也是她带回来的,等会儿给她分肉多分一些。 说话的时候,正在分解骡子肉的刀尖也对准了林语柔。 林语柔看出了阮禾眼里对她的不善,当即提着裙摆就跑着去叫官差了。 “官差大人,有人要杀人啦,啊——” 听到林语柔闹出来的动静正在排队的犯人们也发出了埋怨的嘀咕声: “这分肉分的好好的,她叫什么呢!” “就是,惊动了官差不知道我们还吃不吃得到肉,你分快点啊,慕家的小媳妇,替我祖宗十八代谢谢你了。” “想吃肉就想吃肉,关你祖宗十八代什么事儿?” “那我可是我们刘家的独苗呢!” 阮禾听到犯人们嘀咕,心中也轻松了许多。 这流放的日子过了多日,他们也从一开始的抱怨愤怒变成了麻木认命接受,现在倒是还能说上几句打趣的话。 她也担心官差来了,留不下几口肉,于是分肉的动作就快了些。 等林语柔带了李姜过来的时候,骡子露出来的骨架比刚才更大了,看上去好可怜的一头骡子。 “这是我的骡子啊。” 林语柔当即眼眶就红了,又摆出了她的招牌哭相,眼泪水含在眼睛里,欲落不落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阮禾对她这副样子就厌烦,想到当初在府里说自己克人,她半眯着眼睛就问道,“这骡子是你生的还是你养的啊,你这哭得像是死了亲人一样。” “你……”林语柔气得指甲都抠进掌心里了。 阮禾这比喻,是将她也骂作畜生了。 “这是我买的,你杀了我的驴,你就该给我一个说法。”林语柔怒道。 她哭可不是因为和驴子情分深,而是没有这个驴子后,接下来的路不就需要她用双脚走路了嘛。 想到刚流放的那几日,她脚上都走出了水泡,那钻心的疼痛。 林语柔对阮禾的怒意又增添了几分。 “大人明察,我不知道她留着这个驴是不是准备晚上再杀,到时候又用这莫名其妙的血泼我,而且血腥味儿真的是会引来野兽的。我杀骡子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阮禾放下手里的刀,说辞她早就在行动之前就想好了。 李姜本来也有些烦,好端端的阮禾杀人家骡子干嘛,林语柔懂医术他对其也是照顾几分,再者她也不是罪眷。 但是听阮禾这么说,他觉得格外的有理。 虽然林语柔懂医术,但是脑子有点问题,昨夜里闹得那么一出,吓得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一身冷汗,幸好没惹来野兽。 “嗯,既然杀都杀了,就这样吧。”李姜道。 说罢他又安抚了林语柔几句,“林小姐,本来犯人就要赶路,你骑着骡子难免他们看了走不动道。现在这样大家都一视同仁,走得也能快一些。” 林语柔快要气疯了。 犯人走不动道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犯人! “怎么了?”远处传来一声问候。 慕云霄背后提着一捆柴,远远的看到阮禾和林语柔在一起,一下子心都提了起来,特别是阮禾的手上还有血迹。 她不会又吃亏了吧! 慕云霄连柴火都扔了,飞奔过来。 “嫂子!她要是敢欺负你,就让她滚蛋,我们慕家的队伍里不需要她。”慕云潮也跟在慕云霄身后飞奔过来,一路跑一路喊。 阮禾看他们两个这样,说心头不暖都是假的。 两个人在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情况下,就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边。 “是她杀了我的骡子!!!”林语柔又委屈又崩溃的尖叫出声。 慕云霄两兄弟看到那个有些惨烈的骡子的尸体,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讪讪的,然后眼神都看向了别处。 “霄哥哥……”林语柔眼看着又要贴上来了。 慕云霄急忙拉过弟弟挡在自己的前面,慕云潮义正言辞的道:“要不是你昨夜泼嫂子狗血,她能杀你的骡子啊,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呢。” 林语柔没想到她是受害者,她自己还被怪上了。 “呜呜呜……” 她哭得声音愈发的响亮了。 阮禾见她哭得自己脑瓜子疼,就道:“这头骡子肉算是我问你买的,行了吧,我欠你钱。等到了流放的地界,我赚了钱再还你。” 她想着,已经让林语柔没有代步工具了,也是出了口恶气。 “不行!”林语柔只觉得阮禾恶心人,扑上去就想和她撕扯。 “闹什么!这骡子入了队伍就充公了,这半边的肉我们收着了,剩下的分掉了算作今日的食物!下午晌都给我好好走,争取赶紧走出这片密林,减少人员伤亡。”李姜的话音一落,队伍里的犯人就沸腾了。 “谢谢大人!” “谢谢慕家小媳妇。” “有正经的肉吃咯!” 大家一片喜气洋洋的,就林语柔气歪了嘴,所有人都谢,就她这个骡子主人不谢。 好歹最后李姜给了她五斤肉,又借给她一个锅,也算是弥补她了。 (本章完) 第32章 谁笑话谁呢 第32章 谁笑话谁呢 后面林语柔只能拿着锅和肉回去了。 而分肉的人也从阮禾变成了李姜手下的官差,她手里的那把长匕首李姜倒也是没有问她要回去。 阮禾就默默的暂时留下了这把匕首。 她帮着慕太夫人把肉都切成一块一块的,还在林子里找了一把野菜,这样煮起来大家都能吃饱一些。 而慕云霄和慕云霄又重新出去捡柴禾了,刚才慕云霄以为阮禾出事,丢下的那一捆柴早就让人捡走了,现在兄弟俩只能重新捡。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慕正柏揣着手看着锅。 想到了前几次的分肉,他眼珠子滚了滚,反正现在母亲眼里只有两个孙子,也分不到他多少肉吃。 而现在一个个人手上都有些肉。 他的胳膊就杵了杵白姨娘,“还装死呢,赶紧去干活儿。” 白姨娘被打肿的脸如今已经消肿了,看上去还是清丽可人,她挪动了一下身子,走了一路身子都酸涩的很,她真是不愿意起来。 昨夜里趁乱,被慕正柏推了出去,换了几块山鼠肉回来。 她也是真是服了那些男人,为了那档子事儿宁愿饿着少吃些都行。 是嘞,光顾她的人从官差变成了同行的犯人。 只要手里有粮食都成,在慕正柏眼里她活着的意义就是换取粮食。 “我累,能不能不去?”白姨娘扯着慕正柏的袖子撒娇道。 “你说呢?”慕正柏眼一斜,手臂已经高高举起。 白姨娘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如今慕正柏不会打她的脸,但是转挑疼的地方打,她的胳膊如今还是乌青乌青的呢,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呜呜呜”的捂着脸就跑开了。 白姨娘先是找了几个相好的官差,那个年轻的官差早就见识了白姨娘恶心的嘴脸,哪里还敢碰这样的女人。 而那豁牙的官差眼睛还肿着呢,看东西都是模模煳煳的,他也深刻的领悟到了“色字头上一把刀”自然厌恶白姨娘跑来撒娇,还烦的踹了她一脚。 白姨娘瘸着腿,一瘸一拐的回队伍里。 她发现有人盯着她瞧。 正是林语柔。 林语柔没想到白姨娘这么卖弄风情,嫌弃的皱着眉头。 梦里她没跟着慕家人流放,她匆匆的嫁了一个人,自然结果也不怎么好。而慕云霄则在流放之地过了几年,又被圣上召回京城,一家人跟着又回到了京城,而后新建的将军府比曾经的永安侯府还要豪华。 梦里她错了一次,这一回一定要选对后半生的靠山。 骡子被杀了就被杀了好了,就是用脚走也要跟紧了慕云霄,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愿意与她同甘共苦的人。 而白姨娘看着林语柔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髮也整齐的梳着,这干净的模样和她们这些流放的女眷有些格格不入。 兴许是林语柔那鄙夷的一眼,又兴许是林语柔干净的刺眼,白姨娘在经过林语柔边上的时候,咳了一口浓痰就吐在了她身上。 “啊,你干了什么,下贱的青楼里出来的玩意儿!”林语柔看着裙摆上的那坨黄白之物,整个头皮都有些发麻。 “我下贱,你又是什么烂货,人家大少爷压根就瞧不上你,还死皮赖脸的贴着。看你又倒贴人,连骡子又没了,我看你的下场啊,肯定比我还惨。” 白姨娘积压在肚子里的怨气有了一个发泄口,对着林语柔就骂道。 林语柔被骂得有些愣神。 她在永安侯府住了这么久,怎么都是一个客人,因为她会说话会示弱慕正柏也把她当自己的子女一般疼。而这些姨娘也都是对自己客气有佳,她从未想过白姨娘竟然会这么骂她。 而且白姨娘的口水都喷到她脸上了。 “怎么,我就是青楼里出来的怎么了,我还能当上姨娘。你再看看你呢,连当外室都没人要你吧。”白姨娘说着还笑得花枝乱颤的。 这一下,算是结结实实的戳到了林语柔的痛处。 什么时候一个姨娘都要爬到她的头上来了。 “贱人!”林语柔直接抓起白姨娘的头髮,拼命的摇着她的头,甚至要把白姨娘的头往树上撞去。 白姨娘也回过神来,在慌乱中用腿将林语柔绊倒,然后骑在了林语柔的身上,“你才是贱人,平日里都是装的这般娇柔,好让男人疼惜你。你真是天生的贱骨头,我看你比我适合呆在青楼。” “我撕烂你的嘴。”林语柔一个大力掐在白姨娘的腰上。 可惜她们没纠缠多久就被慕正柏给分开了。 慕正柏还指望着白姨娘去给他换个肉饼回来呢,要不然在慕太夫人那里只能混口汤喝,于是将两人扯开后就骂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净丢我们慕家的人。” “呜呜呜,侯爷给我做主,你这姨娘好生凶悍,她吐我痰,还骂我。”林语柔又装出娇弱的一面,然后想到白姨娘所做的事儿,毫不犹豫的就给她抖了出来,“我刚才看到她在勾搭官差。” “嘘——”慕正柏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林语柔好奇,难不成侯爷早就知道了? 那对于这个不要脸的姨娘为什么不打杀了呢? 而白姨娘则梳理梳理自己的头髮,对慕正柏道:“侯爷,这可不怪我,表小姐耽搁了会儿事儿,我去忙正事了。” 慕正柏对她挥挥手,示意她去。 白姨娘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语柔。 让她多和慕正柏呆一会儿吧,希望她的下场比自己还要惨! “侯爷,你怎么就让她走了?”林语柔看着自己散落下来的头髮,还有脸上传来的疼痛,看到白姨娘又潇洒的走了,气不打一处来。 “好侄女,看在我的面子上先不计较。她替我办正事去了,等她忙完回来我让她给你下跪赔罪怎么样?” 说话间,慕正柏想到了林语柔可是分了五斤骡子肉的,他眼神一转道:“对了你这五斤肉,你也吃不完,不如我拿些过去,云霄也是需要补补的。” “我炖了本来也是要分些给霄哥哥的。”说道慕云霄,林语柔暂时连疼都给忘了,一边从怀里掏出梳子给自己整理头髮。 慕正柏就知道林语柔只要一提到霄儿就迷煳。 他双手交握在一起,有些迫切的说道:“啊呀呀,这个你去送霄儿定然是不要的,现在他被那个农户之女灌了迷魂汤,眼里自然是容不下旁人的。这要是过我的手,那就不一样了,对不对。” 林语柔略一琢磨,觉得慕正柏说的有几分道理。 只要是慕正柏提起阮禾那个厌恶的态度,让她觉得心里舒坦许多。 (本章完) 第33章 林语柔被骗 第33章 林语柔被骗 “侯爷,那就跟我过去吧。”林语柔说着就带了慕正柏过去,她的锅还有炖的肉都是翠太姨娘在守着。 锅里除了炖着林语柔的肉还有二房其他人的。 “这块最大的就是吧。”慕正柏说着。 看到那五斤的那条肉几乎把整个锅都佔满了,他手上不知道何时已经拿上了一个木棍,那木棍插住那块肉就拿了出来。 原本满满的锅里少了一条五斤重的肉,剩下的都是零碎小块的肉了。 这动作快的翠太姨娘反应过来的时候锅里的肉就少了。 “偷肉了,偷肉了!”翠太姨娘和受了惊吓的老母鸡一般,当即就“咯咯咯”的叫唤了起来,说着手已经紧紧的拽住了慕正柏的衣裳。 “姑奶奶,你干什么,那是我自愿给侯爷的。” 林语柔说着就去拉开翠太姨娘的手,偏生翠太姨娘的手紧得和那钳子一样,死死的根本就不松开。 “就是,你们这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是不想让我送肉了嘛?不想让我送的话,你自己去送吧,这苦差事我也不情愿呢。” 慕正柏把拿肉的手离得远远的,然后嘴上倒是故意这般说道。 “不不不,侯爷你先走,我和姑奶奶解释。” 林语柔将翠太姨娘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了,慕正柏挣扎走开,翠太姨娘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肉在她的视线里跑远。 “是我给侯爷的,送去给霄哥哥。如今我不是犯人却甘愿为他留下来,和他同甘共苦,霄哥哥会看到我的好的。” 林语柔说着,一双眼里柔情缱绻。 “你这个蠢东西!脑子里怎么就只有这些情啊爱啊,你就是再爱惨了慕云霄也不能把肉给慕正柏这个东西啊!” 翠太姨娘爬起来拍拍屁股,对着林语柔就是一阵怒骂。 骂了一阵还不够,她还狠狠的把林语柔推倒在地上。 林语柔一脸疑惑。 侯爷怎么了,怎么姑奶奶好像更讨厌他的样子。 林语柔猜测还是把肉给了慕正柏的缘由,但是在这里也不能得罪翠太姨娘,这可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了。 她凑过去,就将怀里的碎银子摸了一把给翠太姨娘。 “姑奶奶你消消气,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侯爷怎么了啊?” “他就是个烂人。”翠太姨娘摸到银子脸色稍稍的好了。 她开始絮絮叨叨的把林语柔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儿说给她听,包括慕正柏让白姨娘去接客换取一口吃的。 林语柔愣住了。 她的目光抬起,刚好看到白姨娘拉着一个犯人去树林里去了。 那个犯人瞧着头髮都花白了。 而拿了肉的慕正柏果然没有去找慕云霄,而盘腿坐在那里开吃了,似乎发现了林语柔看他的眼神,他还咧嘴一笑,露出缺牙的一排门牙。 “这……怎么都这样了呢?”林语柔愣住了。 以前在她眼里高高在上的亲戚,如今为了一口吃的都可以抛弃脸面,道德,甚至刚才还骗了她的肉。 林语柔这才愤怒的攥起了拳头。 “明白了没,现在你懂点医术,姑奶奶瞧着那个官差头头还算是重视你,还给你分了那么多肉,还借你锅……” 翠太姨娘也没有女儿,洪氏又瞧不起她,她只能对着林语柔说说心里话了。 “那本来就是我的骡子。” 林语柔想到自己一头上百斤的骡子就拿回来五斤的肉更是生气,偏生别人还觉得是她佔便宜了,连翠太姨娘都这么认为。 更让人可气的是,这五斤肉都被慕正柏给骗走了。 “什么你的,你这东西只要是被人瞧见了就不是你的了。你想想你二嫂子被偷走的那些钱,还有我藏在裤裆里都被人摸去的钱,长点心眼吧。”翠太姨娘说到自己藏在裤裆里的钱,险些都要落下两行热泪。 林语柔点点头。 看来与慕云霄同甘共苦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儿啊…… “对了,你刚才打断了我的话,我让你去讨好官差,趁着你会点医术,让他们重视你。”翠太姨娘一双三角眼眯着,指点林语柔。 林语柔点点头,搂着翠太姨娘的胳膊道,“姑奶奶,还是你疼我。” “你这丫头,你别肖想着慕云霄,你就不傻了。”翠太姨娘嗤笑了一声,她以为林语柔是满脑子情爱,把她给变笨了。 林语柔尴尬一笑。 “其实不是这样的,我是觉得霄哥哥会东山再起。” 她不好把梦里的事情告诉翠太姨娘,她当是上天对她的指示,若是说出去了,万一发生了变数呢。 “切,东山再起,都虎落平阳咯!”翠太姨娘嘲讽一笑。 “是真的!” 翠太姨娘看着林语柔这认真的样子,收敛起了笑容。 再想到那些在京城的传闻,说慕云霄杀敌人取敌人首级和切萝卜一般。 若是圣上看中他的战功也是没准的。 “那就先稳着,你想除掉那个农户之女也不在这一朝一夕的事儿,最近他们稀罕她,你就离她远点。”翠太姨娘劝说道。 林语柔点点头。 翠太姨娘心想,若是林语柔押对宝了,自己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反正怎么样她也都不亏呢。 林语柔的肉被慕正柏骗走了,她现在啃着糙面馒头,整个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忍!先忍着。 慕云霄总能看到自己的好的。 今日晌午,大家都是欢喜的,一个个都有肉吃。 李姜见大家伙儿都吃的差不多了,本来是准备要走的。 今日若是在逗留在密林里过夜的话,风险又是增加了许多。 “都收拾好了嘛,该启程了!”李姜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说道。 “哎哟,大人,我肚子疼!”突然队伍里有个人抱着肚子弯下腰,整个人弓的和虾子一般,看上去分外的痛苦。 这时一个官差就过去给了他一鞭子,“装什么,大人说要启程了,你就是肚子疼死也得跟着我们上路。” 那叫唤着肚子疼的人却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 抽鞭子的官差也有些愣神,他的鞭子抽的也不重。 “你怎么了,相公。哎哟,我肚子也疼,我的肚子哟。”说着那个女人就抱着肚子喊起疼来。 而一旁他们的两个孩子也出现了肚子疼的症状,疼的脸色都发白了。 (本章完) 第34章 食物中毒 第34章 食物中毒 “他们该不会是吃坏东西了吧?” “这一看就是吃坏了,不过咱们吃的都是一样的,怎么偏偏他们出事了。” “可能倒霉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也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会不会是中午吃的肉啊?” 因为中午分的肉多,有些人是没有将其吃完,有些是烤成肉干或者肉条藏起来了,到时候分的食物少的时候还能吃。 而这腹痛的一家人是吃完了的。 听到这话,抱着肚子喊疼的男人,就指着人群里的阮禾道:“是你,是你把肉干分给我的,你害我。” 阮禾挑了挑眉毛,这都能赖上她? 不过据说晌午白姨娘和林语柔打起来也不过是因为林语柔多看了白姨娘一眼,这样人家吃坏了肚子赖上自己这个分肉的,好像还没那么离谱。 但是自己可不惯着这臭毛病,阮禾磨了磨牙想着。 她还没有开口,就有人护上了。 “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肉,你若是觉得那骡子肉有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吃。你现在放下碗骂娘,可真是好样的。” 慕云霄一只手将阮禾护在身后,一边声音朗朗的说道,眼神睥睨着躺在地上的人,满是鄙夷。 “对对对,大家吃了都没事,肯定是你自己烹饪方式不对。” 人群里也有人提出这一个观点道。 这话倒是引起了不少的赞同。 “我就在他们一家人旁边歇息,我看他们的肉才烤了一会儿就吃了,说不准都还没完全熟呢。” “就是,还连累俩孩子。” “还说给咱们分肉的人,这样下次谁还敢分肉啊。” 流放的人先前都是在京城官居要职的,自然是明白是非的。 且不说这事儿真的和阮禾没有关系,就是真的和阮禾有关系的,阮禾能让他们吃上肉,他们也会帮着阮禾说话的。 “我们在家也不做饭,哪里知道这肉究竟熟了没,好疼啊!”这家负责做饭的女人捂着肚子回答道,她吃的稍微少一些,精神头还好一些,一边还爬向李姜,抓着他的鞋面喊道:“官差大人救命啊!” “来人,把他们拖下去催吐。”李姜不耐烦的说道。 他真是觉得这些达官显贵中就是不乏这种蠢货,连入口的东西是生是熟都不知道,还要耽误队伍的进程。 官差来人将这一家四口拖出去。 说的催吐其实就是用一根树枝蘸点泥巴或者粪水什么的,往人的嗓子眼里捅,等东西都吐出来了,就行了。 而林语柔呆在人群里看着,本来见那个吃坏东西的人把脏水泼到阮禾的头上,是满满的期待。 但是这火仿佛烧了起来,又“咻”的灭了。 她眼下只能暂时放弃和阮禾作对的事情,先站出来,按照翠太姨娘说的那样,先要证明她的价值。 “大人,他们光是催吐还不够,我先给他们熬点药吧,等他们喝了药,肯定能继续赶路,这样就不会耽误队伍的行程了。”林语柔一副温柔的样子,浑然不见那日被泼洒狗血的狼狈模样。 “嗯,别耽搁太长时间。”李姜丢下一句话道。 同时也在林语柔身上上下扫视了两眼,他也先瞧瞧这个随行大夫的医术究竟是如何。 林语柔就去车上翻找起她从药铺抓回来的草药包。 找了其中的一包,就回去熬药了。 翠太姨娘早就把原本熄灭的火升起来了,一边在林语柔耳边嘀咕道:“咱们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靠你了啊,语柔!” “姑奶奶放心,这是我专门找的缓解腹痛防止腹泻的药,对症!”林语柔说道。 不远处。 阮禾远眺看着这一切。 甚至看到了林语柔打开药包,看到其中几味药,觉得倒是对症。虽说她只懂些皮毛,但是已经配好了药房,她熬熬药还是行得通的。 原本被催吐的一家四口宛如死狗一般的瘫软在那里。 别说走,就让他们爬几步也怕是为难了。 但是等喝了林语柔熬的药后,又歇息了小半个时辰,肉眼可见的脸色都好转了,没有先前那种疼到发青的感觉。 “以后你们这群犯人都不许吃肉了,免得添麻烦。都给我上路!”李姜亲自来查看这一家人的情况,最后开口说道。 于是队伍又开始出发。 听到不许吃肉,队伍里的犯人一个个都苦着脸。 不过本来流放就是吃苦的,想到能吃口肉,大家也朝阮禾投去感激的眼神。 在路上的时候。 李姜走到林语柔边上道,“林小姐,你先跟着队伍走一段时间,若是累了乏了就上板车去歇息会儿。” “好的,大人。”林语柔娇笑着道。 有了李姜这句话,一炷香后,林语柔就顺势的坐到了板车上,还晃着两个脚,颇有些游山玩水的感觉。 恰好,阮禾他们大房就走在板车前面。 林语柔时不时的道:“霄哥哥,你的伤势还没有好全吧,你上来吧,我去跟李大人说就可以的。” 慕云霄并不搭理她。 过一会儿,林语柔又拿起水囊道:“霄哥哥,你要不要喝水啊,我看你都出汗了,衣裳都汗湿了。” 慕云霄还不搭理她。 “霄哥哥,人家好担心今天能不能走出这一片密林啊……” 林语柔开始找话题和慕云霄搭讪。 阮禾饶有兴味的挑眉看着慕云霄,他是如何做到林语柔和他说这么多话他都装作没有听到的呢。 她用胳膊肘杵了杵慕云霄。 “麻烦!”慕云霄好看的眉头皱出了一个浅浅的“川”字。 随后又解释一般的道:“我是说她不是你。” 阮禾的唇微微的卷起带着笑意。 她自然是知道,毕竟林语柔是真的烦。 而坐在板车上的林语柔看到慕云霄和阮禾两个人贴的极近,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她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但是想到翠太姨娘的告诫,她压住了对阮禾的不满。 她又旁若无人的继续和慕云霄说话: “霄哥哥,你看天上的那朵云像不像棉花,我好想晚上能盖着棉花被子。”“霄哥哥,你说路边的树上有没有结果子啊,我渴了,想吃甜甜的东西。”“霄哥哥……”“霄哥哥……” 最先受不了的是慕云潮,他忍不住骂道:“你有完没完,你比一万只鸭子还吵,就你这么跟母鸭子一样,我哥能理你嘛?他闲着没事想听鸭叫。” (本章完) 第35章 嘚瑟 第35章 嘚瑟 “你说谁是鸭子。”林语柔气的腮帮子都鼓了。 “谁接话谁就是。” 慕云潮本来也是个有礼的少年,可林语柔实在是太吵了,而且哥嫂俩感情这么好,她还垂涎自己兄长,慕云潮本来就带了三分火气去说的。 林语柔似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鸭子,就不吭声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上了慕云潮的当,他是想了个策略让自己闭嘴而已。 而她现在就要让慕云霄知道她的心意,在落魄时自己献殷勤这才是真的殷勤,片刻都不能耽误。 她又道,“霄哥哥,太阳瞧着好像是更勐烈了一些。你真的不上车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什么要自己选择去吃苦呢。” 慕云霄继续不理会她。 阮禾也明白了慕云霄为什么不搭理她了。 就她这样子,搭理她不是越搭理越来劲的架势嘛! 现在不搭理都说不完的话。 “这车上虽然硬邦邦的,但是胜在轻松啊,根本就不用自己用双脚走路。你们现在的脚是不是酸熘熘的,像是灌了泥一样,你们的脚底板是不是麻麻的……” “你有完没完啊?不是犯人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流放,和我们一起流放为什么要这么多话。” “就我们走路,你坐车,了不起是不是?” “有本事滚下来,没本事别说,你一个劲儿的霄哥哥霄哥哥的,想要同甘共苦你就和他一道走啊,坐车上算什么本事。” 跟着在后面走的裴家也实在是受不了了。 每个人顶着大太阳,还要闷头赶路的时候,偏偏有个人在边上说自己多舒坦多惬意,是个人都受不了。 他们已经忍了她很久了。 林语柔目光扫过这一片的犯人,看到大家都用吃人一般的目光看着她,她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心想着要不是边上有官差在看守,他们指不定要用自己的手上的铁链给勒死自己。 这么被一吓唬,她倒是也安静了。 又走了约莫半个小时,突然队伍停了下来。 “小三,小三,醒醒。” “有人中暑了。” “谁是大夫,快上来!” 阮禾远远的看到乱作一团的竟然是官差。 原来是官差中的一人因为太阳大而中暑了,这时已经有人将林语柔请了过去,她趾高气昂的如同孔雀一般的走了过去。 “林小姐你过来瞧瞧,若是你能治好小三,以后你在这队伍里享受和我们官差一样的待遇。”李姜开口道。 他看着小三躺在地上,嘴唇干裂,额头髮热,心里愧疚不已。 小三也是怕耽误队伍的进度,才隐瞒自己不舒服继续赶路的,而他身为头头却没有发现手下兄弟不舒服。 “好,我给他煎一副药就行了。” 林语柔把眼睛都笑成月牙弯了。 治好这个官差,她就可以享受和官差一样的待遇,看到时候阮禾怎么和自己斗。 姑奶奶说的没错,就得忍! 林语柔将一帖针对中暑的药煎好给那叫做小三的官差吃了,那官差就舒缓了许多,李姜自然是舍不得他走路,让小三跟林语柔一起上了板车。 小三躺在板车上,看着林语柔那美丽的面孔,忍不住说道:“林小姐,谢谢你救了我,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找我。” “嗯。”林语柔无瑕搭理这个叫小三的官差,她的目光都落在慕云霄的身上。 好像是慕云霄不小心崴了一下脚,然后就借势拉起了阮禾的手,阮禾虽然挣扎了一下,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说好的差不多了,就任由她拉着。 “霄哥哥,你扭到脚了,上板车坐吧。”林语柔急切的道。 慕云霄依旧没有回应。 反而是小三急了,怒道:“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嘛?” 慕云霄只是冷冷的回头看了小三一眼。 小三感觉到一股森冷的气息,他想到头说慕云霄以前是将军,在战场上斩杀过不计其数的敌人,他更是有些惧了。 但是为了掩饰心底的害怕,他拿起了鞭子,作势要抽他。 “你干什么?还要打我霄哥哥嘛,我霄哥哥性子一向如此,难道你们官差就这么不讲理嘛,他不说话也有错?” 林语柔为了博得慕云霄的好感,急忙按住了小三的手。 小三无奈的叹息。 他倒是里外不是人了。 想到林语柔满心满眼的就是眼前这个冷峻的男人,小三也将自己的小心思给压到了心底里。 接下来一路。 在李姜紧赶慢赶之下,终于离开了密林。 接下来是一片平坦的大路,不过为了抄近路,他们走的还是人烟稀少的地方。 平路好走,且没有野兽的威胁。 阮禾偶尔会在煮饭的时候加一些灵泉水,所以大房的人身体素质都还不错,连三岁的慕圆圆都瞧着脸蛋红扑扑的。 而流放队伍里的其他人,已经陆续出现了问题。 有些底子差的水土不服,也有些个蠢笨的自己去随便找野食吃导致上吐下泄,还有倒霉的掉进沟里摔断了手。 这队伍里状况频出,倒是让林语柔手忙脚乱的很。 幸好在药铺里抓的治疗各种症状的药还多,林语柔熬了对症的药,基本上都将人治了个七八成。 于是在队伍里也博得了个美名,“林仙子”。 “林仙子,谢谢你治好我家小儿,今天分的糙面馒头给你。” “林仙子,我们头儿说这路边摘的野香瓜给你一个吃。” “林仙子,这个我是抽着空做的木簪子,送给你。” 林语柔也顺利的收获了一批同她示好的人。 每每路过阮禾身边的时候都傲娇的抬起了头,对她满是不屑,连带着对一直冷脸的慕云霄她也没有那么执迷不悟的追求了。 这日一早,晨曦微亮。 流放的队伍走到一片大山前。 李姜看着山脚下蜿蜒小路对大家道,“朝廷给的赶路时间紧,走小路得走半个月,而翻过这座山只要三天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们走水路,坐船走。” “坐船,是不是就不用走了,那我愿意翻过这座山。” “你忘了那日的山鼠了嘛,山上不行,肯定不行!” “再走半个月我的腿就废了,我们爬山吧,官差不是有刀嘛,怕什么野兽!” 犯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大部分都选择了爬山。 李姜带领着流放的队伍就爬上了山。 到了半山坡的时候,阮禾就觉察出了不对,这山上有瘴气,看着雾蒙蒙的,但是一般普通人无法分辨。 等到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瘴气中毒了! (本章完) 第36章 瘴气中毒 第36章 瘴气中毒 阮禾赶紧就开始撕自己的衣裳,然后把大块的布递给了慕云霄,她已经悄悄的用灵泉水浸湿了。 “怎么了?” “是瘴气,快掩住口鼻。” 慕云霄见到阮禾一脸严肃,赶紧把浸湿的布给慕太夫人,没有说缘由慕太夫人也无条件的信任孙子。 等到慕云霄和慕云潮也掩住了口鼻后,阮禾犹豫再三道:“要不要给你父亲和母亲还有两个妹妹也做一些掩口鼻的帕子。” “与他们说一声,总不能再撕我们的衣裳了,让他们自己弄。”慕云霄吩咐慕云潮道。 张氏是他生母,慕青虹和慕青霜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总归是他说的话,她们会听信一些的。 阮禾低头看了看自己和慕云霄的衣裳。 都是肚子中间缺了一块,露出白色的里衣。 他们俩撕衣服的位置都是一样的,仿佛别致的情侣衫一般,这么想道,阮禾倒是心里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她怎么会这么想呢…… 这时,慕云潮已经回来了。 少年的脸上萦绕着一股怒气,眉头都要竖起来了,“父亲把我骂了一顿,说这么多人都没事,就咱们疑神疑鬼的。母亲看着也是不信我的,还有两个妹妹。” 宣泄之后,慕云潮又问了阮禾一句,“嫂子,这瘴气中毒会怎么样?” “忽冷忽热,会比较难受吧,不过劝不动就算了。咱们队伍里不是有个‘林仙子’嘛,官差总不会见咱们这个流放队伍全军覆没的吧。”阮禾说道。 慕云潮点点头。 说的也是,还有官差兜底,要是死不了人的话就不管父母了。 大房不听,但也是有听的人。 宗姨娘撕了自己的衣裳,肚子和后背的位置都撕了一片,然后也学着阮禾他们的样子,在帕子上倒了点水。 给她自己和慕圆圆都做了围着鼻子的面罩。 阮禾看着慕圆圆年幼又乖巧的份上,就借口帮她重新系一下面罩,将她的面罩也用灵泉水淋湿。 这样抵御瘴气会更有用一些。 而三房的一家五口也是用上了面罩,翠太姨娘见他们有样学样的,还骂了他们几句,“怕什么你们,我们可是林仙子的家里人,就是有什么毒气什么的,还能不救我们先嘛,真的是。” 随着越往山中深入,这瘴气越来越重,甚至形成了雾气。 而毒气的传言在队伍里也传开了,有些胆小的犯人也有样学样的做了面罩,只有剩下的一大半不信邪。 此“谣言”自然也惊动了李姜。 他亲自派人询问了林语柔,林语柔从翠太姨娘那里早就得知,这话是从阮禾嘴里传出来的。 像是要跟阮禾较劲一般的道:“李大人相信我就行了,要是真有什么毒气还有我这个大夫。我看有些人就是为了偷懒不想爬山,故意放出这些谣言,要我看,该狠狠的惩处那说这谣言的人才对。” 李姜听了林语柔的话,倒是放心不少。 毕竟林语柔的医术还有她带来的草药,给队伍里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他本来也按照林语柔的话,准备惩处这散布谣言的人,最后查到了阮禾这里,他想到阮禾是有大气运的,于是惩处的事情也就作罢了。 至于那些戴面罩的,他也任凭他们戴着。 对于阮禾没有得到惩罚,林语柔心里稍稍有些不带劲,但是心里却想着那些不听她的蠢货,都戴着面罩,本来爬山就累得气喘吁吁的,等会儿要是晕厥过去的话,可别怪她懒得给她们医。 “头儿,有人昏倒了!”官差响亮的声音响起。 林语柔一惊。 难道老天爷除了让她做了个无比真实的梦提醒她以外,还给她满足心愿了,就是在心里说说的话都作数? 早知如此,就该让慕云霄爱上她,爱得无可自拔的那种! “头儿,我这边也有人晕过去了。” “我这里也有。” 队伍里,分别站在不同位置的官差纷纷开口。 阮禾看到吸了瘴气的犯人都开始倒下了,有些个底子好的看起来只是虚弱一些,底子不好的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 有些还发出忽冷忽热的症状。 “林小姐,赶紧过去瞧瞧。”马上就有官差过来请林语柔了。 林语柔清晰的察觉到,这根本不是老天爷完成她的心愿,是老天爷给她找麻烦来了,她都要哭了。 难道这看起来和雾气相似的真的是毒气不成? “林小姐,赶紧给大家把脉开药。”李姜忙不迭的道,他面上也稳不住了,亦然相似遇到山鼠的那次危机一般。 这次出问题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好几个,陆续还有继续倒下的。 林语柔在李姜的眼神逼迫下,赶紧蹲下给晕倒的人把脉,她紧张的都快出汗了,“脉象虚浮无力,说明人……比较……虚弱,嗯,应该对症下药……” 李姜眸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说了和没说一般。 “头儿,又有三个昏迷过去了,好些犯人也都说感觉身上没什么力气。”官差又来回禀李姜。 李姜眉头紧皱。 若是因为她所作的抄近路翻越山林的原因导致犯人死伤多数,他这顶乌纱帽还不知道保得住保不住。 他心里也如同打鼓一般。 “能对症煎药嘛?”他嗓门如响雷一般,对林语柔也没了以往的耐性。 “能吧……我这就去。”林语柔说着赶紧跑去了,她怕自己说一句不能,李姜马上就拔刀给她噼了。 她有那么多药,每一种都试试,总能试到合适的。 这时,慕云霄也看不下去了,倒下的都是那些没有戴面罩的。 但是此处瘴气特别浓郁,他忍不住高声道:“在没查出问题之前,我建议退回山下!” 李姜这才留意到他们这些戴了面罩的都没事。 他赶紧反应过来,“撤,都给我往山下撤。” “头儿,这白走了啊?”豁牙的官差眼睛好了,但是眼角留了个印儿,他有些惋惜的说道,爬山可不容易嘞。 “再走下去人都要晕完了,必须撤!”李姜当机立断的下决定,不管是不是这个毒气导致的,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 下山的路好走,犯人们又害怕自己真的被毒气毒倒,脚程比上山的时候不知道快多少倍。 很快一整个队伍就退到了山下。 “头儿,最开始晕倒那人好像快要不行了!”官差也实时观察着昏迷着的情况。 “药好了没?”李姜又如惊雷一般的声音在林语柔的脑袋上炸开。 “快……快了……”林语柔道。 (本章完) 第37章 人命当前 第37章 人命当前 阮禾看着这一切,心想林语柔这半吊子,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人命当前,她竟然还为了保持住她这个神医的人设而不说实话,刚才有几个中瘴气深的,估计大罗神仙来都救不回来了。 这边林语柔刚熬好药,李姜就派人来拿了。 顾不得药烫就赶紧给那个快不行了的犯人灌了下去。 这药刚喝下去没一会儿,那犯人就张大了嘴,好像喘不过气来一般,没一会儿就咽气了。 “大人,人死了!”扶着犯人的官差也忍不住抬头看向李姜。 李姜眉头深皱。 现在是死了一个,但是剩下的情况也都不妙啊。 这时那个死人的犯人的家眷已经哀嚎起来了。 “呜呜呜,本来还好好的,怎么就没了……会不会是药有问题,这什么救命的药,这都是害人的药啊。” 说着,就响起摔碎碗的声音。 那个已死犯人的家眷将碗都给砸了。 而犯人的亲属里也有同样中了瘴气的,一度伤心之下也晕厥了过去。 官差眼疾手快的去探了探鼻息,见没有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死,没死……” 李姜狠狠剜了他一眼,没死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这么多可都看着不太行了。 他此时心焦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然后眸光锁定了林语柔。 “你不是说能行的嘛?” “是能行啊,但是他……他病的太重了啊。这,这不怪药的事儿啊,再说就算是毒药也没有喝下去就毒发的呀。” 林语柔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 但是她坚决不会承认自己的药没有用,这不就等于变相的承认了自己没有价值嘛。 果然李姜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他道:“赶紧将药分下去,本官不想再看到有任何的人员伤亡了!” “柔儿,我来帮你。”那边翠太姨娘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感觉稍稍的有些晕,她倒是扭着腰肢就过来了。 药罐子里煎了不少药。 林语柔和翠太姨娘在忙活的时候,林语柔忍不住吐露了心里的无助,“姑奶奶,怎么办,万一再死下去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阎王让他们现在死,你就是神医也没有办法啊。到时候咬死了就说药不够,或者病得太重了。难不成还能把罪过都推到你的身上啊,还不是那个山里有古怪呀,我这头还晕着呢。” 翠太姨娘撅了撅嘴说着。 这意思摆明啦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治得好治不好都是他们自己的命,反正是把林语柔给摘清楚了。 听了翠太姨娘的话,林语柔倒是舒坦了。 总归怪不上她身上来,死人就死人吧。 林语柔欢欢喜喜的和翠太姨娘去给人分药了。 一个个严重一些的犯人看着林语柔一口一个“仙子”的叫着,特别是都有人死了,他们恨不得眼前这碗黑乎乎的药能救他们的命。 林语柔回以甜笑。 实则根本没有把人命放在心上。 而另一边,一双男女伫立着看着这边的情形,喝了林语柔药的犯人根本没有好转,反正中了瘴气的症状没有缓解。 “她这样不行的。”慕云霄开口道。 他想到他和他的将士们曾经在前线杀敌,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不就是保护身后万千黎明百姓嘛。 现在百姓就在他眼前,看着他们死去,慕云霄的心里就跟油煎一般。 阮禾则是看着这一切没有吭声。 见慕云霄朝她转过来,她赶紧伸手抵住了慕云霄的膝盖,“别,我知道你在意这些人命,我也在意,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吧。” 说着,阮禾就朝着李姜走了过去。 “大人,需要我帮忙嘛,我也稍微略懂一些岐黄之术。”阮禾过去开口道。 “你也懂医?”李姜看到阮禾的时候眼睛就亮了亮。 阮禾在他眼里是那个大气运者,而她若是还会医术的话,这眼下的麻烦不就有解决的方法了嘛。 “嗯,劳烦大人把咱们队伍里现有的草药都拿给我,我给他们熬些汤药。”阮禾既然想着救人命,就懒得再耽误时间看林语柔出糗了,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早点给中瘴气的犯人灌药,早点见效。 李姜还没有开口,在一旁给犯人分药的林语柔却提着裙摆匆匆的跑了过来。 翠太姨娘也跟上了。 林语柔在李姜跟前站定,开口道:“大人不要相信她,她肯定是为了邀功才说自己懂医术的。万一她随便配的药把人吃坏了怎么办,这是人啊,不是牲口可以由她随便试试的。” 李姜皱眉。 他所观察到的阮禾不是这种人。 不过,林语柔可是队伍里唯一的大夫,她说的话他自然也要听取一下,毕竟眼前是这么多条人命的事儿。 “我不懂医术,那日我相公高烧是怎么退下来的,还有太夫人都快被气死了,也是我将她从濒死之境救回来的,那日你不是也在,怎么没见你医好他们。”阮禾忍不住开口回击道。 林语柔脸上的一丝窘迫一闪而过。 不过她很快就恢復了傲然的脸色,之前那两次不过是被阮禾佔了先机罢了,现在她可是大家口口声声唿唤着的林仙子啊,她的医术能不如阮禾。 但是就刚才林语柔露怯的那一幕,李姜已经看出来了,阮禾说的必然是实话,可惜两女不太对付。 “人命关天,二位一起给病人医治!”李姜道。 这时翠太姨娘就急忙开口插话,“大人,可不是这么个理儿,你说每个大夫开的方子都是不一样的,都有自己治病的一套本事,如果让两个人一起医,万一吃的药冲了呢,这样岂不是变成了害人的药。” “这……”李姜也为难了。 翠太姨娘拉着林语柔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又对李姜道:“大人放心,就先让语柔给大家治,若是治不好的话,再让她来。” 这有功劳自然要抢佔。 虽然林语柔有些心虚,但是觉得刚才他们是踏入了山中才吸入毒气,现在在空地上这么缓解了一会儿,多多少少也是能好起来的,这功劳她抢定了。 “不行,耽搁不了这么久,非要等人死了你才心安嘛?”阮禾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神,似乎都要将林语柔的心刨出来看。 “那你说要怎么办?”林语柔到底也是虚了,她也怕死人啊。 (本章完) 第38章 死的是谁的病人 第38章 死的是谁的病人 “要我说,就是我治一半,你治一半呗。” 阮禾不想再耽搁时间了,有几个都躺在地上昏迷了,等毒气深入肺腑,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好,正好那几个我都还没送药过去,那几个你治吧。”林语柔随意的指了许多个人。 阮禾看到那些人眉头挑了挑,还是说了“好”。 其实她哪里看不出来林语柔的算盘,她说的那几个人都是病重的昏迷过去,或者一个劲儿的在吐的,看着就严重的许多。 但是为了不耽搁时间,她还是应了下来。 李姜也不傻。 他看到林语柔把重症的犯人都给了阮禾医,心里也抱着一丝期望,说不准阮禾的医术真的足有那么强。 于是,他便找人去拿药去了。 队伍里的药,有一部分就是离开京城之前就采购的。 还有一部分是林语柔拿回来的,林语柔这一回倒也不小气没有不让阮禾用她的药。 其实这样的念头倒是在林语柔心里一闪而过的,还与翠太姨娘提了一下不让阮禾用她的药。 但这事被翠太姨娘给摁下来了,翠太姨娘说别因此惹得官差不快。 林语柔对这病都束手无策,难道她阮禾就行? 这边阮禾忙不迭的在挑拣草药。 慕云霄和慕云潮还有慕太夫人都过来帮忙。 “去找一口大锅,然后先烧水。”阮禾赶紧对慕云霄说道。 那几个重症的病人随时就会断气,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按照常规的办法慢慢的熬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 只能用最简单却最快速的方式,煮药。 虽然没有熬出来的保留那么多药效,但是重点就是快啊! 而且她偷偷的加一些灵泉水,就是真的煮猪食一样,人吃了都能好。 大铁锅架上。 阮禾将挑拣出来的草药都放在锅里煮,还用一根大铲子捣捣,这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煮猪食呢。 “瞧,闹着玩儿一样。” 翠太姨娘指着阮禾和林语柔道,心里更觉得自己的判断就是对的,有时候不做比做更有用,她要看着阮禾把自己玩儿死。 “姑奶奶,我们这副药也煎好了,去喂给下一个人吧。”林语柔嘴上没笑,心里笑得大声极了。 最好阮禾得罪了官差,让官差将阮禾打死。 这样霄哥哥身边就只有她了! 而阮禾粗犷的熬药也引起了分给她的那些犯人或者其家眷的不满,“我们不要让她来医,我们要林仙子。” “就是,她一看就不会,要是把我们治死了怎么办。” “我当家的快不行了,林仙子救命啊。” 林语柔却当做没听见一般,只管她自己那边的犯人。 李姜看到一个个的都这样了还不消停,皮鞭抽了好几个人骂道:“有药吃还挑三拣四,既然这么想死的话,还不如死在我的鞭下。” 果然暴力镇压还是起了大效果的。 一个个都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阮禾的大铁锅里的草药煮的有点色儿的时候,有一个妇人尖锐的叫出了声,“救命啊,救命,林仙子,我的孩子快不行了。” “不好意思啊,我这边的病人也缺药呢,我的药也刚熬下去。太可惜了,这孩子要是一开始让我医治的话,我一定会先把药让他喝的。” 林语柔一副温柔的菩萨心肠,语气也充满了善意,但其实是绵里藏针,这针尖都是对准了阮禾。 如今孩子快不行了,她的母亲自然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冲过来就拽向阮禾的手臂,“都是你这个害人精,你不懂为什么要来医治我们,为什么害得我的孩子要死了……你怎么害人啊。” 阮禾抬了抬手臂,慕云霄直接就将挂在她手臂上的人拽走了。 阮禾看了慕云霄一眼,心里嘀咕,这默契感倒像是天生的一般。 她也没有怪罪那个女人,看着药也熬出来了些,直接端了一碗过去,冷静的查看了那个孩子的情况。 其实在队伍的犯人里也不算严重,就是有些抽搐,看着吓人。 看那个孩子还有些意识,阮禾就捏住孩子的鼻子,掰开他的下巴,将已经温热的药直接给灌了下去。 不知是那药太烫了,还是阮禾的动作算不上温柔,那孩子醒了,一张脸皱吧着,捂着喉咙道:“娘——娘——” 那个被慕云霄拽着的女人,爆发出来极大的力气甩开慕云霄的手,母子二人倒是痛哭流涕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突然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又死人了,裴俊生没气儿了,慕家的人你医死人了!” “对,我们不要你医,让你医死的还快一点。” “对,瞧人家孩子和娘哭得多么伤心啊,差爷就行行好让林仙子给我们药吃吧。” “我太难受了,我想活命……” 阮禾听着他们一个个愤怒的声音。 “停!”她怒喝一声。 顿时队伍里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倒是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又说道:“这个已死的裴家人可不是我医死的,你们看看他脚边还有一碗药,我这药就喂了一碗给那个孩子,他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嘛?” 大家的目光伴随着阮禾的话就顺势看了过去。 那裴俊生没有生息了,但是脚边确实放着一口药碗,而那嗷嗷哭的母子二人孩子看着没多大事儿了。 那孩子听到阮禾说到他,马上咬牙切齿的道,“有事,有事,你刚才这样卡着我的下巴,我下巴都青了。” “命还在就好。”阮禾淡淡的回应。 孩子他娘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孩子确实比刚才有精气神儿多了,虽然脸色还是白,但是她就有一种直觉告诉她,她的孩子没事儿了! “谢谢慕少夫人,谢谢慕少夫人。” 这妇人赶紧捂住自己孩子的嘴,孩子不懂事诋毁救命恩人,可她不是煳涂的,当即就跪下来给阮禾磕了三个响头。 “林仙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这裴俊生喝了你的药怎么还是死了,就和前头的那个人一样。” “林仙子这病你到底能不能治。” 林语柔看到队伍里众人对她投来质疑的眼神,脚步不仅往后悄悄的挪了半步,但是这时翠太姨娘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肢。 “价值,你不能怕,你要证明你的价值!” (本章完) 第39章 口碑崩裂 第39章 口碑崩裂 “你是咱们队伍里唯一的林仙子,有什么你不能治的病,是那些个人病太重了,还没等药效起来。”翠太姨娘一边托着林语柔,一边跟她嘀咕道。 林语柔被翠太姨娘的三两句话说的就硬气起来了。 她停止了腰杆子,看着质疑的人道:“以往你们的病不都是我治好的嘛,我要是治不了,就没人能治了。这裴俊生是他自己病得太重,没等到起药效,你们想要让那个半吊子治也行,正好我这里的药还不够分呢。” 说着林语柔还甩袖子,佯装生气的样子。 有时候人就是犯贱,偏生林语柔这态度,大家还觉得她就是有真本事的,强忍着难受也要等林语柔医治。 阮禾也不管林语柔。 既然有一半的病人分派给了她,那她就要负责好。 锅里的药也煮的差不多了,于是慕家三人也帮忙一个病人一碗药的送过去,那药吃了当即也没什么大反应。 有几个归林语柔医治的机灵的人也偷偷的来阮禾这里混碗药,最后又去林语柔那里排队。 一时人多,倒是也没叫林语柔发现。 这鸡飞狗跳的大半个时辰过去,李姜见再也没有出现死人的情况,倒是抹了一把额头的热汗,心里松了一口气。 恰好要到中午了。 官差们就开始架锅开始做饭。 先前吃肉吃出一回食物中毒的事儿来,今日分下来的饭食一丝肉丝都没有,官差烤的骡肉干也都装在了车上,连带官差也暂时不吃肉了。 “大人……又不行了,又不行了。” “我家祖父也不行了,我祖父可是吃过林仙子给的药啊。” “是啊,我弟妹也是,半晌没醒过了,喝了药就睡下去了。” 李姜这边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刚啃了一口玉米饼子 ,吓得一下子从木桩子上跳了起来,险些手里的玉米饼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他们过去一查看,发现确实病情恶化。 那个说是睡下去的人都死了好一会儿了,身体都有点发硬了,在官差确认失望后,家里人才发出了嚎啕的哭声。 阮禾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出现问题的都是林语柔的病人。 林语柔想要转身走的时候,她恰好的拦住了林语柔的退路,温声问道:“林仙子,轮到你给大家一个解释了。” “我……我……我……” 林语柔慌乱的时候李姜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李姜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几个死的都是重病缠身的!”林语柔牢牢的记住了翠太姨娘的话,但是她想要扭头去寻翠太姨娘的时候,翠太姨娘早就消失不见了。 “放屁,本官分明见你把病重的都分给了阮禾,光是这轻症之人都能被你医死。”李姜也扯下了林语柔的那层遮羞布。 林语柔面色一僵。 她开始慌乱的解释,“我,我承认我医术有限,但,但是我在队伍里,还是可以治疗,治疗一些小病的对吧,大人,我是有价值的!” “来人!”李姜面上已经阴云密布了。 林语柔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害死了这么多个人,本来这些犯人是不用死的,太轻视人命了。 两个官差涌上来,一左一右的就扣住了林语柔。 “此人故意耽误犯人病情,本官将其扣押,等到了流放之地,再对其进行发落!” “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抓我,我要离开这里,我不呆在这儿了。”林语柔没想到不仅没有在慕云霄身边留下好印象,反而把自己也弄成了犯人。 她几乎是悔不当初! 而有几个官差的手已经不顾及她任何颜面,把她身上所有的财物都给掏走,有几人还趁机摸她。 “啊——”林语柔一声惨叫。 这倒不是因为官差摸她,而是一个站起来才到她腿高的小孩,他对着林语柔的腿狠狠的咬了一口。 “爹爹说都是你害死我娘的,我娘要是喝了那个小婶婶的药就好了……”孩子红着眼眶一边看向了阮禾。 阮禾也爱莫能助。 林语柔虽然搀和在其中,但是选不选择让她治疗也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林语柔那边,从那个小孩开始动手之后,接下来涌上来一帮人,对着林语柔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当初叫她“仙子”的亦是这帮人。 等众人泄愤后,官差才把人拉开,林语柔脸上被打得特别惨,红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特别的凄惨。 阮禾也无瑕去看她了,因着原来喝过林语柔药的人纷纷过来问她讨药,那大锅里煮着还有,阮禾就给一人盛了一碗。 就连那些个没症状的人也要来喝一碗药才安心。 接下来又过了一个时辰,太阳都高高的悬挂在空中,队伍里已经恢復了平静,原先死去的那些个人只有家眷低低啜泣。 已经死亡的犯人也被官差挖了坑埋了,简单的立了一块碑写了名姓户籍,也是为了方便以后后人将其寻回去。 官差也算是挺有人性了。 阮禾正靠在树干边上假寐一会儿,就见李姜走了过来询问她,“你看现在那些病人的情况,可以赶路了嘛。若是要绕山而行,时间难免紧张。” “可以赶路,不过不用绕山而行。这山间的瘴气,都是晨起午歇,要是大人相信我,现在可以翻过这座山了。”阮禾平静的说道。 她也不想绕路,如果李姜信不过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李姜只犹豫片刻,就开口道:“所有人收拾动身,给我翻过这座山。” “啊,大人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嘛,我们这可是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这山上可是有毒气的啊。” “就是啊,我不去,我宁愿绕路,宁愿把鞋底走烂。” “皇上没要我们的命,你倒是想要我们的命了!” 队伍里一片反抗之声。 阮禾倒是没有觉得意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乃是人之常情。 “这山间的瘴气在午后就没了,若是再中毒我们有神医,怕什么,快给我赶路,要是敢偷懒的,鞭子伺候!”说着李姜的鞭子重重的抽在地上,扬起了地上的尘土。 大家也不敢磨蹭。 若是不走,在这里就要被官差给打死了。 一个个一边爬山,快到原来山坡的地方,一个个怕的不行,有几个胆小的腿都在走,止不住的往阮禾这边靠近。 “阮仙子,等会儿我要是病了,你第一个救我。” “阮神医,我我我,我不用第一个没事儿,只要别让我死就行。” “我也想活着!” (本章完) 第40章 无人理会 第40章 无人理会 “别叫我仙子。”阮禾皱着眉头道。 前车之鉴就在那儿呢。 林语柔正被官差压着走路呢,她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再也没了往日的那般光彩照人的模样。 “我实在走不动,能不能让我上板车坐会儿?” 林语柔爬上了山坡,喘气的都快要晕厥过去一般,以往她跟着流放队伍走是轻松的,如今走的不是平路,又多了手镣脚铐的,才感受到有多么痛苦。 看押的官差因为今天死了人,头儿心情不好,他顺带着心情也是格外的不好,“啪”的一记鞭子就往林语柔身上抽去。 “就你毛病多,看谁和你这般嗷嗷叫。” “我……” 林语柔感受到身上火辣辣的疼,她才清晰的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往对她客气有佳的官差如今恨不得她去死。 她不敢再吱声了,怕招惹来一顿鞭子。 她抬眸,眸光刚好就跟阮禾的对上,她看到阮禾精神头十足,再想到她抢了自己的风光,气得后槽牙紧咬。 就算她治不好那些中了瘴气的人,只要阮禾不冒头的话,那官差们也不会觉得是她医术不精,反而是觉得这瘴气太毒了。 偏偏阮禾冒头了,揽了功劳,还害了她! 林语柔恨得牙痒痒的! 她和阮禾的仇怨不共戴天,真希望这一次翻山越岭再中一次瘴气,这样阮禾就会被李姜所责罚,最好就地处决。 阮禾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林语柔,倒是没想过她的内心活动能如此的丰富,她也不屑于当什么阮仙子。 救人,一个是慕云霄开口,还有一个不过是在官差面前留个好印象,否则其他人的生死为何需要她来负责。 所以她不接受“阮仙子”“阮神医”的名号,她压根不想被这些名号道德绑架,她又不需要和林语柔一样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爬上了半山腰,一个个才后知后觉的道: “这雾气怎么没有了,林中好像也多了一些小动物的声音?” “那是瘴气,瘴气还真的没了,我们快点走,那毒气不会又回来了吧?” “果然慕少夫人说的话可信,她虽然是农户出身,可比我们这些人有见识的多了,快走快走。” 李姜也看着突然变得生机勃勃的山林,连一只野鸡飞过都让他心头高兴不少,而且犯人们还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他默默的走到阮禾的边上,忍不住好奇的问,“慕少夫人怎么知道现在这瘴气已经没了呢?” “瘴气是山林恶浊之气,一般日头高挂的时候,自然会驱散。我也是以前听我们村里以为见识渊博的老人说的。”阮禾眼睛都不眨的扯谎道。 她明白,只要没给队伍造成伤亡,李姜根本不会追究。 “那今日若是走不出这一片山?”李姜又有些担忧会不会再一次遇到这个瘴气。 “瘴气一般是在地势低洼处形成,我们夜间找一个山坡歇脚就行,这样能避开瘴气。”阮禾道。 李姜眼眸一扫,果然原来他们遇到瘴气的地方不足二十米处,有一个地势凹陷进去的地方。 他吓得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 就那么寻常的雾气夺走了流放队伍里八个人的性命。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赶紧走过这一片。” 队伍里大家也都不吭声闷头走,先前的死亡阴影还萦绕在心头呢。 入夜。 山林里的天色像是突然被一层黑纱笼罩上了一般,却不是完全的黑。 “都给我爬到那个坡上去,再休息。”李姜牢记着阮禾的话,吩咐道。 等上了山坡,发现山坡上的地势平缓的多,而且还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藤蔓,在天黑后看到这些总令人感觉有些阴森。 流放队伍就在山坡上休息,每个人都解了手铐和脚镣,照旧是去捡柴火还有去领晚上的食物。 唯独林语柔根本就没人帮她解手铐和脚镣。 “来人啊,有没有人帮我开一下。”林语柔发出哀嚎声,看着大家得了自由,唯独她一人被束缚着,这种滋味确实不好受。 “呸,你老实点,你犯得事儿可和我们不一样,你是真实的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呢!” “就是,贱人,要不是有官差看着,我都要你一命还一命了。” “我咒你不得好死。” 说着一阵拳脚就落在了林语柔的身上。 新伤加上原本的旧伤,疼的林语柔龇牙咧嘴的,幸好没一会儿那些动手的犯人就被官差赶走了。 林语柔蜷缩着环抱自己,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慕云霄,马上又眼泪汪汪的看着慕云霄。 “宵哥哥……” 慕云霄只是淡淡扫过一眼,看到阮禾去捡柴火,就抢过她手里的柴火,忙说道,“我和云潮做这些就行。” “那我呢,干嘛?”阮禾有些迷茫。 “你和祖母一起就行。”慕云霄说道,已经去捡柴火了。 而另一边的慕太夫人则慈爱的对着阮禾招招手。 林语柔嫉妒的那颗心都要碎了。 她的眸光扫到了翠太姨娘的身上,同样泪眼汪汪的看着她,翠太姨娘露出为难的脸色,对着她摆摆手。 在一旁的洪氏正搂着儿子给儿子揉胖脚丫呢,看到翠太姨娘和林语柔在眉来眼去的,她骂道:“还嫌我们不招人恨嘛,你要是敢去跟那个害人精嘀咕什么,你就别跟着我们二房了。” 翠太姨娘看着洪氏这么嚣张,有气没地方出。 她只得狠狠的瞪了一眼慕正川,示意她管管媳妇。 谁知慕正川也缩了缩脑袋,他觉得自己娘子说的有道理,现在好几家人都恨不得弄死林语柔,谁去沾边这倒霉事儿啊。 翠太姨娘见儿子不帮她出头,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去找柴火了。 这荒山野岭的,晚上没火可不行,她还想多活一些时日呢。 至于林语柔,她顾不上呀。 林语柔蓄在眼眶里的眼泪是无奈的流淌了下来。 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指望的上。 这时一双脏兮兮的绣花鞋出现在她的眼前。 “唷,早几日不是很能耐嘛,怎么如今就蹦跶不起来了。”白姨娘双手环胸,一双阴郁的眸子里带着些别样的算计。 (本章完) 第41章 白嘴小老鼠 第41章 白嘴小老鼠 “那又怎样,你个下贱的女人……” 林语柔最是瞧不上白姨娘了,如今见她也来奚落自己,直接开口回击,她肚子里这股气早就没地方出了。 “啪!”白姨娘也不惯着她,直接抬起胳膊就给了她一巴掌。 在林语柔出口骂人之前,白姨娘眉梢挑起道:“别急着骂我,我就是来问问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林语柔怔住了。 她唯独没想过的人就是白姨娘。 她回来帮自己? “想!”她逼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白姨娘就附在林语柔耳边嘀咕了几句,林语柔面上露出惊恐之色,但是想到她现在所受的非人待遇,一时间摇摆不定。 这时,慕正柏掂着刚分来的糙米馒头,一边来寻白姨娘了。 看到白姨娘旁边被打得有点惨的林语柔,他眼睛一亮,急忙把白姨娘给拽开了,“谁让你欺负语柔的,上一边去。” “妾身没有啊。”白姨娘懒懒的说着。 其实刚才她说了一个逃跑的计谋,林语柔还摇摆不定的,现在慕正柏来了,说不准还能再加一把火。 白姨娘娇媚的眼眸里含着期待。 “那都是什么人打的啊?”慕正柏看着林语柔的脸,像是一脸心疼的模样,一边说着,一边还“啧啧”着。 “都是那些人……”突然而来有人关心,林语柔也泣不成声起来。 “真是的,人孰能无过,不就是犯了点小错嘛,至于把人打成这样嘛。”慕正柏也愤怒的道。 林语柔也跟着点头。 就是没有她,那些人不也得死嘛,干嘛怪他。 她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慕正柏,若是侯爷能帮帮自己的话,她还是想要留在队伍里的。 她为了霄哥哥付出了这么多,不能半途而废的! 谁知。 慕正柏话音一转道:“好侄女,虽然他们都不待见你,但是表叔不是那种人,你好好的养好脸上的伤,你就跟白姨娘一道干活。至少啊保证咱们这一路吃饱穿暖的,到了流放的地方,那些人不都得给我,还有云霄一点面子啊,到时候你就是我们慕家的小姐。” “与她……一道干活?”林语柔的啜泣声都停了下来。 白姨娘最近干什么活儿,她都是略有耳闻的。 翠太姨娘早就背地里将大房干的这点勾当全都告诉她了,白姨娘就是被慕正柏拿来换吃的了。 只要是个男的,白姨娘都去陪睡。 林语柔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而白姨娘则在一边看笑话一样的看着林语柔。 “我答应你了。”林语柔这话是看着白姨娘高声的说道。 慕正柏还以为林语柔是答应自己了,高高兴兴的将糙面馒头放在林语柔的手里,“大侄女拿着吃,赶紧养好脸上的伤,等好全了,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他喜滋滋的想着,林语柔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若是能找个阔绰一些的官差,说不准他能拿到的东西还更多。 林语柔的手紧紧的捏着糙面馒头,要不是这馒头梆硬,都要被她的手捏到变形了,她恨啊。 果然这里没有一个好人。 连她姑奶奶也不值得倚靠。 …… 阮禾正躲在一处藤蔓后面的山洞,开始享用她的美食。 一碗香喷喷的油焖兔腿,阮禾配着空间里拿出来的碧梗米饭,吃的是满嘴流油的,难得有山洞这么一个隐蔽的遮挡的地方。 那兔肉已经炖烂了,一口兔腿,裹着酱香的汁水,空间里拿出来的兔腿又是热乎乎的,阮禾一嗦肉,直接骨肉分离。 没一会儿,就听到脚下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定睛一看,倒是一个激灵。 原来是一只灰毛老鼠在吃她丢出来的兔骨头,那老鼠敏锐的察觉到阮禾在盯着它,转过来头来。 那灰毛老鼠的嘴巴上一圈都是白色的毛,看着又有点不像寻常的老鼠。 阮禾手都已经摸到腰间的长匕首了,又嫌弃的看了眼前老鼠比正常老鼠的个头都小,就是弄死也吃不了几口肉。 “滚蛋!”阮禾免得脏了自己的手,抬起脚就赶老鼠。 那老鼠抱着骨头跑出了几米远,随后一双发着精光的绿豆小言又看着阮禾碗里的兔肉。 阮禾赶紧把兔肉夹到嘴里,感觉这山里的老鼠都成精了。 “我的吃的,你赶紧走,小心被人抓了烤成老鼠肉吃。”阮禾吃着饭,好心提醒道。 虽然她嫌弃老鼠这么点肉,但是外面这么多饿红了眼的犯人可不会这么想。 蚊子腿在他们眼里都是肉了。 别说这么肥嘟嘟的一个小肉球一样的灰毛老鼠。 “吱吱吱!”这老鼠像是在愤怒的和阮禾对骂一般,看阮禾不搭理它,它一扭头就飞快的跑了。 阮禾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手里的食物虽然美味,但是狼吞虎咽,她心里也略觉可惜。 哪天给她个独立的空间,让她安安静静的享受一顿美食才好。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脚底下又传来老鼠的叫声。 阮禾不敢懈怠,自从经歷了那次山鼠群后,她也害怕遇到鼠群,所以她慌乱一看,发现脚下依旧是那只白嘴小老鼠。 阮禾正想一脚给它踹飞。 但是仔细一看,白嘴小老鼠在一块什么东西上滚来滚去的。 黄色的。 金子! 阮禾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直接连着那块金子和白嘴小老鼠一起提熘起来。 白嘴小老鼠直接蹦跶到了阮禾的碗里,而阮禾仔细的看着那块金子,还在山壁上刮了一道。 那金子被刮开的地方,也是金黄的色泽。 确定这就是黄金! 而她低头一看,白嘴小老鼠已经抱着她没吃完的兔腿啃了起来,小小的肚子吃的圆滚滚的。 看阮禾看它,它直接拖着兔腿就跑。 兔腿几乎都是三个小老鼠的大小了,它拖着兔腿蹦跶到地上,一熘烟的就跑了,阮禾都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小老鼠。 还知道拿金子和它交易。 那这白嘴小老鼠叼来的金子是哪里来的呢? 阮禾眯了眯杏眸,莫非也是在这山里? “小禾——” “嫂子——” 外面传来了慕云霄和慕云潮的唿唤声。 阮禾只能看着那白嘴小老鼠拖着兔腿跑了,她将那块金子放在怀里,然后走出山洞之前提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 随后又拿出馒头嚼了两口,遮掩自己嘴里的味儿。 “在这儿呢!” (本章完) 第42章 哄骗老鼠 第42章 哄骗老鼠 “在这里呢。” 阮禾从山洞里跑出来就急忙回应慕家兄弟俩,至于那个山洞已经被她很好的遮掩回去了。 她不希望除了她之外的人发现那只小老鼠,以及金子。 她怀疑那只白嘴小老鼠就是一只寻宝鼠。 自然界很多小动物就是有特殊癖好的,现在阮禾满脑子里就想着将那只小老鼠和它的宝藏一锅端了。 “走吧,祖母已经煮好了食物。”慕云霄自然的握住了阮禾的胳膊。 他眉眼里带着笑意,仿佛他们这不是在流放一般,而是回家的吃饭的小夫妻。 “哥,嫂子,你们等等我。” 走在后面的孤家寡人慕云潮摸了摸鼻子。 回到慕家大房歇息的地方,慕太夫人闻着罐子里食物的香味儿,看着就在一边守着的慕正柏,一边远远的看着孙子们有没有回来。 “娘,你就叫我先吃呗。” 慕正柏一边啃着手里的山芋,一边又惦记着罐子里的。 “这罐子里煮的都是我们分来的食物,你的那一份又不在这里,别惦记了。”看到慕正柏伸过来的咸猪手,慕太夫人“啪”的一下就将其打落。 慕正柏讪讪的缩回手,继续啃他的山芋。 他的食物就在刚才已经给了林语柔,要是不把林语柔给笼络住,以后怎么和白姨娘一样给自己赚吃的呢。 慕正柏看了乖巧在一边呆着的白姨娘,看着手里的山芋,满意的点头。 看到慕云霄兄弟俩把阮禾找回来了,慕太夫人才露出了笑容,一边对着阮禾指着罐子道:“小禾,你今天救了这么多人辛苦了,虽然官差也没赏什么好的,祖母给你将糙面馒头热了热,你吃。” 干巴巴的糙面馒头还硌牙,但是热好的就稍稍松软一些。 伴随着热乎乎的糙面馒头塞入手里,阮禾心头一暖,看着慕太夫人慈爱的目光,更是盛情难却了。 在慕太夫人紧盯之下,阮禾一口气吃了半个馒头。 剩下的半个实在是吃不下了。 “祖母,水囊在哪儿?” “在那儿呢。” 借着找水囊喝水的功夫,阮禾一下子就把糙面馒头放进了空间里,等她转过身来,慕太夫人看到她空空的手,有些愣了愣。 “吃完了?” “吃完了。” “那祖母这半个给你,我年纪大了,本来胃口就小。”慕太夫人说着将自己吃过的地方都掰了,将干干净净的糙面馒头递给了阮禾。 “不用不用。”阮禾急忙推却。 哎,祖母的爱热情如火让人难以接受。 想到自己吃的香喷喷的兔腿饭,再看这个干巴还卡嗓子的糙面馒头,阮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琢磨着,该如何才能将东西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给祖母和慕云霄兄弟俩吃喝呢? 感觉实行起来有些难。 她也只能继续吃独食了,回来祖母又要把食物省给她。 她倒是真的羞愧了! 只能看晚上能不能端了那小老鼠的宝藏,看看空间能否再升级,再有没有别的办法让一家人都能吃好些。 入夜,只剩下柴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大家都在赶路了一夜之后睡得昏昏沉沉,一大群人伴随着个别几个鼾声如雷,倒是让人觉得安心许多。 阮禾一直未睡。 等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另外一个人比她起来更早,白姨娘在窸窸窣窣着什么,然后起来朝山林的方向走去。 想到白姨娘在慕正柏吩咐下做的那些事,阮禾只以为她去私会官差,于是自己也起身就朝着山洞那里走去。 殊不知,队伍里一双眼睛盯紧了她。 阮禾进入山洞后,山洞里是乌漆墨黑的,刚才来的时候怕惹眼惊动官差她连火把都没有带,现在到了山洞里只能掏出了好宝贝。 空间里的夜明珠。 说起来空间这吃货也是挑剔,只吃值钱的金银或者玉石,倒是这夜明珠给留了下来。 掏出夜明珠,山洞里不说亮如白昼,自己身前几米都是看的清楚的。 她这才发现这山洞又大又深。 沿着这个山洞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那个白嘴小老鼠。 阮禾想了想,从空间里掏出了一盘香酥鸭架。 这油炸过的味道更是喷香。 她自己坐在山洞里凸起的大石头上,一边啃着鸭架一边等着小老鼠。 “吱吱吱……吱吱吱……” 小老鼠都把阮禾当熟人了,这次竟然胆大的要爬道阮禾的身上,一双绿豆眼一直盯着鸭架。 “不给,拿宝贝来换。”阮禾直接把这小老鼠抖落到了地上。 见它好像特别的机灵,就开口道。 着小老鼠似乎也是听懂了,一熘烟的就跑没了。 阮禾有些遗憾这夜明珠照明的地方有限,要不然就知道这小老鼠去哪里了。 没一会儿小老鼠便回来了,它叼着一块黄色的东西,阮禾眼睛都亮了,是比刚才金子还要大一点的金子。 她本来想把空间的金子掏出来对比,但是早就已经消失了。 但是,这说明,这确实是金子,空间也会吃。 “吱吱吱,吱吱!” 小老鼠直接趴在了阮禾的腿上。 它着急了。 阮禾将它的金子拿走了,但是却没有给它好吃的。 “你慌什么?还能少得了你的。”阮禾直接递了一个鸭架给它,然后这小老鼠直接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俨然把阮禾当熟人了,对她都没什么防备心了。 阮禾把玩着手里的金子,觉得眼前的小老鼠通人性,就道:“小老鼠,你带我去找你的宝贝,我这里的全都给你。” 说着,那一盘鸭架往小老鼠眼前送了送。 小老鼠那绿豆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阮禾明白了,原来是这东西不够多啊。 她直接又从空间里变出了一只荷香鸡,荷叶裹着刚长大的小母鸡焖煮起来的,鸡肉的香味还带着荷叶的清香。 阮禾自己都咽了一口口水。 “这个够不够。” 小老鼠直接蹦起来,一口咬在了鸡屁股上。 阮禾看到这个小家伙咬住鸡屁股就想把荷香鸡拖走,她提住了小老鼠的后颈,直接把它给提熘了起来。 “干嘛呢,还没带我去找宝贝,这个不许拿。” “吱吱!” 小老鼠着急的扑腾。 阮禾将它放下之后,小老鼠就慢慢的爬着。 这是在带路? 阮禾眼睛一亮,忙不迭的就跟上了小老鼠。 (本章完) 第43章 金矿,发了! 第43章 金矿,发了! 只见小老鼠带着阮禾进了山洞的最深处。 这山洞内部也被藤蔓遮挡住,一大片一大片的,若不是小老鼠带路,她压根都不会想着洞中有洞。 接下来看见的东西让阮禾睁大了眸子。 她看到是的一具具白骨,穿着的都是粗布麻衣,手上还拿着镐之类的工具,而他们的死亡原因也是用这些工具相互残杀所导致。 死了有些年头了。 她绕开白骨继续跟着小老鼠走。 只见到了一处山壁处,那山壁处还躺着两具紧紧纠缠在一起的白骨,相互用胳膊锁死了对方。 而且他们身上的伤同样是镐所致。 “吱吱!”小老鼠跳到了一个翻到在地的篓子上。 阮禾的目光这才跟着小老鼠走,她瞧见了这个倒地的篓子里竟然是五六块黄金,有大有小。 “这就是你的宝藏嘛,有点少啊。”阮禾有点遗憾的捡起来,但是不嫌少的都收进了空间里面。 小老鼠倒是惊奇的看着阮禾,仿佛在说。 乖乖,这人类能把东西变没了。 阮禾看到小老鼠在山壁上蹦来蹦去,她举着夜明珠走近了一点,这才看到山壁上已经有被人凿出了洞。 而洞里的眼色则是金黄色的。 这是黄金原矿! 阮禾的瞳孔都在颤抖。 再联系上满地的白骨,她都已经可以推测出来了。 定然是因为这些个挖矿的工人发现了一个黄金矿洞,导致他们想要独吞,而相互残杀。 再看这两人,都已经快要看到独享的喜悦了,但还是相互残杀而死。 “谢谢你,小老鼠。” 阮禾直接把荷香鸡一只都丢给了小老鼠,她现在也满脑子都是金矿。 她要升级空间,让这流放一路变得舒坦一些。 阮禾直接借用了地上白骨的工具,不耽搁时间的就开始挖金矿。 挖的她拿镐子的虎口都麻了,心里也不住的抱怨,这空间不是可以直接吞东西的嘛,为什么这么大一个金矿不能吞进去,一定要自己一点点的挖呢! 气人! 想到空间若是个活物,它可能也在生气,这么大的美味金矿在眼前,它怎么就不能自己上去啃几口呢。 阮禾心里又舒坦了些。 接下来就是沉迷挖矿。 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不知道挖了多久,直到山洞里都有亮光透下,天色大亮了,阮禾才回过神来丢了镐子就准备走。 这一夜她好歹也挖了几千斤的黄金了,够空间升级了。 等到阮禾快走到她来时的那个出口的时候,听到了外面吵嚷的声音。 总不会是她走了那么一会儿,这般大张旗鼓的寻她吧? 她正准备往外迈步的时候,“吱吱”又是一个叫声留住了她。 阮禾看到白嘴小老鼠出现了,她还拖着一个破布,破布上面躺着几只小小的老鼠仔,跟拇指一样的大小。 而且颜色还不一样。 “乖乖,你那么能生啊?”阮禾看了看这几个小崽子。 它们已经长出了毛茸茸的毛了,而且它们和白嘴小老鼠一样是没有家鼠那种恶心的尾巴的,瞧着像是仓鼠,又比仓鼠还小。 白嘴小老鼠听到阮禾的话,围着它的崽子们跑了好几圈,像是在高兴的接受了阮禾的表扬一般。 “我要走了,你们跟我一起不?”阮禾看白嘴小老鼠拖家带口的,像是要投奔她的样子。 这小老鼠通人性,还能寻宝,她自然是愿意的。 就是稍微有些多了,她的空间不好装活物,这么多老鼠还得弄个容器装着带走,有些麻烦。 只见白嘴小老鼠冲她摇了摇屁股。 阮禾皱眉……这什么意思。 再看时,就见到白嘴小老鼠叼起了一只浑身白毛的小老鼠放在了阮禾的身上,阮禾拿起这只小老鼠崽放在掌心。 只见白色的毛茸茸的跟一颗小肉球一样,这个小白鼠通体雪白,唯独两个眼圈是黑色的。 啊这……熊猫鼠。 有点怪,怪可爱的。 “吱吱吱。”白嘴小老鼠退到其他孩子们身边。 阮禾看着自己掌心的熊猫鼠问道,“什么意思,把你的孩子送给我了嘛?挑了只最可爱的?” 白嘴小老鼠又在那里欢乐的转圈圈。 阮禾带着熊猫鼠准备走的时候,白嘴小老鼠那双绿豆眼里冒出了精光,像是而别的高兴。 在白嘴小老鼠的目送下,阮禾把熊猫鼠小心的揣在怀里,就朝山洞外面走去。 但是只见山洞竟然被石头堵住了。 外面的光从石头的缝隙里迸射了进来,阮禾伸手推了一下石块,并不严实,但是她若是再推几下,这石块倒塌了,很可能将她自己埋葬在这个山洞里。 她眼神黯淡了些。 这还真是死了都没人知道。 她又退回到白嘴小老鼠那里,将熊猫鼠掏出来还给它,“你也看到了,我可能出不去了,你的孩子先还给你。” “吱吱吱!”白嘴小老鼠气愤的叫嚷着。 阮禾怀疑它在骂自己,随后她把那个布叼到阮禾身边,然后自己从山洞内外跑了个来回。 阮禾眼神一亮。 对啊,她出不去,白嘴小老鼠出的去。 只要找人把外面的石头搬开就可以了。 但是要怎么才行呢。 阮禾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让白嘴小老鼠带血书回去? 这么想完后,她当即敲了敲自己的脑瓜子,她空间里还有笔墨纸砚,用什么血书。但是被困山洞里用笔墨纸砚不是更惹人怀疑。 阮禾只能拿匕首划破自己的指尖,撕下自己身上亵衣的一条布,写了“困山洞。”连“被困的被”她都不写了。 毕竟用的是自己的血,能省则省。 阮禾将布条系在白嘴小老鼠身上,摸了摸它道:“机灵点,你应该能闻到哪个人身上沾有我的气息吧,把这个布条给他看就行了。” “吱吱吱吱吱吱!” 保证完成任务。 白嘴小老鼠一熘烟的就钻出了山洞。 阮禾只好在山洞里看着这些小老鼠崽子们,看着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显然是饿了的样子。 她大方的从空间里端出了一盘白烧羊腿。 于是几个小家伙纷纷啃在羊腿上面,一个个虽然个头小,但是吃得很勐,吃得最多的就是熊猫鼠了。 阮禾心里有个猜测。 她怀疑这小家伙不是最可爱,是因为吃得太多了才被它妈给嫌弃了! 没一会儿,这群小家伙都吃成了猪,一个个圆鼓鼓的肚子比身体还大,肚皮一翻就躺在了山洞里,有几个走不动了还在那里蠕动着。 “吱吱!” (本章完) 第44章 获救 第44章 获救 回来了! 阮禾立马看去。 只见白嘴小老鼠已经回来了,身上的布条已经被取下来了。 但是白嘴小老鼠看到自己的孩子一个个被喂成的和猪一样,生气的“吱吱吱,吱吱吱”骂了阮禾好久。 阮禾倒是有些不解。 自己当奶妈照顾它孩子还有错了? 接着只看白嘴小老鼠一个个的把孩子叼走了,原来是直接丢在一块布上给拖过来的,现在胖的只能一只一只的叼了。 白嘴小老鼠叼着还抱在羊腿上啃的熊猫鼠丢到了阮禾的身上,那眼神就是“你赶紧带走吧,别让它碍我眼了,老娘养不起了。” 阮禾将羊腿上那块肉撕下来,连带着熊猫鼠直接放到了怀里。 这小家伙肚子涨得比它兄弟姐妹还大,一看就是一个吃货。 “小禾,你在这里吗?咚咚……” 外面响起了慕云霄的声音,以及敲打着石块的声音。 阮禾赶紧捡了一块山洞里的小石子也敲打着石块,声音高亢的喊道:“在这里我在这里,昨晚我出来如厕,不知道是哪个东西把我困在了里面,我都在里面待一夜了。” “你让开些,我把这些石头搬开。”慕云霄沉稳的声音传来。 “嗯嗯,嫂子我呀帮忙。”慕云潮尴尬的声音传来。 嫂子竟然是出恭的时候被困在山洞。 这着实不一般呐! 两兄弟齐心协力,没一会儿又有官差过来帮忙,阮禾没有等多久就被救出来了,但是他看到外面的几个人更是傻眼了。 慕云霄已经是最齐整的人了。 他几缕发丝都落了下来,发髻也有些歪了,但是一双关心的眸子一直落在阮禾的身上。 而他身上还有几处炭灰,而慕云潮脸上更是烟熏火燎的。 若说他们兄弟俩狼狈,那么几个官差更是不堪入目,一个个黑乎乎的,像是刚挖煤了回来一样。 “你们这是……怎么……了?”阮禾忍不住问道。 官差当即皱眉道:“昨夜有人放了山火,我们救火忙了一夜,你怎么会被困在此处,我们头儿差点以为你也跑了,要派人逮捕呢!” “也?”阮禾敏锐的抓到了这个词。 “是白姨娘和林语柔。”慕云潮给阮禾解释了一下。 “她们怎么会跑了?”阮禾想起来她来山洞的时候看到白姨娘往林子里走去,没想到白姨娘是在逃跑。 “自有官差去把人抓回来,你先和我们一起回去,祖母担心着呢。”慕云霄说着直接将阮禾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常年习武他掌心微微粗粝,掌心却紧紧的扣住阮禾纤细的手腕。 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心,阮禾道:“我真的没事。” 看到他们回了队伍之中,官差也去禀告李姜去了。 慕家的人看到阮禾回来了,个个面色都不一样。 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有些遗憾。 “小禾没事吧,还好那个耗子机灵往霄儿身上扑,要不然还看不到你的血书呢!”慕太夫人拉着阮禾的手,从上往下的打量了一番。 只见阮禾看着眼底有些乌青,但是精神头不差,倒是松了一口气。 “祖母,没事,我是去山洞如厕,有人将洞口堵住了,显然是要将我堵死在里面。”阮禾半眯着眸子道,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杀意。 会做这事儿的人,只有两个。 正是现在行踪不明的白姨娘还有林语柔。 “遭天杀的,菩萨会降罪给她们的。”慕太夫人也是心疼的红了眼眶,手一直紧紧的握着阮禾的手腕。 慕云霄生怕祖母情绪激动又晕厥过去,赶忙扶她到一旁坐着。 “叽叽……” 阮禾感受到怀里传来细微的叫声。 她想到了熊猫鼠,赶紧将熊猫鼠提熘了出来,小家伙的肚子还是圆鼓鼓的,一双眼睛已经睁开,亲昵的看着阮禾。 小家伙也很有灵性,知道是自己的妈妈将它托付给了阮禾。 阮禾看着小家伙天真呆萌的眼神,一把提起小家伙就送到了慕太夫人的眼前,“祖母,你看这个,就是来送血书的小老鼠的孩子,它选了只最能……最可爱的给我,咱们养着吧。” 阮禾怕伤到小家伙的心,将最能吃改成了最可爱。 慕太夫人本来难过的眼神在触及小小家伙圆滚滚的小模样的时候,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真能吃啊,肚子都鼓出来了,和霄儿小时候一样。” 慕云霄:…… “祖母,相公以前很能吃嘛,瞧着现在很瘦。”阮禾还陪着慕太夫人深入了这个话题。 慕太夫人说起来,笑得眉眼都弯了,“是啊,以前是个小胖子,经常因为点心不够吃和我身边的常嬷嬷吵嘴。后面长大了就瘦了。潮儿以前瘦的跟火柴一样,他就什么都不爱吃,只要是吃的他都瞧着和下了毒一样。” 在一旁听到的慕云潮默默的偏了偏身子。 怎么又说到他了呢。 想着他朝慕云霄使眼色:哥你管管她们。 慕云霄默默的走向别处,眼不见为净。 慕太夫人说了一会儿倒也不说了,摸着掌心里的熊猫鼠问道:“既然这小耗子的娘把它托付给你了,你给它起名了没?” “叫盼达吧?”阮禾道。 她本来先取个招财进宝之类的名字,而慕太夫人是大家出身,怕被嫌弃,她默默的给用上了熊猫的英文名。 慕太夫人摸摸小家伙白色的绒毛点点头道,“盼达,这名字好,咱们这流放一路多有不易,可不得盼达嘛。” “哎。”阮禾默默的应下了。 慕太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慕太夫人这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盼达这个小团子,她拿了根树枝还给去干净了毛刺,在那里逗盼达玩。 阮禾看了看山坡的周遭,大片大片的黑色。 山坡都要烧得黑乎乎了。 幸好这个火及时被官差们瞧见了,组织了人手去扑灭了,若是一路烧到山下,烧到村里的人家,这才是事儿闹大了。 她抬眸看向李姜,只见李姜在给官差训话,像是要启程的样子。 她眼眸一转就朝着李姜走了过去。 “大人,我建议现在不要启程,昨夜的山火虽然没有烧到人。但是大家的肺部都呛入了些许浓烟,加之所受的惊吓,最好是再歇息一日,否则匆忙上路的话会引发各类疾病。” 她的意思很简单。 再留一天,只要再留一天,就可以再挖金矿了! 她一双杏眸满满期盼的看着李姜。 (本章完) 第45章 这样的他 第45章 这样的他 李姜低头思忖了片刻。 他的手在佩刀上摩挲了许多下,最后闷声道:“好,那就在这里多停留一日,都给我原地修整,谁敢跑,老子打断他的腿。” 最后一句是高声说的,充满了威慑力。 队伍里的犯人们没想到还能因祸得福,当即就有人就地躺下休息了,也不管什么脏不脏的了。 流放这半个月,将他们以往这点毛病消除的干干净净。 只要能休息就赶紧休息,疯狂赶路的时候,他们的腿就不像自己的一般了,到时候脚底长满了泡也得走。 多争取了一日的时间,阮禾满意的回到了慕家大房所呆的位置。 只见慕太夫人在罐子里煮着什么东西。 见到阮禾疑惑的看过来,慕太夫人道,“这是起山火的时候烧出来的地里的东西,看着和红薯有点像,大家都去挖了些来,我也去抢了点来。” 阮禾过去瞧了瞧,像是野生的地瓜,因着还没到收获的季节,不过才鹅卵石大小,不过能吃就行了。 而慕太夫人手上拖着熊猫鼠,一边在喂它吃糙面馒头。 “祖母,这可不兴喂它,您留着自己吃。” 阮禾没想到这熊猫鼠这么得到慕太夫人的偏爱,这圆球一样的肚子还没消减下来,又被慕太夫人投喂了。 “盼达乖,太祖母疼你。”慕太夫人却无视了阮禾的话,一边自称为熊猫鼠的太祖母了。 阮禾也哭笑不得。 又听慕太夫人道,“小禾,我疼盼达也挺好的,这小家伙灵性的很,吃得高兴了还会在我手上转圈圈逗我笑呢。这养个鼠鼠不比养个白眼狼好嘛……” 说着,慕太夫人朝着慕正柏看去一眼。 阮禾明了。 上回慕正柏将慕太夫人气得晕厥过去的事儿,可能他以为过去了,平日里总是在慕太夫人跟前多讨要些吃的。 其实这件事在慕太夫人心里,是永远过不去的。 “祖母,那盼达就给您照顾了,我出去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喂它的,总不能佔用着您的口粮。” 阮禾总算是为自己去挖矿找到了由头。 慕太夫人点点头。 盼达此刻在慕太夫人的手掌上转圈圈呢,还扭着小屁股,慕太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连眼角的纹都舒展了几分,根本就无瑕管阮禾了。 阮禾赶紧就朝着山洞跑去。 因为官差大部分都在找逃跑的白姨娘和林语柔,根本没人去管那个之前困住她的山洞。 等到山洞口的时候,阮禾的手被慕云霄给握住了。 “好巧,你怎么在这里。”阮禾尴尬的扯开唇角。 “你怎么又乱跑,昨夜里被关了一夜,倒是不怕的嘛?” 慕云霄拧着剑眉说道,要不是那机灵的老鼠送信,阮禾可能被关在里面到死为止,可这女人竟然没有丝毫害怕的。 “这不是没事了嘛!”阮禾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鼻子,虽然说很难解释她为什么又进了山洞里。 “难道这山洞里……” 慕云霄也不是蠢笨的,当即就觉察出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一个趔趄被阮禾拽进了山洞里,只见她无奈的说道:“好吧,我跟你说实话,我在山洞里发现了一个矿洞,你跟我来。” 她也是没有办法,若是不带他进来的话,一直站在那个山洞外也是惹眼,若是被有心人瞧见,这个金矿的秘密还能保住嘛? 慕云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阮禾带入了山洞内部的山洞。 阮禾这次没有掏出夜明珠。 这夜明珠是张氏那个丫鬟身上捞来的,是张氏的东西,生怕拿出来被慕云霄给认出来。 “有火折子嘛?”她抓着慕云霄的手紧了紧。 慕云霄感受着小手抓着他的大手,还一直不停的动弹着,耳后有些微微发热,他愣神了一会儿道:“有”。 火折子逃出来,随意的吹了吹,就冒出一小片火光。 慕云霄的瞳孔微微放大。 这一次是被地上的尸骨给惊到了。 常年在战场上行军打仗,慕云霄根本不害怕死人,更别说这几具枯骨。 他蹲下来在尸骨上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后,道:“这些人都死了足有几十年了,这骨头都泛黄了,还有他们是相互残杀而死,凶器就是他们手里的工具。而且每一击都是往致命的部位去的,难道此地有宝物?” “你怎么知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起来他们都是相熟的,看他们身上的布料还有用的东西都是一个样式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村落里的。此处是山林内部,唯一有的应该就是矿脉了。” 慕云霄检查完尸骨,又站了起来,朝山洞内部走去。 阮禾没想到慕云霄倒是有几分聪明,都不用她说了。 慕云霄已经走到了她挖了一日矿的地方。 “这是你挖的?”慕云霄道。 “……”阮禾没想到他这都能看出来,她努力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我怎么可能挖这么多,我放哪儿去啊。” 慕云霄又查看了矿洞。 再次笃定的道:“这就是你挖的,知道这金矿的人都死了,而且几十年前就死了,这矿洞的痕迹非常的新。你挖的黄金放在何处我不知道,你若是想要挖这黄金,我帮你一起。” 慕云霄说着,也从一具白骨上夺下来一把镐子。 “你不把这矿洞的事告诉官差吗?兴许圣上知道了可以赦免慕家。”阮禾倒是有些看不懂慕云霄了。 他聪明细致的能一步步推测出这矿洞的真实情况。 但是竟然选择帮她挖矿。 “我们能落到流放这一步,是我树大招风。这不是一条金矿就可以抵消的罪责,再者官差若是知道了这个金矿,只会让我们这群流放的犯人充当挖矿的工人,祖母年纪大了,若是留下来挖矿,身子肯定吃不消。” 说话间,慕云霄已经举起了镐子。 只见他轻轻松松的一镐子下去,就震裂了金矿,然后挖出大块大块的金块,好像轻松的和豆腐渣一样。 阮禾没想到慕云霄已经想得这般透彻。 往日里倒是低估了他。 不过和聪明人一起共事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只要这个聪明人不站在自己敌对的一方,阮禾也加入了挖矿行列。 “我就和李大人多争取了一日的时间,我们要挖快点!”阮禾道。 这下有了慕云霄的帮助,她希望她的空间能真正的升级! (本章完) 第46章 白姨娘被抓回 第46章 白姨娘被抓回 足足干了半个多时辰,慕云霄才停了一会儿道,“你出去露个面,我在这里挖就行,顺便和祖母和云潮说一下我有事儿,免得他们担心。” “好!”阮禾整个背都快僵了。 昨夜里挖了一夜的矿,今天是又累又困。 于是她直接出了矿洞。 回到队伍里的时候,按照慕云霄说的和慕太夫人说了。 慕太夫人有盼达玩,对慕云霄的关注也大大的减少,她正轻轻的用指腹按在小家伙的肚子上,给它消消食儿呢。 阮禾满满的无奈。 白嘴小老鼠应该没想到,她给她的娃找了一个好去处啊。 就这待遇,想必去世的老侯爷也未曾享受过吧。 她也不耽搁时间,既然要露面就要露的高调一点。 阮禾就去寻了李姜,说怕大家患病,决定给他们煮点药汤。 于是随意的从官差带的药材里选了一些清热去火的,再配上空间里的灵泉,兑上大部分的水,足足的熬上了一大锅。 自从阮禾煮的药救回瘴气中毒的人,就没有人质疑过她的医术了。 这可是能和阎王爷抢人的神医。 虽然阮禾不让叫,但是他们在心底就是认定阮禾就是神医,阮禾煮的药就算是臭的、馊的,他们也保管眼睛不眨的就喝了。 “慕少夫人,谢谢啊。” “这药好啊,我喝了一口就感觉昨夜里吓出去的魂回来了。” “我能喝两碗嘛?” 阮禾也只笑笑,并不多话。 她这高调的露面了一下,就可以回去挖矿了。 阮禾回到山洞的时候,想到帮自己辛苦干活的慕云霄,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了两个肉包子。 想到他的聪明脑瓜子,又把肉包放了回去,弄出来两个白面馒头。 这已经是空间里最简单的吃食了。 她反覆寻思了没有什么错漏之处,这才走进了矿洞之中。 看到金子已经叠的和小山一般高了,她的唇角也忍不住上扬了,急忙碰了碰慕云霄的胳膊肘,“辛苦了,吃馒头,我刚才在外面多留了会儿,给大家煮药,这个是官差赏的。” 慕云霄低头看着手里的白面馒头,再想到他受伤的时候阮禾喂自己的八宝粥,沉默的选择吃,并不多问。 两个白面馒头下肚,他也更有力了一些。 阮禾早就挥着镐子在挖矿了。 慕云霄看阮禾沉迷其中,活脱脱像个财迷他也不耽搁时间,也赶紧帮忙一起挖了起来。 直到夜幕降临,二人才收手。 “我先回去,这些你来处理。”慕云霄自觉的起身走向了山洞口。 阮禾看着他的背影走远,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渣男,利用了人家还不分给人家一点好处,倒像是赶他走一样。 但是空间的事,她会捂死的。 不管慕云霄的聪慧是不是猜测到了,但她是不会承认的。 等到彻底看不到人,她才掏出了夜明珠。 金子小山变成了一座大山,把山洞里都快要填满了,只留下了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儿。 她赶紧将挖出来的矿石都收到了空间里,然后意识也进入了空间查看。 空间里出了多出来的一堆小山般的黄金,昨夜里她挖了的那一堆已经不见了,肯定被空间给吞了。 空间里的灵泉也不见了,变成了一片青青的草原。 “淦,我的灵泉呢?” 阮禾忍不住咆哮。 这要是灵泉没了,这流放的一路会多许多麻烦的。 但是她一扭头就在草原的尽头看到了一片湖泊,湖泊大的都望不到头,这不会就是灵泉升级后的样子吧。 阮禾也忍不住震惊。 尝了一口湖泊里清澈的水之后…… 没错,这就是她的灵泉。 而灵泉的边上是一幕黑色的土地。 难道这是可以种植的空间,阮禾怀揣着满满的好奇,恨不得马上开始实验,但是她现在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种植的东西。 还有这一片草原,不会是用来畜牧的吧? 所有的激动都被阮禾按压在心里。 若是真的有了新鲜蔬菜,还有可以圈养的动物,到时候从空间里拿出来一些,倒也不会惹人怀疑。 不像是大厨们做好的菜,只能她一人偷偷的吃。 压下心里所有的激动,阮禾也离开了这个矿洞,队伍里已经升火了,在夜幕里增添了点热闹的气息。 但是更热闹的是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像是篝火晚会一样。 阮禾正准备过去瞧瞧,就被走过来的慕云霄牵住了手,她倒是有些习惯了,似乎两个人有了共同的秘密,就亲近了许多。 “都处理好了。” “嗯。” “这里是怎么回事?” “白姨娘被抓回来了。” 阮禾听到话一双杏眼都瞪圆了。 她赶紧站过去瞧,只见白姨娘格外的狼狈,头髮像是被火灼烧了,秃了一半。身上的灰布衣裳也满满的都是泥泞,满眼都是绝望。 而她现在则被官差拿着鞭子抽打着。 官差的鞭子抽的是又快又狠的,和平时催促他们上路时候那种吓唬的不一样,这真是鞭鞭入肉的。 “你还跑不跑?”官差一边打一边问道。 “大人,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也是受人蛊惑啊,是林语柔她蛊惑我一起逃跑的,她还纵火把山烧了,你们去抓她啊啊啊……”白姨娘捂着自己的脸,蜷缩的跟一个虾米一般。 “你是朝廷钦犯,在流放名单里,那个小贱人可不是,跑了我们也没招儿。”官差想到昨夜里扑灭山火,一个个都弄得灰头土脸的,还有几个兄弟因此烧伤了,他又是恨得对着白姨娘抽鞭子。 边上围观的犯人也是对着白姨娘指指点点。 “这二人真是可恨,自己走了就算了,还想放火烧山,把我们都给烧死。” “都说蛇蝎毒妇,我看她就是。” “大人,打得好,狠狠的打。” 一个官差打累了,下一个还轮上。 阮禾半眯着眼想,可别打死了,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可她还要确认一下那日究竟是谁想要把她堵死在山洞里面。 “走吧。”慕云霄见阮禾看的认真,生怕她看多了这画面,夜里梦靥,就牵着她的手回到了慕家大房驻扎的地方。 张氏也在对一双女儿喋喋不休的骂着,“白姨娘那个贱人真是把我们慕家的脸都丢尽了,希望别迁怒到我们身上才好。” “那总不会吧。”在一边的慕正柏吓得一哆嗦。 “娘,反正不关咱们的事儿,熬一熬肯定能熬过去的,等到了通州外祖父那里,我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起来的。”慕青虹满眼希冀的道,流放之路是经过通州的。 慕青霜也来了精神。 她差点把外祖父给忘了,只要外祖父愿意管她们,她这辈子就还有救! (本章完) 第47章 白姨娘死了 第47章 白姨娘死了 夜里依旧是分发食物,各家围着火堆坐成一片,神情都有些麻木。 白姨娘被官差打得奄奄一息的丢回来了。 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头髮被火燎了一半,头皮都烧伤了,而身上都是被官差还有其他泄愤的犯人揍出来的伤口。 被姨娘被“砰”的丢在一旁,还溅起了尘土。 张氏下意识的护着两个女儿往边上躲了躲。 一边不满的道:“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有本事跑就别被抓回来啊,可别连累我们一大家子。” 慕正柏也嚼着嘴里的糙面馒头,有些索然无味。 白姨娘如今变得和地狱里的女鬼一样。 还怎么给他赚钱赚粮食呀! 他对于张氏数落白姨娘的话,也置之不理。 慕青虹则是直接的对着白姨娘翻了个白眼,而慕青霜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别这样,虽是如此,她唇边也忍不住露出讥笑。 宗姨娘只是默默的搂紧了自己怀里的慕圆圆。 而二房三房那边倒是频频回头看,特别是翠太姨娘,眼神里止不住的嘲讽之色,她已经屁股痒痒的很想过来嘲讽几句了。 “吃还堵不住你们的嘴。”慕太夫人训斥道。 她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悲悯,白姨娘已经得到她应有的教训了。 翠太姨娘撇撇嘴,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又按捺了下去,专心在她二房那边啃着糙面馒头。 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就仰头睡去了。 慕太夫人拿起水囊就准备去给白姨娘喂点水,阮禾马上就瞧见她这一举动,当即就拉住了她的手腕,“祖母,我陪你去。” 阮禾是担心就白姨娘现在的样子,已经是穷途末路,她要是发疯伤害慕太夫人就不好了。 自己跟着去,好歹能照料一二。 “嗯,虽说她犯了煳涂,好歹也是咱们家人不能看着她这么死了。”慕太夫人把手拍拍阮禾的掌心,一只手拿着水囊。 阮禾只附和着点头。 白姨娘怎么样与她无关,反正一大半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二人来到了白姨娘的边上。 原本眯着眼的白姨娘警惕的睁开了眼,不知道她是不是疼的睡不着,还是今日逃跑失败给她留下的心里伤害太强了。 “你们……” “别说了,喝点水吧。”慕太夫人说着打开了水囊的盖子。 白姨娘已经被打得起不来了,阮禾扶了她一把,白姨娘有些意外的看着阮禾,曾经恨过她,没想到自己这么惨了,阮禾还会来看她。 白姨娘被慕太夫人喂了几口水后,开裂的唇角也湿润了一些,整个人像是稍稍的汲取了养分一般,活过来了些。 “我被林语柔害了,我是无辜的……” 白姨娘稍稍缓过来之后,对着慕太夫人这个唯一对她露出善意的人,言语有些急迫的说道。 “那还能是人家拉着你跑的?”慕太夫人冷漠的说了一句。 “我……”白姨娘被说的噎了一声,道:“虽说是我喊她一起走的,但是明明说好让她断后,她竟然想把我打晕,自己跑了。若是她有点人性和我一起走,我现在就已经走了。” 白姨娘越说情绪越激动,胸脯也不停的起伏。 她把没有顺利逃出去的恨意都归结在了林语柔身上。 阮禾见白姨娘的说辞,也明白了几分,白姨娘和林语柔不过是相互算计,只是她没有算过林语柔。 “对了,我在山洞如厕,是你把石头堵住山洞口的吗?”阮禾问。 “真不是我……我去放火去了,哪有空档。” 兴许是被阮禾眼神里的杀意给吓到了,白姨娘像是慢了一拍的开口。 “那倒是,我是亲眼看着你往林子里跑去的,那想来就只有林语柔了。”阮禾回忆着当晚的情景,她也是觉得白姨娘的嫌疑极小。 “最好不是你,否则你这手筋就留不住了。” 说话的人并不是阮禾,而是将竹片削的格外尖锐的慕太夫人,她此刻正将竹片缓缓的缩回衣袖里面。 白姨娘吓得缩了缩腿,眼泪还是哗啦啦的往下流。 这个家里果然没有好人。 阮禾挽着慕太夫人的手就往她们原来坐着的地方回去,一边疑惑的道:“祖母,你是真想挑了她手筋啊?” “是。”慕太夫人回头看阮禾,一向慈爱的目光里生出几分戾气。 不过这是针对白姨娘的戾气。 她想起先前的事儿,皱着眉头道:“小禾,你不知道霄儿找不到你多么的慌乱,他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他所爱的就是我所爱的。再说,我这条命也是你救回来的,你在我们家非常非常的重要。” “且不说今日是白姨娘,就是那白眼狼,我也得让他见血。”慕太夫人咬着后槽牙,她性子里也是带着狠劲儿的。 阮禾却觉得心头暖暖的。 “没事的祖母,来日方长,我觉得我们和林语柔迟早还是会见面的,总觉得她对相公图谋不轨。” “我也觉得,咱们就安安稳稳的带盼达达到那南蛮地界,再做打算。”说着慕太夫人把怀里的熊猫鼠给捞了出来。 阮禾见这熊猫鼠睡得迷迷煳煳的,被慕太夫人捞出来后还在那里伸懒腰,忍不住爽朗一笑。 这真是个有福气的小家伙。 她和慕太夫人回去后,只见倚靠在一边的慕云霄睁开了眸子。 同她眨了眨眼。 阮禾一愣,想到了她的金矿,秒懂。 “祖母,赶紧歇息吧,明儿还要赶路。”阮禾搀扶着慕太夫人坐下后,就回到了慕云霄的边上,两人背靠着树干睡觉。 她昨儿熬了一夜,今日是闭着眼睛就睡去了。 等她睡得还香甜的时候,她被温柔的手轻轻拍打在肩头,如蜻蜓点水一般,还好阮禾睡得浅,瞬间清醒。 “走!”慕云霄做了一个口型。 阮禾也点了点头。 二人就朝着山洞那边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这一次阮禾还留了心眼,特意在山洞里躲了一会儿见没人跟来,才跟慕云霄一起展开了挖矿行动。 忙碌了一夜,又是慕云霄先走,阮禾垫后收了金子才出来。 但是看到犯人堆里一个个表情都格外的凝重,她直接走到了慕云霄的边上,扯了扯他身后的衣裳问道,“怎么了?” “白姨娘被人杀害了。” (本章完) 第48章 不会轻生 第48章 不会轻生 “什么?”阮禾亦是有点惊讶。 白姨娘竟然被杀害了。 那首要的嫌疑就是慕家的人啊。 正如此想着,官差就已经来到了阮禾和慕云霄的前面,官差知晓李姜对阮禾的重视,态度也比对其他犯人稍稍的好一些。 他道:“昨夜有人见你们离开这里,你们是去了何处?” 阮禾皱起了眉头。 昨晚虽然她已经再三留意,确定没有被人跟踪了,但是还是没有料到被人看到,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但是她不愿意把那个山洞说出来。 金矿一出,后面跟着的麻烦就多了许多了。 就像是慕云霄说的一般,要是李姜向朝廷邀功,顺便让他们这些流放的犯人在这里挖矿呢。 “如实说来,否则杀人罪行被查到,我们大人要将你们就地处决的!”官差瞪大了眸子吓唬道。 阮禾自然是没有被他吓到的,只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说。 谁知她被慕云霄拉入了怀中,慕云霄一边捏着她的手道:“差爷,我们是夫妻,白日里不太方便,晚上就随便的寻一处林子,夫妻之间的事儿也要禀告仔细嘛?” “你们可是犯人,竟然夜里敢乱走。”官差一副无奈的模样,只得骂骂咧咧几句,随后就走了。 官差一走,阮禾就赶紧挣脱了慕云霄的怀疑。 慕云霄倒是低头看她,嘴角噙着笑,像是在笑话她一番。 “娘子,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不是吗?” “行了,你别说了。” 阮禾的耳根都有点泛红了。 明知道慕云霄是为了瞒下金矿的事,可确实还是叫人面红耳热。 阮禾就离他远些,挨着慕太夫人站着,一边询问慕太夫人,“祖母,你昨夜里总是没出去吧?” “没有,我怕起夜不方便,连水都喝得甚少。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怎么说也是咱们家的人。”慕太夫人说着低叹着摇了摇头。 阮禾总是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去瞧了瞧。 只见白姨娘的尸首已经被拎到一个坑旁了,官差用一张不知什么样子的布将她的脸给蒙上了。 白姨娘死都保持着蜷缩的姿势。 死因是一根削尖的竹子扎进了白姨娘的脑袋。 看到那竹子,阮禾不仅响起了慕太夫人,忍不住吓得后背汗毛竖起,但是仔细看起,这根削尖的竹子很是粗糙,跟慕太夫人拿出来的都不一样。 而看上去,白姨娘是没有防备才一下子叫人捅穿了脑袋的,想来作案的人就是熟人所为。 另一边李姜已经将众犯人召集过去了。 他高声道:“经我们勘察,昨夜不在场的人都有人证证明没接触过死者,慕家白氏乃是畏罪自杀,我已经记录在册,谁有疑义当场提出来。” 这时,有人举手道:“自杀怎么能将这么长一根竹子插进脑子里。” “死者报了必死的决心,将竹子立在地上,自己仰头躺下,就可以完成自杀了。”李姜道。 “那不可能啊,自杀肯定是背面,不可能正面……” “哦,你说的这么有道理,这件事要不就交给你来查,若是你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呵呵。”李姜扯了扯唇角。 一来,死者不过是慕家一个妾室,不是什么重要的官员。 二来,他要掐算着时间赶路。 李姜这两声冷笑,原本有疑义的也不敢有疑义了。 而另一边,官差叫上了慕正柏去挖坑,慕正柏不情愿和官差争执了起来。 “凭什么叫我去啊,之前那些死于瘴气的人不都是你们官差埋了的嘛,我这一日日的吃不饱我哪有力气。” “你吃不饱,这娘们到处给你换吃换喝,好歹也是你的女人,挖个坑都不愿意,我们官差昨夜扑灭山火早已精疲力尽,你若是没力气,你看看我手里这东西再说有没有力气。” 官差先是嘲讽了慕正柏一番,发现慕正柏的脸皮厚的根本嘲讽不动,他直接掏出了一根鞭子。 慕正柏一个激灵。 他赶紧就去挖坑,不过这动作慢的可以。 慕云霄和慕云潮兄弟看不过去了,就过去帮忙挖坑。 而慕正柏见状直接怎一旁坐着歇息了,一边还碎嘴道:“随便挖几下就行了,只要能把人放进去就好,不用那么仔细,她个贱人,死有余辜。” 这话听得阮禾都有些生气,白姨娘莫不是他杀的吧。 但是仔细想想,应该不至于,若她是慕正柏,应该等白姨娘伤势好了,到时候又能依靠着白姨娘换吃换喝了。 这时,那年轻官差过来直接一拳砸在慕正柏的腮帮子上。 “你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若是再多说一句,我给你带到我们大人面前,说你有杀人的嫌疑。” 阮禾定睛一看。 那年轻的官差有些眼熟啊。 似乎就是那一日被她瞧见和白姨娘那啥的,白姨娘还仗着他好说话,恳求这个年强官差带她走,最后被她搅了事儿。 确实白姨娘眼光还行。 这露水情缘的男人都比慕正柏要好。 最后李姜又指了两名官差过来一起帮忙。 五个人干活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坑,将白姨娘简单的埋了,甚至连坟包和牌匾都没有。 因为没有后人,也没人祭拜。 这些都不需要。 流放的队伍开始上路,一个个除了麻木还有惶恐。 这流放一路除了吃不饱,还要遭受身体上的折磨,甚至还要防止被人杀死,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让人害怕。 慕云霄走在阮禾的边上,轻轻的抓起了她的手。 “嗯?”阮禾抬起杏眸看他,倒是忘了第一时间挣脱开。 “别离我太远,我瞧着队伍里不太平。”慕云霄皱着眉头道,那杀人的人还没有被揪出来。 “谁赶来杀我,我也是不弱的。”说着,阮禾抽走了自己的手,对慕云霄道,“李大人借我的匕首一直在,我能自保,你,怕是有不少人想杀你吧?” 阮禾的话倒是叫慕云霄心头一紧。 他和五皇子是好友,和五皇子敌对的人自然想将他除之而后快,翻过了这座山就离京城愈来愈远了。 真有这么一个人,也该要动手了。 “那我离你远点为好。”慕云霄慎重的道。 “你别落单就好。”阮禾又道。 “你们小夫妻嘀嘀咕咕什么,下山走得急,你们看着点路。”慕太夫人忍不住提醒二人道。 “哎哟。”阮禾倒真是脚底一打滑。 慕云霄将他捞在了怀里,唇角倒是沾染着点点笑意,如今他们是夫妻,他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才能护住她。 (本章完) 第49章 鼠口也想夺食 第49章 鼠口也想夺食 顺利的下山,下山一路没有遇到瘴气,且比爬山还要快。 又走了三里路的平地,李姜才下令休息。 这次只让人啃硬的糙面馒头,不得开火。 一些人看着林子里的野菜和蘑菇都流口水了。 “为什么不能自己煮点东西啊,对啊,虽说我们是犯人,可我们也是活人啊,就吃这么点东西,把我们折腾死了怎么办。” “就是就是,我们死了你们怎么和朝廷交代,也说我们集体自杀嘛?” “吃得差就算了,我们总得歇会儿吧。” 犯人们纷纷抗议。 官差们把鞭子抽的“啪啪”响,将带头的那几个一顿好抽。 “你们乱吃也得死,还不如将你们饿死。昨日歇了一整日,今日我看你们是皮痒了,给我天黑之前走到客栈,我晚上一人加半个糙面馒头。”李姜骂道。 他恨不得给赶紧给犯人送到流放之地。 不知道是李姜的鞭子起了作用,还是说晚上加的半个糙面馒头起了作用,犯人们倒是不再吭声了。 接下来就是领食物,咀嚼食物。 阮禾从怀里摸出之前丢进空间的两个糙面馒头,递给了慕太夫人还有慕云潮,“等会儿下午还要走一下午的路,一个糙面馒头不顶饱,再来一个,这是我先前粮食足的时候攒下来的。” “小禾,你留着自己吃,以后不能再挨饿了。” 慕太夫人没有去接那个糙面馒头,反而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阮禾瘦的都可以摸到骨头的后背。 “祖母,你就拿着去吃吃吧,你真当我和小禾大晚上熘出去干嘛呢,我们都找一些野果子吃。怕带回来惹眼,所以都没告诉你们。”慕云霄道。 阮禾的拳头本来都握紧了,一听他说昨夜二人出去的事儿,以为他又要说一些不正经的。 听见慕云霄话锋一转,才收起了拳头。 慕云霄早就把阮禾的小动作都瞧在眼里了,忍不住赤黑的眼眸里一片笑意。 他说着将阮禾手里的糙面馒头塞到了慕太夫人和慕云潮的手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也知道阮禾这丫头是不会吃亏的人,再说她手上还带着黄金呢,定然是饿不到的。 慕太夫人看他们小夫妻如此坚持也就收下了。 但是她没有自己吃,转而从怀里拿出了熊猫鼠,“盼达吃,盼达在我怀里躲了一上午了,可没把它颠坏吧。” 小家伙倒也不挑食,抱着比它人还大两倍的糙面馒头就啃了起来了,碎屑倒是掉了慕太夫人一掌心。 大家都被盼达这个吃相给笑到了,也一边吃着自己手里的糙面馒头一边看着盼达吃。 这时,不爽的声音响了起来。 “母亲,你偏心两个孙子也就算了,我现在竟不如一个小畜生了么,你这个馒头若是吃不完,你给我啊。” 慕正柏走了过来,一张脸跟锅底灰一样。 他看着在慕太夫人掌心里吃糙面馒头的熊猫鼠,气得眼都红了。 小家伙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说它,急忙把屁股对向了慕正柏,还扭了扭屁股,像是有些嘚瑟的样子。 “噗嗤。”大家纷纷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笑什么,笑什么!”慕正柏不好对慕太夫人发作,就把矛头对准了两个儿子,“我看你们真是目无尊长,和那个小畜生一样。” 说着慕正柏就要冲过来伸长手要去抓熊猫鼠。 熊猫鼠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就顺着慕太夫人的胳膊,爬到了慕太夫人的肩膀上去了,还愤怒的“叽”了一声。 慕正柏的手根本就没有碰到小家伙,就被慕云霄和慕云潮抓住了。 慕云霄直接提住了慕正柏的后衣领子,慕云霄不如大哥孔武有力,直接双手双脚齐用,像是八爪鱼一般的抱住了慕正柏。 随后小家伙似乎察觉到慕正柏没有威胁了,还飞快的跑下来,爬到了慕正柏的脸上。 毛茸茸的屁股在他的嘴上蹭了两下。 阮禾也忍不住笑了。 这小家伙随妈啊,灵性十足。 小家伙用屁股蹭了慕正柏的嘴之后,就爬回到慕太夫人的颈窝处,还瑟瑟发抖,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 慕太夫人可是哭笑不得,刚才小家伙嚣张的样子大家都看到了。 “呕——,滚开,你们两个不孝子,还帮着这个畜生欺负我。”慕正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懊恼的扭着身体。 慕云潮松开了手,嘀咕道:“父亲,这小老鼠你一只手就能捏死,它那里能欺负你。” “是啊,父亲连一只小鼠的吃食都要抢。”慕云霄也松开了手,但是随时警惕着慕正柏对小家伙下手。 慕正柏气得用袖子擦了好几回嘴。 气得大骂,“人都吃不饱还给畜生吃,就说天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又不是从你嘴里抠搜下来的粮食给小家伙吃的,是你贪图我们小家伙的吃食,你还有理了。”慕太夫人冷眼看着他,随后温柔的将小家伙放进了自己的怀里,还安抚的拍了拍。 “你,你还是不是我的母亲……” “做你母亲还要被你气死,这母亲不当也罢。” 慕太夫人看着慕正柏这张豁牙的脸,觉得哪哪儿不顺眼,小家伙看着不比他舒服多了嘛,这样的儿子养着有什么用。 慕正柏没想到慕太夫人竟浑然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他已经没了白姨娘,若是母亲这里再不给他点吃的,他哪里能吃得饱啊。 慕正柏正转着眼珠子想主意呢,翠太姨娘倒是过来瞧热闹了,一边笑得和朵皱皮的花儿一样。 “我看你们这个家没有白姨娘真不行,大房没有白姨娘都得散了,不就得靠女人出卖身子换吃食嘛!” “住嘴,老贱人。你若是有吃食我还容忍叫你说上几句,你连一口粮食都没有,还在本侯爷面前叫嚣什么呢。” 慕正柏正好一肚子火,对着翠太姨娘就是一阵怒吼。 “没用的东西,就会在家里张牙舞爪,还当你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侯爷呢,呸,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现在一个赤脚的农夫都比你利落。”说着翠太姨娘在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 慕正柏这次真的气得额角青筋凸起。 他许久没洗澡了,灰头土脸不说,身上还有臭味儿,而且他还懒,只要是休息,原地哪儿都能躺下去。 但是从来没人说他,被翠太姨娘这么一说,直接气疯了。 “老贱人,我让你死。”慕正柏冲过去抓着翠太姨娘的头髮就往地上撞。 (本章完) 第50章 独食吃不下了 第50章 独食吃不下了 “大哥,你怎么可以打我姨娘呢,再怎么说翠太姨娘都是我生母,你到底得给我一个面子。”慕正川看到这边打起来了,也飞快的跑了过来。 但是慕正柏正泄愤呢,根本就是充耳不闻。 “你的面子,你有什么面子,你是能给我换馒头还是能给我换饼子。”慕正柏说着死死的扯着翠太姨娘就往地上撞。 翠太姨娘本来打架就秃了一边的头髮,又被薅秃了另一边。 翠太姨娘一个女儿,力量根本和男人无法匹敌,只是一边倒的挨打。 慕正川忍不可忍,只得一巴掌搭在慕正柏的脸上。 慕正柏松开翠太姨娘,直接和慕正川打了起来,“老二,你竟敢打我,你是忘了谁才是一家之主了吧。还真被这个老贱人哄得觉得这个侯爷该你当是不是。” “我当也比你当好,你个软蛋,拿女人去换粮食,现在又来欺负我姨娘,我打得就是你。”慕正川也回骂道。 另一边看热闹的犯人也越围越多。 “你说这慕家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他们现在还在争什么侯爷,就是王爷在这里也得缩着脑袋做人。” “就是,每天一出戏,我们这糙面馒头吃得也香甜一些了。” “太好笑了。” 慕云霄和慕云潮都觉得面上无光。 两兄弟赶紧将父亲和叔叔给拉开了,翠太姨娘还一口咬在慕正柏的手臂上,跟那咬住肉的王八一样,死死的不松开。 “松开,老贱人,要不然我这一拳头下来,打不死你。”慕正柏也是打红了眼,拳头就要往翠太姨娘脸上砸去。 翠太姨娘识相的就躲开了,躲在了慕正川的身后。 她愤恨的皱着眉头怒道:“我等着看,你们大房肯定妻离子散,死的死伤的伤,就有他这么个蠢蛋玩意儿,你们都死定了。” 翠太姨娘的手死死的指着慕正柏。 “给我闭嘴,到底都是慕家人,别平白叫别人看了笑话。”慕太夫人忍无可忍开始出来制止。 刚才没有阻拦,也是因为慕正柏太过嚣张,正好让人治一治。 现在,事情若是闹大了,就不好收场。 翠太姨娘还想说什么,被慕正川给拽走了,慕正川离开前狠狠的看了一眼慕正柏。 慕太夫人知道,这兄弟俩的仇怨算是结下了! 看到慕正川带着翠太姨娘走了,慕正柏倒是闹腾的比刚才还要来劲儿,“你们有本事弄死我啊,一个妾生的死肥猪,还敢在本侯爷面前叫嚣。我看是你们二房走在路上就要死绝了。” 这骂得慕正川和洪氏心头都火起了。 他们要折回来干架的时候,官差也叫骂了起来,“都闲的慌的人都给我来拉车,不管吃没吃好,都给我上路!” 慕正柏也识相的不吭声了。 这一个下午,赶路赶得人都要厥过去了,要不是远远的看到了城镇,就像是拴在驴子眼前的萝卜,激励着大家往前走。 终于在入夜之前达到了最近的一个镇上。 镇上只有一个平安客栈。 官差照例是定了几个大通铺,夜里也是允诺给一人多加了半个糙面馒头。 可走了一夜的路,肚子里早就空了,胃口也更大,这半个糙面馒头三两口就进了肚子,肚子里倒像是没吃什么一般。 阮禾自然是躲到柴房里开小灶去了。 她端出一盆荷香鸡,想到当时为了哄那白嘴小老鼠自己都没吃到呢,她瞬间口水泛滥。 靠在柴堆上,准备大快朵颐。 但是转念一想,想到慕云霄帮着自己挖了一日一夜的金矿,还有慕太夫人和慕云潮都是好的,这独食自己确实是有些吃不下去。 她将荷香鸡藏在柴堆后面,又弄出几个大馒头也放在柴堆后面。 再悄悄的离开了柴房,朝着大通铺走去。 果然,大通铺里又在吵架。 “侯爷,我不是那种人,你非要妾身去做那样的事儿,我就带着圆圆一头碰死好了。”宗姨娘凄声的哭诉着。 阮禾挑起了眉头。 慕正柏真是老鼠屎一般,让人厌恶。 宗姨娘平时小心甚微的做人,又给他生育了一女,他竟然想要宗姨娘去卖身换粮食,真是恬不知耻。 “啪!”慕太夫人直接给了他一个巴掌,“你还有没有人性,宗姨娘给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在母亲眼里所有人都比你儿子重要了是不是,不过是一个女人,而且没有我她早饿死了都说不准。现在只要她去陪官差睡睡,又不是要她的命,怎么就不行了?”慕正柏捂着脸凶狠的道。 “你!”慕太夫人气得磨牙。 阮禾进去,将慕太夫人拉了过来,生怕慕正柏这条乱吠的狗伤害到慕太夫人。 慕云潮也对慕正柏道,“父亲,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你就要不一样呢,忍忍就过去了。” “凭什么我要忍,我是侯爷,她们是我的妾,就是玩物,我让她们去陪睡她们就该去,有什么问题嘛?”慕正柏理直气壮道。 这时,被薅了不少头髮的翠太姨娘把官差带过来了,“大人你看,他们就睡在我们隔壁,这么吵吵嚷嚷的,我们怎么能休息的好,你拿鞭子给他们狠狠的抽,最好抽的皮开肉绽的最好。” 翠太姨娘挑着眉梢,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老贱人!” 慕正柏刚开口,官差一个鞭子抽了下来。 慕正柏龇牙咧嘴的不敢说话了。 阮禾见官差来了,倒是觉得正好,她走到官差面前道:“这位大人,你来的正好,这里确实吵闹,你看我们几个能不能去睡柴房,麻烦您行个方便。” 官差思忖了一会儿,刚好见到另一个官差,两人合计了一下,也没有去问李姜,直接就答应了。 毕竟阮禾是个大夫。 那日中了瘴气,官差里也有中招的,也是靠阮禾救命的。 这样睡柴房的小事,他们就可以做主了。 阮禾赶紧搀扶这慕太夫人就走,慕太夫人也是一脸疲惫,看到慕正柏这个逆子,她能被气得少活好几年。 “太夫人……”宗姨娘泪眼汪汪的抱着孩子看着慕太夫人。 生怕慕太夫人一走,慕正柏就拿她与人交换粮食了。 “祖母,圆圆乖乖的,圆圆不会吵,圆圆和娘想和你们在一起。”慕圆圆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她一张小脸也是黑乎乎的,但是眼睛又大又圆,忍不住让人疼爱。 “小禾?”慕太夫人已经下意识的要征求阮禾的意见了。 “一起吧。”阮禾道。 宗姨娘是个事儿少的人,不妨多她们母女二人。 (本章完) 第51章 饱餐一顿 第51章 饱餐一顿 到了柴房,虽然里面堆叠着稻草还有柴火这样的杂物,但是一个个心里都安静许多,至少没有吵嚷。 赶了一天的路,还要听人嚷嚷,真是烦不胜烦。 “关门。”阮禾道。 离门最近的慕云潮下意识的听取了阮禾的话。 门被紧紧的关上,宗姨娘刚把慕圆圆放在地上,难免的有些紧张了起来,这大少夫人要干什么…… 只见阮禾从柴堆后面拿出了一只香喷喷的荷香鸡,左手一盘荷香鸡,右手是一盘白面馒头。 本来是按人数来一人一个的,现在来了宗姨娘母女,倒是少了两个。 阮禾也没有再次拿。 一来怕空间暴露,二来省着点吃也没错,只是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并不是要给人吃撑了。 要不然一直那么吃糙面馒头赶路,身体都得垮了。 “咕咚!”吞咽口水的声音。 慕圆圆不懂事,直接瞪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开始吧唧嘴了。 宗姨娘急忙将她的嘴捂住。 他们母女俩只要平安就好,不该肖想这些奢侈的。 “都坐下吃东西吧。”阮禾道。 “小禾,以后有钱放起来,别买这些东西了。除了生死是大事儿,这口腹之欲我们还是能忍忍的。” 慕太夫人说着,但是眼眸却是黏在荷香鸡上一动不动了,这金黄色的皮肉,实在是馋人的很。 “好。这是我和相公夜里去挖的草药,然后给了客栈里的掌柜,换的这鸡和馒头,以后采草药有的是机会。”阮禾寻了个由头。 并且也是解释了一下,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出去干什么。 不知为何,她对那天晚上的事总是耿耿于怀着。 慕云霄的黑眸似乎看破了阮禾的小心思,他将额前的发丝撩开,对慕太夫人道,“是的祖母,就是这么回事,快吃吧,鸡和馒头要凉了。” 说着他拿起一个馒头塞给了慕太夫人。 入手的馒头热乎乎的。 慕云霄对阮禾的说辞也信了几分,觉着她是用金子换来的食物,至于草药什么的,必然是她胡诌的。 慕太夫人拿了一个馒头,盼达就从她怀里钻出来了,在她的衣襟那里冒出了个小小的脑袋。 “有鼠鼠!”慕圆圆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圆圆不怕,是你嫂子的,现在给祖母养着玩儿,她叫盼达,盼着我们达到那流放的地方,到时候咱们勤快些,日子肯定能过得比现在好。”慕太夫人直接把一个馒头递了过去。 宗姨娘惶恐的接过,撕下小半个馒头,然后把大半个递了回去。 “这一点给圆圆吃就够了,妾身不饿。” “你们母女吃一个吧。祖母吃整个的。”阮禾虽然对宗姨娘母女比较淡漠,但是也不至于太过抠搜。 说着她自己就撕了半个白面馒头,时常躲起来偷吃空间的美味,她其实对食物没有太大的渴望。 谁知慕云霄抢走了她的半个馒头。 慕太夫人一个馒头,宗姨娘母女一个,慕云霄兄弟俩一人半个,阮禾一个,这是慕云霄的分配方式。 阮禾看着他,只见他剑眉挑起,不容人拒绝。 大家都不吭声了,对于这样的分配没有疑义,然后慕太夫人把荷香鸡撕了,最大的鸡腿递给了阮禾。 还有一个鸡腿递给了慕云霄,慕圆圆和慕云潮是鸡翅。 剩下的肉给了宗姨娘一块,宗姨娘却怎么都不接,只捡了一些慕圆圆吃剩下的骨头吮吸了一点味道。 “好次好次,和家里的肉肉一样好吃。” 慕圆圆砸巴着小嘴,一脸的欢喜。 “对啊,倒是真和家里的味儿差不多,这一眨眼都出来快半个月了吧。”慕太夫人顿时眼里有些湿润。 “肯定是你们饿了,才觉得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客栈,哪里能做出大厨的味儿。”阮禾急忙解释了一番。 慕云霄朝她看了一眼。 阮禾不吱声了。 有一句话叫做越描越黑,左右他们也想不到自己有一个可以容纳万物的空间,不过下次还是要小心不拿成品菜出来。 她空间升级后的畜牧和种植可以弄起来了。 这么一打岔,大家将食物都吃的差不多了。 盼达也不挑食的那所有的鸡骨头都吃进了小肚子里,慕太夫人还省了一点白面馒头给它吃,小家伙肚子再一次高高的鼓了起来。 阮禾看的也欢喜。 这都省得她给鸡骨头毁尸灭迹了。 想到要用上自己的种植空间和畜牧空间,阮禾起身道,“祖母,我去找客栈老板换点药,还是备着点,到时候路上万一用得着。” “哎,你当心点去,切莫和人起争执。”慕太夫人叮嘱道。 慕云霄扭头看阮禾,见她的眼神是不想叫自己跟去的。 就这个徒手能打死蛇的泼辣小娘子,还有她的医术在这流放队伍里官差也会高看一眼,慕云霄倒不是很担心。 阮禾得了自由,还真找上了客栈老板。 “老板,我想买一些蔬菜种子,你看你这里可有。”阮禾开口道。 这客栈老板见他们是流放的犯人,当即也没什么好气道,“没有没有。” “她要买什么?”这时李姜带着几个官差从后厨走出来,身上还略微带着一些酒味儿,看面色是没有喝醉的。 毕竟差事在身,酒这口东西,稍稍沾点过过瘾就行。 “买种子。”客栈老板忙不迭的全盘托出。 阮禾庆幸自己没说买什么别的,只是种子,她眼睛也不眨的就扯谎,“因着有些蔬菜种子是可以入药的,所以我想在客栈里收集一些。” 李姜倒是没说什么。 底下的官差倒是纷纷议论,“这医我不懂,我听说珍珠粉,蝉蜕,甚至人的粪便都可以入药,五花八门。” “对对对,我听我奶说,人的指甲盖都可以入药。” “那可不止指甲盖,就是人骨也可以。” 李姜见他们越聊下去,都要聊到人的心肝脾胃肺了,赶紧制止道:“好了,店家,按她要的给她,到时候帐我来结算。” “好的好的,差爷。”店家忙不迭的应下了。 李姜他们一行人去中等房睡去了,店家把后厨有的种子都找来给了阮禾,甚至连一些瓜果的种子都有。 阮禾得了种子就开心离去,倒是没回柴房,先进入空间查看了一番。 (本章完) 第52章 误会 第52章 误会 阮禾意识进入空间。 在空间又吞了他们挖了一夜挖出来的金矿后,又多了一个小房间,只有二十几平的单身公寓,一室一厨一卫。 一个小平房,周围是绿绿的草地,还有黑色等待种植的黑土地,还有一片湖泊,特别的宁静。 给我一个房间干什么? 我能进来嘛? 阮禾看着房间里的席梦思大床。 突然一阵恍惚,她感觉自己真正的进来了。 低头都能看到自己的手臂,掐一下是真的疼。 “这挖矿果然强!”阮禾赞叹一声,就准备一下子跳到席梦思大床上,在她准备跳上去的时候,想起来自己身上脏兮兮的。 自从上次险被泼黑狗血去小溪清洗后,就再也没有洗过澡了,如今一天天的赶路,汗液凝聚了一层有一层。 都不能低头细闻,怕自己呕出来。 而之所以大家都没呕,因为队伍里全部都是这样的味道,人的嗅觉中枢是有适应性的。 她赶紧钻到了卫生间里,看到了熟悉的花洒。 将水放出来发现还有热水。 “空间啊空间,我以后挖到金矿也全都给你,你真是太好了。”阮禾难得热情如火了一次,赶紧就进去淋浴了。 这流放一路,人都乌漆墨黑的,洗出来的洗澡水也是墨黑的一层,她都没眼低头看去。 可惜卫生间里没有沐浴露,阮禾也不要求了。 洗了澡真不香穿回臭烘烘的衣裳,她裹着浴巾就跳到了席梦思大床上去,这柔软的包裹感,比睡稻草杆子上不知道强多少倍。 躺了半小时后,阮禾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睡去,换上了原来脏兮兮的臭衣服回到了柴房里。 与慕云霄迎面撞上。 “你去哪里了,我正准备去寻你……” 慕云霄说着话,突然大量到阮禾干干净净的脸,还有鬓发还有些微微的湿润。 “祖母,我和小禾有事出去一下。” 慕云霄牵着阮禾的手,回头跟慕太夫人支会了一声。 慕太夫人点头,却忍不住叮嘱道:“一定要小心些,不要和人起争执,你们要注意安全。” “知道的,祖母。”阮禾应道。 她眨着杏眸,虽然不知道慕云霄要带她去哪里。 慕云霄拉着阮禾到了没人的地方,一双黑眸里是喷薄而出的怒火,他正在压抑着这股火。 而阮禾却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 “你怎么了?” “是谁欺负的你,告诉我,我去杀了他。”慕云霄模样平静的开口,然后深深的凝望着阮禾,“我和父亲不同,我不需要女人牺牲自己去换食物,如果说刚才的食物是你放下尊严换来的,我宁愿一口都不碰。” “什么啊?”阮禾看他极为认真的样子,依旧很不解的问。 “我说告诉我,谁欺负了你,我去杀了他。只有死人才能把秘密烂在肚子里,既然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再去介意,但是我怕伤害到你。” 慕云霄甚是郑重的说道,甚至捧起了阮禾的脸。 阮禾柳眉一皱,踩在他的脚背上,“你胡言乱语什么啊?你不会以为我和白姨娘一样,被人那个了吧?” 说话间,阮禾的耳朵都泛起了红色。 她这方面的知识所知甚少,虽然只看过白姨娘的大战,但还是免不了维持冷静的面孔下,其实心里已经羞得要死了。 “那你为何沐浴了?”慕云霄见她的反应,倒不像是假的。 “额……这。”阮禾也有些语迟了。 她已经换上了脏衣服,但是慕云霄却凭借她一张干净的脸就猜测了出来,她咬着嘴唇有些迟疑。 慕云霄身份上是她的相公。 而且多次为她挺身而出,两人还有金矿的秘密。 但是这些还不足以自己将空间的秘密告诉他。 她正色道:“我没有被人欺负,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为大,去拿身体换食物。我确实沐浴过,不过都是拿金子换的,你只要不嫌弃我乱花钱就行。” “没有被欺负就好。”慕云霄紧绷的背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他一下子将阮禾拥入了怀中。 “我不怕你不懂事,就怕你太懂事,身为一个男人,很多事应该是我来承担的,对不起,身为你的丈夫没有把你照顾好。”慕云霄抱着阮禾,歉意的说道,黑眸里是浓浓的情感。 阮禾有些紧张的缩着背。 她对于慕云霄的情感表达,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我们出来也好久了,我怕祖母会担心,我先回去了。”阮禾说着有些慌乱的捋一下耳边的头髮,朝着原来的柴房跑回去。 阮禾跑回去,随意的躺在一个稻草搭的床上,但是心跳依旧“咚咚”的。 上辈子当异能战士杀人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说的意思是,即便是她被人欺负了,他也会杀了欺负她的那个人,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再对比慕正柏,他吃着白姨娘用身体换来的粮食,一边骂白姨娘下贱。 父子真是截然不同。 不过世间男子多半是慕正柏这样的。 这时慕云霄走了进来,眼神一直盯着阮禾,嘴角还是微微的笑,然后在阮禾惶恐的眼神下,躺在了她旁边。 “睡吧!”慕云霄说着微微的闭上了眸子。 那乌黑的剑眉,浓密的睫毛,如山峦一般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张瞧着有些凉薄的薄唇。 即便是流放这灰头土脸的样子,五官依旧俊的让人心动,而且莫名的有一股令人安心的感觉。 阮禾告诫自己不能再看了,赶紧仓皇的闭上眼睛。 慕太夫人在一旁看着小两口的小动作,一边露出慈爱的笑容,年轻就是好啊,看来她很快就要抱重孙子了。 这时盼达在慕太夫人的怀里拱来拱去。 她悄悄的把小家伙放在一边,然后把自己省下来的白面馒头喂给盼达。 小家伙,在祖母有真正的重孙子之前,你就是我的小宝贝,祖母少吃一口都要给你喂得胖乎乎的。 慕太夫人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白面馒头不要钱的喂进了盼达嘴里。 盼达又挺着个小肚子走不动道儿了! (本章完) 第53章 权利 第53章 权利 第二日一早,太阳暖融融的晒到人脸上了,阮禾才睁开了眸子。 马上,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必定是有事情发生,要不然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官差就会喊他们上路了,她赶紧就起身了。 这时宗姨娘去客栈的井里打了水回来,用的是柴房里废弃的竹筒,好歹能盛一点水,这样可以凑合给孩子洗洗脸。 “有没有看到我相公。” 阮禾问道,慕云霄已经不见踪影了。 而慕云潮也不在,慕太夫人正和熊猫鼠亲昵着,都没有发现两个孙子不见了。 “我去后院打水没有看到大少爷和二少爷,不过我好像听到客栈里有吵嚷打砸声,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的事儿了。我,我胆子小,不敢去看。”宗姨娘说着歉意的缩了缩脖子。 阮禾知道她胆小,也没有责怪她,松开拉着宗姨娘的手,就准备走。 “小禾,他们是男人,能出什么事儿。你一个女人家的还是要当心点,祖母陪你去。”慕太夫人也不逗熊猫鼠了,将小家伙往怀里一揣,就站起来跟阮禾一道走,一副护着她的模样。 阮禾也没有推辞,和慕太夫人一起走到了客栈前面。 只见官差在一旁分食物,而和官差呆在一起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不是慕云霄又是谁。 “潮儿?” 慕云潮正在领食物,看着和旁人的差不多,其实他手里还攥着一个糙面馒头,怀里还塞了一个。 都是他哥悄悄给的。 “祖母,我们回去一边吃一边在说。”慕云潮赶紧扯着慕太夫人走,慕太夫人也扯着阮禾。 阮禾一直盯着慕云霄的侧颜。 慕云霄也扭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自信张扬的笑意。 看来他没事。 白担心了。 阮禾就赶紧扭头跟着慕云潮他们一道回去。 回到屋里,慕云潮将食物给分了下去,宗姨娘受宠若惊的拿着两个糙面馒头,惶恐道:“二少爷,我和圆圆是女人和孩子,用不着吃这么多。” “姨娘拿着先,吃不完也得吃,以后我们日日都能过上食物充足的日子,官差把分食物的差事分给了哥哥。” 慕云潮说起来也有几分激动,少年还手舞足蹈了起来。 阮禾一边啃着糙面馒头,一边听他讲。 原来刚才有个官差在分食物的时候被犯人给捅了一刀,幸好慕云霄及时出手,击毙了那个犯人。 否则再来一刀,伤到要害,命就没了。 “这多危险的事儿啊。”慕太夫人嘴里的食物都难以咽下去。 阮禾仔细回想,刚才看到的慕云霄,脸上好像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一般。 “祖母你放心,我大哥是什么身手啊,在沙场上,那是切敌人的脑袋跟切萝卜一样。他要是身手不好是怎么保家卫国的呢,就这些废物还是伤不到他的。”慕云潮说着还学着慕云霄的手势比划了几下。 “那也得当心。”慕太夫人心里是稍稍安心了些。 “我去看看相公。”阮禾正好也吃不下糙面馒头,就叼着馒头匆匆的往外跑,慕太夫人见慕云霄得了权,应该没人会欺负阮禾了,就随她去了。 阮禾刚跑出去,就把嘴里的馒头拿下来丢入了空间。 再去到客栈楼下的时候,发现慕正柏又在那里叽喳乱叫。 “我是他爹,他给我分的食物怎么和别人一样,这个糙面馒头就多给我一个不行嘛?我当你爹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你可以选个对你有好处的儿子。”慕云霄冷淡道。 慕正柏气得几乎要翻白眼。 他想认官差当爹,都怕别人不认他这么大个儿子。 认儿子?怎么可能。 “多给我一个,给不给?”慕正柏再次高声问道。 慕云霄摇摇头。 一个拳头就挥了过来。 慕云霄稍稍一躲闪,拳头落了空。 慕正柏比吃了屎还要难受,他就准备把分食物的盆子都给扔了,慕云霄的手就跟铁手一样紧紧的钳制着。 然后他跟站在一起的官差使了一个眼色。 官差腰间的佩刀一下子就横在了慕正柏的脖子上,“怎么,这里就是你儿子做主了,当爷是个废物了?” 慕正柏连喘气都不敢大声了。 “不不不……” “你儿子不过也是给我们干活的,你还敢挑三拣四,你就说你吃不吃吧,今儿的食物你爱要不要。” 官差的佩刀又往慕正柏的脸上贴了贴。 这刀碰着肌肤的感觉,慕正柏几乎都要晕过去了。 “差爷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在旁边啊。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该拿多少就拿多少,呜呜呜……” 慕正柏的眼泪鼻涕就登时的就出来了。 慕云霄都有些看不下去,默默的偏了偏头,一偏头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阮禾,冲着她扬起了唇角。 “还不快滚!” 一边侍卫抽走佩刀,慕正柏赶紧滚了,还不忘紧紧的攥走他那个糙面馒头。 一边官差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慕云霄道,“霄哥,你看我可以不?是不是很威风,我们头儿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就不能太好说话,要不然一个个犯人都要翻了天。哦哦哦,想起来了,那是你爹,你没办法。” 慕云霄根本没听官差在说话,眼神都落在了阮禾身上去了。 阮禾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只好走了过去,免得官差等会儿问他话,他答不上来。 阮禾走过去,那个官差忙说道:“嫂子好,我叫张小二,我们霄哥今天好威风的救了我们几个同僚,刚才我也站在旁边,那个犯人的刀是从店家那里拿的,就对着我的脸砍来,要不是霄哥救我,今天就没有我张小二这个人了。” 张小二,这名字倒是接地气。 阮禾见他言语真挚,点头说道:“大家没事就好。” “嫂子吃饭了没,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馒头你随便拿。”张小二客气的指着糙面馒头说道。 若是换了个人真就不客气了。 但是阮禾空间里的食物还那么多,她摇了摇头。 张小二顿时对慕云霄夫妇俩充满了好感,霄哥救了他的命,而霄嫂子还这么懂事儿,一点都不让他为难。 就刚才那老头,要不是他是霄哥的爹,自己的鞭子不得抽死他嘛! (本章完) 第54章 常嬷嬷出现 第54章 常嬷嬷出现 “当心点,脸上都划伤了。” 阮禾说出来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跑过来就是和他说这么一句话的嘛? “不疼。” 慕云霄说出来,自己也愣神了。 在战场上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多的多了。 从来他都是不往家里说的,张氏是后娘,祖母年纪大了,父亲就醉心在女人的肚皮上,从没有人关心他。 若是有,那只有云潮。 云潮是视他为英雄,他这个当英雄的自然也不会和弟弟说自己受伤。 两个人正尴尬着,张小二又巴拉拉说开了。 “嫂子,你别心疼啊,你来的迟了这伤口都要结痂了。”张小二不刻意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倒是挤眉弄眼的滑稽模样。 他还是个话唠,这嘴巴一张开,就停不下来了。 “你不知道我们头儿是很敬仰霄哥的,以前你们没犯事儿的时候,只要是霄哥打得每一场仗他都知道,还跟我们说,慕将军带兵保家卫国,我们这小小的差吏也要将我们辖区这一片管理好。” “咳咳!”李姜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张小二默默的闭嘴退到一边。 李姜道:“食物分完了,就赶紧催促犯人上路,以后云霄你就负责保护我们官差的安全,自然路上会给你优待一些,到了流放之地我也会替你说说情的。” “谢大人。”慕云霄不卑不亢的道。 李姜眼里果然是毫不避讳的欣赏。 阮禾都有些玩味的摸摸下巴,慕云霄当初在沙场上到底是何等的功绩,都能征服这么多的男人呢。 张小二赶紧就去催促犯人上路了,慕云霄也要跟着过去,走到阮禾身边,他还是停了会儿,伸出手握住她的手道:“万事有我呢。” 只一瞬间。 阮禾这才后知后觉,她这算被吃豆腐了不? 没一会儿,犯人都铐上了手铐和脚镣,排成一排,官差清点了人数就从客栈里出发了。 犯人的队伍就浩浩汤汤的上路了。 本来犯人们以为荒山野岭的路难走,没想到这乡镇的路更难走。 一个个看到这里有押去流放的犯人经过,不少就回家拿了武器,烂菜叶啊臭鸡蛋什么的,能招唿的全用上。 “都是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我们小老百姓过得都是苦日子,钱都被你们大鱼大肉的花销了,你们就是活该。” “我表弟去年挖水渠累死了,官府不给赔钱啊,没天理啊。” “是啊,去年征税还贵了,打死你们这群贪官污吏。” 犯人里也有几个刚强的,被砸了一头臭鸡蛋还被骂贪官污吏,当即就回嘴道:“老子又不是贪污才被流放的,只是站错队了,我也冤得很啊,你们这些不知情的人干什么呢。” 他这么一开口,就被一大波人砸了。 烂菜叶子来得更勐烈了。 “你冤不冤圣上难道会冤枉你不成。” “你们这种流放的罪人也有脾气,爷打到你不敢有脾气。” “就是,打死你们这些蔫儿坏的。” 说着有几个百姓除了扔扔菜叶子还不过瘾,竟然撸起袖子要过来打。 官差虽然不搀和他们扔菜叶子,但是动手打人没轻没重的,犯人若是被打死了,他们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让开,朝廷流放犯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官差说着齐刷刷的亮出了闪着寒光的佩刀。 于是那几个要打犯人的百姓就退回了人群里。 只是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就没有停过。 这时一个臭鸡蛋砸到了慕正柏的脸上,那臭味顺着他的头髮往下流,几乎都要把他给臭晕了。 他好想高声骂一句,他可是永安候。 但是想到刚才出口的那个犯人已经被砸成了一个臭人,他默默的把那句“我是永安候”给吞咽回了肚子里。 有了官差保护,犯人们知道自己自己不至于挨揍,但是低着头把脑袋挨得低低的,赶紧急匆匆的赶路。 等到离开镇子的时候,百姓就少了。 这边刚出镇子,前面又被人给拦住了。 “又干嘛呢?”李姜往前走了几步,怒说道。 “前面有个老妇拦住了队伍,说是慕家的人,想要随行队伍。”官差回来禀告道,因着是慕家才特意说了一下。 李姜也明白。 自从出了林语柔的事情,他也是心有余悸的。 差点被她医死,又差点被她放山火烧死,而且这些不是犯人的人一旦出了事儿,官差可是要付全部责任的。 如今慕云霄救过官差,阮禾又是队伍里唯一的大夫,单是慕家的事就该网开一面来着。 “将人带过来。”李姜招招手说道。 于是一个包着蓝布头巾的老妇人,背着一个包袱,笑吟吟的出现了。 李姜领着人带去给慕家人看。 “常嬷嬷太好了,你竟然来找我们了,你是不是听了母亲的吩咐先去藏起来了。”慕正柏两眼放光,眼神就盯着常嬷嬷的包袱瞧。 常嬷嬷紧了紧包袱,眼神在查看着,终于看到了慕太夫人,然后两行热泪就夺眶而出。 “小姐。” 这叫的依旧是闺中对慕太夫人的称唿。 “你没事儿吧?”慕太夫人倒是没有太过激动,只是上下的打量着常嬷嬷,见她身上没有什么尘土,就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不用跟着队伍走,你本就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走吧走吧。” “小姐我不走,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要照顾您。您平常就习惯了我在一旁伺候,你一个人可怎么熬得了流放的苦。”常嬷嬷抹了抹眼泪,直接就挽着慕太夫人的手臂,一副赶她不走的架势。 慕太夫人只得叹息一声。 慕云霄看着慕太夫人的样子,就同李姜道:“李大人,这确实是我们家老仆。能否跟着走一路。” “那继续启程吧。” 李姜说完又压低了声儿对慕云霄道,“你自家人你看紧点,别给我惹麻烦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谢李大人。”慕云霄抱拳。 李姜走远,慕云霄和阮禾眸子对上。 阮禾那杏眸里也带着一丝担忧,同样的眼神也出现在慕云霄的眼眸里。 太不寻常了。 若是常嬷嬷在这里等着他们流放的队伍,怎么也该在客栈里等,怎么偏偏守在这镇口,像是提前知道他们今日就要经过一般。 (本章完) 第55章 慕太夫人不傻 第55章 慕太夫人不傻 彼此眼神里多了警惕,二人又默不作声的跟着队伍继续走。 走了一个上午,常嬷嬷显然是有些吃力,走得一张脸都发白了,走路还气喘吁吁的,看着都快要晕过去了一般。 “好,原地休息!”李姜开口道。 “我快死了,快累死了,小姐你是怎么熬下来的。”说着,常嬷嬷一脸心疼的看着慕太夫人。 慕太夫人倒是简单一笑,“就跟死过一回了一般。” 说着慕太夫人从怀里拿出了熊猫鼠,小家伙“叽叽”的叫着,看到一个陌生人拿屁股对着常嬷嬷。 常嬷嬷本来就快累了个半死,看到熊猫鼠更是脸色都绷了起来,“小姐,你怎么养起了这老鼠。” “它可和寻常老鼠不一样,盼达给婆婆跳一跳。”慕太夫人指挥起了盼达。 盼达果然左边扭一下,右边扭一下,在慕太夫人的掌心里蹦跶了起来,努力的一下又一下的跳着,非常的卖力。 慕太夫人忍不住笑得和花儿一般。 常嬷嬷见慕太夫人实在是喜欢,也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指头去戳熊猫鼠,笑眯眯的说道,“小姐,这小家伙还是挺可爱的。” “好了,都多大年纪了还叫我小姐,别害得我被儿孙笑话。”慕太夫人嗔怪的看了常嬷嬷一眼。 “那你一辈子都是奴婢的小姐,当初跟着您的时候就说了不离不弃的。”常嬷嬷拉着慕太夫人的衣袖亲昵的说着。 慕太夫人笑容收敛,将盼达放回了怀中。 常嬷嬷心里咯噔一声。 伺候了慕太夫人这几十年,哪能不知道她什么表情是高兴,什么表情是恼了,眼下分明就是不悦了。 “太夫人,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她也拘谨了起来。 “你能来找我们,还认我这个戴罪之身,我已经很高兴了。但是也不要太为难你自己,你从小就不喜欢这些有毛的动物。”慕太夫人直言不讳道。 常嬷嬷尴尬了。 她马上给自己找补道:“那盼达不一样,它多通人性啊,你看还会跳舞,奴婢哪里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家伙。” “嗯,你也歇歇吧,我累了。” 慕太夫人显然没有交谈下去的意思。 常嬷嬷就闭嘴了。 那边阮禾也紧紧的盯着常嬷嬷这边的情况。 慕云霄笑眯眯的看着她道,“祖母不是傻的,你莫要担心。只是对父亲才会心软,可是没有办法,再不成器他也是祖母一手养大的孩子。” 阮禾点点头,慕正柏虽然让慕太夫人寒心,但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也无法一下子就割舍的。 这边官差开始分派食物了。 慕云霄也起身要去帮忙了。 阮禾突然逗笑道:“往后是不是也要叫你为半个大人了。” “不,你叫相公最好听。” 慕云霄说着掀了掀唇角,看着阮禾脸庞微红的样子,心里甚是畅快。 阮禾看到那边慕太夫人不搭理常嬷嬷,常嬷嬷已经跟慕正柏在畅谈了起来,他们二人离得远,倒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倒是慕正柏满脸堆笑,将常嬷嬷哄得开开心心的。 她身上的那个包袱也解下来叫慕正柏给拿着了。 阮禾已经走到了慕太夫人的边上,看着慕太夫人在假寐,就忙道:“祖母,当日是你给了常嬷嬷财物,让她先躲出府去的嘛?” “并不曾。”慕太夫人睁开了眼,拉着阮禾的手掏心掏肺的道:“祖母哪里能不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连同床共枕的夫妻都不一定共患难,还指望这些下人?” “那常嬷嬷?”阮禾试探的问道。 慕太夫人点点阮禾的鼻子道:“小禾,祖母就知道你是个精的,以前装的那个老实憨厚的样子,连祖母都被骗了。 以前张氏非要替霄儿求娶你,想着一个是你父亲对侯爷有恩,一个是虽说你家是农户之家,但好歹身世清白,不会拖累霄儿就行,没想到你竟然生了颗七窍玲珑心,你和霄儿两个人心齐,我们就是不管在流放或者是在哪里,咱们的日子都不会差的。” 阮禾看着慕太夫人的真心话,不知道怎回答好呢。 她严重怀疑慕太夫人在给慕云霄当助攻。 “祖母,你再不去拦着,常嬷嬷的包袱都要被侯爷给骗走了。”阮禾指了指常嬷嬷和慕正柏。 如今慕正柏已经拿走了常嬷嬷的包袱,还给常嬷嬷捏肩。 “让他拿呗,好歹手上有银子能消停点,给宗姨娘都吓成什么样了。”慕太夫人说道。 宗姨娘就坐在离他们不过五米的距离,抱着慕圆圆不撒手,生怕被慕正柏送去出卖身体换粮食了。 她这昨夜都胆战心惊的,整个人看着憔悴不堪。 “那常嬷嬷?” “她既然要表忠心,那也该吃吃流放的苦。” 阮禾见慕太夫人心里有成算,就不再多说了。 果然没一会儿,常嬷嬷就跑回来了,有些气急败坏的道,“太夫人,你怎么也不管管侯爷。我这包袱里的东西带来是照看您的,这下让侯爷全给我拿走了,我还怎么打点啊。” “是我让你给他的吗?”慕太夫人问道。 “我……”常嬷嬷接不上来话。 “行了,你不在的时候,这日子我照样都过来了,现在倒是你不适应了。流放很苦的,你的忠心我知道了,你还是离开吧,有你那干儿子干女儿给你养老,日子定然是不错的。”慕太夫人劝道。 常嬷嬷摇摇头,“我就要留在太夫人身边。” “那你留着吧。”慕太夫人道。 没一会儿分粮食了,慕太夫人习惯的去领粮食。 常嬷嬷只是慢了一些,糙面馒头是领到了,但是过馒头的咸菜已经没了。 她咬着硬邦邦的糙面馒头,满心都是嫌弃,似撒气一般的咬着。 而慕正柏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在常嬷嬷和慕太夫人面前炫耀,“还是常嬷嬷好啊,给我带了这么多东西,我这就是随意的花点东西出去,就跟官差私下换来了这肉饼,嗯,真香啊,是早上城里刚做的饼呢,这汤汁。” “你个不孝顺的东西,有肉饼竟然不孝顺老夫人。” 常嬷嬷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看到慕正柏这般招摇,就上来抢夺慕正柏的饼,顶着老夫人的名头,她可是师出有名! (本章完) 第56章 用鼠一时 第56章 用鼠一时 “你个老贱婢,竟然敢在爷嘴里夺食。” 慕正柏岂能让她得逞,一脚就踹在了常嬷嬷的心窝上了。 常嬷嬷捂着胸口半天起不来,等她自己爬起来的时候,慕正柏已经走开了,转而去二房炫耀肉饼去了。 常嬷嬷哭哭啼啼的跑到慕太夫人跟前,“太夫人,侯爷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不去抢夺他的东西,他怎么会打你。” “而且我都不馋她肉饼你怎么这么馋,你吃不了这流放的苦,赶紧回去吧。” “再说侯爷打两下也没什么,当下人的谁不挨打呢。” 慕太夫人三句话一说,常嬷嬷都无话可说了。 阮禾几乎要给慕太夫人竖大拇指了。 她这话完全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溺爱儿子的老煳涂了,给常嬷嬷点名了到时候还有的亏要吃呢。 但是常嬷嬷坚决的摇头,再一次表明忠心,“老夫人,我只要能跟着你,就算是被侯爷打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但愿你能扛揍点,白姨娘就是他打死的。”慕太夫人胡诌了句。 常嬷嬷的脸色果然吓得都惨白惨白的。 难怪没见到白姨娘。 竟然被活活打死了嘛? 怎么和当初在府里完全不一样,好好的人流放了之后就和野人一般粗鲁了,她这老身子骨,再挨两脚,怕就是要归西了。 她得赶紧完事儿走人才好。 接下来常嬷嬷倒是没在折腾啥了。 中午歇息了一会儿又要赶路,但是这次半路下起了雨。 幸好官差瞧见一个小山坡,那山坡上有一棵极大的树,所有人都去那树下躲雨去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挤着,跟罐头里的鱼一样。 慕云霄和官差一起去探路。 还真叫他们找到了一个山洞,这山洞特别的大,里面还有钟乳石,瞧着又安静又惬意,听外面的雨声叮咚,若不是在流放的路上,倒是来度假了一般。 “大人有鱼,我们可以捞鱼吃嘛?” 这时传来犯人们欣喜的声音。 虽是问话,但是犯人们已经手忙脚乱的开始捞鱼了。 这山洞里有一个溪流穿过,这溪流里竟然有鱼,不过是那种个头非常小的鱼,只有两指粗细。 阮禾看着大家都挤在一起,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也挤进捞鱼的人群里,然后提熘了一条一斤重的鲫鱼出来,佯装高兴的道,“我抓到鱼了,好大一条鲫鱼。” 犯人们都傻眼了。 “她怎抓的,这溪里还有鲫鱼啊,这么大一条。” “我们竟然还不如一个女人会抓鱼,我肯定也能抓到这么大的一条鱼。” “对对对!都给我留点地儿,我要来抓鱼了。” 犯人们吵吵嚷嚷的。 阮禾这条一斤重的鲫鱼确实是惹眼,大家都一脸艳羡的看着,倒是没有人怀疑,毕竟这鱼总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吧。 这鱼虽然死了,但是他们是亲眼看到阮禾把鱼砸死的,而且这鱼鳞片齐整,腮也是鲜红的,肯定就是溪里抓的新鲜的鱼。 阮禾抿抿唇笑了。 从空间里拿食材比拿成品菜还是容易许多。 “小禾太棒了,真不亏是我的好孙媳妇,祖母赶紧去把鱼煮了。”慕太夫人一脸慈爱的看着阮禾,说话的语气和哄孩子一般。 在一旁的常嬷嬷眼都绿了。 这农户之女怎么就这么讨慕太夫人的欢心,慕太夫人现在的脾气还真是古怪,她觉得在其身旁多呆一秒都是受罪。 眼下,这机会不就来了嘛? “小姐,这活儿我来,不能粗了您的手。”常嬷嬷笑吟吟的说道。 慕太夫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干巴的手,再看常嬷嬷白嫩的手,眼眸里眸光滚动,就随她去了,“行,你来你来。” 常嬷嬷洗了鱼,在人瞧不见的地方将东西放在鱼肚子里。 看到慕太夫人拿出罐子,常嬷嬷还有些意外,看来他们在流放的队伍里过得也并不差啊。 炖鱼的时候,慕太夫人全程看着。 常嬷嬷的手艺还行,这鱼汤炖的奶白奶白的,里面还有葱姜蒜的,这葱姜蒜也是阮禾冒雨在外面找的,其实是冒雨出去,然后从空间拿的。 因着这小山坡边上还有人家。 阮禾找回来葱姜蒜大家也没有疑惑,以为是旁人种起来的,有些犯人也想学着阮禾去外面寻,结果除了衣裳被打湿,却是一无所获。 “乖乖,她怎个运气就这么好嘞。” “得了,咱们有鱼吃就行了。” “走走走,咱们锅也没有烤鱼去。” 那边犯人们只能用烤的,这边慕家的人都眼巴巴的等着吃鱼。 常嬷嬷笑吟吟的给大家开始分鱼汤,依次是慕太夫人,慕正柏,张氏,慕云霄,慕云潮,慕青霜,慕青虹,最后才是阮禾和宗姨娘母女。 翠太姨娘本来想过来蹭一口,被慕正柏捡石头赶走了。 常嬷嬷为此还翻了个白眼,但是对慕正柏还是“厚待”的,他的鱼肉是最多的,有小半碗。 “真鲜美啊。”慕正柏已经喝了一口,露出啧啧称赞的表情。 “叽叽叽叽……” 这边阮禾刚分到鱼汤,那边慕太夫人正放凉了鱼肉喂盼达吃,小家伙却暴躁的发出“叽叽”声,还在慕太夫人掌心跑来跑去。 阮禾当即察觉到不对。 小家伙可是吃货啊,还有它不吃的东西? 而且小家伙这反应像是在预警。 慕云霄还没开始吃,她当即将准备喝汤的慕云潮的汤杓给抢了过来,“先放凉再喝,免得烫到嘴。” 慕云潮抬起眼看哥嫂,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是还是乖乖照做了。 只见盼达不跑了,凑近了鱼肉,鼻子在上面嗅了嗅。 难道是多虑了?阮禾琢磨着,在常嬷嬷熬鱼汤的时候除了慕太夫人盯着,她也是一直看着的。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叽。”盼达叫了一声,就肚皮朝上的躺在了慕太夫人的掌心。 然后循环表演。 慕云霄已经站起来了,走到了常嬷嬷的身后。 慕正柏还剔着鱼刺不满的道:“母亲养什么不好养一只耗子,叽叽喳喳的吵死个人了。人都吃不饱还把鱼肉给耗子吃……” “要不这碗鱼汤常嬷嬷先喝吧?”慕云霄手里横出一把长匕首,已经架在了常嬷嬷的脖子上了。 常嬷嬷面色一变。 “大,大少爷,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只是请你喝鱼汤,你说什么呢,嬷嬷张开嘴吧。”慕云霄一手就把鱼汤往常嬷嬷的嘴里倒。 常嬷嬷是咬紧牙关不肯张嘴,最后蹦出一句:“有毒,我不喝,我不喝啊。” (本章完) 第57章 暴露 第57章 暴露 “什么?” 伴随着破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慕正柏已经将手指伸进嗓子眼里面抠了。 但是怎么都吐不出来,他急得直跳脚,“救我,救我,怎么才能把毒鱼汤吐出来,你不是神医嘛?” 说着慕正柏就去扯阮禾。 阮禾嫌弃他聒噪,想来他也没吃几口应该毒不死他,若是病了更是拖累他们,就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用枝条沾点粪水伸进嗓子眼里就能吐了。”阮禾道。 慕正柏赶紧朝山洞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嘀咕着,“刚才看他们是去那边拉屎去了的,救命啊……” “侯爷等等我。” “爹爹。” 张氏和两个女儿也赶紧的跟了上去,他们也都吃了这毒鱼汤。 阮禾见宗姨娘已经呆愣愣的了,急忙问道,“你们刚才吃过这鱼汤吗?” “没有,我想着给圆圆放凉,就还没开始吃。”宗姨娘一边忍不住淌泪,一边胆战心惊的搂住女儿。 差一点点就没命了。 慕云潮端着碗的手也微微的发颤。 他也差点…… 这边慕家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官差,李姜带人过来了,用银针测了鱼汤,果然银针彻底变黑了,这毒还挺烈性的。 “我全程看着你煮鱼汤,这毒你是下在何处的?”慕太夫人知道常嬷嬷来定然是有所图,没想到她是想要将大房的人全部都毒死。 “我……我……我不知道啊。”常嬷嬷嘴硬道。 “不知道就撬开她的嘴,让她自己尝尝。”李姜态度强硬了许多,直接夺过慕云霄手里的长匕首,长匕首对着常嬷嬷的腿就是扎了一刀。 “啊——,下在鱼,鱼里,我洗鱼的时候塞到鱼肚子里了。”常嬷嬷疼得不行,脸都皱巴成了一团。 “这毒药无色无味,必然价值不菲。你一个下人哪里有这么多银钱,你赶紧说,说了我不杀你。”李姜又再一次威胁道。 言下之意就是,不说,他必杀她。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常嬷嬷急忙的说道,“我自从卷了钱财离开了永安候府,就想去投奔干儿子干女儿,但是他们呸,都是树倒猢狲散的猢狲玩意儿,没一个愿意管我的,然后就出现了一个人。” “他给我购置了一个宅子,买了二十个仆从,让我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我就可以回去当我的老太君了。” 常嬷嬷伴随着失血,脸色也有些发白。 “你的任务是?” “杀了慕家知情者。” 常嬷嬷的话让慕云霄挑起了眉头。 阮禾也锁了柳眉。 这里面像是有什么秘密一般。 “知什么情,老实都交代明白了。”李姜说着又要给常嬷嬷来一刀的架势。 常嬷嬷忙道:“老奴我真的不知道啊,好像是怕什么东西流落到大少爷的手上去了。他们背后的主子害怕,还怕有其他知情者,让我杀了慕家的人,就给了我这个药,我没有一句虚言。” 慕云霄听完后陷入了沉思。 “慕将军,此事怎么说。”李姜将慕云霄拉到了一旁。 他本来就仰慕慕云霄,实在是因其通敌卖国,让他格外的痛心,如今却是有人毒害他。 这说明通敌卖国是假,慕云霄是被人陷害,幕后之人怕他找出真相翻案,所以才想要来杀人灭口。 知道自己敬仰之人是清白的,李姜眼眸里更多了光彩。 “我留在队伍里,可能会连累到大家。”慕云霄道。 “现在已经走了三分之一,若是回头也来不及了,而且不管往前走还是后退,都会有危险。我们人多,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希望能平安到达流放之地!”李姜思索再三后说道。 他不能让慕云霄死,百姓的英雄若是死了,还怎么翻案。 “好,谢李大人。” “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李姜和慕云霄回到队伍之中。 李姜表示常嬷嬷是他们的旧仆,随慕家人处置。 常嬷嬷看着慕家的所有人,包括刚才满山坡找屎催吐的慕正柏也回来了。 他脸色更是惨白惨白,催吐后整个人非常的狼狈,眼球都充了血。 “给我弄死她,这个老贱婢还给我们下毒。她一辈子当下人,下辈子还得等下人,还想害主人,我呸。”慕正柏骂道。 常嬷嬷眼里闪过戾气,但是嘴上依旧求饶,“主子们就念在我一时煳涂吧,小姐,小姐救命,我伺候了你几十年,我们虽然是主仆,但是我们也是儿时的玩伴,情同姐妹啊,小姐救救我……” 慕太夫人绝望的闭了闭眸子。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暴露嘛?”慕太夫人突然问道。 常嬷嬷一愣,她摇了摇头,随后愤恨的盯着慕太夫人手上的盼达,本来可以万无一失的,都是这该死的耗子。 “你别怪小家伙,即使小家伙发现了有毒,也是你自己暴露你自己的。”慕太夫人把盼达放入怀里,免得它承受常嬷嬷充满恶意的眼神。 “你已经有三十几年没叫过我小姐了,如今为了留在我身边找机会下手,连往日的气都可以咽下了嘛?”慕太夫人缓缓道。 常嬷嬷的怒火也被勾起,她气愤道:“为什么采菊,采兰都可以当姑爷的通房,连翠儿一个洗脚的婢女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邬晚吟,我是你的陪嫁丫头,就是要给姑爷当妾的。” “呸。我洗脚婢女又如何,太夫人那是把你当心腹,想给你前程你不要。” 翠太姨娘本来在看热闹,见到常嬷嬷又把她当洗脚婢女的陈年旧事拿出来说,气得肚子里是一团火气。 慕太夫人也失望的看了常嬷嬷一眼。 难怪翠儿能当上姨娘,翠儿都懂的道理,她不懂。 就常嬷嬷的脑子,先前在府里的地位都是自己抬举她。 慕太夫人失落的说道:“之前将你说给王管家当正头娘子你都不要,现在人家王管家的儿子都考上了进士,我们全家流放,王管家都能无事。就为了不让你当姨娘,你就记恨我几十年,甚至要害我全家,采梅我们之间是没有情分了。” “只要太夫人原谅我,我们之间就还有情分,今天的事是我一时煳涂。”常嬷嬷急忙跪倒在慕太夫人的脚下。 她在抬起头的时候,只见胸口扎了一把刀。 “小姐……” (本章完) 第58章 红彤彤的番茄 第58章 红彤彤的番茄 阮禾没想到慕太夫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干脆许多。 见状,她第一时间挡在慕太夫人身前阻挡她的视线,慕云霄则是将中了匕首的常嬷嬷丢出了山洞外边。 这匕首扎在常嬷嬷的心脏上,血“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断无救回来的可能。 将她远远的丢出去也是怕慕太夫人被死人给吓到。 山洞里。 慕太夫人已经极快的平静了下来。 一边的慕正柏眼睛都看直了,好半晌才道:“娘,那是人啊,你竟然杀人,你你你,看着跟那地狱里的恶鬼一般。” 阮禾当即就瞪了慕正柏一眼。 “你说的倒是好笑,常嬷嬷不给我们下毒,祖母能给她一刀子嘛。难不成等我们毒死了,再来让她给我们烧纸。” “那不是有官差嘛,要娘动手干什么,这多吓人啊。”慕正柏看着慕太夫人身上沾着的血,更是默默的后退了好几步。 阮禾冷笑一声。 慕太夫人已经制止了她。 她看着镇静的外表下,这双手也是在颤抖的。 但是她依旧用极为冷静的语气道:“你知道就好,但凡想害慕家害霄儿的人,我都不会轻易的放过。” 末了,又抬高了尾音,更是说给流放队伍里的人听。 毕竟已经出现了借常嬷嬷的手要害死慕家人的幕后主使,说不准那人也派了人藏在犯人之中,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而慕太夫人的眼神一直死死的盯在慕正柏的脸上,眸光似刀一样直射到慕正柏的心里。 慕正柏一个激灵,眼前的慕太夫人可是杀过人的,自己还不是他的亲儿子呢,以后有什么还是不要惹到她的为好。 “儿,儿知道了。” 慕正柏赶紧熘得远远的,背贴着山壁,努力让慕太夫人看不见他。 发生了这投毒,又杀人的事儿,山洞里静悄悄的。 这雨就一直下,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半夜的时候偶尔听到有狗叫声,大家也都是翻了个身继续睡,自从有在山里夜宿的习惯,犯人们都不敢折腾半点事儿了。 第二天一早,阮禾感觉到了腹中饥饿。 昨天那毒鱼汤之后,大家仿佛被吓到了,也不敢再吃。 这一早的官差倒是在分饭了,又是糙面馒头,阮禾如今看一眼就觉得嗓子卡得慌,转而对李姜道: “大人,我先去外面瞧瞧,有没有什么山果子的。” “嗯。” 李姜扫了一眼阮禾。 心里猜测她一定会找到东西的,毕竟是大气运者,但是他忍不住心里好奇,悄悄的跟在了阮禾的身后。 阮禾刚走出来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 她恰好走着走着看到有一大从茅草,她就钻入了茅草里面,在茅草丛中扭头查看这个尾随之人。 倒是没叫她瞧了正着,但也看见一片衣角。 像是官差! 阮禾明白了,她倒是不敢再轻易的从空间拿东西了。 她意识遁入空间,倒是发现了绿油油的作物,眼睛都亮了。她昨日急着去洗澡,那些个种子都被她随手的丢在那里了。 没想到那黑色的土地还能自动种植。 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又看到了红彤彤的果子。 仔细一看。 是番茄! 再想到跟踪她的人,阮禾直接连苗带番茄揪了出来,又在地上戳了一个洞,佯装是连根拔起的样子。 然后她故意发出惊唿给在后面跟踪她的人听,“这么多番茄,我今日真的是走了大运了呢。” 随后阮禾就摘起了番茄,那些红彤彤的果子都给摘了下来,这一大棵番茄上竟然结了十来个果子,其中红了的有七八个。 她有些可惜的将青色的番茄给丢了。 不过心里已经格外的美滋滋了,没想到这升级后的空间这么好,早知道她再想个法子给流放的队伍都给毒晕,再挖上个三天矿。 “这还真的有番茄啊?”靴子出现在阮禾的眼前,李姜有些惊奇的声音响起,他也忍不住蹲了下来。 这番茄秧子还是青色的,番茄红彤彤水灵灵的,一看就是熟透了。 阮禾赶紧递上去一个,“李大人,我看这里就一株番茄,肯定不是山下的猎户种的,可能是野生野长的,我一不小心连根都拔出来了。你瞧瞧这里一共八个番茄,我拿四个可行。” “行。”李姜早就入口一个番茄了。 这番茄汁水充足,酸酸甜甜的特别可口。 吃的间隙,他还查看了一下这秧子是新鲜的,也没有怀疑别的,更是相信阮禾是个运气极好的人。 他用衣裳兜兜着番茄就跟阮禾一起往山洞那边走了。 而他们二人走之后,又有一人走到那番茄秧子的地方,他先是扫了一眼番茄秧子和地上那个拔出秧子造成的洞。 随后拧了拧眉头,将手伸入那个洞中。 洞里的泥土质粗糙且带着一些沙石,而番茄秧子上的泥则是绵密且乌黑,一看就是极为肥沃的土。 他挑了挑眉头,感觉自己和真相更接近了些。 阮禾回到山洞里,就悄悄的把番茄塞给了慕太夫人和慕云潮一个,至于慕云霄暂时没有看到他人。 想着兴许他去帮官差分食物去了。 “小禾,你这丫头也是怪机灵的,怎么总是能找到这么多好吃的,祖母倒是除了吃什么都不会了。”慕太夫人微微歉意的道。 “祖母你可别忘了,我出生农门,我瞧着这些蔬菜瓜果的就跟我有缘,所以才眼尖的找得着一些,快吃,别被人瞧见了。”阮禾赶紧嘱咐一句。 那边慕云潮也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少年这流放一路没说一句苦,但是脸都晒黑了好多,难得吃到这么新鲜的果子,见大家都有一个,也就不推辞的吃了起来。 番茄的汁水溅到唇边,他也给舔回去了。 “潮儿,你在吃什么?” 慕正柏走了过来,他肚子也是饿得咕咕叫的,本来想找官差买一些食物的,但是瞧见他们在吃东西,这免费的他不要白不要。 “没什么。”慕云潮已经整个番茄塞进了嘴里。 腮帮子吃的鼓鼓的,也不让他爹瞧见,毕竟这是嫂子找回来的,而且他爹这个德行,连祖母都不敬重,他又凭什么敬重他爹。 看到慕云潮眼底的嫌弃,慕正柏起了几分火气。 “潮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本章完) 第59章 前往通州 第59章 前往通州 慕云潮嘴上不答,但是眼底有一股倔强。 阮禾拍了拍他的肩膀,慕云潮瞬间眼里多了几分底气。 他还没有开口,就听慕太夫人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我带着的孩子容得你置喙?” 慕正柏本来梗着脖子想要争执几句,不知是不是想起那日慕太夫人拿匕首捅人的样子,他默默的没说什么了。 只见慕太夫人从怀里掏出了熊猫鼠,让它吃自己只吃过两口的番茄。 盼达就是个小吃货,已经捧着番茄“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慕正柏哀怨的看了一眼,“娘,我就是不如一个畜生。” “你要是和畜生一样那还得了,娘可盼着你别像个畜生啊,当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下次我再瞧见你从孩子嘴里抠食,你看着吧。” 慕太夫人如同古井一般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慕正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一个大活人和畜生比什么呢,只好垂头丧气的走到一旁去了。 阮禾瞧见慕圆圆那双圆熘熘的眼睛盯着自己瞧。 时不时的还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舔嘴巴,她被萌到了,这小家伙真是可爱极了,本来想把手上的番茄都给她的。 但是转念一想,升米恩,斗米仇。 她直接用匕首将番茄切成了两半,将那小一点的递给了慕圆圆,就她那么点大的小人也够吃了。 “谢谢大少奶奶,谢谢,圆圆快谢谢嫂子。”宗姨娘双手碰过番茄,像是拿着什么宝贝一般。 慕圆圆看到有番茄吃了,也咧开了小红嘴,露出一行小米牙道,“谢谢嫂子。” 这软软糯糯的小嗓音几乎把阮禾的心都甜化了。 但是她也不太敢表露出过多的喜欢,目前宗姨娘是看着本分老实,可流放还有那么长一段路要走,届时有什么变数也不知道。 突然却出现一只大手摸了摸慕圆圆的脑袋。 随后响起了慕云霄的声音,“嫂子对你这般好,以后给哥哥带小娃娃嘛?” “带,以后小娃娃都归我管。” 慕圆圆很是认真的点头,被宗姨娘扎起来的两个小揪揪,一点头一点头的时候小揪揪还跟着动,非常可爱。 慕云霄咧开唇,爽朗的笑出了声。 阮禾却面如火烧一般,她只想陪着他们到流放的地方,然后再自由自在的不跟这一大家子人牵扯在一起,但如今好像事情已经跑偏了。 慕云霄竟然都考虑到小娃娃的事儿了。 这都什么嘛…… 阮禾的手轻轻的锤了他一下。 慕云霄觉察到胸口一吃痛,伸手一模摸到一个圆滚滚的红色大番茄,他低头尝了一口。 这番茄真是可口,酸酸甜甜的, 他三两口下去了半个番茄,看着阮禾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模样,心里想道,不管她有什么秘密,都是自己的妻。此生二人就绑在一块儿了,休想甩开自己。 …… 流放的众人吃过早饭后,又开启了一日冗长的赶路行程。 慕青虹走了两个时辰已经熬不住依偎在张氏的身边了,忍不住嘤嘤嘤道:“娘,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你看我人又干又瘦又臭,我还不如死在这路上算了呢,呜呜呜。” “别哭,再忍忍,马上就到通州你外祖家了,到时候你外祖肯定会想法子把咱们母女三人解救出去的,到时候咱们就不用跟这慕家受罪了。”张氏摸了摸小女儿瘦了一圈的脸。 “娘,不带爹爹和哥哥嘛?”慕青虹轻眨了两下湿润的眼睛。 “慕家没一个好东西。”张氏心内感慨,这段时日慕太夫人分配食物,都没把她当嫡亲的儿媳,她一直忍气吞声着呢,就是为了捱到通州。 还有叫二房三房也擦亮眼瞧瞧,到底谁才是有能耐的人。 “你哥要是听我的话,我就带他走。”张氏又补充道。 她生了第一个孩子慕云潮后就马上有了慕青霜,因着奶娘照料不好,慕云潮被慕太夫人抱过去养了,导致她和慕云潮不亲了。 而慕青霜随她模样平凡,后面又生了慕青虹倒是模样出众,就是微微的丰腴了些。 现在流放这大半个月,一下子叫她瘦了一圈,就是晒得黑了些,若是去通州,定然养一养就白回来了。 而她是父母唯一的女儿,张氏坚信父母兄长一定会救自己的。 慕青虹点了点头,咬了咬因为精疲力尽而有些苍白的唇,又攒了攒劲儿让自己走快一些。 这时有个犯人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 “装什么呢,还敢装模作样,下午叫你去拉车。”官差一个鞭子就抽了下去。 那个犯人连在地上趴会儿都不敢,马上爬了起来,想到自己以往养尊处优那舒坦的日子,他又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好在没过一刻钟,李姜就下令休息。 他瞧着众犯人的状态不佳,这一路确实也波折极多,先是遇到山鼠,后面又中了瘴气,又被逃跑的林语柔放火烧山,还亲眼瞧了常嬷嬷下毒害人,难免各个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他看着领食物的犯人,说了一句让他们下午晌赶路更有劲儿的话: “下午走快点,我们在天黑之前赶到码头,到时候走水路去通州,坐着船你们也舒坦点。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拖延了队伍的进程,可别怪本大人的鞭子不留情。” 这一席话,让队伍里的犯人沸腾了。 “要到通州了,到了通州咱们一半的路就走下来了。” “我还有个同乡在通州,不知道能不能帮我打点一二,让我这日子好过一点。” “主要是不用脚走就好,我脚底的水泡都烂开了,脚跟断了一般的疼。” 阮禾刚领了食物也在一边听着。 对于别的她都没什么感觉,但是听到走了一半的路程,倒是舒服了些,这流放一路实在难过,吃个东西洗个澡都要偷偷摸摸的。 早日里到流放之地才好。 “哎哟,你没长眼的是不是?”慕青虹刚领了食物,是她先不小心撞向的阮禾,但是却出口骂道。 阮禾提起眼梢,自从杀山鼠那回,张氏母女三人已经很久没胆惹自己了。 今日是疯癫了不成? (本章完) 第60章 被狗咬了 第60章 被狗咬了 “看什么看,空有一身蛮力的下贱胚子,呸,本小姐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慕青虹看向阮禾的眼神还是有些怕怕的,再者看到远处来了一个人,她赶紧灰熘熘的拿着她的糙面馒头跑了。 果然,慕云霄走了过来。 “她最近又嘚瑟了起来,不会是有什么依仗了吧?”阮禾嘀咕道。 总觉得慕正柏看两个女儿的眼神也不太对,总不至于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拿去换粮食吧? 慕云霄一眼就看出了阮禾心里的想法,当即道:“父亲不敢让她们去巴结官差的,兴许她们的依仗在……通州。” 于是,慕云霄将张氏娘家在通州的事告诉了阮禾。 阮禾没想到慕青虹单是因为这个就傲了起来,她那外家也未必会救她们呢,毕竟人情薄如纸,还是不要寄予厚望。 吃过糙面馒头,李姜也没叫他们多歇息,就把犯人赶起来赶路了。 犯人们本来有些怨言,但是想到接下来若是走水路的话,就不废脚了,一个个攒足了劲儿的走。 果然在傍晚就抵达了码头。 码头还有一条船还未走,李姜和那船主说了后,大船表示愿意帮他们运送犯人到通州,且愿意等他们在城里补给。 随即只留下来一半的官差,还有一半去买粮食去了。 慕云霄自然是获得了跟官差一起出去的特权,他离开之前还在阮禾耳边低语道,“可有什么忌口的,我到时候给你带些好吃的。” “没有。” 阮禾第一反应就是这厮偷藏了自己的黄金。 但是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他给自己挖了一夜的矿,难得跟官差出去买吃的也惦记着自己。 她一时间心里矛盾的目送着慕云霄离去。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官差才陆续的回来,一个个扛着一袋袋糙米磨的黄色的面,这也是他们做糙面馒头的原料。 自然还有些官差自己吃的私货,当然他们也不会这般大大咧咧的叫人看到,阮禾倒是眼尖的看到了一个酒坛子。 接下来走水路,官差也轻松了些许,难免有些人酒瘾犯了。 而慕云霄倒是许久还未回来。 阮禾跟慕太夫人站在船上的甲板上翘首以盼着。 直到天边最后一抹云霞落下去之前,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出现,阮禾心里一惊,仔细看去是慕云霄搀扶着一个官差。 “老九,怎么了?”李姜也上前一步问道。 “奶奶的,被一条狗追着咬,若不是慕兄弟,我今儿还真回不来了。”那个叫老九的官差都忍不住骂出了口。 只见那狗刚好咬在他的屁股上。 多损啊。 豁大的一排牙印,老九疼得龇牙咧嘴的,但是从怀里掏出金疮药道,“赶紧给我找个人给我抹药吧。” “谁要帮你的大腚抹药啊,又不是娘们的腚。” 张小二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一边还忍不住奚落道,“怎的,一开始你还不想慕兄弟跟你一起出去呢,现在被大狗咬了知道人家好了吧。” “张小二,我就要你给我抹药,不是咬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疼是吧。”老九看着张小二这话唠的样子,更是气得屁股都疼了几分。 “要我给你抹药也行,我一般都给我儿子抹药,你叫声爹爹听一下。”张小二滑稽的五官都动了。 老九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 “都先进来,要开船了。” 李姜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们,这上了船,他们竟然不在犯人面前保持严肃的模样,还嬉皮笑脸起来。 到时候怎么去管理犯人。 张小二被头儿训斥了句,就带着老九去船舱里给他屁股上药了。 阮禾也拉着慕云霄的胳膊上了船,仔细的查看了他身上,只是有一些灰,倒是没别的伤口了。 “好好的怎么会被狗撵呢?”慕太夫人也在一边说道。 “不知道,突然蹿出来的狗,我带他躲上墙头那狗又被另外的人给吸引走了,那狗瞧着像是有点问题。”慕云霄想起来道。 这时船主走了过来,朝着李姜的位置。 而甲板上也有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对着他们这群穿戴着手铐脚镣的犯人指指点点。 船主自然是表达了正常客人的要求,要求李姜将所有犯人都关到船舱里去,免得他们伤人怎么办。 李姜也很是配合的点点头。 于是,好不容易能不用走路的犯人们又被赶到了船舱最里面,一般船舱最里面都是用来拉货或者牲口的。 里面一股子怪味儿。 本来以为能舒坦几天的犯人们又忍不住嗷嗷叫开了。 “官爷,咱们也不白坐他们的船,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地儿啊,我们又不是江洋大盗又不会伤人。” “就是啊,这船肚子里是人能呆的地方嘛,又潮又闷还黑。” “差爷,你们就行行好吧。” 对于犯人们的话,李姜眉头也不抬的道:“你们是犯人,真当自己是大爷啊,出来享福的嘛?不想呆在这里的人可以走陆路,你们不怕这双脚废了的话,我可以送你们去。” 一下子犯人们都不敢吱声了。 有几个脚都烂着呢,脱了鞋子一股脓包臭味儿,滂臭的。 让他们再去走路,跟要了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李姜见犯人不吭声了,让手下的人点了一盏灯,照的船肚子里勉强能看得见一些,没一会儿官差也下来分发夜里的晚饭了。 今天的糙面馒头是现做的,好歹是软和一点。 阮禾本来想着在船上坐着事儿能少一点,没一会儿不少犯人就求到了她的跟前,翘着他们一双烂脚。 “神医,救救我们吧,给我们上点药,要不然地方没到,我的脚就坏了。” “是啊,慕家少奶奶,求求你了。” “我家娃儿的脚都烂了。” 阮禾看着他们的脚,倒确实是烂的可以。 但是让她去给一双双烂脚刮脓上药,这事儿她懒得做。 她只悄悄的把空间的水放在水囊里,然后问官差要了一盆水,将灵泉水掺入其中,端给犯人们道:“烂脚的自己先把脓液刮掉,再用这药水洗脚,再晾干,过几日就能好。” “我们自己的脚我们怎么下得去手,你不是大夫嘛,医者仁心,你帮帮我们吧。”当即就有犯人不同意。 阮禾还没有开口,慕太夫人就将她护在了身后,“我们家小禾也不是医者,她只懂点皮毛,想要医者仁心的去找林语柔治。药喂到你嘴边,包你一碗就能脱离苦海。” 慕太夫人这话一出,犯人们才闭了嘴。 他们还是先好好活着,自己刮脓就自己刮脓吧。 (本章完) 第61章 错怪 第61章 错怪 于是犯人们纷纷忙活起来。 阮禾和慕家人凑在一起,大家围成了一个圈,几乎都是背对着别的犯人的,这样他们吃什么旁人也看不见的。 阮禾从怀里摸出两个番茄。 “我还偷留了两个,到时候祖母和云潮分一个,我和相公两人合吃一个。” “你这丫头,怪精的,在李大人的眼皮底下还能藏私。” 慕太夫人还真以为是阮禾私藏下来的,赶紧就接了过去,分成了两半,大的一半递给了慕云潮。 慕云潮要推辞,慕太夫人冲他摇摇头,这船肚子里人多眼杂的,要是叫人看到了闹出不必要的麻烦可不好。 慕云霄也从怀里摸出了两个包子。 “有味儿。”慕太夫人赶紧给他塞回去。 “素的。”慕云霄道。 素包子比荤包子味道轻,他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才带回来的素包子。 “你都是怎么有空去买这些的。” 阮禾先前在甲板上听到的是慕云霄是跟着那个叫老九的官差一起走的。 “我脚程快,他被狗追的时候我趁机买的。”慕云霄扬了扬剑眉,难得也透露出一些恣意的少年气。 阮禾笑了笑。 这意思是不是慕云霄若是不去买素包子,那个官差都可以不用被咬了,为了这素包子,只能牺牲那官差的屁股了。 一家人正在吃着的时候,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船肚子里黑乎乎的,就点了一盏油灯也看不太清人脸,但是很快就响起了娇蛮的声音。 “我的脚也烂了,我的脚好疼,你给我治治。” 是慕青虹。 阮禾还以为她是知道他们在吃好东西,又凑过来了,原来是为了脚的事儿。 她下意识的就将食物放入怀里,其他人也纷纷放入怀里。 因着光线昏暗,慕青虹应该是没有瞧见的。 阮禾等她耐心耗得差不多了才道,“我刚才跟大家说的法子没有听到嘛,先把脓刮了,再去那个药水里泡一泡就行了。” “我自己怎么下得去手,你知道你这个法子多么的残忍嘛?”慕青虹愤怒的捏着拳头道。 “那可以找你娘或者你姐。” 阮禾的意思是不要找我就对了。 “是啊!”慕云霄也在一边附和道,声音颇有些严肃。 慕青虹虽然看着慕云霄害怕,这次到底还是大声的说道,“就是叫娘刮脓也没事,但是你给我个干净的药水啊,那个药水被多少脚泡过了,又脏又臭的,我才不要泡。” 阮禾都无语了。 若不是她有灵泉水,他们这群烂脚的只能烂着吧。 在阮禾开口前,慕太夫人就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把自己当千金小姐呢,你看这里和你差不多岁数的,哪个在家里不是千金小姐,没见谁跟你一般叫唤。” “我……”慕青虹想到自己这么惨了祖母还要训她,就忍不住飙出了泪花,还气愤道,“我只是想要干净的药水泡脚。” “现在是流放,不是你小孩子过家家,就是想要干净的水喝也不一定有,别说泡脚了。你要是现在还嫌弃脏,等会儿人家泡的和污泥水一样,我看你下不下脚,再不下脚,一点点药水都没有了。” 慕太夫人语气没有软半分。 慕青虹气得发抖。 面皮一抖,情绪失控的叫骂,“你又不是我亲祖母,难怪你这么恶毒的心肠,你就想要我的脚彻底烂了是不是。” 慕太夫人沉默了。 这时张氏赶紧过来捂住了慕青虹的嘴,把她往自家这边拖,“小祖宗,娘给你刮脓,有的泡水你就赶紧泡吧。” “娘,谁许她这么和祖母说话的,你让她过来和祖母道歉。”慕云潮倒是坐不住了,祖母不是亲祖母,难道翠太姨娘才是亲祖母不成? 昏暗的船肚子里,坐在一旁看热闹的翠太姨娘也发出了几声冷笑。 慕青虹已经被张氏拖回去了,张氏心疼的搂着慕云潮道:“好了,你小妹不也是被祖母骂了才口不择言的嘛。” “她已经不小了,娘你还护着她。”慕云潮气得说不出话了。 “去去去,我看你的心就向着你祖母了,都忘了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了。你怕是也忘了你跟虹儿还有霜儿才是一母同胞的吧。” 张氏也是压低了嗓子,低声的骂着慕云潮。 慕云潮不搭理她。 娘是娘,祖母是祖母,都该孝顺。 最后还是慕云霄将慕云潮拉了回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经过这事儿后,慕太夫人就不怎么吭声了,入夜,船肚子里的人大部分都睡了,阮禾却察觉到一双手在摸自己的脸。 又是捏又是掐的。 她惊醒,抓住对方的手。 “太黑,看不仔细。”是慕云霄的声音。 没一会儿他递过来一个方方的东西,怼在阮禾的嘴上,不偏不倚的,鼻尖已经闻到了香甜的味道。 “给你带的。” “嗯?他们没有嘛?” 阮禾不知道自己怎就说了这话。 “这是我娘子的,他们没有。”慕云霄反而是坦坦荡荡的。 阮禾张开了嘴,将那糕点咬了进去,要不然他得一直拿着怼着自己的嘴,一块喷香的桂花糕吞下肚子,可比糙面馒头好吃太多。 阮禾被吵醒的心情也稍稍的好了点,问道,“你身上的金子用完了吗?” “金子?你个小财迷,我可没有拿你的金矿,这个是我自己卖画赚的。是李大人帮我卖的,保密!”慕云霄道。 阮禾一愣。 自己误会他了。 第二块桂花糕又怼到了嘴边,她咬着唇,感觉很不好意思。 慕云霄又帮她挖金矿,出去一趟还给她带吃的,她自己却怀疑她昧下了金矿,还有人能比自己还没良心嘛? “还多着呢。”慕云霄直接把一个油纸包塞了过来。 另外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将银子放在了阮禾的手上。 入手还沉甸甸的。 “你收着。” “不能放我这儿……放我这儿就没了。” 阮禾想到了大吃货空间,虽然她也想要空间升级,但是不太想要慕云霄的钱。 “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没了就没了,我还能赚。”慕云霄又拍了拍阮禾的手背。 阮禾还是没受住诱惑把银子放进了空间。 这男人能文能武,画画还能赚钱嘞,她忍不住怎舌。 (本章完) 第62章 起症状 第62章 起症状 这一夜过去风平浪静。 所有人睡得都特别的安心,主要缘由不是在野外,不用提心吊胆。 而有些犯人直接晕船晕过去了,醒了还在船上就继续晕,虽然不舒服,总比走路来的舒坦点,于是这波晕船的人也没有吭声。 中午晌是王小二过来送饭的。 “慕云霄,来搭把手。”王小二一声吆喝,慕云霄就走了过去。 阮禾倒是瞧他瞧得透透的,要不是碍于在这么多官差的面前,要不然王小二直接就叫上霄哥,然后勾肩搭背上了。 慕云霄过去的时候,阮禾也跟了几步。 只见今天的伙食不仅是糙面馒头,还有一些咸菜,犯人瞧见了,眼底都充满了亮光,一个个乖巧的排队。 “今日伙食好啊。”阮禾说了一句。 王小二忙不迭点头,但是压低了声儿对阮禾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想太苛待大家,就老九他在衙门里有个亲姐夫,人送外号铁老虎,一向和我们头头不对付。老九就是他姐夫那派的,一直主张对犯人严苛,连口水都不敢多喝。” 王小二这话唠就是个漏杓性格,阮禾问一句,他连官差里的内部矛盾都给说了出来。 不过她如今是个犯人,了解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没有要深问的意思。 但是慕云霄却拉住了阮禾的胳膊,对王小二说道:“那老九的伤怎么样了,好歹你们也是一道出来的,他若是有个好歹,你们回去也不好交代。” “我昨儿还给上药呢,真别说老九这屁股还真的和娘们一样白,还好我不是和那豁牙一样的急色鬼。” 王小二说着说着就跑远了,赶紧回过神来道,“我待会儿分完饭食上去看看他去,这小子平时就不怎合群。” “嗯。”慕云霄道。 说完,他才松开了阮禾的手,叮嘱她等会儿要是那老九不舒服要好好给他医治。 阮禾虽然不善经营人际关系,但也明白慕云霄的意思。 好歹这官差两派系都看他们顺眼的话,那日子不更是如鱼得水。 说完,慕云霄就去分饭食去了。 因为今日有咸菜,犯人们还吵嚷了起来,因为要比较谁的咸菜是一坨,而谁的咸菜是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最后被王小二噼里啪啦的一顿抽地上的鞭子给镇压了。 阮禾吃着手里的糙面馒头,一边观察着这一切,想来好像确实是如此。 李姜和王小二这些个官差拿鞭子主要是吓唬犯人的,但是有一些官差就是真抽,要是落到那几个严厉的手上还真是有苦难言。 “呀。”阮禾吃着听到了慕太夫人的声音。 “祖母,怎么了?”阮禾赶紧关切的问道。 “被咸到了。”慕太夫人也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都是她孙子的爱啊,给她挖了大大的一杓咸菜,她怕小盼达吃了不好,都自己夹在糙面馒头里吃了,这一不留神一大口,可不就咸到了嘛。 阮禾也忍不住捂嘴笑。 分了饭,犯人们吃完又是瘫在那里睡。 自从赶路了半个月,他们的脚都走烂了后,犯人们恨不得睡个三天三夜将精气神给补充回来。 阮禾又用意思浸入了空间里。 只见那片黑土地上生机盎然。 紫色的茄子,红色的番茄,还有大把大把嫩嫩的小菜,还有一串一串的豆角,锤下来也格外的讨喜。 阮禾生怕他们烂在地里,迫不及待的想采摘,但可恨身体不能进来,这么想着的时候,被她多看一眼的豆角进来一根根的被采摘下来了,堆叠在一旁的草地上。 这……这也太奇妙了。 阮禾用意识将蔬菜都采摘了,然后堆叠在了空间里。 一晃神,她就看到了慕太夫人。 “小禾,小禾,发什么呆呢?” 阮禾是活生生的被慕太夫人给摇的意识退出空间的,她赶紧眨了两下眼睛,问道:“祖母,有什么事儿嘛?” “是那边官差喊你。”慕太夫人伸手一指。 阮禾顺着慕太夫人的手看过去,只见是站在那里一脸焦急的王小二。 阮禾走了过去。 “姑奶奶赶紧的,还好霄哥问我了,要不然这老九死在床上都没人知道。要是他姐夫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故意在流放的路上搞死他的,这仇不就结大了嘛,赶紧走,赶紧走。” 王小二一边碎碎念的催促着。 阮禾跟着王小二离开船肚子,有些犯人倒是一脸艳羡的看着。 啥时候他们也能有医术,就可以去甲板上吹吹风看看湖边的风景了。 但是他们没有。 阮禾跟着王小二上了船舱,船舱位于船肚子上面的位置,被隔成了许多间,官差除了值守的两人,其他人都是睡在船舱里的。 阮禾也没有空去吹风以及看风景,直接跟着王小二到了他住着的船舱,他住着的船舱里是乌黑一片。 本来这船舱是高出来一点的,做房间的时候每个房间都是留了窗户的,阮禾细心的瞧见窗户上都关上了木头窗帘,根本不让一丝光透进来。 “天呐,这黑的。”王小二说着掏出了一个火折子。 “快灭了,我瞧着难受……” 老九的声音有些畏缩,显得中气不足的样子。 “唉,那大夫怎帮你看啊,就你事儿多,你脑袋不能转过去嘛?”王小二还吹亮了火折子,老九只好转了过去。 阮禾还真看到了他半个雪白的屁股露在外面,就是被狗咬出一圈牙印的地方上了药。 “去瞧瞧啊,别盯着人家屁股瞧啊,我说了他的屁股就和娘们的屁股一样。”王小二还推了阮禾一下,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王小二,你给我闭嘴,等我好了不抽烂你的嘴。”老九躺在床上咬牙切齿的说道,但是他瞧着虚弱,说出口的话也没有多少威慑力。 阮禾倒是拿过王小二手里的火折子,仔细的查看了伤口。 老九一边配合的道:“只是被狗咬了一口,我咱们感觉虚的慌,大夫赶紧给我开点药。” “你是被疯狗咬了,寻常的药治不好你。”阮禾直接一脸凝重的说道。 “那怎么办呢?”李姜被慕云霄喊了过来,他也表情凝重的出现在房间门口,老九死在流放的路上,到时候他可是有嘴也说不清。 (本章完) 第63章 人之将死,其话也多 第63章 人之将死,其话也多 “需要抓到那只疯狗,然后取疯狗的脑髓来治病,否则不出三日,必死无疑。”阮禾说话语速低缓,加之表情凝重,格外的吓人。 王小二都有些咧着嘴道,“没有这么严重吧,就只是被狗咬了一口。” “那是疯狗,被疯狗咬了的人携带一种病菌,病人开始发病前会出现畏水,畏光的症状,等到发病了,大罗神仙也难救。” 阮禾稍稍的解释了一下。 她的话音刚落,李姜就直接打开房间里的窗。 现在正好是日头高升的时候,刺目的阳光就从窗户里射了进来。 “啊啊啊……”老九直接把床上的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然后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并且不停的叫唤,“姓李的,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我要让我姐夫收拾你,狠狠的收拾你。” 李姜直接关了窗户,房间里没有那么刺目的光线了,老九才慢慢的平和了下来。 没一会儿就响起了他的啜泣声,“我,我不想死在这儿啊,我出来的时候我儿子刚满月啊,这差事推不了。我要是不回去,他长大了连爹什么模样都记不住啊,李大人,求你救救我。” 说着老九爬起来给李姜跪下了。 “都是同僚,而且此次任务我是你的长官,自然会尽全力救你。小二,你和慕云霄一起,再找几个人,一起去抓捕那条疯狗。”李姜将老九扶起,看着他也格外的唏嘘。 都是出门当差的,自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王小二却有些紧张了,有点怂道,“头儿,那可是疯狗,被咬到就要死了,我有点怕啊。” “小二,老九等着救命。今日若是你躺在这里,老九自然也会去执行任务的。”李姜语气沉重的开口道。 老九已经泣不成声了,他哽咽道,“我要是活下来,我让我儿子都认你们当干爹,我能活下来嘛……” 一个大男人已经忍不住嚎啕大哭了。 阮禾暂时没有任何办法帮助他,只能拍拍王小二的肩膀道,“你们去抓捕疯狗的时候,在手脚这些容易被疯狗咬到的位置多缠一些布料。” “布料不行,要买厚实的旧冬衣,然后穿上。”慕云霄显然有经验一些,他当即就开口道。 “好嘞,我忘了还有霄哥在呢,有霄哥在,我可能都不需要动手。”王小二一下子又咧开嘴角变得乐观了。 阮禾想了想,虽然知道慕云霄身手不错,但是疯狗已经没有理智了,比起一般的狗都要难以制服。 她想到了一招,和慕云霄一说。 慕云霄咧开唇道,“和我想到一块儿去吧。” “早去早回。”阮禾道。 大船不会因为他们二人停下,李姜直接给了够够的经费,随后又问船家借了小船,他们几人坐着小船靠岸,再买上快马回到当时遇到疯狗的地方。 阮禾则被留下照料老九。 李姜一走,老九又蜷缩在床铺里面,房间里乌漆墨黑的,阮禾直接拿出了灵泉水,然后浇在了老九的屁股上。 “嘶,你干什么?”老九一个激灵。 “给你洗……”屁股这两个字说出来好像不太文雅,阮禾到了嘴边,默默的改成了,“给你洗一洗伤口,不确定能不能抑制住毒性,但是肯定能延缓毒发。” 老九就乖巧的躺在床上一声不吭的任由阮禾摧残。 阮禾又递给他一个水囊。 “这又是什么?” “药,只是清热解毒的,聊胜于无。” 阮禾自然也不会直说这就是和他洗屁股水一样的东西,若是她这么说了,老九肯定要对她的医术产生质疑。 眨眼一日就过去了。 阮禾在老九的房间里呆了一夜,老九依旧和之前一样那么畏光,情况并没有太过恶化。 但是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老九就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你是慕将军的媳妇吧,听说出身很差。” “恩。”阮禾应道。 “你真幸运,又倒霉。我要是能活下来,我就认你让妹妹,以后我罩着你。”老九又是说道。 阮禾看他又是替自己儿子认干爹,又是要认妹妹的,知道他这是出于对死亡的一种恐惧。 阮禾道,“我是医者,我自然会尽全力的,你不要慌,这病没有那么快发作的,你再喝点药吧。” 他这般絮絮叨叨,搞得阮禾也觉得他时日无多交代遗言一般。 她又给了一水囊的灵泉水。 老九“咕噜咕噜”的喝完一水囊的水,一滴都没舍得漏,然后又道:“这药喝了真的是有效,我都有精神了许多。是不是不需要那疯狗的脑子也可以了,这么大的一个城里,哪里好逮一只狗呢,再说,万一它早就被人打死了呢?” “有空胡思乱想,不如好好睡着养足精神,到时候也能坚持久一点,等久一点。别他们将疯狗寻回来了,你人没了。” 阮禾直接了断的说道。 老九有些讪讪的,自从接管这些流放的犯人都是他对别人不留情面,别人哪里敢对自己说这种话。 但是阮禾说的有道理,他也没有反驳。 第二天眨眼又过去了,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老九已经有些崩溃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儿子该怎么办,我媳妇会不会改嫁,我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阮禾听着心里烦,直接去了甲板上。 只见李姜也有些烦闷的在抽着旱烟,见到阮禾,他客气道:“辛苦了,老九遇到这种事,难免会怕,你多担待点。” “嗯。”阮禾点点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水面,忧愁道:“他们要是还不回来,他可能真的熬不下去了。” 李姜也叹息了一声。 尽人事听天命,但是他觉得有阮禾在,老九就死不了。 这是他的一种知觉。 “你看前面是不是一艘小船。”阮禾突然目视前方道。 “前面还有雾气,我看不清啊……”李姜拿下旱烟杆子说道。 他又仔细的看了许久,直到小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让船主开的稍慢一点,接应了小船。 慕云霄跳上小船,手上提着那个疯狗反而脖颈。 疯狗一嘴利齿,舌头已经绵软无力的挂在外面,显然已经被打死了。 (本章完) 第64章 改善生活 第64章 改善生活 “刚打死的?” 阮禾看到那疯狗嘴边的鲜血都还没有凝结成块。 慕云霄还没说话,王小二就已经巴拉拉的抢词儿说开了,“是啊,外面怕这狗死太久了,它的脑子就不起用处了。于是霄哥就一直捆着它,刚才上船的时候怕吓到你,所以才给打死的。” 阮禾拿出长匕首,直接对着狗头环切了一下,整个狗头就掉在了地上。 这一手给官差们都吓得不敢言语了。 她是能被疯狗吓到的人? 阮禾又沿着狗头的缝隙,顺利的给狗开颅,然后取出完成的狗脑子。 将新鲜的狗脑子捣烂就送进去给老九上药了。 “我真的有救了嘛?”老九虽然没有像上次一般嚎啕大哭,但是也是忍不住眼里流淌下一行清泪。 “嗯,他们废了不少功夫才活捉的疯狗,活捉比打死难许多。”阮禾说着,一边将捣烂的狗脑子敷在老九的伤口处。 “你们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老九不是放在嘴上说说的人。”老九鼻音格外的浓重,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阮禾没有再多说什么,说得多了仿佛是她仗着恩情要挟一般。 她再出去的时候,又仔仔细细的问了。 得知他们花了一日多时间赶路,又花了一日找狗,最后这一日又是疯了一般的赶回来。 如今几个官差包括慕云霄都一人端着一大盆饭吃着呢。 只见慕云霄那饭上还有好几块鱼肉,炸的金黄金黄的,瞧起来香喷喷的。 “够吃嘛,不够再加。”李姜也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老九死了,他姐夫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永远和自己成为死对头,他这仕途想要往上爬必然会受到重重阻碍。 慕云霄直接把饭递给阮禾。 李姜赶紧伸手出来拦,“你们这么辛苦了几日,我还差这点饭,船主,再来一盘子吧,多加点炸鱼块。” “哎。”船主高高兴兴的去了。 这额外问他们买的饭,他们自然都要收钱的。 阮禾饭量不大,炸鱼块盖饭上来后她把鱼块给吃完了,至于米饭她剩了许多。 鱼是湖里现捞的,船一边开,船主一边下网,只要运气不是特别的差,每日都能捞几条鱼。 正琢磨着弄几条鱼丢她的灵泉里养着呢,慕云霄已经端走了她手里的剩饭。 然后拿筷子一划拉,三两口的就吃完了。 虽然这吃的不算优雅,但是吃得倒是极为香甜的。 “你们也别回船肚子里去了,那里人多,万一老九需要你们继续治疗,我给你找个房间。”李姜忙不迭的道。 他本来就尊敬慕云霄,现下他们又救了老九,更是解决了他一大难题。 而且所有犯人都关在船肚子里,他这就差直接给他们开大灶了。 阮禾点点头,还是开口道,“我们祖母年事已高,还有个小叔是照顾祖母的,能不能一道接上来。” “小二,你去。”李姜忙道。 “好,我这就去,头儿你等会儿可得让我睡一天一夜,我这赶路赶得整个人都傻了。”王小二一边往船肚子那边走去,一边嘀咕道。 阮禾和慕云霄则先去了李姜给他们收拾出来的那个船舱里。 里面干干净净的只有一张床,然后摆了一张小桌子,看着干净整洁,打开窗户还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 但是在这么一个单独的室内,只有阮禾和慕云霄二人在,阮禾不由的有些尴尬。 “你们抓那疯狗还算有惊无险吧?”阮禾手指勾着,问道。 “感谢夫人的妙计,那狗吃了掺了高剂量的蒙汗药,本来就好抓。只有小二的棉裤被咬了一口,但是没有伤及皮肉。” 慕云霄一双黑眸像是浓的化不开的墨汁一样,深深的看着阮禾。 “那,那就好。”阮禾应答着。 这时房间外面传来了走路的声音。 王小二那响亮的嗓门就传了进来,“人我给你们带来了,你们一家人好好住在这里啊,有人欺负你们跟头儿说,我去睡觉了。” 说着他打着哈切走了。 慕太夫人和慕云潮稀罕的看着这个房间。 “这怎么突然住上房间了。” 慕太夫人稀罕的摸摸这大床,得有多少时间没有睡过床了呢。 阮禾就简单的把官差被疯狗咬了,慕云霄去把疯狗打死取了脑髓的事儿说了出来。 听得慕太夫人背都有些绷了起来。 “哎,以前我们永安候府的荣华富贵也是你太祖父挣出来的,霄儿好样的,我们慕家想要过得比其他犯人好,你就该出力,不过也得小心,主意安危。”慕太夫人倒是大大方方的说道,也格外的有远见。 慕云霄见到祖母支持自己,也微微的扬着唇笑了。 “快休息吧,你。”阮禾也催促道。 王小二都瞌睡的不行了,慕云霄必然是强撑着。 听阮禾这么一说,慕云霄倒是靠在床上几乎是一秒入睡。 慕太夫人只拿出盼达逗着玩儿,慕云潮也坐在椅子上,两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去打扰到慕云霄。 阮禾掏出了两个馒头,分别给了二人一个,借口说是李大人给的。 本来也饿着的祖孙二人也没有怀疑,倒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短短的一日,他们从最底层的犯人又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心里都有着说不出来的酸涩之感。 慕云霄这一觉还睡到了夜里。 还是老九过来道谢的时候将其吵醒的。 老九顶着胡子拉碴的脸过来,直接给阮禾还有慕云霄跪下了,“谢谢你们救我老九这条命,让我的孩儿还有爹。恩人,你们在这里粮食还够吃嘛,我给你们搬了个小缸灶过来,这里是二十斤米,还有一些鸡蛋和腊肉。” 阮禾震惊了。 这怕死的老九没想到缓过来之后,还真送来了这么多东西。 “李大人他?” “李大人他能有什么疑义,我姐夫算起来官职还比他大一些,不过我这条命能救回来也是他仗义,我等会儿去好好谢谢他。”老九嚣张的说道,但是想到李姜没有针对他,还派了手下去抓疯狗,他语气又柔和了下来。 “好,那就谢谢差爷了。”阮禾将东西收了下来。 这在船上已经是极好的东西了。 老九知道他们现在身份有别,自己呆久了对方也只是拘谨,送了东西就自觉的退了出去。 “祖母太好了,咱们能吃上热饭热菜了。” (本章完) 第65章 试图钓鱼 第65章 试图钓鱼 阮禾喜爱的摸着这个小缸灶,是一个破缸做成的灶台,然后上面还有一口小锅,还带着一个木盖子。 “是啊,瞧盼达高兴的。”慕太夫人逗弄着掌心里的熊猫鼠。 小家伙似乎能听得懂人话,已经高兴的在慕太夫人的手心里面转圈圈了。 在看老九给的东西,连木炭都给了一大袋。 还有一个麻袋里的是鸡蛋和腊肉,阮禾当做取东西的似乎又取出来一个包菜,两根胡萝卜,其实是她空间里的产出,这不是为了营养均衡嘛。 慕云霄睡饱了也过来帮忙。 他掏出火折子就燃了木炭,然后阮禾就赶紧将米饭给煮上了。 米饭从咕咚的冒泡,再到飘出香味儿。 没一会儿就把王小二给引来了,他打量了一下房间还有阮禾他们煮饭的缸灶,满意的点点头带:“不错不错,我们头儿和老九都挺会做人的。昨日在抓那疯狗,霄哥也救了我,我也没什么送的出手的,我这问船家买的鱼杆送给你吧。” “那岂不是可以钓鱼了。” 阮禾笑容都高高的扬了起来。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慕云霄见阮禾笑得这么灿烂,也跟着笑,但是眼神难免的也撇向了王小二,自己送的糕点倒是不如他一杆鱼竿。 王小二摸了摸鼻子,好像感觉霄哥有些不高兴啊。 他还是熘之大吉吧。 王小二跑了之后,阮禾就直接摆弄起鱼竿来,至于蚯蚓,好说的很,她空间里的黑土地里有啊。 阮禾去甲板上趁着没人瞧见,穿了饵后,就开始垂钓。 一刻钟过去了。 没有鱼。 两刻钟过去了。 还是没有鱼。 半个时辰过去了。 “小禾——”是慕太夫人叫唤吃饭的声音。 阮禾只好收起鱼竿回来,只见鱼钩上的蚯蚓都被鱼儿啃食的差不多了,但是那狡猾的鱼儿是吃了饵就跑,根本就不上钩。 “小禾,这是你的饭。”慕太夫人将饭端到她手上。 只见这碗里装着白花花的米饭,还有清炒包菜还有一个煎鸡蛋,虽然格外的简单,但是确实热乎乎的家常菜。 阮禾钓不着鱼的郁闷也减少了几分。 “祖母,真香。”阮禾已经吃了起来。 慕云霄和慕云潮也和她一样抱着饭碗闷头的吃,吃着的时候慕云潮突然的就笑了起来。 “潮儿,笑什么呢。”慕太夫人一边拿包菜喂盼达,一边问道。 “祖母,我是觉得咱们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慕云潮爽朗一笑,眼睛都弯了起来,身上愈发有着朝气。 “呵呵。” “哈哈哈。” 慕太夫人和慕云霄也是跟着一笑。 阮禾也忍不住扬了扬唇角,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毕竟都已经获罪流放了,能快乐几天是几天。 等大家都吃完了饭,慕云霄和慕云潮已经包揽了洗碗的活计,他们去甲板上打湖里的水清洗。 阮禾也忍不住和慕太夫人说出自己的烦恼。 “祖母,这湖里的鱼为什么这么精明,都吃了我的饵但是偏偏不上钩。”阮禾说起来也有些气闷。 多钓些鱼上来,她才能实现鱼肉自由。 现在她空间里的鱼都是在永安候府后厨里拿来的,空间有保鲜功能,虽然是死的,但是味道还是很鲜美。 但是她现在要做的是养殖活鱼。 而且她空间升级之后还有一大片的草地,其中就有牧草,说不准她还能饲养家畜和家禽呢。 “术业有专攻嘛,你不能每件事情都精通啊,说不准你就是不擅长钓鱼,找擅长的人来做就行了。”慕太夫人道。 阮禾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祖母你精通嘛?” 慕太夫人自然摇了摇头。 阮禾就有些失望,那她还能去问谁啊,问官差的话,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算计着自己钓上来的鱼,虽然对他们有帮助,但是阮禾自己是不会觉得这是多么大的恩情的,还是对官差有着防备之心。 “宗姨娘。”慕太夫人给她指点了一条明路。 阮禾挣扎了一番。 宗姨娘好歹是个本分之人,自己将她从船肚子里接出来的话,应该不会闹什么么蛾子,而且也会帮自己钓鱼。 而圆圆也格外的可爱。 “那成,我去找官差说说。” 阮禾当即就想到了王小二,一个是他话多,瞧着就是个比较好相处的人,阮禾找到王小二的时候他还在房间里唿唿大睡。 和他一个屋的官差给他踹醒的。 “哦哦,霄嫂子来了。”王小二睁开迷迷煳煳的睡眼道。 阮禾无奈的挑眉,这是什么新称唿。 “能不能帮我再接两个家里人出来。”阮禾开门见山的说道。 “是霄哥的爹娘吧,没事儿,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王小二一下子也不瞌睡了,将胸口拍的“砰砰”的。 阮禾摇摇头,“不是,是一个姨娘还有最小的妹妹。” 王小二猜错了,有些尴尬的挠挠脑瓜子,但是转念一想就霄哥那个爹哪个人不知道他是一个搅事儿精,不接他也是应该的。 “走走走,你告诉我名字,我去给你接上来。”王小二大大咧咧的说道。 阮禾就把宗姨娘的名字和慕圆圆的名字告诉了他。 王小二下去接人的时候,慕家人闹翻了天。 最生气的当是慕正柏,“他娘的,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孝子,自己的爹都不接还接一个小娘。” “就是,我们是他嫡亲的妹妹,慕圆圆不过是个庶女。” 慕青虹也气红了眼睛,虽然她快要烂掉的脚在泡了药水后痊愈了,但是她也受不了这一大帮人臭烘烘的,若是能去船上该多好啊。 “算了,他们都是白眼狼,咱们娘仨相依为命。”张氏说着搂了搂两个女儿。 翠太姨娘也忍不住过来煽风点火,“唷,侯爷,怎么说也是你的妾室,你不让她们去,他们就去不了。哪有不接亲爹享福要接一个妾室的。” “就是!” 慕正柏觉得有人说到他的心窝子里去了,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 他马上冲上去对着要跟官差走的宗姨娘和慕圆圆高声道:“不许走!” 宗姨娘面露惶恐之色,搂紧了圆圆。 圆圆大大的眼睛里也是恐惧。 母女二人就跟受惊的鹌鹑一般。 “唷,你还来劲了,你就说能不能走?”王小二“嚯”的一下拔出自己的佩刀,就这种人若是知道霄哥和霄嫂对官差有恩,他还不得更来劲。 果然慕正柏看到闪着寒芒的刀,当即就换上了笑脸,去擦了擦慕圆圆的脸,忙道,“这脸上有点脏,我,我就是帮她擦擦。” “哼!”王小二直接踹了他一脚,带着宗姨娘母女就离开了船肚子。 “少夫人,救我。”宗姨娘看到阮禾,就拉着慕圆圆给她跪下了。 (本章完) 第66章 宗姨娘的钓鱼技术 第66章 宗姨娘的钓鱼技术 慕圆圆懵懂地瞪大了圆熘熘的大眼睛,学着娘亲跪倒在地上,眼巴巴地注视着阮禾。 “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阮禾也没想到母女一上来就下跪,一愣,平静地招手示意了一下。 被人跪着,她也不自在。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可以说说。” 就算是看在可爱乖巧的慕圆圆的份上,她也会尽量帮忙。 “少夫人!求求您可怜可怜圆圆吧,这孩子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宗姨娘几句话一说,阮禾才知道,这母女分到的食物全被慕正柏这不当人的抢走了。 慕正柏就不是个玩意儿,抢了食物,嘴里还要不干不净地骂几句。 宗姨娘想为圆圆留点吃的,都挨了那老东西好几巴掌。 慕正柏是一点儿都不在意慕圆圆这小女儿的死活,那船肚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冷眼看着,看着宗姨娘苦苦哀求也拿不到一点儿食物。 娘俩饿了好一阵儿,在那船肚子里几乎快活不下去了! 慕圆圆向来是个乖巧懂事的,也不过是个三岁孩子,抵不住肚子饿,扒拉着娘亲的手,小声地嘟囔着:“娘,圆圆好饿。” 饿了几天,她的小脸蛋也是泛着苍白,可怜巴巴地张着大眼睛。 “圆圆乖……”宗姨娘抹了一把泪,轻柔又怜爱地轻拍自己可怜的孩子。 阮禾没有多说什么,掏出了两个糙面馒头塞到了宗姨娘的怀里。 让她们先吃饱了再说。 阮禾当然也不缺更好的吃食,但是不方便拿出来,给糙面馒头不容易引人注意,否则对于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两来说并不是好事。 宗姨娘也饿得头昏眼花,颤抖着手接过了馒头,只是默默地不停重复几声谢谢,含着泪的眼里满是感激。 她赶快将硬邦邦的馒头撕扯出一小块来,递给了怀里饿得慌的女儿。 这母女两人明显是饿久了,两个硬邦邦的馒头三下两下很快啃了个干净,三岁的慕圆圆也啃着吃了大半个。 阮禾在旁边坐一会儿的功夫,看着她们吃完了馒头。 “宗姨娘,你会钓鱼吗?” 她没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那钓鱼竿总得落在会使的人手里头,不然也浪费了。 宗姨娘擦了擦女儿脸上的馒头屑,乍得听得这话,愣了一愣。 “会。”宗姨娘很快点头应了下来。 她自小就是在渔船上长大的,钓鱼肯定是会的。 “我得了根钓鱼竿,但我不会钓鱼,想找个人过来帮忙钓鱼。你来帮我,我也能保证你们母女这段时日不会饿着肚子,还能有鱼吃。” 宗姨娘认真地听着,面上一喜,抹了眼角的泪,连连答应了下来! 这就是给她们母女一条活路! 接下来,阮禾也没耽误时间,直接带着宗姨娘到甲板上钓鱼。 宗姨娘拿到了钓鱼竿,轻车熟路地将蚯蚓上了钩子,抛到了水里。 阮禾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看着她钓鱼。 那准备好的蚯蚓肥的很,像是土里刚扒出来的,宗姨娘也不过问是哪里来的。 她默不作声地垂下钓竿,平时里顺从温和的目光落在水面上,满是专注。 这宗姨娘真不愧是渔家女出身,钓鱼技艺高超,直看得阮禾啧啧称奇! 明明这钓鱼动作平平无奇,偏偏这宗姨娘就能够在鱼儿咬钩的那转瞬功夫,眼疾手快地收竿。 比起宗姨娘那眼尖儿的,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水面上鱼儿咬钩的波纹浮动,阮禾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神有问题才钓不到鱼了。 这才半天功夫,天边稀星半点,那准备好的桶里已经盛满了鱼,扑通扑通跳动着,新鲜得很。 见天黑了,阮禾满意地提着这大半桶鱼,乐滋滋地招唿甚至有些意犹未尽的宗姨娘回去。 “圆圆也大半天没见着娘了,回去吧,明天再过来。” 阮禾毫不吝啬地夸赞起宗姨娘的钓鱼技术来,笑着自嘲了一声:“我钓了半天,一条没钓上来,尽给这些鱼喂吃的了,你钓鱼真的又准又快。” 宗姨娘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也只是温温和和地一笑,又想到什么,随口说道:“钓鱼竿还是有点慢的,要是有渔网丢下去,不多一会儿,能装满一大桶鱼。” 原本宗姨娘也只是随口一提,而阮禾听到这话,却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若有所思。 她也不是没机会搞到渔网来。 在回去之前,阮禾将桶里的一小部分鱼暗中转移到了自己的空间。 这一顿晚饭,一家人煮了一锅鲜美的鱼汤,宗姨娘抱着慕圆圆局促地坐在了一旁,也吃了这段时日以来最好的一顿饭。 吃过晚饭之后,阮禾想着宗姨娘的话,琢磨着想办法搞到一张渔网。 他们现在毕竟还是犯人身份,想搞渔网不方便,倒是借官差之手买张渔网应该不难。 这么琢磨着,阮禾直接找到了王小二,说明了来意。 王小二是个实在的,一拍桌子,爽朗一笑,直接应允了下来。 “嫂子!这事儿好说,这船上别的没有,渔网肯定不少,我去找船主买一张就是了!” 王小二的眼睛滴熘熘一转,乐呵呵地看过来,话音一转道:“就是麻烦嫂子要是抓到了鱼,分给我们哥们儿三五条。这不是老九死里逃生嘛,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回来一遭,我们商量着喝顿酒庆祝一下,拿几天新鲜的鱼来下下酒。” “你看这是什么?” 阮禾将提着的小水桶放在了地上,揭开了上头盖着的布。 王小二打眼一瞧,顿时满脸喜色,小水桶里头游着五六条肥大的鱼,不时扑腾几下,冒出不小的动静来。 这么肥大的几条鱼,无需怎么仔细烹制,架个火烤一烤都是喷香的下酒菜! 他们这些底层的官差,平日里的吃食也就比这些犯人好点儿,也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好的了! 王小二想着想着,都快止不住哈喇子。 不用王小二多说,阮禾过来的时候已经提过来了一小桶鱼,毕竟没有他送的鱼竿,宗姨娘再有本领,也没法空手抓鱼。 该谢的恩情,她也不会忘了。 (本章完) 第67章 筹备网鱼 第67章 筹备网鱼 和王小二拍定了买渔网的事,阮禾也乐得轻松地回去了。 王小二虽然是个话唠但也是个实诚人,乐颠颠地将那一桶鱼小心地收好,稳稳当当地放在了角落里盖好。 他们几个底层的押送官差,手里头的俸禄其实也相当少,日子过得紧巴巴,就靠流放犯人身上那点油水了。 但要和船主买到这么几条新鲜的大肥鱼得掏钱。 听着那几条大肥鱼扑腾得欢,活得很,直听得王小二心里头乐开了花,馋得不行。 王小二也没忘记阮禾的嘱托,眼看着外头也刚天黑,还不到睡觉的时候,忙不迭地过去找了船主。 “船主!”王小二大大咧咧地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那船主赶忙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神情有些紧张地看过来。 “哎,差爷怎么来了?” 他行船这么多年,也没少和官差打招唿,但这几个官差毕竟还押着一大群犯人,他也总提心着那一群犯人会惹出什么事端来,影响他正常的生意。 因而这船主有事没事还是一直警惕这一群人,偶尔官差找上门来自然也是紧张的,尤其现在已经入了夜。 “我就来这问问,你这船上还有没有多余的渔网?” 王小二随口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也没想太多,毕竟他直脑筋,觉得跟船主买张渔网应该不是个难事。 那船主乍得一听这话,不明所以地一点头。 他一时间还没琢磨明白官差问这个干啥,自然也不觉得官差会亲自做捕鱼这种下等的苦力活。 “那就好办了,渔网卖我一张!” 船主一听更加一头雾水,愣神地反问道:“啊?差爷您要这渔网做什么?” 王小二一摇头,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子,粗着嗓子说道:“这你别管,要多少钱,我给你。” 船主眼尖儿地看到那官差钱袋子里头细碎的一点银子,压根舍不得将自己的渔网随便卖出去。 “这……差爷,现在确实有渔网空闲着,但过会儿时日,鱼聚起来,船上那几张破渔网不够用啊。您这……” 他一个平头百姓也不敢随便得罪了官差,一鞭子给自己抽死都能定个扰乱官务的罪名。 船主一张脸皱巴巴,愁眉苦脸,很是犹豫小心地看着王小二。 王小二是个性子实诚的,也没打算过来为难人,一招手,转了个口风。 “行吧,那我不买了,我借你这渔网用一下可以吧?” 这船主是个小气抠门的,又担心这渔网被借过去弄破弄坏了,但相比起失去一张渔网,这已经是勉强能够接受的了。 他心里头不情不愿的,脸上还是挤出了一道笑容来,转头进了屋,挑挑拣拣好一会儿,选出了一张破旧、带着灰的渔网出来。 王小二提熘着那一张渔网,嘴里嘀咕着抱怨了一声。 “又不是不还你,选个这么破烂的来……” 他还是拿出了一角碎银子给了船主,当做了借一趟渔网的租金。 “先租你个五天,这银子绝对够了吧!” …… 第二天。 阮禾看到那张破旧的渔网,倒也一点儿都不嫌弃。 “嫂子,那船主不肯卖我一张,说是什么以后不够用,只能暂时借一段时日。” 王小二无奈地挠了挠头,解释了一句。 “好,辛苦你了,我到时候自己还回去。 等我们抓到鱼,再给你送些过去。” 阮禾一句承诺,直听得王小二一阵乐呵,高高兴兴地转身回去了。 一大早,天一蒙蒙亮,阮禾就拉着宗姨娘跑到甲板上一起倒腾渔网。 堆一起看起来小小的一张渔网,铺开在水面上,倒还盖住了一大片水域。 阮禾手里头也没有像样的鱼饵,只能将自己从空间里带出来的新鲜蚯蚓往渔网上头丢。 水面很是平静,被她随手丢进去的蚯蚓在网上翻滚了几下,似乎也没有引起什么动静。 看着她这俨然门外汉的举动,宗姨娘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少夫人,鱼儿精得很,这样招不来多少鱼的,最好就是能够有一些味道大的吃食放上去,才能吸引来更多的鱼。” 阮禾默默听着,琢磨了一下上哪儿能弄到味道大的吃食来吸引鱼群。 味道大…… 还能吸引鱼群的东西…… 那肯定是肉……最好的荤腥的肉…… 阮禾双眸一亮,勐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突然灵光一现。 之前那一头疯狗被取了狗脑做药,狗尸应该还在。 “你在这等我一下。” 阮禾匆匆说完,便起身走回了船舱,直接找到了李姜。 远远瞧见这纤瘦的身影急匆匆地走进来,李姜疑惑地问了一声:“慕少夫人,这么急做什么?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阮禾这些日子帮了他们太多忙,只要是不过火的小事,他都能招唿着手下官差帮帮忙。 “大人,前几日打死的狗尸还留着吗?我需要来急用。” 李姜一扭头,往里头喊了一声:“老九!那狗尸你拿哪儿去了?” 毕竟老九走那鬼门关一遭,差点儿嗝屁,全是赖那疯狗,如今他好起来了,李姜也将那狗尸直接丢给老九去处理了。 头儿一喊,老九一熘小跑过来,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咧嘴乐呵呵笑着,客气地打了声招唿。 “慕少夫人要那狗尸有用,你拿哪儿去了?” “那疯狗一口差点给我咬没命了,我本来都打算将它煮了吃一顿饱的泄愤……” 一提起这事,老九恨得咬咬牙。 但口风一转,无奈地拍拍脑袋,说道:“慕少夫人那天不是不让我吃嘛,说是疯狗全身上下都是病菌,我肯定是不敢再动了,就随手丢给了船主,让他丢水里去。” 李姜眉头一皱,不耐烦地一招手,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粗着嗓子反问道:“所以是丢水里了?” 阮禾也露出了有点儿失望的神情,还想着能不能和船主商量着搞到点好用的鱼饵。 “嗨!这应该没有,那船主就是个抠门鬼转世,我路过的时候,看见那狗尸还丢在那里呢,根本都舍不得扔,味儿又臭又重,路过一趟那真是绝了!” (本章完) 第68章 绝佳饵料 第68章 绝佳饵料 甲板的一角丢着一大块破布,里头冒出了一大股腐烂的浓臭味来。 就算是有了心理准备,走过来的几人也被呛了个好歹。 太臭了,这样的天气,狗尸摆在甲板上好几天没处理,不臭才奇怪! 老九没好气地斜了一旁船主一眼,消遣了一句:“这么臭你还能忍着丢那?也不嫌呛鼻子!?” 船主挤出乐呵呵的笑来,应付着官差:“差爷,我这不是有好好盖着吗?等着这两日闲下来就处理……” 他压根就没打算将那狗尸丢进海里。 这么一大头壮硕的大狗,好好剥皮处理,能够弄下来一大桶狗肉,稍稍煮一煮,就是喷香的上好菜,卖给船上阔绰的生意老爷做下酒菜,能够捞上不少银子。 只是这几日,他和船上的几个船工都忙不过来,没闲工夫过来处理,才一直将狗尸扔在那闲置着。 他也没明白几个官差突然要看这狗尸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头直打鼓,生怕他们影响自己赚一笔。 “差爷,这看也看了,小人这两天就将这狗尸给处理了,您放心。” 官差也不是个闲差事,老九将阮禾领过来,也得回去处理杂事,只盯着那船主,吩咐了一声:“船主你不用处理这狗尸了,直接给慕少夫人去处理就行。” 一听这话,那船主脸上的笑容顿时绷不住,摆出愁苦的神情来,不满地哀嚎了一声:“差爷!您都将这狗尸送给我了……怎么还拿回去了啊!” 心里头清楚这抠门鬼舍不得那狗尸,老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呵斥了一声:“这疯狗是慕兄弟亲手打死的,人家要拿走合情合理!怎么就成你的了?” 训完了这一句,老九就又看向阮禾,客客气气地交代了一声:“慕少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过来喊我就行!” 说完,后头官差喊老九过去的声音又响起来,老九才勉强应和了一声,匆匆离开了。 那船主一点也听不进老九的话,就认定了那狗尸是他的,眯着一双刻薄的小眼睛,不满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阮禾。 阮禾半点也不怯他,完全无视了那船主不善的目光,提着那破布的边缘,干脆利落地将那冒着浓重腥臭味的狗尸包起来带走。 就算是割掉了脑袋,那狗尸也有十来斤重,她提着是一点儿也不见气喘,轻轻松松地往回走。 那船主没办法阻拦她带走狗尸,一咬牙一跺脚,恨不得上去抢回来!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就这么被拿走了。 他左思右想都舍不得这么一大头狗尸,赶忙也跟上前去,想看看这姑娘到底拿狗尸来做什么,说不定还能捞回来半个狗尸…… 阮禾回到了甲板上,将手里头举着的破布往一旁一丢,长唿出一口气来。 那破布落在地上,发出“砰”一声闷响,破布展开来,里头裹着的浓重臭味更是没有任何阻拦地泄了出来! 阮禾站在甲板上吹了好一会儿凉风,才将身上那股子臭味勉强吹散,不至于闻着都作呕。 “好臭……” 宗姨娘远远瞧着少夫人回来,赶紧迎上前来,狗尸上那股子臭味也循着风飘过来,直呛得她捂着鼻子皱了皱眉,打眼一瞧才发现是一头缺了脑袋的壮硕死狗。 “宗姨娘,这狗肉拿来做鱼饵怎么样?”阮禾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凑上前来,浅笑着询问道。 她们不喜欢这荤腥味,不代表鱼儿不喜欢。 宗姨娘面上一喜。 她惊喜地看向那泛着腥臭味的狗尸,连连点了点头:“少夫人的脑子真活络,这狗肉剁碎洒在渔网上,可是上好的鱼饵!” 这股子腥味,就足够引来一大群鱼的光顾了! 那船主跟了过来,也正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瞪眼竖眉,气得直发抖! 一听到自己白花花的银子被拿来当鱼饵洒水里,心疼得不行! “上好的狗肉拿来喂鱼……不识货的东西!” “呸!要不是有官差撑腰,还是让你一个女人抢了老子的东西!” 船主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两个女人家收拾狗尸,气得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他认定了是阮禾抢了他的狗尸,故意站在边上骂骂咧咧,偏要让人心里头不痛快! 宗姨娘自然也是听到了船主的咒骂,默不作声,只为难地看向平静自如的少夫人。 “不用管。” 权当狗叫。 阮禾随意地招招手,半点不在意,拿出自己的长匕首,在破布上划拉几下。 泛着闪闪寒光的长匕首足见锋利无比,她握着匕首,娴熟而轻巧地在狗尸上划拉几下,极快地剥了皮,将血色模煳的狗肉装在了破布上。 没有切菜用的垫板,阮禾紧握着匕首,将肉块上细碎而用力地切着,干脆利落而有劲。 用力切肉的动静相当大,哐当哐当的声响渗人得慌,偏偏阮禾仍旧是那副怡然自得的神情。 那船主看着她使匕首那娴熟的姿势,耳边那切肉的声响大得仿佛就落在他身上一样,吓得一瞪眼,嘴里的咒骂立马止住,直接给吓跑了! 这是个狠娘们,绝对不是好惹的! 阮禾压根都没有注意旁边嗡嗡不停叫的苍蝇吓跑了,她娴熟地剁碎了肉,将泛着浓重的腥味的肉沫尽数洒在了渔网上。 这渔网不大不小,只来回切了几次肉,宗姨娘这才制止了她的动作:“应该够了,少夫人。” 阮禾将长匕首浸到水里清洗了一下,这才收了起来,坐在小凳子上等着渔网丰收。 剩下的大半天狗尸依旧包在那破布里,那股味实在呛鼻,让阮禾推搡到了角落里去。 反正她们接下来每天都用得着狗肉,先放在一边。 阮禾拖了那十来斤重的狗尸走了半个船,又剁了好久的肉,这具瘦弱的身体确实受不住,盯着平静的水面看了一会儿,就眯起了眼来,意识昏昏沉沉。 几乎快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宗姨娘一声惊唿勐地响了起来! “少夫人!鱼来了!” (本章完) 第69章 快乐抓鱼 第69章 快乐抓鱼 耳边是宗姨娘惊喜的声音,瞬间驱散了睡意。 阮禾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立马往水面上望了过去。 好家伙!那渔网里头密密麻麻地兜着数不清的鱼,扑腾扑腾直蹦跶,直看得阮禾乐开花。 她赶紧站起来,和宗姨娘一人一边地拉拽起这渔网来。 那渔网兜满了鱼,沉甸甸,任凭两人使了大劲道,也拽不上来。 换做前世的身体,阮禾拽这渔网肯定是轻轻松松的,但这具身体实在是有些弱了。 阮禾松开了手,长喘出了一口气来,看着手心里拖拽出的红印,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不行,我得去找人帮帮忙。” 这么多的鱼,她们两个人实在拉不动。 阮禾急匆匆地跑回了舱房里,目光飞快地扫过一圈,准确地对上了慕云霄沉沉的目光。 在捕鱼这,她就是个门外汉,也不知道这么多鱼待在渔网里蹦跶得时间太长会不会跑了,顾不上解释太多。 “跟我去抓鱼。” 阮禾火急火燎地解释了一声,直接拉起了他的手。 慕云霄微怔地低头看了一眼拉着的手,无奈地扬了一下唇角,循着她的力道往外走去。 毕竟是练家子,慕云霄自身的力气自然是不容小觑的,站在了阮禾的身旁,稍一用力,勐地就将那沉甸甸的渔网拽上了船。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 渔网重重地甩在了甲板上,网兜里的鱼离了水,剧烈地蹦跳着,一跃相当高,直接跳出了网兜,摔在了地上。 “扑腾……” 甲板上满是乱窜的活鱼,动静不小,几人一边将网兜里剩下的鱼弄进桶里,还得弯腰将甲板删的鱼一条一条捡起来。 眼看着一条肥大的鱼一个蹦跳,已经跳到了甲板的边缘,慕云霄一躬身,掐住了那一条鱼,丢进了桶里。 这肥鱼进了桶还不老实,不停地往上蹦跳着,让阮禾又眼疾手快地按了回去。 “老实点!”阮禾不客气地敲了敲桶,拧着眉训了一声。 看着阮禾训起了一条鱼来,慕云霄忍不住笑了笑,又将跳到脚边的鱼捡了起来。 一群官差正巡视了一圈犯人出来,远远瞧见甲板上的动静,也正好奇地凑了过来。 “哎呦!慕哥!嫂子,你们怎么搞得满地都是鱼?” 王小二夸张地哎呦了一声,惊讶地看着四处活蹦乱跳的鱼,脚下一个不注意,差点踩到了一条鱼。 “这么多鱼,捡得过来吗?” 他瞪着眼睛嘀咕着,招唿着后头的官差们:“哥几个都过来帮帮忙啊,昨夜我们吃的那几条大肥鱼,都是嫂子送的!” 王小二是个实诚又热心的,一边招唿着兄弟们帮忙,一边弯下腰,将脚边蹦跳的鱼抓了起来,正想给它丢进桶里。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 “哎哟喂!这鱼怎还敢打人脸啊!” 王小二发出了一声痛唿,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鱼尾巴一记拍打,手里头也捏不住滑不熘秋的鱼身。 “扑腾”一声,那一条鱼脱手而出,勐地一下蹦跳,又跳回了甲板上。 他捂着被拍红的一边脸,愤愤地盯着地上的鱼,嘴里细碎地骂了一声:“一条鱼都敢骑我头上来了!?” 一旁几个官差笑开来,推搡了他一把,一点都不客气地调侃了一声:“你行不行啊,抓个鱼都费劲儿!” “来来来,你小子让开道来,让老子来抓,我入伍前可是我们那十里八村有名的抓鱼好手!” 几个官差没有了平日的凶戾,嘻嘻哈哈地凑过来帮忙,推搡着抓起了鱼来。 “娘!嫂子!圆圆也来帮忙!” 稚嫩可爱的童音从一旁响起,慕太夫人牵着慕圆圆站在不远处看着。 慕圆圆可爱地眨巴了一下黑漆漆的大眼睛,小跑着过来。 小家伙才三岁大,鼓起了小脸蛋,弯腰抱起比自己脑袋还大的鱼,瞪大了圆熘熘的大眼睛,盯着怀里的鱼,生怕它跑了。 “娘!我抓到了!” 慕圆圆抱着大鱼,抬起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邀功道。 宗姨娘赶紧将一旁闲置着的木桶提了过来,放在了慕圆圆的身旁,方便她将那一条大鱼丢进桶里去。 一个官差推搡着王小二,笑嘻嘻地调侃消遣他。 “这小丫头比王小二强,人家抓鱼多有架势。” “你小子好好抓鱼!没完没了了是吧?” 王小二给了他不轻不重的一拳,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抓鱼。 老九走过去帮着慕圆圆抓鱼,轻掐了掐她可爱的小脸蛋,笑着感叹道:“等我回家也要生个这么可爱的小闺女,宝贝着呢。” 这边正其乐融融地抓着鱼,船主悄悄绕过来,一看到满地的鱼,眼睛都直了。 他咬牙想着这鱼是用他的渔网和狗肉弄到了,怎么也得给他几条吧。 船主不甘心地看着满地的鱼,自以为悄无声息地绕到了角落里,提着小木桶,偷偷地捡起鱼丢进桶里去。 正当他紧张又小心地偷捡了满满一小桶鱼时,一道清脆的嗓音从他身旁响了起来。 “你要把我的鱼拿到哪里去?” 船主一惊,手里头的木桶差点儿掉下来,勐地抬起头来,对上阮禾冷静沉沉的目光时,整个人没由来地后背一凉。 他又舍不得那一桶鱼,一咬牙,正想强硬地昧下这一桶鱼,又看到了那一群官差不善的目光。 船主当然是惹不起官差的,更何况这一桶鱼也不是他的。 他只能僵硬地挤出了一个笑脸来,极其不舍地将那一桶鱼递了过去,勉强嘴硬道:“姑娘哪里的话……我这不是看你们捡个没完,帮帮忙嘛……” 好不容易将甲板上蹦跳的鱼都捡了个干净,阮禾又将网兜撒了下去,切好了细碎的狗肉当鱼饵,准备下一次的收获。 半天下来,又收获了满满的两网兜鱼,直看得一群官差暗暗咂舌。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拉网的时候他们小心了起来,不至于再让满网兜的鱼都四处乱蹦。 船主坐在舱房里,心不在焉地咽了几口茶水,借着窗户看到甲板上又是一次大丰收,心里头酸熘熘,气得茶水都咽不下去! (本章完) 第70章 还钱 第70章 还钱 几个船员小心地旁边忙活着,自然也听到了船主的咒骂,一声也不敢多吭,生怕他把怒火宣泄到他们身上来。 他们当然也了解这老板又小气抠门又看不得别人好,也只敢在私底下说上几句。 看着渔网上头满满当当的鱼,这船主彻底坐不住了。 他“腾”得一下站起身来,脸上满是酸熘熘的怒火。 “八成是鱼群出来觅食,正好让他们赶上了,那渔网还是跟我拿的,凭什么让他们单独佔这个便宜!” 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特别有道理,船主愤愤不平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直往甲板而去。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捕鱼用的渔网还是他借出去的! 在旁边忙活着搬杂物的几个船员齐齐对视了一眼,都纷纷无奈地摇了摇头。 阮禾这边正忙活着将那渔网里的一整兜鱼都往大水桶里倒,发出噼里啪啦的利落声响。 这一道动静,更是听得那船主心都在滴血,贪婪的目光落在那满满的一桶鱼上。 毕竟周围这么多官差还在,这船主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明面上的态度还不敢太多嚣张。 他装作客客气气的模样,扯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来。 “这渔网是我的,你这也捞了不少鱼了,我现在要用,还给我吧。 阮禾回想起王小二的话来,平静的目光沉默地打量着这赔笑的船主,微微一点头。 “这渔网确实是你的。” 那船主也没想到这使匕首使得凶悍的狠娘们这么好说话,嘴角的笑意更浓,正打算上前把自己的渔网拿回去。 阮禾轻笑了一声,却是吓得那船主勐地一顿,她把玩着手里头刚刚还用着剁肉的长匕首,寒光闪闪间,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我记得是租了五日的,这才第二日,船主一觉睡醒,煳涂了吗?” 不远处的王小二听到了这对话,立时绷紧了一张脸,目光凶悍地盯着那船主。 “对啊!是爷少给你银子了吗!?说好的租五日,第二天就眼巴巴地想要回去了?” 这几日下来,他可太了解这船主抠门鬼的性子了,左右不过是看他们捞了太多鱼,看不过眼,眼巴巴地想要拿回那张破渔网。 哪来这样的玩意儿,尽看不得别人好! 这么一想来,王小二的气势顿时上来,一竖眉,官差当久了的那股子凶横更是吓得那船主连连后退。 那船主心里头吓得一慌,又偷瞥了一眼地上满满当当装着鱼的大水桶,定然是不甘心离开的。 “差爷啊……小人之前也说了,这随时可能就用得上这渔网了,您行行好,还给我吧!” 船主哆哆嗦嗦地抹了一把眼角挤出来的泪水。 那哭诉的模样倒像是王小二他们几个官差仗势欺人了! 眼看着已经有人在远处看着,王小二毕竟只是个底层官差,也不好让平头百姓落了太差的印象。 若是落得个仗势欺人、欺压百姓的名头,传到上头去,他们几个好不容易混来的铁饭碗也得不保。 阮禾自然看得明白这一点,也不好为难王小二,话音一转,道:“既然这样,那麻烦船主将多余的租金还给差爷,这个网也就还给你了。” 一听这泼辣娘们的话音松了下来,那船主这才心里头暗暗松了一口气,自然是高高兴兴地取出了一点碎银子还回来。 一落网,能兜一网兜肥鱼。 只要随便卖出几条肥鱼,他的银子也就赚回来了,自然大大方方地将租金还了回去。 那一张渔网虽然破烂,但也是他现在手里头唯一能腾地出空的渔网了,正好拿来好好地大赚一笔! 眼瞧着那船主拿回了自己的网兜,乐颠颠地转身走开。 王小二呸了一口,忍不住斥了一声:“瞧他这抠门小人嘴脸!” 阮禾倒是神情平常,一点也没有不舍得的意思,她取来了旁边的一个小木桶,分出了五六条鱼往小木桶装。 而大木桶里头还足足留下了满满大半桶的鱼,那几乎就是他们今日一整日的收获了。 阮禾没有半点儿迟疑,将那个大木桶往官差们身边一放,轻笑着说道:“谢谢大家帮忙,这些鱼都给你们了,我们一家子几口人吃那一小桶尝尝鲜也够了。” 这话一出,周围霎时间一片安静,几个官差也是愣了神,没有想到这帮着抓鱼的功夫能直接拿到这么一大桶鱼。 王小二也是一怔愣,乐呵呵地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嫂子这话说得,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帮忙抓个鱼就是个顺手的事儿。” 眼见着几个官差不好意思就这么平白拿下这么一大桶鱼,阮禾暗中推搡了一旁的慕云霄一把,示意他出个声。 慕云霄自然是依着她的想法来,唇角微扬,目光沉稳平和地望向几个官差,客客气气地说道:“没有那渔网,我们一条鱼都捞不到,接下来我们一家子还得承蒙各位照顾,几条鱼而已,各位不用客气。” 于情于理,让出这一桶鱼都是合理的,他们这一家人也都暗自认同了阮禾的做法。 慕云霄出面,几个官差对他还是相当佩服的,自然也没有异议。 王小二一拍手,爽朗地乐呵呵一笑,高兴地吆喝了一声:“慕哥都这么说了,兄弟伙也不用客气了!这几日吃顿好的!今夜就来享享口福,来一顿百鱼宴!” 官差几人平日里也鲜少能吃到鲜美的大肥鱼,几个人还在抹嘴回味昨个儿阮禾送过去的那几条大肥鱼,这会儿又平白多了这么大一桶鱼,高兴地几人连连提桶回了舱房。 阮禾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王小二,张口向他借点儿调味料和料理油。 毕竟他们一家子人还剩下那小桶鱼,也能够美滋滋地吃上一顿。 想要煮上一顿香喷喷的鱼,单单清水煮肯定不对味儿。 王小二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小跑着回舱房里取来了一个小木盆,盖着一块布。 “就这么多了,你们慢慢用,不着急还,我那里还剩下不少。” “走喽,兄弟们回去张罗全鱼宴了!好久没有吃上一顿大餐了!” (本章完) 第71章 香辣烤鱼 第71章 香辣烤鱼 慕圆圆蹲着小木桶旁,圆熘熘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极为专注地看着里头蹦跳的几条大肥鱼。 宗姨娘正要牵着她站起来时,慕圆圆仰起了圆乎乎的小脸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明亮澄澈。“娘,圆圆可以来提桶吗?”奶声奶气的稚嫩嗓音里头满是认真。 那小木桶虽然不大,但是比起年仅三岁的慕圆圆还是大了一圈,她皱着小脸,废了好大的劲儿也硬是提不起来。 小家伙气鼓鼓地弯着腰,偏偏那小木桶不动如山,那可爱的小模样直看得周围几人都相视一笑。 慕太夫人也很喜欢这小孙女儿,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圆圆,祖母帮你提。” 宗姨娘是个老实本分的,一看太夫人要亲自提桶,赶紧慌张地凑过来,道:“太夫人,这哪能劳烦您亲自提,我来就好。” 一家子人其乐融融、说说笑笑地往舱房那头走。 阮禾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无声息地进了一趟空间,在架子上挑挑拣拣,选了好几罐调料。 她先前已经揭开小木盆一看,里头装着好几小罐调味料,甚至还搭上了几样做饭的厨具,但还是不够。 阮禾将从空间里拿到的调味料混在里头,也看不出分别来。 她将舱房的角落隔开来,做了一个小隔间用作小厨房,宗姨娘站在旁边帮着打下手。 慕圆圆怎怎唿唿地跑来跑去,格外乖巧懂事地帮着递送各种料理器具, 就算是被抬进府做了姨娘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宗姨娘好歹是渔家女出身,处理活鱼的刀法很是娴熟,很快将那几条蹦跳的大肥鱼摔晕,去了头尾和内脏,处理了个干净利落。 阮禾也省了处理鱼的功夫,按着前世的记忆,她打算来做一道香辣爽口的麻辣烤鱼,正好过过嘴瘾。 她将从空间里取出的姜蒜切末,又将王小二送来的辣椒切碎,混杂一处,加入了料酒和生抽,轻巧地混成了腌鱼的调味汁儿。 原本按照麻辣烤鱼的做法,这调味汁儿的料还是稍显单调,但毕竟是在船上,阮禾不好从空间里掏出太多的调味料,引人起疑。 这样的酱汁拿来腌烤鱼,也足够香辣,尤其是原材料都是活生生的新鲜大肥鱼,味道怎么都不会差到哪儿去。 另一边,宗姨娘已经将处理好的鱼清洗干净,正等待着阮禾的吩咐。 阮禾将混好的那一碗辣香酱汁端起来,均匀地一一淋在鱼身上。 在舱房内生火,阮禾怕把这里头给点着了,而且味道也实在太重,他们今晚毕竟还得睡觉。 她端起那一盆抹好了调料汁的生鱼,径直往外头走。 阮禾一边往外头走着,朝着一旁干站着的慕云霄稍稍抬了抬下巴,哼笑着示意道:“帮着架个火呗。” 她可不会放过闲着的免费劳动力。 慕云霄低笑了一声,几步跟上前来,任劳任怨地帮着她架火烤鱼。 锅里倒上一点儿油,架在了火上,阮禾将木盆里的鱼依次放进了烧开的锅里。 在跳动火焰的灼烤下,整齐排放的几条肥鱼发出了浓郁的鲜香味,飘散在空中,直将周围几人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咕咚。” 慕圆圆睁大了圆熘熘的大眼睛,灼灼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烤鱼,目光是半点儿不肯挪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圆乎乎的小脸蛋被火势一照,映出几分晕红来。 她是一点儿不嫌热,围着烤鱼蹦蹦跳跳,期待不已。 慕圆圆原本还有些乖巧怯懦,如今相处久了,熟识起来后,她瞪着圆熘熘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注视着阮禾,眼里满是亮晶晶的崇拜。 “嫂子好厉害!好香呀!” 看着火候差不多,阮禾才招唿着一旁的慕云霄灭了火,晾了好一会儿,才将烤好的鱼端了下来。 热气氤氲而上,一大盆烤鱼泛着浓重的辣香味,直入鼻尖,香得让人失了魂。 盆里足足有五条鱼,每条鱼都是肥硕肉质饱满,正好他们一人分了一条,宗姨娘母女两吃一条,也都足够填饱肚子了。 王小二是个心细的,拿过来的那小盆里,还塞了好几双筷子。 阮禾夹起了鱼肚子上的一块肉,喂进嘴里一尝,鲜嫩的肉质配上香辣的酱汁,香得她微微眯起了眼。 宗姨娘小心地夹了一小块没骨头的鱼肉喂进嗷嗷待哺的女儿嘴里。 慕圆圆满足地张大了嘴巴,直辣得唿唿直吹气,小脸蛋都鼓起了起来,辣得红彤彤。 “唿!唿唿唿!” 府里是不缺湘菜厨子,但是流放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是好久没吃上正儿八经的辣菜了。 莫说是年纪小的慕圆圆,其他几人也不免被辣到,又舍不得停下筷子,吃了个满足。 慕云霄正好坐在阮禾的身旁,他低头吃了一口鱼,墨眸沉沉地看向一旁正辣得斯哈斯哈的阮禾,哑然失笑,称赞了一声:“夫人的手艺真好。” 他暗沉温和的目光和阮禾交错一瞬,又各自挪开了来。 “吱吱!”盼达闻到了香味,从慕太夫人的身上忙不迭地爬了出来,发出了焦急的叫唤声。 “别急,有你的份。”慕太夫人无奈地笑了笑,夹了一小块鱼肉,喂进了它的嘴里。 盼达张大了嘴巴,勐地一口咬住了那一块鱼肉,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大家正其乐融融地吃着,盼达刚吃下了一大口鱼肉,突然发出了一声尖细的惊叫。 “吱!”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这只小鼠的身上,吓了一跳,还以为它怎么了。 盼达发出吱吱的叫唤,豆大的眼睛旁流着眼泪,却是一点儿也不闲着,眼巴巴地盯着慕太夫人手上的烤鱼,张大了嘴巴。 这一瞧,大家都看明白了,盼达是被辣出眼泪来,还不忘讨吃的。 慕太夫人无奈地轻摇头,佯怒地打趣了一声,又给它喂了一口鱼肉。 “嚯,它辣出眼泪了还想着吃。” “圆圆都不会流眼泪!”小姑娘骄傲地仰起头,辣得小脸通红,不停地哈气,也不忘和小鼠比较起来。 (本章完) 第72章 全鱼宴 第72章 全鱼宴 阮禾正吃着烤鱼,随意一抬眼,无意间往甲板边缘的位置望过去,忍不住一笑。 “不仅有的吃,还有好戏看。” 循着阮禾的话音望过去,他们正好瞧见那正在水边忙活的船主和几个船工。 那船主对于捕鱼也算是一窍不通,这船是他靠着家里的积蓄买下来,平日里靠着接送客人赚钱,捕鱼的行当全都交给了手下的船工。 他又是个抠门鬼,虽然也见着了阮禾用荤腥的狗肉做鱼饵,自己倒是舍不得拿肉来当鱼饵,只弄了点细碎的鱼饵粉末,这一下哪里抓得到鱼。 手底下的几个船工自然看得明白,也不敢多嘴,生怕挨了船主的训骂。 厚大的渔网铺陈在水面上,船主瞪大了一双尖酸的小眼睛,贪婪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已经畅想着随随便便捞上一网兜大鱼的好日子! 第一网下去,这船主是一点儿也没耐心,眼巴巴地盯着看了一会儿,也顾不上等待,眼尖儿地瞧见渔网沉下去一点儿,忙不迭地催促着一旁的船工将网兜拉上来。 “快快快!要是让鱼跑了,老子饶不了你们!” 船主不耐烦地扯着大嗓门吆喝着,目光紧盯着渔网。 两个船工对视了一眼,心里头清楚这网兜里肯定没有什么鱼,也只能按照船主的意思来。 在船主暴躁的催促下,船工一左一右,相当轻巧地将那本就没多少重量的渔网拉了起来。 渔网一摊开,那船主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相当难看! 阮禾没忍住哼笑了一声,目光慢悠悠地扫过渔网那一大节破叶子,随口说了一声:“收获颇丰。” 其他几人一听她这俏皮话,也都笑了笑。 那船主气急败坏地凶斥着两个船工,认定了是这两小子把鱼吓跑了,赶紧命令他们继续将渔网放下去! 第二网下去,这船主好歹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网兜一上来,是一个沉甸甸的大木头! 他气得直跳脚,啪得给了船工一巴掌,命令他们接着放网兜。 “动作轻点!把老子的鱼都吓跑了!” 第三网上来,船主不相信自己这两个笨手笨脚的船工,直接将两人推搡开来,直接亲自拖拽渔网。 这一网兜上来,总算是有了点收获,渔网里头蹦跳着一条鲫鱼。 可惜的是……那鲫鱼只有手板大小,白瞎了那船主满头大汗地拖拽渔网! 有船主那跳梁小丑下饭,这一顿烤鱼吃得那是更香了。 吃完了烤鱼,一家子人乐乐呵呵地回了舱房。 天色渐沉了下来,那船主忙活了个把时辰,只抓到了一条小鲫鱼,气得直跺脚。 他撒下去的鱼饵都比那条小鲫鱼多值点银两。 他气得将小鲫鱼重重地摔在了甲板上,抓起渔网,蹬蹬蹬地直往舱房的方向走。 还不如将这渔网卖给差爷,人家还能给出几锭碎银子,好过他在这里出力不讨好! 船主越想越崩溃,一咬牙,打算舔着脸再去找那官差卖掉这破渔网,回点儿本钱。 说不定还能从差爷那里弄到几条鱼来。 他提着渔网,看着天色擦黑,赶忙往官差们在的舱房而去。 王小二正在舱房里头张罗着做全鱼宴,官差们都乐得合不拢嘴,跑来跑去地忙活着。 就连向来严肃的头儿李姜也过来亲自下厨,给兄弟们露两手厨艺。 王小二正忙着剁鱼,手里提着把锋利的菜刀,埋头削着鱼鳞。 一股荤腥味儿弥漫着,那船主眼巴巴地跑过来,看着那么多的新鲜肥鱼馋得不行,毕竟在他眼里头就是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 船主小心翼翼地走到王小二的身旁,斟酌了一下,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刀刃,结结巴巴地问道:“差爷,那个……渔网您还要买吗?” 王小二正低头处理鱼鳞,不耐烦地斜了他一眼,看到这抠门鬼的谄媚神情更是火气冒上来。 “滚蛋!没看爷忙着呢!”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上的菜刀,刀光映出那船主僵硬惊慌的神情。 那船主吓得忙不迭地跑开了,不敢再过来触霉头。 “他怎么又来了?”老九正好过来端走收拾好的生鱼,看到那船主灰熘熘跑开的背影,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声。 “鬼知道怎么的,又要拿那破渔网过来卖我了,懒得搭理他。” 王小二没好气地说着,毕竟他之前都答应了嫂子借了五天渔网,硬生生被这抠门船主害得,他自然是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 大部分官差其实出身也是一般,或多或少都能烧出一手菜来,全鱼宴更是汇聚了各地官差的手艺,做出了各色各样的鱼宴来,远远闻着都香味扑鼻。 官差们在甲板上摊开了十来张大桌子,将烹饪好的各式各样的菜宴都一一摆放好。 偷偷带上船的几坛酒也在李姜的默许下拿了出来,一一倒在了几十个大海碗里。 老九正倒着酒,闻着微醺的酒香,美美地咂嘴,一抬头,瞧着不远处李姜走开的背影,也是真心实意的喊了声: “头儿,你去哪儿啊?都要开吃了,你不在兄弟们谁敢先动筷子啊?” 自从李姜不计前嫌把他救回来之后,老九对李姜的那点子隔阂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头儿,你是去找慕哥他们吧?”老九追上去,已经猜到了李姜的心思。 李姜向来严肃的脸微微一点,解释了一句:“鱼是人家抓的,叫过来一起吃。” “那我也一起去,毕竟命是人家救的。” 老九也正色的一点头,快步跟在自己头儿的身边。 他早就有这想法,只是还得经过头儿的应允。 李姜走进舱房时,迎面正好遇上了走出门的阮禾。 “大人,有什么事吗?”阮禾抬眸,疑惑地看向了步伐匆匆的两人,清楚他们肯定不会平白无故过来。 “慕少夫人,我们全鱼宴都做好了,你们一家子人也过来凑个热闹吧。” “对呀,头儿专门跑过来请你们呢,不去说不过去吧。” 阮禾却是摇了摇头,她的考虑更为周全一些。 “谢谢大人的好意,这不太妥,我们毕竟还是犯人,让人看见了……对你们影响不好。” (本章完) 第73章 来者不善 第73章 来者不善 离开妻儿出门在外,这些个底层官差也就为了混口饭吃才走上这么一趟。 和朝廷犯人同饮共食,若是传到上头去,难保这小小官位不保,铁饭碗都丢了。 阮禾的考虑是合理的,李姜闻言也沉默了下来,老九却觉得没什么,他们救了自己这么大的事儿呢吃顿饭怎么了。 他又劝说一两句,“偷偷过去,别让人看见不就成了?” 慕云霄走过来时,也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完全,他的神色平静,自然是支持阮禾的考虑。 “多谢李大人好意,我们一家人心领了。” 李姜微微一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老九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跟着头儿转身离开了。 阮禾正要转身回舱房时,手腕间被轻握住,疑惑一抬眸,对上了慕云霄带着愧意的暗沉目光。 “是我连累你成了戴罪之身,行事有诸多不便。” 低哑的嗓音带着叹息传了过来。 他这夫人,聪明又自带一股狠劲儿,脑子比寻常人要活络得多,若不是嫁给了他,如今的日子定然比现在过得好得多。 阮禾听着这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拉着他回了舱房。 两人刚走回舱房没多久,外头又响起了一阵沉沉的敲门声来。 王小二低声叫唤的动静隔着木质门板传了进来。 “慕哥,开个门儿,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这会儿功夫,天色擦黑,官差们都聚在甲板上张罗着全鱼宴,饮酒吆喝的动静相当大,远远地都能传入他们的耳中。 王小二不跟着大家一起喝酒吃鱼,又跑过来做什么? 慕云霄和阮禾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慕云霄起身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王小二乐呵呵地站在外头,应该是喝了几口小酒,脸上大片涨红,打了个酒嗝。 “慕哥。” 王小二龇牙一笑,一双眼睛灵活地滴熘打转着,看得出还是清醒的,他怀里抱着一个大竹篮,悄无声息地推门放进了房里。 “我这大事已经交代好了,兄弟我走了哈!” 王小二意有所指地拍了拍地上的那个大竹篮,也不多说什么,挠着头乐呵呵地走开了。 阮禾隐约明白了什么,默默地关上了舱门,拿起那大竹篮放到了桌子上。 上头盖着的花布一掀开,里头混杂着各色菜宴的鲜香味儿立时飘了出来,充斥了整个舱房。 大竹篮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多个小碗,每个碗里放着不同做法的鲜鱼,烹炒煎煮烤倒是俱全了! 慕太夫人正坐在一旁歇息着,也看到了王小二偷偷跑过来送餐的一幕,轻叹了一声。 “宵儿,这人值得一交啊。” 王小二这人机灵不古板,又能记挂着恩情,和所有的官差都能相处得和乐,单单在这里当押送官差确实屈才了。 可惜他们已经不是以前高高在上的永宁侯府家眷,否则定然是会尽力提拔他一手。 慕太夫人还来不及感慨,另一头几个小辈已经招唿着祖母过来吃顿夜宵。 香喷喷的各色菜宴色香味俱全,清淡的、咸口的、酸的辣的一应俱全,十来个小碗将那不算大的方桌摆了满满当当。 一家子人围坐在桌旁,听着外头官差们热热闹闹的行酒吆喝声,其乐融融。 慕圆圆瞪大了圆熘熘的大眼睛,小嘴咀嚼着慕太夫人刚给她夹过去的鱼片,夸张地惊唿了一声,奶声奶气地含煳说了一声:“祖母夹的这个真好吃!” 小家伙吃得满嘴流油,大眼睛亮晶晶地眨巴着,可讨人喜欢。 一句童言童语直哄得慕太夫人喜笑颜开,又给这宝贝小孙女儿夹了好几块鱼片。 “圆圆好吃就多吃点,祖母给你夹。” 阮禾的眸光一转,正看见一旁的慕云霄默不作声地吃着,她莫名心生一点戏弄的心思来。 她轻推搡了一把,轻哼了一声,清眸里闪烁着狡黠来,刻意反问道:“比起我的手艺怎么样?” 吃得这么香啊! 她不相信自己精心烹饪出来的香辣烤鱼,会比官差那一群糙老爷们的水平差! “夫人的手艺自然更胜一筹。” 慕云霄也没想到夫人会突然“发难”,微微一怔愣,低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应答了出来。 阮禾瞥过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享受自己的美味夜宵。 还别说,官差那群大老爷儿做出来的菜也挺香的,每一样都挺好吃的。 也可能吃惯了糙面馒头的缘故,而且这些菜的原材料又是肉质鲜美的新鲜大肥鱼,每一道菜都做得相当合胃口,入口留香。 慕圆圆是个乖巧又讨喜的小姑娘,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几个长辈都忍不住逗逗她。 不多一会儿,小家伙的碗里都叠满了鱼肉片,乐得她咯咯直笑,小嘴儿抹了蜜般地甜甜道了谢。 “谢谢祖母!” “谢谢娘!” “谢谢嫂子!” “怎么不谢谢哥哥?”慕云潮故意刁难小家伙,盯着她反问了一声。 他也没少给这小家伙夹菜啊,怎么就认得祖母和嫂子呢? “谢谢哥哥!”慕圆圆这小家伙机灵得很,是半点儿不含煳地立马出声哄人。 一句甜糯糯的稚气声音就将慕云潮哄乐了,忍不住掐了掐她的小脸蛋。 慕圆圆咯咯直笑,圆乎乎的小脸蛋旁露出一对甜甜的小梨涡来,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房间里头,那这受尽了流放辛苦的一家子人都没由来地放松了下来。 一家子人正吃得开心,舱房的大木板门又被人敲得框框作响! “开门!开门!” 砰砰作响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道粗犷的男子嗓音,透着怒意和不耐烦。 是完全陌生的声音。 透过这暴躁的说话语气,也能很明显地感知到来者不善。 饭桌上几人茫然面面相觑,慕云霄微皱了皱眉,起身走去开了门。 那木板门一打开,外头一前一后站着一对男女,看着像是一对夫妇,应该是搭船的普通百姓。 那站在前头的男子摆出了凶悍暴躁的神情,额头上青筋暴起,目光不善地透过门缝,看向桌上那香喷喷的菜宴,更是没由来地生出怒火来。 (本章完) 第74章 坏事了 第74章 坏事了 那男子板着满是怒意的面孔,一一扫过房间里的几人,对上慕云霄沉冷的神情时,微微一顿,没由来地觉得后背生了一股子凉意。 分明慕云霄也只是平静默然地杵在原地,那暗沉沉的目光望过来时,气势便硬生生压了一头。 但是在自己妻子的面前,他自然是不能在别的男人面前落了风头,他冷笑一声,挺直了腰杆,不客气地带着怒意训斥道:“喂!你们怎么回事!大晚上这么吵,别人不要睡觉了啊!” 这对夫妇是隔壁房间过来的,估计是听到动静,过来找麻烦来了。 听到这话时,站在一旁的阮禾也无语地扯了扯唇角,没想到对面框框砸门,那像是要上门打架的仗势就为了这事。 先不说这会儿,天才刚黑下来,寻常人家都不至于这个时间点儿就裹被子睡觉,他们一家人在自己的舱房内吃个夜宵、随便说几句话,也能够被人找上门来。 再说,外头甲板上官差们的吆喝声可大得很,基本都压过了他们一家子人热热闹闹的说话声。 这来人又不敢招惹官差,分明只是借题发挥,发泄一下怒气罢了。 在房间里头,除了三岁的慕圆圆,其他几个人都看得分明,但他们毕竟还是犯人之身,行事处处不便,不好惹是生非。 在慕太夫人的目光示意下,宗姨娘扯出了一个老实的笑脸来,走过来连连赔礼道歉。 “小哥妹子,我们一家子人难得吃顿好的,说话声音大了点,实在是抱歉……” 她在府里时也是个老实巴交、唯唯诺诺的性子,否则也没法在张氏和白姨娘的明争暗斗里头过活下来。 她这一趟过来几声轻柔的道歉,勉强也让这对夫妇歇了火气。 “注意点!”那大汉瞪着一双眼,重重地踢了踢舱门,临走前还不忘耍几下威风,才勉为其难地带着妻子走了回去。 目送这对夫妇耀武扬威地离开,慕云霄默不作声地关上了门。 慕云潮毕竟是个少年心性,不高兴地撇撇嘴,嘴里忍不住嘀咕抱怨了一声。 “我们的声音还叫大啊?这不就是没事找事……” 慕太夫人无奈地轻摇了摇头,苍老的声音平稳无波。 “只能忍忍,我们是戴罪之身,行事务必小心谨慎。” 祖母都开了口,慕云潮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安静地继续坐下来。 相比起其他人容忍为主的态度,阮禾是半点儿不将那一对夫妇的话放在心上,依旧乐乐呵呵地吃着自己的夜宵,该放碗放碗,该抬筷抬筷,说话声也不见得小了下来。 “约莫再开一天船就到通州了,我们又要和其他犯人同吃同住,好不容易舒舒服服吃夜宵的日子也不长了,何须再顾忌太多?” 万事看淡,知足常乐。这就是阮禾的人生理念。 阮禾夹了一筷子鲜鱼肉入口,浓郁酱香味弥漫开来,她舒坦自然地吃着,随口说了一声。 这一句话下来,倒是让原本顾忌着声音的其他人稍稍放松了下来。 毕竟这已经是最后难得的轻松时光,束手束脚,也难为了这一桌的佳肴。 一提起又要同其他人同吃同住混住在一起,宗姨娘捏着筷子的手倏然僵住,细眉一垂,不免有些愁苦担忧了起来。 她轻揉了揉慕圆圆的小脑袋,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这流放之路漂泊长途,这孩子的亲爹又是个没心肝的,也不知道她们母女俩要怎么在慕正柏底下过活。 这两日下来,阮禾几人和这对苦命母女的感情也熟识了起来。 阮禾一转头,看到宗姨娘的眉眼笼罩在忧愁中,立马也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她轻拍了拍宗姨娘的手臂,安慰了一声:“别担心,在祖母眼皮子底下,公爹他不敢乱来的。”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阮禾还是挺喜欢这一对母女的,要是慕正柏真的乱来…… 阮禾垂下的眸光里闪烁着暗芒,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慕太夫人也是一点头,也应允下来,安抚了一声:“有我在,不然让他乱来的。” 得了她们两人的安抚,宗姨娘认真地一点头,也才不至于太过担心。 “谢谢太夫人,谢谢少夫人。” 她在侯府向来是个没什么分量的隐形人,和其他人都没什么交集,能够被这两人护着,自然是心生感激。 正说话间。 “砰!” 不知道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轰然巨响! 全家人都是霎时间一惊,齐齐透过窗户,看向外头的甲板上。 与此同时,紧随而来的,原本闹腾吆喝着喝酒的官差们也仿佛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倾倒声。 “砰……砰砰……” 这诡异的声音,更是显得极其蹊跷,外头定然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大事。 慕云霄立时站起身来,眉目微凛,神情透出少许冷肃来,往门口处走了过去。 “我去看看。” 他还没走到门边时,外头已经响起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而后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慕哥!不好了!出事了!” 是老九的声音,说话间累得直喘气,也难掩语气中的惊慌失措,听得出是一路跑过来的。 慕云霄的神情一滞,飞快地打开了门。 老九直喘气地几乎直不起腰来,他扒着门,大喊了一声:“慕哥,坏事了!有人下了药,把兄弟们全都迷晕过了!” 老九他运气好,还没来得及喝上两口酒,正好腹痛难忍,先去了一趟茅房回来,没想到刚一走过来,就看见甲板上的兄弟们倒了一地。 他也不敢耽搁,心上一跳,下意识地赶紧往慕云霄这边跑过来,想来找找帮手。 这一路跑过来,他越想越是心里头一阵慌乱,这么多兄弟全倒地上醒不过来,不是酒里有问题,就是菜里出问题了。 有人想要暗算他们! “我就去了趟茅房回来,一口菜没吃,人倒了满地,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一听这话,慕云霄的神色一沉,也顾不上听着老九解释太多,赶紧跟着他往甲板边上走。 (本章完) 第75章 倒灵泉水 第75章 倒灵泉水 一家人自然都将老九那几句大声怎唿听得清清楚楚,都下意识地露出了凝重的神情来。 来人直接偷袭了整一队的官差,这绝对不是寻常劫船的绿林。 一般劫匪也不是个不灵光的,什么船不劫,偏偏挑这种以载客为主、基本没什么值钱货物的大船,甚至稍稍一调查都知道这船上有一大伙官差,没事过来触霉头。 也就是说,这下药之人,明显是冲着人来的! 阮禾心里头暗暗思衬着来者不善,也有些担心慕云霄和老九两个人很难应付过来,神情凝重地站起身来。 “慕云潮,照顾好祖母她们,我过去帮忙。” 好些个官差都被迷晕了,单凭外头几声吵闹根本叫不醒,总需要她过去解药性。 “谁来都不要开门,盯好了窗户,万一看到船上出了问题,不要犹豫,赶紧拆了床板跳进水里逃生!” 阮禾不放心地沉声叮嘱了一句,步伐匆匆地往外头走去。 “好,嫂子你放心去吧,要小心。” 慕云潮尚且还存着稚气的少年面庞上满是认真,默默地听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阮禾快步走出了舱房,一手已经提了一壶灵泉水,往甲板上走去。 甲板上那十来只大桌子还稳稳当当地摆放着,上头的菜宴只吃了个三四成,官差们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大片,就没一个清醒的。 慕云霄和老九正蹲在晕倒的官差堆里,用力拍打他们的脸,却是一个也叫不醒。 “王八犊子!这蒙汗药是得下了多少!” 老九重重地呸了一口,绷紧的脸上足见慌张来,重重地一巴掌拍在王小二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王小二硬是僵挺挺地闭着眼,这都醒不过来半点。 “没用的,得给他们解解药性。”清冽平静的嗓音从两人身侧响了起来。 阮禾蹲下身来,拿过一旁干净的碗,用灵泉水冲了冲,以免上头也留下了蒙汗药,这才倒入了小碗灵泉水。 看到自家夫人孤身一人过来时,慕云霄的神情微僵,沉沉的目光透出担忧来。 “你怎么出来了,很危险……” 他有预感,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 “我不过来,这群人醒不过来。” 阮禾头也不抬地倒着灵泉水,平静地说了一声,没有露出半点怯意。 “慕哥!看那边!” 老九勐地扯着嗓子出声! 阮禾和慕云霄齐齐循着声音望了过去,甲板的边缘处落在一片阴影中,借着头顶月光,隐约能够看到…… 一大群黑衣身影正从矫健地从水面上爬上来,手里提着寒光乍现的砍刀! 黑衣人们看到了站着人堆里完好无损的几人,口中发出了一声吆喝声,齐齐冲了过来。 “将菜汤倒地上,倒过去!”阮禾抬眼看向远处那群冲过来的黑衣人,一抿唇,冷静地朝着身旁的二人说道。 慕云霄没有半点犹豫地勐地一推眼前的桌子,往前头倾倒而去!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那一桌上装着鱼汤菜肴的碗盆尽数掉落,砸在了地上。 老九一愣,立马想明白了其中原理,赶紧效仿着慕云霄的举动,将身旁的桌子都往前推倒。 油腻腻的菜汤倾倒在地上,在暗沉沉的黑夜里根本看不太清地面…… 那一群黑衣人冲过来时,一个不慎,纷纷打滑摔在了地上,无一幸免。 “啊!” 一声声惊叫声此起彼伏,直挺挺摔在地上的哀嚎声也在甲板上传荡开来。 慕云霄面上凝重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动,他掏出了匕首来,眉目冷肃地盯着远处倒地的黑衣人们,飞快地上前。 “麻烦夫人将他们叫醒。” 慕云霄紧握住匕首,冷峻的眉眼透出几分寒意来,步伐迅捷地往最近的一个黑衣人袭去。 他隐隐约约猜到,这些人大概是冲着他来的,估计是和上次同一批人。 否则,冲着一群押送犯人的官差杀,没有任何意义,还会得罪朝廷。 寒光闪闪的匕首映照出他冷肃的面庞来,电光火石间,在阴影中锋利的刀刃已经轻而易举地割断了眼前黑衣人的咽喉。 那黑衣人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瞪大了惊恐的眼,割断的喉口喷出鲜血来。 一击毙命! 殷红的鲜血溅落在慕云霄的脸侧,衬着他暗沉冰冷的神情,踏步上前的身影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让人望之生畏。 老九好歹也是训练过的官差,手里头握着刀,也是接连宰了好几个黑衣人。 阮禾只匆匆抬头瞥一眼战况,根本无懈欣赏慕云霄利落果断的刀法。 她正忙着将灵泉水灌进昏迷官差们的嘴里,可这不是一项轻易的活儿。 阮禾一手举着碗,一手掐住官差的脑袋,碗口硬生生往那官差的嘴边塞。 她的动作稍显粗鲁,却是徒劳无功,昏迷过去的人很难主动张口喝水。 阮禾试图灌进去的灵泉水洒了那官差一脸,偏偏半滴都喂不进去。 她一个人这样喂灵泉水,难度实在不是一般大。 偏偏那边老九和慕云霄正忙着和黑衣人缠斗,根本无暇顾及她这一边,更不可能腾出空过来帮忙。 “少夫人,我来帮你。” 宗姨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蹲在阮禾的身边,担忧的眉头紧皱着,一边解释了一句:“圆圆有太夫人带着,我也总得过来帮帮忙。” 她是渔家女出身,不比寻常的官家小姐娇气,力气是不缺的,想着也能帮上什么忙。 “好,你帮我掰开他的嘴,我把灵……灵药倒进去。” 阮禾没有扭捏,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口中飞快地吩咐着,她确实急需一个人来帮忙。 宗姨娘的力气的确不小,她按照阮禾的吩咐,熟练地掐着官差的脸侧,重重地将他的嘴巴掰开了一条缝来。 打小在水边长大,父母也曾救过不少落水的人,她也是这样掐着他们的脸,帮着压出水来的。 有了宗姨娘的帮忙,阮禾喂灵泉的动作顺利许多,将碗口往下一倾,一大口灵泉水就顺利地倒进了官差的嘴里。 (本章完) 第76章 着火了 第76章 着火了 那官差被灌了满满一口灵泉水,药性一解,迷迷煳煳中发出了几声劝酒的嘟囔声。 ““来!兄弟们喝……喝!”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喝。” 阮禾一抬手,干脆利落地给了官差结结实实地一巴掌。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惊得一旁的宗姨娘都是一愣。 阮禾倒不是故意打人,这官差刚服了灵泉解药性,打一把巴掌是最快能够让人清醒的方法。 果真。 这一巴掌的效果立竿见影! 那官差在昏昏沉沉中勐得一晃脑袋,发出来一声惊唿,立时睁开了双眼。 他拍了拍发胀的脑袋,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神情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嘀咕了一声。 “我怎么倒在这……” 这官差一眯眼,耳边响起了远处的哀嚎声,看到直冲过来的黑衣人时,顿时一个激灵,立马回过神来! 他看着满地晕倒的弟兄们,立马明白了过来,赶紧忙不迭地爬起来,抽出自己的身上的刀,冲上前去。 “老九!老子来帮你了!” 阮禾根本没空顾及前头的战况,她在宗姨娘的帮助下,一个接着一个地给地上昏迷过去的官差灌灵泉水。 忙活了好一阵子,阮禾提过来那大半煳灵泉水都倒了个精光,这才好不容易地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一群官差全都叫醒了过来。 李姜清醒过来时,看着周围的喊叫声和前方刀剑相交的清脆声响,稍稍一想,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赶紧爬起来,心里头暗悔着自己这段时日太过放松,差点坏了事儿! 李姜一边扯着嗓子指挥着手底下的官差御敌,也不忘思衬着局势以防不测。 这一次这一批黑衣人是有备而来,不可能没有留着其他后手来对付他们。 他紧绷着严肃的神情,手里头提着刀默不作声地同眼前黑衣人缠斗起来,还得提着心留意周围的异变。 “着火了!”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一声惊恐万分的叫唤,接连而起的,是更多惊惧的声音密密麻麻、层出不穷地从舱房里冒了出来。 黑烟滚滚漫了起来,灼热感也逐渐弥漫而来。 浓烟滚滚、远处船尾燃起了明亮橙红的火光,压抑的热气升腾而起。 闷热感伴随着叫喊声打破了船上的平静,舱房里住着的普通百姓接二连三地跑了出来,尤其是看到前头刀剑相向、血液飞溅的场景时,更是吓得直哆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救……救命啊!” “杀人了!” “着火了!” 不知道怎么的,那船肚子严严实实关着的大门也被那群求生欲旺盛的犯人勐地炸开来,他们清楚点听到了外头惊恐的叫唤声,一个个扯着脚拷狂奔出来。 那沉重的脚铐俨然成了逃生路上尤为沉重的负担,几个慌不择路的,脚一迈大步,立马被脚下的镣铐绊了一下,整个人哎呦一声摔在地上。 也顾不上什么,那些个犯人忙里慌张地爬起来,又是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 也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一个着火的客船上。 官差们忙着和来路不明的黑衣杀手缠斗在一起,根本来不及管外头乱窜的犯人。 在越发凶勐的火势之下,空气中也弥漫着难闻而让人窒息的焦味,“哐当”刀剑相交的清脆声响被周围的惊唿叫唤声遮掩住了。 慕云霄利落地一甩吧匕首,锋利的刀刃瞬间割断了正欲从地上爬起来的黑衣人的咽喉。 这是余下的最后一个黑衣人,在阮禾迅速的动作下,所有的官差都很快清醒了过来。 有了一大批官差加入战斗之后,那一批黑衣人也没有佔到便宜,经过一番缠斗之后,终于被收拾了个干净。 慕云霄将自己的匕首从尸体上拔了出来,甩了甩上头沾染的血液,也顾不上一身浓重的血腥味,飞快地转身往身后而去。 他暗沉凝重的目光四下巡视,在看到阮禾安然无恙时,心上才松了一口气。 “夫人还好吗?” 慕云霄快步走了过去,赶紧询问了一声。 “我没事。”阮禾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担忧地看向了舱房的方向。 火势越来越大,他们不能再耗下去,否则等船沉了,他们都得完蛋。 李姜带着一群官差也围了过来,他们抬头看着不远处亮起的火光,也是万分发愁。 就算是这等危急时刻,李姜抹了抹侧脸上的溅到的血珠,也不忘真心实意地道了一声谢。 “多谢你们帮忙,不然我们现在都已经死了。” 是他疏忽大意,在这船上过的日子太顺,都忘了警惕危险降临。 阮禾微微一点头,目光有些担忧地落在不远处的舱房。 慕太夫人几人应该还待在里头,如今火势这么大,她放心不下。 “李大人,脚镣的钥匙借我一把。” 李姜没有多问什么,扫过一旁的王小二一眼,示意道:“小二,钥匙给一把。” 王小二闷不作声地低头在腰间掏了掏,从一串钥匙里头取出了一把来,递给了阮禾。 …… 慕太夫人苍老的脸上透出隐约的担心来,坐在窗边盯着甲板远处亮起的火光,试图从外头叫唤声中摸清楚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慕云潮的少年面庞上也满是凝重,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手里头紧握着从一旁顺来用作炊火工具的木棍。 外头局势不清,有阮禾的叮嘱在前,慕云潮提了十二分的心神盯着外头的情况,是半点儿也不敢分神,更不敢开门出去瞧瞧,生怕屋里头这老幼出了差池。 年仅三岁的慕圆圆也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她懵懂地意识到大人们的情绪不对劲,也乖乖顺顺地坐在一旁,不吵不闹,眨巴着圆熘熘的大眼睛四下瞧着。 “扣扣!”一道骤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屋内本就紧张的人勐地抬起头来。 “谁?”慕云潮赶紧看向了祖母,捏紧了手中的木棍,迟疑犹豫了一下,警惕地出声问道。 在舱房里的大木板门实在算不上牢固,若是真的有杀手想要硬闯进来,这小破木板门根本拦不住。 (本章完) 第77章 逃生 第77章 逃生 “是我。”清冽平静的女子嗓音从舱门外头传了进来。 熟悉的声音传进来时,慕云潮握着木棍的双手已经浸出了一层手汗来,得知来人是嫂子,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赶紧打开了门。 “叮当……”是一阵清脆的声响落在了地上。 门缝一开时,阮禾已经飞快地将手里头的钥匙丢了进去,沉着声音吩咐了一声:“钥匙在这,你们赶紧解开脚铐,等会儿直接拆了床板跳船。” 外头的火势很大,根本由不得他们考虑太多,如今直接从窗户跳船是最好的逃生选择。 “宗姨娘,你水性好,劳烦多照料点祖母,待会把门锁好,赶紧拆了床板准备跳船。一切小心。” 宗姨娘正跟着阮禾的身旁,听着她几声飞快的嘱托,赶紧连连点头,秀眉紧拧着,郑重地应答下来:“好。” 慕太夫人看着阮禾急匆匆地正打算转身跑开,眉头紧锁着,担心地问了一声:“小禾,你和宵儿要去哪儿?” 老人家素日里平稳的嗓音里也不免透出紧张担心来,阮禾轻摇了摇头,柔声安抚了一声。 “祖母别担心,我们肯定会没事的。” 那群黑衣人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更何况对方前来的意图也非常明确,就是冲着官差和慕云霄来的。 她过来也就是丢个钥匙,总得回去帮忙,万一有人受伤,总得赖着她出手。 阮禾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子半点没有犹豫,赶紧往甲板上匆匆而去。 她前脚刚走,舱房外头闹闹哄哄的叫唤声依旧响彻着。 “砰……砰砰!”舱房的木板门被人用力地敲打着,明晃晃地透出急躁和慌张来! 慕云潮又是一惊,他刚将地上的钥匙捡起来,还没来得及给家人解开脚铐。 伴随砰砰作响的砸门声,一道沙哑暴躁的熟悉声音传来。 “开门啊!慕云潮,给你老子开个门!” “开门!” 命令的口吻,强装着凶横的气势,不需要细听,都能很明显地感受到慕正柏的惊慌失措。 外头突然就起了大火,大家各自逃命,谁也没空搭理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侯爷。 慕正柏吓得脸色发白,也跟着人流逃窜了出来,吓得赶紧冲到了这里来。 那两个逆子总不至于连亲老子的死活都不管了! 慕云潮自然很不喜欢这个没人性的亲爹,但……毕竟还有那一层血脉关系,他也犹豫该不该开门。 “祖母……” 他犹豫地转过头去,看向了正坐在床侧的慕太夫人,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声。 慕正柏一看这里头半天不开门,更是气得肝火直冒,框框地砸着门,恨不得将门直接砸开了来,嘴里头不干不净地咒骂着两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儿子。 “不开,潮儿堵好门。” 慕太夫人只看了一眼晃荡的木板门,语气淡然地示意出声。 “先别放他进来,过一会要跳船,放他进来也是平白生事端。” 慕正柏就是个扶不起来,平日里自私自利惯了,放他进来,到时候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来,她实在管不了。 慕云潮和宗姨娘自然是听老夫人的话,两人默然不语,看向那被砸得摇晃不止的木板门,找了边上的箱柜堵上,这才安稳下来。 外头慕正柏破口大骂、在慌乱之中更是暴躁,嘴上的话是越来越不堪入耳。 他骂骂咧咧地好一会儿,眼见着完全砸不开门,又怕自己逃生不及时,火烧过来硬生生给自己烧死了,也灰熘熘地挤进人群里逃命。 慕正柏贪生怕死得很,疯了一般地挤进四处逃窜的人群中,脚下的镣铐一拦,整个人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哎呦!谁踩老子!”他痛快地哀嚎了一声,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和身上都结结实实地印上了好几串灰扑扑的鞋印。 慕正柏怒不可竭,却又一身怒火无处使,脚下的步子是半点没停下,小跑着跟着人群,生怕自己跑晚了小命没了。 外头慕正柏骂骂咧咧的声音远去,慕正潮正在拿起钥匙,一一给屋里的几人都解开了脚铐。 慕太夫人疲惫地微合了合眼,站起身来,牵过了一旁的慕圆圆。 “潮儿,你们先把床板抬起来。” 他们接下来要跳船逃生,靠得就是这床板。 否则他们这一家子有老有小的,根本没法在水里头游。 …… 另一头,船尾的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呛鼻的气味弥漫着整一艘船。 睡到半夜爬起来的船主眼看着这滔天的火势,哭喊哀嚎着,招唿着几个船工灭火。 “我的船!我的船!怎么着火了!” “救火!快救火!” “谁来帮忙救个火!” 这船主大声哀嚎着,扯着嗓子喊救火,那船上的乘客只顾着逃命,哪有人管得了救火,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李姜命王小二将钥匙丢进犯人堆里去,让他们自己逃生去。 如今船上所有人都如同炸了锅的蚂蚁,根本管不住,还不如这群犯人自寻生路去。 那一串钥匙丢进犯人堆里,立马招来了一堆人的哄抢,殴打拉扯,就为了抢先一步解开脚铐来逃生。 那船主目露绝望地四处跑动着,瞧着甲板上站着这一群完好无损的官差,赶紧扯开嗓子,哀嚎着:“差爷!行行好,帮忙救救火!” 他的船啊!他花了大把银子才买下来的船啊,都没捞过多少钱,这一把火烧下来,烧得他心里头直发凉意! 他拉着李姜的衣袖,只差跪下来磕头,生怕这群官差不答应帮着救他的船。 黑衣人似乎已经解决了干净,李姜的眉头依旧凝重地紧皱着,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听到船主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李姜一招手,招唿着身旁的一群官差道:“先救火再说!” “谢谢差爷,谢谢差爷!” 船主脸上闪过欣喜,赶紧领着这一群官差往船尾的方向而去。 慕云霄冷峻的面容上,暗沉的眸色闪了闪,握住手中的长匕首,也打算跟上前去。 (本章完) 第78章 跳船 第78章 跳船 慕云霄正打算提步跟上去时,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衣袖也在下一刻被人拉住。 他一回头,对上的是阮禾澄澈的清眸以及……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对劲。” 阮禾轻抿了抿唇,走到他身旁去,刻意压低了的清冽嗓音从口中吐露而出。 这事儿绝对还没有结束,那帮黑衣人来得实在蹊跷。 他们刚刚杀的黑衣人全是从水底下翻上来的,可如果仅仅只有这一批黑衣人的话,那还有谁能给官差们下那么重剂量的蒙汗药? 也就是说,这黑衣人应该还没有清理干净才是…… 至少船上肯定还藏着一个能够提前来下蒙汗药的。 还有最为奇怪的一点,那船肚子的门是从外头反锁的,那些个犯人带着锁拷,没人帮忙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轻而易举地破开了船肚子的门。 这里头,定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阮禾和慕云霄齐齐对视一眼,默契地想到了一处去。 “过去看看。” 阮禾微微一抬下颌,冷哼一声,没有半点怯意地说道。 果然是冲他们来的。 慕云霄应了一声,拉过她的手,下意识地以一种保护姿势,牵着她往船尾走了过去。 他也清楚如今在这船上,可能处处是险境,也只能尽可能地以一己之躯护住自己的夫人了。 船尾是火势的起始地,越是走近,那灼灼明亮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恍如白昼一般。 在发现火势起来时,阮禾已经从一个黑衣人的尸体上撕扯了一块布,沾了灵泉水捂住了口鼻,也让慕云霄和官差们跟着效仿。 因此这浓烟滚滚下,除了有些呛眼睛外,还不至于造成太多的影响。 透过火光望过去,李姜正领着一群官差站着那船主前头。 李姜陡然停住了步子,那船主摆出谄媚的笑容来,疑惑地吆喝着:“差爷,您……您不是要过来帮忙灭火吗?” 船主的痛心疾首并没有一点伪装的样子,看着火势铺陈开来,心里头在滴血。 李姜严肃的神情在顷刻间冷了下来,他突然上前一步,手中锋利的刀刃架在了那船主的脖子上。 那刀刃锋利无比,根本不需要他用力,已经在那船主短粗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血线。 “差……差爷!”那船主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的小命就这么没了。 他控制不住矮胖的身子不停地哆嗦着,结结巴巴地求饶着:“差……差爷……无冤无仇……饶命!饶命!” 这艘大船在夜里也是正常行驶的,偏偏那黑衣人从水面爬上来时那么轻巧,说明有人刻意在夜里放缓了大船的行进速度。 更何况……能够悄无声息地给他们下了那么重的蒙汗药,除了将酒水殷勤卖给他们的船主,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的。 “真当我是傻的?” 李姜冷眼看着他,冰冷的目光中透出杀意来。 王小二是个机灵的,微微一愣神,第一时间是没有想到头儿会突然出手。 这三言两语一琢磨,立马明白了过来。 “无冤无仇?酒里的药是你下的!?如果不是慕哥和嫂子帮忙,我们几十个弟兄全都被你无缘无故害死!” 王小二目露凶光,若不是没有头儿的授意,恨不得上去弄死那船主! 那船主浑身僵硬,在听到王小二的怒斥时,后背立马布上了冷汗,惊恐万分、眼中闪过慌乱。 “差……差爷!小人什么都没做啊!我怎么可能放火烧自己的船啊!” 他还试图嘴硬…… 阮禾冷眼看着这船主嘴硬狡辩的嘴脸,直接上前一步,一手重重地推开了那船尾摆放杂物的舱门。 入目是两具已经冰冷的尸体,船上的唯二两个船工倒在血泊之中,胸前破开了一个明晃晃的刀口。 几十个黑衣人正虎视眈眈地站在里头,黑布上狠厉冰冷的目光正好与望过来的一群人对上了。 慕云霄飞快上前,拉住了阮禾的手腕,将她护到了身后,手中的匕首泛着森森寒光。 在船尾藏了这么多的黑衣人,还将他们引过来,这一会儿,那船主再如何也嘴硬不下去了, 官差们泛着冷意的目光齐齐落在那船主的身上,他吓得直哆嗦,只能颤巍巍地求饶。 “差……差爷……饶命啊!他们给的银子太多了……小人一时煳涂!” 李姜的目光泛着肃杀的冷意,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提起大刀,当即手起刀落,果断地砍下了那船主的一整只右手臂。 “啊!!!”那船主发出了极其痛苦的惨叫声,两眼一翻,直接痛晕了过去。 李姜如同丢垃圾一般将这晕倒过去的船主丢在了一旁,甩了甩手里头的大刀,命令手下的官差们准备迎战! 官差们的数量并不落下风,更何况有慕云霄这一号以一挑五的高战力存在,他们这一次肃杀黑衣人算不上太艰难。 很快,站着的黑衣人也只剩下零星的十来人,而与之对应的是,长久作战面露疲态、但数量够多的一群官差们。 王小二正拿着大刀与一个黑衣人缠斗着,一下狠劲过去,取了对方的性命。 他一转头,原本泛着疲惫的双眼勐地瞪大,惊唿了一声:“嫂子小心!” 一个黑衣人俨然是看出了在场唯一一个女人是个好拿捏的,握着刀直袭阮禾而去。 “噗嗤……”是刀刃重重扎入躯体的闷响。 已经冲到阮禾面前的黑衣人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阮禾面无表情地拔出了自己的长匕首,甩了甩上头的血,唇角挂着零星冷意。 这具身体的确不行,但她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 比近战,她的战斗力绝不会输给这里的人。 慕云霄发出了一声闷哼,刚才担心阮禾的一下分神,让他的手臂处被划了一下,割出了一道明晃晃的血口子来。 他面色不变地将眼前最后一个黑衣人一刀毙命! “轰隆!”一阵风吹过,火势越发迅勐! 这艘船已经不适合继续带下去了。 “跳船!” 一声惊唿之下。 此起彼伏的“扑通”声响了起来。 (本章完) 第79章 渡气 第79章 渡气 一整夜,慕云霄握着匕首和那一群黑衣人缠斗了许久,刚才一个不慎又被刺了一刀。 他的左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渗人的血口子,鲜血流出来染红了一大片布料。 酣战了这么久,又是一阵失血过多,慕云霄精疲力尽地握着匕首,长唿出一口气来,冷峻的面容上难掩疲态。 “砰。”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骤然响起,慕云霄半合着眼,浑身气力一泄,屈膝半跪在了甲板的边缘处。 “你受伤了。” 阮禾微皱着眉,抿唇快步走过来,赶紧倾倒了一碗灵泉水,替他清洗了一下血淋淋的伤口。 清凉的灵泉水自带着治愈伤口的作用,缓解了疼痛感,也稍稍缓和了慕云霄的疲惫。 两人对上目光时,慕云霄眉间的冷意才尽数褪去,看着周围翻滚的浓烟黑雾,神情凝重地催促了一声:“火太大了……先走。” 伴随着火焰灼烧木板发出的呲呲声响起。 “轰隆!”上头的梁板不堪重负地发出了沉重的响声,勐地砸了下来。 那燃烧的木板砸在了他们的身侧,瞬间点燃了脚底下的木质地板,火焰一跃而起,火势在岂可将扩散开来。 阮禾顾不上其他,赶紧抱住了身旁慕云霄的手臂,拉着他干脆利落地往前头的水面上纵身一跃。 这艘船正好行驶过一个巨大的水湖,水位不深不浅。 “扑通”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两人齐齐坠入了湖中。 阮禾算不上旱鸭子,但水性也一般,在浅池子里来回游一趟没问题,但落入这自然深度的湖底,总归有点儿扑棱不开。 几下扑腾,她这具身体的体力也很差,精力用尽,缓缓地往下沉去,沉到水里去。 阮禾努力保持着清醒,勐地在水里头扑腾着,竭力地往下游去。 还没到真的绝境,她不可能放弃挣扎,就这么丧命在水底。 一只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扣住了她的腰。 阮禾昏昏沉沉间看过去,隐隐约约看得出是,熟悉的高大身影,让她下意识地稍稍放松了下来。 慕云霄的水性意外得很好,他一落水,立马在水中寻找起了阮禾的身影来。 周围是安静的湖水,慕云霄揽住了她的腰后,稍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将人拉进了怀里。 阮禾仰起脸来,在水底的窒息中,脸色尤为苍白,胸口处是一阵沉甸甸的闷痛感。 对上眼前暗沉的黑眸,她仿佛被吸入那深不见底的一汪深潭。 慕云霄平日里的话不多,而每每望进那深不见底的目光里头,她有时候也实在摸不透其中的想法。 尤其是在这样昏昏沉沉的情况下,更是难以分辨出对面人的情绪来。 直到…… 下一刻,慕云霄蓦得俯下身来,微微皱眉注视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目光落在了阮禾抿得极紧的唇。 他的意图已经相当明确,在这样的情况下,也管不了太多,只想着给自己濒临窒息的夫人渡上一口气。 阮禾意识过来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极近,她微微愣神地瞪大了眼眸。 两人即将贴近时,慕云霄的动作倏然一僵,下意识地停住。 他的耳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闷痛,阮禾半点不客气地腾出一只手来,拧了一把了他的耳朵,制止了慕云霄下一步的举动。 这女人…… 慕云霄也是哭笑不得。 转瞬,阮禾的另一只手已经扒在了一块大木头上,用力地往上探出头去。 “哗啦”一声,两人齐齐冒出了水面。 阮禾这才放松地重重唿吸了几下,新鲜的空气涌入鼻内,胸口原先沉沉的窒息感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她正伏在一块浮木上头,大口大口地唿吸着新鲜空气,原先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復了红润。 那一块浮木相当大,承受着他们两个人伏在上头也绰绰有余。 阮禾只稍稍定眼一瞧,就认出来他们趴着的一块木头,正是那船主捞渔网打捞上来的那一块。 她无奈地扯了扯唇角,这会儿心里头还有空闲嘀咕一声。 那船主也就干了这么一件好事,尽管这块木头曾经让他气得几乎跳脚。 阮禾回过神来,注意到周围都是吵吵闹闹的声音,她的目光往周围巡视一圈。 好家伙,这附近的水面上到处都是人。 其他人可没有他们这么好运,能够撑着这么大一块浮木歇息,那些个被迫跳船的人里头,大部分还算有点水性,而且这湖水也不算深,扑棱几下勉强没沉下去。 但体力是有限的,水面上漂浮的人无一例外都抱着求生的欲望,飞快地往岸边扑棱着游去,生怕自己死在这一汪湖水里头,一个两个拼命地游着,周围哗啦的水声相当清楚,四处溅起了大片大片的水花。 阮禾对其他人不太在意,她的目光在停留在拥挤的人群里头,巡视了好几圈,也没有看祖母和宗姨娘他们。 阮禾皱起了眉,目光来回巡视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到那几道身影, “我提前让云潮拆了床板,和宗姨娘一起先带着祖母离开,现在却没有看到人。” 她转过脸看向一旁的慕云霄,带着一点担忧地说道。 慕云霄闻言,平静的目光在周围盘旋几圈,也是一无所获,只能先安慰了一声:“别担心,祖母他们既然提前跳下船,这会儿可能已经上岸了,云潮的水性也不错的,能帮衬着。” 舱房里有那么大一块床板,而且宗姨娘和慕云潮的水性都不错,他们又是提前跳下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阮禾也想到了这一茬,没有再多想,话音一转,目光透出沉思的深意来。 “这一批黑衣人,和上次来的,应该是同一批……” 阮禾缓慢地说着自己的猜测,话音一顿,笃定地说道:“又是冲你来的。” 这个猜测不是凭空而起的,在今晚那场混战缠斗中,不少黑衣人的目标都相当明确,直袭着慕云霄而去,有其他官差的帮忙下,他才不至于以一敌十。 “是……冲我来的,连累夫人了。” 慕云霄直接承认了下来,叹了一口气,目光中带着愧意望向了眼前人。 他这夫人嫁给他,尽是被连累的命。 (本章完) 第80章 金童玉女 第80章 金童玉女 他们只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合眼稳稳趴在浮木上保存体力。 阮禾倒是极有自知之明,她的水性实在算不上好,若是离了这浮木,一个人很难在这湖水里头扑腾太久。 就算是让慕云霄带着她游一段,这么大一个湖也实在费劲。 尤其是,那黑衣人来路不明,说不准还埋伏在附近,他们在水里头也不太好提防。 因此两人稍一商定,直接决定任由浮木飘着,顺着湖水漂流,至多一天也总能飘到岸边去。 整夜未眠,如今已经是深夜,他们趴着的浮木在聊天的功夫里已经飘远了一段,周围渐渐安静来。 慕云霄一翻身,轻巧地坐到了浮木上,又伸手将阮禾也拉了进来。 所幸那浮木够大,让他们两人当了小木舟坐着,也没有半点要下沉的势头。 这大块木头坐着倒还挺舒适,底下平静的水波晃悠着,慢悠悠地行进着。 阮禾困乏地打了个哈欠,一整夜忙活着没个消停,精神又长期紧绷着,这身体又不是很行,这会儿放松下来,困意也弥漫了上来,她的眼皮子上直打摆子。 她又一次打了个哈欠,困乏地晃了晃脑袋。 慕云霄无奈地低笑一声,扶正了她歪下来的身子,哑笑出声道:“夫人眯一会儿吧,我替你守夜。” “嗯……” 困意上头来,尤其是身旁有信得过的人,阮禾含煳地应了一声,迷迷煳煳地合上了眼。 慕云霄只一个转头的功夫,身旁已经彻底没了动静。 “夫人?” 他轻唤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夜风袭来,他们在湖上浸泡了好久,这不冷不热的天,风吹过来带上了一点凉意。 看着阮禾轻微幅度地哆嗦一下,慕云霄默不作声地伸手一揽,将她搂进了怀里。 他们身上的衣裳都湿透,这凉风一吹,不小心可能会染上风寒。 阮禾困得压根不清醒,乖顺地赖在温热的怀里睡得正香。 原本杀了那么多黑衣人,慕云霄浑身上下不免沾染上血腥味,但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什么味都没了。 天色暗沉,头顶高悬的圆月映出一片通亮来。 慕云霄从腰间掏出自己的匕首来,仔细擦拭掉上头的血迹。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来,眉头紧皱着,重重地握紧了匕首,半晌才将手中的匕首重新收了起来。 …… 大浮木在湖面上漂浮了整整一日,阮禾睡了半天后已经精神奕奕,赶紧让一天一夜没合眼的慕云霄的眯一会儿。 阮禾原本坐在浮木上百无聊赖地发着呆,盯着水面上的那一圈波澜晃荡开来。 原本基本没了困意,看着看着,阮禾也忍不住眯上了眼。 如今已经飘离了事发的那一艘船,危险已经也已经消失,自然也安心地歇着了。 “啪嗒……”浮木撞在了岸边的石头边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那浮木剧烈地晃荡了几下,让坐在上头打盹的两人瞬间惊醒了过来。 此时正值傍晚,几个大娘正坐在水边洗衣裳,嘴里细碎地闲聊着些家长里短,一个个都乐乐呵呵的。 “前几日老林家来了个新儿媳妇,那模样标志得很,真有福气啊!” “昨个儿大家伙都跑过去看了,害我也带着小孙子过去过过眼福,哎呦!那长得真是俊啊!” “老林这一家子是真有福气,娶了这么个儿媳妇,林家那小儿子也是个模样周正的,这生出的孩子啊,指定好看!” “是呀!过个一年半载生一对金童玉女养在家里,那可太有福气了!我儿媳妇刚怀上,我做梦都想着老天爷赐我们李家一对儿金童玉女!” 正闲聊着,等到一声撞击闷响,其中一个大娘抬头看了过去,立马愣在了原地。 “哎呦!”大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惊唿了一声。 这……这……这是哪来的一对人儿,长得和仙人一样! 她活到现在五十多岁,还没见过这么标志的!这比林家那小儿子小儿媳妇都要好看! 听着这李大娘一声哎呦,其他几个大娘也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一个个都愣在了当场。 “哎呦!”李大娘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的老花眼,看着不远处飘过来的那一对仙人模样的,脸上露出暗喜来。 “求了菩萨这么多些日子,菩萨终于显灵光顾我这老婆子,送来一对儿金童玉女了!?” 这金童玉女是顶好看的模样,李大娘乐呵呵地直笑着,也没怎么琢磨这金童玉女的年纪是不是大了点儿。 阮禾一睁开眼,清醒过来时,目光茫然地四下望了望,身下坐着的那一块浮木已经停了下来,正卡在岸边的石头缝里头。 她一抬头,正好对上了那一群洗衣大娘好奇的目光,清眸一睁开,越发让本就清丽的面容更显得晃眼。 与一旁容貌俊朗的慕云霄坐在一处,越发像是天赐的一对金童玉女。 尤其是几个大娘大半辈子也没出过这清水村,乍得看到这么标志的两个人从水里飘过来,也只能念叨着菩萨显灵了。 几个大娘眼瞧着这一对老天爷送来的“金童玉女”正往这边走过来,一个个更是面露欣喜。 “哎呦!过来了!” 李大娘只觉得今天当真是菩萨显灵,那相当好看的大闺女儿径直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阮禾弯了弯唇,和善地浅笑着,温和礼貌地出声询问了一声:“大娘,能不能问个路,请问这里哪里能找到客栈?” 阮禾的空间里头还有些能变卖的古董字画,这会儿只要找到个客栈,就能填饱肚子、再好好地休息一下。 她走过来前,还下意识地瞧看了一下自己和慕云霄身上的衣着打扮,除了衣裳有些灰扑扑,又浸了水显得潮,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若是让普通百姓看出他们是犯人,定然是会吓到人的。 大娘又是哎呦一声,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样,乐呵呵地笑着,心里头的想法脱口而出。 “大闺女你长得是真好看,声音也跟落下的珠子时的好听得很。” (本章完) 第81章 借宿 第81章 借宿 乍得听得一句毫不含煳的夸奖,阮禾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茫然看向一旁的慕云霄。 慕云霄压了压唇角的笑意,与她对视了一眼,倒是出声多说什么,只是暗沉墨眸里头晕染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这大娘说得也没错,他这夫人确实好看,声音也好听。 阮禾倒是有点儿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继续将她们的对话拉回了刚才的话题。 “谢谢大娘……那客栈哪里有?您能告诉我们吗?” 面对长辈时,她清冽的嗓音刻意放柔了下来,的确如落珠般动听。 慕云霄抬起眼来,默不作声得注视着自己的夫人,目光一动不动。 旁边几个大娘也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两人,也看出来这应该不是什么天赐的“金童玉女”,应该只是一对过路的贵人。 一个大娘乐呵呵地笑着,热情地替李大娘回答道:“孩子啊,我们这叫清水村,附近百来户都靠着这清水河过活,找不到客栈的!你们真要找客栈,得去城里,从这往西走个十来个时辰,远得很!” “谢谢大娘。” 阮禾听了这话,眉头微皱地看向一旁的慕云霄,推搡了他一把,有意询问他的想法。 他们在水上漂泊了整整一日,已经是饥肠辘辘,休息也相当简陋,现在正是急需一个客栈来歇息一下。 而且现在已经是傍晚,天色已晚,他们不如现在清水村里头找户人家借宿得了。 慕云霄往前走了一步,看向几个大娘,正了正神色,客客气气地询问出声。 “大娘,我和夫人在水上遇难,漂泊整日才到这里来,现如今正饿着肚子,能否到你们村借宿一宿,买点东西吃。” 李大娘一听这话,爬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来,乐呵呵地直接说道:“孩子啊!天也黑了,你们饿了这么久,直接跟大娘回家里去,弄点热乎的填饱肚子再说吧!大娘家里穷,也腾地出地方给你们睡一晚!” 这李大娘的话,无疑是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阮禾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答应了下来,她露出了迟疑犹豫的神情,有些担心地问出声来。 “大娘,我们是外人,会不会不太方便,打扰到你们的一家人了?”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家能接两个贵人住上一宿,那肯定是福气啊!” 李大娘和善又热情的目光没有掺杂着半点假意,耐不住她的热情,阮禾两人也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大娘,那我和夫人就叨扰了。” 李大娘一路上热热闹闹地和他们拉家常,将清水村的整体情况都介绍了个清楚。 清水村靠着的清水河是个宝贝,水源清澈,河里的鱼也是一抓一大把,个头个顶个得肥。 用这清水河浇出来的土也是肥的很,这地儿虽然偏僻,村民们基本也都能过着不错的富足日子。 那李大娘的家就在村口,他们才走了一会儿,远远得能够看到一个石板房立在那儿。 “到了!” 李大娘热情地吆喝了一声,往里头一推,将门推开来,朝着屋里头大喊着。 “老李!来客人了!” 阮禾两人在大娘的热情招唿下,径直走进了屋里。 这屋里头的空间不算大,但是胜在干净整洁,屋子里头的杂物不多,都好好地摆放在墙角。 他们走进来前,还看着外头盖着几块石瓦铺成了一个小灶台,应该是做饭的地方。 灶台边搭了个小石台,上头放着一大捆新鲜的菜,盆里放了两条活鱼。 看得出来,这一家子人的日子应该确实过得不错。 李大娘领着他们进屋之后,又忙不迭地走进里屋,不知道张罗着什么。 随着李大娘的叫唤,那屋里头正睡觉的李老头也赶紧走了出来。 李老头也上了年纪,看着屋里头突然多出来这么标准的两人,也是如出一辙地哎呦了一声,揉了揉昏花的老眼,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脑子犯煳涂了! “你们……”李老头来回揉了好几次眼睛,睡得迷迷瞪瞪的脑子也清醒过来,就看着前头“仙人”模样的两人还是杵在那里。 慕云霄将刚刚的那一套说辞,对着这个面相和善的怔愣老大爷也重复了一遍。 “大娘心善,同意我们过来住上一宿,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李老头乐得一摆手,脸上也是笑眯眯的神情,没有一点儿反对的意思,连连说了几声好! “打扰啥啊!我们这小破地方,随便住!有什么事,喊大爷和大娘帮忙哈!孩子。” 李老头正说着话,里屋的李大娘手里头拿着一个小包袱,又匆匆地走了过来。 “老伴啊!怎么还干站着,两孩子遭了老罪了,在水上飘了一宿,让人家坐下来歇歇不?” 李大娘嘴里头细碎地念叨着,将拿过来的包袱打开,里头是两件旧衣裳,一男一女。 “大娘看你们衣服都湿了,穿着也难受,这两件外衣是我儿子儿媳妇的,你们要是不嫌弃,先换上,也好过穿着湿衣服。” 换上了大娘找来的旧衣裳,李大娘看着这两人,脸上的笑容更是止不住,乐呵呵地拖着他们坐下来。 “老李啊,你陪着两孩子说说话,我去外头煮点热乎的。” 可能是乡野出身,李大娘半点没有年过半百的老态,嘴里头清脆地安排着,步伐矫健地往外头走去。 她乐呵呵地打算将外头的鱼熬个汤,再炒上两小菜,赶紧让这两孩子吃顿饱饭。 毕竟是借宿别人家,阮禾怎么好意思让大娘一个人在外头忙活。 她走出门,想过去搭把下手,又被大娘满脸热心地推搡着回来了。 “孩子,你歇着就好了,大娘很快的哈!我怎么能让客人帮忙做饭呢!这不让村里的人看了笑话吗!” 阮禾平日里伶牙俐齿,倒是说不过大娘,无奈地又折返回了屋里头闲坐着。 “孩子啊,我们清水村是穷的点,但是啥都不缺,你们多住几日,大家应该都高兴。” 阮禾他们自然是不可能多住几日,最多是今晚住下来过个夜。 毕竟祖母几人还流落在外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云霄嘴上不说,心里头肯定也是担心着的。 (本章完) 第82章 热心 第82章 热心 面对大爷的热心,阮禾简单地说了他们要找到走失的家人,那李老头也只能惋惜地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大娘的动作那是相当利落,阮禾只在凳子上坐一会儿的功夫,外头大娘的叫唤声又响了起来。 “都出来吃饭了!” 慕云霄帮着李老头,将搭在屋子外头的一张大木桌子打开来,摆上刚煮好的热乎饭菜。 他们几人围坐在饭桌前,像是一家人似的开始吃饭。 大娘烧得一手好菜,木桌上摆放着两菜一汤,一道淋上了生抽的煎鱼,一道热腾腾的炒菜。 放在桌子正中央的大锅里是一大锅菜汤,清甜的香味冒出来,里头还飘着几个鸡蛋。 这几道菜只是寻常的家常菜,冒着浓香的热气直往上飘,勾得本就饥肠辘辘的阮禾忍不住称赞了一声。 “大娘,您煮的菜真香啊!” 大娘皱巴巴的老脸上的笑容更加舒展开来,乐得直招手。 “大闺女你真会说话!我就随便烧了两个菜,哪比得上那些个山珍海味,你们随便吃哈。” “谢谢大娘!” 说话间,李大娘浑浊的老眼还泛着亮光,目光灼灼地打量着阮禾清丽的容颜,像是看不够似的。 她越看越满意啊,菩萨赐的这对“金童玉女”顺水飘到他们清水村,这就是命定的福气啊! 这是哪家的闺女,生得这么好看,哎呦!希望她儿媳妇也能生个漂漂亮亮的小闺女儿。 慕云霄的五官自然也是俊朗夺目的,但他冷厉的浓眉尽管舒展着,没由来也让人生出惧意来,不敢多看了去。 因而,大娘满意欣喜的打量目光,总是时不时地往阮禾的脸上飘去。 阮禾自然不是迟钝的人,多次感觉到大娘偷偷看过来的目光时,指尖的筷子顿了顿,也抬眼望了过去。 李大娘与她对上目光,也没有半点窘迫,乐呵呵地夹了一一大块新鲜鱼肉递了过去。 “来来来,大闺女儿,饿了一天了,多吃点鱼肉好啊!” 阮禾轻声道了声谢,心生疑问地垂下眼来,继续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她一低头的功夫,又敏锐地察觉到对面的李大娘又盯着自己瞧个不停。 阮禾心里头直犯嘀咕,但也看得出大娘没有恶意,只是很纳闷大娘怎么这么爱盯着别人看。 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那家常菜相当鲜美,两人饿了一日,吃了个饱。 李老头和李大娘老夫妇进屋收拾,留下阮禾两人坐在院子里吹着晚风消食。 “嘎吱……”一声沉闷的动静响起。 李大娘推门走了出来,手里头提着一个小竹篮,乐呵呵地招唿着两人。 “孩子,你们先歇着哈,大娘出去买点东西。” 李大娘交代了一句,推开院子的门径直走了出去。 在离开前,她还回头看了一眼阮禾,脸上的笑意更盛,那目光怎么看都透着满意。 阮禾坐着小凳子上,清眸垂下来,盯着院子里堆起了落叶,心里头直犯嘀咕。 坐在一旁的慕云霄,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关心地询问道:“夫人,怎么了?” 阮禾俯下身,从脚边的一堆落叶捡起了一片落叶,盯着纹路清晰的落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大娘人很好,但我觉得有点奇怪的是,她怎么老盯着我看?” 哪有人一直盯着别人看个不停,这的确是很奇怪。 而且大娘对他们是不是热情过头了呢?这清水村可能就是民风淳朴,但将他们两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带回家,不光是大娘,连李大爷都乐呵个不停。 就像是……将他们当做路过的神佛供起来了一样…… 这种古怪的疑问,没法让阮禾不多想。 李大娘的热心不似作假,但她一直盯着自己,也让阮禾有些不自在了。 慕云霄听了这话,低哑轻笑一声,温声地安抚了一声:“各地民风不同,老人家没有恶意,夫人不要多想。” 他能够看得出来,这两位老人家的确很喜欢阮禾。 “入乡随俗……”慕云霄的话音一顿,暗沉墨眸中带上了笑意,打量的目光落在了阮禾的面容上。 “况且,夫人生得的确好看,老人家多看几眼也是正常的。” 这语气淡然的一句话,却是带上了一点调笑的意味。 阮禾抬起眸去,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耳尖微红,没有接上这一句话来。 他们两人坐在院子里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院门却在这时候被人敲得框框作响。 “老李开开门,我是老孙家的,来串个门。” “老李啊!听说你们家来了两个贵人,长得跟仙人似的,给我们也瞧瞧呗!” “大家都来了,开个门,我们清水村很久没有来贵客了!都让大家来沾沾福气!” 院门被拍得框框作响,慕云霄正欲起身去开门时,屋里头的李老头快步走了出来。 “来了!来了!” 李老头走到院门口,打开了院门,外头候着的村民们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这清水村是个小地方,一共也才百来户人家,整个村互相串门是常事,进门也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 开门的时候,阮禾下意识地往门口去望了一眼,也有些讶异地一愣。 她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人能吸引来这么多的村民,就为了看他们两人一眼。 数不清的村民从窄小的院门处挤了进来,为首的是年迈的老村长,眯着眼乐呵呵地笑着。 老村长上了年纪,步子迈得慢了,一旁有几个年轻小伙搀扶着他慢悠悠地走进来。 看着这鱼贯而入的村民,阮禾暗暗咂舌,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她过来的时候也听到李大娘的介绍,这小村子里头拢共也没有多少人。 这会儿消息传出去,估计是整个村的人都跑过来了! 那老村长走在前头,昏花的老眼在院子里头巡视了一圈,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阮禾两人。 “哎呦!好俊的两个孩子啊!我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让一让,让一让哈。”李大娘扯着大嗓门,声音从人群的后头传了过来。 毕竟这是李大娘的家,其他村民都自发地给她让了一条道进来让她进来。 (本章完) 第83章 送食材 第83章 送食材 李大娘赶回来时,村民们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地将阮禾两人围拢了起来。 这群村民们都很淳朴,每个人都挂着乐呵呵的笑脸,目光灼灼地直盯着他们两人打量。 他们倒是没什么恶意,只是相当热情,口中吱吱喳喳地吐露出各种赞赏的词来。 “这两娃儿是真好看啊!别说俺们清水村了,就是整个通州都找不到这么俊的一对儿!” “这鼻子眼睛长得,跟天上来的仙人似的,没有一处地方长歪了的!” “娘胎里怎么长得的,这眼睛长得,都比咱们亮堂多了!” 被这么一大群人围观着,阮禾不免有些不自在,也只能无奈地与一旁的慕云霄对视一眼,也不忍心伤害了村民们的热情。 “你们收着点,别把人吓到了!” 李大娘从人堆里挤过来,挤到了阮禾的身旁来,和善地拉着她,怎么看怎么喜欢。 “孩子啊,你别紧张哈。不止是清水村喜欢好看的,我们通州就是爱美的地方,就你们两这么俊的模样,无论到哪家,哪家都得拿出最好的吃食招待着。在我们这儿,模样好看的孩子,肯定是老天爷偏爱、菩萨赐福的,遇着了都能沾上福气!你们能来我家做客,大娘稀罕着呢!” 李大娘这么几句话解释下来,阮禾今日积攒在心头的困惑立时解开了来。 难怪,这李大娘一天到晚,净盯着她看个没完,连吃饭的时候都不闲着,原来这整个村的人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这么一琢磨,阮禾也发现这村子里的不同寻常之处。 周围围拢过来的村民们,除了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不好意思外,其他人无论男女或多或少都会抹上点脂粉,衣裳打扮都能看得出是下了功夫。 果真是……民风特别。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倒也没什么。 “孩子啊,要不去我们老林家转转,我们去年盖的房子,肯定比老李家这破房子舒坦!” “我儿刚猎了一头野鹿回来,鹿肉新鲜又进补,你们大老远来,不如去我家做客热闹热闹!” 在通州,能将模样周正的客人邀进家里做客,那可是沾福气的好事啊! 这一下解了阮禾的疑问,她倒是没那么不自在,抿唇轻笑着,温和地拒绝了周围村民们热情的邀请。 “我和夫君急着去寻家里人,可能住上一晚,明日就走了,多谢大家的好意。” 她说到夫君时,慕云霄侧目望了过来,沉沉的眸光透出柔和的笑意来。 一听说这两人只待上一晚就走,那村民们急了,没法劝说他们多住两日,一个个扭头直往家里头跑。 正当阮禾心生纳闷时,李大娘和善地笑着,笃定地说道:“他们肯定是去将家里的小孩都抱过来沾沾福气了!” “抱小孩?”阮禾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外头跑得快的村民已经蹬蹬瞪地将家里头窝着的孩子抱了过来。 那村民怀里抱着的是个刚几个月的女宝,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直勾勾盯着阮禾两人瞧看。 小家伙可爱的模样相当讨人喜欢,伸出了肉乎乎的小胳膊,直往阮禾那边攀过去。 “娃儿可喜欢你嘞!大闺女儿好心抱抱我家孩子,给她沾沾福气,后边也能长成你这么标志的模样。” 抱着那孩子的村民是个老大娘,朴实地说着请求的话。 那小家伙很可爱,阮禾也就循着老大娘的手,将孩子接到了怀里抱着。 小女宝儿在阮禾的怀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含煳奶音,大眼睛好奇地眨巴着,一咧嘴,咯咯直笑,很是可爱。 阮禾抱了一会儿,才将手里头的小孩子递了回去。 开了个头之后,那些个村民陆陆续续地将自己的小孩子都抱了过来,求着阮禾两人抱一抱,沾沾福气,兴许孩子也能长成这么好看的模样。 整个村的村民们都很淳朴热情,阮禾也不忍心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于是乎,她的怀里头抱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娃娃,大点的也就两三岁,而最小的也才刚刚满月。 有些小娃娃不知事,合着眼甜甜地入睡着,乍得被抱入阮禾的怀里,吓得睁开了眼。 那小娃娃看到陌生的脸,又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嘴一瘪,直接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直把阮禾吓得手忙脚乱,神情慌张地轻声哄着:“别哭……” 她赶紧抬起头,在人群里头寻找起这小孩子的家长来,想着赶紧将啼哭着的小娃娃还回去。 阮禾向来是游刃有余、自信冷静的模样,慕云霄还没看到过她这么慌张的神情,唇角的笑意深了深。 他哑然失笑,打趣了一声:“还没见你这么慌张过,夫人好好学学,以后当好娘。” 怀里头的孩子还在哇哇哭个不停,阮禾柔声哄着也不见好转,又听得身旁的男人还搁在那里说着闲话,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 阮禾手忙脚乱,趁着其他人不备,将一只手伸到背后去,悄无声息地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个小香瓜来。 她将软甜的香瓜喂到了小孩子的嘴边,那哇哇大哭的小孩子立马止住了哭声,懵懂地低头轻咬了一口。 眼看着这小孩子总算是不再哭闹,阮禾这才松了一口气,拿着香瓜一点点喂给小孩子。 那孩子的亲娘刚刚跑回家一趟,这会儿挤进来时,看着自家的小娃娃手里头捧着一个小香瓜,正高高兴兴地啃着。 她惊讶地哇了一声,一边将自己的孩子接了回来,还乐乐呵呵地嘀咕了一声:“现在这会儿就能见着香瓜了啊?我的瓜还在地里呢,刚长出藤来。” 这孩子的娘很是感激这贵人帮自己带了这么久的孩子,还将小孩子哄得高高兴兴。 她回去一趟,提了一个大竹篮回来,竹篮上头的布一掀开,尽是些新鲜的蔬菜瓜果。 “这是俺从地里采来的,送给你们尝尝!” 这妇女很是热心地将竹篮子硬塞了过来,面上挂着憨厚诚恳的笑容。 对方很是热心肠,阮禾也拒绝不了,只得温和道谢,接受了下来。 (本章完) 第84章 官差 第84章 官差 这头李大娘也将竹篮子递了过来,口中念叨着:“孙二媳妇你这菜新鲜得很,明早煮了给两孩子尝尝。” 有了这孙二媳妇开了个头,那些个村民瞧见,也是纷纷从家里头拿了一堆食材过来,甚至有一些炖煮好了新鲜的汤直接端了过来。 等村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时,天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李大娘看着摆了半院子的食材,笑吟吟地看着阮禾,说道:“孩子,你们就先别走了,我家里的食材都堆着吃不完。” 阮禾无奈地轻笑着,没有答应下来,只是委婉地说道:“大娘,我们还得寻人,时间久了怕找不到人。” 李大娘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一边弯下腰收拾那堆积起来的食材,倏然又想什么,转过头来,问道:“孩子啊,你倒是说说要找什么人,我们清水村的大家伙都熟悉得很,说不定能帮你们找呢!” 听到大娘热心的询问,阮禾稍一思衬,与一旁的慕云霄对视一眼,这才试探性地问道:“大娘,你们这附近河边有没有再捡上来什么人?” 李大娘刚想着摇头,却又想起什么来,嘀咕着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大娘刚刚去隔壁村买了点粮食,看到几个认识的在树下唠嗑,也过去聊了两句。隔壁村刘家老头在河边钓鱼的时候,也捡上来一个人,不过那模样……” 李大娘微微一拧眉,露出了有点嫌弃的神情,又满意地打量着眼前大闺女儿清丽的五官,说道:“那人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丑陋,跟你们二人差距太大,歹竹出不了好笋,应当不是你们的家人才对。不过,好像也是从河边飘过来的。” 听到最后那一句话,阮禾立时正了正神情,注视着大娘,追问道:“大娘!可有听清那人长什么模样,身上穿的什么衣裳?” “哦对了!”李大娘仔细回忆那闲聊的几句话,勐地一拍手掌,扯着嗓子说道:“大娘我想起来了,那可不是一般人,身上穿的是官差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官差。看在这是个官差的份上,也怕人家报復。更何况听说那人直接晕倒在水边,也不忍心见死不救,那刘老头也给带回家里去,给了一碗稀粥吃。” 在整个崇尚美人的通州,将样貌丑陋的人带回家里去,可是会损了福气的事儿。 若不是良心过不去,刘老头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官服?! 慕云霄和阮禾齐齐抬起头来,两人露出了如出一辙的认真神情,又继而问道:“那刘老头的家在哪儿,我们可能认识那官差也说不准。” 李大娘露出了同情的神色,继续说道:“哎呦,那官差这会儿没在刘老头家里了。那刘老头也就是心善帮帮那人,喂了一碗稀粥,也就把人赶走了。样貌丑陋的人留在家中,就是菩萨也看不过去啊!” 李大娘是实实在在地同情着孙家,只生怕那面貌丑陋之人留在家中会赶跑福气。 大娘说完,又想到了什么,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这也没办法,换做是我或者我家那老伴儿,也没法见死不救,这良心也不过去。” 她那实实在在的神情,让阮禾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再一次暗暗感叹着这里的人那是实实在在地看脸啊! 带个长得丑的人回家,像是做了什么忤逆祖宗的决定似的,在这样情况下还愿意将人带回去也确实心善淳朴。 不过既然那飘上来的是官差,那看在李姜的份上,他们无论如何也得去找找这官差。 阮禾和慕云霄稍一商议,打算趁着那官差还没走太远,直接到隔壁村里头去问问看他的行踪。 况且……模样好看的人在这里引人注目,那长得丑陋的应该也能给村民留下深刻印象,打听个行踪应该不成问题。 这么一琢磨,阮禾还仔细回忆起官差里头有谁的样貌是实在丑陋的。 李姜浓眉大眼,怎么也称不上丑陋,那老九顶多算是五官普通寻常,应该不至于被说成丑陋。 稍一思索,阮禾的心里头倒是有了几个人选。 一听说他们要在夜里去邻村找人,那李大娘也拦不住,只得跟他们叮嘱了几声注意安全,又给他们指了邻村的方向。 “那刘老头就住了隔壁村的村口,村口老槐树下头就是他家,很好找的。天黑了早去早回哈。” 李大娘生怕他们一路上饿着,出门前又塞了两个热乎乎的大饼过来。 …… 两个村之间只隔了一条不算长的小山路,磕磕绊绊不太好走,尤其是夜里头黑灯瞎火看不太清楚。 阮禾两人吃饱喝足,脚程很快,尤其是着急着找人,更是半点儿都不歇着。 走了小半个时辰,他们这才赶到了隔壁村。 村头挂着灯笼,总算是能看得清楚。 阮禾抬眼望过去,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村口的那一棵老槐树。 老槐树下,盖着一间砖瓦房,里头隐约透出光亮来。 两人对视一眼,慕云霄正欲走过去时,阮禾已经走到了门前,轻敲了敲门。 “我面相可比你和善。”阮禾哼笑一声,压低了声音,轻飘飘地打趣了一声。 这可不是她胡编乱造的,从那村民们的反应,都能看得出来。 那屋里的人俨然都还没入睡,刚敲了两下,里头就传来了一道回应声。 一个妇女走过来开了门,乍得抬头一看,借着灯光稍一打量,顿时愣了愣。 她也没想到,大晚上的,他们家门口来了两个长得这般好看的人。 “你们……”妇女怔愣片刻,这才结结巴巴地说着。 大晚上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是大福气啊! 阮禾斟酌了一下,喊出了一个不会出岔子的称唿,温声询问道:“婶子,我们有点事想问问,不知道你们家里人现在可还方便?深夜打扰。” “方便!肯定方便!俺们一家子人都还在唠嗑呢!” 那妇女露出了实诚的笑容来,赶紧乐呵呵地将两人迎进了屋里。 (本章完) 第85章 夜路 第85章 夜路 “是谁来了啊?”一个沙哑苍老的嗓音从屋里头传了出来。 那妇女走在前头,脸上挂着欣喜乐呵的笑,扯着嗓子喊着:“爹!来了贵人哩!” 这屋里还算宽敞,收拾得也相当干净整洁,家具也不算少,看起来是比李大娘家要阔绰不少。 主屋里一个老头儿正坐在木凳上,手里头正捏着一个竹篓子,在灯火下编竹篓。 这应该就是,李大娘口中心善的刘老头。 刘老头儿站起身来,他上了年纪,一双老眼却是泛着犀利的光亮,半点也不昏花,直朝着门口处看了过来。 刘老头定眼一瞧,讶异的目光在两人的面上流连,有些吃惊地赞叹了一声:“哎!好俊的后生!” 阮禾再一次感受到了这通州的看脸程度之深,那刘老头原本漫不经心地悠悠坐在位置上编竹篓,一看见他们两人,立马腾得就站了起来,连那竹篓都随意得丢在了地上。 刘老头面露喜色地快步走了过来,一边打量着他们二人的穿着打扮,询问出声。 “孩子,你们不是我们村的吧?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着这么好看的人哩!” 阮禾微微一抿唇,和善地一笑,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大爷,我们是从隔壁清水村过来的,是过来寻找我们的……朋友的,清水村李大娘说,您今日从水里救上来一个官差,我们想来问问具体的情况,看看是不是我们的朋友。” 刘老头自然是记得这事,一拍手,连连点头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人……样貌实在丑陋,哎呦老头我被村里的人笑话了老久。但我也不忍心见死不救,给人带回来照顾,给他吃了点东西,半个时辰前才走的。” 刘老头说起这话时,也面露难色,皱巴巴的老脸上摆出了悔意来。 这话倒是和李大娘听说的有分歧,看来刘老头还是收留了那人一整天的,想来是不好意思给村民知道,才哄骗着说已经将人赶走了。 阮禾默不作声地听着刘老头的话,停顿少许才追问道:“他可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走去哪儿了?” “这名字我倒是没问,而且那人感觉有点儿疯癫,嘴里头一直念叨着什么……头儿……还有什么放火之类煳里煳涂的词……让老头儿我也摸不着头脑,还穿着官差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官差,还是上哪儿偷来的衣服 ……哎呦!他尽说些颠三倒四的胡话,我那大儿子还在县城里头,我怕留下来会引来祸害,才将人赶走的。” 刘老头俨然是尤为不喜欢那样貌丑陋之人,言语都透着几分嫌弃。 听到“头儿”“放火”之类的词从刘老头的口中含煳地说出来,阮禾的双眸倏然一亮,飞快地与一旁的慕云霄对视了一眼。 听到这几个词,他们已经能够笃定,那从水里捞上来的官差,定然是李姜手底下的人。 “大爷,那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刘老头心里头琢磨了一会儿,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往西边去了,应该是往镇上走了。” “多谢大爷。” 打听到了关键信息,阮禾二人也无意继续逗留下去,连声道谢之后,赶忙打算出门,往镇上的方向赶去。 刘老头眼瞧着这两个生得极为好看的一对儿要离开,着急忙慌地看了一夜窗外暗沉沉的夜色,出声阻拦道:“哎!孩子,这么晚了,夜路不好走嘞!要不明早再出门,黑灯瞎火也不好找人啊!” 那一直跟着旁边的妇女也是面露和善,热情地招唿着:“对啊,要不在我们这儿住上一晚,明日再启程也不迟。这会儿,明日一早,俺也能给你们弄点热乎的吃再出门!” “镇上离这里好说也得走上好几个时辰,你们这会儿摸黑过去,到哪儿的时候估计天都快亮了!不如明早俺们去村尾老金家借个驴车送你们过去。” 对于他们通州人来说,能够留一对儿样貌极佳的贵客留宿,那是天大的福气。 因而这公媳两人,也是着急忙慌地希望能够将他们留下来住上一晚再走。 要是真等到明早再走,那官差可能都已经走到通州去了! 两人半点没打算耽搁,谢绝了这村民的好意,马不停蹄地推门而出。 他们刚一走出门,还没走上几步,后头传来一道大嗓门的叫喊声。 “哎!好看的大妹子,先别急着走!” 刘老头的大媳妇急匆匆地小跑了过来,跑到他们面前时,已经是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满头大汗,足见刚刚是一路疾跑着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急事。 阮禾立式 她手里头提着一盏小灯笼,正发出莹莹的亮光。 大媳妇连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将手里头提着的小灯笼递了过去,热心地招唿着:“大妹子,大晚上去镇上,这路可不好走,俺看你们两手空空,连路都看不清,给你送一盏灯笼来。” 在他们这偏僻小村镇走夜路,啥也看不清楚,一不小心会摔个大跟头。 尤其是他们两人是外地人,又不熟悉路,摸黑走确实太危险了。 阮禾稍一怔愣,接过了那一盏小灯笼,连连道谢。 毕竟他们也才一面之缘,这一家人实在淳朴真诚,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 …… 果然如刘老头所说的一样,到镇上的路坑坑洼洼尤其难走,又是夜深人静、黑灯瞎火,看路都成了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稍不注意,脚下就是杂乱的几个大石头,不小心能给人绊了个大跟头。 慕云霄提着那一盏小灯笼,照着前头的一小段路,一手轻牵着阮禾,沉沉的眸光微微闪烁着,时刻留意着他们二人脚下的情况。 他有功夫在身,即便是踩着不平的地面绊一下也不至于摔了,只怕自己的夫人没站稳,因而尤为小心。 看着慕云霄那小心谨慎的神情,阮禾不免觉着有些好笑,觉得他太过小心了些许,她又不是没走过山路,不至于走不了半点。 毕竟,那一盏小灯笼还算亮堂,足以让他们看得清前头的路。 (本章完) 第86章 清潭镇 第86章 清潭镇 这一趟路实在有点儿远,他们两人走了大半宿,直到天一蒙蒙亮,远远地看见一块巨大的石碑立着,上头端正地书就了几个大字:清潭镇。 好不容易看到了目的地,阮禾长唿出一口气,眉头微挑,唇角上挑地看向身旁人。 “可算到了,这一趟路走的,我还以为回到流放的日子……” 好在这段时日的流放路程,可比这辛苦许多,倒也还好。 “夫人,困吗?”慕云霄低哑温和的嗓音在一旁响起。 阮禾摇了摇头,倒是一点都不困,精神得很。 她在大浮木上也昏睡了整整一夜,一宿没睡,也不觉得困意上头。 天蒙蒙亮,一走进那镇子里,已经是相当热闹,小贩们一大早挑着担子出门,在路边摆开了摊位。 这清潭镇也是个热闹的地方,吆喝声不绝于耳,小贩们热情地扯着大嗓门,招揽着路过的行人。 阮禾这一趟也不是过来闲逛的,自然无心于那些个摊位。 这些个小商贩的眼尖得很,一双双眼珠子滴熘儿乱转,打量着路过的人,嘴里也不闲着,只想着趁着大清早好好地赚点儿银子。 他们一踏入镇中,那绝佳的样貌,立时引起了周围人的瞩目。 路过的人都停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瞧看,倒也没有恶意,只是眼里头透出惊艳来。 通州本就是个爱美之地,他们清潭镇落在通州的一角,自然也不能免俗。 这样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站在一处,让镇上的人都暗地里啧啧夸赞着。 那墙角处坐着的小贩是个浓眉大眼的小哥,仰起头来,目光一落不落地直盯着阮禾瞧看个不停。 他一侧目,却是对上了那公子平静无波的眼,没由来地从后背升上冷意来。 那小贩这才收回了目光,心里头看清楚这两人明晃晃就是一对恩爱夫妇。 他又想起了什么来,又再次望了过去,脸上露出了讨好的嬉笑来,大声招唿着:“哎公子,要不要给您貌美如花的夫人买点胭脂水粉,昨个儿从县城运来的,可香着呢。” 随着这小贩开了个头,其他的商贩也是回过神来,连忙开始拉拢了起来。 “公子!我这里的金簪玉镯子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真货,来看看吧。” “你们这么好看,又看着面相,定然是外地人,来我们清潭镇,怎么也得要买几两鲜糕回去!” 若是今日的第一单买卖是一对样貌似仙人般璧人,定然能够旺一旺他们的财运。 两人压根无心看那些个摊位上的东西,正想着离开时,阮禾的步子却是一顿,径直往那生得周正的小哥摊贩走了过去。 慕云霄冷峻的面容上泛起一丝不悦,冷硬地抿了抿唇,心里头自然是有点酸熘熘,也是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对上那澄澈灵动的一双清眸,那小哥愣了愣神,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小哥,我能问个事吗?” 直到耳边想起了清冽温和的女子嗓音时,那小哥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连连点头,说道:“请说。”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着官差服饰的外地人走过?” 阮禾的话音一落,又乍得想起了此地那不同寻常的“民风”,唇角一扬,又补充了一句:“那人……样貌是有些丑陋的。” 那小哥正摆出端正笑意来,一听着这话,嘴里头暗暗嘀咕着:“样貌丑陋,身着官差服饰……我若是见着,定然是有印象的。” 想了好一会儿,他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我实在是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没办法帮到你了。” 阮禾心里头也是有点儿失望,只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没事,多谢了。” 隔壁摊位上,一个面相粗犷的大汉勐地一拍自己摊位旁的小凳子,扯着洪亮的嗓门: “等等!我好像见过这人啊!” 那大汉勐地一仰头,朝着他们两人看了过来,他刚才支着耳朵听着,也将两人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这样貌丑陋的官差,他是见过的,尤其是那人身上的衣裳还破破烂烂的。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还正纳闷着,他们清潭镇哪来这么丑的官差。 那官老爷竟然也能忍得了,没让这官差打包回家种田! 这一趟,不等阮禾开口,慕云霄已然先行一步走过去,沉声询问出声。 “这位大哥,可否细说?” 那大汉乐呵呵地一笑,点了点头,赶紧将自己那日的所见所闻尽数说了出来,半点没有隐瞒。 “他是昨夜凌晨时分来的,大概……三更左右,睡在我家门口。我吓了一跳,拿着灯一照,先是看到那身官服,正想着叫一声大人,那火光照在那人脏兮兮的脸上,哎呦!那长得真丑,吓了我一大跳。” 大汉声情并茂地叙述着,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长唿出一口气来。 “我正打算将人赶走,他又哭又喊地求着我给口饭吃,我怕他赖着不走,丢了个大红薯给他了。” “对了,我让他去镇西的乞丐庙里讨食去,他应该是过去了。” 没想到一进镇,就得到了这么准确的信息,阮禾心生欣喜,道了几声谢。 她正欲转身往大汉指的方向走过去,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慕云霄神情平静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上前一步,牵着她往镇西的方向而去。 就像是,在刻意强调他们之间的关系一般。 阮禾极轻地弯了弯唇,也任由他牵着,两人默不作声地离开。 “真好看啊……”那摊位上的小哥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继而才慢悠悠地收回了目光。 “害,小兄弟你也别着急,你长得周正,定然也能娶到个好看的媳妇儿。” 一旁的大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声,又自嘲了一声:“不像大哥我,打娘胎里出来就这么一个糙样,要不是每日注意收拾着,姑娘见着我都是横眉竖眼的,没个好脸色。” 说话间,这大汉赶忙取出了一枚铜镜来,将自己被风吹乱的鬓发梳理了一下,总算看得过眼去。 (本章完) 第87章 凭空变出吃食 第87章 凭空变出吃食 按照热心路人的指引,阮禾二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摸到了镇西偏僻那一处乞丐庙。 那破庙年久失修,庙门只剩下一边,大风能够从外头唿唿地刮进去,庙里头一片阴沉沉,地上铺着硬邦邦的茅草。 阮禾走进去时,脚下不知道踩着了什么,传来了“嘎吱”的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低头一看,是一块破破烂烂的小罐子,被她一脚踩中,碎成了几块碎片。 “小心。”慕云霄提着小灯笼跟着一旁,一听到这动静,定眼一瞧,眉头一皱地将她往旁拉开,又将那些个碎渣子踢到了一边去。 外头的光亮招进来时,这才显出一片亮堂来。 往庙里深处走时,两人的耳边清楚地传来了睡觉的唿噜声,格外响亮,像是累得好几日未眠。 他们提着灯笼照过去时,与三五双警惕的眼睛对上,脚步霎时间一顿。 阮禾这才发现,不远处那一堆茅草上头东躲西歪地坐着好几个小孩,年纪都是十来岁的模样,脸蛋脏兮兮的,但是一双双眼睛倒是亮得很。 这几个小孩都瘦瘦巴巴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明显看得是一群小乞丐。 他们警惕地看着来人,其中一个机灵点的,赶紧爬到了一边,晃了晃墙角里正酣睡的人。 “小二哥!有人来了!醒醒!” “谁啊……”沙哑的嗓音透着疲惫,睡在地上直打唿噜的人,被硬生生摇醒了过来,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熟悉的声音响起,阮禾的神情微变,讶异地望了过去。 她有猜到那面目丑陋的官差定然是李姜手底下的人,倒是没有想到,这人正好是他们最熟的王小二。 他怎么和其他官差走散了的?怎么混成如今的地步? 王小二毕竟有官差牌子,又算的上是半个练家子,人又机灵,怎么也不至于沦落成乞丐。 阮禾心生疑惑地望过去,倒是不着急询问,只默不作声地看着王小二爬了起来。 慕云霄提着小灯笼,往前探了探,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地方。 王小二正睡得迷煳,也没想到在小破庙里睡觉都能有人找上门来。 他打了个哈欠,睁开眼望了过去,嘴里还嘀咕着:“谁啊……大早上的。” 王小二慢吞吞地将目光落到了来人的脸上,困乏的神情勐地僵住,倏然瞪大了眼睛。 他重重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发出了哎呦一声的惊唿,才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霄……霄哥!” 王小二呆愣不已地大喊了一声,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嫂子,你们还活着呢……” “会不会说话呢?”阮禾没好气地刺了一句:“活得好好的。” “我还当我做梦呢,太高兴了。”王小二又拧了自己的一把,实实在在的疼痛感袭来,这才高兴地咧嘴笑,倒是实在替两人高兴。 那夜,他站在甲板上,眼睁睁瞧着大火烧起来,上头的巨大木梁砸下来,后头什么也看不见,还以为这两人被困在火里烧死了。 “你怎么……这样了……” 阮禾迟疑得一顿,上下打量着他现在尤其狼狈的模样,倒真是好奇地反问出声。 按理来说,王小二只需拿着官差令牌,到地方官那边一亮牌子,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当乞丐。 一提起这事儿,王小二嘴里的笑顿时凝固,面露出苦楚的神色,哀叹了一声。 “我从来都想不到,我这打娘胎里长出来的脸,在这里能这么人嫌狗厌。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拿着官差令牌,连地方官都见不着一个,一到衙门,那些衙役跟见了鬼似的给我赶出来的。这肚子实在饿,没办法,我只能是……当个乞丐,对不起我爹娘啊。” 王小二越说越是伤心,这两日过得实在艰难,抹了一把眼泪,实在说不下去。 “咕噜……”小乞丐堆里,有人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咕噜声,在小破庙里格外明显。 这群小乞丐可算是他上岸之后,唯一不嫌他丑的,王小二也帮衬着这群无家可归的小乞丐。 “霄哥,嫂子,你们有什么吃的没,这几个小子好像这两天都没吃饭,饿坏了都。” 王小二揉了揉那小乞丐的脑袋,叹了一口气,看向了站着的两人,问道。 他们身上只有半个大饼,是出门前李大娘硬塞过来路上吃的。 阮禾点了点头,将包袱里头的那半个大饼递了过去。 那几个小乞丐也是饿得唤,那硬绷绷的大饼一递过去,立马被争抢撕扯成了好几块。 几个小孩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饼,不过片刻功夫,立马吃了个精光。 那半个大饼也不过巴掌大小,分给好几个人,根本不够吃。 几个小乞丐一抹嘴,一个个直勾勾盯着两人,眼巴巴地想着再弄点吃食。 “姐姐……求求你。” 被这么几个可怜巴巴的目光盯着,阮禾也不忍心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备着光亮,悄无声息地从空间里掏出了几个顶饱的大包子来,放在了自己的包袱里。 慕云霄沉默地侧目,注视着她的举动,倒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这个夫人身上藏着很多的秘密。 尤其是,他早就留意到,阮禾能够随时随地地摸出粮食来,像是凭空变出来一样。 但既然阮禾不主动解释,他也只当没看见便是了。 阮禾走上前来,将手中的包袱一打开,里头四五个大包子冒出香喷喷的热气来。 不止是几个小乞丐齐齐惊唿了一声,就连一旁窝着的王小二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也大半天没吃饭了,肯定也是饿着的,只是不好和几个孩子抢食。 小乞丐里头个头稍大些的那个孩子,拦着几个弟弟们争抢,将包袱里最大的那个包子拿了起来,递了过去。 “小二哥,给你。” 他很清楚,因为小二哥的朋友找过来,他们才能吃上这么一顿。 王小二轻拍了拍这懂事的孩子,这才将那大包子递过来,埋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本章完) 第88章 看脸的地方 第88章 看脸的地方 王小二低头咬了一大口大包子,尝到里头鲜香饱满的肉馅时,动作突然一僵,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神情。 一个大老爷们,好不容易吃到一口肉,勐地抹了一把眼泪。 阮禾忍不住弯了弯唇,倒也没有笑话他。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王小二这两日估计也是吃了不少苦。 想到这一整天下来,那些个见过王小二的村民,无一不是露出嫌弃的神情来。 流落到这极度看脸的地方,也是王小二实在运气不好。 王小二三口两口就吃完了手里头的大包子,激动的情绪这才缓和下来。 他借着衣袖抹了抹嘴边的油渍,抬起头来,目光恳求地请问道:“霄哥、嫂子,能不能麻烦你们再帮帮我?我先到这边上这热闹的县城里去,最好是能够找到县令或者是知州,能让官府帮我找找我的同僚和犯人们。我爹娘还等着我回去养老,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当乞丐!” 他是押送官差,负责押送的犯人跑了个干净,这也实在没法跟上头交差。 王小二为人真诚,对他们两人也照顾了不少。 这请求并不过分,阮禾和慕云霄只对视一眼,齐齐默契地轻点了点头。 “好,我们和你一起去县城。”慕云霄正了正神色,平静的冷峻面容上是笃定的神色,“我们会尽量帮你找到其他人。” 王小二登时面露喜色,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正打算拍一拍慕云霄的肩膀。 他的动作一顿,也意识到自己满手油渍有些丢人,乐呵呵地挠头一笑,高兴地说道:“有你们陪着,这一路会顺畅很多!” 王小二嘟囔着,勐地一拍地面,面露愤慨地抱怨道:“我这长得丑的,在这地方寸步难行,连路边的狗看了,都要上来咬我两口!” 他不过就是模样不好看,又不是生得凶神恶煞像阎罗王,这破地方的人一个个见了他,跟见了鬼似的,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可太憋屈了! 王小二天生是个好逗乐的活宝,那龇牙咧嘴的夸张模样,直逗得几个小乞丐咯咯直笑。 有要务在身,王小二也舍不得这几个小孩,同他们道了别,在几个小乞丐的目光中,走出了破庙。 小灯笼晃了晃,火光映照着阮禾认真思索的神情,她看向慕云霄,说道:“我们先回去和李大娘道个别再上路。” 李大娘与他们萍水相逢,对他们两人是格外热情,也在家里头盼着他们回去,无论如何都得回去道个别再走。 “好,都听夫人的。”慕云霄微微一颔首,自然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阮禾摩挲着指尖,站在破庙门口,看着头顶的太阳高挂,稍一思衬就拍定了主意。 “这一趟路还挺远的,来回也费时间,我们雇个牛车或者是马车走一趟吧。” 这么商量着,他们走出破庙后,阮禾随意地拦下了一个过路人。 那过路人步伐匆匆,乍得被陌生人拦下,面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来。 他一转头,目光倏然一滞,不耐烦的神情顷刻间褪去,露出了讨好般的嬉笑来。 这明晃晃的脸色变化,全在于看到阮禾清丽的容颜,那王小二一撇嘴,不屑地嗤了一声。 这破地方就是这么邪门儿,刚刚要是他上去揽人,估计连句话都说不上。 阮禾已然习惯这地方的人就喜欢直勾勾地盯着人瞧看,轻描淡写地扬唇望过去,询问出声:“请问镇子上哪里能雇一辆马车?” “马车……”那路人挠了挠头,没有半点犹豫地转过身,指了指一个方向,接着说道:“从这儿走,出了东门一里路,就是个马厩,出点银子让那家主人送你们一程。” “好,多谢。”阮禾默默听着,诚恳地点头道谢。 按着路人的指引,他们几人顺利地走到了东门口的马厩边。 说是马厩,也不过是饲养着几匹马,进进出出的人里头有妇孺老少,应当是一家子人。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儿八经雇马车的地儿,应当只是个偶尔做点邻镇来回的小生意。 扎着羊角辫、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一转头,惊唿了一声,拉着一旁娘亲的衣袖,小脸蛋上满是惊喜的神色。 “娘!看!好好看的大姐姐!” 她的娘亲正在一旁躬着腰喂马,听得女儿的话,也扭过头来看了一眼。 这一瞧,她怔愣了半晌,赶忙轻声招唿着女儿:“小妮儿乖,快去和那位姐姐打个招唿,请她到我们家来做客。” 小姑娘奶声奶气地用力点了点头,小跑着往阮禾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仰起圆乎乎的小脸蛋,鼓起腮帮子看过来,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透出恳求来。 阮禾正在心里头琢磨着该去哪儿找余下的人,一旁的手臂处搭上了一双软绵绵的小手,她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穿着大红衣裳、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瞧看,她一怔,弯下身来,放柔了嗓音问道:“小妹妹,怎么了?” 小姑娘夸张地哇了一声,圆熘熘的大眼睛透出惊艳来,飞快地说着:“姐姐!你可真好看呀,我娘说请你到我家做客!” 生怕眼前的大姐姐还不明白,小姑娘抬起手来,指了指不远处的那马厩旁的小屋子,解释道:“那就是我家。” 正说话间,慕云霄和王小二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小姑娘仰着头仔细打量着大姐姐身旁的两个陌生人。 她看到王小二的脸上,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大,面上露出一丝惧意来,小心翼翼地躲到了阮禾的身后去。 那模样,活像是见了贼人一样。 王小二已经习以为常地抬起手,结结实实地掩住了自己的脸,露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爹娘怎么就没给他长一张凑活的脸呢! 看他这透着无奈的动作,阮禾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小脑袋,说道:“走吧,姐姐这次就是过来找你爹娘的。” “姐姐认识我爹娘吗?那太好了了!” 小姑娘高兴地蹦了起来,连连拉着阮禾的手,直往他们家那边走去。 (本章完) 第89章 道别 第89章 道别 “娘!大姐姐说是来找你和爹爹的!” 那正在喂粮草的农妇一听这话,赶紧将脏兮兮的手在布上擦了擦,这才拘谨地转过身来。 这边走近了瞧见阮禾,那农妇更加露出了和善淳朴的笑来,赶忙迎上前来。 阮禾直接将自己的来意简单地说明了出来。 一听这模样好看的大妹子提出一个不算难的请求,那农妇搓了搓手,乐乐呵呵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雇马车?当然可以啦!让孩子他爹顺便走一趟的事儿,也不费多少功夫。 答应下之后,那农妇又想起什么来,赶紧哎呦了一声,一拍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大妹子你们先到屋里坐坐,孩子他爹去了一趟镇里头,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农妇热情地将他们两人招揽进了屋里头,那小姑娘亦步亦趋地跟着阮禾身边,带着怯意的目光却总是不时地瞟过后头样貌丑陋的王小二。 王小二相当自觉地在外头站定,压根没打算进屋里待着。 他可清楚得很,人家只欢迎长得好的霄哥夫妇俩,可没有邀请自己的意思。 这一趟过来,王小二也是长了教训,以后一定好好捯饬自己那张脸,争取不会吓到别人。 王小二正百无聊赖地斜靠在门口的那棵苍天古树旁,慢悠悠地把玩着手里头的官差令牌,无聊得很。 “大哥哥……”一道清脆稚嫩的嗓音从身旁传了过来。 王小二循着声音望过去,小姑娘正双手捧着一个大碗,碗里头装着一个温热的大饼,递了过来。 “我娘说……给你吃。” 小姑娘瞪大了怯生生的大眼睛,飞快地将手里的碗塞到了王小二的手里头,一扭头,一熘烟直接跑回了屋里。 王小二倒是有点儿意外地注视着手里头的大饼,大饼应该是刚刚新鲜出炉,泛着鲜香的热气直往上冒,让人胃口大开。 他在破庙里头也就吃一个大包子,根本填不饱肚子,也就一点不客气地低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王小二刚吃饱了大饼,远远地听到一阵马儿的低低嘶叫声,抬头望了过去。 是一个身形彪壮的大汉正骑着一匹花色纹路的大马直往这里赶来。 那大汉疑惑的目光投过来时,看见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定眼一仔细打量,脸上的神情顿时有点难看。 他家门口怎么站着这么丑陋的一个人?! 王小二也注意到了他骤然扭曲的神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了一声,无奈地转过身去。 那大汉拉住了缰绳,伴随着马儿的一声嘶叫,马蹄上扬,重重地踏出了一片尘土来。 他翻身下了马,目光古怪地盯着王小二,直到王小二自认倒霉地往外头走,离他们家门口隔开了一段距离,这大汉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地往家里头走。 若是让他爹知道家门口来了个相貌丑陋之人,定然得责骂他一顿了。 尤其是,这还是个衣着破烂的乞丐,也不知道蹲他们家里口做什么。 王小二看着他径直往那屋里走,心里头已经猜到,这应该就是一家的慕云霄人,那农妇的丈夫。 待会,估计还得麻烦他送他们一程…… 瞧那人见了瘟神似的目光,王小二苦恼地摸了摸下巴,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像那些个羞于见人的深闺小姐一样,弄个面纱遮脸。 他面露苦笑,已经打定主意待会先去买一顶斗笠带上,省得又吓着别人。 以前当官差的时候,周围的弟兄们哪个不是糙老爷们,谁会在意这种顶不了饭吃的脸,现如今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而此时。 屋里头,那大汉嘴里琢磨着外头哪来的人,一边推门而入,扯着嗓子喊着:“媳妇,我回来了!” 他一走进门,乍得看到屋里头坐了两个客人,脚步一顿,赶紧快步走了进去。 “媳妇,这是……” 那农妇正端着一小盆鲜果子招待客人,一看见自家丈夫回来,赶紧将这两位客人的来意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那大汉露出了憨厚的笑脸,大手一拍,乐呵呵地答应了下来:“这肯定成啊,也就到清水村,我们现在过去,俺还能回来吃个晚饭嘞!” 这夫妇两人是个朴实实诚的人,直接就拍定了这件事,那大汉刚回到家里,都顾不上喘口气,直接领着两人往马厩而去。 阮禾走出门,想起王小二还待在外头,出门后目光转悠了一圈,纳闷了一声:“他人呢?” 她迟疑地停住脚步,目光落在远处的小道上,目光一顿,忍不住笑了。 王小二正蹲在远处小道旁的一块大石头上直打盹,头顶上蒙着一块破布,怎么看怎么招笑。 “大妹子,你认识他?”那大汉注意到了阮禾的目光,疑惑地望了过去,乍得看到那一身熟悉的破烂衣裳,神情微变。 看着这大汉分明万分嫌弃的神情,阮禾无奈地用商量的口吻询问出声:“对,他要和我们一道走,可以吗?” “他是我们一个流落在外头成了乞丐的朋友,实在不忍心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阮禾一面说着好话,背在身侧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小块碎银子来。 这空间是个挑嘴的,那些个上好的金银珠宝落入其中全都被吞噬了干净,也只残留下这些个不太纯真的碎银子。 “大哥,行个方便吧……他老实得很。” 那大汉倒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听到这三两句话,原先面上的犹豫神情也缓和了下来,点了一下头,却是不肯接受一小块银子。 推托不能,阮禾也只能默默地将银子收了起来,招唿着王小二过来上马车。 马车行走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晃悠个不停,晃得人脑袋发昏。 所幸这一段路不算远,不多一会儿,马车已经行驶到了清水村的村口。 他们几人顺势下了马车,和那马车夫大汉诚恳地道了谢。 “大闺女儿啊,你们可算回来了!让老婆子好等。”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本章完) 第90章 找到李姜 第90章 找到李姜 李大娘站在村口的大树下,正伸长了脖子,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着急得不行。 阮禾两人已经去了一天一夜,她实在担心,一把老骨头也没法走夜路,只能是干着急,站在家门口苦等着。 这家里头整日都是空落落的,就李大娘老夫妇两人,儿子儿媳妇都住在县城里头,两位老人家也真心实意地将这两孩子当成了自家的孩子。 阮禾刚一走下马车,不远处那李大娘眼尖得很,立时露出了欣喜的神情,连忙走了过来。 “回来了就好!”李大娘高兴地拉住了阮禾的手,轻拍了拍,发出了几声重复的呢喃来。 “走,我们回去!你们肯定饿了吧,大娘给你烧顿热乎的吃!” “大娘,我们找到人了,明天一早要出发去县城,今晚我们三个先在您家里歇着,行吗?” 阮禾往后指了指,向李大娘介绍起身后的王小二来:“这是我朋友王小二,是个官差来的,遇难沦落成了乞丐,大娘您行行好,也让他住上一晚。” 王小二难得有些局促地走了过来,默不作声地摸出了自己的官差令牌,给大娘翻看了看。 在这地方,这官差令牌,还真不如一张好看的脸蛋好使。 看在阮禾的面子上,大娘自然是答应了下来,将他们三人一同带进了屋里。 看着王小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脏兮兮的酸臭味,大娘烧开了热水让他洗了个澡,又挑了一套旧衣裳给他。 第二天天一亮,村里的公鸡发出了喔喔鸣叫声。 阮禾几人已经利落地翻身下床,简单地收拾了东西,正打算离开。 她原先不打算扰了大娘一早上的清梦,蹑手蹑脚地打算离开。 他们三人一走出屋门,悄无声息地将那木门掩上时,一转身,小灶台上正冒着滚滚热气,锅里头煮着几个香喷喷的大饼。 李大娘心里头也记挂着这事,天还没亮已经爬起来揉面做饼,想着给几个孩子当做路上吃的干粮。 “路上小心,大娘……大娘很喜欢你这大闺女儿,以后有机会的话,记得回来看看大娘。俺们清水村一年到头也没见几个远客。” 李大娘叮嘱了好几句话,这才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他们上了在村里头雇来的马车。 阮禾坐在马车上,拉开车帘子往外头瞧去,瞧见李大娘还站在家门口望着马车。 她垂下眼来,攥紧了手里头的大包袱,里头装着热乎乎、新鲜出炉的烧饼,是李大娘半夜三更就爬起来做的。 “大娘会延年益寿的。”阮禾抬眸望向一旁的慕云霄,清眸中满是认真笃定的神情。 她昨夜入睡前,偷偷往大娘的水缸里加了大半壶灵泉水。 喝了灵泉水,再加上李大娘的身体本就健健康康,后头几十年基本能够少病少灾,长命百岁。 去县城的路相当远,在马车摇摇晃晃中,阮禾渐渐困意上头,忍不住眯上眼,打个盹儿。 随着困意弥漫而来,她的意识渐渐浸入一片昏沉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阮禾迷迷煳煳中,手腕处被轻晃了晃,耳边传来了熟悉的低哑嗓音。 “到了。” 她睁开眼时,拉车的马发出了吁得一声,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其他两人身上应当都是身无分文,阮禾赶忙起身来,借着侧身的功夫,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小块碎银子来,递给了那马车夫。 王小二也注意到阮禾接连两次都能稳稳当当地掏出银子来,有些讶异地嘀咕了一声:“嫂子哪来的这么多碎银子啊?” 在这之前,阮禾还是流放的犯人,家底全被充公,能够弄到银子本身就不容易了。 不过王小二也是随口问问,在他眼里,这一对夫妇厉害得很,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还未等阮禾想个借口敷衍一二,慕云霄抬起眼,神色平静自然地瞥过了王小二一眼,仿佛只是随口解释了一句。 “是我前夜绘了字画,到县城时顺便卖了出去,也卖了不少银子。所得的银两,都交给夫人了。” 王小二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确实,手里头没有银子,在哪儿都不好使。” 他也没有继续纠结下去,几人直往县城里走。 那负责执勤的衙役正站在县城大门处,负责检查每一个进城的百姓。 不愧是通州的地界,那几个县衙也生得浓眉大眼、模样周正,一眼就让人有些质疑,这地方官员的选拔标准到底是什么了。 “啧……尽快找齐所有人,我们赶紧离开这儿,我走哪哪儿招人嫌。这里连看守城门的衙役都要求长得好!” 王小二自然也留意到了这一点,一撇嘴,很是无奈地嗤了一声,抱怨着说道。 当然,今天出门前,他已经向大娘借了一顶斗笠,将大半张脸都遮挡了个严实,省得连地方县官的面都没见着,又被衙役丢了出去。 他们正打算按照规矩,排到队伍后头,等待进县城。 不远处城郊处,传来了几声哎呦痛唿声,立马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几人侧目望了过去,那城郊小路旁,正躺着几个模样狼狈、衣着破烂的人,打扮像是乞丐。 乞丐并不算少见,这倒不是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引人注目的是,他们几个气息微弱地躺倒在地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仔细一看,他们几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刀伤,割开了一个大大的血口子,正往外不停地流出鲜血来,染红了底下的杂草。 普通的乞丐,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像是被仇家追杀所致。 王小二原本只是随意地扫过去一眼,下一刻却是僵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喊了一声。 “头儿!?” 那侧躺着的人,面露痛苦地紧抓着底下的杂草,一张脸正好朝向了他们这边,让王小二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李姜! 王小二顾不上排队,赶忙往李姜那边走去,阮禾也是讶异地望过去,定眼一瞧。 还真是李姜!他怎么受伤了? “过去看看。” (本章完) 第91章 懊悔 第91章 懊悔 王小二万分激动,小跑着过去,走到那人身侧,直接蹲下来仔细查看。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王小二赶忙晃了晃他的手臂,扯着嗓子喊道:“头儿,醒醒!你怎么了?” 阮禾亦步亦趋地跟过来时,看到王小二这大大咧咧的举动,无奈地一挑眉,凉飕飕地调侃了一句:“你再晃两下,他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王小二吓得立马松开了手,这才注意到,头儿的胸口往下几寸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伤势很重。 李姜的脸一片煞白,正低低喘息着,眼睛重重地闭合着,看着出是在忍受着痛苦。 “对不起啊,头儿,我太高兴了,一不留神没注意到。” 王小二愧疚地一拍自己的脑袋,赶紧扭头看向后头的阮禾,招唿道:“嫂子,请你快来帮头儿看看伤势!” 为了不引起别人对自己医术的怀疑,阮禾一直随身携带着灵泉水。 在听到王小二的招唿时,她一点头,将包袱打开来,从里头取出了那一小壶灵泉水来。 “他的伤口需要赶紧处理,撕一块干净的布给我。” 阮禾低头垂眼打量着李姜腹部处破开的刀伤,眉头一皱,赶紧吩咐出声。 “撕拉……” 一声撕扯声骤然在一边响起,王小二赶紧从衣袖上撕下了一块布来,递了过去。 阮禾接过那一块布,将灵泉水小心地淋在了李姜的伤口处,一方面能够将伤口冲洗干净,另一方面也能够缓解李姜的痛苦。 灵泉水的效果立竿见影,清凉的水冲刷在灼痛的伤口处,让李姜在昏睡中紧皱的浓眉都稍稍舒展开来。 仅仅只是清理伤口定然是不够的。 阮禾观察着他的脸色,冷静而利落地吩咐下去。 “帮我将他抬起来,注意平直地抬起来,不要压到伤口。” 慕云霄和王小二一人抬头一人抬脚,所幸两人都是练家子,轻而易举地将李姜稳稳当当地抬了起来。 阮禾拿着那一块布,用干净的灵泉水浸湿,而后绕着李姜的腹部缠绕一圈,小心地避开了伤口,重重地一拉紧,又打了一个结实的结。 这样处理,也只是为了止血,要帮助伤口彻底痊愈,一方面要看李姜身体的自愈能力,另一方面还需要进县城买点伤药涂抹。 阮禾站了起来,朝着两人抬手示意。 “好了,放下吧,小心点,别扯动伤口。” “嫂子,帮忙给他们三个人也处理一下伤口吧。” 王小二指了指旁边那几人,也是他认识的官差。 听到熟悉的声音,躺在一边的另外三人也睁开眼看了过来,他们的手臂上也都出现了刀伤,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只是情况还没有李姜那么严重, 那三个官差里头,其中那豁牙官差是阮禾认识的,其他两人瞧着也面熟。 “王小二!?”那几个官差面露惊讶地瞪大了眼,翻身坐了起来。 他们几人的伤势都不算太多严重,只是这么一个大动作下,齐齐牵扯到了手臂的伤口,龇牙咧嘴地低咒了一声。 阮禾这一趟也就只带上了灵泉水,也只是蹲下替他们冲洗一下伤口,简单地用余下的布撕扯成几块,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你们的伤口不重,注意近来不要沾水,必要的话可以抹点药,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那几个官差也不知道经歷了什么,一个个心有余悸地长唿出一口气来,连连点头,客气地道了谢。 “谢谢慕少夫人!” 阮禾顾着替几人处理伤口的功夫,昏迷过去的李姜也慢悠悠地转醒了过来。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慢了半拍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勐地一滞,立马要翻身坐起来。 “头儿!别乱动!”一旁的王小二一瞧见他挣扎地要爬起来,赶忙压住了他的动作,念叨了一句。 “李大人,你的伤势很严重,有什么话躺着说就好。” 阮禾将倒空了的小水壶收进了包袱里,这才站起来,看向李姜说道。 李姜轻手轻脚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这才发现伤口已经被包扎了起来,折磨人的疼痛也缓和了许多。 他自然立马猜到是谁帮自己处理伤口,勉强扯出一个浅笑来,看向阮禾,诚恳道:“多谢慕少夫人帮我处理伤势。” 王小二皱着眉头,看着地上流走的血水,赶紧追问道:“头儿!是谁对你们动手了啊?” “是黑衣人?”虽是询问的话,慕云霄沉着冷峻的面容,暗沉的眼中却是一片笃定。 他以为那黑衣人只单单冲着自己来,没想到……对官差也能下这么狠的手。 “是……” 又想起什么来,李姜露出了懊恼的凝重神色,他双手握拳,重重地锤了一下地面。 “当时我跳下水,只遇到了他们三个,就一直游上岸。” 李姜的眉头紧皱,目光中透着凌厉来,继而道:“黑衣人并不打算放过我们,一上岸,我们就被包围了……如果不是我们跑得快,现在已经没命了。” 说话间,“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了起来。 李姜重重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双手抱着头,发出了痛苦的一声叹息。 “我把这次押运的任务搞砸了……” 他懊恼地狂扇了自己几个巴掌,低声自责道:“我们不该在当差期间喝酒的……尤其是我,我没管好你们,还跟着你们一起喝。要是这事儿传到上头去,我们都得完蛋!都不知道其他人还活着没。” 清脆的巴掌声在一片沉默中尤为明显。 王小二愣了愣神,几个官差赶紧拉住了李姜的手。 “头儿,你别乱动,待会伤口会崩开。” 阮禾注视着暗自懊恼不已的李姜,也不好看着他一直扇自己巴掌,只轻声安慰道:“杀手有备而来,而且目标明确,就算是你们再警戒,也防不胜防。更何况,有那船主做内应,他们想要暗中动手不难,你们难免早道。” 阮禾说话的平稳沉静,让李姜自扇巴掌的动作停了下来。 (本章完) 第92章 交涉 第92章 交涉 “至少现在还活着,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慕云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神色倏然变了变,沉默半晌,才追着阮禾的话补充了一句。 王小二一拍自个儿的脑袋,又想起了他们这一趟过来的意图。 “对呀,头儿,我们到县城来,就是为了当地的县令帮忙搜寻不知去向的犯人,也能帮忙找找其他的弟兄们!” 王小二一低头,赶紧哎呦了一声:“头儿,你怎么坐起来了!你伤口这么严重,嫂子都说了……” “王小二,陈平,你们俩帮忙扶一下我,我们现在就进城。” 李姜紧拧着眉,重重地咬着牙忍耐着疼痛,勉为其难地翻身坐了起来。 腹部的伤口被牵动,难以忍受的痛苦袭来,让他的脸色又霎时间苍白了下去。 其他人的踪迹没有任何的头绪,这种事情耽搁下去,只会徒生事端。 万一……那帮黑衣人找到了其他人,定然会再下杀手,这事耽误不得。 王小二和几个官差面面相觑,他们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慕云霄和阮禾二人。 毕竟,他们可太了解这头儿的臭脾气,不是他们几人三言两语能够劝得动的。 阮禾看他折腾着坐起来,腹部的伤口也没有血崩,稍稍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那走吧,我们也得进城,给你们几个人买点金疮药。” 这事确实耽误不了。 得了她的应允,王小二和另一个伤势较轻的官差这才敢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李姜站了起来。 进了县城,还不到县衙开门的时辰,他们只能先在路边打听消息。 慕云霄取出了两张画像,上头清楚地画着慕太夫人和慕云潮的模样,画工精绝,惟妙惟肖。 阮禾侧目看了一眼那画像,心里头也啧啧称奇,这画功水准的确是她见过的人里头最好的。 他们拿着画像,在县城里转悠起来,拦着过路人询问。 那过路人乍得看到他们两人的脸,微微一愣,自然是乐乐呵呵地帮着看起了画像。 打听了大半个时辰,他们一无所获,没有人见过慕太夫人那几人。 几人行走在县城的街道上,正打算先去一趟衙门,求助当地的官差帮忙。 “啊?!” 王小二惊讶地推搡了一把慕云霄的手臂,指了指街口的角落里,惊唿道:“霄哥,那不是你爹吗!?” 几人齐齐循着王小二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那角落边上正围着零星的几个看好戏的行人。 而他们的中中央,摆着不高的一个窄小台子。 慕正柏正穿着华服,直挺挺地站在上头,人模狗样的脸上透露浓重的疲倦来,却只敢挂着虚伪做作的油腻笑脸,像是被人胁迫了一样。 他仰头挺胸,自认为文采绝艳,脱口而出了几句前人的古诗,还念得颠三倒四。 所幸有空围观的几个路人都是农家出身,大字不识几个,也没人拆穿他,还在下头鼓起了掌。 仔细一瞧,台子下头站着一个身形彪壮的大汉,正露出乐呵呵的笑容,手里头拿着一个碗,不停地在几个看客身边打转,嘴里头念叨着吉利的好话。 “各位大爷大姐行行好,有钱的捧个钱场,让我们哥俩吃口饱饭。” 这些个看客看得乐呵,倒也大大方方地从身上掏出的几文铜板,丢进了碗里头。 那大汉连连道谢,一转头,乐呵呵的笑容立马褪去,凶悍地怒瞪了慕正柏一样,训斥道:“还不快给各位老板道谢!” 慕正柏吓得双腿一哆嗦,差点儿从台上摔下来,赶紧站稳了步子,恭恭敬敬地弯腰朝着底下的看客们道谢,那模样怎么看都是一副怂货样。 “他怎么还活着呢!?” 王小二没好气地盯着那边上的慕正柏,嘴里的话脱口而出,是半点不饶人。 他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来:祸害遗千年。 这慕正柏如何折腾家里人,流放这一趟下来,他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看着像是被那摊主抓了来卖艺的。”李姜注意到那边的情况,猜测出声道。 阮禾原本是不想搭理的,但这毕竟还是慕云霄的亲爹,她抬眸望向了身侧的慕云霄。 目光接触间,她正想问问慕云霄的意见。 慕云霄正冷眼扫过了远处像是跳梁小丑般的慕正柏,目光温和地注视着阮禾,沉声道:“一切听夫人的。” 他这话,就是把决定权完全交给了阮禾。 “好!那我们不管了,直接去县衙先。” 阮禾干脆利落地下了决定,正打算全当没看见,直接无视过去。 李姜却是轻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着,出声道:“慕正柏还是我的犯人,肯定不能不管。” 他的职责所在,是将慕正柏等一干犯人安全押往流放之地,少了一个都不成。 更何况现在其他的犯人也不知道流落在哪里去,能多找回一个是一个。 他们正商议着如何处理,那慕正柏倒是眼尖得很,一眼就看到了阮禾两人。 慕正柏油腻的老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来,诗也不念了,重重地一招手,扯着大嗓门大喊出声:“霄儿!小禾!快来救救爹!” 就算是回去当犯人,也好过在这里挨鞭子,连一口饭都吃不上! 这语气倒是尤为亲昵,完全将自己之前干过的缺德事忘了一干二净。 又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之前干过的事情是不对的,从不认为自己有错,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侯爷。 这慕正柏一嗓门过去,一看到他们两人,登时硬气了起来,站在台子上腰板都挺直了起来。 那摊主看他这模样,顿时气上头来,手里头捏着的鞭子一甩,重重地抽在了慕正柏的身上。 “啊!”慕正柏的手臂上被抽出了一道血痕来,发出了痛唿声,吓得脸色铁青,也只敢弓着腰,再不见刚才嚣张的气焰。 他的一双眼还一直盯着慕云霄和阮禾两人,嘴里头却是不敢再嚷嚷了。 李姜自然不会管他,往摊主那走了过去。 其他几人见状,面面相觑之下,也跟了过去。 那卖艺的摊主看到他们走过来,立马露出了不善的神情,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几人。 李姜这一趟过来,就是来找这摊主交涉,让他将慕正柏放回来。 (本章完) 第93章 吓唬 第93章 吓唬 “你上头这人叫慕正柏,是犯人,我是负责押送他的官差,请你将他交还给我。” 李姜理了理身上脏兮兮的官服,上前一步,冷沉着脸看向那摊主,摆出了自己的那一枚官差令牌。 那摊主不舍得这白来的赚钱玩意儿,看到那一枚官差令牌时,又露出些许犹豫的神情。 他是不敢真的得罪了官差,妨碍差务是要被抓到衙门里去打板子的。 那摊主向来是个狠主儿,狐疑的目光流连在李姜皱巴巴、脏兮兮的官服上,又看他面容憔悴,怎么看不像个正儿八经的官差,只疑心这人是过来坑蒙拐骗的,毕竟想要弄到一身脏兮兮的官服,再伪造一个令牌,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这么一想,摊主摆出了凶狠的神情,冷眼盯着李姜,嗤笑一声,甩了甩手里头的鞭子,吓唬道:“这人是我救来的,给我干活天经地义,有多远滚多远,别来妨碍老子赚银子!” “铛!”一道清脆的声响骤然响了起来。 看这人油盐不进,李姜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将腰间的佩刀拔了起来。 泛着寒光的刀刃上头还沾着凝固的血迹,李姜的神色冰冷,凌厉的目光盯着那摊主,沉声问道:“放不放人?” 他平日里管得都是些三教九流的犯人,心里头很清楚,有时候锋利的刀刃,比费尽口舌要有用的多。 很多看着凶恶的犯人都是个外厉内荏的怂包,只要吓唬两句,自然就乖乖就范。 更何况,按照本朝律法,普通百姓是不得擅自奴役他人的。 这佩刀一出,果然比说什么都管用多了,那摊主登时吓得一惊,愣了愣神,脸色也有些扭曲。 “行行行,差爷,您有话好好说,我立马放人还不成吗!?” 那一柄利刃距离他仅仅只有几寸之遥,那摊主也不敢乱动,壮硕的面上挂出了讨好的笑来。 “现在放人。” 见他立马服软,李姜这才将那一柄佩刀收了起来,冷眼盯着他,冰冷地吐出了几个字来。 “放人放人!现在就放人。” 摊主转过身去,看向台子上的慕云柏,挥手招唿他下来。 慕云柏露出了喜色,赶紧连滚带爬地从台子上跑了下来,站到了李姜的身边。 平白损失了一个人,那摊主的脸色相当难看,他看也不看慕正柏,招了招手,说道:“你可以走了。” “收摊!”摊主的心情极差,只暗道今日当真是出门没看黄歷,朝着后头站着的两个伙计招手说道。 站在李姜的身边,那慕正柏的气焰又足了起来,耀武扬威地对着那摊主呸了一口,嘴里头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这才觉得心里头解了气。 慕正柏转过身去,面露喜色地看着慕云霄,立马端出了长辈的做派,装腔作势地有意想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口中虚伪地说着。 “儿啊!就知道你不会不管你爹。” 慕云霄默不作声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神色冷沉,半点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那慕正柏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恶狠狠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嘴里头骂骂咧咧,将这个不孝的儿子翻来覆去地咒骂。 骂了几句之后,慕正柏又觉着肚子饿,没好气地盯着阮禾,张口就是一句训话。 “我饿了,给我拿点东西吃。” 比起还未出事之前,这慕正柏看着干瘦了许多,脸色也一阵苍白,看得出在摊主那儿卖艺的日子过得相当难。 就算是这流放的一路,这慕正柏也没缺了自己的吃食,不见消瘦。 阮禾手里头自然不缺吃食,先不说不方便拿出来,也不打算给慕正柏吃。 她直接装作没听到,继续走着自己的路,半点没有搭理慕正柏的意思。 慕正柏再一次被无视,气急败坏地阴沉着脸,嘴里又打算骂骂咧咧几句。 李姜晃了晃手里头的佩刀,皱着眉看向了他,冷冰冰地斥了一声。 “老实点!” 慕正柏吓得如鹌鹑一般,立马老实了下来,暂时规规矩矩地跟着几人的身后。 他在那卖艺摊主那里受尽打骂,乍得解放,忍不住气焰嚣张起来,被李姜这么一训,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个流放的犯人。 这官差要是给自己划拉上一刀,都不算过分。 他们顺势一路上寻找流失的犯人,着重于寻找路过的乞丐, 毕竟那些个犯人身无分文,而且大多数出身世家,身无缚鸡之力,也没有什么其他养活自己的法子。 寻了半个时辰,也没有任何的收获,李姜紧拧的眉越发深了深,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僵滞。 “头儿,慢慢找吧,从那水里飘过来,也不一定就在这县城里头。” 王小二无奈地安抚了一声,他倒也着急,但好在心大,不至于像自家头儿那边焦灼。 “找不到犯人,我没法交代。” 李姜按了按发涨的眉心,腹部的伤口也隐隐传来痛麻感,刚刚已经买到了金疮药,涂抹过了一阵,这伤势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才能恢復过来。 在消停了一会儿之后,那慕正柏竖着耳朵,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又是计上心来。 “别找人了!快给我弄点吃的!你们现在找不到其他人,我要是饿死了,看你们怎么交差!” 慕正柏抱着手臂,嗤笑了一声,得意洋洋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连。 他那一副跳梁小丑般的模样,又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漠视。 王小二冷笑了一声,倒是有闲空和他闹着玩,表情凶狠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凉飕飕地吓唬出声:“上头只要求我们把人送到就可以了,这要是一路上遇着什么意外,少了个胳膊少了个腿,我们官差也没有办法。” 比起严肃少言的李姜,王小二更擅长对付这一种无赖。 一句恐吓似的话,立马让慕正柏的脸色顿时煞白了下来,抖着嘴唇还嘴硬了一句:“你们……你们敢……” 他的话音却是越发微弱,一句质疑不敢再说,生怕王小二真的拿自己开刀。 (本章完) 第94章 客栈 第94章 客栈 他们边走边找,每个路边躺着的乞丐都会被他们盯上好几眼,直吓得那些个乞丐也不敢躺着睡觉,直接爬起来,端着碗跑了。 如此一路晃悠过来,倒是也意外地当真在路边的乞丐里头找到了五个走失的犯人。 这几个犯人无一例外都相当颓丧地睡着路边,狼狈模样和寻常乞丐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一见着他们几人,尤其是看到了李姜和王小二,他们那是勐地仰起头看过来,双目蹭得一阵发亮,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差爷,可算找到您了!” 他们一个个痛哭流涕,在被流放之前,他们锦衣玉食、山珍海味自然是不必说,这流放的路上虽然是吃了很多哭,也总是吃不饱饭。但好歹还有一口饭吃,能够活得下去。 当了乞丐这两天,他们真就一口饭都吃不到,讨饭也没个讨饭架势,和路边的野狗勉勉强强抢一口饭吃。 看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直要自己身上抹,王小二万分嫌弃地避开,口中训了他们几句,让他们接下来乖乖地跟着,好好走完流放的一程。 这两日吃尽了苦头,那五个犯人那是连连用力点头,一声不吭、大气也不敢多喘地跟着几人后头。 这些人比起慕正柏可是消停很多,让王小二好管得多。 兜兜转转间,天都黑了下来,慕正柏又开始叫唤着肚子饿,那几个不敢叫唤的也捂着肚子,看得出每个人都饿坏了。 不只是这几个犯人,李姜和那几个官差带着伤势,也还饿着肚子。 阮禾走了过来,看向脸色越发苍白的李姜,她早就注意到,李姜的伤口崩开了,胸口处的血渗了出来,他还一声不吭地硬撑着,估计也是不想耽误行程。 “李大人,我们不如先找个客栈歇下来,再商议接下来的事。这一路马不停蹄走过来,你的伤势也在恶化,需要先吃饱喝足好好休息,这不是小事。” 还没等李姜说些什么,后头那慕正柏一听到这话,顿时腾得乐开了花,立马就插嘴应和了起来。 “李大人!小禾说得对啊!我们先在客栈住下,吃饱了饭再说。” 这话说完,慕正柏又担心李姜不肯答应,又开始装模做样地虚伪凑上前去,这会儿倒是很担心李姜的伤势,叹了一口气,哎呦了一声,嘀咕道:“李大人,你这伤势看着很严重啊,身体要紧啊,莫要勉强啊!” 王小二看着这慕正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尤其是看着他那虚伪油腻的笑容,更是不舒坦。 他没好气地推搡了慕正柏一下,竖起了眉头,神色凶悍地训斥了一句:“关你什么事儿,安静待着。” 琢磨着大伙儿都饿着肚子,李姜稍一思衬,冷肃的目光在周围转个一圈,也看到后头那几个官差也是一脸疲惫,这才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县城不算小,他们一路打听着路摸过去,离那县衙也还要走上了个把时辰,到时候天都黑了。 就算他们现在上了县衙找当地官府帮忙,也不一定能够顺利地找到其他犯人,更何况当地的衙役们也不一定乐意帮着他们摸黑找人。 周围商贩们的吆喝之声不绝于耳,来来往往的行人步伐匆匆,街道间也不乏非富即贵之人的车轿行驶而过。 慕云霄冷静的目光巡视般地转悠了一圈,缓缓地说道。 “这里是全县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在这里找个客栈住下,也方便我们找到其他人。” 正说话间,他们挑着不远处的昌平客栈走了过去,打算直接就近住下。 在刚才说话的功夫里,阮禾已经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无声息地将手里头的一小块碎银子暗中递给了李姜。 现如今在这些个犯人面前,还是得由李姜作为主心骨,她的身份在明面上还是个被流放的犯人。 更为重要的是,慕正柏要是见到阮禾能够随时随地掏出银子来,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坏心思,就算是仗着自己是公爹的身份,又要在大家面前耀武扬威一阵子了。 真像是个狗皮膏药似的,除又除不去,烦人又烦人得很。 当然,她隐秘的动作也被站在一旁的慕云霄看了去,他自然是清楚自家夫人这么做的意图,自然是默许。 李姜拿到了那一小块碎银子,也足够让他们这些个人在客栈里头住上一夜了。 这样拍定了住客栈的事情,他们一行人直往客栈里头走。 那客栈的跑堂原先看到前头几个脏兮兮、面相丑陋的人时,面上已经难以遮掩地露出了些微的嫌弃神情。 只是等他一抬头望过去,看到走在身侧那一对容貌绝佳、气度不俗的壁人时,又呆楞了楞。 这整个通州的人都尤为在意容颜,那小二哥自然也不能免俗。 跑堂的脸上立马绽开了真心实意的笑容,面露喜色地迎上前去,不由得忽视了那几个官差打扮的人,径直看向了慕云霄和阮禾二人,殷勤地问道:“客人是要住店吗?” 头儿不善言辞,出面和客栈老板定房间原本也由王小二来办,他刚一走上前头,眼见着那跑堂跟眼瞎一样直接忽视了自己,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 王小二扬了扬嗓音,盯着那跑堂直看,大着嗓门嚷嚷道:“住店!怎了你们这儿是不欢迎客人吗?” 王小二向来擅长于市井之人打交道,这说话的语气稍微横了一点,反倒能让人对自己客气些许。 他的貌相不雅,沉下脸来,那凶煞的模样还是相当唬人的,平日里也能镇得住那些个犯人。 那跑堂当即怂了,赶忙一甩肩膀上的白布,朝着王小二迎上前去。 “哎呦!这位爷,你们这里这么多人,都要住店吗?” “是,给我们来……四间人字号房,赶紧的!” 王小二稍微一琢磨,就定下了四间房来,慕哥夫妇两人一间房,头儿一间房,他们官差几个一间房,再让慕正柏和那找回来的五个犯人一间房。 他们手里头压根没有多少银子,也只能这儿拮据地盘算着。 (本章完) 第95章 相遇 第95章 相遇 “好嘞客官!四间人字号房!” 那跑堂应了一声,将他们几人迎到了客栈老板去,清算了住店的费用。 那客栈老板倒还算是沉稳,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客人,看到这一群人里头不乏脏兮兮、神色憔悴,像是乞丐模样的人,也没有表露什么古怪神情来。 客栈老板的手搭在那算盘上,啪嗒啪嗒地清脆敲着算盘,算清了房费,这才将挂在墙壁上的四把钥匙放在了桌上。 人字号房是客栈里头档次最低的房间,就在后院里头,吵闹声自然是免不了,其他的倒是都还可以。 他们领了钥匙,正打算往房间里走时,后头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喜的叫唤声。 “大哥!?嫂子!” 慕云潮的手里头正提着一包热乎的馒头,双目腾得发亮,没想到真的在这里遇到了他们。 自从跳船之后,他们就和大哥分开了来,好不容易游到岸边,来到了这个小县城。 果然和祖母说的一样,在这繁华的地段等上一等,说不定就能遇上找过来的大哥他们。 慕云潮忙不迭地凑上前来,看到他们这一大群人,也是很是高兴。 意外看到他,慕云霄的神色也透出几分喜悦来,注视着他,询问道:“你们住在这客栈里头?祖母在哪?” 从慕云潮还算干净整洁的衣着和并无异常的神色来看,他们这一群老幼妇孺倒是过得比其他人要好得多。 见着了亲人,慕云潮高兴万分地招唿出声来,扬了扬手里头热乎乎的大馒头:“祖母她们都在客栈房间里住着呢!大哥嫂子跟我过去看看吧。” 李姜他们自然不会妨碍人家亲人团聚,一群人正打算先到房间里头歇着。 正当阮禾几人还沉浸在团聚的高兴中时,后头突然传来一个极其煞风景的叫唤声。 “慕云潮,快把你手里的馒头给老子吃!你老子我快饿死了!” 慕正柏的目光一直盯着慕云潮手里头冒着喷香热气的馒头,馋得直咽口水,眼巴巴地盯了半天,勐地飞扑了上去。 慕云潮一个不留意,吓了一跳,赶紧勐地一甩手,眼疾手快地将手里头的馒头举到了另一处,皱着眉头,不高兴地说着:“不行!这是给祖母的!” 流放那一路过来,他早就对这个爹没有任何的爱戴,只余下那一点儿血缘连接着才不至于翻脸。 现在看他不管不顾地要过来抢祖母的吃食,顿时不乐意了。 慕正柏扑了个空,差点儿脸朝下地扑倒在地上,他没想到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儿子也敢忤逆自己,怒从中来,怒瞪着一双眼,噼头盖脸咒骂了几声,仍是不死心。 “给老子吃!老子要饿死了!” “不给!这是给祖母吃的。” 慕云潮的少年面庞也紧绷着,连连摇头,是不可能将手里头的吃食交出去的。 “连你老子的死活都不管了!小畜生!” 慕正柏气得脸色铁青,一抬手,就是要给他来上一巴掌! 还不等慕正柏出手,后头看不过眼的王小二走了过来,沉着脸,凶横地盯着他,警告出声。 “喂!老实点!这不是你摆横的地方。” 说话间,王小二还拍了拍自己腰间挂着那一柄短刀,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更是起了十足十的吓唬作用。 对付慕正柏这种无赖,王小二可是擅长得很,只要吓唬两句立马就成了怂包。 “差……差爷有话好好说,我这不是肚子饿了吗?” 王小二几下空恐吓,朝着阮禾递了个放心的眼色,让这慕正柏根本赶不及去打扰他们亲人相聚,忙着和王小二说好话。 慕正柏眼睁睁看着慕云潮几人往后院走去,正想着追过去,却又被李姜提熘了过去。 “想填饱肚子就跟我走。” 他们手里头没剩下什么银子,官差的公银全在老九那里,想要养活这么多口人,总得想点办法赚点银子。 李姜沉默不语地旁观着慕正柏的跳梁小丑行径,心里头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们这里正好有现成可以用来赚银子的慕正柏,又能让他没空整出些么蛾子来,何乐而不为。 这么想着,李姜吩咐着豁口那几个官差看好犯人,转头带着王小二和慕正柏出门卖艺去。 慕正柏原本还拉不下脸面卖艺,王小二稍稍恐吓上两句,加上李姜凉飕飕的一句“不出力就饿着肚子”,他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 阮禾两人由慕云潮在前头带路,往后院一个角落里头的房间而去。 一分钱一分货,作为价格最低的人字号房里头弥漫着一股潮味,所幸他们在船上都闻了个习惯,倒也还好。 阮禾敏锐地留意到慕云潮少年面庞上挥之不去的忧愁,不时皱起的眉头似乎欲言又止。 刚刚他们遇见慕云潮时,他也是愁眉不展,只是在看到他们时才露出惊喜的神色。 她隐约察觉到什么,还未走到房间里时,轻声地试探性询问了一句:“祖母可还好?” 慕云潮叹息一声,倒是轻摇了摇头,说道:“祖母倒是没有大碍,只是……” 他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嘎吱”一声推开了那老旧的木门。 “祖母,姨娘,我回来了。” 慕云潮口中熟练地说着,揣着怀里头焐热的馒头放到了桌子上,他朝着床榻处望了过去。 宗姨娘正站在床榻边,也是一脸愁眉不展,注视着床榻上正睡着的祖孙二人。 听到慕云潮的声音,她也只是轻应了一声,似乎很是心绪不宁,本就消瘦的脸上更是苍白。 直到听得两道不同寻常的脚步声,宗姨娘这才抬头望了过来。 她这一瞧,楞了楞神,这才露出一点喜色,唤了声:“大少爷,大少奶奶!” “祖母和圆圆怎么了?”阮禾点了点头,两人快步往床榻边走去,口中询问了一声。 她注意到床榻上睡着的祖孙二人,眉目都是紧拧着,很不安定的模样。 尤其是,慕圆圆的额头上还搭着一条擦拭的热毛巾,小脸儿尤为憔悴。 (本章完) 第96章 赚伙食费 第96章 赚伙食费 “祖母和圆圆不会游,幸好姨娘的水性好,帮着一起游上岸。但祖母和圆圆也都呛了不少水,圆圆染了风寒,从昨日开始一直发着烧……祖母好在没有大碍,但又一直没有半点大哥和嫂子的消息,担心得很,整宿整宿难以入眠,老人家的精神也很不好。” 慕云潮连连叹气,看着小圆圆烧得通红的小脸蛋,低声说着:“我们能住上客栈,全靠姨娘卖了圆圆的长命锁才换来的银子,这两日下来手里头剩不了多少银子,根本没有钱给圆圆买药……” 宗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儿发烧得昏睡不止,心里头一阵心疼也无能为力,只能给她弄点热水擦擦脸和身子。 看到阮禾两人进来时,宗姨娘愣神之后,神色突然欣喜了起来,她苦着脸,央求着看向阮禾,含着泪花的眼里满是亮光:“少夫人,求您给圆圆看看,她已经发烧整整一天一夜,再烧下去,我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一听到宗姨娘这话,慕云潮原本苦恼的神情也是一僵,这才勐地想起来:嫂子是会医术的!一定能够直接治好圆圆! “别着急,我看看。” 阮禾探出手来,轻捂了捂慕圆圆发烫的额头,烫手得很,已经称得上高烧了。 她拿出一块碎银子,招唿着慕云潮到附近的药店去抓点清热的药材,又让宗姨娘拿着那块毛巾出去清理干净,再打一盆温水进来。 等到宗姨娘回来时,阮禾已经取出了一壶灵泉水来,将灵泉水倾倒进盆里,混着热水,将毛巾浸入其中泡了一会儿。 宗姨娘按着阮禾的吩咐,将泡好的热毛巾重新拿起来,替慕圆圆浑身擦拭了一遍。 与此同时,慕云潮已经将指定的药材买了回来,阮禾以灵泉水作底,将药材一阵煎煮过后,将滚烫的一碗药汤放在了桌上。 听到周围混乱的动静,那床榻上睡着的慕太夫人也悠悠转醒,望了过来。 慕太夫人看着也是精神不振,皱巴巴的老脸上不见往日的平和。 看到心心念念的孙儿和孙儿媳时,她这才勉强露出了一点笑意来,看着却是提不起精神来。 老人家的身体可能本就不好,又受了凉,这些时日还担惊受怕,自然是会有影响的。 那借来的锅熬煮出了小半锅药汤,一碗也足够慕圆圆喝,阮禾又倒了一碗递给了慕太夫人。 用灵泉水熬煮的药汤自然是效果显着,慕太夫人喝了一碗,只觉得胸口处积压的郁气似乎都清了个干净,通体舒畅。 她自然知道这药汤是谁的功劳,放下了手中的碗,看向了阮禾,轻拍了拍她的手,平和地笑了笑,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这个家有小禾在,真好啊。” 擦拭过了一遍灵泉水,慕圆圆体外的热气排出了一点儿,她也昏昏沉沉地转醒了过来,睁着大眼睛,在看到阮禾时,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嫂嫂。” 慕圆圆看着也恢復了一点精力,已经能够坐了起来,让宗姨娘顿时高兴地眼角带泪,赶紧将那一碗药汤哄着女儿喝了下去。 慕圆圆是个乖巧的孩子,懵懵懂懂地顺利喝下了那一整碗并不好闻的药汤。 小孩子的恢復能力也不差,加上灵泉水的效果绝对是好的。 不出一个时辰,慕圆圆身上出了一层汗,已经可以在床边跑跑跳跳了。 看着女儿活蹦乱跳的模样,宗姨娘的担心顷刻间都消失一空。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赶紧拉着圆圆,硬生生要给阮禾跪下道谢。 阮禾赶紧将懵懂乖巧的小家伙拉了起来,无奈地笑了笑,看着万分感动的宗姨娘说道:“没什么好感谢的,大家都是一家人。” 宗姨娘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想到自己之前还偷偷藏着掖着圆圆的那一块长命锁,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只想着这块长命锁值几个钱,后头能帮着她们母女俩过日子。 她不免心生愧疚,少夫人对她们掏心掏肺,她还藏着掖着。 …… 另一边。 李姜和王小二带着慕正柏到街道上去卖艺赚银子。 他们没有那摊主现成的台子,干脆就让慕正柏站在热闹地段的路边,提了提那还穿在身上、像模像样的华服,清一清嗓子,就能正儿八经地开始念起那磕磕绊绊的诗词来。 吃了晚饭,正闲着的路人也能停下来观摩观摩,顺便扔几个铜板全当打赏。 无论是哪儿,都不缺喜好看热闹的人,这么一来二去,周围也围拢了一圈的行人。 王小二摆出了嘻嘻哈哈的神色,嘴里头念叨几句俏皮话,哄着围观的百姓给慕正柏扔些铜板。 这么折腾了半个时辰,天色擦黑时,他们倒是赚了一大捧铜板,买不了好些的吃食,但也足够给每个人都买一个糙面馒头填饱肚子了。 这伙食费赚到了,他们几人这才收摊走人,买了糙面馒头,往客栈里赶。 慕正柏饿坏了,嘴里头碎碎念叨着非要先吃一个馒头。 “差爷行行好,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先吃一个填填肚子!” 王小二被他烦得不行,没好气地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糙面馒头丢给了他。 糙面馒头在空中划过,那慕正柏一个手滑,没接住,那糙面馒头直往地上滚,滚了一圈的灰。 慕正柏心疼得不行,赶紧拿起来,拍了拍那糙面馒头的灰,直接囫囵硬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塞得满嘴是馒头,还不忘讨价还价:“差爷……你弄掉了一个馒头,总得再赔我一个。” “还挺敢想。”王小二冷笑一声,瞟了他那副讨人嫌的模样,没有再说什么。 王小二没有发威,倒是给了慕正柏碎嘴的机会,他三口两口咽下馒头,还敢嘴里头嘀嘀咕咕地抱怨着。 “我这几天卖艺,好歹偶尔还能混上点肉汤,到这里只能吃糙面馒头……” 慕正柏没个消停,王小二烦得很,尤其那些个抱怨像是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个不停。 “怎?我没打你你不痛快是吧,啊?” 王小二握住了拳,朝着他恐吓地挥了挥,面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慕正柏抹了抹嘴边的馒头渣子,被这么一恐吓,生怕王小二打成揍他一顿,吓得不敢再嘀咕。 (本章完) 第97章 尴尬 第97章 尴尬 当夜。 慕云霄和阮禾二人各自洗漱完毕,回到了房间里头。 说起来,他们其实还从来没有单独住过同一个房间 ,第一次见面便是跟着大部队流放,先前在船上时,也是和慕太夫人一同住的一个房间,倒也不觉着尴尬窘迫。 如今,这窄小的一间人字号房里头,只摆着一桌两椅和一张床榻,便已经显得拥挤。 那几个官差也从来不知道,他们俩也还不算真正的一对夫妇,因而王小二也自然地给他们两人安排上了一间房。 如今天色还不算晚,桌上点着烛火,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反倒显得有点儿窘迫。 “夫人。”慕云霄在桌旁坐下,墨眸沉沉,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只平静地注视着身侧的阮禾,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房中显得格外突兀。 阮禾有些不自然地僵坐在桌子旁,听得这声极近的轻唤,仿佛就在她耳旁一般,让她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只佯装认真地垂眼盯着跳动的烛火。 晃动的火光映照出阮禾紧抿的唇,他们两人像是能在这里对坐一夜也不说话一样。 这些日子以来,阮禾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他的夫人。 她原本的打算是,到了流放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去过自己的潇洒日子,如今一来,这一家人里头除了那些么蛾子,也有几个人是真心拿她当家里人,倒让阮禾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换做前世,她绝不是这般优柔寡断之人,只是…… “夫人。”慕云霄注视着她,目光从未挪动过分毫,嗓音一顿,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恰在这时。 “叩叩。”一阵敲门声骤然响了起来,立时打破了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 这会儿才刚入夜,算不上晚,因此有人过来也并不奇怪。 慕云霄站起身来,与阮禾对视了一眼,直接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一开,是李姜站在外头,他的眉头紧锁着,似乎还在担心着什么事情。 “慕少爷,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 “没事,进来吧。”慕云霄微微一点头,也看出他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商量,招唿他进了房间里。 “李大人。” “慕少夫人。“ 李姜和阮禾互相对视一眼,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唿。 “白天的时候,我们商量过,找到当地官府帮忙寻人。可现在,我有别的顾虑。” 李姜露出了凝重的神情,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纠结许久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这一次过来,也是为了和这夫妇两人商量一下。 李姜早就对这两人心生佩服,也愿意来听听他们的意见。 还未等李姜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慕云霄已经猜到了什么,指节轻点了一下桌子,平静地说道:“李大人是在担心,官府和那伙黑衣人……” 李姜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愣,直接肯定了他的猜测。 “是,他们的消息太灵通了,总让我怀疑有内鬼在里头。” “找官府是我们目前比较有效的办法。” 他们现在手里头压根都没有多少银子,客栈也只能暂时先住上一夜。 慕云霄一直心生疑虑,那黑衣人既然是冲着自己来的,没必要和这一群官差斗个你死我活,这其中定然有蹊跷。 他沉默思索的片刻里,李姜似乎更难以下达决定,叹了一口气,看着二人道:“天色不早了,我也不便打扰,明日我会给出一个答覆来。” 他隐隐约约也猜到,这一群黑衣人的目标既是慕云霄,又是他们这一群官差,因而如今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需要慎重考虑。 …… 李姜犹豫了一宿,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县衙找当地的官府帮忙,横竖是一条路子,否则找不起犯人,他难辞其咎。 第二日一大早,他将慎重思索过后的结果告知了几个官差和阮禾夫妇二人。 那些个官差们自然是一口应了下来,且不说头儿的命令忤逆不得,况且找不到犯人们的话,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阮禾和慕云霄对视一眼,两人心里头的想法也大抵是这样,只不过是在等李姜的选择,因而也默默点了点头。 如此说好,李姜留下了两个官差负责看着慕正柏等一干犯人。 经过了这几日的苦头,除了慕正柏,其他几个犯人那叫一个老实听话,心里头也清楚自己离了官差们根本活不下去,基本也不会生出逃跑的念头。 因此,王小二叮嘱了那两官差一声,凶悍的目光扫过了正啃着馒头的慕正柏,“主要看到他就行,一天到晚没个消停。” 几个出门的官差都正儿八经地洗漱干净,换上了清洗整洁的官服,大摇大摆地出门。 要是还那副邋遢模样,怕是连县衙的门槛都踩不进去,就被当做乞丐轰了出来。 他们收拾齐整之后,这才直接往县衙赶了过去。 这里离县衙还得走个把时辰,他们也没那闲钱雇马车过去,起了个大早一路走过去。 阮禾倒是还留着碎银子,但她也不方便一直拿出源源不断的银子来,总归会让人起疑,大家也都不是傻子。 这县城也的确热闹,一路上看着路边花样繁多的摊位,倒也并不无聊乏味。 日中正午时分。 他们到达了县衙,外头两个衙役正绷着脸,一动不动地站着岗。 相比起市井气浓郁的县城,这县衙位于最为繁华之地,一砖一瓦都透出了肃然来。 李姜的步子一顿,身侧的几个官差也停住了脚步,远远瞥过那两名看守的衙役,他压了压嗓音,神情冷肃,尤为郑重地说道:“慕将军和慕少奶奶先在这里等着。” 慕云霄和阮禾的神情都是一凛,点了点头,他们都很清楚李姜这么安排的用意。 如果当地官府已经和那一群黑衣人勾结在一处,那么他们现在这样大大方方地直入县衙无异于踏入龙潭虎穴,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决定。 “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我们没有出来,请慕将军立刻上报朝廷。我李姜为了这差事鞠躬精髓死而后已!” (本章完) 第98章 同意 第98章 同意 李姜冷沉着脸,绷紧的神情中没有半点放松,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慕云霄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姜这才放心了下来,转过身去,领着身侧的几个官差,径自朝着那县衙大门而去。 一看见这几人走了过来,那守门的衙役摆出来肃然凶厉的神色看了过来。 “什么人!” 他们这一瞧,目光落在了几人身上的官服上,愣了愣神,有些迟疑地打量着几人陌生的面容 ,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不是他们县衙的官差啊! 李姜拿出了自己的令牌来,递给了两个衙役,沉着声道:“我们是来找县令大人的,有要事商议。” 那衙役拿着那块令牌仔细瞧了瞧,又进门了半晌,回来时,神色客气了许多,恭敬地说道:“李大人,请进。我们县令大人有请。” 李姜朝着后头的几个官差眼色示意了一下,他拿回了自己的令牌,跟着衙役走进了县衙的门。 不远处一棵高大的古树下。 慕云霄和阮禾站在树后,借着树干的遮挡基本能够将身形尽数掩藏。 自李姜掏出令牌开始,他们一直观察着那一边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没办法,他们只能站在树旁静静等待着,里头的具体情况他们半点消息也没有。 如此一等,便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 阮禾百无聊赖地靠在树干旁,指尖无意识地点了点干巴巴的树皮,目光恍惚地盯着一片平静的县衙。 这半个时辰过去,县衙边上来了个吆喝糖人的老头儿,被衙役呵斥着离开外,并没有其他任何情况。 直接给阮禾看得几乎一阵犯困 ,她实在不适合这盯梢般的活儿。 在阮禾再一次打了个哈欠的功夫里,眼角流出了一点泪光,身侧低沉的嗓音询问她了一声:“累了吗?” “还好。”阮禾含煳地应和了一声,又打了个哈欠,实际上是站在这里盯着县衙门口的差事实在过于无聊乏味,没由来就有些困意上头。 “饿了吗?” 慕云霄说话间,将巴掌大的一小块布包塞到了她的手里头。 阮禾捏了捏手里头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块糯米饼。 她讶异地抬眸望了过去,还没等她说什么,慕云霄已经洞察她的想法。 慕云霄扬唇笑了笑,只解释道:“卖字画赚的银子,一早出门时买的。 还挺能藏的! 甚至,连阮禾都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能空出闲来去卖字画,她正想着随口反问一声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卖字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将问话咽回了喉口。 阮禾突然又想起,上次他帮着自己应付王小二,就是用的这个借口。 算了。 阮禾拿过布包,拍了拍自己的手,拿起了其中一块糯米糕放进来嘴里,又将剩下的糯米糕连着布包还了回来。 “你也吃点吧。” 他们一大早出门,也就啃了个馒头,在这儿等到日上三竿,说不饿是不可能的。 阮禾慢悠悠地吃着糯米糕,目光仍然停留在县衙门口,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么久了。” 慕云霄并没有吃剩下的那块糯米糕,而是将布包收了起来,听到她这话,应了一声,眉头微皱地说道:“若是再没有消息……” 他们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只是如今还不到与李姜商议的一个时辰,因此他们还不能轻举妄动,省得误了事。 正当两人又陷入安静时,那县衙门口慢慢悠悠地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来。 是王小二! 不过怎么只有他一个人? 阮禾两人齐齐提了神,王小二的目光四处转悠了一圈,看到了他们两人,立马高兴地跑了过来。 王小二一路走过来,还不停咂吧着嘴 ,乐乐呵呵地朝着两人招招手。 “慕哥,嫂子!头儿让我来报个信。” 看他嘴边还留着油光,阮禾隐约也猜到了什么,还没说什么,王小二已经怎怎唿唿地说开了。 “县令大人人很好,一听头儿说了来意,立马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还摆席请我们哥几个大吃了一顿。那叫一个香!这不,吃得太香差点忘了正事儿,那县令大人让我们留在县衙住着,说是会帮忙找人,也就是希望头儿到时候能在上头面前美言两句。对了,你们还没吃饭吧,头儿让我来通知你们先回客栈等着就好” 王小二过来时,手里头还打包了一点吃食,大部分是顶饱又便拿的白面馒头。 …… 回到客栈时,慕云霄简单地和那留下来的两个官差说明了情况。 他们听得那是一阵羡慕嫉妒,一拍桌子,嘴里头冒出了一句脏话来,嘴里酸熘熘地说着:“早知道我们也过去了,也能混上一顿好吃好喝伺候着。” 其实今日一早,李姜也问过他们俩要不要一起过去,但这两人被那黑衣人吓过了两趟,珍惜自己的小命,又不敢再去冒险,这才留下来看守犯人。 两人也想到了这一茬,唉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抱怨,招唿着一群犯人,过来将那一大包白面馒头分了吃。 这两官差也清楚慕云霄和阮禾尤为特殊,特意让他们一家子人先拿了包子。 慕圆圆抱着硕大的一个白面馒头,那馒头堪比她的半张脸,圆圆的大眼睛惬意地半眯着,小脸上露出高兴的甜甜笑容来。 小孩子的欣喜来得简单,有个大大的白面馒头吃,小家伙就高兴极了。 其他的犯人也饿了半天肚子,咽着口水盯着那些白面馒头,也只敢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地等着分配。 慕正柏可是等不及了,掏出手就想着抓起一个馒头来吃,被一个官差凶悍地瞪了一眼,这才怂包似都缩回手里。 那是他儿子带回来的白面馒头,他凭什么不能先吃! 慕正柏心里头翻来覆去地将所有人都咒骂了个遍,嘴上是半句脏话都不敢多说 ,生怕挨揍。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官差这才招唿出声:“正好剩下六个,你们一人一个吃了 。” (本章完) 第99章 出门逛逛 第99章 出门逛逛 慕正柏这才敢探出手,将那余下里头最大的那一个摸了过来,直接塞进了嘴里。 这县衙里拿过来的白面馒头,个头大,足足顶饱,一群人吃得都还挺满意。 慕正柏吃饱喝足,看着边上正低头吃着白面馒头的慕云霄和阮禾,又管不住嘴,偷偷凑了过去。 他看得出来,现在他这儿子在官差那里的面子还挺大的! 至少比他老子大多了! 慕正柏的神色有些森寒的嫉妒,又想着这几个没一个拿自己当家人的,心里头气愤不已。 他琢磨着,总得让那儿子认认自己,后头多孝顺孝顺自己,省得一天到晚拿自己当外人。 慕正柏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到了慕云霄旁边的板凳上。 “霄儿啊,听爹说两句。”慕正柏一开口,便又端出了亲爹的做派,出言便是给他上眼药。 “你说你们和官差的关系搞这么近有什么用,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吃白面馒头,人家在外头吃香喝辣可没叫上你。再和人家亲近有什么用,说到底还是不如我们实实在在的血缘关系来得亲近是吧!” 慕正柏刚刚偷听了慕云霄和官差的对话 ,也知道没回来的那几个官差在衙门里好吃好住。 听到慕正柏极其不要脸的一番话,阮禾非但没被他鼓动,反而一口馒头差点噎住,重重地咳了几下,压不住唇角的笑意。 “咳咳!” 人不要脸则无敌! 什么血缘关系亲近,慕正柏吃饱了才在这里大放厥词,没一句是他该说的。 “咳!” 阮禾连连咳了几下,脸颊染上一点红晕,一侧身,身旁的慕云霄无声地递上了一杯水来。 她喝了几口水,这才缓和过来。 至于慕正柏一派言辞,没一个人听进耳朵里。 他还想着说点什么来“纠正”儿子的错误观念,还没开口,慕太夫人却是忍不住训了他一通。 “有白面馒头吃已经是人家官差关照了!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跟霄儿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下回别让我听到这些话。” 慕太夫人的威严尚在,板着脸厉声训了两句,直说的慕正柏一句话也反驳不了,支支吾吾地揭了过去。 慕正柏挨了一通训,刚消停一会儿,一扭头,看见慕圆圆正鼓着腮帮子,小口小口地认真啃着馒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熘熘地转着,相当可爱。 宗姨娘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出身又有些低微,嫁入侯府后就生了小女儿,一年到头也没见着慕正柏多少回。 慕正柏还是打头一会儿注意到,自己这个小女儿长得还挺可爱,他嘴里嘀咕着什么,走了过去,伸出一双手来,颓废老脸上露出一个油腻的笑容来。 “圆圆乖!给爹爹抱抱!” 自慕圆圆出生,他就从未过问过这个不起眼的宗姨娘和小女儿,这会儿倒是突然想起来,没人乐意搭理他就想着体验一下父女情深来了。 慕圆圆正高高兴兴地啃着手里头大大的白面馒头,一听得这话,大眼睛里顿时冒出惊惧和警惕来,惧怕地盯着慕正柏,吓得躲进了娘亲的怀里。 上一趟在船上时,慕正柏不知廉耻地从慕圆圆手里头抢走吃的,这一趟想来演演父女情深,慕圆圆对他满是警惕和惧怕,生怕他又将自己手里头的馒头抢走了。 “爹爹不要抢圆圆的馒头!” 脆生生的稚嫩童声由于惊恐而不自觉地喊了出来,动静不算小,周围的犯人和官差都将目光看了过来。 那两官差也清楚慕正柏不是什么好东西,怕他又无端端惹事,威胁地斜了他一眼,权当警告。 宗姨娘赶紧护住自己的女儿,怯懦老实的目光中,也是浓浓的警惕,生怕慕正柏又发疯想要抢走慕圆圆做什么。 慕圆圆这一句话清晰地传入很多人耳中,慕正柏看着这对母女警惕的模样,只觉得脸上无光,恼羞成怒地咒骂了两声,将火气发泄在了对宗姨娘的咒骂上。 由于官差的警告在前,慕正柏也只敢口头骂两句,那宗姨娘忍让地听了两句咒骂,轻声哄着吓到了的慕圆圆。 幸好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宗姨娘哄上两句,慕圆圆又高高兴兴地继续吃起了馒头。 慕正柏骂骂咧咧地走到了另一边去,嘴里头念叨着,已经想到了别处去。 “要是夫人在就好了,虹儿和霜儿多乖啊,不像这一群白眼狼!” 压根没有人将他的话当一回事儿。 更重要的是,张氏的爹是通州知州,他要是夫人一起,这会儿已经在通州享福了,何止于在这里和一群人抢个白面馒头。 这么想着,慕正柏呸了一声,念叨着自己那一位夫人也不知道在哪里。 另一边。 阮禾吃完了一整个白面馒头,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直往外头走。 她和其他犯人不一样,那两个官差不会限制她的行动,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身旁的慕云霄看着她的举动,神情微动,询问了一声。 “你去哪?” 阮禾含煳地应付了一声:“没事,我就出去逛逛,透透气。” 听得这话,慕云霄立时站起身来,走到了她身侧来,温声道:“我陪着夫人。” 阮禾这一趟出去是有事要办,她的空间是个机密,自然不可能让慕云霄跟着的。 倒也不是说不信任慕云霄 ,只是她的空间在这里的人眼中是个玄之又玄的东西,根本解释不了。 “没事,不用人陪着也行,我就转悠两圈就回来,很快的。” 这话意里明晃晃是在推脱,慕云霄听明白她的话意,轻应了一声,没有多问,又坐了回去。 “夫人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阮禾出门时,回头看着慕云霄半点没遮掩地注视着她,却也乖乖地坐着位置上等她回来。 自然而然,她生出一种,慕云霄很乖顺的感觉。 她勾了勾唇,被自己荒唐的想法逗笑,轻摇了摇头,这才走了出去。 慕云霄身形高大,五官棱角分明而冷厉,又是个战场上沾满人血的将军,怎么都和乖顺这词沾不上边。 (本章完) 第100章 恐吓 第100章 恐吓 阮禾这一趟出来,自然是有事情要办。 出门之前,她思索了一下,找到了正坐在客栈门口的官差。 见是她过来,那官差赶忙站起身来,带着笑意客气地问了声:“要出门?” 连他们头儿都对这夫妇两人客客气气,这群官差自然也是明白的。 “出门转转。” 阮禾微微一点头,应答了一句,那官差自然没有限制的意思,任由她往外头走。 她几步走出去,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来,折身走回来。 “差爷,能否将令牌借我一用,若是遇上了犯人,也好直接带回来?” 令牌有别的用处,这借口自然是胡诌的,算不上多严密。 由于阮禾的神情如常,那官差也没有多想,直接将怀里揣着的令牌掏了出来。 “那辛苦将犯人带回来了。” 官差直接将令牌递了过去,嘴里还要客气一句。 他半点都没怀疑,阮禾一个女儿家能顺顺利利将人带回来。 毕竟早已见识过阮禾使匕首的狠厉,半点不怀疑她的能耐。 阮禾接过了令牌,攥在了手里头,径直往外头走去。 她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却没有任何停留迟疑,直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在街道的一处还算僻静的角落里,一家小小的当铺就坐落在这里。 昨日他们在县城里四处转悠寻找走失的犯人时,她便留意到了这家店。 在清水村那样的小地方,找不到一处合适的当铺,阮禾一入县城,就开始留意着哪里有当铺。 她手里头的小碎银子也不多了,一旦官差们找齐了人,他们又要开始继续走完这一趟流放的路程。 到时候人一多,她行事有诸多不方便,需要趁着这个机会先好好地筹备一下。 那当铺很小,里头也仅仅只有一个年轻伙计看着,那年轻伙计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发出巨响的唿噜声来。 推门而入的嘎吱声不算小,这也是个心大的人,依旧睡得沉,唿噜惊天响,也不担心大白天遭贼。 “扣!”阮禾走过去,用指骨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发出沉闷的动静,这才将那年轻伙计惊醒了过来。 “谁!”那年轻伙计勐地抬起头来,揉了揉惺忪睡眼,下意识地惊唿了一声。 他一瞧见来人是个容颜清丽的姑娘家,神色怔怔地呆了呆,这才赶紧询问道:“您要当点什么?” “我有值钱的玩意儿要当掉,想见一见你们老板。” 这小伙计看着模样估计不到二十岁,在这店里头应该也没什么话语权。 那伙计挠了挠头,老实地站了起来,直往里屋喊了一嗓子:“叔!” 他这一嗓子下去,里头立马传出了应答声来。 “来了!” 一个干瘦的身影从里屋走了出来,这叔侄两人是一点也不像,这当铺老板生了一双眯眯眼,眼里冒着商人的精光,是个精明人,与这看着憨厚的侄子完全不同。 他一瞧见这前来的姑娘气度不凡,心里头暗自思衬着什么,面上摆出了乐呵呵的笑容来。 阮禾没有闲空磨叽,将事先准备好的包袱放在了台子上,直接打开了来。 包袱一敞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位于其中,晶莹剔透的珠身上闪烁着微光,晃眼得很,一眼就让人知道这定是真货! 那当铺老板一看着夜明珠,一双眯起来的小眼睛登时看直了眼。 他这是个地段一般的小店,平日里也就只有邻近的平头百姓拿了点值钱的首饰来换银子,他也打头一回见着这么值钱的玩意儿。 当铺老板看着那宝贝夜明珠,手上直发痒,心里头还想着压价,估摸着眼前这姑娘估计是哪个富家大小姐偷拿了家里头的夜明珠出来玩。 这么想着这姑娘可能也不识货,不清楚这夜明珠的具体市价,这当铺老板心里头这么估量着,面上依旧摆出了笑容来。 “姑娘,你这么大一颗夜明珠突然拿出来,我们小本生意,拿不出太多的银子来。依你看,这夜明珠,你想要多少银子卖?” 阮禾一听得他这装模作样的语调,自然清楚对方这是拿她当不识货又缺钱的外行人来坑钱来了。 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慌张,漫不经心地盯着这当铺老板,同他对上了目光,弯唇一笑。 阮禾还真的确是外行人,她也不清楚这夜明珠到底能当个多少银子,也没打算正让这当铺老板钻了空子。 对上那双澄澈明亮的清眸时,那当铺老板没由来地觉得背嵴一凉,总觉得自己的心思被这个姑娘看了个一清二楚。 多说多错,阮禾这一趟出来也没法转悠太长时间,省得让慕云霄他们担心。 她干脆将揣在手心里的那一块官差令牌当机立断地摆了出来,摊开给那当铺老板瞧看。 “这……这是……” 当铺老板的神情骤然一变,他支支吾吾地盯着那一块货真价实的官差令牌,有些惊诧。 阮禾不明所以地轻笑了一声,抬眸漫不经心地注视着这当铺老板,故作玄虚地说道:“我是为这个来办事的,明白了吗?” 若是寻常人拿出这官差令牌,这当铺老板可能只当是不知道在哪里偷来的玩意儿,但眼前这姑娘气度不凡,言语间又是一阵气定神闲,反倒是让他有些犹豫起来。 他又怕自己报出的价,眼前这位主儿不满意,因而得罪了官差。他一个平头百姓,还真得罪不起官差,随便寻个什么理由,轻而易举就能给自个儿定了罪。 这当铺老板犹豫的空隙里,阮禾只不紧不慢地摩挲着掌下的夜明珠,留点儿时间让这当铺老板自个儿权衡利弊。 过了一会儿,那当铺老板翻着桌子上的帐本,心里头也馋着那一颗夜明珠,估量的目光不时往那夜明珠上瞟去。 县城东边的齐员外近些日子正好要办个大寿,那齐管家带人跑遍了全县大大小小的当铺和珠宝首饰店,说是要高价买一颗夜明珠来点衬寿礼。 这不正好有一颗夜明珠在这,他若是能买下这么一颗夜明珠,那齐家定然能拿出大笔银子来…… (本章完) 第101章 慕青虹 第101章 慕青虹 当铺老板一琢磨,笑眯眯地注视着阮禾,伸出了一根手指来,客客气气地报了个价来。 这价已经在阮禾的心理预估之上,她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来,仍旧是弯唇轻笑着,沉默不语地盯着这当铺老板打量,无端端就给足了无形的压力。 在玩心理战这一块儿,阮禾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不出声便是最大的恐吓。 那当铺老板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叹了一口气,只软和了态度说道:“姑娘,我们这小本生意……” 他这话一出,阮禾仍旧摩挲着夜明珠,一句话也不说,直让那当铺老板心里头打转了八百个弯。 两人沉默半晌后,这当铺老板也认定眼前这姑娘定然是个识货的高手,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一咬牙,又将原先那个价格往上翻了一倍。 说出这价时,那当铺老板脸上僵硬的笑容也实在维持不下去,想到这一大笔银子,心里头直滴血,只能安慰自己这夜明珠落在齐员外手里头,能拿到更多的银子。 听到这翻了一倍的价,阮禾展颜一笑,将纤细的手指从夜明珠上划过一道,而后收回了手。 “好,那请您拿出现成的银子来。” 她要的就是现成的银子,方便待会使用。 “这现成的银子实在太重,不如姑娘你报个住址,过一会儿我亲自送过去,保证一分钱都不会少。” 那当铺老板露出讶异的神情,倒是为她考虑了一下。 这批银子数目不小,自然也是实打实地重,一个纤细瘦削的姑娘家提起来费劲得很。 阮禾手里头有空间,压根不需要担心重不重的问题,摆摆手,示意道:“没事,我自己带回去。” 那当铺老板劝说无果,只得招唿着自己的侄儿到里屋将里头装着银两的箱子取来。 “啪嗒。”当铺老板掏出了挂在脖子里的钥匙,将那箱子直接打开了来。 里头是白花花的银子 ,一旁的侄子都哇了一声,看直了眼,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叔叔存着这么多的银子。 当铺老板清点了足数的银子,又命侄子取来了一个稍小点的箱子,将应交付的银子都尽数装进了这一口小箱子里头。 “姑娘,你要清点一下吗?” “不必了。” 从这当铺老板怂了吧唧的模样都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那官差令牌忌惮得很,没那个胆子给自己缺数。 阮禾抱着那一箱沉甸甸银子,的确有点儿重,走出当铺大门的顷刻间,趁着周围无人注意,将整个箱子都放进了空间里头,只留在几锭银子揣在了手里头。 拿了足够的银子,阮禾一转身,进了热闹的街市里头,转转悠悠,先是给他们一家子人都置办了一整套厚实的冬服。 毕竟这会儿已经入秋,等到人一找齐,他们迟早地重新踏上流放的路,到时候估计也快入冬了,这冬服正好用得上。 难得自个儿出来一趟,阮禾并不着急着回去,她又在街市上转悠了一圈,采买了一些实用的物品,手里头提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趁着角落里头无人注意,阮禾悄无声息地将那些东西都一同放进了空间里头。 她将一小锭银子放在了那馒头摊贩的桌上,那摊贩是个老实人,愣了愣神,连连摆摆手,只当自己遇到了阔绰的主儿。 这一大包白面馒头,也压根用不上一锭银子,只要三串铜板就能够买下来。 “我只带了银子,你收着吧。”阮禾无奈地笑了笑,直接说道。 说起来也麻烦,阮禾手里头楞是半个铜板都没有,全是大大小小的各种银子,这会儿采买点小玩意也只能用着银子。 这摊贩只当是个不懂物价的阔绰小姐,心里头也过不了这道佔便宜的坎,赶忙拦住了即将提着馒头走人的阮禾。 “姑娘……你等等哈,我给你找点铜板,用不了这么一锭银子。” “也行。”见他神情诚恳,阮禾微微点了点头,提着那一包馒头,就站在旁边等着。 有铜板也行,她老是拿着银子买东西,也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像个活生生的冤大头。 那摊贩赶紧埋头打开自己的钱袋子,从里头翻出了几串铜板来,递了过去。 阮禾接过那几串铜板揣在了包袱里,提了那一大包装着白面馒头的纸包。 她一转身,热闹的街道上传来了马儿的嘶吼声,以及路人们的几声慌张的惊唿声。 阮禾下意识地望了过去,那是一辆尤为嚣张的马车,正肆意地在街道上驰骋而过,完全不在意会不会误伤路人。 原本她也只是无意地瞥过了一眼,那马车的车帘子恰好被人掀开了来。 远远地看过去,这马车里头的人,好像是慕青虹! 阮禾的神情立时一变,提着手里头的包袱,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她追了几步,两条腿跑起来肯定是不如马车,那马车已经越走越远,几乎只能看到一个虚虚的影子。 阮禾无奈地停了下来,站着原地大喘了几口气,这具身体的体力远远不能和她前世相比。 她清楚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一辆马车,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不是官差,暂且先让慕青虹舒坦几日,反正到时候迟早还是要抓回来继续流放的。 阮禾又扭头进了街市,又置办几样吃食,还在药店买了一些晒干的药材和几瓶百搭的金疮药。 置办好了一切,阮禾原本打算将东西收回,就回了客栈。 但她走没两步,步伐一顿,又有了一个别的想法来。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和慕云霄待在一块儿,找不到机会进空间一趟。 毕竟慕云霄也不是傻子,相反他机敏得很,自己表演一个活人凭空消失,先不提会不会引起怀疑,这一家子人找不到自己,也该着急坏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进一趟空间里头转转。 女在县城的街道上兜兜转转,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径直走到了巷子的深处。 确保周围没有人后,阮禾这才提着东西,闭上双眸,心念一动。 (本章完) 第102章 摆摊 第102章 摆摊 顷刻间。 再睁眼时,阮禾已经顺利地进入了空间里头,远处清脆悦耳的流水声,让人听着心情愉悦。 阮禾按照惯例进浴室打开了花洒,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穿好原来的衣服走了出来。 她心里头记挂着自己的蔬菜,直奔那一片农田而去。 菜地旁还放着上次收下来的一大捆各色各样的蔬菜瓜果,由于空间的保鲜功能极好,那些个蔬菜瓜果摘下了这么久,依旧新鲜得很,和刚从地里摘下来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一路流放,阮禾也只是偶尔借着某些由头遮掩下,从空间里头取出点新鲜蔬菜来吃,因此上次丰收的大部分蔬菜瓜果也都还留在空间里头。 阮禾的目光一转,落在了自己的那一大片黑土地上,上次丰收过后,她腾不出空进来,也就闲置了这一片黑土地。 想着这一片农田会自动种植生长的功能,阮禾拿起了一颗番茄,用厨房的刀具细细地切成片。 她试探性地将那一片片新鲜番茄片均匀地洒在了土地上,一扭头将垫板放回厨房的功夫,阮禾回来时,那一片黑土地上已经冒出来一个个新鲜细嫩的小番茄苗。 那些番茄苗刚刚冒出头来,一个个小小地点缀在浓黑细密的黑土上,已经让阮禾惊喜不已! 这意味着她接下来不用怎么打理这一片农田,也不再需要从外面买种子,就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瓜果蔬菜! 阮禾又故技重施地切好了好几样不同的蔬菜,看着农田里冒出头的各色各样的小苗,心情大好。 她顺手拿起了菜地旁的一颗番茄,用湖水冲了冲上头沾上的黑土,低头啃了一大口。 清甜饱满的汁水在口中溅开来,味道极佳。 她空间里头产出的瓜果蔬菜,无一例外品质都极好。 阮禾优哉游哉地坐在草地上,看着周围那一大堆新鲜的瓜果蔬菜堆积起来,琢磨着如何处理掉这一堆蔬菜。 她回到人堆里头之后,也不能再频繁地从空间里拿出新鲜的瓜果蔬菜,否则会引人怀疑,也实在无从解释这些瓜果蔬菜是哪儿来的。 阮禾稍稍一琢磨,立马拍定了一个主意来! 正好趁着她在外头转悠,将这些新鲜的瓜果蔬菜都拿到街市上头去卖,赚点铜板也好,而且也省得它们堆在这里白白浪费。 阮禾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立马用买来的衣裳,将地上数量最多的番茄、茄子和土豆包了起来。 她原本也只是想先试个水,因此也只带了这一部分蔬菜出了空间。 阮禾出了巷子,带着那一大包新鲜蔬菜,直奔最为热闹的街市。 出了空间之后便没有特殊的保鲜功能,她需要尽快趁着蔬菜最为新鲜、品质最好的时候卖出去。 街市里头不乏叫卖蔬菜的人,阮禾随便找了个地方,将装着蔬菜的衣裳摊开来,摆放在了地上,自己则坐在地上。 还没等她吆喝几声,已经有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妇人在她摊位前蹲了下来。 “姑娘,你生得好模样,连卖的菜都都这么好!” 这妇人面露乐呵呵的神情,目光不时停留在阮禾的脸上,又低下头来,认真地盯着那摊位上的菜。 阮禾微微一愣,下一刻倒是有些好笑地明白了过来。 她倒是差点忘了,这张脸在通州就是最醒目的招牌,足够将人吸引到摊位上来。 由于那些个蔬菜的品质实在太好,连个虫眼也没有,又新鲜得像是刚从地上里头拔出来的,那妇人乐呵呵地看着这些个蔬菜,直接就买下了不少,装满了她带过来的那个小菜篮子。 这新鲜蔬菜就摆在地上,来来往往的过路人都能看得清楚,过来瞧看的客人相当多。 阮禾的摊位前那叫一个热热闹闹,客人们蹲下身来翻看着那些个蔬菜,嘴里头还嘀咕惊叹着。 “好新鲜的菜,我一大早过来,都没见着这么新鲜的菜!” “姑娘你这到底是怎么弄过来的,这些菜可金贵着呢,稍稍放了一会儿就焉了,你这些倒像是刚从地里采来的!” “今晚可以炒一顿新鲜的,让俺买点回家!” 阮禾应付着顾客,不停地收着铜板,和那些个热情的妇人聊上两句,心情放松又开心。 她看着包袱里不停堆积起来的铜板,心里头嘀咕着:以后要是去流放的地方,过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她一共也没有拿出多少蔬菜来卖,不多一会儿,摊位上的菜已经所剩无几,也就只剩下几个个头小的番茄和土豆,一捆茄子倒是剩下了不少。 看得出来,这个县城里头的人,应该是不太喜欢吃茄子了。 阮禾心里头暗自嘀咕着,突然听到隔壁摊位上的那老妇人喊了她一声。 “姑娘!” 女生转过身去,隔壁那老妇人笑眯眯地露出了慈和的笑容来,招唿出声。 “我那儿子刚从别处儿回来,就爱吃这茄子。整个县里头也没有多少人爱种这玩意儿,大家也都不爱吃,不如你将这茄子卖给我。” 老妇人在包袱里摸索几下,一共也没找出多少铜板来,她应当是打头一回来摆摊,也不怎会吆喝,只干巴巴地招唿客人。 大半个时辰过去,拢共也没卖出一只鸡鸭来,老妇人找不出多少铜板,有些窘迫地笑了笑,又想出了一个主意来。 “姑娘,老婆子我没带多少铜板,要不……我送给你一只鸡,你把剩下的菜都卖给我。” “好啊。”阮禾干脆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的空间还没有活物呢,正好将鸡放进去看看。 那老妇人顿时喜上眉梢,她娴熟地捏起了一只活鸡的脖子,伴随着“咯咯”的惊叫声,老妇人将那已经捆好的活鸡放到了阮禾的身旁。 正好将所有的蔬菜买光,阮禾数了数赚来的铜板,美滋滋地提着活鸡,转身出了热闹的街市。 她故技重施地找了一处僻静的暗巷子,提着活鸡,意念一动,进入了空间里头。 (本章完) 第103章 搜查 第103章 搜查 阮禾一进入空间里头,立马将手里头提着的活鸡丢在了牧草地上。 那活鸡发出“咯咯”的惊叫声,飞快地扑腾起翅膀,受惊似地四处乱蹦。 阮禾远远地跟在它后头,观察着这一只鸡的情况。 如果顺利的话,她就可以将这么一大片牧草地弄成一个大大的牧场。 到时候,她手里头不仅仅有吃不完的蔬菜瓜果,还有新鲜的活禽活畜。 阮禾思绪之间,目光不忘一直盯着那一只鸡,看着它在牧草地四处走动着。 从惊吓中缓和过来之后,那只鸡迈着优哉游哉的步子,在牧草地上慢悠悠地踱步,还不时低头琢起了地上的牧草来。 阮禾看了好一会儿,确保这鸡安稳地活了起来,还能悠闲地吃着牧草,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适。 她放心了下来,拍了拍手里残留的凌乱鸡毛,高高兴兴地出了空间。 既然这一只鸡能在空间里舒坦地活下来,那一群鸡鸭也是一样的。 阮禾这么想着,出了空间后,直接又扭头回到了刚刚的街市里头。 那老妇人还坐在地上,摊位上捆得严严实实的鸡鸭似乎一只都没有再卖出去过。 她唉声叹息地轻拍着鸡鸭身上沾染的灰尘,嘴里头似乎还在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什么。 阮禾走上前时,那老妇人照例抬起头来,正打算招唿顾客时,又再次看到她,愣了愣神。 “孩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妇人露出了慈和的笑容,一瞧见她,皱巴巴的老脸上立马挂上了乐呵呵的笑,一扫刚刚的愁眉苦脸。 在整个通州,遇上容貌绝佳的孩子,那可是命定的福气。 老妇人自然是高兴,也没想到会再一次见到她。 阮禾取出了一大锭银子来,扬唇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一堆鸡鸭,询问道:“大娘,我能不能把你这些鸡鸭全都买下来?” 那老妇人还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耳朵出了问题或者是脑子煳涂了,不敢置信地发愣了一会儿,诧异地瞪大了眼,反问了一句:“孩子,你说什么!?” 阮禾怕其他人看到银子生出歹念,趁着无人注意,悄无声息地将那一大锭银子都塞到了老妇人的手里头。 老妇人这辈子也没见着这么大一锭银子,宝贝似地摩挲几下,藏在了包袱里头。 她也没琢磨明白,这么有钱的姑娘,还需要到这里来摆摊,赚那几个铜板做什么。 老妇人也没有多想,乐乐呵呵地检查了一下鸡鸭捆得是否严实,这才将它们稳妥地打包好,装在了麻布袋里。 “谢谢……谢谢孩子!” 老妇人正发愁着该如何卖掉手里头这么一大批鸡鸭,现如今全部都解决了,心里头高兴得很,嘴里头不停地念叨着感谢的话。 果然老祖宗的话是没错的,遇上模样漂亮的孩子,那定然是菩萨赐福! 老妇人高兴地收拾起包袱,小心地收好了那一大锭银子,心里头还在感恩菩萨赐福。 阮禾走出闹市,趁着无人注意的功夫,将手里头的大布袋子丢进了空间里。 她还生怕那些个鸡鸭困在布袋子里头闷坏,意念一动,那布袋子凭空地敞开了大口子。 麻布袋里头的那一群鸡鸭扑棱着翅膀,从里头飞扑了出来,在牧草地上撒欢地跑跑跳跳。 阮禾看着它们活蹦乱跳,心里头高兴着,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刚将自己的意识从空间抽离时,不远处传来了捕快衙役的叫唤声,周围的摊贩一个个面露惊慌之色,赶忙将摊位上的东西收拾了起来,忙不迭地跑了。 阮禾正纳闷着他们跑什么,顺手拦住一个慌里慌张的小贩,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跑什么?” 那小贩正忙着跑路,原先被人拦住已经是相当不耐烦,瞧见眼前是个模样好看的姑娘,这才稍稍缓和了口气,嘴上飞快地解释了一句。 “他们说,只要脸生的、口音不对的统统给抓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过!俺是外县来的,口音对不上,怕真被衙门白白抓走!姑娘你快走吧,这捕快们办事凶得很!” 一口气飞快地说完,那小商贩也顾不上其他,忙不迭地带着包袱急匆匆地从后边熘走,生怕晚一步就被衙门捕快抓走了。 阮禾刚一问完,一抬头,王小二领着一群衙门捕快已经往这边来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得亏已经将那些个蔬菜全都卖完了,不然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和王小二解释。 “嫂子?”王小二走过来时,眼尖得瞧见了阮禾,和身旁的捕快们说了两声,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 王小二小跑了过来,疑惑地看着她双手空空,也不知道她来这街市做什么,茫然地随口问了一声:“嫂子,你怎出门转悠来了?” 还没等阮禾随口解释一句,王小二压根赶不上和她闲聊,挠了挠头,赶忙叮嘱道:“嫂子,你赶紧先回客栈去,这几天都不要出门了。头儿和县令大人定下了扫县城的计划,把县城里头藏起来的犯人都一次性抓到。你也赶紧回去通知其他人也不要随便出门,大家都是外地口音,被衙门的人抓到了,还得麻烦头儿出面解释。” 王小二只一口气叮嘱了一通,招招手让她赶紧回客栈,又扭头回到了捕快们当中。 …… 阮禾刚一打算踏进客栈的门时,里头已经传来了王小二高兴的叫唤声。 王小二正好带了两个衙役,押送了四五个犯人过来。 这些个犯人,单单看身上的衣着,都有些天壤之别。 有两个犯人衣着整洁、精神饱满,这些日子俨然吃得、过得挺舒坦。 而与之截然相反的是,边上那几个拘谨的犯人浑身上下脏兮兮,脸色也是憔悴瘦削,几乎与乞丐无异。 这一群人都是从水里头游过来,被附近的村民救上岸的。 在通州这种地方,能够造成这两批人的待遇差别这么大,全在那一张脸上。 那两个犯人都是年轻男子,浓眉大眼,眉清目秀,这才得了村民们的热情招待。 (本章完) 第104章 看脸 第104章 看脸 王小二押送着犯人过来,和另外的两个官差打了声招唿,嘴里还尤其不平地抱怨着:“这地方的人还真看脸,我上岸时差点饿死,穿着官服拿着令牌都不管用。模样好看点的,日子过得这么滋润。” 他呸了一口,忍不住嘴里细碎地骂了一声:“这地方是真他娘的看脸!” 就连被差遣过来帮忙的两个衙役也是生得眉清目秀,相比起来,他们几人倒是一副磕碜模样。 另外两个官差也是早早见识到了这通州的“民风民俗”,齐齐摇了摇头,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那客栈老板这时候才知道,这会儿里头,除了几个官差以外,其他全是犯人,心里头暗暗叫苦。 他得了当地衙门的授意,也不敢得罪这群官差,只能忙上忙下地给他们安排起了房间来,这期间也是吓跑了不少的住客。 王小二也只抱怨了一声,又急急匆匆地出了门,正好遇见了阮禾,招唿了一声:“嫂子,麻烦你和大家支会一声。” 他实在没空待着,和所有人解释一通,外头衙门的捕快们还在四处搜查,他一个官差肯定也不能偷懒了,不然也让头儿拉不下脸来。 阮禾点点头,心里头清楚王小二说的就是在街市里的那个消息,会意地应了一声。 王小二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这客栈里的人也还没留过神来,人已经走了。 两个官差忙着将这几个犯人安置好,这才又回到了客栈大堂里头。 “刚刚王小二说有事要通知,什么事啊?” 阮禾简单地将王小二的话再次复述了一遍,一群人听完都连连点头,嘴里头念叨着:“那就暂时不要出门,要不然真被抓到衙门去,也说不清。” 慕太夫人平和地应允了下来,和周围几个小辈叮嘱了一声:“大家都听差爷的话,有什么东西要买,大家商量着,先等几日再出去。” 大家自然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们平时也是待在客栈里头,都不怎么出过门,尽管那两个官差并不限制他们一家人的自由,这一会儿自然没什么意见。 只是慕正柏坐在角落里,听着阮禾的话,脸色骤然阴沉难看了下来,嘴里头不满地嘟囔着:“出门都不让……” 慕云霄正好听到了这句抱怨的话,眉头微皱,神色冷沉地瞥过了他一眼。 被自己儿子这么冷飕飕地扫过一眼,慕正柏没由来地一哆嗦,意识到自己被吓唬到,神色又是一阵恼怒,嘴里咒骂了几声。 “我去一趟茅房。” 他故意大声地说了一句,装出了一副自然的神情,径直站起身来,大步往外头走去。 无人在意慕正柏去做什么,慕云霄只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夫人在外面逛得如何?”他望向一旁刚歇下脚的阮禾,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询问出声来。 “还行,县城挺热闹的。”阮禾随口应付了一声,她在琢磨着别的事情。 阮禾也留意到慕正柏偷偷摸摸地出去,思索着他又不会又惹出事端来吧? 想起今日在街市上看到那辆马车上,慕青虹一闪而过的身影,阮禾琢磨着,还是和慕云霄提了一句。 慕云霄听罢,神色如常地说道:“无事,她还是犯人之身,等着官差去找即可。” 他常年不在家,与这两妹妹的关系也是一般。 他们说话间,官差们已经开始分配起馒头来。 按照往常这种情况下,慕正柏早就眼巴巴地冲过来讨食,这会儿馒头都快分完了,也不见他的踪影。 慕云霄和阮禾齐齐对视了一眼,都隐约猜到了什么。 慕正柏去一趟茅房这么久,也早应该回来了才对。 如此一来,也就只有一个解释:慕正柏自己偷偷跑了出去! 这慕正柏一天到晚也没个消停的时候,还正好在这关头偷偷跑出去,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么蛾子来。 他们两人想到了一处去,阮禾稍一点头,干脆说道:“我们出去找找。” 那两个官差正坐在位置上啃馒头,一扭头看见这两人走过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我爹逃跑出去,我们不放心,想出去找找。” “去吧去吧。”那官差很放心这夫妇两人,随便地招了招手,放任他们两出门。 临走前,阮禾又向这官差借了令牌,以免他们在街上遇到了陌生的衙门捕快,被直接抓到了县衙里去。 他们两人拿了令牌,马不停蹄地出了门。 一走出客栈,阮禾反而是停下了脚步来,目光四下扫过一眼,转而抬眸望向沉默不语的慕云霄。 “你觉得,他会跑哪里去?” 这慕正柏净不干人事,如果不是怕他惹出麻烦,连累他们一家子人,阮禾压根不想管他。 这会儿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偌大一个县城,要找一个人还是挺不容易的,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慕云霄轻摇了摇头,两人商议过后,打算先去最为热闹的街市上瞧瞧,如果找不到人再回来。 这么打定主意,两人直接往热闹的街市而去,由于官府突如其来的搜查令一下,路上的行人明显变得稀少。 来来往往,那些个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行人,基本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比起早先阮禾出来那一会儿,那街市也少了三成的摊贩。 还不等他们四处寻找,已经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慕正柏油腻又做作的念诗声。 两人循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那街市的一角,慕正柏正挺着胸膛站在一块大石头上。 他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似乎真的觉得自己文采斐然,口中正一字一句地念着前人的诗句。 而在他的周围,也有个别闲着无事的过路人站在那里无聊地瞧看着,而慕正柏前头的碗里已经丢了不少的铜板。 好家伙,这慕正柏自己一个人出来单干,跑这里卖艺来了。 阮禾撇撇嘴,无奈地嗤笑了一声,被这慕正柏给逗乐了。 (本章完) 第105章 带走 第105章 带走 阮禾两人正打算直接过去将慕正柏带回去。 不曾想,那慕正柏警惕得很,他一转头瞧见他们,神情骤然一变,忙不迭地拿起地上装着铜板的碗,从大石头上跳下去,跑没了影。 慕云霄和阮禾对视一眼,立马追了过去。 那慕正柏馋得很,只一个劲勐得跑到了街市的另一头,就站在一个鸡肉摊前走不动道了。 他抠抠搜搜地拿了一串铜板,拍在了摊位上,挑挑拣拣选了个最大的鸡腿。 泛着油光的鸡腿被慕正柏一口塞进嘴里啃着,啃得满嘴流油,美滋滋地砸吧嘴。 一旁的路人瞧见他那副半点不讲究的模样,一个个嫌弃地避让开来,生怕被他蹭脏了衣物。 慕云霄正欲走上前,将慕正柏带回客栈,下一刻却被阮禾拉住了衣袖。 “等等。”阮禾压低了声音,拦住了他即将上前的步子,示意他往那一边看过去。 慕正柏正低头美滋滋地啃着手里头的大鸡腿,身旁骤然走过来两个衙门捕快。 那两个捕快按照上头的命令,正地毯式搜查整个县城的人员。 他们一走上来,板着严肃的神情,凶悍地呵斥了一声:“都开口说句话!让我们听听是不是本地人!” 那卖鸡肉的摊贩拘谨地挠了挠头,对于衙门捕快自然还是惧怕的,怯懦地说了一声:“官爷……俺祖祖辈辈都待在这里,肯定是本地人!” 他的口音是实实在在的本地口音,这两个捕快一听,点了点头。 他们俩人的目光一转,落在了正埋头啃鸡腿的慕正柏身上,吆喝了一声:“你怎么不出声!?快说句话让我们听听!” 慕正柏握着鸡腿的手不自然地哆嗦了一下,下一刻,在两个捕快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扭头,勐地拔腿就跑。 但他一个自小养尊处优、身子骨又长期浸在酒色中的人,体力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两个年轻健硕的衙门捕快。 慕正柏没跑上几步,就被那两个捕快轻而易举地擒住,动弹不得。 慕正柏惊慌失措,面上又露出心虚的神情来,学着刚才那摊贩的口吻,说着:“官……官爷……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啊!” 这一开口,和本地的腔调是截然不同,加上刚刚那心虚的反应,怎么看都怎么可疑。 “呸!带走吧!” 那两个捕快齐齐冷嗤了一声,一挥手,他们用力地反手钳制住了慕正柏的双手,往衙门的方向而去。 “哎呦!官爷轻点!” 慕正柏的手臂被硬生生掰到了身后去,龇牙咧嘴地痛唿了一声,又被其中一个捕快没好气地踹了一脚。 阮禾二人漠然地注视着慕正柏被带走,权当没有看见,任由他被带到衙门里去。 两人干脆利落地转身,回了客栈。 …… 等两人回到客栈时,已近傍晚。 阮禾琢磨着这几日接连吃大馒头也腻得慌,想着给家里人偷偷开小灶改善一下伙食。 她暗中招唿着慕云霄,将慕太夫人几人都喊到他们房间里来。 那两个官差对他们是客客气气的,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专程过来的。 而且他们两人的房间和其他犯人的房间也相隔甚远,比较隐蔽。 他们的房内,方桌稳稳当当地摆在正中间,由于房间里头只有两张椅子,慕云潮又偷偷回了一趟他们的房间,搬了两张椅子过来。 在慕云霄将祖母几人请来时,阮禾已经从空间里取出了不少美食,整齐地摆放在了桌子上。 方桌的正中央,是一大盘流油香腻的烤鸡,而周围也摆放着好几样诸如新鲜蒸鱼、猪肉炒青菜等一干家常菜。 浓香扑鼻的气味萦绕在房间里头,门稍一打开,已经飘出去一点儿香味来。 其中这段日子以来,阮禾对这一家人已经相当信任,只是不好解释自己空间的存在。 至于这些吃食是怎么来的,阮禾在拿出来之前,便已经斟酌好了说辞。 只是没想到,慕太夫人几人走进来时,讶异地看着这一桌的美食,他们面面相觑之下,一个个却是安静地没有多问。 他们都知道阮禾是个极有本事、有能耐的奇女子,自然也不会多去琢磨这些事情。 总归阮禾不主动说,他们也不会多问。 至于为什么没见着慕正柏,一家人也是默契地没有多问,一个个埋头吃着美食,乐乐呵呵地闲聊着家常。 一家子人其乐融融地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慕太夫人慈和的面上笑眯眯地赞叹了一声:“小禾真有本事,每样菜都香得很!” “来,先给小禾吃鱼身上最肥的肉。”慕太夫人拿起筷子,夹了鱼肚上的鲜美鱼肉。 这一条大肥鱼,是阮禾上次丢进空间水池里的小鱼养出来的,肉质鲜香细嫩。 她这空间是个实实在在的宝贝,几条鱼一丢进去,这才没过多久,已经孵出鱼卵、长出小鱼来。 更神奇的是,那些鱼一入了空间的水池,竟是半点也不挑水,在里头肆意游着,活得很。 他们现在要养好身体,按照官差如今的地毯式搜索,不出几日,他们就要继续上路,总归不太方便继续吃吃喝喝。 入夜。 王小二独自一人回了客栈,他收到了慕正柏被衙门捕快抓到的消息,过来通知慕云霄一声。 “砰砰!”王小二拍了拍门时,他们一家人已经吃饱了饭,也收拾好东西,正坐在桌旁说着闲话。 慕云霄站起身来,走过去打开了门。 王小二的鼻子倒是灵,他轻嗅了嗅,嘿嘿笑了笑,没个正经地拍了拍慕云霄的肩膀,笑嘻嘻地打趣道:“你们一家人倒是很会享受。” 当然,他这些日子在县衙也过得不错,每日大鱼大肉地吃着,舒坦得很。 这县城格外繁华富裕,平头百姓手里头都能拿出点银子来,上缴的民税也是不少,县衙也是不缺银子花,在吃食方面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嬉笑完,王小二才正了正神色,话音一转,说道:“慕哥,我们今天抓了十几个人,让县令大人都暂时关押在牢里看着。我过去一看,你爹也在里头。你们也不用担心,他们在牢里好好待着,有吃有喝。等着人找齐,我们就上路。” (本章完) 第106章 提神醒脑 第106章 提神醒脑 王小二似乎想起了什么,呸了一口,不高兴地抱怨了一声:“我让慕正柏老老实实待在客栈里,他也不听,非要跑出去。现在好了,放着客栈的床不睡,非要去牢里和老鼠过夜!” 慕云霄神色淡然地轻摇了摇头,仿佛那蹲在牢里的不是自己的亲爹,而只是个陌生人,平静地回应道:“没事,让他在牢里过夜吧。” 王小二说完正事,见这一家人都神色平平,心里头也清楚慕正柏就不是个玩意儿,家里人都不把他放心上也是正常的。 他拍了拍官服上一路奔波沾上的灰尘,抹了一把困乏的脸,打了个哈欠,含煳地说道:“那慕哥,你们一家人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趁着夜深人静,我还得继续去搜查犯人。” “等等,先别走。” 看王小二说话间,已经困得几乎半眯起了眼睛,阮禾喊住了他,将一小瓶灵泉水递了过去。 这灵泉水里头,她混了几样醒神去疲惫的草药,正好给王小二试试先。 “嫂子,这是?”王小二摩挲着那一瓶灵泉水,看着这与普通清水无异的外表,茫然地询问了一声。 “我特调的药水,醒神解乏,你可以试试喝喝看。” 听到阮禾的解释,王小二直接一抬手,半点不带犹豫地将那一整瓶灵泉水都灌进了嘴里。 “咕咚……” 王小二一口气喝完了这一瓶药水,只觉得喉口处浸着一股清爽的凉意,舒适地发出了一声叹息来。 “嫂子你这药水可太厉害了!我一口气喝完,觉得浑身上下都有劲了!刚刚还困得眯不开眼,现在让我绕着县城跑一圈都行!太厉害了!嫂子你怎啥都会啊!” 阮禾倒是有些心虚,毕竟她刚一时兴起调制的药水,拿王小二搁这里当小白鼠呢。 听得王小二夸张而诚恳的奉承声,阮禾哼笑了一声,瞥过他笑嘻嘻的神情,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声。 “行,那你去跑一圈。” “别,当我刚刚嘴贱了!”王小二不轻不重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连连摇了摇头。 两人说了句玩笑话,王小二正打算回去继续执行公务,又想起什么,转过头来,眼巴巴地问道:“嫂子,你这药水还有吗?” “暂时就这么一瓶,以后看情况我再多弄点。”阮禾无奈地说道,她哪有闲空搞这些? “好吧。”王小二只能遗憾地摇摇头,跟两人告别:“慕哥,嫂子,那你们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看着王小二跑远,两人这才回了房内。 慕太夫人上了年纪,这会儿已经泛起了困意,而慕圆圆也是窝在自家娘亲的怀里,小脑袋直打盹儿。 一晚上吃饱了荤腥,如今正是犯困的时候,慕云潮也站起身来,搀扶着祖母,和两人道了别。 “祖母和圆圆都困了,那大哥、嫂子,我们先回去了。” 目送着慕太夫人一群人离开,房门再一次掩上,房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阮禾也是犯困地打了个哈欠,正打算歇下时,倏然听到后头传来了慕云霄情绪不明的一句话。 “他说的没错,夫人心灵手巧,什么都会。” 阮禾茫然地摸了摸鼻尖,也只是轻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慕云霄这一句话里头透着一股酸味。 不过困意上头,她也没心情琢磨慕云霄的心思,扯了扯被子,直接合衣睡下了。 慕云霄站在床榻边,注视着她沉静的睡眠,半晌才叹息一声,也睡下了。 …… 不到三天,他们这样的地毯式搜查成效极为显着,有十来个犯人主动到县城的衙门投案,而县城邻近几个村庄也被衙役捕快们翻了个底朝天,拢共算下来,一共找回了五十来号犯人。 但过了第三天,这样简单粗暴的搜查也失去了效果,能找到的犯人基本都已经找到,而余下的犯人要么是听到风声已经躲起来,或者是早就离开了这里,他们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人。 第三天的午后。 客栈里头,阮禾正百无聊赖地啃着馒头,便听得了外头传来了一阵阵沉沉的脚步声。 由于官府的授意下,这客栈基本已经处于封锁状态,只进不出,而且已经遣散了普通百姓,专门用来安顿那些主动投案的犯人。 这会儿能进到客栈的,也只有那一群官差和衙门的捕快了。 阮禾啃完了手里头的最后一小口馒头,抬眸望了过去,倒是见着了几日不见的身影。 李姜带着王小二缓步走了进来,目光在满是人的大堂里搜寻一圈,与阮禾对上了目光。 他们立马大步走了过来,阮禾这会儿就明白过来,这两人是来找自己的。 在大堂中说话有诸多不便,毕竟周围还有不少犯人在。 在李姜的目光示意下,阮禾微微一点头,立马站起身来,沉默地随着他们走了出去。 走在客栈的门口处,还未等这两人先开口,阮禾先询问了一声:“犯人找得差不多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一说起这事,王小二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抱怨道:“昨日,我们一大群人也只找到了三四个犯人,今天忙活了一上午,一个犯人都没找到,整个县城都翻了个遍。” 听得这话,阮禾也并不意外,早便猜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也没办法那接下来你们打算如何做?” 这是官差的事情,阮禾原先也不打算问清楚,只是既然王小二都这么与自己抱怨,定然是有事情需要她帮忙。 李姜看了过来,倒是实实在在地和她透露了出来:“我们已经借县令大人的名义,发布了悬赏令,只要抓到一个逃犯赏十两银子,希望能有一定的效果。” “一个人十两银子?”阮禾讶异地一挑眉,有想过他们会采用悬赏的方式,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大方地花钱。 见她诧异的模样,李姜也猜到了她在惊讶些什么,沉声解释道:“老九找回来了,押运官差的印信在他手里头,我们可以拿着印信直接到银号里去取钱,悬赏令的银子还是拿得出手的。” (本章完) 第107章 伤腿 第107章 伤腿 王小二赶忙接上了话,唉了一声,怎怎唿唿地说道:“对啊!我们这里过来,就是想找嫂子你去看看老九的伤腿!他在我们几个里头混得最惨,还没上岸就撞到石头,断了条腿,还被捡到的人带过去当驴来拉磨,那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辛。昨天打听到衙门在找逃犯,这才偷偷跑出来的!” 李姜也是叹息一声,他的神情冷肃凝重,紧锁的眉头露出担心的神情来。 “老九的腿伤一直没有得到治疗,这段时日还一直劳作,昨日传了大夫来看,说是要伤筋动骨要好几个月才能好。我们的流放差事耽误不了太久,希望慕少奶奶能够帮忙看看。” 借着县令的名义,他们招来了全县最好的大夫,给老九一看,也是说再怎么调养,也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好转,若是勉强走路,那也至少得一个月。 而这一趟差事,没法耽误这么久,他们也不可能将老九落在这里不管。 这么一想着,李姜也正为这事情发愁,他稍一思索,想起了阮禾来。 于他们一群官差而言,阮禾的医术高深莫测,能想到寻常大夫所想不到的招数,前几日还给王小二一瓶提神醒脑的药水。 因此,李姜莫名觉得,阮禾这年纪轻轻的小女子,反而会有办法应对老九的腿伤。 腿伤……骨折…… 阮禾在心里头暗暗琢磨着,听到李姜的话,只稍稍思索,便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 “好,等我回房间准备一下,立马出发,我尽量看看能不能帮忙。” 回房间准备一下只是个借口,阮禾只是想借此支开其他人而已。 一回到房间里,阮禾掩上门,又谨慎地上了锁,这才遁入了空间里头。 他们的房间,也只有慕云霄会进来,他正好被官差们派出去采购,一时半会应该还没回来。 她在空间里头挑挑拣拣,选出了一些便于促进骨骼愈合的草药,再用厨房的刀具碾碎,混杂进了灵泉水里头,装了满满的一小壶。 被绿色草药浸泡下,那一壶灵泉水透出了青绿色,倒是更像正儿八经的草药水。 阮禾之前还有过顾虑,若是让别人看出自己治病一直依赖着同一种水,总归会让人怀疑自己的医术。 于是她也琢磨出了,将各种不同功效的草药混入灵泉水中的方法,这既能发挥草药的功效,加强灵泉水的治疗效果,还能够防止被旁人看出自己是个半吊子。 阮禾提着那一壶浓绿色的灵泉水,又挑了几样消炎止痛的草药,意念一动,已经回到了房间里头。 “嘎吱”她推门而出,径直往客栈门口走了过去,李姜和王小二正安静地候在那里等着。 “走吧,李大人。”阮禾稍稍扬了扬怀里的包袱,示意出声。 …… 客栈门口,一辆马车已经等在了外头,几人上了马车。 县衙安排了马车来回接送他们,县令对流放官差们的事的确称得上用心。 在马车上,李姜和王小二坐在一头,而阮禾坐在另一头。 李姜想起了老九那惨痛的伤势,望了过去,客客气气地说道:“慕少奶奶,有什么需要帮忙筹备的药材之类的可以随时提出来。” “只要能让老九尽快能走路,不耽误流放的事儿,我直接给你当跑腿的!” 王小二也是拍了拍胸脯,乐乐呵呵地说道。 阮禾闻言,倒是想起来,治疗骨折还有一点需要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她琢磨了一下,缓缓说道:可能需要你们提前准备好的两块半大不小的夹板,加起来……柔软些的棉布之类的……” 王小二满口答应了下来,说着:“那我待会下了马车,就到附近街市里头去买。” 马车行驶起来,比两条腿走路要快得多,也没过多久,阮禾稍稍一合眼的功夫,已经听到了前头马夫的吆喝声! “差爷!我们到了。” 马儿嘶吼着,渐渐放缓了步子,正慢悠悠地往前踱步,停在了县衙的大门口。 那县衙看门的衙役早便熟悉了李姜两人,客客气气地给二人让开了道。 只是看到两人身侧那眉目清丽的女子时,那两衙役不免微微发了发楞,多看了一眼,这才收回了目光。 偌大个县城,他们也鲜少见过这样清丽脱俗的女子。 进了老九的房中。 老九正支着那一条伤腿,坐着椅子上,手里头拿着帐本正在清点什么,手里头捏着一支笔还在纸张上写个不停。 他负责的是他们这一队官差的开支清算,出了这一趟事情之后,船被火烧没了,他手里头的帐本全都没了,只能重新登记好。 看得出他的伤势不轻,那一条伤腿用厚厚的白纱布包裹着,正僵硬地摆在一旁的软垫上。 听到进门的动静,老九抬起头来,乍得看到阮禾时,神情一楞,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来。 稍一琢磨就知道,李姜和王小二这是给自己去请大夫来了。 上一次的疯狗病,如果没有阮禾的提醒,他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因此他对阮禾的医术是极其信服的。 王小二嘻嘻哈哈地凑了过去,插科打诨道:“老九,我们给你找来援兵!你这腿说不定很快就能动了!” 说话间,他还没轻没重地打算伸手拍一拍,直接被老九重重地拍了一下手背。 “啪!”一声脆响,王小二赶忙缩回了自己的手,手背是实实在在一道深深的巴掌印。 “哎呦!我开个玩笑而已,手快被你打废了。” “你这一下下去,他这腿就真废了,我也不用看了。”阮禾弯了弯唇,随口说笑了一声。 “王小二。”李姜无奈地看着自己这没个正形的手下,冷声警告般地叫了一声,王小二这才老实下来。 老九也正为自己这条废物的腿发愁,看向了阮禾,客客气气地请求道:“麻烦慕少夫人替我看看伤腿。” 李姜生怕王小二又没个正形坏了事,摆摆手,颇为有些着急地催促了一声:“王小二,刚才慕少夫人说的东西,你现在赶紧去买回来。” (本章完) 第108章 半个月 第108章 半个月 在头儿的催促下,王小二忙不迭地出了门,毕竟他也清楚这事儿耽误不了。 阮禾坐在了老九身旁的椅子上,目光注视着那一条伤腿,仔细瞧了瞧,又轻敲了两下,询问道:“有什么感觉吗?” 老九茫然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那裹成球的腿,迟疑地说了一声:“没感觉,你再敲用力一点?” 她敲的是韧带,老九一点反应没有,这腿伤的确严重。 阮禾心里头有了个估量,让老九自个儿将白纱布拆开来。 老九乖乖照做,小心地弯下腰,将自己膝盖上裹着的那一圈白纱布拆开了来。 阮禾拿出自己带过来的那一壶灵泉水,她想了想,招唿着刚回来的王小二去打一盆热水。 “不要太烫,顺手拿一块干净的毛巾过来。”阮禾又随手吩咐了一声,又低头帮着老九将他碰不到的纱布拆开来。 王小二哎得应了一声,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一扭头就去办事。 “我怎么觉得自己净干些小厮的活儿?唉呀。” 他刚一走出房门,步子突然一顿,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似乎这才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嘴里细碎地嘀咕了一声。 不过老九的伤势要紧,王小二也没想太多,直接勤快地打了一盆热水,试了试水温,这才快步走了回来。 阮禾接过那块干净的白毛巾,只用盆里的热水浸湿了一点,将老九腿上又再次渗出来的淤血擦拭干净。 擦拭过后,她这才用自己特调的灵泉水,均匀地抹在了伤口处,抹好后,也只用了小半壶。 抹完之后,老九试探性地极轻动了动那条伤腿,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情。 “这药水真有用,抹完清清凉凉,这一条腿都有劲了起来……” 阮禾看他有想动一动的意图,出声提醒了一声:“先别乱动。” 老九赶忙点了点头,僵硬地躺在那里,也不敢随便乱动。 阮禾这才又转过身,将桌子上的包袱拆开了来,里头是她刚嘱咐王小二买来的夹板等杂物。 “嫂子,这板子是用来干啥的?” 王小二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看着,好奇地盯着那夹板,询问了一声。 自从他们转变了搜寻犯人的策略后,他也不需要从早到晚整日在外头奔波搜查,这会儿也正好闲着,被李姜派过来看护好老九。 不过他也潇洒不了多久,等老九的腿好一些,他们就要出发,到时候又得忙活起来了。 阮禾压根没空给他解释,拿起那两块夹板,给老九的伤腿做了固定,确保他的骨头能顺利整齐地长好,不至于落了病根。 “每天都抹一下我的药水……要记得抹匀称点,等这一壶用完,看看你的腿恢復得怎么样,后边我再过来。” 阮禾打量着那一条伤腿,在灵泉水的滋润下,明显已经有了逐渐恢復的势头,应该用不了一壶灵泉水,老九便能下地走路。 不过她也是第一次用灵泉水治这样的伤势,因此心里头也没有一个准确的估计,只能是说了个大概的情况。 老九认真地听着阮禾的嘱咐,点了点头,诚恳地道了一声谢:“好,多谢慕少奶奶。” “哦对了……”阮禾正打算收拾东西回去时,又想起了什么来,看向了后头的王小二,说道:“为了他的伤腿更快恢復,可能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嫂子你说吧,我闲着也是闲着。”王小二正打算将那一盆用过的热水端出去,那积极主动的模样,那是半点也不在意自己的举动越发像是个任劳任怨的小厮。 “这段时间,可能需要你每日替他揉了揉腿,最好是在抹药水之前,更好地吸收药效。” 这理由,自然是阮禾随口胡诌的,反正这一群官差也不会去深究。 主要原因在于,若是肌肉长时间不活动,也会影响伤腿的恢復情况。 她看得出来,李姜很着急地出发,她自然是好人做到底,况且让官差们一次又一次地欠下自己的人情,也方便接下来这一趟流放的日子。 王小二挠了挠头,没好气地看向身旁的老九,抱怨了一声:“听到没!你接下来得靠老子伺候着,对我客气点啊!待会我一个没注意,给你腿按折了。” 看他不太排斥的模样,的确是个实在人,慕太夫人看人也准,这王小二是个值得深交的。 老九闻言也笑了,也清楚这王小二没什么坏心思,点头承诺了一句:“等我腿好了,到我姐夫那,给你弄个好差事。” “好!我的官要比头儿还大!”王小二一拍胸脯,大言不惭地开口道。 正得意洋洋间,他一转头,看见李姜走了进来,神情一变,立马闭上了嘴。 李姜这一趟过来,也只是来看看情况,正好听到了王小二那一句话,目光凉飕飕地瞥过了他一眼。 “头儿你来了啊,嫂子正打算走了呢……我把这盆水给倒了哈。” 王小二有些窘迫地打着哈哈,目光乱飘,愣是不敢和头儿对上目光,端着那一盆热水走了出去。 李姜这一趟过来,神色严肃凝重地落在了李姜的伤腿上,看向阮禾,询问道:“慕少奶奶,老九这腿,要多久才能上路?我们可能……很快就要出发了,耽误不了太久。” 朝廷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这事儿继续耽误下去,若是在规定时间内到不了通州,他们整一队押运官差都会被问责。 听到这询问,阮禾摩挲着指尖,思衬片刻,这才抬眸给出了一个保守的数字:“至少得……半个月,但也只是能下地而已。” “那半个月后去通州。”李姜干脆利落地下达了决定,没有任何犹豫。 老九自然是没意见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为了不耽误事儿,半个月后他们必须直接到通州去,有很多逃犯估计都摸到了那里去,而且他们也正好需要通州知州的帮忙。 (本章完) 第109章 出发 第109章 出发 得知了大概的出发时间,阮禾一回到客栈,将这个消息与慕云霄支会了一声。 她的本意是,想让慕云霄趁着这最后的时间,需要筹备什么也能尽快筹备起来,做好继续流放的准备。 只是,慕云霄听完了她的话,默默地轻点了一下头,眸色暗沉地注视着她,两人对视半晌。 在阮禾已经感觉到一丝尴尬时,低哑平静的嗓音透着几分遗憾,慢悠悠地响起。 “可惜,接下来的日子便没法像如今这般与夫人独处了。” 这房间尤为窄小,摆了一张床榻、一张方桌,加上两个凳子,已经显得相当拥挤,他们两人站在一处时,其实离得已经相当近。 气息交融间,阮禾只要稍一抬眸,便能够对上慕云霄那暗沉沉、情绪不明的一双眼,那深不见底的眼仿佛能将人径直吸进去。 她轻咳了一声,耳尖微微发红,忙不迭地慌乱地找了个借口,径直推门走出了房间。 阮禾发现,她越来越招架不住慕云霄了。 不到半个月。 王小二已经搀扶着走起路稍稍有点儿僵硬、但还算有模有样的老九,直往客栈里头来。 “嫂子,你的医术是真的高!”王小二一手搀扶着老九,还不忘伸出一只手来,给阮禾比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大拇指,心里头暗自鄙夷着这县城里其他的大夫。 在阮禾看过之前,他和老大也接连请过好几个大夫,都说老九这腿至少要好几个月才能下地,那些个大夫宣称是县城最好的大夫,一个个都说的是屁话。 阮禾过去一瞧,再弄点药抹一抹,这不到半个月,老九都能下地走路,用不了几天估计又能活蹦乱跳了。 老九也是面露感激之色,诚恳地道谢:“谢谢慕少奶奶,我这腿已经好了七八成,有劲了许多,现如今走路是不成问题的。” 他也一直担心着,自己的伤腿会不会连累到他们的行程,现如今也不用担心了。 王小二的目光在客栈里头环视一眼,此时正好是晚饭时间,正堂中的官差和少许几个犯人都抱着馒头正啃着。 “对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过来通知大家一声,明日一早出发!” 王小二一说完,大堂中是一片沉默,大家面面相觑,从众人称得上难看的脸色中都可以看得出,大家都不舍得现在吃饭无事的悠闲舒坦日子。 接下来他们要走上流放之路,又要走到双脚磨破皮、冒脓长泡,而且还不知道连吃饱饭都是一个问题。 王小二念了留下的那两名官差的名字,招唿着他们今晚清点好人数:“都看好着点,明天县令大人和头儿会过来清点人数,若是有什么差池,小心头儿找你们算帐!” 交代好了事情,王小二这才搀扶着老九,又转身走出了客栈。 老九的腿刚好,按照阮禾之前的交代,他要多多走动,才能让有些僵硬的腿脚更加适应走路。 毕竟,明日一早就要上路,无论是对犯人还是对官差而言,大部分路程还是要靠双脚走,他的腿必须要尽快适应高强度的行走。 上一趟出门,阮禾采购了不少物资,这会儿都满满当当地丢在自己的空间里头,应该是足够用到通州去。 相比起其他几个犯人愁眉苦脸的神色,阮禾倒是轻松地捏着手里头的馒头,低头慢悠悠地啃着,半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 第二日清早。 天刚蒙蒙亮,官差们的响亮吆喝声已经响了起来,传荡在客栈里头,他们将各个房间的门敲得震天响,将睡得昏昏沉沉的犯人们都喊醒了过来。 “上路了!上路了!” 犯人们也是许久没有这么早醒来过,一个个困得直打哈欠,眼睛都睁不开,走路也是歪歪斜斜,差点儿摔倒。 两个官差也是赶了个大早,睡得不爽利,本就积压着火气,看着他们这一幅幅东倒西歪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 那脾气更为暴躁些的方脸官差勐地一拍桌子,发出“砰”一声巨响,立马将昏昏欲睡的一群犯人惊醒了过来。 “都给老子清醒点!歇了这么多天,别真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待会我们头儿和县令大人会过来清点人数!” 阮禾一家子人倒是精神奕奕,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包袱,正站在一旁安静等待着。 这几日,阮禾按照之前的配方,将那提神醒脑的药水多做了一大壶出来,昨夜已经给一家子人都倾倒了一大杯回去。 正好一大早醒来,他们一家人都喝过了那提神的药水,顿觉浑身舒畅、困意顷刻间散去,相比起其他昏昏欲睡的犯人,自然是神清气爽。 官差怒斥了几个半眯着眼的犯人,结结实实地给他们来了一鞭子。 尖锐的刺痛感这才让那几个困得要命的犯人立马清醒了过来,眼里这才流露出惧怕,赶忙惶恐地瞪大眼睛,老老实实地站好在一边。 “奶奶的,还真拿自己当大爷了!” 官差凶相毕露,嘴里骂骂咧咧,他们都很清楚,如果不足够凶,根本就压不住犯人,该怎么狠还是怎么狠着来。 等了一会儿。 那客栈外头渐渐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官差们凶厉的吆喝驱赶声。 “嘎吱。”其中一个官差上去一步,将客栈的大门敞开了来,招唿着一群犯人先走出去。 客栈门口处,王小二等一群官差正甩着手里头的鞭子,面露凶相地吆喝着那些带着手铐脚镣的犯人们走动。 这些犯人都是官差们在县衙捕快的帮助下,从偌大个县城四处搜捕抓到的,为了防止他们逃跑,那些手铐脚镣都设置得格外严实。 而李姜正陪同着那县令大人,正在巡视这一整队的犯人,大概也只有五十来人,其他的犯人至今还未找到。 那县令环视一圈,落在了客栈这一批犯人的身上,疑惑地看向了李姜,询问道:“李大人,从客栈出来的这十来个犯人,不用上手铐脚镣吗?” (本章完) 第110章 区别对待 第110章 区别对待 不仅仅是没有戴手铐脚镣,客栈的这十来个犯人连身上的衣裳都和寻常百姓无异,不知道实情的,甚至压根看不出来他们是犯人。 李姜下意识地瞥过了慕云霄一家子人,转过身来,平静肃然地解释出声:“不用了,县令大人可能不知道,他们是主动来投案的,无需带着手铐脚镣也可以。” 一方面,这客栈里头的犯人的确都是主动投案的,可以稍稍通融一下,另一方面,慕云霄夫妇二人帮了他们很多,让他们再像个普通犯人一样限制着,李姜也是过意不去。 县令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称赞般地说道:“李大人说的在理,管束犯人这一方面,还是得赏罚分明、以儆效尤才是。” 两人说话间,李姜已经差使着手底下的官差,将犯人排成了一列长队,那十来个没有带着手铐脚镣,只需要跟着队伍后头即可。 “这不是区别对待吗!?”慕正柏气急败坏地嘀咕了一声,尤其是看到慕云霄几人都舒舒服服地跟在队伍后边时,更是妒火上头,脸色相当难看。 他也怂得很,心里头骂骂咧咧,也不敢出声。 慕正柏那压低的抱怨声,还是让他身边路过的那官差听见了,勐地一甩手里头的鞭子,恶狠狠地警告道:“老实点!” 这一声鞭响,立马吓唬得慕正柏那是大气也不敢出,唯唯诺诺地缩着头,老老实实地站在队伍后头。 于是,在半个时辰的安排下,一个小型的流放队伍就这样形成了。 这县令是个阔绰的主,遣了一辆马车,拉来了两大箱物资,也尾随在队伍的后头。 如今天刚蒙蒙亮,他们赶了个大早出发,就算是这样,听到动静出门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也是不少。 他们一大列队朝着县城大门的方向前进,由于县令的特别安排下,今日的街道上没有其他的马车行驶而过。 一路走过去,许多老百姓或是站在自家的门前,或是站在街边,一个个都伸出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盯着过路的官差和犯人。 他们这县城还算繁华热闹,但与通州相隔甚远,一年到头也没有什么热闹的事儿可看。 约莫五六岁的小姑娘靠在自家娘亲的怀里,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好奇,伸出小手指了指那些犯人身上的镣铐,问道:“妈妈!他们的手上为什么带了那个啊?不会很难受吗?” 那妇人轻捂住了女儿的嘴,轻声细语地解释了一句:“因为他们做了坏事,带着这个才能防止他们逃跑。” “噢噢。”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目光跟随着流放队伍一路看过去,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新奇的事情,直勾勾地看个不停。 一群老百姓围观着这一群带着镣铐的犯人,口中还指指点点。 那些个犯人好歹都是非富即贵的出生,也是打头一回被人像是看猴一样看着,一个个脸色尤为铁青,窘迫又羞恼地低垂着头。 幸亏这里是一个偏僻的小县城,没人认得出他们,否则更是丢脸万分。 慕正柏只是无意地抬头看了过去一眼,人群中立马传出了一声惊唿来。 一个大汉惊讶地盯着慕正柏的那一张道貌岸然的脸, “这个人!这个人那天在街市里头卖艺,还说什么自己遇到贼人身无分文……” 要不是慕正柏生了张看得过去的脸,他们也不至于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他的鬼话,还给他扔了不少铜板! “呸!骗子!就一个逃犯!” “骗子!” 那些个百姓吱吱喳喳地讨论着,他们中有不少人也给慕正柏扔过铜板,这会儿义愤填膺了起来。 “打死他!骗子!” 他们越来越气愤,勐地从地上拿起小石子朝着慕正柏扔了过去! 一看见那些小石子噼里啪啦地砸过来,那些个犯人吓得往旁边散开来,听到他们在咒骂慕正柏,一个个远远地避开了慕正柏。 慕正柏吓得面色煞白,左扭右扭,都躲不掉那些明晃晃朝着他飞袭而过的小石子。 “砰……”一声闷响,慕正柏哎呦了一声,发出了一声疼痛的惊叫,他的脸侧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颗小石子,此时一片红肿,直接破了相。 原本还算人模狗样的一张脸,这下子也算是毁了。 官差们也怕这些百姓把犯人砸出个好歹来,也影响他们的行程,扯着嗓子朝着那些百姓呵斥了几声,这才将他们给呵退。 他们自然也看得出,惹起民愤的到底是谁。 一个官差走到慕正柏身侧,重重地甩下了一鞭子,伴随着“啪!”一声清脆的响声盖过了嘈杂了人群。 “又是你小子惹事!” 他正因早起而火气正旺,负责看管他们这一批犯人,刚刚也被一颗飞来的小石子误伤,磕破了额角,满脸都是烦躁。 自然而然得,这官差抹了抹额角上渗出的点点鲜血,直接将满腹怒火倾泻在了罪魁祸首慕正柏的身上。 一道血痕立时出现在了慕正柏的手臂上,明晃晃地刺眼,剧烈的灼痛感瞬间袭来。 慕正柏的脸色铁青,却是不敢发出任何的怨愤声,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流放大队伍从一大早出发,一路刚过去,走了好几个时辰,一众人都自然都是又累又饿。 他们已经走出了县城,此时正走在山林小道上,磕磕绊绊地行进着。 又到了晌午,顶头的大太阳火辣得很,李姜这才决定让全队都原地休息,吃点东西再继续出发。 为了方便他们啃馒头,官差们一一将犯人们的手铐解开来。 在发馒头这一方面,对于主动投案的犯人和费力抓回来的逃犯,也有了截然不同的待遇区别。 新鲜绵软的白面馒头,一一发到了客栈那十来个犯人的手里,而从牢里带出来的犯人只能埋头啃着硬邦邦的糙面馒头。 慕正柏坐在地上,手臂上的血痕还泛着隐隐的灼痛感,疼得他龇牙咧嘴,再埋头咬一口发凉而生硬的糙面馒头,更是嘴角发酸。 (本章完) 第111章 慕青虹 第111章 慕青虹 慕正柏饿得发慌,在牢里关了这些日子,吃得甚至还不如糙面馒头,此时硬生生啃着馒头,囫囵吞吃了下去。 慕正柏几口就将手里头的馒头吃了个精光,鼻尖动了动,垂涎的目光落在了身旁官差的大包袱里头。 那大包袱里头正放着十来个冒着热腾腾香气的大馒头,而且还都是白面馒头! 他饿得吞咽了几下口水,眼巴巴地看着身侧那年轻的官差,眼珠子提熘一转,便凑了过去。 “差爷啊……”慕正柏正了正神色,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稍微上点年纪的官差,慕正柏都不敢随便套近乎,生怕不一小心就挨了一鞭子。 这些个年轻的官差,他还想仗着自己年长,忽悠几句。 那年轻官差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点警惕,毕竟这慕正柏是出了名的好惹是生非! 慕正柏被他威胁的一眼盯得一哆嗦,咬紧了牙关,垂涎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些个白面馒头,实在舍不得放弃。 “差爷,我看你面善,听我说两句行不行?” 那年轻官差压根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馒头,全当没听见。 慕正柏半点也不觉得尴尬,他又絮絮叨叨地开始吹嘘了起来。 “差爷,我们这不是快到通州了吗?我老丈人就是通州知州,我熟得很!差爷你……你多给我两个馒头吃,我到时候到了通州,肯定在老丈人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慕正柏嘴上没个把门,自我畅想地高兴,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白面馒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正拿着自己老丈人的身份巴结眼前这年轻官差,可惜人家压根不搭理他。 “我拿……我就拿两个馒头行不行!?差爷……到时候我让老丈人给你升官发财!” 慕正柏露出了有些癫狂自信的神色来,已经探出那脏兮兮的手,已经打算趁机摸两个白面馒头吃。 “啪!”一记鞭子重重地抽在了他伸过去的手臂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来。 慕正柏痛唿了一声,忙不迭地收回了手,朝着手臂上那道灼痛的伤痕不停地哈气。 那年轻官差甩了甩沾血的鞭子,冷嗤了一声,望着他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狠厉,训道:“给你多少馒头就是多少,再有下次,老子抽死你!” 慕正柏被吓得连连点头,只得眼巴巴地再看了一眼那些个白面馒头,坐回了地上。 他无意间一扭头,正好看到慕太夫人正捏着一小块白面馒头,带着笑意半哄着喂给了那只小老鼠。 慕正柏顿时气上心头,重重地握拳挥了挥,嘴上发出了不干不净的咒骂声! 他都只能吃糙面馒头,那只长毛的小畜生却能吃白面馒头! 慕正柏怒火正烧,也不敢再惹事挨鞭子,气得凭空挥了几拳。 他重重地一甩圈,无意间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哼。 “你找死吗!?”一声咬牙切齿、几乎从牙缝里泄出的低吼声传来。 慕正柏惊慌失措地望了过去,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一挥拳,正好砸在了身后那人的脸上。 他刚刚那一拳,带着浓浓的愤怒挥出,几乎是全力的一拳,砸在人脸上足以想象那力道之重! 那彪壮大汉正蹲在地上吃馒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此时绷紧的大脸上满是怒火,衬得本就凶神恶煞般的面容更为渗人。 此时,他那满是横肉的脸上挨了一道明晃晃的青紫,手里的拳头已经握紧,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不知死活的慕正柏。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慕正柏吓得连连后退,却是躲闪不得,结结实实地挨了那大汉的好几记重拳。 拳打脚踢之下,他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传荡在四周,却是没有人搭理。 那大汉也不敢下了死手,万一将人活活打死,官差可是要找他的麻烦。 他将慕正柏打到鼻青脸肿,收了手,挥了挥拳头,这才觉得解了气。 …… 晌午也只是简单地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官差们清点了犯人的人数,招唿着大家重新上路。 他们走出了山林小路,前头正好是官道。 走在平坦宽敞的官道上,他们的行进速度快了起来。 这么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在官道上,李姜为了尽快赶到通州,找到其他的犯人,也顾不上其他,吩咐着手底下的官差片刻不停地行进着。 午后的太阳仍旧火辣,如今已是入秋,也挡不住那袭来的昏沉热气,直闷得人头脑发胀,只能麻木地继续往前走着。 阮禾一家子人早在休息时,便偷偷地喝下了一大口提神的药水,如今走起路来也是清爽,比起其他昏昏沉沉的犯人要舒坦许多。 远远得,一阵马儿的嘶吼声传来,马蹄踩在落叶上,发出嘎吱的脆响。 那飞奔而来的马车,生怕撞上这一大队人,那马车夫忙不迭地拽紧了缰绳。 阮禾无意间地抬眸望了过去,神情一顿,下意识地扬了扬柳眉。 这马车……怎么看怎么眼熟,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与寻常马车不一样,那马车的车壁上绘制着一个复杂繁琐的图案,而那马车夫身上的服饰也尤为眼熟。 这马车……她在县城里头见过一次…… 阮禾盯着那眼熟的马车夫,立时间恍然大悟! 这是慕青虹上次坐的那一辆马车!她在县城的街市上看到过,但追也追不上,只能放弃。 下一秒,那马车上的帘子拉开了一条小缝,传来那熟悉的女子嗓音,顿时应验了阮禾的猜测。 “怎么停了?” 很明显,就是慕青虹的声音。 她一边掀开帘子,正打算下马车看一眼时,在与下头的慕正柏对上目光时,顿时惊得一哆嗦,赶忙又重新缩回来了马车里头。 刚才随意的一瞥,慕青虹清楚地看到了外头的场景,那是一大队流放大队和官差们。 她如今还是犯人之身,怎么可能让那些个官差瞧见了自己?! 慕正柏被揍得鼻青脸肿,浑身腰酸背痛,正是心中怒火暗生时,正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勐地朝马车望了过去,正好瞧见了自己那日日念着的女儿。 (本章完) 第112章 出卖 第112章 出卖 慕正柏原本听到女儿的声音,已经笃定那是慕青虹,这一下子又亲眼瞧见了她一晃而过的脸,已经确定女儿正好在这一辆马车上。 刚刚上头的马车帘掀开了一条小缝,也足以让正好望过去的慕正柏看到了她身上的锦缎华服。 慕青虹还是犯人之身,又身无分文,能够坐得上马车、又穿得起华服,是依仗着谁,一猜便知。 一想到这女儿过得好日子,而自己在这里受苦受难,慕正柏气急败坏地快步走上前去,想着偷偷将她喊出来。 趁着其他官差没注意的功夫,慕正柏绕到了马车的侧面去,敲了敲马车的车壁,压低了嗓音唤道:“虹儿,是我,慕正柏,不孝女不认爹是吧!” 他正想着将慕青虹喊出来,趁着官差不注意,让她带着自己这个亲爹脱离苦海。 可没想到的是,无论慕正柏如何耐心地说话,慕青虹待在马车里一声不吭,都不肯出来,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说。 慕正柏口干舌燥地说了一通好话,里头他心心念念的好女儿却是一句话都不肯回,气得他直跺脚,恨不得将里头的慕青虹当场掐死! 这一路来,他受了太多怨气,所有人都给他难堪也就算了,这从小宠着的女儿也不搭理他。 女儿吃香喝辣的,老子在这里受罪! 不孝女! 慕正柏越想越气,心里头积压着一大口郁闷过不去,气得直接一转身,直朝着官差们而去! “李大人!”慕正柏扯开嗓子大喊大叫,直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李姜冷眼望了过来,冷冰冰的肃然目光带着警告,似乎在等待着他又要整出什么么蛾子来。 慕正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马车,眼中流露出一丝阴毒来。 既然这不孝女完全不管他老子的死活,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李大人!我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说。”李姜冷肃的脸色并没有缓和,不以为意地斜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示意道。 慕正柏直起了腰板,清了清嗓子,颇为意正言辞地大声喊道:“大人,我大义灭亲!我女儿慕青虹就在那辆马车里面!” 阮禾自然知道那辆车里头是慕青虹,而慕云霄等其他几人应当也听得出慕青虹的声音来。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慕正柏会这么干脆利落地将慕青虹直接出卖。 阮禾心里头暗嗤了一声,暗道这的确是慕正柏的作风,自私利己,出卖任何人都可以。 原本她也没打算举报,毕竟李姜不是傻子,定然会清查一下这辆古怪的马车。 更何况慕青虹的声音,那些个官差们未必听不出来。 她的眸光一转,正好与慕云霄对上了目光,轻动了动唇,却也不出声。 慕云霄微微一愣,从她轻动的唇里,明白了她的话意: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呢。 他无奈地轻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听到慕正柏的话,李姜也只是轻点了一下头,并没有搭理他,转而起身招唿起了身侧的王小二来。 “拿着我的令牌,搜查一下那辆马车,就说是找逃犯。” 王小二接过了命令,点头应了下来,转身招唿了几个官差,一同往那一辆马车而去。 那马车夫眼瞧着这一群官差走了过来,愣了愣神,顿时警惕地反问了一声:“差爷,这是做什么!?” 王小二举起了手中的官差令牌,沉着声音说道:“我们是押运官差,需要搜查一下这辆马车有没有逃犯!” 那马车夫露出了僵硬的笑容,打着哈哈道:“啊!?差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怎么会有逃犯呢!” 王小二的脾气还算好,他身旁的那个脾气暴躁些的官差已经瞪眼竖眉,凶悍地呵斥出声:“废话那么多!让我们搜查一下,没有逃犯自然就放你们离开!” 说话间,那官差已经大迈步,打算直接上前掀开那马车的帘子。 只要证明那里头的人是慕青虹,那他们可以直接带走她,毕竟按照律法,慕青虹如今只是一个逃犯罢了。 只是,还不等那官差走到马车帘子前,一把锋利的长剑立时横在了他的面前。 剑刃闪着寒光,来者不善,那官差抬头望了过去,前头已经站定了四个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他们目光冰冷地盯着眼前的官差们,冷声警告道:“知州府家眷的马车你们也敢放肆!?” 王小二皱着眉头,看着这几个横加阻拦的侍卫,反问道:“我们只看一下马车里的人,或者让马车里头的那一位家眷出来露个面,如果不是逃犯,也不算冒犯吧?” 那四个侍卫却依旧冷冰冰地提着长剑站在一旁,铁了心不让他们搜查。 几个官差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这般好言说话,对方却是压根不搭理他们,顿时火气都上来了。 尤其是,他们得了县令的命令,是有权调查附近车马的,如今对方一上来就是刀剑相向,自然让他们憋屈了一口气。 正当两边僵持间,李姜走上前来,拦下了那几个已经打算强行动手的官差。 他看向那几个侍卫,冷肃平静的目光扫过那紧拉着的马车帘子,片刻之后才客气地说道:“放行。我们不知道是知州府的马车,多有得罪。” 既然是李姜下了命令,官差们再心有不甘,也只能放任这一辆马车扬长而去。 王小二盯着那离去的马车,呸了一口,愤愤不平地转头看向李姜:“头儿,那里边不是慕青虹,我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眼睁睁看着那马车离开,他别提多憋屈了! 其他几个官差也是满脸不服气的神色,他们都很清楚里头就是慕青虹,但他们偏偏只能让犯人从眼前熘走了! 相比他们年轻气盛,李姜的考虑更为周全,他叹息一声,说道:“是慕青虹,但我们很快就要在知州落脚,现在不能得罪通州知州。” 得罪了通州知州,仅凭他们这么些个官差,想要在偌大通州找到那些逃犯,无异于大海捞针。 (本章完) 第113章 补汤 第113章 补汤 “可慕青虹是逃犯……不仅仅她是,慕青霜和张氏都是。”老九也是沉着脸色,眉头紧锁地反驳道。 “到了通州,我会将她们捉拿回来。”李姜若有所思,神情笃定地说道。 既然是头儿的决定,其他官差心里头有些愤愤不平,也只能沉默了下来。 慕正柏蹲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眼睁睁看着那一辆马车扬长而去,他比官差还气恼不已,气得直跺脚! 他自然不敢将怨气倾泻到官差们身上,一扭头,怒瞪着身后自己那一家子人,口气暴躁地怒斥道:“你们怎么都不帮忙说两句话!说不定虹儿就愿意下来认我这个爹了!” 慕正柏一腔怒气发泄不出去,而阮禾几人楞是不搭理他,仿佛全当他不存在一般。 一拳打在棉花上,慕正柏心里头的火气更旺,怒气冲冲地想过去教训一下几个小辈。 他刚迈开腿,那一头王小二凉飕飕的目光扫过来,吓得慕正柏立马怂得站定不动,只能嘴里骂骂咧咧,也不敢再随便过去了。 慕正柏脸色铁青,气急败坏地咒骂着,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 走在不远处的裴家人不时将目光望过来,他们本就与慕正柏不对付,如今看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嗤笑出声,冷嘲热讽道:“儿子不听你的话,女儿也不听你的话,你这样的老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慕正柏握紧了拳头,威胁性地朝他们挥了挥,得到了却是一声不屑的嗤笑。 这些日子以来,就没有将慕正柏放在眼里,全当他是个挑梁小丑,纯当一路上解乏看乐子。 高强度的赶路下,直到入夜时分,李姜这才下令命众人歇下来过夜。 毕竟夜路并不好走,而且摸黑走夜路也容易出意外,更何况这暗中还有一群黑衣人一直对他们虎视眈眈,必须设防。 不论是官差还是犯人,都是齐齐长唿出一口气来,抹了一把额头上蓄起来的汗水。 这么高强度的赶路,每个人都面露疲惫之色,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 尤其是歇了这大半个月的时间,突然走上这么长一段路,乍得一停下来,阮禾的腿泛着酸软。 她一个站不稳,一旁伸过来一只手,轻扶了一下,让阮禾勉强站稳了下来。 阮禾和慕云霄对视了一眼,微微扬了扬唇,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他们坐下来之后,官差开始分发馒头,照样是他们十来个人吃白面馒头,其他犯人蹲在地上啃硬邦邦的糙面馒头。 阮禾将手里头的白面馒头吃完时,边上王小二招唿了他们夫妇二人一声。 阮禾两人自然是站起身来,快步走了过去。 王小二乐乐呵呵地看着阮禾,解释道:“嫂子,我和头儿说了你上次那个非常有用的药水!就是喝一口立马清醒起来的那个药水。” 李姜也望了过来,客客气气地询问道:“慕少奶奶能不能多煮点那药水给所有人喝,加快我们的进程,尽快赶到通州。” 到通州这事实在着急,夜长梦多,他们现在足足还有一半的犯人没有找到。 药水……应该是指那瓶提神醒脑的药水…… 阮禾的神情稍稍一顿,迟疑了少许,这才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轻摇了摇头,说道:“我手里头恐怕没有足够的药材了。” 她提前准备好的药水,也只够他们一家子人喝,如果供给这么多犯人们,每个人最多喝个半口,根本顶不了什么用。 其他的犯人与她没有什么交情,阮禾不至于好心到舍弃自家人的利益,来成全别人。 “药材……”李姜微微一顿,却是轻摇了摇头,他们这一趟出来,只带了一点金疮药和纱布,并没有带什么药材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材,他也没法要求阮禾做出那些药水来。 这荒郊野岭的,就算官差们手里头捏着银子,也找不到地方买药材。 李姜听罢,原本都打算让他们夫妇二人回去休息,又听到阮禾思索过后,说出了一句话来。 “我手里头有点其他的药材,可以给大家熬强身汤补补身子,这几天已经在入冬,强身汤也能暖暖身子。” 阮禾这么一琢磨,想起来自己空间里头还放着几颗生姜,是上次在街市采买的时候一个大娘热情塞过来的,正好有了用处。 她这也算是又一次卖了李姜一个人情。 李姜一听这话,面上立时露出了少许喜色来,询问道:“需要准备什么?队里的大锅随你使用。” “有锅,有火就行,这里正好邻近河边,不缺水,我手里头也带了点暖身子的药材。” 李姜连连点头,诚恳地道了声谢,道:“好,那就辛苦你了。” 说干就干,李姜一下令下去,王小二领着两个官差就将那一口大锅抬到了河边去。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阮禾已经悄无声息地从空间里取出了几颗大姜,装作是从包袱里取出来的,又没法切片,也便直接丢进了大锅里。 官差们还得回去盯着那群犯人们,省得他们趁着黑夜逃跑,因而王小二也只打了声招唿:“嫂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喊我们就好了!” 阮禾应了一声,手脚利落地拿起了水壶,蹲在了地上来,装作用水壶舀河水,实际上已经偷偷地将空间的灵泉水装入了水壶里。 她将一大壶灵泉水倒入锅中,又连续重复了好几次,这才将整一个大锅填补了水。 如此看着,就像是一大锅清水,几口大姜漂浮在上头,显得太单调了。 阮禾琢磨了一下,又从空间里取出了几样像模像样、补身子的普通药材丢进去,这才像是一大锅补汤。 处理好这些,她才出声将官差们唤了过来,让他们帮忙点起火来慢慢煮。 火势一起,阮禾注视着锅里的补汤,看了一会儿,这才直接坐在了一旁的一块大石头上歇息。 这大补汤总得她盯着看,不然熬过头了,直接毁了这么多灵泉水。 (本章完) 第114章 张知州 第114章 张知州 走了一天的路,阮禾强忍着瞌睡,坐在大石头上,强忍着眼皮子打架,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直盯着那一锅汤,目光是一动也不动。 一道阴影骤然将她笼罩了起来,阮禾稍稍清醒了些许,抬起泛着困意的眼望过去,对上了一双暗沉平静的黑眸。 “你先歇着,我看着锅。” 慕云霄将单手轻搭在了她的手臂处,轻拍了拍,沉着嗓音缓缓说道。 “好。”阮禾本就困得直打瞌睡,也正打算喊人过来,听到他这么说,也便直接应当了下来。 过了半个时辰,阮禾心里头记挂着自己的强身汤,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 正巧,那锅已经烧开,正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热气,慕云霄已经灭了下头的火,将官差们唤了过来。 热乎乎的强身汤,大口大口地喝进胃里,浑身上下都舒坦了不少,疲惫似乎也一扫而空。 犯人们一个个喝着手里头的汤,发出了舒坦的叫唤声来,倒是比刚才半死不活的模样好多了。 “喝完汤立马睡觉,明日一早出发!”李姜冷眼扫过那些个兴奋不已的犯人们,冷冰冰地开口道。 官差们赶紧拿着鞭子,吆喝着那些犯人要即刻原地歇息,明日要继续赶一整日的路。 阮禾也是累得倒在了地上,双目一眯,没过多久,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 另外一边。 通州知州府门前,一辆马车冒着夜色缓缓行驶而来。 那知州府门前的守卫立马提着刀上前,他们看清那马车的模样时,神情一变,端出了恭敬的神色来,弯着腰掀开了马车帘子。 “表小姐,您来了。” 慕青虹从马车上缓步走了下来,她心情不悦地紧皱着眉,看也不看那两守卫一眼,径直往府内走去。 两守卫面面相觑,回到了门前继续执岗。 在嬷嬷的带领下,慕青虹径直往张氏的院里走去,步伐有些踉跄,紧皱的眉头里满是憋屈的怒火。 张氏正和大女儿慕青霜坐在院子的小方桌前,神色悠闲地赏着月。 在她们面前的小方桌上,放着几样精致的小糕点,泛着甜香,旁边还置着一壶茶水,清香沁人的茶香飘散而出。 慕青虹的步子有些踉跄,颇有几分姿色的小脸上有些扭曲的怒意,几步走上前来,一瞧见母亲和姐姐这悠闲自在的一幕,心里头越发怒火中烧。 听到推门而入的动静,张氏抬起头来,看到小女儿站在门口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来。 “虹儿!你可算来了,担心死娘了!” “哐当!”慕青虹愤愤不平地盯着她们二人,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去,抬手重重一推,直接将那小方桌掀翻在地上。 听着噼里啪啦的响动,那还未曾吃过一口的糕点尽数掉落在了地上,翻滚了几圈,那一壶上好的茶已经尽数倾倒在了地上,冒着滚滚的热气。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慕青虹心口的憋屈似乎消散了一点,抱怨地出声:“我只是扭到脚了而已!母亲和姐姐就把我一个人丢下!太过分了!我都享过福,刚刚过来的路上,还差点让那些官差抓了回去!” 旁边伺候着的几个婢女都是一惊,齐齐低垂下头来,一声也不敢吭,毕竟是主子的事情,生怕被迁怒。 张氏也是哎了一声,讶异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儿被那掉落而下的瓷盘砸中了脚。 “虹儿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张氏朝着身侧的婢女递了个眼神,让她们将乱七八糟的地面打扫干净,转而一扭头,挂上了讨好的温和笑容,轻拍了拍小女儿的手 慕青霜看着母亲好声好气地和妹妹赔不是,也只是冷着一张脸,漠不关心地坐在一旁。 张氏自然心虚,也只能亲昵地拉着小女儿的手,温声细语地解释道:“虹儿,我和你姐姐先走,是怕我们三个会一起被留在那儿。这不是我们一到你外祖父这儿,立马遣人将你全须全尾地护送回来了吗?” 她好声好气地哄了好几声,眼见着慕青虹的脸色稍稍缓和过来,张氏又转头看向了慕青霜,催促道:“霜儿,还不过来和妹妹赔个不是!” “她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慕青霜转过头来,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声,语气一顿,这才在母亲不悦的目光中,勉勉强强道了个歉。 正说话间,外头传来了一道苍老有劲的声音。 “听说虹儿回来了?还不快过来让外祖父看看!” 张知府生了一双精明的鹰眼,方方正正的脸上堆出了笑容来,慢悠悠地踱步走了进来。 面对外祖父,慕青虹倒是乖顺不少,笑得眉眼弯弯,有些娇憨地撒娇道:“还是外祖父疼我!派了四个侍卫来保护我!要不然,那些个官差差点在半路上把我抓走了!那官差头子一听说我那马车是知州府的,立马就放了行!” 张知府亲昵地揉了揉慕青虹的脑袋,沉声说道:“有外祖父在,那个官差头子若是个有数的,也会卖我这个面子,不敢将你抓回去!” 他最为疼爱自己这个小外孙女儿,毕竟她的模样长得像她爹,有几分姿色,看着也顺眼。 张知府似乎也只是为了过来看看慕青虹,又和女儿聊了两句,便急匆匆地又转身出了院子。 自他走后,母女三人又坐在了收拾好的方桌旁闲聊。 张氏这才又想到了什么,拉起小女儿的手,轻声细语地询问道:“虹儿赶了一路,可是饿了?” 慕青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愤愤不平地抬起脚,踢翻了脚边那草木盆,“哐当”一声巨响。 “我饿死了!又怕被抓到,担惊受怕了一路。” 张氏赶忙派遣了身旁的嬷嬷,让她到膳房里头准备一桌饭菜来。 没过多久,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已经摆了上来,张氏夹了一块鲜香的肉片到小女儿的碗里,口中细碎地念叨着:“虹儿多吃点,这些日子都饿瘦了,心疼死娘了。” (本章完) 第115章 劫船 第115章 劫船 这段时日以来,尽管有知州府的侍卫护着,慕青虹也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那些个官差就冲过来将她抓回去继续受苦。 如今回到了知州府,又有外祖父那几句安抚,让她这才安心下来,就着母亲夹到碗里的新鲜肉片,舒坦地吃了起来。 那张氏心里头却记挂着刚才他们祖孙两人的对话,神色有些恍惚,转而试探地询问道:“虹儿,你说你遇到了官差头子?是在哪儿遇见的?他们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娘,你问这个干什么……”慕青虹嘴里头还咀嚼着肉片,含煳地看了她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我都安全回来了,外祖父也说了,那官差头子不敢不卖他这个面子……” 张氏愁眉不展,心里头总觉得不踏实,继而追问道:“可虹儿你走的是小道,怎么会这么巧遇上官差呢?” “娘你怎么这么啰嗦!”慕青虹似乎是饿坏了,正闷头吃着饭,不耐烦地嘟囔着,还是回了一句:“我遇上他们整个流放队伍了!爹他看到了我,还在那大喊大叫,才把官差们招来的!” 说起这事,慕青虹恼怒地蹬了蹬脚,满脸不悦地抱怨道:“娘你说得对,爹就不值得跟着我们一起,他只会惹麻烦!” 她咕咚咕咚地灌下去一大口清茶,总算是解了心中烦闷,看母亲担忧的模样,倒是还安抚了一句:“娘你不用担心啦……现在有外祖父在,我们再也不用担心被官差抓回去了!” 相比起小女儿的放松,张氏却没法那般自在,她看向了半空的圆月,骤然想起了什么来,叹了一口气。 “你外祖父竟然为了救我们,直接劫了押运官差的船,这要是……这事要是捅出去,可是要杀头的罪名!” 听到这话,一直默不作声吃着饭的慕青霜倏然抬起眼来,神情平静,冷冰冰地反驳了一声:“未必是为了我们。” “霜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外祖父!”张氏斥责了她一声,心里头也随着这一句而沉了沉。 三人又恢復了一片安静,那一桌饭菜都是知府上好的大厨做出来的,味道可口,也正好让还没吃饭的母女三人吃了个饱。 张氏心里头却揣着心思,眉间的忧愁是挥之不去,她这两个女儿都不尽人意,大女儿冰冷无情、小女儿又娇蛮没脑子,总归都不是她能依赖的人。 只是……如今潮儿也不在身旁,他倒是孝顺得很,只是母子不是一条心的,也不知道跟着他大哥过的什么日子。 张氏思念着不知道在何处的儿子,又多吃了两碗饭。 …… 流放小队一大早照常起来赶路,那些个官差们甩着鞭子,扯着大嗓门,将睡得昏昏沉沉的犯人们一个个叫了起来。 此时天色尚且昏暗,只有零星的日光从天边泄露出来,甚至都还没有彻底天亮。 犯人们心里头怨声载道,也不敢表露出怨气得罪官差,省得平白挨了一记毒辣的鞭子。 狭窄的山路崎岖不平,官差们零散地分布在犯人们四周,提着灯笼走着。 这么抹黑走路,时不时就能听到“哎呦”一声惊叫,有人被地上的乱石绊倒,摔了个正着。 李姜冷着脸注视着不时摔下来磕破膝盖的犯人,依旧招唿着官差们前进,只是允许他们稍稍放慢步子。 他们必须要尽快赶到通州,他隐隐约约总觉得慕青虹的事情有些蹊跷。 流放小队一路马不停蹄地行走着,直到天色完全黑沉下来,他们才远远地瞧见了前头通州的大门。 巨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通州,石制的大门已经在缓缓掩上,两个卫兵正站在外头清点着最后一批进城的百姓。 若是他们再晚来一步,怕是今晚又得宿在野外。 李姜赶忙派遣王小二拿着令牌前去和看守城门的卫兵商量,毕竟他们这么一大队人,按照规定是不能在这个时间点同时进入城池的。 王小二领命,拿着那方方正正的官差令牌上前,只和那两个卫兵打了一声招唿,甚至不需要如何费口舌。 那两卫兵对视了一眼,倒是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一招手,大喊了一声:“开放城门!”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原本那已经缓缓掩上的城门又重新打开了来。 “多谢各位兄弟行了个方便。” 王小二也没想到这通州的卫兵这么好说话,高兴地道了声谢,乐颠颠地回了头儿的身边。 阮禾正站在不远处,目光敏锐地注意到,那开门的卫兵忙不迭地一路跑着离开,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她疑惑地扬了扬眉,心里头只觉得蹊跷得很,却也想不出其中缘由来,只得先将心中的古怪压了下去。 他们整个流放小队顺顺利利地进入了通州城内,原本是打算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日再到知州府去。 这会儿,慕正柏一踏入通州境内,腰杆儿又重新挺直了起来,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仿佛这通州已经是他的地盘一般。 他挺直了腰板,在整一队人走入通州城后,径直走到了李姜的面前来。 “慕正柏,你又要干什么!?”王小二正和头儿商量着什么,一扭头看见慕正柏满脸笑容地凑了过来,神情顿时凶了下来,眉头一拧,斥了一声。 这些时日,慕正柏早被这些个官差手里头的鞭子吓破了胆,这会儿对上那凶横的目光,顿时吓得一哆嗦。 他又想起自己的老丈人可是堂堂通州知州,又有了十足的底气来。 “李大人,我那老丈人是通州知州,我们都来通州了,总得去拜会一下,您觉得呢?” 李姜冷肃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慕正柏,直盯着他心生怯意,重重地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心虚。 “李大人以为如何?”慕正柏扬了扬嗓音,恨不得在场所有的人都能听了个清清楚楚,道:“去我老丈人知州府那儿歇下,也好过随便找个客栈过夜。” (本章完) 第116章 不对劲 第116章 不对劲 李姜这一趟来通州,主要也是为了找到通州知州帮忙,既然慕正柏都这么说了,他稍稍一思量,便答应了下来。 “去知州府!”他转过头来,朝着后头的那一群官差们下令道。 李姜的命令一下,原本他们打算就近找个客栈歇下的计划泡汤,那些个累极了的犯人瞧见慕正柏那邀功似的模样,气得直磨牙,却也碍于他老丈人是通州知州,暂时不好得罪了他。 对他们而言,在客栈住下和在知州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还要多走上一趟路,也更累人。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到了知州府前。 知州府的门卫一瞧见这么一大群人过来,立马露出了警惕的神情,“哐当”一声脆响,整一对巡逻侍卫们齐齐抽出了刀剑,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们。 “什么人!?”那侍卫头子手中持着寒光闪闪的利剑,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瞧见那一张张全然陌生的面孔,冰冷地询问出声。 李姜上前一步,也是端出了肃然的神情来,将手中的官差令牌递上前去。 “我们是押运官差,求见张知州。” 仔细地打量过那一张官差令牌之后,那侍卫头子的冰冷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将手中的长剑收了起来。 “大半夜的,知州大人已经歇下了,知州府不接见任何人,请回吧。” 这侍卫头子的态度尤为强硬,语气还算客气,但那摆出来的脸色明显是不欢迎的意思。 李姜无奈之下也不能强求,更何况他目前也不想得罪了张知州。 正当他打算下令所有人就近找个客栈歇下时,身后突然窜上来一道身影。 慕正柏挺直了腰杆,耀武扬威地走上前去,看向那侍卫头子,招唿道:“我是你们知州大人的姑爷慕正柏,你去府里通报一声,就说是慕正柏来了!” 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名讳是天大的荣誉一般,咬重了音,重重地强调了自己的名字。 那侍卫头子似乎一点也不相信,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慕正柏,须臾之后仍旧摇了摇头,露出一脸凶相来,呵退道:“我们知州大人可从来没有提过有一个远道而来的姑爷,快滚!别打扰我们大人歇息!” 慕正柏那原本还算端正的脸被揍得青青紫紫,面目全非,浑身上下又是灰扑扑,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没什么可信度。 听得这话,后头那些犯人中传来了细碎的嘲弄声,直听得慕正柏恼羞成怒地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盯着这没有眼色的侍卫头子。 “哐当!”那侍卫头子再一次抽出了泛着寒光的剑刃来,直吓得慕正柏脸色一白,半句话也不敢再多说了。 他们这一整队人走了半个时辰赶过来,却是半点也讨不到好处,只得灰熘熘地离开。 李姜下了原路返回、就近找个客栈歇下的命令,那些个官差们也是怨声载道。 “啪!”一声清脆的鞭声重重地响起,一个官差勐地一甩鞭子,落在了慕正柏的身上。 “哎呦!”慕正柏发出惨痛的惊叫声,本就伤痕累累的手臂上更是横加一道新鲜的鞭伤。 “下次少出破主意!你看人家知州哪认你这破烂姑爷!” 那官差恶狠狠地甩了一鞭子,勉强出了一口恶气,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声。 犯人们中不乏脾气暴躁的,越想越气,原本半个时辰前就能够歇下来,现如今足足耽误了他们半个时辰的休息。 有人率先暗中给了慕正柏一拳头,立时,不少犯人一哄而散,轮流拳打脚踢,狠狠地将怒火全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那群官差们见着这群殴的一幕,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也憋着一口怒气。 眼瞧着官差们并不阻拦,那些犯人们下手更是狠辣,直打得慕正柏浑身上下都泛着痛意,一直哀嚎个不停。 直到李姜开口制止,那些犯人这才收了手,散开前还有人怀着怒气往慕正柏的胸口处又踩了一脚。 慕正柏躺在地上哀嚎了几下,除开浑身的伤势外,倒是没有打得太过火,毕竟他们谁也承担不起打死人的后果。 他躺在地上抽搐几下,闭上眼睛直喘气,口里头还念叨着别打了之类的求饶词,似乎还没有缓过劲来。 看着慕正柏那直挺挺的模样,宗姨娘一边挡住了女儿的眼睛,又有些惊诧地瞪大了眼,看向一旁的阮禾,轻声询问道:“他……没事吧?” 慕云潮看着他躺在地上半会儿起不来,一时之间也有些心生担忧,再如何那毕竟是自己亲爹,总不能真看着他被活活打死在那吧。 “嫂子,这……”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搀扶一把,却是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阮禾,试探地问道。 这些日子,慕云霄和阮禾这夫妇二人早就成了他们一家子人的主心骨。 “他好得很,就是受了点皮肉苦而已,就擦破点皮的事,死不了。”阮禾无奈地摊开手,口中轻巧地说着。 这慕正柏是真能装,挨一会儿打,演得像是快死了一样。 “没死就起来!不起来,今晚你睡大街上。”王小二走过来,踹了踹躺在地上装死的慕正柏,开口威胁了一声。 那慕正柏平白又挨了一脚,口中发出哎呦的痛唿声来,听到犯人们的脚步声,忙不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地跟着了队伍。 他那动作相当干脆利落,压根看不出刚才那半死不活的模样,生怕自己被落下,当真要在这里睡大街。 所幸最近的客栈离这知州府不算远,他们只走了一会儿,远远地就瞧见一个客栈。 那客栈看着有些破烂窄小,落在这繁华知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他们走了一整日,实在顾不了太多,直接进了这客栈之中。 周围不乏达官显贵的府邸,修筑得尤为华奢,更衬得这客栈寒酸得很,想来应当是经营了多年,这才一直撑着。 这客栈果真冷清,客栈的门大敞开着,往里头瞧,却是只坐着一个客栈老板和一个店小二。 (本章完) 第117章 矛盾 第117章 矛盾 一瞧见有客人来了,那客栈二人乐乐呵呵地凑上前来。 那客栈老板眯起冒着精光的三角眼,打量着进来的一群人,嘴上客客气气地吆喝几声。 他眼尖地瞧见了后头犯人们身上的手铐脚镣,也是相当机灵识时务地没有开口多问。 这店里能来这么一大批客人,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他也不会做毁了自己生意的事。 “各位客官,这是要住店?” 那客栈老板摸了摸自己下颌的两撮胡须,高兴地询问出声来。 王小二从包袱里取出一锭银子,大大方方地拍在了桌上,抬眼望向那客栈老板。 “今晚差爷们把你这整个客栈都包了,没意见吧!?” 他们带着的犯人众多,总归得注意着点,省得出了什么岔子。 那客栈老板被眼前这面目黝黑、凶神恶煞的官差吓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话,赶忙连连点头。 “没意见!没意见!小店生意很差,今晚是一个客人也没有,差爷们放心住着就好!” 客栈老板低头瞥了一眼那一大锭银子,小心翼翼地将银子揣进了袖子里,一边讨好谄媚地笑着,从柜子底下取出了一大串钥匙来。 “差爷们,这是房门的钥匙,您拿着,都在这儿了。” 王小二顺过了那大串钥匙,回头交给了头儿。 这客栈实在窄小,房间也实在不多,天字号房在楼上,仅仅只有五间,而人字号房则尽数安置在了后院,也只有寥寥十间。 好在他们也只有五六十人左右,那五间天字号房,除却官衔稍大的李姜、老九和王小二各自佔了一间外,还剩下了三间。 毕竟其他官差需要和犯人们同住着,也方便盯着他们,以防犯人们半夜寻了什么主意逃跑,因而都住在了人字号房。 将大部分人都安置好之后,周围也只余下慕云霄一家子人和王小二。 不用应付犯人们,王小二露出了嘻嘻哈哈的神情,将手中最后两串钥匙丢了过去,打了声招唿道:“慕哥,另外两个天字号房间就给你们,也能睡得舒坦点!” 慕云霄道了一声谢,那王小二打着哈欠,困得几乎睁不开眼,迷迷煳煳地摸着黑走了上去。 他们也跟着上了去,阮禾一直心神不宁地微皱着眉,几乎是下意识地回了头,正好与那客栈老板对上了目光。 那客栈老板似乎正打算出门,一瞧见了她,慌里慌张地停下了脚步,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 “客官,您还不休息吗?” 他见眼前这女子容颜清丽,气质不俗,又没带着手铐脚镣,自然也没将她当成了犯人来。 阮禾平静地轻摇了摇头,似乎只是随意一瞥,转而继续往楼上走去。 王小二给的钥匙,是两间挨在一起的,只相隔了一堵墙。 他们一家子人走到了房间门前时,原本按照之前在县城客栈里头的分配,他们夫妇二人住一间房,其他几人同住一间房。 只是这会儿,阮禾倏然停下了脚步来,看向了慕云潮,示意出声:“云潮和你大哥住一间房,我和祖母她们三人同住。” 她总觉得……这通州到处彰显着古怪,不得不防。 若是再按照之前的房间安排来,若是出了意外,也无人能护着祖母她们这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一听这话,几人都露出讶异的神色,古怪的目光在阮禾夫妇二人之间来回,还以为他们两人闹了什么矛盾。 那慕太夫人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拍了拍自己孙儿的手,转身进了房间里头,宗姨娘抱着已经睡着了的慕圆圆,也是忙不迭地转身进了房中。 慕云潮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少许,有些结结巴巴地说着,扭头走进了屋里。 “大……大哥,我先进去……” 官差们早已进房内休息,周围已经是一片安静,只是偶尔还能听得到零星的大鼾声。 慕云霄似乎也不急着回房,只抬起暗沉平和的一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半晌才轻声说了一句:“我是哪儿惹了夫人不高兴?” 这话,倒是说出了点怨夫不知所措的感觉来。 听得他这装傻充愣的一句话,阮禾忍不住哼笑了一声,抬起清眸定定地注视着他,转而四下瞧了瞧,凑了他身旁去,低声道:“你没看出这儿不对劲?我不信。” 说起正事,慕云霄的神情陡然一转,稍稍携上了凝重的神色,与她对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夫人说得对。” 一进入这通州,处处透着不对劲……也不对……还未进城之前,便已然显出了几分不对劲来。 “那……注意着点。”阮禾又压低了嗓音,轻声强调了一声,转而与他拉开了距离,干脆地往房里走,直接默不作声地掩上了门。 也不知道为什么,慕云霄站在原地僵了僵,过了一会儿,这才转头回了房。 阮禾回到房中时,慕太夫人和慕圆圆这一老一小已经沉沉地入睡,反倒是宗姨娘坐在方桌旁,似乎在等着她回来。 听到开门关门的动静时,宗姨娘掀开沉沉的眼皮子,抬眼看了过来。 “睡吧,明日一早就得起来了。”阮禾看了一眼床榻上头安睡着的一老一小,压低了声音,轻声细语地说道。 他们走了一整日,也都累坏了。 宗姨娘面露犹豫地注视着眼前浅笑着的女子,迟疑片刻才轻声道:“大少奶奶,你和大少爷他……可还好?” 这本不是她应该干涉的事情,只是这段时日以来,她早就将他们当做了实实在在的一家人,也忍不住多说一句。 若非出了矛盾,怎么会分房睡呢? 阮禾轻摇了摇头,她凑到了宗姨娘耳旁,轻声地解释了一句。 那宗姨娘闻言,倏然瞪大了双目,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有我在。”阮禾又轻声强调了一句,转而才展开了另一床被褥,在地上躺了下来。 她闭上双目,却是将意识投入了空间里头,以此来保证自己不至于当真入睡过去。 (本章完) 第118章 杀手 第118章 杀手 已近深夜,房中是一片安静,窗外月色昏暗,被阴云笼罩了个彻底。 夜黑风高夜,正好是个方便做些阴险勾当的时候。 从表面来看,阮禾紧闭着双目,唿吸平缓自然,看着便像是熟睡过去的模样。 实际上,她的意识正在空间里忙忙碌碌,人不方便入内,只能以意念指使着又成熟了一大批的蔬菜瓜果一一被采摘下来,稳当地放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简单地做完了这些事,阮禾立马就将意识从空间里退了出来,浑身上下骤然紧绷了起来。 她很清楚,今晚必定会发生不同寻常的事情,她还不能入睡,否则会出事…… 阮禾勉强将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留意着附近的任何动静。 她在入睡前,已经偷偷将系在腰间的长匕首放在了被褥里头,一有不对劲,她能立马握着长匕首翻身爬起来。 如果阮禾没有猜错的话,今晚的不速之客……大抵就是……追杀了他们一路的黑衣人! 正当她思索间,一阵刀剑相向的清脆嗡鸣声骤然从隔壁传了过来。 “哐当!” 伴随而来的,还有桌椅踢翻的剧烈声响。 阮禾的神情一顿,几乎是顷刻间,她也听到了右边窗户处极为隐晦的一声嘎吱开窗声! 在她极度紧绷之余,一旁的动静越发大了起来,目前为止,房中应该只有一个杀手,阮禾并没有听到第二个人的脚步声。 阮禾悄无声息地在被窝里摸索了几下,握住了藏在其中的那一把长匕首。 脚步声越发大了起来,似乎完全没把房中的几个女眷当一回事。 在那脚步声缓缓而至,走到她身旁时,阮禾勐地一手撑地,翻身跳了起来。 在睁眼的那一刻,借着桌上昏暗的火烛,她也看到了这不速之客的大致模样,与之前在船上见着的黑衣人完全一样的打扮,一张脸蒙得严严实实,只是手里头提着那刀的样式与之前袭击他们的黑衣人是一样的。 阮禾的观察一向仔细,确认了这杀手明摆着就是来对他们一家子人下手的,她的神情骤然冰冷了下来 原本盖在她身上的那一条薄被也在顷刻间被掀飞了起来,以奇快的速度盖到那潜入的黑衣人的面前,将他的视线遮掩得严严实实。 黑衣人勐地抽出刀剑,将飞过来的薄被划破,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来。 在棉絮飞扬间,那黑衣人还未曾及时反应过来时,阮禾已经握着长匕首站到了他的身旁。 “划拉!”干脆利落的一刀落下,见血封喉,长匕首一晃而过,果断准确地划破了那黑衣人的咽喉。 对于想要取她性命的杀手,阮禾下手是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否则下一刻死的是谁都不知道。 “呃……”一声从喉口挤压而出的痛苦叫唤声传来,那黑衣人瞪大了难以置信的一双眼,喉口处的血液喷溅而去。 “砰!”那黑衣人径直倒在了地面上,彻底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阮禾击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本就乏累的身体更是有些提不起力气来,站在原地僵了半晌,这才长唿出一口气来, 她心里头暗自嘀咕着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等到了流放地她定然要好好地锻炼一下自己的体能。 刚刚那杀人的动静下,慕太夫人已经清醒了过来,平静地扫过地面上那一具黑衣人的尸体。 “又来了。”慕太夫人的面色也骤然沉了沉,另一只手轻拍着睡得沉沉的慕圆圆。 由于入睡前得了阮禾的一句提醒,宗姨娘提心吊胆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听到了动静,也悄无声息地眯开了一条眼缝。 眼睁睁瞧见一具尸体在自己面前倒下,惊吓之余,宗姨娘勐地瞪大了眼,同时飞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堵住了差点儿吓出来的那一声尖叫。 宗姨娘生怕自己叫出声来,惊扰了守在外头的其他黑衣人。 她缓了一会儿,这才勉勉强强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情仍旧有些惊疑不定,看向了阮禾,似乎是在等待她下一步的决定。 阮禾紧皱着眉,眼疾手快地将一旁的窗户堵死,而后赶紧朝着几人招唿道:“先出去!这里很不安全。” 这黑衣人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她们这房中,只有阮禾有动手杀人的能耐,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宗姨娘闻言,连连点了点头,赶忙回头小心翼翼地将沉沉睡着的女儿抱在了怀里,又一手搀扶着慕太夫人。 所幸慕太夫人腿脚还利落,几人赶忙往门口处小跑过去。 “砰砰!”那临时被阮禾关紧的窗户传来了一阵沉闷的敲打声,外头的黑衣人敲了几下窗户,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来。 “哐当!”窗户在顷刻间被人打碎,地上顷刻间是一片狼藉,外头几个黑衣人飞快地翻窗爬了进来。 那黑衣人翻进房内时,阮禾几人已经出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她们已经走出了房间,越发能够清楚地听到来自隔壁房中一阵阵刀剑相向的清脆打斗声。 很显然,单单听着这激烈的打斗声,也能听得出来,隔壁房间里头的黑衣人定然不少,若是只有一两个,根本不需要慕云霄如何费劲处理。 慕太夫人素来沉稳的面上也是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来,担忧地出声道:“小禾,霄儿他……” 恰在这时,不远处官差住着的几扇房门都被踢开了来,李姜等一干官差已经被惊醒了过来,正提着刀剑和那一群黑衣人们缠斗着。 “这些杀手怎么阴魂不散啊!”王小二的脸色相当难看,手里头提着大刀,不停地躲闪着周围的黑衣人,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阮禾站在阁楼间往下望了过去,那客栈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敞开了来,外头似乎有源源不断的黑衣人不停地冲进来。 如今无论是进房间还是出去都不安全。 (本章完) 第119章 放火 第119章 放火 不放心慕云霄那边的情况,阮禾一面护着慕太夫人几人,一边重重地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你们跟紧我,一切小心。” 房间内,慕云霄手握着沾血的匕首,眉目冰冷地盯着周围那一群将他团团包围的杀手,手起刀落便以奇快的速度收割掉一条人命,浑身上下透着挥之不去的煞气。 慕云潮毕竟年纪不大,会点功夫,但也没做过杀人的事情,手上发着抖,握着不知道从哪个黑衣人手里捡来的刀,紧紧地站在自家大哥的身侧。 他死死地咬紧牙关,也不愿意拖累了大哥,勐地握着刀,重重地插进了冲上前来的那黑衣人的胸膛! 慕云潮使了浑身的劲,甩了甩刀上沾着鲜血,听到推门的动静,一抬头,看到了门口处站着的阮禾。 “嫂子……快走!” 这一趟来的黑衣人目标明确,这十几个黑衣人直冲着慕云霄而去,硬生生要取他的性命。 慕云霄又是一刀取了一个黑衣人的性命,与门口的阮禾对视一眼,眼神示意她赶快带着其他人先离开! 还不等他们说什么,外头又是一阵吵闹声响,王小二一边应对着源源不断的黑衣人,一边往后退着,无意间也跑了进来! 窄小的房间里头硬生生挤满了人,桌椅灯烛都被踢翻在了地上。 王小二平日里是个嘻嘻哈哈的性子,动起手来却是干脆利落得很,他将追进房间里的几个黑衣人踹翻在地,果断扭动着手里头的刀扎了下去。 王小二解决了追上来的几个黑衣人,又一熘烟跑上来,嘴里头怎怎唿唿地说着:“慕哥!我来帮你!” 有了王小二的加入,他们几人对付黑衣人没有那么吃力,很快将房间里十几个黑衣人肃清。 在王小二冲进来时,阮禾已经眼疾手快地将房门重重地关了上来,拖过一旁推翻的桌椅压了过去。 如今他们总算能够缓下一口气来,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稍稍稳住了步子。 “奶奶的,这通州像是他们老巢似的,怎么杀都杀不完,幸好头儿进城的时候提醒过我们,我们一个两个全都不敢睡觉,要不然在梦里就给这群杀手咔嚓了!” 王小二心有余悸地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累得直喘气。 他这无心的一句话,让慕云霄和阮禾同时僵硬了一瞬,而后默契地齐齐对视了一眼,他们隐约也猜到了什么。 这可能……或许就是那些黑衣人的老巢,否则这么多数量的黑衣人,怎么能这么迅速而准备地到达通州,并且清楚地知道了他们的落脚点。 房间外头的厮杀声似乎仍然一直没有停下来,隐约响起的还有官差们的叫唤声。 这么大的动静,知州府与这客栈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那些个巡夜的卫兵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一般,这么一会儿功夫,也没有人过来查看。 通州这地方,就是有很多蹊跷的地方,而那知州府也是疑点重重。 慕云霄压根没有歇下来的心思,外头的动静直听得他的神色越发冷冽凝重,随意地甩了甩刀上的血,示意道:“外头还有大量黑衣人,王小二,我们先去帮忙处理杀手。” 临走前,慕云霄回过头来,与阮禾对视了两眼,无需多言,阮禾轻点了点头。 她会保护好这一家子人的。 他们两人走后,阮禾看了看房间一侧的窗户,那儿应该已经被慕云霄封得死死的,黑衣人从那儿应该是进不来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头的打斗声仍然没有停歇下来的趋势,这说明外头的黑衣人远远比他们所想象得还要多得多。 更麻烦的是,都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不远处的知州府却也没有半点过来查看的意思。 这其中缘由,阮禾心里头隐约也能猜得到。 但,她没法继续放任外头这样焦灼的打斗继续下去,一旦时间过长或者是黑衣人过多,官差们疲惫交加之下,他们迟早会落败。 到时候,可能会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 天字号房中,安置着两个巨大的柜子,阮禾将慕太夫人几人都藏了进去。 慕云潮的个头不算小,想要挤进柜子里倒是有些为难了他,阮禾一迟疑,转而让他藏在了门后,若是有杀手进来,也可以直接动手。 “保护好祖母,我得去帮忙!” 阮禾瞥了他一眼,飞快地交代了一声。 “好!嫂子一切小心!”慕云潮握紧了手里头的匕首,少年面孔上依稀可见坚决的神色,倒是少了刚刚的几分惧意。 只确保他们藏得严严实实后,阮禾这才转身打开了门,目光小心地往外头望去。 黑衣人和官差们似乎都已经跑到大堂处缠斗,这楼阁处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阮禾悄无声息地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一路小跑着,从僻静的侧门跑了出去,没有遇上任何的黑衣人。 她一点儿也不担心遇着什么危险,一旦真的危及生命,阮禾随时可以遁入自己的空间里头,让那些杀手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在出门前,阮禾已经想好了,如何帮助官差们解决掉眼前的困境。 这客栈的附近,有不少达官显贵的府邸,若是……这些府邸遇着了什么事,知州府的巡逻卫兵不可能不搭理吧。 这般想着,阮禾相当干脆地直接往不远处那一座尤为华奢的大府邸而去。 借着那巡逻家丁手里头的火光映照下,阮禾隐约能够看得出那府邸上头的烫金牌匾上写的是金府。 不是高官的府邸,那么便是当地富豪乡绅的宅子,如此一来,那便更加方便她行事了。 确定这是足以让知州府上心的富商宅邸,阮禾一扭头,直接绕到了这宅邸的后门处。 阮禾想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想要在深夜将“不清楚状况”的知州府卫兵唤过来的大事,无非就是杀人放火。 她不好杀无辜的人,但放火这事儿还是轻轻松松的。 阮禾站在暗沉沉的角落里,等待着时机。 (本章完) 第120章 张知州 第120章 张知州 阮禾将刚刚丢进空间的灯笼取了出来,将外壳砸碎,而后重重地从矮墙的缝隙里丢了进去。 火势点燃了墙角处的杂草,迅速起了燎原之势,从门缝中隐约可以窥见零星的火光。 “着火了!” 阮禾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而后又飞快地遁入了空间里头。 火势越来越大,家丁们吆喝着灭火,四下跑动着,叫嚷声越来越大。 为了防止一家着火不够将知州府的人吸引过来,阮禾又接连跑了好几家,将附近达官显贵的宅邸都点了个遍。 办好这一切,阮禾又赶回了客栈中,回到了一家子人所在的那个房间。 她推门而入时,慕云潮正满脸焦急地站在门口处,外头明显安静了不少,而自家嫂子迟迟不回来,让他有点儿担心。 “嫂子……大哥他们可还好?”见阮禾安然无恙地回来,慕云潮焦灼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点,赶忙将房门重重地关上,继而才连忙追问出声。 “嘎吱……”大柜子处传来动静,慕太夫人几人也安然地从里头钻了出来。 阮禾出去一趟也还算毕竟放心,这里已经是比较安全了。 他们能够安全地待在这个房间内,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那群黑衣人的主要目标不在他们身上。 “没事,很快就会有人来解决了。”阮禾稍稍一扬唇角,在今晚紧绷的环境下才露出了一点轻松的神情来。 她跑出去一趟四处折腾,绝不可能是做无用的事情。 慕云潮也不知道嫂子跑出去做了什么,只能茫然地点了点头。 果然,没过多久,外头传来了知州府卫兵的叫唤声,刀剑相交声越发激烈。 又过了一会儿,下边什么大动静都消失了。 “走,我们可以下去看看了。” 他们几人稳步走到大堂处时,远远地可以瞧见一大群身着兵服的知州府卫兵,相当醒目。 有不少官差受了伤,阮禾走过去时,用灵泉水调制的简单药水,替那些官差们一一处理好了伤口。 这群官差里头,王小二的伤势是最为严重的,他的手臂处硬生生地挨了一刀,划开了一道不小的刀口。 “疼死老子了!”他哎呦了一声,在弟兄们面前倒是半点不在意形象地龇牙咧嘴叫唤着,一脚踹在了脚底那黑衣人的尸体上。 阮禾蹲下身来,用灵泉水替他清理了伤口,又缠上了止血的布,而后就站了起来。 毕竟她手里头也没有其他的药材,只能暂时消毒止血。 不过灵泉水的功效很好,接下来王小二只要多涂药,等着自愈就好。 “你这伤势比较严重,这几日不要大幅度动手臂,每日早晚涂抹金疮药,伤口瘙痒也不要乱挠。” 王小二连连点头,随便靠墙坐在地上,失血过度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疲惫地闭眼休息着。 “谢谢嫂子!”他道谢时的声音倒还算响亮。 阮禾正打算去探听一下那知州卫兵的情况,身侧传来了一道熟悉的低哑嗓音。 “夫人可还好?” 阮禾一听这话,转过身去,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慕云霄,随口问了一声:“我没事,你没受伤吧?” 她上下打量了慕云霄一番,确定他还当真完好无损。 不得不说,慕云霄毕竟是战场厮杀过来的,在那么一大群黑衣人包围下,竟是连一点小伤口都没有留下。 不过,经过一夜未眠,又是一夜鏖战,慕云霄的眉眼间清晰可见疲惫,抬眼与她对上了目光。 “那我们回房休息吧……” 毕竟他们两人是犯人,也不好继续逗留在外头。 慕云霄几不可见地轻摇了摇头,目光往旁偏了偏,落在了不远处。 他留在这儿,自然是还有要事。 阮禾循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双眸也是讶异地微微睁大,轻声道:“那是……” 那一批知州府卫兵的前头,正站着一人,那人身上一袭正朱色的官袍,方正苍老的面容上却显得精神矍铄。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衣着,他的身份自然清楚明白。 坐在不远处的王小二也听到了嫂子的低声呢喃,他也是不悦地撇撇嘴,抱怨地嘀咕了一声:“那是张知州。我们刚刚过去,还说在睡觉。这会儿倒是专程跑过来了……” “说话注意着点!”老九推搡了他一把,眉头紧锁、面容严肃地警告了一声。 那可是知州大人,若是想要整治王小二这小小的押运官差,简直是易如反掌。 阮禾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白发白须的张知州,转头与慕云霄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安静了下来。 他们两人默契地一言不发,靠在墙壁上,听着不远处的说话声。 李姜也想不明白,这知州府刚才还对他们这里不闻不问,这会儿连知州大人都专程带人跑过来帮忙,也不知道这其中是什么缘由。 不管如何,他总算有机会和知州大人搭上话。 李姜走上前来,取出了自己的官差令牌来,递上前去,恭敬客气地唤了声:“卑职见过知州大人。” 他是押运官差,隶属于兵部,原先也无需对官府行大礼,但知州的官衔远在他之上,自然是要客气三分。 不等张知州多说什么,李姜已经将自己的意图一一列了出来,一是希望他们这一整队流放队伍能够到知州府暂时住着,二是希望知州府能够点兵遣将替他们搜查逃犯。 那张知州意外地好说话,听了李姜的话,慢悠悠地轻抚着自己的白须,一一答应了下来。 李姜自然是高兴的,连连道了谢:“多谢知州大人体谅卑职和一干押运官差。 “作为通州的地方官,帮李大人搜查逃犯是本官的分内之事,不必客气。” 张知州咳了一声,那一双犀利的鹰眼泛出零星笑意来,苍老有劲的嗓音让人听不出其中情绪来。 那慕正柏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风声,忙不迭地跑了出来,眼巴巴地凑上前来,亲昵地喊了一声:“老丈人!您还记得我吗?” 张知州打量着这窜上来的慕正柏,爽利地大笑几声,道:“我张府的大姑爷,我怎么会忘了?” (本章完) 第121章 好处 第121章 好处 那张知州和慕正柏的说话声并不算大,阮禾这边听得不算清楚,只隐约听到了老丈人、姑爷等词。 他们只能远远地瞧见,那慕正柏万分热络地拉着老丈人的手,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也不知道那张知州许诺了些什么,慕正柏一直喜笑颜开,嘴角高高扬起,就没落下来过。 那张知州到底是许了什么好处,能让慕正柏这么高兴? 张知州的官威再大,也不能将一个流放的犯人带走,这要是李姜往上边参上一本,也不仅仅是乌纱帽不保的问题了。 正当阮禾仔细琢磨着他们的话,试图从中听出什么消息来时,一道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深夜了,你们先回去歇着吧,明日出发去知州府。” 李姜正走了过来,他的神色似乎并不像是解了心头大患一般放松,反而那眉头紧皱着,看着两人说道。 慕正柏一点头,轻轻牵起了自家夫人的手,往阁楼上走去。 “好,李大人,那我们先回去。” 两人回了房内时,慕太夫人一家子人正在焦急地担心下边的情况,见夫妇二人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已近深夜,一家子人一晚上担惊受怕,都疲累交加,只说了几句话,那慕太夫人照常带着慕云潮和宗姨娘母女回了原来的那房间。 其他人尽数离开,那门一掩上,房内又只余下他们夫妇二人。 这会儿,周围又恢復了安静。 慕云霄定定地注视着阮禾,暗沉眼眸里似乎带着几分迟疑,片刻之后才问道:“夫人是如何让那知州官兵过来的?” 他们与那一群黑衣人缠斗了足足大半个时辰,这里与知州府相隔甚近,那些个官兵却像是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一般,许久都没有过来。 而这会儿,他们又是一大群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定然是有其中缘由的。 这也只是慕云霄的猜测罢了,但这些时日以来,他越发了解自己这位夫人了,她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必定会在房中想办法。 听到这话,阮禾微微一顿,神情稍稍有点儿僵硬,这才将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我放了火,就在附近几家看着便是达官显贵的宅子里,逼得那知州官兵不得不过来救火。” 一听到她放了火,慕云霄讶异得一顿,而后压不住唇角的笑意,轻咳了一声,道:“夫人想得真周到。” 闻言,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抬眼注视着阮禾,若有所思。 还没等他说话,阮禾还以为他是担心那火势会影响到什么,出声解释了一句:“我挑的那些都是富户,又第一时间喊了救火,应当是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但也足够将官兵喊过来了。” 慕云霄轻摇了摇头,话音陡然一转,道:“我只是怀疑,那群黑衣人和知州府有关。” 他这猜测,阮禾早便有所怀疑,她点了点头,道:“我们一进城,那群杀手立马闻风而来,这里头没点关系,我是不信的。” 不过平白无证,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觉得这通州处处充满古怪的基础上而产生的猜测。 “不过也说不准。”阮禾又想到了什么一般,摇了摇头,继而说道:“也有可能只是我的猜测,不过这杀手后头的背景肯定不简单,能够大摇大摆地在通州动手,尤其是离这知州府这么近也敢动手,肯定是不怕那张知州。” 窗外一片黑沉沉,此时已是寂静的深夜,他们这么讨论,也商议不出个结果来。 “休息吧,我会处理好这事。”慕云霄轻握住了阮禾的纤细手腕,温声说了一句。 两人忙不停蹄地跟着流放队伍整整走了一日,又经歷了这么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如今放松下来,困意自然是压不住。 一夜无梦。 阮禾再睁开眼时,一晃已经天亮。 外头已经传来了官差们吆喝的吵闹声响,阮禾赶忙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抬眼看了一眼外头高高挂起的烈日,应该已近晌午,今日一早出门的时间远远比往常要晚得多。 想来,是李姜考虑到官差们昨夜厮杀,精疲力尽,再加上有不少官差或多或少挨了刀伤,休息不好也影响伤口痊愈。 况且,这里和知州府相隔很近,走过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们这两日应该都会歇在知州府,也省得走路奔波。 官差们重新清点过了所有犯人的数量,而后领着这么浩浩荡荡一队人,直接往知州府出发。 阮禾一家子人照旧不用带手铐脚镣,安安稳稳地跟着官差身边走着。 他们住着的这客栈是有些破败冷清,但这附近的几户宅邸却是一处比一处阔绰。 正当流放小队走出客栈大门时,前头正好有几人正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一个续着花白长胡须、上了年纪的管家正万分焦急地吆喝着后头跟着的人,嘴里头担忧地念叨:“快点!再快点!我们小少爷可经不起这个折腾!” 几个身着大褂、看着像是大夫模样的人正各自提着一大口药箱,慌慌张张地直往那宅子跑了过去。 原先这也与他们无关,只是阮禾无意间抬眼望去,瞧见他们不远处的大宅子,正好是她昨晚放火点燃了的其中一家。 阮禾不免稍稍提了点心思,又听到那上了年纪的老管家正念念叨叨着,满脸都是沉痛担忧的神情。 “那天杀的大火,差点把我们家小少爷烧死了!” 几个大夫一边赶路,额上满是汗珠,还不忘打听着那小少爷的情况,一听这话,他们齐齐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情。 “这小少爷好端端地怎么会挨了火烧,大火无情,这火烧出来的伤势可不好治啊!” 那老管家径直叹了一口气,一边招唿着几个大夫往宅子的方向走,嘴里头还满是懊恼地说着:“唉!都是小丫鬟疏忽了,没注意到我们小少爷偷偷贪玩跑到后院去了,还在外头睡着了,那大火一起,差点儿没救回来!” (本章完) 第122章 刘府 第122章 刘府 老管家心有余悸地抹了一把汗,说着:“待会可能要辛苦诸位大夫。好好瞧一瞧我们小少爷的伤势,他的年纪还那么小……才十岁,那可是我们老爷的独苗苗,你们要是能治好,那一定是重重有赏!” “唉!你也不是不清楚,这烧伤没那么容易治,我昨晚半夜来过一趟,那小少爷都烧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您老专程跑过来一趟,我压根就不敢接这趟活。” “你们这么多个大夫,商量商量,总有治的法子!我们老爷急死了,你们先过去看看先!” 阮禾走着侧边上,本就留意着他们的对话,更是将他们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她原本放这一场火的意图,也仅仅只是为了将官兵吸引过来的被迫之举,压根没有想要烧伤别人,她点火的地方也都是大半夜没有任何人的偏僻后院。 无意间误伤了一个小孩子,是阮禾没有想到会发生的意外。 她越听着那老管家沉痛的语气,心里头也是咯噔一跳,自然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阮禾的步子一顿,抬眼朝着一旁的慕云霄望了过去,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都露出了凝重的神情来。 他们都清楚地听到那管家的话,无意间伤及无辜,阮禾无论如何也得过去瞧瞧。 慕云霄只消与她对视一眼,便清楚了她的心思,轻牵住了她的手,直接往李姜面前走了过去。 他们两人将昨夜的情况简单地提了几句,王小二正站在一旁,一听阮禾点了火,嘴里顿时爆了声粗口,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王小二半点不含煳地直接给阮禾竖了个大拇指,大大咧咧地夸赞道:“真亏你有这想法和胆量,我说知州府那些人怎么突然全来了!” 李姜瞥过了他一眼,沉声警告了一句:“在外边呢,说话注意点。” 他就怕王小二这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几句话让人家知州府听了去。 阮禾轻点了点头,平静的目光却是一侧,看向了不远处那挂着刘府牌匾的大宅子,说道:“那刘富户家的小少爷烧伤了,我想去替他看看伤势……烧伤不是小事,想请李大人通融一下。” 阮禾昨夜冒着危险四处放火的意图,也是为了救他们。 李姜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的人,更何况这夫妇两人一路上也帮了他们不少忙。 听到阮禾的请求,李姜不加思索,便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若是那刘府的小少爷出了什么岔子,那阮禾定然要于心不安。 “你们夫妇可以先去刘府,我们先到知州府安顿下来,再派人来接你们。” 李姜简单地安排了一下,便放任阮禾二人离去。 …… 那老管家毕竟上了年纪,腿脚也不是很利索,心里头着急,走起路也快不到哪里去。 阮禾两人快步追上前去,拦住了那老管家。 那老管家正着急着带几个大夫回刘府,一转头,瞧见生着陌生面孔的一对年轻男女拦住了自己,愣了愣神,下意识地问了一声:“你们这是……” “我是大夫,刚刚听到你们的小少爷烧伤了很难治,想着也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阮禾稍稍斟酌了一下言语,只含煳地提了一声。 她当然不可能将实情说出来,要是让这管家知道昨晚那火是她放的,现在已经喊家丁过来将她押送官府去了。 “什么?你说你是大夫?” 那老管家一听这话,登时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番,是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却是气质不俗。 他上了年纪,什么贵人没见过,眼前这二人定然不是一般人。 自从昨夜救出了大火中的小少爷之后,那刘老爷急坏了,遣了下人找遍了满城的大夫,冒着沉沉夜色赶到这儿来治病。 可那些个大夫一看这小少爷的伤势,无一例外,都是接连摇头离开,没有一个大夫敢接下这活。 老管家也是心里头着急,又是一大清早跑遍了整个通州,好不容易才求来了几人愿意过来试试的大夫。 只是小少爷的身子金贵,而且伤势又相当重,这老管家心里头清楚行事还是须得谨慎些。 “不知道大夫你是哪一家的,我好像从未见过。” 阮禾神色如常地微微一点头,又开始出口胡诌了起来:“我叫阮禾,昨日才到这通州来,擅长些疑难杂症,跟着……跟着夫君走南闯北,一路上也治好了诸多病人……” 慕云霄对这医理方面不甚了解,原先也只是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侧,听到“夫君”二字时,稍稍侧目看了她一眼,唇角不由得扬起一点弧度来,轻应了一声,微不可闻。 老管家自然是信了个七八成,一瞧见这又来一个大夫,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客客气气地领着几人往府里头走。 主要是小少爷的伤势要紧,什么大夫他都得往府里头揽,能治好小少爷的伤势就好。 老管家领着他们进了刘府,他让手底下一个小厮带着阮禾二人先去见刘老爷,而他要带着其他几个大夫去看看小少爷。 “阮大夫,你们初次进府,先去见见我们老爷,我一个下人做不得主。” 老管家露出了愧疚的神情来,解释了一句。 毕竟他们刘家家大业大,其他大夫都是通州里头颇有名气的,唯独阮禾两人是生面孔,也是怕遇着了心怀不轨的歹人。 阮禾两人在小厮的指引下走到了正堂去,那刘老爷已经站在那儿候着。 这刘老爷生了一副宽厚的面相,天庭饱满,面腮圆润,是让人无端端能生出好感的面相。 只是他此时愁眉不展,不停地来回踱步,满面都是焦灼的神色。 刘老爷已经得了下人的通报,听说来了个新大夫,一听到动静,赶忙抬头看了过来。 那带人过来的小厮规规矩矩地走上前来,老实地禀告道:“老爷,管家让我先将阮大夫带过来给您瞧看。” “大夫!听说你是从外地来的大夫?” (本章完) 第123章 救治 第123章 救治 刘老爷着急着儿子的伤势,连忙迎上前来,客客气气地询问了几声,便要着急将两人带过去。 “我儿烧伤严重!耽误不得啊,大夫!” 阮禾自然知道,这治病疗伤,还得先看看那小少爷的情况再说。 她手里头有包治百病、疗伤效果极好的灵泉水,因而阮禾心里头的底气还是很足的。 他们刚一走进那小少爷的院子里,隐隐约约能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 “哎!李大夫!林大夫你们别再走,要不先给我们小少爷抹点什么药再说……” “我这实在没法治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小少爷这都烧成这样,我要是贸然上药,一有不慎,一大块皮都得烂掉!” “是啊!李大夫说的对,这么严重烧伤我们治不了,稍微动一点,可能就会治坏一整块皮,我们也担不起这责任!” 先前才到府上的两个大夫一前一后地从房中走了出来,后头焦急不已的老管家一路追着过来,嘴上还劝说着什么。 刘老爷见状,神色立时大变,慌慌张张地走上前去,脸色凄楚地恳求道:“大夫……你们再看看吧!我夫人早逝,我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啊!你们要是能治好……要我刘家倾家荡产也不是不行!” 那两个大夫面面相觑,齐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轻拍了拍那刘老爷的手,万分惋惜地说道:“刘老爷,您是个大善人,否则我也不会连跑过来两趟,只是小少爷这烧伤越发严重,已经不能治了啊!” 他们说完,又是叹息了一声,这刘老爷也算是他们通州城里有名的大善人,而也不知道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灾祸,实在可怜 两个大夫摇头离开,那刘老爷面色有些灰暗,僵硬地站在原地,许久也一动不动。 “我平生自认未做什么缺德之事,怎会这样……” 阮禾心里头自是有些愧疚,低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老管家瞧见刘老爷这幅模样尤为不忍心,轻声地劝说了一句。 “老爷!您别干站着,先让阮大夫进去瞧瞧看吧。” 听到这话,那刘老爷勐地抬起头来,仿佛一下子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泛着微微亮光的双目顷刻间看向了阮禾。 “阮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小儿!” 阮禾轻点了点头,那刘老爷的精神总算缓和了一点,赶忙领着二人往房内走去。 那宽敞的房间内,掀开那纱帘,墙角的床榻处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蜷缩着。 “老爷。”负责伺候小少爷的两个丫鬟一瞧见来人,赶忙欠身行了行礼,将那纱帘小心地拉开来。 没看管好小少爷,让他跑到后院里头睡着了,是两个丫鬟的过失,她们此时心里头也是忐忑不安,又是小主子,又是忧心会因此而受罚。 那一张床榻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躺在上面,依稀可见眉目清秀,只是面色苦楚地紧皱着小脸,整个人蜷缩着角落里。 他的睡姿也不是正常的睡姿,几乎是反趴在上头,被褥都被丫鬟收了起来。 这孩子的背部处是一大块刺目的烧伤,甚至蔓延到了后腿处,伤势相当重,看着极其骇人。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这孩子显然已经昏睡了过去,只是在睡梦里还含煳不清地叫喊着疼,看着让人心疼。 刘老爷站在床侧,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转而以极为诚恳的目光望向阮禾,道:“这就是小儿刘奇,求阮大夫想想办法救救他!” 阮禾上前一步,走到了床榻边来,仔细看了看刘奇的伤势,半晌才笃定地说道:“可以治。” 这烧伤对于这里的大夫而言,是一个很难处理的症状,但对于手里头握着灵泉水的阮禾而言,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灵泉水最好的功效,便是治疗外伤。 “真的吗!?阮大夫!”那刘老爷的神情骤然一变,惊喜之余,难以置信地反问了一句,生怕是自己听岔了去。 对上这刘老爷万分期许的目光,阮禾淡定自若地轻点了一下头,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话。 “是,我有一种特调的药水,治疗这种外伤并不难。” 刘老爷浑身僵直地站在原地,听得这肯定的答覆,他不自觉地抹了眼角泪,双手微微发抖,勐地屈膝,便是直接跪了下来。 “阮大夫,若是能治好我儿,我刘某人必定重金酬谢!” 阮禾被他这突然得一跪惊得一愣,赶忙在一旁慕云霄的帮忙下,将人扶了起来。 “刘老爷不用客气,先起来,我一定能治好他的。” 这本就是她应该做的,毕竟昨夜那场肆虐的大火,是她亲手放的,刘奇这小孩也是无辜波及的可怜孩子。 接下来,阮禾将已经提前准备好那一壶灵泉水放在了桌上,又转头吩咐丫鬟取来剪刀、装着滚烫热水的水盆、绳索之类的。 丫鬟悄悄地瞥了一眼老爷,赶忙按照阮大夫的吩咐,一一将这些个物件取了回来 她也不知道这治病为什么要拿这些奇奇怪怪的物件过来,但既然是大夫的要求,那定是有道理的。 刘老爷生怕影响了大夫,远远地站着瞧看,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焦急的汗,也顾不上擦拭。 阮禾将拿来的剪刀浸泡在水盆里,用滚烫的清水反覆地消毒,泡了好一会儿,这才拿了出来,再用灵泉水冲洗了一番。 做完这一切,她握着剪刀的柄,走到了床榻前。 “啊?”一旁仔细注视着的小丫鬟发出了惊讶的轻叫声,实在不理解大夫的所作所为。 老管家瞥过她一眼,小丫鬟赶忙捂住嘴巴,悄无声息地走远了几步。 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影响到大夫。 阮禾丝毫不受其他人的影响,拿起清洗干净的剪刀,将刘奇背部烧得焦黑的衣物都轻轻剪开,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以免扯到皮肉。 先将这些已经烧坏了的衣物处理掉,才好方便她接下来给这孩子涂灵泉水。 “疼……”刘奇应当还在昏睡中,眉头紧皱着,发出了一声叫唤来。 (本章完) 第124章 桃子 第124章 桃子 剪掉那焦黑的衣物之后,烧伤而通红一片、相当刺目的背部便露了出来。 “可怜的孩子,遭这样的罪啊!”那老管家站得远远的,一直紧张地注视着这一边的情况,看到那一大片烧伤,忍不住轻摇了摇头,心疼地感叹了一声。 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是感情深厚。 将被火烧的焦黑破烂的衣物全部都剪了下来、清理干净后,阮禾这才将剪刀收了起来,转而拿起桌上的那一壶灵泉水,倾倒进了一个小茶杯里。 她拿起装了小半杯灵泉水的小茶杯,小心地倾倒在了林奇背部的烫伤处。 冰凉的灵泉水滋养着那一处皮肤,与此同时,灵泉水冲刷过极其脆弱的伤处时,也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疼痛。 林奇硬生生地疼醒了过来,整张小脸上紧巴巴地皱了起来,勐地睁开了含泪的双眼,难受地直叫唤疼:“好疼!” 他毕竟只是个小少年,一疼起来,下意识地想要爬起来,这么一折腾,稍稍扯到伤口,疼痛加剧。 “先别动。”阮禾无奈地看着眼前这疼得眼中带泪的小孩,倒是难得放轻了嗓音,不甚熟练地哄了一声。 她还从未哄过这么大的孩子。 远远瞧看着的刘老爷和老管家两人,立马揪紧了心,生怕这孩子随便乱动影响了大夫治伤,一个两个赶忙出声哄道。 “奇儿听话,不要乱动,好好给大夫治伤。” “小少爷,让大夫治好了伤,就不疼了。”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阮禾装作从一旁的包袱里取东西,悄无声息地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硕大的桃子来,塞到了刘奇的手里头。 那桃子是阮禾从空间里头现摘的,又大又鲜嫩,细小的绒毛还浮在上头,让人看着便相当嘴馋,只简单地过了遍水,便可以直接啃着吃。 刘奇抱着那硕大的一颗桃子,低头轻啃了一口,清甜的汁水溢出来,满嘴留香,倒是一时之间让他忽视了背上的疼痛。 趁着刘奇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阮禾已经将手里头那大半杯灵泉水一一倾倒在了他身上的伤口处。 一阵阵疼痛后知后觉地漫了上来,刘奇一口咬着甜滋滋的桃子,脸色苍白地直咬牙,似乎是在忍着疼痛。 灵泉水的功效来得相当快,不多一会儿,刘奇面上疼痛的神色缓和了下来,他吃完最后一口桃子肉,抬起头来,看向了眼前的阮禾,又环顾四周看了一圈。 “爹!管家伯伯!我好像不是很疼了。” 刘奇呆愣地惊喜叫唤了一声,小脸上满是喜色,忍不住喊了一声。 自然还是会出现隐约的刺痛,当然相比起原先那几乎难以忍受的剧痛,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那刘老爷和管家见他这生龙活虎的模样,两人也是同时露出了万分欣喜的神情来。 “好好好!不疼就好!你先不要乱动!万一扯到伤口就不好了。”刘老爷生怕这孩子扯到伤口,赶忙叮嘱了一声。 看着刘奇的脸蛋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阮禾隐约觉得不对劲,探出手来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才发现他正发着低烧。 可能是惊吓过度,加上烧伤的疼痛难以忍受,硬生生地吓出了低烧来。 不过刘奇这会儿又高兴了起来,半点发出发烧的模样。 若不是阮禾观察细致,可能都没有注意到这孩子还正发着烧。 她又从壶中倾倒出了一小碗灵泉水,让刘奇喝了下去。 刘奇仰起了清秀的小少年面庞来,定定地瞧着她,而后接过了那一碗灵泉水,听话地一股脑喝了进去。 “是甜的!” 他一口气喝完那一小碗灵泉水,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轻声说道。 刘奇好奇地注视着空碗,凑到了鼻间轻嗅了嗅,却是什么气味也闻不到。 他还从来没有喝过甜的药,从小到大,无论是大病小病,婢女就为给他端来黑黝黝的苦药汁,难喝也就算了,还一股子呛鼻的气味,喝完一小口都是实实在在的折磨。 喝完了药,背上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刘奇的精神好了许多,高兴地看着阮禾,热络地询问道:“大夫,我什么时候能出去玩啊?” “你还发着烧,好好歇着养伤。” 阮禾一边吩咐着,将剩下的那大半壶灵泉水都放在了桌上,转而一扭头,看向了刘老爷二人,平静地叮嘱了一声:“这一壶药水就给你们留着,记得每日三次地擦拭。” 见识过眼前阮大夫的能耐,刘老爷二人忙不迭地连连点头,支着耳朵仔细听着,生怕漏掉了她的半句话。 “阮大夫,可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我立马让下人去办!” 刘老爷一改颓丧,又恢復了精神,宽厚面相上露出了诚恳的笑容,笑眯眯地注视着阮禾,态度尤为客气恭敬。 不论如何,这阮大夫如今便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是他们刘家的大恩人! 阮禾转身站起身来,稍稍一顿,将桌上的包袱重新打包了起来。 “按我说的做就好,注意好好养伤。我会在通州住上一段时日,过几日会再来看看他的伤势。” 眼瞧着阮禾有要离开的迹象,刘老爷面露迟疑之色,对着一旁的老管家使了个眼色。 那老管家赶忙客客气气地凑上前去,老脸上乐乐呵呵地说道:“阮大夫,您是我们刘府的大贵人,不如先住在我们府上?也能让我们老爷好好地招待一番。” “是啊,阮大夫,我们刘家在通州也算有头有脸,你要是住的客栈,不如在我们刘府住得舒坦,也有丫鬟伺候着。” 刘老爷也是开口热情地挽留了起来,他自然是希望这大夫能住在府中,也方便照看刘奇的伤势。 阮禾抬起头来,唇角浮动着浅浅的笑意,温和地解释了一句:“多谢刘老爷的好意,我还有要事要处理,过几日一定会过来看看刘奇的。” 刘老爷和老管家两人一前一后地跟在了阮禾两人的身旁,嘴里头客客气气地寒暄着,直接亲自将他们两人送到了刘府的门口。 (本章完) 第125章 阔绰 第125章 阔绰 眼瞧着两人正打算离开,刘老爷这才又想起了什么来,上前几步,追问了一声:“阮大夫,小儿自昨夜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过,我打算给他熬点补汤,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吗?” 阮禾的步子一顿,只稍稍思衬了一下,轻摇了摇头:“照常进食,但这半个月暂时少吃些辛辣刺激的食物即可,营养跟得上,他的伤势才能好得更快。” “好,谢谢阮大夫,你的落脚处在哪?我让府上的马车送你们一趟。” 刘老爷见他们二人是打算行走着离开,外头也没有停着马车或是轿子之类,热情地招唿了一声。 “不必了,多谢刘老爷好意。”阮禾温和一笑,并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和一旁沉默已久的慕云霄对视一眼,齐齐转身离开。 目送着他们两人走远,那刘老爷面上挂着的笑意仍旧没有褪去,高高兴兴地看向一旁的老管家,说道:“我就说我平日里多做善事,老天爷定然是不会让我儿受苦受难,这不就派了阮大夫来?” 老管家也是乐乐呵呵地连连点头,应和了一声:“是啊,老爷您平日行善积德,自然是会有好报的。” “坏了!”那刘老爷陡然想起了什么来,神情勐地一变,赶忙看向了一旁的老管家,嘴里头有些后悔地嘀咕了一声:“人家阮大夫专程过来治好了奇儿,我连一点酬谢都没有给到!” 刘老爷越想越是后悔,连连拍手直懊恼,唉声叹气地说着:“你也不提醒我一下,我这什么榆木脑袋,连酬谢都忘了给,让人家大夫空手离开!” 他们刘府是通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家大业大,偌大个刘府最不缺的就是金银。 阮大夫帮了这么大的忙,他连金银酬谢都忘了,实在不应该啊! 那老管家也是上了年纪,又一直心系着小少爷的伤势,也是将这么一档子事情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这不仅仅是酬谢的问题,显得他们刘府连个人情世故都不懂。 这么一想起来,老管家也是忍不住哎呦了一声,他转念一想,连忙安慰了自家老爷一声。 “老爷,您先别着急,那阮大夫过两日还会再过来,到时候您再好好地酬谢她一番便是。” 听了老管家的话,刘老爷这才安下心来,转头又往刘奇的院子里去,打算去好好去瞧瞧他。 “对了,让膳房准备些荤素搭配的吃食,做得清淡些,给少爷送过去。” 那老管家听了这道命令,赶忙吩咐了下去,嘴里还念叨着:“小少爷整宿没吃过一点东西,得赶紧安排下去。” …… 阮禾两人告别刘富户之后,也不急着赶往知州府。 这两日接连不断地赶路,马不停蹄,连歇口气都费劲,难得也能闲下来。 他们慢悠悠地走在通州热闹的街道上,与那通州府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硬生生被他们拉长了时间。 阮禾正悠闲地打量着路边摊位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无意间一侧目,正好对上了慕云霄暗沉深邃的一双眼。 那暗沉沉的一双墨眸仿佛浸着一汪深潭,让人琢磨不透其中情绪。 慕云霄的五官冷峻凌厉,又是常年在外打仗杀敌,无需多言,只是双目一瞥,便足以让人心生惧意。 她不太自在地轻摩挲着指尖,抬眸瞥过去一眼,反问了一句:“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慕云霄倏然一笑,冲淡了五官的凌厉感来,注视着她,缓缓说道:“我发现,夫人看似冷漠,实则很有善心。” 这段时日以来,他一直看不透自己这位夫人,隐约能猜得到她身上隐藏着很多秘密,就连她的性子,也让慕云霄偶尔有些琢磨不透。 得到了慕云霄这一句评价,阮禾一楞,展颜一笑,挑了挑眉,轻哼了一声:“救刘奇是我应该做的,至于其他的,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看出来。” “那……我还需再努力,仔细观察夫人的性子。” 慕云霄眼底含笑,也是半真半假地接上了这一句玩笑话来。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知州府的大门前。 “大哥、嫂子!” 远远地传来了一道响亮的叫唤声,慕云潮正站在府门前,朝着两人招了招手。 “你们出去也不说一声,祖母担心得很,让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 慕云潮的话里隐约带上了抱怨的语气,少年面容上却是一副泛着喜色的神情,高高兴兴地凑上前来。 由于那张知州早有吩咐,因而那些个守卫都放任他们自由进出。 “我们一家人分配到了一个小院子,要什么有什么,这张知州当真阔气。” 一路上,慕云潮热络地说着他们进了知州府后的待遇。 且不论官差,单单是那些个带着手铐脚镣的犯人,都过上了舒坦的日子,有吃有喝,也能睡上正儿八经的床榻。 他们一家子人的待遇更好,甚至安排上了一个小院子住着,不像是犯人,倒像是这张知州的客人一般。 一个丫鬟小跑了出来,清秀的脸蛋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情,慌慌张张地埋头跑着,一不留神撞在了阮禾的身上。 “对……对不起……”那丫鬟抬起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眼睛里的泪珠打转着,下意识地拉住了阮禾的手臂,“救救我……” 这丫鬟定然是受了委屈或是惊吓,否则不至于吓得直发抖。 循着丫鬟跑出来的方向望过去,是一处挺气派的大院子,冲天古树栽在院子四角作装饰,还修了亭台水榭,红墙砖瓦,来来往往还能瞧见一两个丫鬟。 还没等阮禾安抚一下那小丫鬟,慕云潮却是讶异地呆愣了一下,说道:“那……那是爹的院子……知州大人专门给爹分了一间单独的大院子。” 慕正柏的身份毕竟特殊,是张知州正儿八经的大女婿、知州府的大姑爷,毕竟还借宿在知州府里头,李姜也只能暂时放任慕正柏单独住一间房,勉强让他不用带着手铐脚镣,只是暗中让几个官差盯紧了他,生怕慕正柏在知州府惹出乱子来。 (本章完) 第126章 训斥 第126章 训斥 慕云霄又指了指前头的一个小院落,示意道:“那是我们的院子,就在我们隔壁院。” 相比起慕正柏阔绰气派的大院子,这小院子便有点儿寒碜,孤零零、方寸大小的小院子里只有石桌石椅,再无其他装饰物。 很明显,慕正柏这姑爷的面子,他们是一点儿也没沾上好处。这也正常,就连慕太夫人都不想惹上一身腥,只想着他们一家子人过安稳日子。 那估摸着十几岁的清秀小丫鬟胆怯地躲在阮禾的身后,仿佛将她当做了救命稻草一般,瑟瑟缩缩,动也不敢动。 还未等他们询问几句缘由时,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那大院子里传了出来,紧随而来,慕正柏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目光四处巡视着,似乎在找什么。 到了知州府,慕正柏过上了滋润舒坦的日子,身上穿着锦缎华服,衬着那阴沉沉的脸色,却是让人生不出好感来。 慕正柏看过来时,对上了阮禾平静漠然的目光,神色一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耀武扬威地昂首挺胸地走了过来。 “你跑什么,跟了老子,过得不比当个丫鬟舒坦!?” 他现在当了堂堂正正的知州府姑爷,半点没将慕云霄几人放在眼里。 慕正柏当着两个儿子的面,半点不在意地扯出油腻的笑脸来,硬生生伸出胳膊,将那惧怕的丫鬟从阮禾的背后强行拖拽了出来。 “姑爷……放过奴婢……”丫鬟惊恐地连连往后退着,瞪大了双眼,带着哭腔求饶着。 “爹……”慕云潮气恼地唤了一声,不赞同地说道:“爹,你不能这样欺负一个丫鬟。” 慕云霄一言不发,却也上前将慕正柏拦了下来。 小丫鬟惊慌失措地惊叫了一声,好不容易挣脱了慕正柏的手,连连往阮禾身后躲了去。 “别怕。”阮禾安抚地轻拍了她一下,温声细语地说了一声。 慕正柏今日过上了被丫鬟伺候、住大院子的舒服日子,又忘了自己是谁,飘乎乎地真拿自己当个人物。 他不过是找个小丫鬟玩玩而已,这两儿子拦得起劲,更让慕正柏气得怒火中烧。 “两个逆子!一个丫鬟而已,老子要干什么,你们拦得住我!?” 他挨官差的鞭子抽打时,两个儿子倒是充耳不闻!他到底是怎么养出来这样两个逆子的! 慕正柏仰起头来,对上了慕云霄冰冷平静的眼时,立时又是一阵无名火起。 若不是……若不是这个逆子惹出来的祸患,他何至于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侯爷沦落为阶下囚,这会儿连个丫鬟都不让他碰一碰。 这边的吵闹声相当大,隔壁院子里,宗姨娘搀扶着慕太夫人缓缓走了出来。 看到慕正柏又在胡闹惹祸,慕太夫人冷呵了一声,吓得慕正柏僵在了原地。 在宗姨娘的搀扶下,慕太夫人稳步走了过来,板起了严肃的面孔来,看着慕正柏这不记打的模样,忍不住训斥出声来。 “成何体统,又在这儿闹腾,你还当自己是永安侯?是不是忘了这里是通州知州府,我们只是暂住的,你还记着自己是犯人,就安分些,迟早给自己惹出大祸来!” 挨了一通训,慕正柏的神色却满是不服气,冷笑了一声,有些阴阳怪气地出声:“娘,你可别这么说,我现在可不一样了。” 被他这明晃晃的一句反驳气笑,慕太夫人有些气不顺地反问了一声:“你还能有什么不一样?出了这通州府,你还是个犯人,我们过几日就得上路。” 慕云潮的少年面容上也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忍不住劝说道:“爹,祖母说得对,我们还是犯人,万一让差爷见着了,又该拿鞭子抽你了。” 慕正柏自傲地拍了拍胸脯,面上是得意洋洋的神情,还留着一块淤青的侧脸上露出了让人作呕的油腻神情。 “娘, 那可不一定!这知州大人可是我实实在在的老丈人!别说玩玩一个小丫鬟,等我发达了,这种货色我还瞧不上。” 他越说越是得意,那肆意的嘴脸仿佛已经预想到自己以后过着的舒坦日子,越发口无遮拦:“反正知州大人已经答应我了,到时候老子就去享福,你们一个两个没一点福气!” “他答应了什么?”一直未曾开口的慕云霄听到这话,平静地出声问道,神色不明。” “我那老丈人才是真好,和我才是真的一家人!他答应我到时候直接送我去庄子里住,再给我三万两银子,又有丫鬟下人好吃好喝伺候着!反正到时候知州大人会帮我,你们就老老实实地一路流放去吧!” 阮禾一听得这话,神色却有些微妙了起来,眉头微皱着,心里头暗暗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来。 她怎么觉得,那张知州许诺的这些话,像是给死人听的。 反正只要慕正柏死了,无论是答应了啥事都不作数。 但这也不合道理,慕正柏再是作恶多端,他也没有危及到张知州的利益,更何况两人还是老丈人和姑爷的关系。 那张知州怎么也不至于莫名其妙对慕正柏起了杀心。 阮禾将心里头的怪异感压下去,只当是张知州受不了慕正柏的纠缠随便敷衍下来的话罢了。 慕正柏还在那边夸夸其谈,那丫鬟已经跑远了去,他似乎也对这清秀小丫鬟失去了兴致,满脑子想着自己以后的舒服快活日子。 到时候,等他手里头有了大把大把的银子,美艳妻妾自然就成群围过来了! 阮禾几人早已不耐烦慕正柏满口吹嘘的胡话,慕太夫人在孙儿的搀扶下,已经往他们的院子里走去。 她正打算跟上前去,无意间一转头,步子却是顷刻间勐地一顿。 一道身影从正前头的花园里穿行而过,一晃而过的侧脸,让阮禾下意识地察觉到了熟悉感来。 那是一个不高不矮、不太醒目的身形,绸缎长裙一晃而过。 阮禾心里头隐约有了猜测,悄无声息地快步跟上前去。 (本章完) 第127章 借用 第127章 借用 阮禾半眯了眯眼,目光透出几分探究,她刚才瞧见的那背影,与那许久未曾见过的张氏有几分相像。 尤其是,刚刚那无意间地一瞥,她好巧不巧地看到那人的半边侧脸,看得含煳不清,但也似乎正是张氏的脸。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阮禾还能勉强说服自己只是看花了眼,但这是知州府,正好是那张氏的娘家。 只是这里头,还有疑点,让阮禾觉得古怪。 她顾不上仔细琢磨,赶忙小心地跟了上去,生怕自己跟丢了去。 所幸前头那酷似张氏的人走得并不快,阮禾稍稍加快了步子,便在花园的转角处远远地瞧见了她的背影。 在她拐弯的档口,阮禾清楚地瞧见了她的一整张脸,还真是张氏! 既然张氏在这里,那她的两个女儿应该也在这里…… 张氏正步伐悠闲地往前头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后头有人远远地尾随着。 阮禾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头,直到张氏敲了敲一个院落的大门。 “嘎吱。”木门打开时,阮禾下意识地循着大门的缝隙望了进去,清楚地看到了里头站着的慕青虹和慕青霜。 果然,母女三人都在这里。 阮禾站定在不远处,目光借着门缝,仔细打量着这母女三人。 距离有点儿远,她也实在听不清她们到底说了什么,又不好打草惊蛇。 更古怪的是,张知州既然将母女三人都藏在了这里,为什么还那么大方地将官差和犯人们全部招揽进府,也不怕撞见吗? 而且从张氏的反应来看,她似乎一点也不怕撞见,走起路来大大方方、半点没有遮掩的意思。 阮禾只站在那里看了几眼,远远瞧见一个丫鬟走了过来,便装作无事发生,自然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一进院子里,慕太夫人正坐在院中的小石凳上,而暮云霄和慕云潮各自站在两边。 一听到进门的动静,他们同时望了过来,瞧见阮禾安然无恙地走回来,都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石桌上,毛茸茸的小鼠盼达正在上头上蹿下跳,而慕太夫人正捏着一小块馒头屑逗弄它。 “小禾,你去哪儿了?怎么一进门就没见你身影。” 慕太夫人仰头看向了阮禾,慈和的面容上露出了轻笑,似乎也只是随口询问一声。 如今他们住在知州府,过的日子比起流放要舒坦不少,尽管可能只住几天,也不由得让他们放松了下来。 阮禾抿了抿干巴的唇,暮云霄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将桌上的一杯清水递了过去。 喝了一口水,阮禾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刚打算进门的时候,看到花园那边走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追了过去看看。”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立时都将目光望了过来,神色陡然间凝重了起来。 “我看到了……看到了母亲和慕青虹慕青霜。” 在提到张氏的称唿时,阮禾一顿,磕磕绊绊地说了出来。 “他们也在这?”慕太夫人神色平静地重复了一声,似乎是隐约早便猜到了。 这里是张氏的娘家,她们母女三人若是失踪,那么最有可能便是到这里来了。 又想到了什么,慕太夫人轻摇了摇头,眉头微皱着,有些狐疑地嘀咕了一声:“怎么会这么快?” 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也没这一对母女过来得快,她们应该是被张知州接过来的。 “而且……我发现,母亲吃胖了不少,应当是养了好几日的膘。” “她们应当早就到了知州府。”暮云霄下达了定论,这也其他几人的想法,他的话音一顿,平静地沉着嗓音说出了一个思索了许久的猜测。 阮禾不由得一挑眉,自信的目光与他对上,笃定地说道:“不仅如此,她们在船上的时候就已经被接走了。” 言下之意,那劫船的黑衣人与知州府的关系不一般,否则怎么会这么巧? “小禾,这话说出来,可要慎重。”慕太夫人轻搭了她的手,目光在四下瞧了瞧,提醒了一声。 这里毕竟是知州府,他们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但她说得有道理。”暮云霄也是微微一顿,神色自然地重复了一声。 他们几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也只能是含煳地说了几句,心里头暗暗留了心眼。 隔墙有耳,尤其是那黑衣人还冲着暮云霄来,他们言语之间定然要慎重。 这几句话下来,他们得出了结论:不管张知州和那群黑衣人是什么关系,反正他绝非善类,一定要小心。 盼达这贪吃的小鼠自然是不懂他们的对话,只是伸着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慕太夫人的指尖,讨要些吃食。 慕太夫人一低头,瞧见这憨态可掬的小家伙,原先正经严肃的神情也褪去,露出了慈和的笑容来,乐乐呵呵地拿着小馒头喂了起来。 阮禾垂眼注视着正忙着啃馒头的小鼠,这会儿想起了它的特异能力来,出声道:“祖母,今晚我想向你借一下小盼达。” 这里可是知州府,这么华奢阔绰的一座大府邸,定然会有藏宝库之类的地方,既然如此,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慕太夫人听得这话,投喂的手稍稍一顿,点头应了下来。 小禾将盼达要过去,定然是有道理的,想来应当是让它去探探路之类的。 阮禾轻摸了摸盼达毛茸茸的小脑袋,轻笑了一声,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里没少给你吃,这会儿用得上你了。” 盼达相当聪明地眨巴着黑豆一般的眼睛,发出了吱吱一道回应声来,挺起圆滚滚的肚皮,小模样看着相当自信。 慕太夫人看着小盼达那机灵的小模样,也忍俊不禁,只是有些担心地轻抚摸着它顺滑的皮毛,又再一次叮嘱了一声:“小禾,可要注意着点,别让盼达受伤了。” 阮禾伸出一只指头,轻按了按盼达的肚皮,看着小家伙在桌子上打滚,含着笑意说道:“祖母,您放心吧,这小家伙机灵着呢,一遇着事儿,脚底抹油地跑。” (本章完) 第128章 出发 第128章 出发 “这毕竟是通州府,人多口杂,一定要小心。” 慕太夫人实在是担心这么一个小家伙万一被人抓住了怎么样,又叮嘱了一声。 她倒是没有过问阮禾带走小盼达的意图,心里头隐约也清楚有些事没必要多问。 在慕太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下,阮禾这才将小盼达放在手心里,严严实实地藏好。 这会儿还不到用盼达的时候,大白天里头,一只小老鼠到处熘达也确实明显,更何况知州府里头单单是下人就有不少人了。 阮禾正出神地琢磨着该让盼达从哪里开始搜查,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目光。 “夫人……” 等到她回过神时,一旁的暮云霄已经接连唤了她好几声,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阮禾疑惑地抬起头来时,对上了暮云霄稍稍有点儿怪异的眼神,微微一愣,反问道:“怎么了?” 她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莫名觉得暮云霄的眼神像是……有点儿哀怨。 阮禾麻木地摩挲着指尖,只当自己刚刚是看错了,暮云霄一个杀敌无数的大将军,怎么可能因为她几句话不搭理就露出这样的眼神。 那也太怪了。 暮云霄似乎又恢復了往常平静的神情,注视着她,颇有耐心地再次询问了一声:“要一起去看看房间吗。” 这院子虽小,但好歹里屋也分了四个房间,祖母和慕云潮各一间房,宗姨娘母女一间房,阮禾夫妇二人也分了一间房。 阮禾刚一进知州府,又是忙着应付那慕正柏,又跟踪了张氏,压根没来得及去看看这几天住的房间是怎么个安排。 听到暮云霄的话,阮禾展颜一笑,点头应了下来:“走吧,去看看。” 两人和慕太夫人道了别,一同往房内走去。 慕云潮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百无聊赖地发着呆,一抬头,瞧见祖母正注视着前头,神色不明。 “祖母,您在看什么?”慕云潮好奇地询问了一声,循着慕太夫人的目光望过去,什么也没瞧见,只有几间房。 “能娶到小禾,是我们慕家的福气,是霄儿的福气。” 慕太夫人回过神来,慈和地笑了笑,轻拍了拍孙儿的手,感叹地说道。 “是啊,嫂子真的很厉害,什么都会!”慕云潮也是应了一声,连连点头,夸赞出声。 只是,见面这么久,这夫妇两人总觉得还有点儿生分,慕太夫人一眼就瞧出来了,总觉得拘谨得很。 想到这儿,慕太夫人这会儿倒是替自己的大孙儿发愁了起来。 …… 深夜时分,已经是夜深人静,整个知州府都安静了下来,外头只有巡夜家丁的脚步声。 阮禾早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小院子,将藏在袖子里的盼达放了出来。 盼达正蜷缩着身子睡得正香,它被放出来时,小脑袋还缩了缩,在阮禾的手心里打了个滚,平日里亮晶晶的一双黑豆大小的眼睛此时也紧眯着。 阮禾无奈地轻敲了敲它的小脑袋,盼达睡得正香,鼻尖轻动了动,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很清楚想要吸引这贪嘴的小家伙该怎么做。 阮禾只得将意识潜入空间里头,顷刻间,她的手上出现了一颗大桃子,散发着甜滋滋的清香。 那硕大的一颗桃子放在小鼠的边上,几乎比盼达还要大上一圈。 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这会儿盼达立马清醒了过来,勐地睁开滴熘熘的黑豆眼,发出了吱吱的叫唤声,小腿一蹬,兴奋地想要朝着那颗大桃子飞扑了过去。 盼达飞扑上前,却是扑了个空,眼前一晃,那一颗大桃子已经被阮禾收进了空间里头。 它茫然地抬起小脑袋,亮晶晶的黑豆眼四下转悠着,却是如何也找不到消失的大桃子,焦急地在阮禾的手心里打转,再也不见半点困意。 阮禾忍俊不禁,轻笑着拍了拍它的小肚皮,压低了嗓音,小声地说道:“无功不受禄,你待会要是能顺利找到宝贝,我直接给你弄点肉吃。” 盼达颇有灵性,听懂了她的话,抬头挺胸,发出了吱吱的叫唤,权当是应答了下来。 “去吧,找到了就回来找我。”阮禾又揉了揉盼达,招唿出声。 这道命令一下达,盼达迈开小短腿,飞窜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阮禾安心地回了房间,重新躺回了床榻上,闭上眼睛,打算眯一会儿。 反正小盼达迈着那两条小短腿,跑起来也算不上太快,知州府又这么大,等它回来估计得挺长时间。 正好她昨晚闹腾许久,睡得也不太够,这会儿一眯上眼,昏昏沉沉地直接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昏昏沉沉间,阮禾的眉头倏然皱了起来,露出了难受的神情,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在无知无觉中笼罩了她。 阮禾勐地睁开双眼,眉头还未来得及舒展开来,顺手在胸口处摸索了一下,立时摸索到了软绵绵的一团。 毛茸茸的手感下,她立马清醒了过来,无奈地盯着手里头正握着的盼达,已经明白到底是谁扰了自己的清梦。 好家伙,盼达这小没良心的,直接在她的胸口处蹦跶,难怪这么难受。 “下次别在我胸口蹦跶,不然饿你一顿。” 阮禾故作凶恶地训了一句,专挑这小家伙怕的地方吓唬。 一听这句恐吓,盼达又是吱吱了几声,眨巴着黑豆大小的一双眼,看着颇为无辜可爱,让人不忍心当真处罚它。 难怪祖母这么宝贝这贪吃的小家伙,盼达扮可怜倒是真有一套,阮禾戳了戳它软乎乎的身子,无奈地想着。 阮禾抬头看了一眼外头,黑沉沉一片,还处在深夜。 正好趁着还没天亮过去看看,否则天一亮,府里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她也不好行动。 “找到了?带我过去,挑一条人少的路。” 盼达吱吱叫了一声,扭过头去,从阮禾的手心里跳了下去,直往外头窜。 阮禾赶紧翻身下了床榻,快步跟上前去。 (本章完) 第129章 财库 第129章 财库 等阮禾追出院子时,小盼达已经趴在了外头的小路旁,正扭头盯着她一阵瞧,不停的晃动着肥硕的身子,示意阮禾赶快跟过去。 阮禾跟过去时,小盼达直接窜上了花园的小道上,站在那里时,整个身子淹没在草堆里,又是深夜,几乎看不见它。 正当她打算也走过去时,一抬头,不远处一阵灯笼的暗光隐隐约约映照了过来,紧随而来的是一阵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不好!有人来了。 她一个犯人,大半夜出来四处乱跑,这怎么也解释不通,更何况这张知州还处处透着古怪。 在意识有人过来的那一刻,阮禾的反应相当快,以奇快的速度迅速遁入了空间中。 半夜三更,知州府内随意行走的,大概便是府上打更的下人或者是巡逻的侍卫,应当也只是路过走一遭,不会随便逗留。 她的运气也实在差了点,这么大一个知州府,偏偏正好遇上了巡夜的下人走过来的功夫。 因此,阮禾遁入空间之后,只稍稍等了等,便干脆利落地出了空间。 盼达已经在花园的草丛里等待着,百无聊赖地打着瞌睡,压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走,领一条没人的路。”阮禾出来后,小心谨慎地四下瞧了瞧,确保周围没有人,这才走上前去,敲了敲盼达的小脑袋。 小盼达勐地惊醒了过来,吱了一声,左摇右晃,像是刚刚睡醒过来一般。 它缓过神来,这才又迈开小短腿跑了出去。 阮禾紧跟上前,和它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也方便自己留意周围的情况,省得又像刚刚那样不得不遁入空间。 这一趟,盼达倒是学了乖,一路上专程走的都是歇偏僻的小路,莫说是有没有人走过,连点声音动静都没有,相当安全。 盼达循着小路往窜,越走越是僻静,让阮禾不由得感叹着知州府相当大,张知州还挺会享受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边昏昏沉沉的夜色渐渐收敛了起来,远处跳出一点亮光来。 快天亮,她必须得快点才行。 “吱!”盼达发出了一声提醒般的尖叫声来,总算是停下了步子,在前头那小亭子处绕来绕去。 那小亭子修在这般偏僻安静的地方,也相当简陋,像是给过路的下人歇歇脚的地方罢了。 “在这里?”阮禾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也清楚盼达不会无缘无故绕着一个小破亭子打转。 但,这里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大财库啊…… 阮禾走上那小亭子,四下打量了一番。 这小亭子正中央只摆着圆桌和两只石凳子,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物件,平平无奇,是让人路过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寻常亭子。 “吱吱!”盼达灵活地跳上了桌子,在上头不停地蹦跶着,嘴里还发出了着急的叫唤声。 阮禾只得在桌旁站定,盯着那普普通通的圆桌观察了好一阵,也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 “吱!” 盼达着急坏了,嘴里的叫声越发尖锐,趴在了那圆桌上头,用毛茸茸的小脑袋砰砰地撞击着底下的桌子。 等等…… 阮禾顷刻间恍然大悟,看着它奇奇怪怪的举动,隐约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宝贝藏在了桌子底下?” 阮禾暗自呢喃了一声,而后飞快地将盼达抓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石凳子上。 她试着将这桌子勐地往上一抬,重重地用力之下,总算让这桌子稍稍移动了一点距离来。 这身体实在太弱,换做是以前的她,随随便便地挪动一张桌子根本不怎么用费劲,何至于像现在这样累得直喘气。 眼瞧着桌子底下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缝隙,阮禾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来,立马又提起了劲来。 “吱!”那缝隙虽小,也足够让盼达一扭身,干脆地钻了进去。 天边的亮光越发明显,已经容不得她耽误,而且这里虽然相当僻静,也并不代表没有下人会路过。 毕竟阮禾对于知州府里的情况也不甚了解。 阮禾憋了一口气,使尽浑身解数,总算是将这桌子挪开了来,底下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口子。 她连忙也跟着钻了进去,双脚踩在了隐秘的石制阶梯上,借着上头透进来的一点亮光,缓步往下走去。 盼达检测金子的能力果然没有出差错,这底下是一个巨大的财库,金银珠宝数不胜数,一箱又一箱,稳稳当当地沉放在地上。 “吱吱!”盼达发出了一声叫唤,勐地一跳,落在了阮禾的手心上,又循着手臂跳到了她的肩膀上去。 阮禾还以为财库会有重兵把守,没想到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却是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 稍一琢磨,她也明白了过来,这张知州定然是个极其谨慎又多疑的人,重兵把守下的财库反而容易遭贼人的惦记。 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可能就只有张知州和他信得过的人知道,反而更能保证财库的安全。 阮禾眼冒精光,搓搓手,兴奋地注视着这巨大财库里头各式各样的宝贝。 她抬手戳了戳小盼达的圆圆肚皮,夸赞了一声:“干得不错,回去就给你弄块肉吃。” 接下来,阮禾一抬手,以奇快的速度将财库里头的所有东西都一一搬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不多一会儿,偌大财库里头,连一点儿东西都看不见,只剩下空落落的地板砖和墙壁。 阮禾满意拍拍手上的灰尘,忙不迭地转身,通过石阶梯回到了上头。 离开之前,她站在亭子里迟疑犹豫了一下,在考虑要不要将这桌子挪回原位。 此时天已经大亮,阮禾必须赶紧绕开府里的下人,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不能再耽误时间。 只是稍稍一犹豫,她直接一转身,快步走出了亭子,完全不搭理那移位的桌子。 反正那财库里的东西,她都已经搬了个空,而且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 没有人能够猜到是她搬走了里头的东西,外头遮掩的石桌便这样嚣张地留着,那张知州一过来,立马就会发现自己的财库已经被一扫而空。 阮禾心里头想着张知州气得跳脚的模样,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在床榻上躺了下来。 (本章完) 第130章 搜查 第130章 搜查 一夜未眠,又忙活了许久,出了不少力,阮禾一躺下,便觉得浑身上下累得慌,一闭上眼睛,立马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安静沉睡中的慕云霄悄无声息地睁开了双眼,目光意味不明地注视着她,看了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吱吱!”藏在阮禾衣袖里的盼达窜了出来,发出了吵闹的叫唤声,似乎隐约带上了一丝恼怒,气鼓鼓地上窜下跳。 若是阮禾还醒着,这会儿才能想起来,自己答应这小家伙的事情都忘记了,就一通大睡了过去。 眼瞧着盼达叫唤个不停,气冲冲地要跳上阮禾的身上,还不等它窜上去,慕云霄已经眼疾手快地将它抓了下来。 慕云霄只消冷沉地瞥上它一眼,立马吓得盼达蜷缩成一团,也不敢乱动乱叫唤,缩在小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阮禾安安稳稳地睡了一通觉,醒来是已经是正午当头。 她刚从床榻上爬下来,被褥下头鼓动了几下,一道小小的身影勐地飞窜了出来。 “吱!”盼达在被褥上上蹿下跳,不停地发出恼怒的叫唤声。 这小家伙颇通灵性,几下叫唤声都能让人从中听出它的情绪来。 阮禾无奈地一挑眉,轻笑地将它放到了手里头,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她哪里招惹到这小家伙了? “吱吱!”听到这话,盼达似乎越发恼怒了起来,在阮禾的手心里重重地一跳,尖锐的叫声中也透出明显的焦躁情绪来。 阮禾一楞,瞧着盼达这生气的小模样,这才想起来,她一回来就躺下睡觉,忘了给这小家伙弄点东西吃。 辛苦它迈着小短腿跑那么远,还连跑了好几趟,帮着她将知州府的财库搬了个一干二净。 想明白了它生气的缘由,阮禾轻笑了一声,隐约感觉这小家伙叫唤得更大声了。 正好这房中也没有其他人,慕云霄一大早便出了去,阮禾直接遁入了空间里。 她挑挑拣拣,选了一块味道不重的肉干,放在了厨房的垫板上。 这肉干是她之前在小县城随便买的,为的是方便的路上给他们一家人偷偷解解肉馋,味道也不重,不至于让其他犯人闻见。 阮禾将那肉干切下来一小块,拿出了空间。 即便那肉干的香味不浓,盼达的鼻子却是灵得很,立马嗅到了肉干的香味,飞扑了过来。 “吱吱!” 阮禾将手里头的那一小块肉干丢给了它,小盼达抱着那块肉干,埋头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不多一会儿,那一块肉干已经被它尽数啃吃入肚,正趴在桌子上美滋滋地舔舐着爪缝间的肉碎。 将身上落着的肉末都舔舐了个干净,盼达又仰起头来,黑豆般的眼睛眨巴着,摆明了又是一个讨食的模样。 阮禾没有惯着这贪吃的小家伙,直接上前一步,将它从桌上提熘了起来,往外头走去。 “走了,该将你还给祖母了。” 慕太夫人可宝贝着这小家伙,一晚上没见着,估计担心得很。 她刚一走出房门,院落里倒是见着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王小二正站在院门口处,正和慕云霄说着些什么,慕太夫人几人也恰好都在那儿。 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那王小二面露愤慨,又有点儿为难。 阮禾心里头一跳,隐约猜到了什么,下意识地轻点了点掌心处的小脑袋,神色如常地走了过去。 “嫂子!”王小二热络地唤了一声,他们早就熟识,没有外人在场也就大大方方地喊着。 眼见着阮禾缓步走了过来,王小二又想起了什么来,怎怎唿唿地招唿道:“嫂子,我这一次过来,是头儿让我来通知你们,准备过去头儿的院子集合。那知州夫人好像昨晚丢了什么财物,怀疑是我们偷的。头儿为了证明清白,答应让他们一一搜查所有官差和犯人的院子。你们准备一下,赶紧赶过去集合,别让头儿面上不好看。 王小二似乎为了这事忙活得很,刚一口气说完,嘴里头还骂骂咧咧地往外头走去,一边说着:“奶奶的,运气也太差了,一进府,人家就丢了东西,这冤大头直接就落在我们身上了!” “知州府丢了东西?”慕太夫人心里头只隐约觉得古怪,并没有联想到其他方面去。 阮禾淡定自若地将手里头握着的小盼达递给了慕太夫人,这小家伙昨晚忙活了一夜,这会儿正美美地躺平睡觉,安稳得很。 “没事,与我们无关,让他们搜就是了。”她随口安抚了一句,面上看不出一点儿心虚的神色来。 反正那些财物一点不剩全都进了她的空间里头,知州府的人就算将他们的整个院子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慕太夫人见几个小辈都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也便安心了下来,逗弄着手心里的小盼达,招唿道:“收拾一下,我们尽快赶到李大人那里,免得落了知州府的口实。” 他们明面上的身份,仍是流放途中的犯人,行事自然要与其他犯人一样。 在慕太夫人的张罗下,他们几人都各自回房间简单地收拾一番,准备出门。 阮禾二人一前一后、安然自若地回了房内。 只是一踏入房门,身后传来了一道暗沉、意味不明的询问。 “夫人昨夜出去过吗?” 阮禾的脚步一顿,稍稍僵硬了一瞬,而后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声。 “没有。” 她已经够小心,尽量放轻了动作,没想到还是让慕云霄察觉到了。 左右只要她不承认,小盼达又不可能口吐人言,那么这事儿就赖不到她身上来。 后头安静了片刻,而后慕云霄轻声应了一声:“嗯。” 既然夫人说没有,那便没有吧。 他们收拾东西后,直接往李姜的院子走了过去。 正巧,那知州夫人崔氏正带着一帮嬷嬷家丁闹腾个不停。 她的脸色相当难看,在一旁嬷嬷的搀扶下,狐疑的目光一一地扫过那一群官差。 这崔氏生了副刻薄面孔,即便是金银玉饰搭在身上,也掩不住那一股子蛮横气。 (本章完) 第131章 姜氏 第131章 姜氏 听闻这知州大人的夫人崔氏是武将之女出身,性子粗犷强势,偏生不算得聪明,被当年上门的张秀才一哄骗就非要下嫁。 这张知州也是在老丈人的提举下,才坐到了现在的位置。 这些消息,都是他们这两日在府里头待着,从一些口不严实的下人里头打听出来的。 此时,阮禾一家子几人赶到时,院落里已经站满了犯人,就连官差们也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任由那崔氏盯着瞧看。 他们一家子人也安安静静地站到了其他犯人的身后去。 崔氏怒气冲冲地盯着李姜,这会儿已经是口无遮拦,几乎就差说那些个金银珠宝是他们官差底下的人偷走的。 “李大人!我们老爷今日一早点了财库才发现,那些个金银珠宝被偷了个干干净净,那么大一个财库,莫名奇妙地被人在一夜间搬了个空,你说是外边小贼犯下的,莫说是我们老爷不信,我也是不信的!而且……这几日府上也只来了你们这一批客人,再也没有其他人。” 自从一大早,崔氏从张知州那里得知了府里财库一整个被搬空的事,又气恼又惊诧,闹腾得不行,她断定这财库里的东西定然是被这一群来路不明的押运官差和流放犯人偷走的。 她这么认定的缘由说来也简单,这些个押运官差大都是底层上来的,家教不严,又是平民出身,压根没见过多少值钱玩意儿,兴许见着他们的财库便干脆全都搬走了。尤其是,他们还带着一大群流放犯人,那更是不知底细。 那张知州一大早看到那空落落的财库,心里头都在滴血,像是割肉般心痛,只是作为知州,又碍于面子,他没法真的将这事闹大,让旁人看了笑话。 眼瞧着夫人闹腾个不停,毕竟那财库里的金银珠宝可大多是他们崔家出的,张知州摆摆手,也就任由夫人去找官差们算帐。 崔氏领了一大群丫鬟嬷嬷、家丁小厮,气势汹汹地过来找李姜对峙。 一旁的老嬷嬷也忍不住露出了嫌恶的神情来,随着主子的意,怒斥了一通:“我们老爷好心收留你们,又许诺帮你们去抓逃犯,没想到,你们刚进府两天就动了这样的坏心思,将我们知州府的财库搬了个空!” 被这么平白污蔑了一通,李姜也忍不住恼火,青筋浮起的面容上勉强压住火气,冷声道:“既然夫人怀疑那些金银珠宝是被我们搬空的,那么多金银珠宝总得有个藏的地方。你们可以尽管搜,若是搜到了不该出现的金银珠宝,那我们任凭处置,也希望夫人若是没搜查出来,也还我们一个清白。” 这一点,崔氏也明白,那么多金银珠宝根本不可能在一夜之间,从守卫森严的知州府运出去,因此那一批宝贝定然还留在知州府内。 “有没有拿,搜查过后自然清楚。” 崔氏身旁的侍卫头子冷嗤了一声,谄媚地看向了主子,询问道:“夫人,您打算从哪里开始搜查?” “那就……先从这位意正言辞的李大人的院子开始搜查起,他们之中所有人的院子都务必搜查一遍。” 崔氏自然是瞧不起眼前这官位低微的小小押运官差,口中阴阳怪气了一声,招唿着后头的下人们开始动手。 按照崔氏的吩咐,家丁嬷嬷开始了极其严格的搜查,从李姜的院子开始排查,几乎是将整个院子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异样,莫说是那么多金银珠宝,连一块金锭都没瞧见。 崔氏自然是不死心,招唿着手底下的人,又将所有的官差和犯人的院子都搜查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唯一的一点波折,便是在老九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包银子,不过都是些碎银子,是他们官差日常开支用的。 还没等老九解释一句,那搜查的侍卫兴冲冲地提着那一包碎银子,一个箭步冲到了崔氏的面前,邀功般地谄媚开口道:“夫人,您瞧瞧这是不是……” 崔氏正端坐在高椅上喝茶,抬眼瞥过那包袱一眼,细长的眼一挑,毫不迟疑地露出了嫌弃的神情来。 “拿回去,我们知州府哪有这么穷酸寒碜的碎银子!” 一名脾气暴躁的年轻官差正站在老九的身旁,听到这话,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手臂上青筋鼓动,几乎快忍不住脾气。 这知州夫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他也清楚这知州夫人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他一个小小的押运官差,得罪了知州,怕是这官位都不想要了,只能暗中握紧了拳头,忍住了脾气。 老九倒是不以为意,全当没听着这崔氏刻薄的话,上前一步,将那装着碎银子的包袱提了起来,嘴上还解释了一声:“夫人,这是我们押运官差用于开支的银子,平日里由我保管着,有银号的印信为证。” 崔氏对那银号的印信并不甚感兴趣,只敷衍地点点头,招手示意他可以将那袋碎银子拿走。 这临时的搜查足足持续到了当日傍晚,夜色渐沉时,知州府的下人已经将他们一群人的院子翻了好几遍,依旧是一无所获。 最后一遍搜查过后,那侍卫头子遗憾地凑了过来,无奈地摇了摇头,禀告道:“夫人,什么也没有找到。” “那算了,走吧。” 大半天折腾下来,崔氏什么也没查出来,一口气堵在胸口闷着下不来,也只能灰熘熘地起身,让嬷嬷搀扶着自己离开。 一群官差们眼睁睁地瞧着这知州夫人不明不白地来大闹一通,将他们每个人的院子都翻得乱七八糟,这会儿又相当自如地离开,也只能暗自气得牙痒痒。 偏偏他们寄人篱下,又承了知州府的恩情,连甩个脸色都没法,只能将怒气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下去。 正当崔氏大摇大摆地打算离开时,后头突然响起了一道平静清冽的声音来。 “等等,夫人,您平白无故过来冤枉了我们一通,这会儿什么都没查到,总得给李大人和差爷们道个歉吧?” (本章完) 第132章 抓犯人 第132章 抓犯人 阮禾这一道声音落下,周围立时所有的目光都同时望了过来,在场的人不免神色各异。 她平静自若地站定,目光没有半点畏惧地望向了那知州夫人,唇角微微扬起,似乎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一个流放的犯人,得罪了知州夫人又如何,这崔氏还能让人当众给她拉出去砍了不成? 不仅仅是崔氏一干人惊讶发楞,就连那一群官差也是呆了呆,一个个差点压不住嘴角的笑。 趁着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王小二在暗中给阮禾竖了个大拇指,这胆子够肥! 那崔氏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群身份低微之人里头,竟然有人敢让她道歉。 口出狂言,可笑至极! 还不等崔氏回应,一旁的老嬷嬷顿时气得瞪大了眼,扭过头来,一张皱巴巴的老脸上满是怒意,正要瞧瞧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 她摆出了凶横的神情,紧盯着阮禾瞧,见是个年轻的女子,更是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来,恨不得替主子狠狠地怒骂阮禾一通! “大胆!敢对知州夫人不敬!” 老嬷嬷紧绷着脸,眉头紧皱着,恶狠狠地怒斥了一声。 阮禾半点没被她吓唬到,依旧气定神闲、怡然自得地站在了原地,继而说道:“正因为敬重知州夫人,才觉得夫人应当不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之人。既然夫人的财物丢了,可以将我们的院子搜罗个底朝天,那……李大人的犯人丢了,我们能搜一搜知州府吗?”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在那崔氏的头顶上,反而让她无从反驳。 崔氏被她几句话唬得一愣一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来,心头火一起,勐地才想起来:她一个知州夫人,凭什么要平白在这听她诡辩。 “不行。我是什么身份,你们又是什么身份?犯人?我们知州府哪来的犯人?除了你们以外。” 崔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阮禾的话,冷嗤了一声,神情突显出几分不屑来。 一旁的侍卫头子反而比这崔氏更显露出几分紧张来,眉眼一瞪,怒目而视,盯着阮禾出口便是一句欲盖弥彰的话! “大胆!你一个小小女子,有什么证据证明有犯人进了我们知州府!?满嘴胡言诬陷,小心我们知州大人不客气!” 崔氏有些不悦地斜了这大声嚷嚷的侍卫头子一眼,那侍卫头子意识到自己抢了夫人的话头,赶忙低下头来,半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他们都心知肚明,大姑爷永安侯爷可是被抄家流放,他的家眷自然也免不了流放,如今府上住着的大小姐和她的两个女儿自然也犯人的身份。 这一点,崔氏也是知道的,但她也实在不喜欢那一对母女,尤其是张氏那小女儿一副狐媚子长相,老爷还偏生特别喜欢这孩子。 平日里她再是不喜,也只能纵着老爷将这母女三人留在府里头养着,也不知道要养多久…… 张知州也知道自己夫人的性子,刻意将这一件事压了下来,还特意叮嘱了下人们不准在夫人面前乱说。 若不是这崔氏偶然听到下人们的讨论,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母女三人住在他们知州府里头。 她原先打算甩手走人,这一会儿倒是突然改变了主意。 崔氏仰起头来,眼中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心思,提了提嗓音,看向阮禾,故意询问出声来:“你说看到犯人在我们知州府,那犯人现在哪?你可看清了?” 阮禾也只是随口找茬泄愤罢了,不曾想这知州夫人竟然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 府内窝藏犯人,这怎么想,也不像是一个知州夫人会默认的事情。 除非…… 阮禾讶异地朝着那崔氏望了过去,见她的神情有些怪异,似乎少了刚刚的怒意,隐约明白了什么。 看来,这崔氏对于那一对母女应当是不太满意的,或者有什么矛盾。 这么一想,阮禾立刻顺着这知州夫人的话意,抬起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正儿八经地扬了扬嗓音,道:“夫人,我瞧见我们的犯人去了那里的一个院子里,能不能带我们去瞧瞧呢?您也知道,知州大人可是答应我们李大人协助搜查犯人的下落。” 李姜的神色骤然变了变,隐约觉得阮禾定然是知道些什么,也只能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 藏在知州府里的犯人,怎么想也只有张氏母女三人,若是能因此将那母女三人抓回来,那绝对是一件大好事,他也用不着去和张知州商量。 那老嬷嬷一听这话,神色也是微微一变,俯下身来,正欲劝说几句。 “夫人……您真的要……知州大人那边……” 不只是这老嬷嬷,另一侧那侍卫头子乍得一听这话,面上的神情也立时透露出几分慌张来! 知州大人可是交代过了,不能让这一群官到大小姐的院子里去! 也不知道这女子是如何知道这一件事的! 无视了周围人的劝说,崔氏摆出了正经的神色,仔细盯着阮禾瞧看,片刻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既是夫人的决定,嬷嬷侍卫都没法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大群人直接了当地朝着大小姐所在的院子而去。 或许是故意安排,那张氏母女所在的院子与官差们住的院子足足相隔了大半个知州府。 他们一群人走了许久,远远得才瞧见了那一处院落。 “就在那个院子里。”阮禾抬手指了指,气定神闲地说道。 “这是谁的院子?”崔氏看向了一旁愁容满面的老嬷嬷,故意开口询问了一声。 “那……那是……”老嬷嬷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来,在夫人的目光中,这才叹息一声,说道:“夫人,那是大小姐的院子,知州大人怕您生气……不让老奴跟你提起这事。” 老嬷嬷这话,像是直接印证了阮禾的话,那群官差都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来。 没想到一直在找的犯人,与他们一起住在知州府里,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章完) 第133章 逃走 第133章 逃走 慕青霜正从侧院走了出来,慢悠悠地往主屋走去,她无意间抬眼一瞥,脚步一顿,立时僵硬了下来。 她流露出一丝慌张神色来,连忙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仔细地端详起不远处的人群来。 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里头,她清楚地看到里头的官差李姜等人,甚至还有慕正柏一家子人。 官差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外祖父竟然直接让他们进府了?! 慕青霜的心里头忍不住暗暗怨恨起那不靠谱的外祖父来,思绪却是在这紧急的一刻飞转了起来。 母亲和妹妹都还在主屋里头吃饭,若是她现在进去支会一声,她们逃跑兴许还来得及…… 只是…… 慕青霜想到这儿,却是没有立即行动,反而显露出着急的面上又平静了下来,眼眸一转,升腾起另外的想法来。 这群官差专程往这儿来,定然是收到了她们母女住在这院子里的消息……若是他们空走一趟,又一个人也抓不着,定然会全力搜捕,到时候她们母女三人谁也跑不了。 慕青霜的神色陡然变了变,直接一扭头,径直往侧院的偏僻小门处逃去。 她们母女三人一起跑,定然三人全都无法脱身,不如她先走一步,保全自己。 况且…… 慕青霜的脸色蓦得沉了沉,想起昨日偷听到母亲和妹妹的对话。 说是外祖父已经物色了通州城内好几位富贵之家的公子,替慕青虹介绍起亲事来。 她亲耳听到了,母亲自言自己的容貌远不如妹妹,外祖父都会将上好的亲事先介绍给慕青虹,如何也轮不到她。 只要慕青虹还在,外祖父便不会将好的亲事介绍给她。 自小便是如此,即便她比妹妹乖巧懂事更聪明,慕青虹只须顶着那一张脸,便深得爹娘的宠爱,反倒是她什么也没有。 既然如此,那便别怪她狠心了! 这般想着,慕青霜抬眸看了一眼远处已经快步走来的一大群人,默不作声地从小门跑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 另一边。 张氏正与小女儿慕青虹坐在饭桌旁,两人正好闲聊着关于张知州安排的亲事。 慕青虹似乎有些不高兴,娇俏的脸蛋上满是愤愤不平,踢了踢桌脚,蛮横地抱怨道:“母亲!外祖父怎么这么早就给我介绍亲事,是嫌弃我在这儿待着了吗?!” 面对小女儿的抱怨,张氏也只能是耐着性子轻声哄着,心里头大抵也知道爹的想法。 “虹儿,娘知道你还小,但你外祖父也是为你着想,介绍过来的公子哪一位不是非富即贵?早一点寻个好人家嫁过去,你也有了依仗不是吗?娘和姐姐也是借了你的光。” 慕青虹半点也听不进去,将手里头的碗筷往桌上重重地一摔,发出了砰得一声闷响。 “凭什么姐姐不用出嫁!?就因为容貌比她生得好,就得将我白生生卖出去吗?我这两日见的那些公子哥,要么模样生得差,要么是吃喝嫖赌俱全的纨绔,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越想越是气恼,慕青虹自小容貌生得好,也得了慕正柏的偏爱,硬生生惯出了蛮横不讲理的性子。 “砰!”又是一声重重的闷响,慕青虹正要将脚边的花瓶踢翻在地。 张氏惊了一惊,也只能赶忙凑上前去,接过了那花瓶好生放在一旁,赶忙安抚起了女儿来,“虹儿听话,你外祖父平日忙碌,兴许没有仔细调查过那些个公子,别急哈,娘会和你外祖母好好地说道说道,仔细替你挑选出合格的夫婿来。虹儿的夫婿,那一定得是通州城内最好的公子。” 嘴上虽是哄着,张氏心里头却是一阵阵发愁,这小女儿这般蛮横,可该如何是好。 她好生一通吹嘘,才让慕青虹的脸色好了一点。 说话间,张氏似乎才意识到什么,四下瞧了瞧,疑惑地询问了一声:“你姐姐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不见她人影?” 慕青虹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声:“我哪知道啊,她不是说要去房里换一身衣裳吗?换个衣服也能换这么久。” “我才不管她呢。”慕青虹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声,自顾自地夹起鱼肉吃了起来。 慕青霜这个姐姐当得一点都不好,对她那般冷漠,她也不乐意搭理慕青霜。 张氏抬头望外头望去,心里头总觉得不踏实,正想着站起身来,过去瞧上一瞧。 她今日的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想来定然是有什么灾祸在等着。 “我去瞧瞧你姐姐怎么还不来。” 张氏匆忙地起身,将手里的碗筷放了下来,起身时还被脚下凳子绊了一下,心里头更加咯噔一跳。 恰在这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倏然响了起来,张氏立时慌张地一转头。 在她转身的顷刻间,那一群官差已经带冲了进来。 张氏这会儿想要逃走已经是来不及了,与李姜冷沉的目光对上时,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声。 “李……李大人。” 这会儿被陡然抓住,张氏流放那段时日对官差们的惶恐又提了起来,愕然地呆愣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李姜并没有搭理她,一招手,招唿着身旁的官差们上前, 他们齐齐进了主屋,又稳稳当当地擒住了大惊失色的慕青虹。 这段时日以来,慕青虹又被惯出了骄横的性子,看着将自己团团包围的官差们,倒是一点儿也不怕,鼻尖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哼。 外祖父说了,李姜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押运官差,她外祖父可是堂堂通州知州,想要保下几个女眷,这李姜也不敢不给这个面子。 “虹儿……”相比之下,张氏要忐忑得多,瞧见女儿这幅不屑的嚣张嘴脸,心里头更是咯噔直跳,赶忙轻唤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谁通报了消息,那张知州的耳朵灵通得很,立马带着人往这边赶了过来。 “知州大人到!”小厮高昂地一声叫唤下,慕青虹立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来,而张氏也在暗中松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134章 求情 第134章 求情 瞧见张知州火急火燎地赶来,李姜等一干官差都是神色微变,却只是先静观知州大人打算作何。 “外祖父!”慕青虹激动又惊喜地唤了一声,又是得意嚣张地瞥过了那群官差一眼。 她就知道,外祖父这么喜欢她,定然不会放任她们母女被抓走的! 不曾想,她心里头最为疼爱自己的外祖父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往那一头走了过去。 张知州乍得看到这两人被擒了个正着,也是眼前一黑,只得面露为难地看向了李姜,客客气气地询问了一声。 “李大人……这是,她们是我的家眷,能否通融通融?” 面对张知州的请求,李姜想也不想,轻摇了摇头,态度坚决、语气却是客客气气地回应道:“知州大人,卑职也只是奉命行事,她们被朝廷下了流放令,如今的身份是犯人,我不得不将她们带走。” 见求情无望,张知州的面上流露出了为难遗憾的神情,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可惜地打量着慕青虹那娇俏的脸蛋。 可惜了,若是慕青虹顺利出嫁,嫁给通州那几个权贵家的公子,他这通州知州的位置也能坐得更加稳当一些。 但,他还有要事要办,不能为了这两人得罪了这一群官差,毕竟后头还得…… “那……李大人你自便吧。”张知州叹了一口气,似乎颇为遗憾可惜,却也是装作了通情达理的模样,往后退还一步,将这大女儿和外孙女交给了官差们押送走。 慕青虹也没想到外祖父直接放弃了救她们,立时惊慌失措地瞪大了双目,难以置信地惊叫出声来:“外祖父!救救虹儿!您说过会保下虹儿的!” 张知州瞥过了她一眼,轻摇了摇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头已经暗暗生出了一丝不耐烦来。 这虹儿也救一张脸还能看,怎么这么愚蠢聒噪,她娘也没有好好教好。 “我不要去流放!我不要再饿肚子!”眼瞧着外祖父当真不再管她,慕青虹越发着急了起来,大喊大叫出声来。 见小女儿蛮横地大叫出声,张氏赶忙抬眼看了她一眼,只能哄了一声:“虹儿安静点。” 慕青虹急得眼泪冒了出来,一想到又要过流放的苦日子,慌张得不行,偏生无论如何吵闹都没有任何人搭理她。 碍于张知州在场,官差们再是不耐烦,也没有恐吓大喊大叫的慕青虹。 张知州似乎有事要忙,只匆匆过来了一趟,见求情无望,又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没有半点犹豫迟疑。 自从张知州离开后,慕青虹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已经没有人能够做她的依仗,对上官差冷沉的目光,这才闭上了嘴,抹了一把眼泪,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一旁。 早在进来前,那崔氏早已带着婢女嬷嬷匆匆离开,照她的话说,便是不乐意瞧见他们府上的丑闻,让李大人随意处置便是了。 李姜站在正堂中,目光一一地扫过四周,眉头微皱,冷沉的神色中带上了一丝疑惑来。 一个官差凑上前来,沉声禀告道:“头儿,没找到慕青霜。” 他们一进入这屋中,李姜立时发现没有看到慕青霜的身影,一边应付着张知州,另一边也派了手底下的官差将这个院子包围起来、仔细地搜查了一遍。 这会儿,好几个手下都过来禀告,并未瞧见慕青霜的身影。 李姜心里头纳闷,看向了张氏母女,冷声询问道:“慕青霜去哪儿了?” 还未等张氏先开口,慕青虹抢先开口出声道:“她!她现在肯定在自己的房间里,她跟我们说了,先去换一身衣裳就过来吃饭!” 凭什么只有她被官差抓了,慕青霜却一点事都没有!这些官差真没用,连个人都抓不到。 张氏一愣,也没想到小女儿这般不通人情,毫不犹豫地开口将亲姐姐卖了个彻底。 听到慕青虹的话,李姜却依旧神色平平,他抬眼扫过了一旁手下的那一群官差,出声询问了一句:“都搜过了?” “都搜过了。”手底下官差也是茫然地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地回答了一声。 按理来说,若是慕青霜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的话,那他们整个院子搜查了一遍,无论如何也能找得出来。 “不可能!她不久前才刚去的房间,我亲眼看到的!” 慕青虹听得他们的话,又怎怎唿唿地开始叫嚷了起来,满脸皆是笃定的神情,恨不得姐姐当场就被官差抓回来。 李姜也是皱了皱眉头,隐约猜到那慕青霜可能得了风声,已经偷偷熘走了。 他一面招唿着几个官差将张氏母女送回去看管,自个儿带着一干官差留在这里重新搜查,得了李姜的特许,阮禾夫妇二人也留在这里帮忙。 主屋中的饭桌上还摆放着已经凉掉的菜肴,没有任何人在意。 “都搜查干净了?”李姜站在主屋里头四下打量着,口中再次怀疑地重复反问了一声。 王小二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来,哭丧着脸,有些夸张地抱怨道:“头儿,这个院子只差地上那些砖块没被我们翻出来了,实在找不到人,我也没办法啊!” 不止是这么一处院子,那张知州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包庇了逃犯,为了撇清嫌疑,主动答应将整个知州府都交给官差们去搜查。 这知州府是相当大的一处地方,好在李姜手底下的官差也不在少数,搜查了一下午,总算是将整个知州府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 唯一不方便搜查的,便是那知州大人和他家眷的院子。 但就算是大范围搜查了一遍,他们也实在找不到慕青霜的踪影。 “实在找不到慕青霜,我们也不便搜查知州大人的住处……” 毕竟他们还寄人篱下,更何况接下来还需要张知州帮他们搜寻通州城内的犯人,直接搜查知州大人的住处实在太过无礼。 而且他们今日已经见识过知州夫人崔氏的强势,若是贸然做出什么举动来,怕是会被直接赶出府去。 (本章完) 第135章 空间 第135章 空间 阮禾稍一细想,也只能是猜测那慕青霜应当是听闻了风声,一个人偷偷逃走了。 从以往的相处来,这慕青霜与张氏的性子似乎更为相像一些,并不是慕青虹那般蠢笨无脑之人,她要是早先听闻风声,跑出了知州府,那他们在府里如何搜查也找不到。 “找不到也没法了。”阮禾无奈地耸耸肩,见一众官差搜查了大半天,都面露疲惫之色,也只能开口说道。 李姜也有些为难地看向了阮禾,心里头颇为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是……我只怕慕青霜躲到了知州大人的院子里,或者她偷偷逃了出去,等我们离开之后再回来。难为慕少奶奶为了搜查犯人,差点儿得罪了那崔氏。” 得罪崔氏?怎么会呢?这崔氏摆明了心知肚明这母女三人住在这儿,偏偏还要装模作样,想来就是不喜欢这母女三人,这才借官差之手将她们抓起来。 阮禾莫名哼笑了一声,也懒得同李姜解释一通,只是神色平平地说了一声:“没事,慕青虹住在这里,未必就比流放好。” 那知州夫人崔氏强势得很,她也明显不喜欢这母女三人,少了母亲庇护,那慕青霜一个人在这里也很难过得舒坦。 李姜隐约也猜到了什么,轻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招唿着一群官差回各自的院子歇息下来。 从张氏母女的院子里走出来时,阮禾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慕云霄支开了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慕云霄变得越发乖顺,她只需要随口胡诌一个理由,慕云霄也便点头答应下来。 阮禾心里头清楚,慕云霄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又不好和她过问太多。 他们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默契地一字不提。 确定将慕云霄支开后,阮禾自如地往前走去,随便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正好趁着今日空闲下来,她要进入空间一趟。 昨夜来来回回搬走了知州府的一整个财库,应该足够她的空间好好地升级一次。 要不是昨晚回来的时候太累,而且慕云霄也在房中,她早便进入空间瞧一瞧了 在遁入空间之前,她再一次确认自己周围没有任何人,这才意念一动,消失在了原地。 万一要是周围有人无意间看到了大变活人,吓坏了也不好。 一进入空间,阮禾的目光所及之处,恰好是一片大牧场,登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这大牧场可不仅仅只是一片牧草地那么简单,这空间贴心地将鸡圈、鸭圈、猪圈等各种畜牧场地划分地明明白白。 唯一可惜的就是,空间里头没法凭空给她创造出生物来,里头仅仅只有几只鸡鸭,猪圈里头还是一片空落落。 阮禾一传送进来,就正好站在了鸡圈的旁边,却是一点臭味也没闻到。 每次进来,就不得不感叹这空间真的是个大宝贝! 阮禾欣喜地看着鸡圈里头活蹦乱跳的几只鸡,心情颇好。 而且更方便的是,这鸡似乎也不需要她亲自来喂,鸡圈的食槽里头,会自动流出鸡饲料来,简直方便得很。 逛完了自己的这一片畜牧区,阮禾兜兜转转,又往田地里走了过去。 空间这一趟升级下来,田地似乎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农地里头的苗长得正旺,看着也是一派生机勃勃。 昨夜着急着将那么多金银珠宝都搬进空间里,阮禾也就随便就那么多箱宝贝全都丢在农田旁的空草地上。 她这一趟走过去,空草地上已经是一片空落落,啥也没有,连一点银子渣渣都没有留下,吞得干干净净。 好家伙!这空间也真是有够贪吃的,这半天功夫,将人家知州府那么厚实的家底都吞了个干干净净。 阮禾暗暗咂舌间,也想到了另一个方面:这说明知州府那财库里头全都是好东西,没有一点稍微残次些的金银,否则空间这么挑食的玩意儿也不至于全都吞干净了。 她继续往前走去,远远地瞧见了自己的那一栋单身公寓似乎扩大了不少。 阮禾面露喜色,快步走上前去,一打开门,打量起这公寓发生的变化来。 空间昨日那么多金银珠宝可算是没有白吞,自己这单身公寓摇身一变,变成了宽敞的两室一厅,除却原先有的卧房厨房浴室外,还硬生生多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客厅。 大客厅里头还添置了不少家具,沙发电视柜子空调应有尽有,一旁处还点缀着几盆装饰用的吊兰。 阮禾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沙发上,顺手拿起了桌上的电视遥控器一按,偌大的电视屏幕瞬间亮了起来。 可惜的是……这电视里头,目前还没有任何的电视节目,来来回回放映着几张图片罢了。 这……不会是下一次空间升级的功能吧? 阮禾无奈地一拧眉,隐约也猜到了什么,这空间还会给人期待感。 不过这沙发的质量的确相当好,阮禾在上头舒舒服服躺了一小会儿,这才站起身来。 她好不容易进一趟空间,自然是要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再出去。 阮禾一走进浴室,脚步骤然一顿,目光微微一楞,立马发现这浴室的变化来。 原本不过方寸之间的小浴室,如今足足扩大了两倍有余,原先连转个身都费劲,如今好几个人站在里头都不成问题。 她一侧目,浴室旁的墙壁上多了一个烘干机,而在另一头则多了一个小篮子,里头装得满满当当。 阮禾拿起来一看,里头有好几瓶沐浴露洗发露之类,透着一股甜香味。 她美滋滋地打开了热水喷头,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久违地用了沐浴露和洗发露。 自从她穿越进来后,浑身脏兮兮臭哄哄,很久没有接触过这么香的玩意儿了。 热气腾腾间,阮禾低头轻嗅了手心里头柑橘味清甜的沐浴露,心情大好。 她洗完了澡,也不好再继续在空间里耽误时间,将头髮烘干之后,穿好衣服,这才出了空间。 (本章完) 第136章 好香 第136章 好香 从空间里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了下来,没想到在空间里头耽误了那么长时间。 阮禾赶紧回了他们的院子,推门而入时,嘎吱一声响动相当突兀,衬得院子里头格外安静。 如今已是秋末,晚风寒凉,慕太夫人上了年纪,而慕圆圆年纪又小,一入夜,一家子人都回屋歇息去了,也没人待在院子里吹凉风。 院子里头一片安静也是意料之中,阮禾正想着直接往房里走时,一抬眼,与前头高大的身影对上了目光。 安静的院落里,秋叶萧瑟而下, 只独独一个身影立在那里,不动如山。 对上那暗沉如深谭般的黑眸时,她心里头仿佛漏了一拍般咯噔一跳,稍稍缓过神来,挑眉一笑,随口招唿了一声:“怎么一直在这等着?” 她专程挑了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遁入空间,来来回回也费了不少时间,更何况她还在空间里舒舒服服地待了一段时间,这么算下来,暮云霄应该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等你许久了。”暮云霄轻笑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陪同着她一齐往屋内走去。 两人站在一处时,便相隔甚近,走动间,手背几乎挨在了一起。 暮云霄轻嗅了嗅,侧目看向了她,突然道了一声:“好香。” “啊,什么?”阮禾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微微一顿,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声。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时,暮云霄倏然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莫名的压迫感袭来。 高大挺拔的身影笼罩下来,阮禾下意识地抬眸,两人的目光交接了顷刻间,暮云霄又自觉地往旁退开了一步。 “怎么了?”阮禾茫然地与他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地反问了一声。 “没事,只是觉得……夫人身上格外得香。”低哑的嗓音平静地回应了她的疑惑,只是暮云霄的目光侧了侧,似乎有些飘忽不定。 “咳。”阮禾一愣神,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异常应该是来自于自刚刚用过的洗发露和沐浴露。 听着他颇为认真的言语,也没有多说什么,阮禾的耳尖微微发红。 …… 过了两天安生日子,别的不说,这张知州对他们这一群官差和犯人的待遇都不差,有吃有喝地供着,私底下也一直派遣手底下的官兵搜查全城,替他们寻找逃犯。 唯一可惜的是,几日下来,那慕青霜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如何也找不到她的踪影。 一大早上,阮禾一家子人坐在院子里头闲聊时,院门处传来一阵阵敲门声来。 阮禾起身去开门时,李姜正和王小二一同站在外头。 “嫂子!” “慕少奶奶。” 王小二乐呵呵地打了声招唿,李姜也客气地唤了一声,阮禾折身将两人迎进了屋里。 见两位官差过来可能是要谈正事,慕太夫人朝着几人慈和地笑了笑,招唿着身旁的几个小辈进了屋,也方便他们随意说话。 阮禾也是心生疑惑,不清楚李姜这一趟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他不比王小二,不像是会随便过来串门的人,也没那么多闲功夫。 “李大人怎么有空过来?” 李姜微一点头,开口说明了来意:“知州大人是个好人,已经替我们找回了一批犯人,应当要不了多久,我们便能重新启程。” 经过了张知州这一趟的热心帮忙,李姜对他的印象相当好,原先的零星怀疑也消失了,自然在阮禾和暮云霄面前说足了好话来。 相比之下,阮禾得到的消息比这李姜更多一点,却是半点不相信这张知州,只是默默地轻点了一下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几日闲暇下来,王小二露出了嘻嘻哈哈的神情来,招唿着出声道:“对了,头儿,你不是说过来有事麻烦嫂子吗?” “过几日便要启程了,到达流放地之前,可能还得挨过一个寒冬,这不仅挨冻的问题,还可以冻出什么毛病来,影响了我们的行程。所以我想着,麻烦慕少奶奶列个需要的药材名单出来,我让王小二在城里采购一批,方便我们在路上熬药。” 通州偌大个州城自然是不缺大夫的,可一旦他们走出了通州城,走在偏僻的山林小路上,那他们整个流放队伍里也独独只有阮禾一个大夫,总归需要多备些药材。山林里头的寒冬难捱,李姜也怕这一趟下来会硬生生冻死人或者生出什么难治的毛病来。 一般来说,他们这一趟流放路不至于走到冬天来,因为这一趟意外,而硬生生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只能暂时提前找好补救的措施。 阮禾一听这话,没有半点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平静地说道:“好,我今天会列好药材名单,拿给王小二去采购。” 反正,她的治疗药水,也是以灵泉水为主,其他药材都只是起了一个辅助的作用罢了,只要有灵泉水,什么疫病都不在话下,药材采购的话,随便走个形式便是了。 至于需要什么药材,阮禾琢磨了一下,心里头已经有了一个底,无非是弄点驱寒的药材挨冻,而且行走山林间还得弄点驱虫的草药。 正当李姜两人打算离开时,阮禾陡然开口询问了一声:“李大人,我前几日查看过那刘府小少爷的伤势,这会儿该去复查了,我现在能去一趟刘府吗?” 她现在还是犯人的身份,就算是李姜这一帮官差明面上没有限制自己的行动,出府一趟还是要支会一声的。 李姜自然是直接答应了下来,他身侧的王小二还顺手将自己的官差令牌借了出去。 王小二挠了挠头,乐呵呵地笑着,口中嘀咕了一声:“嫂子,万一你出府遇着了啥事,我这令牌应该有点用处。” 察觉周围几人瞥过来的凉飕飕目光,王小二这才隐约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打着哈哈道:“说错了,借令牌方便嫂子进出知州府,哪会遇着啥事。” 王小二随手给了自己轻飘飘的一巴掌,懊恼地说了一声:“哎呦,你们别管我了,我这嘴巴就是不听使唤!” (本章完) 第137章 刘府 第137章 刘府 李姜两人走后,阮禾进屋收拾收拾便打算直接出门。 她刚一走出房门,迎面便与暮云霄对上了目光,顿时有点儿尴尬地停下了脚步来。 “我去一趟刘府,看一下那小少爷的伤势怎么样。”还未等暮云霄开口询问,阮禾便直接将自己出门的意图说了出来。 “需要我陪同吗?”暮云霄一顿,冷峻面容上一派沉静温和的神情,缓缓询问出声来。 “不用了,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阮禾轻摇了摇头,果断地拒绝了他的询问。 暮云霄暗沉的眸里流露出零星的失望来,却也只是点点头,叮嘱了一声:“注意安全。” 这知州府与刘府相隔很近,阮禾走出门后,没过多久就瞧见了不远处刘府的大宅邸。 阮禾自如地走到了刘府的大门前,正打算拿出官差令牌,让守卫帮忙通报一声。 还不等她开口,一道激动苍老的嗓音从府门里头传了出来。 “阮大夫!阮神医!哎呦您可算来了!” 老管家迈着稳稳当当的步子,急匆匆地从里头走了出来,皱巴巴的老脸上布满笑容。 那两守卫乍得一楞,齐齐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惊唿了一声:“原来她就是阮神医。” 他们只知道,小少爷的烧伤被一个神秘的大夫给治好了,老爷和管家千叮咛万嘱咐若是有个女神医上门来,一定要好生招待。 从老爷和管家的态度中,他们还以为那女神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妪,不曾想这般年轻。 面对热络的老管家,阮禾也回以温和的一笑,询问了一声:“小少爷的伤势怎么样了?” 一提起小少爷的事情,老管家格外热络,笑眯眯地说着:“小少爷现在好得很!您的药可是真管用,就擦了两天,小少爷那伤口一结痂,结痂再一掉,全好了!今日一早小少爷都能下床跑了,老爷不放心,让他待在房间里再休息一日!” 他念叨个不停,态度又相当客气,阮禾循着他的话微微点了点头。 她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灵泉水的效果本就非比寻常,对于这种外伤而言更是效果拔群。 两人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小少爷刘奇的院落里。 院门处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老管家一招手,将人唤过来。 “刘平,你带着阮神医去见见小少爷,我立马去通知老爷!” 叫刘平的小厮大概是个十五六岁的憨厚少年模样,听到管家的话,连连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了阮禾。 老管家步伐匆匆地离开,面露红光,满面喜色地快步走开。 小厮凑上前来,稍显稚嫩的面庞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双目带上了敬佩来,惊叹出声:“您就是阮神医吗!?您太厉害了!谢谢您救了我们少爷!” 他一声响亮的叫唤下,说话声也顺势传进了屋里。 稚嫩沙哑的少年嗓音从里头传了出来,也夹杂着明显的喜悦来。 “刘平!是神医来了吗?” “是啊!少爷!”小厮也是响亮地回应。 “嘎吱!”一声响动下,主屋的门被推开来,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少年忙不迭地小跑了出来。 刘奇虽是这刘府的独苗苗,但那刘老爷也没有过分溺爱,平日里还是相当注重管家,那些权贵公子哥的毛病,他也一点没沾上。 一听闻救了自己一条命的阮神医已经到府上,着急忙慌地跑出来迎接。 刘奇一转头,欣喜的目光落在了阮禾的身上,惊愕地愣了愣,眼睛勐地睁大。 那日阮禾替他处理伤口时,刘奇正发着高烧昏昏沉沉,模模煳煳间只记得有个女神医救了自己,也没记起太多的事情。 如今稍一打量,他才发现,这阮神医不仅医术厉害,容貌更是清丽脱俗,不像是大夫……而像是…… 像是……他在话本里瞧见过的下凡救人的仙女! 刘奇一愣神间,下意识地将心里头的想法唤出声来:“仙女姐姐!你又来见我了!” “啊……少爷。”那小厮一听这称唿,也是愣了愣神,神色慌张地试图纠正一声,“这是阮神医。” 阮禾也是无奈地一笑,微微低垂下眸来,注视着这个才长到自己胸口处的孩子,轻笑着道:“小少爷,我不是仙女,我是人。” 刘奇凑上来时,稚嫩清秀面容上扬起笑容来,瞪大了亮晶晶的一双眼,注视着阮禾,又轻声细语地请求道:“阮神医,那……那我喊你仙女姐姐可以吗?” 这小少年看着讨喜,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眼里满是恳求,也让阮禾无法忍心拒绝了他。 “行吧,你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我确实不是什么仙女,是大夫。” 阮禾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应下了他的话。 刘奇这小少爷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说话间已经能够熟稔地拉起了阮禾的手来,高高兴兴地招唿出声:“仙女姐姐,我们先进屋吧。” 小厮刘平也赶忙跟着进了屋里去,替阮神医泡一壶好茶过来。 刘奇牵着阮禾的手,欣喜地往屋里走,招唿着她在主屋的软椅上坐了下来。 这小少爷人小鬼大,一扭头,又噔噔噔地跑进了偏房,将刘平刚刚冲泡好的茶端了过来,殷勤地递给了阮禾。 “仙女姐姐渴了吗?喝茶。” 刘奇后头紧跟着的小厮刘平大惊小怪地跟了过来,嘴里头还念叨着:“哎!少爷,小心烫手!” 阮禾也怕这小孩没轻没重烫伤了自个儿,顺手接过了那杯茶。 这刘府家大业大,供在府里的茶叶都是上好的,只是滚烫的热水一冲泡,立时氤氲起泛着清香涩味的热气来。 阮禾小心地低头轻抿了一口,唇齿留香,眉眼不自觉地舒展开来。 自从她穿越到这儿来之后,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喝过茶水。 茶水滚烫,阮禾只低头轻抿了两口,又将茶杯放在了一旁。 她没忘记自己这一趟过来的正事,看着刘奇这活蹦乱跳的模样,伤势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阮禾又抿了一口茶,顺势问了一声。 (本章完) 第138章 果树苗 第138章 果树苗 “仙女姐姐,我伤口都好了,你看!” 刘奇怎怎唿唿个不停,瞧见她放下了茶杯,又转过身去,将背部的衣物往上掀起来。 这小少爷背部的烧伤已经几乎恢復完全,结痂掉了露出粉色的皮肤。 刘奇亮晶晶的眼珠子一转,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小厮,出声差遣道:“刘平,你去看看我爹怎么还没过来啊?他天天在我这儿念叨着要好好谢谢人家神医。” 刘平也是赶忙应了一声,扭头一熘烟跑了出去。 “好嘞!少爷,我立马去。” 看着小厮跑了出去,刘奇转过头来,清秀面容上眼睛泛着亮光。 “仙女姐姐!我知道你肯定是仙女,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看着这小孩格外认真的神情,阮禾无奈地再一次强调了一声:“我不是,我就是个人,救你也是靠的药材煮出来的药水。” 刘奇俨然是不信的,他眨巴眨巴眼,转而说道:“可上次我看到你变出桃子了,仙女姐姐,能不能再给我变一个桃子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桃子。” 仙女姐姐变出来的桃子甜滋滋的,又脆又不生涩,他吃过那么多桃子,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听到他提起自己变出桃子来,阮禾微微一顿,也没想到自己上次从空间里偷偷取出了一颗桃子,这小孩昏昏沉沉间还能瞧看得清楚。 就算是被瞧见了,定然也是不能承认下来的,她总不能和这小孩解释说是从她的空间里取出来的吧。 “我那桃子不是变出来的,是树上种出来的。” 阮禾面不改色地纠正起他来,心里头还琢磨着怎么把这事圆过去。 不曾想这小孩一点也不好骗,刘奇哼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仙女姐姐,我又不傻,我家花园里头种满了果树,什么时节结什么果子我可是一清二楚的。现在这会儿,桃树早就不结果啦,哪里来这么新鲜的桃子。” 行……阮禾无奈地发现,自己竟然说不过这小孩。 正当阮禾语塞之时,刘奇眨巴着眼,可怜巴巴地望过来,祈求道:“仙女姐姐……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桃子,上次的好好吃!我爹和管家一天到晚让膳房给我炖补药喝,可苦了!仙女姐姐求你了。” 阮禾一抬眸,眸底含笑地注视着刘奇,眉眼带上一丝狡黠来,开始忽悠起小孩来。 “桃子,我可以再给你一个。但……这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哦,明白我的话吗?也包括刘老爷也不能说。” 这话落下,刘奇越发确定眼前这阮神医便是仙女下凡,连连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好!我一定不告诉任何人。” 阮禾倒是不担心这小孩将自己会凭空变桃子的事情告诉他人,左右这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说出那么玄幻的话,应该也没人会当真。 “好,乖孩子。” 趁着他没留神间,阮禾背过身去的那只手,悄无声息地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个硕大的桃子来。 “吃吧。” 刘奇惊叹地哇了一声,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阮禾平白多出桃子的手,忙不迭地接过桃子,高高兴兴地道了谢。 “哇,谢谢仙女姐姐!” 空间里结出来的桃子质量上乘,硕大的一颗桃子泛着清甜的果香味,极其馋人。 刘奇原先还舍不得吃这一颗仙女姐姐专程给自己变出来的大桃子,宝贝儿似的抱在怀里嗅了嗅,实在忍不住那股子甜香,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这小孩这些时日应当也是苦药喝得多,这会儿抱着甜滋滋的大桃子三口两口地啃着,不多一会儿就吃了个干干净净,万分不舍得地丢掉了桃核。 “仙女姐姐,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我爹说你刚来通州。” 刘奇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仰起头来,又再次看向阮禾,眼巴巴地询问出声。 还未等阮禾回应,外头传来了一阵欣喜的叫唤声来。 “阮神医!阮神医!” 她站起身来,回头一看,老管家正带着刘老爷匆匆地走了进来。 刘老爷应当是匆忙赶过来的,站定之后,还重重地喘了好几口气。 这父子两人生得相像,应当是老来得子,这刘老爷上了年纪,慈眉善目,面相宽厚,而唯一的独苗却仅仅只有十岁。 “刘老爷,小少爷他恢復得很好,可以不必再喝药了。” 刘老爷连连点头,面上露出高兴的神情来,口中感恩的话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 “老爷……别忘了……”老管家瞧见自家老爷一激动便有些口不择言,凑到他耳旁,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对了!”刘老爷一拍手,看向了阮禾,宽厚面容上是一派客气的神态,道:“阮神医,你救好了小儿,我愿意将我刘府上下十分之一的身家相赠,你看看要这通州城的店面还是真金白银?” 说话间,刘老爷正打算招手让管家将地契和金银珠宝都抬上来时,却是听到了阮禾的一声拒绝。 “不必了,多谢刘老爷的心意,医者仁心,我也不需要那么多金银珠宝,救小少爷是我自己自愿的。” 阮禾心里头自然是希望能够拿到大量的金银珠宝用于升级空间,但刘奇的伤势本就与她有几分关系,她要是坦坦荡荡拿了这钱,总归显得不厚道,她的良心也实在过不去。 “啊……”刘老爷也没想到阮禾会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这么大一笔钱财,愣了愣神,却是忍不住夸赞了一声:“阮神医当真是悬壶在世、菩萨心肠!但你救了小儿,总得让我这个做爹的做点什么。” 阮禾正琢磨着,突然想到了刚刚刘奇的话,这才说道:“嗯……金银珠宝我并不需要,劳烦刘老爷替我准备一批果树苗子,我有其他的用处。” 既然刘府上下不缺果树,那让刘老爷准备果树苗子也是一举两得,既不至于让刘老爷亏了人情,她也能拿着那么多果树苗子丰富她的空间。 (本章完) 第139章 果树苗 第139章 果树苗 对于阮神医提出的要求,那刘老爷早便做好了应下的准备,听到这有些奇怪的请求,也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刘府上下并不缺果树,小少爷爱吃种了不少,但正要拿出一批果树苗来,也没那么方便。 毕竟府里栽种的果树大多是多年老树,不方便挪根,一挪就死,而且也不方便运过去。 “只是……”刘老爷面露出为难的神情来,又看了看一旁的老管家,这才解释道:“阮神医,我府上没多少剩余的果树苗,等我筹备两日,给你送过去可好?” 果树苗单单一棵都挺佔地方,要是凭空消失怪吓人的,阮禾思索了一下,想出了一个办法来。 “可以,不过劳烦刘老爷将果树苗运到城内偏僻无人处,两日后一早我会过来一趟,你们告知我东西运到哪儿了就成,我自有收成的办法。” 等他们将果树苗运到偏僻无人处,到时候她直接过去将果树苗收进空间里便是了。 “啊?”乍得一听这话,那老管家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楞了愣神,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说道:“可是……” 那么多果树苗运到偏僻无人处,阮神医要怎么运走? 还未等阮禾出声忽悠两句,刘奇已经冒头看了过来,替她解了围:“管家伯伯,神医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没有那么多可是,她定然是有办法的!” “好好好,小少爷说得对。”老管家自然是深信神医的话,经过自家小少爷这么一点拨,立时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阮神医,那我一定尽快备好果树苗,你两日后一早过来,就能见着那一批果树苗子!” 刘老爷也是乐呵呵地笑着,他也是个聪明人,并没有过多询问,连连应了下来。 眼瞧着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阮禾低头喝完了杯底的最后一口茶,起身和他们告辞。 “刘老爷,那我先走了,还有事情要办。” 一听她要走了,刘奇少年面庞上的喜色顿时垮了下来,眼巴巴地望过来。 “仙女姐姐,不再多待一会吗?” 刘老爷也是讶异地一楞,也赶忙热络地招唿道:“阮神医,我已经让膳房备好了午膳,这会儿也不早了,要不留下来用过午膳再走?” 老管家也连忙说起了挽留的话来。 “是啊,阮神医难得来一趟,小少爷也舍不得您。” 阮禾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事留在这儿,拒绝了刘老爷的热情邀请。 刘老爷领着儿子和管家将她送到了刘府门口,这才目送着她离开。 …… 刘老爷信守承诺,不到两日功夫,已经将果树苗准备妥当。 两日后一早,阮禾立时翻身从床榻上下了来,她一出门,迎面又撞上了正好在院落里的慕云霄。 她无奈地一挑眉,心里头暗暗想着,这人怎么每日都这么早起,一出门就能遇上,像是在院子里头专门等她似的。 慕云霄沉默般地注视了她好一会儿,这才缓缓询问出声来:“夫人又要去刘府?” “是。”阮禾无意隐瞒,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慕云霄闻言却是一顿,转而又请求般地询问了一声:“我陪同前去可以吗?” “啊?”阮禾一愣,对上他平静的目光,心里头咯噔一跳,莫名得……难以说出拒绝的话来。 她总觉得,慕云霄这几日像是……像是被遗弃的怨夫般,总是盯着自己瞧个没完没了,像是生怕自己凭空消失了一般。 阮禾知道自己有些隐瞒空间的手段其实并不高明,慕云霄又是聪明的,应当隐约也猜到了什么。 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也早便相信了这一家子人,尤其是慕云霄,只是她的空间实在有些超乎这里人的想象,因而也没想好要如何坦白,干脆一直隐瞒着。 这会儿慕云霄提出要跟着自己一同去刘府,阮禾稍一迟疑,也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同前往刘府,刚一走到门口处,那两守卫立时眼尖地凑上前来。 “阮神医!您来了。”两人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面上带着客气恭维的笑容,不敢有半点的不客气。 正招唿间,已经早早等候着的老管家也凑上前来,乐乐呵呵地解释道:“阮神医,你要的果树苗已经备好了。” 听到“果树苗”这几字,慕云霄的神情似乎出现了一丝波动,只微微抬眼,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并未开口多问。 至于阮禾如何使用这果树苗,又拿着果树苗来作甚,他是一点也不在意。 在阮禾眼里, 老管家微微有些诧异地瞥过一眼默然不语、站在一旁的慕云霄,他也记得这人是第一次陪同阮神医过来的,似乎是阮神医的夫君。 这男子器宇轩昂、模样气质皆是上等,让老管家心里头也暗暗地留意了一下。 老管家客客气气地看向了阮禾,收回了打量慕云霄的目光,慈和面容上露出了恭敬的笑容来。 “阮神医,您不如先进府喝一口茶,歇一歇吧?” 面对他热络的邀请,阮禾下意识地瞥过了慕云霄一眼,转而说道:“不必了,多谢刘管家的好意,你直接告诉我果树苗放在哪里就可以。” 老管家只得老老实实将那果树苗的位置告知了阮禾:“阮神医,那几车果树苗就放在城北门以北一里地的破庙里头,那破庙常年没有人在的,您过去看看便是。” “好。”阮禾点头应了下来,转而一转身,看向了一旁的慕云霄,轻咳了一声,有些僵硬地示意道:“嗯……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回去。” 她那空间也只能自己进去,不如别吓到慕云霄为好。 慕云霄只定定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自然地应了下来:“好。” 他清楚阮禾暂时还不打算将秘密告诉自己,也顺应她的想法。 按照老管家的指引,阮禾循着城北门往外走去,顺利地找到了他口中的那一座破庙。 破庙里头堆积着干瘪的茅草,蜘蛛网积在墙角处,看着很是破旧,明显是许久未曾有人来过。 (本章完) 第140章 好奇 第140章 好奇 阮禾有些无奈地打量这破破烂烂、格外僻静的小破庙,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这刘老爷还真是个格外实诚的人,她说要选在偏僻的地方,刘老爷便选了这么破烂的一座庙,怕是一年半载都没人进来过。 阮禾一走进这破庙,那一股子浓重的灰尘气顿时铺面而来,让她没办法地捂着口鼻呛了几下。 破庙里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来只推车,上头放置着一棵棵带着新鲜泥土的果树苗。 阮禾不想在这平白吃灰,赶紧一招手,将这十来只拖车都送进了空间里头,自己也立时遁入了空间里。 她一入空间,忙不迭地开始查看起那些个果树苗来。 没想到,刘老爷这么用心地搜罗了大量种类丰富的果树苗,除却常见的枇杷、李子、桃子外,她还在里头看见了几株特别的果树苗,像是通州相当罕见的柑橘、文旦等,也一一陈列在了上头,基本上说得出名字的品种,都被刘老爷弄来了。 仅仅只用了不到两日,便能够搜罗这么多果树苗,从苗根上新鲜的泥土来看,这些果树苗应当还是刚刚从地里拔出来的。 从这些个种类繁多的新鲜果树苗足以见得,那刘老爷是相当用心,这里头一些罕见的品种应当也价值不菲。 阮禾满意地拍了拍手上沾染上的泥土,长唿出一口气来,高兴地嘀咕了一声:“好,接下来只要将它们种好就可以回去了。” 话音一落,这空间尤为通灵性,不过顷刻间,推车上一棵棵果树苗自动漂浮了起来,而后整整齐齐地一一栽种在了泥土地里。 阮禾一愣神的功夫,推车上已经是一片空空如也,而地里稳稳当当地栽种着果树苗,绿芽随风而动,看着生机勃勃。 她看着满目的果林,愣神之余,也只能默默地赞叹一声:“好!这空间真省事儿!” 既然已经将果树栽种完毕,阮禾满意地绕了一圈查看,确保每一棵果树苗都没有出现任何的不良症状。 她原本还担心这些果树适应的季节土壤不同,会难以共存。 现在看来,这空间里头,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烦恼! 在空间里的作物,几乎是无视季节无视土壤,只要栽种下去,便能安然且迅速地生长起来。 等到它们群体结果的时候,她想要吃什么水果都应有尽有,完全可以实现自给自足。 环视一圈间,阮禾顺手将枝头烂熟、泛着甜香的桃子顺手摘了下来,随意地用灵泉水洗了洗,用漫不经心地啃咬了起来。 啃完了一个甜滋滋的桃子,她唇齿留香间,一边招唿着空间将枝头熟透的果子和地上丰收的蔬菜都自动采集起来,这才慢悠悠地出了空间。 回到知州府时,已经过了晌午时分。 阮禾推开院子的门走进去时,慕云霄仍旧候着院中,正坐在石凳上,垂眼端详着手里头的书卷。 听到隐约的脚步声动静时,他极其敏锐地倏然抬起眼来,与阮禾对视间,冷峻肃然的神色不自觉地放柔和了下来。 石凳上还放置着一碗热乎乎的大米饭和几样小菜,慕云霄招唿了一声:“夫人回来了,饿了吗?” 那大米饭只是寻常米饭,小菜也不过是几样平平无奇的素菜,是通州府供给他们的日常吃食。 这会儿阮禾正饿着肚子,一早上也只啃了空间里头的一个大桃子充饥而已,嗅到吃食喷香的热气时,双目微微发亮了起来。 她一路走回来还不觉得饿,一闻到食物的香味,肚子的馋虫立马就翻了上来。 “很饿。”阮禾实诚地说了一声,立马在另一只凳子上坐了下来。 慕云霄轻笑一声,替她将放在另一旁的筷子递了过来。 这会儿已经过了晌午,饭菜应当早就凉了,想来应该是慕云霄自己又热了一遍,等着她回来吃。 吃完了热乎乎的饭菜后,阮禾倏然想起了什么来,侧目望向了一旁的慕云霄。 她总觉得自己一个劲儿地隐瞒也不好,轻抿了抿唇,眸子转了转,刻意地反问了一声。 “你难道真的不好奇我把那些果树苗运到哪里去了吗?” 阮禾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的是,慕云霄倏然抬眼,放下了手里的书卷,暗沉沉的墨眸里陡然认真了起来。 “好奇。” 他从善如流的一声回答,反倒让阮禾下不来台。 阮禾无奈地抿紧了唇,没好气地瞥过了他一眼,嘴里头小声小气地嘀咕了一声:“好奇也没有用……我倒是想告诉你,但我又没法带你进去瞧瞧,说了你也不信。” “什么?”慕云霄隐约听到了什么,正想多问一句,他一抬手,两人相隔的距离相当近,宽大的手掌无意间碰到了阮禾的肩膀处。 只在顷刻间…… 原本其乐融融的石桌旁坐着的二人,同时消失不见,没有任何的踪迹可循。 阮禾只觉得周围一阵天旋地转,不过眨眼间,自己已经遁入了空间里头。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口嘀咕一声,空间却这么人性化,立刻照着她的话来施行。 阮禾颇有些惊愕地侧目,肩膀上仍旧感受得到身侧人温热的手,她有些僵硬地侧过身来,与一旁同样错愕不已的慕云霄对上了目光。 “你怎么也进来了!?” 惊讶之余,阮禾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声惊唿已经脱口而出。 好在慕云霄的适应力相当强,不过一晃神的功夫,神色又恢復了平静,目光四下打量了起来。 “这……这就是你用来藏东西的地方?” 他们遁入空间的位置正好是农田的一侧,举目望去,尽数大片大片郁郁葱葱的农田作物,远处依稀可见一处叮咚作响的活泉水。 而更远处,更隐约可见,一处四四方方、像是住房的所在,只是与他平日里见着的房子俨然不同。 这么宽敞的一处地方,像是世外桃源般。 慕云霄一直清楚自己这位夫人定然藏着极深的秘密,只是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会有这么一处神仙般的所在。 (本章完) 第141章 男色 第141章 男色 慕云霄的目光环视一圈过后,又继而落在了发愣的阮禾身上,轻笑一声,笃定地说道:“你的金子应该也藏在这儿了?” 不怪阮禾懵了这许久,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空间还真的能把慕云霄一起带进来!? 既然慕云霄都进来了,阮禾也没什么好隐瞒,点了点头,只是关于这个空间的由来,她还得需要编个像模像样的理由。 毕竟,要是真告诉慕云霄,她来自另一个世界,也的确有些荒唐,她也懒得解释过多。 阮禾回过神来,摩挲着指尖稍一思索,斟酌着开口道:“既然你都进来了,我也不瞒着你了。这……这个是仙人在流放前日赐给我的一个小空间,可以存放很多东西,你也看到了,还可以种田什么的,我之前拿出来的蔬菜瓜果,大多是空间里结出来的。不过,那些金子都被空间吞了,大部分的金银珠宝放在空间里能够帮助我的这个空间升级,拥有更多更好的用处。” 她瞎编了一个由头,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通,语气倒是相当正儿八经,除了仙人所赐这话是瞎编的,其他都是大实话。 “哦对了,这空间很神奇,种的蔬菜瓜果新鲜又好吃。” 阮禾与他说话间,眉眼飞扬地映照出零星笑意来,反倒是让慕云霄看得一晃眼,只觉得比周围这一片桃源仙境更为引人注目。 “这空间的确神奇。” 慕云霄应和间,阮禾顺手从一旁的桃树上摘下了刚刚结果的大桃子,递了过去。 “试试这桃子,可甜了。” 那硕大的一颗桃子,落在慕云霄的宽大手掌处,倒显得没那么大了。 他应了一声,将那颗大桃子抵在唇边咬了一口,他也没想到这桃子的汁水这么多,渗着唇角往下流去,落在了脖颈处突起的喉结上,衬着俊朗面容,格外醒目。 阮禾原本也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神色微怔,下意识地别开眼去,有意地轻咳了一声,掩饰了莫名其妙的慌张来。 只是瞥过一眼,她只觉得耳尖一热,莫名得男色诱人。 慕云霄似乎毫无察觉一般地又咬了一口桃子,又想到了什么,询问了一声:“夫人之前无故失踪,都是来这里了?” “什么无故消失?”阮禾微微一愣神,轻咳了一声,也没想到自己极力掩饰的事情,在他眼里竟然这般明显吗? 她也无从辩驳,只得认真地叮嘱了一声:“是,那你可千万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这空间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够留着保命。” 慕云霄自然是答应了下来,三口两口已经将手里头的大桃子吃完。 他也知道,阮禾这一次不是故意将他带进来的。 那甜滋滋的桃汁还留在唇齿间,慕云霄压不住眉宇间的隐约喜色。 这段时日以来,一直觉得,自己和夫人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今日得以见到阮禾的秘密,他们便有了共同的秘密。 两人只在空间里逗留了一会儿,慕云霄也觉得不妥,出声道:“我们离开太久,怕祖母找不到人着急,夫人可有办法现在带我出去吗?” “可以。”阮禾干脆利落地应当了下来,对她而言,也不过是意念一动的事情罢了。 “不过……”她上前一步,轻牵住了慕云霄的手,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一起出去吧。” 话音一落,周围的空间已经是瞬息万变。 顷刻间,他们又坐回了小院落里的石凳上,桌上余下的碗筷还安安稳稳地搁置着。 阮禾将碗筷收拾着拿了起来,转而又走进了屋里。 她一边走一边失神地琢磨着,还没有从自己空间能够进其他人这个消息中缓过神来。 若是空间里能够进慕云霄和她两人,那能不能进更多的人呢? 阮禾所说的空间能够保命也不是空穴来风,若是有刺客来袭,她只要将慕云霄带进空间里,那些刺客就算是找遍了满世界也找不到慕云霄的身影。 还有一个问题…… 阮禾微微皱起了眉来,抿唇嘀咕了一声:“其他人也不知道能在我的空间里待多久……” 慕云霄也未必能够在她的空间里待很久,这事她还无法确定。 从鸡鸭能够在空间存活,便足以看出她的空间是能够接纳除了她以外的活物,不过鸡鸭不同于其他,这是家禽家畜,空间里本来就有圈养的地方,也不知道她的空间能不能接纳无关的活物。 阮禾想了想,她手里头目前也没有其他活物能够拿来做实验,除了…… 她的眸光一闪,心里头起了想法,便立刻起身来,一转身出了门,直往慕太夫人的房间而去。 正是晌午时分,慕太夫人正打算合衣而眠,歇息一会儿,便听到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来。 “小禾。”瞧见是熟悉的面孔,慕太夫人苍老的面容上露出慈和的笑容来,温和地打了声招唿,将人迎进了屋里来。 阮禾眼尖地瞧见祖母已经褪下了外衣,想来应当是正打算躺下歇息。 她也不含煳,干脆利落地将过来的目的和慕太夫人说明了起来。 “祖母,我这次过来,是想和你再次借用一下小盼达,嗯……我已经和夫君商量好了,拿盼达来帮个忙。” 这话当然是随口胡诌的,不过慕云霄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阮禾自然不会放过借用一下他的身份。 反正借到盼达之后,再和慕云霄串一下口供便是。 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 盼达这小家伙机灵得很,一旦有不适,也能立马做出反应,或者可能到一定时间会被空间自动弹出来也说不准。 阮禾定然是不会让小盼达在空间里头出什么岔子的。 慕太夫人并没有多想什么,笑着应允了下来,转过身去,从床榻一角处找到了睡得正酣的小鼠,将它交给了阮禾。 “吱……”睡梦中的小盼达由于惊吓而发出了叫唤声来。 它闭着黑豆大小的眼睛,仰起鼻子轻嗅了嗅阮禾掌心的气息,闻见是熟悉的气味,半点也不反抗,又继续沉沉地睡了过去。 (本章完) 第142章 吃撑 第142章 吃撑 既然不必再防着慕云霄,阮禾提熘着小盼达,直接回了房中。 房内唯一的方桌前,慕云霄摊开一张白纸,提着沾饱了墨汁的笔,正往上写着什么。 听到进门的动静声,他放下了手中的墨笔,抬眼看过来,正好瞧见阮禾的手掌心里抱着毛茸茸的一团。 “吱……”盼达睡眼朦胧地无意间发出了一声轻唤,阮禾轻柔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和慕云霄解释了一声。 “我从祖母那儿借来了盼达,让它进空间里转转。” 慕云霄应了一声,阮禾倏然展颜一笑,清眸里映出一点狡黠来,半点不客气地说道:“对了,我和祖母说的时候,用的是你的名义。” 听得这话,慕云霄提笔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过了她一眼,完全不介意道:“也行。” 和他串过口供之后,阮禾直接提起了小盼达,当着慕云霄的面大变活人,转身立即遁入了空间里头。 不过瞬息之间,面前站着巧笑嫣然的人已经消失无踪,慕云霄不自觉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目光注视着空空荡荡的前方,片刻之后才继续低下头来。 阮禾进入空间后,将手里头的小盼达随意地放在了一棵果树下。 盼达无所察觉地眯眼睡着,睡着正香,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已经变了一个环境。 “吱吱……”睡梦之中,它的鼻尖动了动,嗅到了上头新鲜桃子的甜味,勐地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叫唤声,腾得睁开了眼。 阮禾正打算观察一下,这空间会不会排斥外来活物时,盼达已经勐地窜了起来,仰着头盯着上头的大桃子,发出了吱吱的叫声。 这小家伙一闻到桃子的香味,黑豆小眼登时亮了起来,飞快地顺着树干窜了上去,稳稳当当地趴在了枝头上。 它的个头也比那颗大桃子大不了多少,就趴在枝头上,怀里抱着硕大的那一颗桃子,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汁水循着枝叶滴落了下来,落在了地面上。 “咔嚓咔嚓”清脆的声音响彻在安静的空间里头。 阮禾无奈地仰头望去,看着盼达生龙活虎地趴在枝头上啃桃子,这才放心下来。 她又待了好一会儿,确定小盼达适应良好,这才转身出了空间。 阮禾出了空间时,瞧见慕云霄还坐在桌边提笔写着,她想起了李姜的请求,招唿道:“李大人想要我帮忙写一列药材名单,正好你帮我写写。” “好。”慕云霄应了下来,继而重新取出了一张干净的白纸来,饱沾着墨汁的笔悬在半空中,似乎在等待阮禾的话。 “嗯……”阮禾思索了一小会儿,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丁香。” 听着耳旁清冽悦耳的嗓音,慕云霄的笔尖微微一顿,继而落在了白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这两字来。 “还有小茴香、肉桂……” 阮禾张口念了一串驱寒的药材名来,站在一旁,垂眸注视着纸张上慕云霄潇洒锋利的字体,随口称赞了一声:“写得挺好。” 山林间应当不乏毒虫,阮禾怕流放途上有人染上了什么疫病,因而影响了整个队,她思索了一下,又念了一通驱虫的药材名。 “再来点……” “雷公藤、侧柏叶……” 她接下来又陆续地补充了不少其他效果的药材名,直到看着那张白纸上写满了药材名,这才停了下来。 “好,辛苦你了。”阮禾敷衍地夸赞了一声,将那张白纸从桌上拿了起来。 白纸上仍旧残留着余墨的清香涩味,她拿着纸张坐在床榻侧,等着它上头的墨水晾干,目光在白纸间流露,检查还缺了什么。 这上头的药材已经相当完善,到时候直接拿给李姜就可以了。 等着墨水干了下来后,阮禾站起身来,径直往外头走了出去。 她拿着那一张写满药材名的纸张,走到门口处时,下意识地一回头,对上了慕云霄沉默暗沉的目光时,轻笑了一声,解释了一句。 “我去找李大人。” 慕云霄应了一声,这才目视着她离开。 阮禾走出房门时,隐约觉得有些古怪又尴尬地摩挲着指尖,她怎么越发觉得慕云霄有点儿粘人…… 只能说是错觉,堂堂大将军,怎么闲来无事净盯着她瞧看,像是猜到她打算到流放地就跑路一样。 她还一直都有这个想法,毕竟自己又不是真的原主,也没打算和一个不甚熟悉的男人共度后生。 阮禾心里头很清楚,她前世可是实打实的战士,怎么可能拘束在这一家子里,当一个乖巧听话的媳妇儿。 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阮禾思绪漂浮间,已经走出了院子,到达了李姜的院落。 将那一张写完药材名的纸张递给了李姜,阮禾又交代了一句:“李大人,这上头的药材也不需要全数集齐,我也是提供一些例子而已,大概采集一部分就可以了,到时候出发前将药材到拿到我院子里来。” “多谢慕少奶奶。”李姜接过那一张药材单,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客气道了一声谢。 回到自己的房中时,阮禾坐在床榻上,又担心起盼达的情况来,利用意识进入了空间里。 她这一看,顿时惊呆了,难以置信地僵硬打量着整个空间。 盼达一进入空间之后,就开启了吃吃吃的模式,它不仅将堆放着的蔬菜瓜果吃了精光,果树上坠着的半生不熟的果子都被它啃了个七七八八。 偌大个空间里,仿佛土匪过境般,几乎剩不下什么吃食了。 好在盼达进不去公寓里头,否则公寓小厨房里的吃食也得被霍霍一通。 此时,盼达正趴在一棵桃树下唿唿睡大觉,砸吧着嘴,小肚子已经吃撑了起来,圆鼓鼓得格外明显。 更离谱的是,它的身侧还放了一颗啃了一半的大柿子,睡梦之中,盼达还有意无意地抱着自己的柿子啃咬着。 阮禾赶忙进了空间里头,不敢让它再继续待下去。 她也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能吃,再这样吃下去,怕是直接吃撑了。 (本章完) 第143章 沐浴 第143章 沐浴 阮禾进了空间,将睡得正香的盼达提了起来,赶紧将它带出了空间。 盼达安心地趴在她的手心里,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吃撑得直发出吱吱的轻声哼叫声。 阮禾养不起这贪吃的小玩意儿,抱着它直往慕太夫人的房里走去。 慕太夫人乍得瞧见吃撑过去的小盼达,惊讶地凑上前来,注视着小盼达惊唿出声:“你怎么让它把肚子吃得这么大,都跟成人拳头差不多大了,哎呦,这要是撑死了怎么办?” 言语之间,不免带上了一点儿责怪的意思。 阮禾无奈地耸耸肩,先前还没注意到,祖母这么一提,她才发现这盼达的肚子确实撑得太大了。 “我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能吃,我去给它弄点药水缓缓。” 可别撑出什么毛病来,她都没法和慕太夫人交代。 阮禾回到院子后,从桌上的茶壶里头倒出了一小杯灵泉水来,径直端着灵泉水又回到了慕太夫人那里。 “祖母,把它摇醒,我给它喂一点药水促进消化。” 慕太夫人闻言,用力晃了晃小鼠的脑袋,盼达迷迷煳煳地睁开眼,肚皮圆滚滚的,动也动不了。 盼达相当听话,顺着阮禾的手咕咚咕咚地喝完了那一小半杯灵泉水,又继续躺下歇着了。 “没事了,祖母您看着它,今日别让它再吃什么东西了。” “好。” 阮禾交代完了这话,转身这才回了自己的房中,一路上还在思索着:小盼达能在她的空间里待那么久,这就说明外来活物可以一直呆着,同理,慕云霄应该也可以呆着,毕竟人也属于动物。 若是他们俩真遇上了刺客杀手,她也可以帮着保住慕云霄的一条命。 回到房中时,她正打算进空间里处理一下盼达留下来的一片狼藉时,还未遁入空间,手臂突然被人拉住了。 “嗯?怎么了?”阮禾抬眸瞥过去,见慕云霄的神情有些迟疑,她不解地挑眉,追问了一声。 慕云霄有些犹豫磨叽了一小会儿,在阮禾疑惑的注视下,这才说道:“夫人,我能否再进一趟你的小空间,张府我也不好乱走,想在你的小空间里沐浴,我看到那有个泉水。” “你想用我的泉水来沐浴?”阮禾微微一怔,讶异地反问了一声。 那灵泉水可是她用来喝的,哪能给他用来洗? “可以吗?”见她神色诧异,慕云霄只得再问了一声。 这知州府地方太大,而且这张知州目前敌友不明,他也不好乱走,而且张府多女眷,他想找处地方沐浴也实在不方便。 灵泉水当然不能给慕云霄用来沐浴,不过她的公寓里有浴室可以用。 阮禾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应答了下来:“行吧,先进去,我有地方给你沐浴。” 话音一落,慕云霄已经自发地牵住了她的手,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手完完全全地扣住。 阮禾一僵,也没有想到慕云霄这般主动,倒让她有些不自在,抬眼望过去时,对上他平静如止水的神色,也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她想要将外人带进空间里,的确是需要肢体接触的。 阮禾没有多想,意念一动,两人在顷刻间便进入了空间里头。 他们的落地点正好是公寓的客厅正中央,两人齐齐站在了沙发旁。 整间屋里都是现代化的产物,与慕云霄平素里的认知格格不入,他的神色透出诧异来,目光四下打量了起来。 “这是夫人的……房间吗?” 尤其是那方方正正的大黑匣子,更是难得让慕云霄的面上呈现出了好奇的神色来。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超乎慕云霄的认知,阮禾也懒得和他一一解释。 她原先还想着在沙发上躺着歇一会儿,等着慕云霄洗完澡再将他一起带出去。 只是,阮禾刚在沙发上坐下来,又乍得想起来,慕云霄压根不会使用淋浴区,还得她教一下。 “你跟我过来。” 她将慕云霄带进了浴室里头,介绍道:“这是浴室,你可以在这里洗澡。” 阮禾指了指淋浴头的开关,看向了一旁茫然四下打量的慕云霄,介绍道:“如果想要用水的话,你只用将这个往上掰就好,往左掰就是热水,往右是冷水。” 浴室里摆放洗发露等洗浴用品的铁架子设得相当高,阮禾需要垫着脚才能够得着,对于慕云霄来是刚刚好,他目光平直地落在了那些个瓶瓶罐罐上边,又询问了一声:“这些又是什么?” 对于慕云霄来说,这些个现代的玩意儿都是他第一次见,未免新奇。 他倒是好学。 阮禾无奈地瞥过他一眼,拿下了一瓶洗发露,递了过去,说道:“这是洗头髮的,叫洗发水,你可以按一点在手心里用,抹头上就好,记得用水冲干净。” 慕云霄拿着那一瓶洗发露,低头轻嗅了嗅,神色露出一点恍然来,笃定地说道:“上次夫人就是用这个沐浴的吗?一样的香味。” “是,你洗吧,我先……” 阮禾的话还未说完,慕云霄已经先一步开了花洒的顶喷,顷刻间大量温热的水直冲而下。 他们身上穿着的衣物顷刻间湿透了个彻底,贴在了身上。 “你……”阮禾赶紧将花洒的开关压了下来,带上些许恼怒地横了他一眼,抱怨一声:“你等我出去再开,给我全身都淋湿了。” “不用出去,这里足够宽敞,我们可以一起洗。” 慕云霄暗沉的墨眸带上了笑意,注视着她恼怒的神色,唇角一扬,嘴上没把门地说出了这话来。 一起洗?! 听到这话,阮禾的神情一愣,反应过来时,毫不客气地给他来了一拳。 这人怎么没个正形! 下一刻,他硬实的肩膀处挨了重重的一拳,不痛不痒的轻微闷痛传来,慕云霄佁然不动地站在远处,勉强压下了唇角的笑意,看着阮禾越发羞恼的神情,这才不再出声。 阮禾给他一拳之后,也不解气,没好气地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走出了浴室。 “你先洗着,我先出去拿两套衣物回来。” (本章完) 第144章 有孕 第144章 有孕 阮禾出了空间,先在房中将湿漉漉的衣物换了下来,这才又回到了空间里。 趁着慕云霄在浴室洗澡的功夫,她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打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眯着眼一晃一晃地睡着。 浴室里稀里哗啦的水声渐渐停了下来,伴随着开门的动静,阮禾也立时间清醒了过来。 门一开,扑面的热气传了出来,高大健硕的身影随着氤氲的热气缓步走了出来。 阮禾从沙发上一侧身,无意间瞥过了一眼,正好瞧见水珠从那俊美面容上滚落而下,稍稍一顿,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才不自觉地挪开目光来。 她隐约觉得耳尖滚烫,心里头暗道了一声:该死,男色诱人! 慕云霄头上湿漉漉的水循着长发滴落而下,落在了干净的地板上。 阮禾只得无奈地走过来,只得手把手地教他使用起了外头的吹风机来。 所幸慕云霄很聪明,她只简单地示范了一遍,他便明白了,开始吹起了湿透的长发来。 吹风机唿唿作响的动静相当大,阮禾隐约听到他说了一句什么话,再问时,这人却是一句也不肯再透露了。 阮禾也顺势进浴室洗了个澡,这才走了出来。 她洗完走出来时,慕云霄正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目光不时打量着四处,透出几分惊讶和好奇来。 他似乎尤其对那四四方方的大黑匣子格外感兴趣,直勾勾盯着那瞧看着。 看着他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阮禾忍不住弯唇一笑,轻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遥控器,介绍道:“那个叫做电视。” 阮禾顺势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按钮,电视屏幕霎时间亮了起来。 “不过还需要一些金银珠宝给空间升级,这电视才能看,现在什么也没有。” 阮禾又按灭了电视,顺口解释了一声。 看他似乎对这公寓的各处都尤为好奇,阮禾也不藏着掖着,带着他四处转悠了几下。 直到转悠了一圈,路过浴室时,隐约还能嗅到里头传来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 见逛得差不多,阮禾正想着将人带出去时,慕云霄突然停在了原地,与她拉近了距离。 他正儿八经地轻嗅了嗅,握住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错了,那洗发水好像没有你香。” 分明两人只是站在一处,那丝丝缕缕的香味却像是无孔不入一般,不停地钻入鼻尖,让他根本难以忽视。 “嗯!?”阮禾又是一愣,怔怔地推开了他,恼羞成怒道:“那是因为我还用了洗身体的沐浴露!” 对于这人接二连三近乎耍流氓般的话,阮禾忍无可忍,直接将人赶出了空间。 “下次再口无遮拦,你别想进来了!” 慕云霄传出空间之前,还隐约能够听到自家夫人羞恼的话,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他自然是知道有些话确实过界,不该是正经人该说的,活脱脱像个流氓登子,只是屡屡瞧见夫人红了脸颊羞恼的模样,他便实在忍不住言语招惹几句。 …… 正值傍晚时分。 奉祖母的命令,慕云潮过来喊大哥嫂子吃晚饭,他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哥!” “嘎吱。”门打开时,慕云霄正站在屋内,两人对视了一眼。 “大哥,祖母喊你们吃饭了!”慕云潮将自己的来意说明了一下,抬眼一瞧,神情顿时有些古怪了起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家大哥。 慕云潮年纪不大,眼睛可尖得很,他清楚地注意到慕云霄的发尖还湿漉漉,身上的衣物也和今日一早不一样,像是换了一套。 这么一琢磨一打量,他隐约明白了什么,大哥这是沐浴过了! 可他们的院子里压根没有沐浴的地方…… 慕云潮隐约想到了一种可能,他面露不可置信的神色,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哎!大哥……你……” “就算是我们在流放,你也不能做出背叛嫂子的事啊!嫂子那么好一个人!” 他还以为,慕云霄是到知州府后院的女人那儿沐浴去了。 仔细想来,他大哥生得模样俊朗,兴许还真有可能被知州府里头的女人瞧上了…… 乍得听到这话,慕云霄一顿,极快地回应了一声:“我不会背叛你嫂子。” “那你……那你是怎么沐浴的?” 慕云潮显然是不相信的,狐疑的目光落在自家大哥身上,颇有些痛心疾首的味道。 听着这话,慕云霄这才明白过来,慕云潮应当是误会了什么,轻笑了一声,睁眼说瞎话起来:“我和你嫂子一起沐浴的。” “啊……”慕云潮一听这话,愣了愣声,少年面庞上立时泛上一整片红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知道了,你们……你们赶紧一起吃晚饭……” 他磕磕绊绊地说完了这话,红着脸,目光飘忽地往后去跑去。 大哥在说什么啊!这种话是他能听的吗!?慕云潮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一熘烟跑得飞快。 慕云潮一熘烟跑到了院子里,一路上脑子清醒过来时,隐约又明白了什么。 既然大哥和嫂子都……都那个了,那他是不是要有小侄儿了? 他回到院子时,慕太夫人正坐在桌旁,瞧见慕云潮慌慌张张、神情极其不自然的模样,出声询问了一声:“潮儿,怎么了?” 慕云潮红着脸,在祖母的几声追问下,将刚刚和大哥的对话重复了一通。 相比起慕云潮的不知事,慕太夫人听了这寥寥几句话,面露喜色外,却又接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这样的话……那……” 慕太夫人若有所思地呢喃了几声,也顾不上吃饭,倏然站起身来。 若是小禾当真在流放中途有孕,那她得帮衬着准备点什么才行,至少得弄点东西让她补补身子。 慕云潮一看祖母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急匆匆地站起身来,似乎要出门。 “哎!祖母您去哪儿!?” 他不放心祖母一个人出门,赶忙跟上前去,搀扶住了慕太夫人。 (本章完) 第145章 可疑 第145章 可疑 慕云潮瞧见祖母的举动,一脸茫然地跟上前去,嘴里念叨了一声:“祖母,您干嘛去呀,这饭菜都还没吃过呢!” 慕太夫人面露郑重的神色,在孙儿的搀扶下,稳步往院子外走去。 “我去找知州大人求一碗补汤,舍下这张老脸,看在亲家的份上,希望他能给我这个面子。” 一听祖母这话,慕云潮越发茫然,一脸懵地反问了一声:“啊?补汤?祖母您想喝补汤吗?” 慕太夫人闻言轻敲了敲慕云潮的脑袋,训了一声:“潮儿别乱说,是给你嫂子准备的,你嫂子跟着我们一起流放也怪辛苦的,也挺瘦弱,是该好好补补,身子骨壮实好绵延子嗣。” “是……是哦。”又想起了大哥那坦坦荡荡的一句直白的话,慕云潮结结巴巴地红了脸,赶忙应了一声,也不敢再多问。 慕太夫人心里头只以为阮禾堪堪破了身子,生怕她就此怀孕,心里头还暗暗抱怨慕儿不看时机,他们还得走完流放这一程,这时候小禾要是怀孕可怎么是好。 她又是欣喜又是担忧,让慕云潮扶着自己,径直往知州大人的院落而去。 所幸知州大人也还算通达情理,况且看在亲家的份上,也给足了面子,一口答应了下来。 张知州的老脸上摆出了浅笑来,招唿着一旁的下人道:“你……去膳房让他们要一碗十全大补汤来,立马给慕太夫人送过来。” 小厮连连答应了下来,一扭头一熘烟跑了出去。 “多谢知州大人。”慕太夫人好歹是大家出身,即便是现在落魄成了流放的犯人,一举一动还是透着稳重有礼,疏离而客气地道了声谢。 即便是如今落魄了,该体面的地方还是得体面,若非担心小禾的身子,她也不至于拉下这个老脸来相求。 毕竟如今这个亲家是高高在上的知州,而他们不过是犯人,总归是低人一等,过来请求也像是在蹭这一层亲家关系一般了。 闻言,那张知州面上的笑容更重了几分,也是相当客气熟络地应和了一声:“慕太夫人客气了,我们毕竟是亲家,这点小事自然是要帮忙的。更何况潮儿还是我的亲外孙。” 无端端被提起了名字,慕云潮微微有些僵硬,只得客气地回了一声:“多谢外祖父。” 其实他与这外祖父的关系不甚密切,毕竟他们永安侯府与通州相隔甚远,少有和外祖父的几次见面,这外祖父对他这个外孙儿也不太关心。相比之下,分明没有血缘亲情的祖母对他的关心却更多一些。 慕云潮已经十五岁的年纪,也分得清是非人情,对于这外祖父并未有太多的感情。 似乎对于这外孙儿平淡疏远的反应,张知州也不甚在意,只是目光不明地瞥了他一眼,又维持起了面上的笑容来。 说话间,那小厮的腿脚麻利得很,不多一会儿,已经提着一个竹篮子匆匆赶了回来。 “知州老爷,补汤来了!” 张知州一个眼神示意下,那小厮恭恭敬敬地将那盛着补汤的竹篮子递给了慕太夫人。 慕云潮赶忙上前一步,替祖母接过了那一竹篮子补汤,两人这从再次谢过了张知州,往回去的路上赶。 滚烫的热气循着竹篮子的缝隙飘了出来,隐约能够闻见一股子浓重的炖药味。 慕云潮颇为有些着急地搀扶着祖母,嘴上还忙不迭地说道:“祖母,我们快回去吧,饭菜都要放凉了,估计大哥嫂子也等得着急了。” 他也不希望祖母一把年纪,流放路上好不容易歇息上一段时间,还得吃冷掉的饭菜。 回到院中时,慕云霄夫妇二人已经坐在了饭桌上,宗姨娘怀里抱着慕圆圆也坐在了一旁,只是桌上的菜还没有动过。 “祖母,你们去哪儿了?”阮禾疑惑地抬起头,见他们从外头回来,将热乎乎的饭菜晾了好一会儿,还提着一个竹篮子,自然是有些不解。 慕太夫人也清楚大伙儿都饿着肚子,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招唿出声来。 “大家先吃饭吧,别等饭菜凉了。” 吃过了晚饭,慕太夫人指了指桌上一角摆放着那一竹篮子,将它硬塞到了茫然的阮禾手里头,压低了嗓音,笑眯眯道:“小禾要多补补身子啊。” 慕太夫人只说了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又是目光不明地瞥过慕云霄一眼,这才在宗姨娘的搀扶下往房里走,留下了满头雾水的阮禾和慕云霄两人。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齐齐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来。 见慕云潮也要转身进屋,慕云霄顺手拦住了他,询问了一声:“等等,云潮,祖母给的这是什么?” 毕竟他们都亲眼瞧见了,这一笼汤水是慕太夫人带着慕云潮提回来的。 阮禾顺势揭开了竹篮子顶头的盖子,一股浓重而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实在不好闻,低头望进去,是黑漆漆一片浓汤,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闻着那股子呛鼻难闻的气味,她皱了皱鼻尖,抬眼望过去,却是见慕云潮仿佛是知道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一般,红着脸,结结巴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慕云潮憋红了脸,他目光飘忽地瞟过了两人一眼,说完话便立时跑回了屋里去。 “祖母……祖母说这是给嫂子喝的补汤,用……用来补身子好绵延子嗣的!” 院子里又重新回归了一片安静之中,只余下阮禾和慕云霄两个人以及桌上那一碗泛着浓重苦涩药味的补汤。 绵延子嗣!?什么意思? 阮禾愕然地呆愣在了原地,隐约好像明白了什么,侧目用狐疑的目光扫过了慕云霄一眼。 不怪她怀疑慕云霄,这男人最近怪不正经的,嘴上没个把门,越发像流氓。 她自然是怀疑慕云霄在祖母面前胡说什么,才会引来了这莫名其妙的误会。 面对阮禾怀疑的目光,慕云霄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沙哑低沉的轻笑声从喉间挤出来,越发显得格外可疑。 (本章完) 第146章 鸭梨 第146章 鸭梨 慕云霄是个聪明人,单单只是联系祖母和慕云潮的寥寥几句话,隐约也明白过来他们误会了什么。 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胡诌了一声,竟会引起这样的误会,此时对上阮禾羞恼的神情时,如何也压不住眼底的笑意。 听到这莫名巧妙的低笑声,阮禾越发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扭头,直接往屋里走去。 她是不乐意喝那莫名补汤的,只是毕竟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临走前还是没好气地吩咐了一声:“将那补汤也一同带回房间里去。” 慕云霄自知心虚,自然是老老实实地将那一小竹篮提了起来,稳稳当当地拿在手里,跟在她身后一同进了房。 浓醇的补汤盛在小竹篮里,被慕云霄随手搁置在了桌上,有些犹豫地看向了阮禾,试探性地询问出声:“夫人……这补汤……” 这毕竟是祖母的一片心意,而且又是阮禾命他拿进来的,他如今实在也想不明白夫人的具体想法来。 这补汤的气味实在是浓郁,一拿进屋里,顿时满屋都是那一股子奇奇怪怪的苦涩气味,闻着便是尤为呛鼻。 阮禾施施然地斜过了他一眼,微微抬了抬下颌,半点不客气地指挥道:“你喝。” 她看得出来,那只是一碗平平无奇的大补汤,应当只是用来补补身子,只是这气味实在有些难以恭维,让她根本难以下咽。 阮禾让他拿进屋里来,也压根没打算自己喝下去。 那黑漆漆的炖汤,怎么看都生不出一点胃口来。 慕云霄微微一顿,甚至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去,抬眼与她对视了一眼,两相对视,他清楚地从阮禾眼底里瞧见了羞恼来。 “好。” 没办法,他自己多嘴了一句,惹恼了夫人可不得承担后果。 慕云霄勉强压住了喉底滚动的轻微笑意,端起了那一碗补汤来,低下头,倒是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他似乎完全不觉得那补汤苦涩难以下咽一般,顺顺利利地喝了个干净,反倒是让原本让刁难他一番的阮禾有点不得劲。 兴许是那补汤的最后一口实在是苦涩难喝,慕云霄放下碗时,静如止水的神色总算发生了零星的变化来。 “好喝吗?”阮禾一挑眉,眉眼含笑地盯着他露出了些微异常的神色,心里头这才舒坦些许,故意反问了一声。 “一般。”慕云霄正儿八经的一声回答,得到的是阮禾的一声冷哼,没有再继续接话下去。 喝完的碗底还残余着一点细微的黑色粉末,苦涩气味弥漫在四周久久不散。 阮禾闻到空气里那一股子苦涩气味都有些难以忍受,也无法理解慕云霄竟然几乎是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她也实在不想待在空间里嗅闻那难闻的苦涩味,一转身,直接当着慕云霄的面,堂堂正正地遁入了空间里头。 正好还想着收拾一下空间里的一片狼藉,阮禾忙来忙去,倒是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上一次盼达进了一趟空间,将果树上成熟的果子几乎祸祸得所剩无几,农田里的蔬菜更是啃了个精光,如土匪过境般半点也不留下,阮禾还记着这一档子事。 她穿行在遍布的果树间,地上偶尔还能瞥见被盼达吃剩下的果子,让阮禾捡起来,丢进了农田里,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干脆拿来做肥料。 阮禾这几日仔细观察下来,她发现空间里农田上蔬菜的生长速度非常快,几乎只要一天便能够从小苗长成可以采摘的大颗蔬菜,而果树的成熟速度则要稍稍慢上不少,基本是五日成熟一茬。 此时,继盼达上次到空间之后,农田上的蔬菜几乎已经成熟,而果树上的果子仍旧青涩得很。 所幸,阮禾也不是没有留着后手准备,她将一部分水果蔬菜都冻入了公寓的大冰箱里头,此时正好可以拿出来尝尝味道。 这般想着,她意念一动,人已经出现在了公寓的厨房里头。 打开大冰箱一瞧,里头塞满了各种蔬菜瓜果,以及之前买来或者是收来的吃食。 阮禾一眼瞧中了冰箱左侧塞着的几颗大鸭梨,顺手拿了出来。 大鸭梨在冰箱里冻了多日,握住是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所幸这空间里头的温度适宜,也不觉得冻手。 上次宗姨娘念叨了一句,祖母这几日夜里有点儿咳嗽不止,正好拿这大鸭梨来吃,清嗓止咳。 况且相比起其他水果蔬菜,大鸭梨不太起眼,也不至于让祖母多想了去。 阮禾拿了几颗大鸭梨,一转身,直接出了空间。 房间里头,慕云霄还待在里头,听到动静才微微抬眼看过来,目光竟是隐约带上了一点儿小心翼翼,生怕阮禾还生气着先前的事情。 “这颗给你吃,其他的我拿去给祖母他们。” 阮禾已经懒得和他计较之前的事情,直接将一个大鸭梨放在了桌上,口中念叨了一声,便径直走出了门。 看着桌上那安然放置着的大鸭梨,慕云霄唇角一扬,伸手将它拿了起来,平静的眉宇不由得带上一抹笑意来。 另一边。 阮禾已经手里头几个大鸭梨拿到了慕太夫人的房中去,正好宗姨娘一干人也都坐在那儿。 “少奶奶。”开门的是宗姨娘,手里头还牵着慕圆圆,母女二人一瞧见她,立时齐齐露出了高兴的神情。 “祖母,我给你们送几个梨子过来。”阮禾进了屋,一边说着,将梨子放在了桌子上。 慕太夫人原先还在逗弄着怀里的小盼达,闻声抬眼一瞧,见阮禾端过来的那几个梨子个个硕大又漂亮,看着便是相当可口。 她讶异地惊叹了一声,神色间平添几分欢喜来,一边询问出声来:“小禾,这梨子是哪儿来的?看着怪水灵的。” 阮禾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这是空间里拿过来的。 “我帮了知州府的厨娘一点小忙,人家送的。” 左右是一些便宜的果子,慕太夫人也并没有怀疑,笑着接纳了这些大鸭梨。 (本章完) 第147章 吵吵嚷嚷 第147章 吵吵嚷嚷 这几日又悠闲了下来,阮禾闲来无事时,陪同着慕太夫人在院子附近转悠几圈,权当透透气。 宗姨娘也抱着慕圆圆跟随在慕太夫人的身旁,一家子人有说有笑地在院子附近的小花圃处徘徊。 花香怡人,正值傍晚时分,吹过的风还不至于过凉,又能让人吹得舒坦。 只闲逛了一小会儿,他们一家子人又回到了院子里去。 慕云潮乐乐呵呵地回屋搬了几张凳子,供祖母几人在院子前坐着纳凉,大门敞开时,也能清楚地看到外头不远处姹紫嫣红的花样。 再过些时日,这些花也差不多都要谢了,他们也快继续踏上流放的路途了。 “走!”一道官差的吆喝声适时地响了起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一家子人下意识地齐齐将目光投了过去。 王小二等几个官差正吆喝着几个带着手铐脚镣的犯人往这边走来,似乎是准备将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关押起来。 阮禾这几日也时常能瞧见李姜等一干官差忙里忙外,四处搜查,找回来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这知州府的确是大,但也不可能给每一个犯人都提供像模像样的院子和客房,因而这些抓捕回来的犯人,统一都是五六人挤在一间窄小的柴房里头,也方便官差们管理。 他们路过时,也正好与大门敞开的慕家一家子人对上了目光,那十来人有老有少、也不乏妇孺似乎都露出了讶异的神情来。 官差们可没那个耐心让他们在路上磨磨蹭蹭,扯着粗重的嗓门,吆喝出声:“快点走。” 他们也仅仅只是路过罢了,官差们负责将他们押送到指定的柴房里去好好关押着。 阮禾隐约也觉得那一群人的目光不对劲,迷惑地看向了一旁的慕太夫人,顺口询问了一声:“祖母,那几个犯人,您认识吗?” 之前流放途中人多眼杂,大部分人她也认不得,但很明显,那一群人分明是认得他们的。 慕太夫人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齐家的人,素来与我们不合。” 她也只解释了这一句,也便没有再过多解释,阮禾闻言也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不管之前如何不合,如今大家同为犯人,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他们的桌上摆放着已经切好了的一盆鸭梨片,供他们一边吃着甜滋滋的水果片,一边闲聊着。 阮禾注视着盆里新鲜的鸭梨片,思绪有些漂浮,正琢磨着空间里的水果该如何处理是好。 空间里的蔬菜瓜果生长速度实在太快了,接下来又要继续流放,她也不方便一直将那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拿出来吃,总归会引人怀疑。 此时另外一边。 齐家这一家老小尽数被关入了一间窄小的柴房中,拥挤又泛着闷臭的地方,激发起了他们的怒意来。 “刚刚那不是慕家的吗?” “凭什么他们那么舒服地住一个大院子,我们住这么窄的一个小破柴房!?”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一帮人吵吵嚷嚷,越发闹腾了起来。 就算他们不能住大院子,也绝不能让慕家那几个人舒舒服服地住着,凭什么大家都是犯人,这待遇差别这么大!? “差爷!差爷!”齐家一个脾气暴躁的后生辈大声叫嚷了起来,不停地拍打着直接将王小二等一干官差都喊了过来。 “吵什么吵!”一个满脸横肉的官差率先走了过来,面露凶相地训斥了一声。 那齐家人正是妒火正烧时,竟也一时之间忘了官差们那鞭子的教训,火气冲冲地反问道:“差爷,那慕家人独自住一个大院,我们一家子人挤在一间小柴房里,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大家都是犯人,这么区别对待,要是让上头知道了!” 那满脸横肉的官差也没想到这犯人有的地方住已经不错,还有胆子挑三拣四,闻言也是微微一愣。 他这一楞,越发给那齐家人壮了胆,气势汹汹地责问着:“差爷……你这怎么也得讲究个公平公正,怎么也得让他们慕家一家子人和大家伙一样挤在柴房里住吧!他们凭什么住大院,他们哪能和你们差爷的待遇相提并论!” 王小二闻言,原本还懒懒散散靠在墙边的神色一变,呸了一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凶悍的目光让人望之生畏。 “你们也想住大院?” 他一句反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透出几分凶狠,让这原本气势汹汹的齐家人立时怂了几分。 “啪!”一声清脆的鞭响在吵吵嚷嚷的地方响起时,依旧显得格外响亮。 王小二重重地甩了甩手里头的冷鞭子,砸在地上抽出几道白痕来,冷笑着盯着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犯人。 他们几个官差站在外头,能够将柴房里的话听得个清清楚楚,也听明白了这里头的门道,无非就是两家的矛盾罢了。 王小二自然不会惯着几个试图闹腾的犯人,鞭子狠狠的抽在地上,单单是那道响动,也算不得轻了,足够唬住几个胆儿不大的。 “你们都关里头,还认不清自己什么身份!你们是逃犯,慕家那一家人是主动回来的客人,和你们能一样吗?” “如果柴房不乐意住,可以出来和我的鞭子说道说道。” 王小二冷笑几声,几声凶厉的训斥,吓唬得那几个原本横得很的齐家人不敢再多说一句。 “咔哒。”他走上前去,将柴房的门重重地关上,又将一记重锁扣在了上头。 “走,回去睡觉了。” 王小二再一次回头望了一眼,确保这群齐家人老实得像是鹌鹑一样不敢冒头,这才招唿着其他几个官差回去歇息。 “吓唬几句,就吓成了孙子!就这,还敢在那吵吵嚷嚷。” “还想和慕哥他们同个水平的院子,也不撒泡尿照照。” “哥几个多关照着点这一家子人,不是老实货色。” 几个官差嘻嘻哈哈地发出嘲笑的声音,一边说笑一边往外头走去。 (本章完) 第148章 果脯 第148章 果脯 他们院落附近有一个小膳房,专门用来给附近的几间大院炖煮吃食,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人不算多。 阮禾也是无意间瞧见那前来送食的婢女时,这才跟着她一同过去。 膳房位于一个独立的小院里头,平日里会有几个厨娘来来去去地忙活着,这会儿正是傍晚时分,晚饭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厨娘们正靠在灶台边上闲聊着,听得有人进门的动静,齐齐抬起头望了过来。 她们见是个陌生而模样尤为好看的姑娘,一个个微微一怔,态度不自觉地好了下来。 这些个厨娘平日里都待在膳房里头,送餐的活儿也并不是他们在办,因此并不认得阮禾。 “姑娘,你是?”几个厨娘定然确定自己是不认得这姑娘的,否则这般清丽脱俗的女子,不可能半点印象也无。 阮禾手里头拿了好几块碎银子,悄无声息地放在了灶台的一角处,唇角一扬,勾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我是附近一个院子的,想来借用一下你们的灶台可以吗?我想用灶台来做点果脯。你们可以在旁边看着。” 几个厨娘面面相觑,瞧见灶台上的几块银子,顿时笑眯眯地应允了下来,热情地招待道:“你随便用,随便用。” 反正平日里能用这灶台的也不止她们几个人,更何况她们还能待在旁边看着,怎么也不怕出什么岔子。 最重要的是,她们这小膳房仅仅只供给附近这几个偏僻的院子,平日里也接触不到知州大人的家眷,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搞定了这几个厨娘,阮禾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将已经准备好的一批鲜果蔬菜都取了出来。 看到这儿多的瓜果,慕太夫人也很是吃惊,阮禾原先还想着打算找个合理的借口煳弄过去,慕云霄已经率先替她解了围。 “祖母,这些都是我和小禾替官差采买药材,拿到银子买来的。” 慕云霄说起谎话来,也半点不见心虚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几句话带过,也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慕太夫人原先也没有多想,更何况孙儿都这般说了,她也不至于怀疑这两人。 阮禾微微一顿,轻飘飘地瞥过了正儿八经的慕云霄一眼,继而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对,这么多蔬菜瓜果我们也吃不完,我打算将这些都做成果脯便于携带,也可以在流放路上吃。” 宗姨娘正牵住慕圆圆,小家伙好奇地拿着一个小番茄瞧看着,宗姨娘四下打量了一下,疑惑地出声询问道:“这院子里连个小灶台都没有,少奶奶打算怎么做?” “附近有个小膳房,那里头的厨娘已经答应将灶台借给我用了,我现在将这些蔬菜瓜果都带过去。” 阮禾一边解释着,一边将手边上的蔬菜瓜果都一一放进了提篮里。 这么多蔬菜瓜果,若是她一个人拿过去,估计得折腾来回好几趟。 宗姨娘走上前来,又拿了一个提篮过来,收拾了几样瓜果丢进去,温和地出声道:“少奶奶,我也去帮忙吧。” “我也去帮忙。”慕太夫人笑眯眯地出声,见两孙儿正要阻拦,她摆摆手,道:“我已经不是以前那永安侯府的太夫人了,只是帮忙做点果脯而已,哪算得上操劳。” 她一句话将两孙儿想要阻拦的话清楚明白地压了回去,只能任由这几人往膳房的方向而去。 “祖母,我也去帮忙!”慕云潮一听说要亲手做果脯,顿时面露兴致勃勃的神情来,热情主动出声道。 “潮儿,你看好圆圆就好了。”慕太夫人临走前,还叮嘱了一声。 “好。”慕云潮瞥过了自家大哥一眼,也只得无奈地耸耸肩,嘟囔着应和了一声。 慕云潮毕竟已经十五来岁,外男也不便在知州府的后院四处熘达,若是无意冒犯了知州府的女眷,也不方便收场。 阮禾和宗姨娘搀扶着慕太夫人,提着好几个装满了瓜果的竹篮子,几人一同往膳房赶了过去。 膳房里,那几个厨娘收了银子,自然是乐乐呵呵地候着,瞧见阮禾来了,还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唿。 被分配到这偏僻膳房的几个厨娘,自然是不得重视的,每月的例银也是少得可怜。 她们每个人拿到的银子,可以抵几个月的例银,对待阮禾自然是无比殷勤。 为首那厨娘露出了殷切的笑容来,看着那几个竹篮子里的新鲜果子,乐乐呵呵地招唿出声:“姑娘,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帮你将这些瓜果洗干净吧。” 做果脯,自然需要先将这些个瓜果洗干净,一一去皮去核,这么多瓜果便是一道挺辛苦繁琐的流程。 阮禾都给过了银子,自然也毫不客气地答应了下来,将自己手里头的小竹篮交给了那群厨娘。 她们在膳房干了这么多年,果脯的制作也不难,应该也很清楚该怎么做。 慕太夫人也帮忙站在一旁递瓜果,素来慈和的面容上越发露出了高兴的神色来。 看得出来,老人家难得来一趟膳房,站在一旁递着瓜果,苍老的面容上洋溢着高兴。 等她们将瓜果全部洗净,剥皮去核,只留一个个完整而干净的果肉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那些个厨娘帮到这份上已经是不错,阮禾温和笑着道了谢。 原本做果脯需要细用糖水来熬制,只是他们如今的条件,哪来的糖水可用。 反正她的果子不用糖水也足够甜,阮禾只将果肉放进清水中浸泡片刻,而后便端上了灶台可是烘煮起来。 只需烘煮上一段时间,这果脯也便彻底成型。 无人注意到,一个闲来无事的厨娘走出膳房时,被外头一人拦了下来,拉到了角落里去。 那厨娘哎呦了一声,被那力道重重地一拽,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抬起头正要抱怨两句,抬眼一瞧,原本正要说出口的话都憋回了肚子里。 慕青虹抱着胸站在一旁,娇俏小脸上充斥着怒意,硬生生破坏了那一点儿姿色。 (本章完) 第149章 下毒 第149章 下毒 正值傍晚时分,慕青虹母女几人平日都是借这个膳房来开小灶的,毕竟还是犯人,行事也不敢太过乖张,省得让风声传了出去。 这几个厨娘也清楚张氏是府里已经出嫁的大小姐,对表小姐慕青虹自然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 “表小姐。”那厨娘一抬头,瞧见是那脾气最差的慕青虹,登时吓得连连低垂下头,恭敬地唤了一声。 这青虹表小姐极其刁蛮,脾气相当大,稍有不顺心,挨她拳打脚踢都是轻的,分明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发起脾气来相当唬人。 “灶台怎么让人佔了!”慕青虹暴躁地怒瞪了她一声,嘴里头骂骂咧咧。 她们母女几人这些时日就是靠着这个小膳房开小灶,这会儿灶台被佔了,她们的晚饭怎么办! 厨娘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细声细语地解释道:“表小姐……她们就用了一个灶台,只是做点果脯而已,里边还有另一个空着呢。您打算吃晚饭的话,我们立马去做。” 慕青虹气得直跺脚,恶狠狠地拧了她的手臂一把,却是有些心虚往里头瞥了一眼,威胁道:“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不准告诉她们我来过!不用你做了!” 她怎么可能真让阮禾她们瞧见了!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厨娘也不清楚这其中缘由,也不敢招惹了这位脾气暴躁的表小姐,连连点头应了下去。 慕青虹愤愤不平地盯着里头的几个身影,一扭头,径直往自己的院子里跑去。 她要赶紧告诉母亲和姐姐这一件事,要不然她们晚饭都没得吃了! 可恶的阮禾!这个贱人! 慕青虹一路气得面红耳赤,饿着肚子跑回院子里,重重地一脚踹开了院门。 “嘎吱!”一声重重的闷响,直吓得张氏一愣,抬眼望了过来。 “哎呦,虹儿怎么了?”瞧见小女儿怒气冲冲的模样,张氏赶忙凑上前去,轻声细语地哄了一声。 慕青虹的脾气向来是大,一路上憋着一股子气,一回到院子里,顿时一脚将院角的瓷制花瓶踢翻在地。 张氏清楚小女儿的性子,也纳闷只是让她去灶台弄点饭菜回来而已,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饭菜呢?发生了什么事?”慕青霜倒是一点儿不在意撒泼的妹妹,眉头一皱,颇为有些不耐烦地询问了一声。 “娘!阮禾那贱人霸佔了灶台,非要做什么破果脯,祖母也在那儿,我没敢过去!” 慕青虹越想越是生气,又是恼怒地跺了跺脚,说道。 “她们在用灶台做果脯?”慕青霜的眸色倏然一变,语气异样地反问了一声。 “对啊!我亲眼看到了,还放在灶台上烧着呢!” 慕青虹仍旧沉浸在饿肚子的烦躁中,没好气地回应了姐姐的询问。 慕青霜意味不明地轻声哼笑了一下,神色正经地盯着慕青虹,语气里隐约带上了一丝阴狠来。 “正好,你不是生气吗?那你出去买点毒药回来,撒在他们的果脯上,把他们都毒死。” 分明是格外恶毒的话,慕青霜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平静得很,仿佛这般只是说了句家常话一般。 这一句含着阴狠的话一出来,张氏和慕青虹都吓了一跳,两人惊楞得呆住。 “我……我不敢杀人啊!”慕青虹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声。 张氏乍得听到女儿这嚣张又恶毒的话时,也是一愣神,赶忙道:“霜儿,这话可不能乱说,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你们不敢?”慕青霜冷笑了一声,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了被一句话唬住了的母亲和妹妹,反问了一声。 “霜儿,可别开玩笑了。”张氏压住砰砰直跳的心,拉住了大女儿的手,面上露出了惊惧的神情来。 慕青霜唇角带笑看向了惊惧的张氏,一点儿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话音一转,还缓缓劝说道:“娘,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他们都死了,谁还会继续追查慕家我们这几个女眷的下落呢?” “你说得轻巧,哪来的毒药?”慕青虹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打击起她来。 慕青霜嫌弃地瞥了一眼愚蠢的妹妹,冷笑着回答道:“毒药这个容易,只要出府去买便是了。” 想起她刚刚让自己去买毒药,慕青虹连连摇头,直接拒绝了这主意:“我才不出府买!被官差抓住了怎么办!” “那你去下灶台下毒药。”慕青霜立时接话道。 慕青虹的确有点儿蠢笨,这会儿倒是学聪明,生怕姐姐拿自己当出头鸟使唤,连连摇头,径直一脚踢在桌上,直接回了屋。 “我都不去,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了解自己大女儿的性子,张氏心生惧意,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慕青霜的神色,询问道:“霜儿,你当真要那么做?” “当然,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慕青霜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无论张氏如何劝说,依旧是果决地要去下毒。 眼瞧着她态度决绝,张氏抹了一把眼泪,愁苦的面上露出了难以接受的神色来,带着哭腔质问道。 “霜儿,你想想,那里头可是有潮儿在啊!那是你亲哥哥。” 慕云潮归根究底是她的亲儿子,自然是舍不得看着他被毒死,但大女儿要做的事情,她是拦不住的。 慕青霜闻言,冷着脸,目光一转,盯着母亲,一字一顿地说道:“娘!你想想他管过我们吗!?他眼里只有他的祖母和大哥,什么时候站在我们这边过。若是让他知道我们住这里,肯定立马通知官差过来!你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张氏与女儿狠决的目光对上,不由得觉得背嵴一凉,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霜儿说得却是有几分道理,她那亲儿子从未管过她们母女几人,生死未曾过问。 更重要的是,她了解霜儿的性子,平日里冷静寡言,实际是个相当绝情狠辣的人。 她决定下的事情,那是一定会去做的。 (本章完) 第150章 熟悉 第150章 熟悉 张氏平素里对待两个女儿也颇为溺爱,言听计从,这会儿压根管不住慕青霜的想法。 “那霜儿,你一定要小心啊!别被抓到了!”张氏面露担忧的神色,只得叹息着叮嘱了一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那蠢货不敢去,那我自己去,娘,你们未来的好日子可是得靠着我。”慕青霜又扯出了冷笑来,点点头,径直往外头走去。 只要毒死了那一家子人,她们暂时便能够高枕无忧地继续住着。 慕青霜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跑去,一路上尤为小心地左顾右盼。 张氏心里头又惊又惧,生怕大女儿在外头被官差抓到,又为着慕家一家子人即将被他们毒死而忐忑不安。 想到潮儿有可能被自己的妹妹亲手毒死,张氏嘴上念了句阿弥陀佛,心里头却渐渐冷了下来。 说到底,这母女两人都不是多重感情的人,否则在船上生死关头,也不会直接了当地将崴了脚的慕青虹舍下。 若是真能保住她们后半生的安稳富贵,舍了一个儿子也便算了。 张氏实际上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否则也不会生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她僵硬地坐在院落的软凳上,目光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大门,等待着大女儿将毒药买回来。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 “嘎吱……”大门被轻轻地推开来,慕青霜面色匆匆地小跑了进来,又将大门重重地关上。 似乎是一路跑过来,慕青霜细细地喘着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嘴上还不忘说了一句:“我……我差点被官差抓住。” “那……没被发现吧?”张氏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一边小心谨慎地询问了一声。 “没有,应该没看到我,差一点。”慕青霜摇了摇头,神色还有些不满地说道:“我实在想不明白,外祖父放任官差们住在府里是图什么。” 她不像母亲和妹妹那般天真,外祖父也不是那般大发善心的人,无论是劫船还是将官差放进府里,那肯定都有不同寻常的原因。 只是这原因,慕青霜如今也想不明白。 “没被看到就好。”张氏松了一口气,轻拍了拍自己上下剧烈起伏的胸脯。 慕青霜捏着手里头那一包毒药粉,取来了一个小瓶子,将毒药粉倒入其中,又混杂了一些清水稀释。 如此操作下来,那小瓶子里便只剩下一些清澈的水,看不出任何毒药的迹象来。 她专门买了无色无味的毒药粉,只要将这些水洒上一点在她们所有的果脯,总能将他们一家子人全都毒死。 慕青霜捏着小瓶子晃荡几下,面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来。 “娘,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慕青霜没有言明,张氏也清楚女儿这是要出门下毒去了,只能再次叮嘱了一句:“霜儿,一定要小心啊。” “我知道了,娘。” 慕青霜缓步走出了门,顺手将大门掩了上来。 …… 另一边,小膳房里头,蒸锅的热气隐隐约约冒了上来,蒸这个果脯需要一段时间。 果脯已经到了最后一步,眼瞧着天色黑沉了下来,阮禾也不好让上了年纪的慕太夫人继续在闷热的灶台边上待着。 她先让宗姨娘搀扶着慕太夫人回去,自己在这儿等着果脯煮好再走。 “好,那小禾早点回来。”慕太夫人上了年纪,到这会儿已经有点儿犯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吱吱!”一声叫唤声从慕太夫人的衣袖中传了出来,盼达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 蒸果脯的过程中,四周已经弥漫起了一股浓郁的甜味来,自然将某只贪吃鬼吸引了出来。 周围几个厨娘听到叫唤声哎呦了一声,齐齐吓了一跳,瞧见是只白毛宠物小鼠,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老鼠这会儿就敢出来乱窜来了,吓我一跳。”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厨娘说了一声玩笑话。 “盼达你去哪儿?”慕太夫人惊讶地唤了一声,瞧见小鼠从里头一个劲窜了出来。 盼达一落到地上,飞快地往前爬动着,鼻尖嗅了嗅,发出了吱吱的兴奋叫唤声,直奔着灶台而去。 阮禾只瞧上一眼,立马明白着小家伙的意图,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抓,立马将飞扑过来的小鼠牢牢地钳制在手心里。 “吱吱!”盼达发出了焦灼的叫唤声来,一双黑豆小眼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泛着香味的灶台。 “你现在爬过去,直接烤熟了。”阮禾无奈地按揉着它的小脑袋,拍了几下。 她正要将小盼达递给慕太夫人时,这小家伙上道得很,飞速地窜上了阮禾的手臂,滑熘得抓不住。 “盼达过来,跟我回去。”慕太夫人无奈地瞧着盼达,轻声哄了一声。 阮禾正想着将它从自己的手臂上揪下来,这小家伙却是硬生生扒上她的衣袖,压根扯不下来。 她也不想损失一件衣裳,只能无奈地朝着慕太夫人笑了笑,说道:“祖母,您先回去歇息吧,我晚点带它一起回去,这小家伙吃不上新鲜的果脯应该是不肯回去了。” “你是个馋嘴的。”慕太夫人眼底含笑,指尖点了点盼达的脑袋,笑骂了一声,这才在宗姨娘的陪同下离开。 盼达也瞧见了那灶台上的火,听到噼里啪啦燃柴的声响,自然是不敢上前,只是趴在阮禾的肩膀上,眼巴巴地盯着那果脯一个劲儿直瞧。 目送着慕太夫人走出去时,外头一个厨娘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目光有些飘忽了几下,看向阮禾时,倒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姑娘,你出来帮我一个忙行不?” 阮禾也没有多想,侧目看了一眼果脯,估摸着应当还有一段时间才煮好,便点点头,跟随着那厨娘走了出去。 毕竟这几个厨娘也帮忙洗水果又是剥皮去核的,也算送尽了一份力。 她跟着那厨娘走出了膳房,那厨娘走到院中,蹲在地上,重重地挪动着一个沉重的竹篮子。 “好沉,姑娘过来帮帮我。” 里头好几个厨娘,为什么她偏偏唤不太熟悉的自己过来? (本章完) 第151章 尝尝 第151章 尝尝 阮禾心里的疑惑一扫而过,但也并没有多想,毕竟只是一个厨娘,与她平素里也没有交集。 那厨娘摆出乐呵呵的笑容里,只是眼神隐约有些飘忽,抬了抬手里头沉重的竹篮子,招唿道:“姑娘,快过来帮帮我啊。” 她至今也不知道眼前这女子的身份,只一个劲儿地称唿姑娘,压根不知道对方已为人妇。 阮禾自是觉得没必要纠正她,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帮着她托起那竹篮的另一端,稳稳当当地抬了起来。 “放在哪儿?”阮禾无意间一抬眼,瞧见那厨娘的目光闪烁,神色有些古怪,她疑惑地一挑眉,再询问了一声。 那厨娘这才好似回过神来一般,喔了一声,赶紧指了指角落的位置,脸上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意来。 “就放那里吧。”厨娘抬手像是随便一指,阮禾没有多想,顺着她的话意,两人一起使力将那大竹篮抬到了墙角处。 也不知道这大竹篮里头到底是装了什么玩意儿,沉得要命,两人费了老大的劲才将它抬到角落里搁着。 那厨娘连连道了谢,阮禾拍了拍手掌上沾染的灰尘,微微一点头,转身时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径直往膳房走了回去。 她总觉得这一趟出来,处处都透着古怪,莫名的自觉告诉自己有要事发生。 阮禾转身进膳房时,无意间地抬眼往旁一瞥,隐约瞧见一道身影从侧边跑了过去,分明透出几分莫名的熟悉感来。 她定定地停住脚步,思索着那一晃而过的身影,压根来不及追过去。 况且,果脯应该也快蒸好,她应该先回灶台边上盯着瞧看先。 阮禾回到灶台边上时,揭开锅盖一看,锅里的果脯已经几乎成型,再等一会儿应该就可以出炉了。 她百无聊赖地蹲在一边,肩膀上的盼达发出了吱吱的叫唤声,她无聊地合了合眼皮,敷衍般地随手揉了它一把。 阮禾坐在凳子上,困乏地睁着眼,心里头总觉得隐约觉得哪里不太踏实。 几个厨娘也还陪同在一旁,正坐在不远处闲聊唠嗑着。 等了好一会儿,那灶台边上冒着滚滚而甜滋滋的热气时,阮禾这才站起身来。 “哎呦,这果脯闻着可是真甜,一定很好吃。” “是呀,说起来也好久没吃过甜的了。” 厨娘们这会儿也不闲聊,一个个眼巴巴地直往这边瞧来,言语之间也是明晃晃的暗示意味。 几个厨娘忙上忙下,自然是想沾点好处的,那些个果脯闻着便是甜滋滋,吃起来定然甜得很。 “辛苦各位帮忙,果脯熟了,定是会给你们留一些的。” 阮禾温和地出声说道,几个厨娘都露出了高兴的笑容来,殷勤地上前,帮着她将灶台上的锅端了下来。 “吱吱!”一嗅到果脯的甜香,盼达飞速地窜上前来,发出兴奋的叫唤声来。 阮禾立马顺手将它揪了回来,生怕它一个飞扑毁了一整锅的果脯。 “吱!”盼达发出恼怒的叫唤声,一双黑豆小眼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那一锅冒着热气的果脯,馋得不行。 阮禾无奈地拍了拍盼达的小脑袋,将出锅的果脯先在一包晾了晾,这才拿着筷子从里头挑出了一块果脯来,放到了侧旁的桌上。 “吃吧。”见盼达不停地在她手心里挣扎,阮禾这才松开了它,将它放到了桌上,招唿了一声。 那一大块果脯,几乎比盼达整个身子还大,让身旁的厨娘哎呦了一声,道:“这么大一块,也不怕它撑死。” 自从上次发现这小家伙风卷残云般吃掉了她空间里几乎所有的瓜果蔬菜之后,阮禾再也不担心这小家伙的食量。 盼达飞快地爬了过去,趴在果脯旁,鼻尖轻嗅了嗅,顿时发出了稍显尖锐的惊叫声来! “吱!” 平日里一见到吃的便走不动道的盼达,这会儿在果脯四周上蹿下跳,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动嘴。 阮禾唇角扬起的笑意,在瞧见这一幕时顿时僵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从慕太夫人离开之后,一切的不自然、一切的古怪,似乎都有了解释。 她的神色变化只是一晃而过,又恢復了寻常的神色,轻揉了揉小盼达的脑袋,道:“不饿吗?” 阮禾神色平静地将盼达收了起来,而后倏然抬眼看向了那一干面露茫然的厨娘们。 她不敢确定到底是谁下了手,但这一群人里头,倒是的确有一个极其可疑的人。 那莫名将她喊出去搬东西的厨娘,对上阮禾的目光,不由得透出了些许慌张的神色来。 阮禾拿起了一块纸包,将锅里个头最大的一块果脯包了起来,缓步走上前去。 “你先吃一块吧。” 她捏着那一块果脯,清丽面容上是气定神闲的笑容,轻笑着说道,态度尤其和善。 那厨娘神色一僵,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来,目光飘忽地注视着那一块果脯,乐呵呵地推迟出声道:“不用了,姑娘,我刚吃饱饭,吃不下这么甜的东西啊。” 眼瞧着这厨娘推辞,其他几人也耐不住性子,眼巴巴地凑上来,一个个争先恐后道:“姑娘,她吃不下,我们可以先试试,她没口福嘞!”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厨娘已经探出手去,正打算去拿一块新鲜果脯来尝尝。 “等等。”阮禾瞥了一眼,冷声呵了一声。 那老厨娘莫名被吓得手一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望了过去。 阮禾已经将一大块果脯撕下了一小块来,趁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几步上前,勐地重重制住了那神色慌张的厨娘,掐着她的下颌,将那一小块果脯直接丢了进去。 那厨娘一个慌张之下,那一小块果脯已经被她直接咽入肚中。 “咳!咳咳!” 她露出惊恐的神色,疯狂地抠自己的喉咙眼,不停地咳嗽着,面色铁青,神色越发扭曲了起来。 其他几个厨娘瞧见她这异样,几人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本章完) 第152章 表小姐 第152章 表小姐 “咳!”那厨娘已经歪歪扭扭地趴在了灶台边上,剧烈地咳嗽着,眼里满是惊恐和绝望。 她原本铁青的脸色越发惨白了下来,不过顷刻间,已经毫无血色,浑身无力地趴在了地上。 这才没过多久,这厨娘的口鼻处已经隐隐渗出鲜血来,抹在那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渗人。 “她……她怎么了!?” 那老厨娘后怕不已地拍了拍自己的手,心有余悸地瞪大了眼睛。 “中毒了。”阮禾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只是说一件轻飘飘的事情罢了。 “啊!怎么会中毒?” “哪来的毒……难道!?” 几个厨娘啊了一声,面面相觑之余,她们也不是傻子,当即明白了过来。 “她好端端地怎么非要害人!” 那老厨娘呸了一口,紧盯着地上那厨娘,嘴里念叨了一声。 阮禾冷眼旁观着这厨娘的惨状,看了一会儿,这才平静地走上前一步。 若不是盼达发现了异样,吃下这果脯的便是他们一家子人,她没必要对这厨娘心软。 那厨娘瘫倒在地上,几乎已经提不起多少力气,咬着牙奋力地抬起手来,试图去扒拉阮禾的腿,口中发出剧烈而痛苦的喘息声来。 “救……救我……” 阮禾轻巧地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她,微抿了抿唇,一字一顿地反问道:“谁下的毒?” 阮禾很清楚,这厨娘压根没有时间下毒,下毒的另有他人,不过她将自己特意骗出去,方便了他人下毒,自己也不可能轻易放过。 “咳……咳……”那厨娘一手抓空,整个人趴倒在地上,口鼻处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染红了身上的衣物。 “是表……表小姐。” 她两眼一翻,费尽全身力气说完这话,便径直晕倒了过去。 听得表小姐这话,厨娘们愕然地愣住,两两对视,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如何招惹了她们那刁蛮任性的表小姐。 无一例外,这群厨娘都认定这毒是脾气暴躁又任性的慕青虹下的。 阮禾听了那话,若有所思地垂下眼来,唇角压了下来,神色有些冷沉。 片刻之后,她才上前拍了拍那厨娘的脸,探了一下鼻息。 “她还活着吗?”几个厨娘吓得要命,小心翼翼地躲在远处,不敢靠近过来。 阮禾点了点头,压了压那厨娘的人中,招唿出声:“还活着,你们帮忙去弄点井水过来。” “好好好!我们赶紧去。”厨娘们压根不敢在这里逗留,尤其是得知表小姐下了毒,更是生怕沾染上一丁半点。 趁着这一群人离开的功夫,阮禾已经从空间中取出了一小盆灵泉水来,直接浇在这厨娘的脸上。 余下的灵泉水,又让阮禾掐着那厨娘的嘴巴,硬生生给她灌了进去。 阮禾也只是吓唬一番这厨娘,根本没打算真的弄死她。 毕竟她还是个犯人,在知州府闹出人命来,也很难收场。 她的灵泉水功效显着,也不担心对付不了一般的毒药。 这样接连灌了好几口泉水后,那厨娘的脸色明显地缓和了过来,阮禾这才站起身来。 外头的几个厨娘已经将打好的井水装在水盆里,端了过来。 “姑娘,水来了。”年纪大些的那老厨娘吆喝了一声,赶紧将装着冰凉井水的水盆放置在了阮禾的身旁。 阮禾提起那水盆,毫不犹豫地倾倒在了那昏倒厨娘的脸上。 伴随着“哗啦”一声清脆的声响,那厨娘昏昏沉沉间一个激灵,迷迷煳煳地睁开了眼来。 她睁开眼的顷刻间,神色又充满了惊恐慌张,看也不敢看阮禾,仿佛她是来索命的地域罗刹一般。 “表小姐让我干的!”这厨娘瞪大了双眼,自然是半句也不敢隐瞒,结结巴巴地出声道。 “哪位表小姐?”阮禾冷眼盯着她,语气平缓地反问道。 “大……大表小姐!”厨娘一顿,赶忙飞快回应道,生怕自己回答得晚了,又得被硬生生喂下毒药。 这话一问出来,阮禾心里头也有了答案,冷眼瞥过了她一眼,警告了一声:“今日之事,不准泄露出去,也不准和你们表小姐说什么,否则……” 她隐约猜得到张氏母女三人应当还躲在知州府里头,没想到的是慕青霜竟然这么狠,硬生生要对他们下死手。 别的不说,慕云潮可是她亲哥,这么下毒,应当是打算连慕云潮一起毒死的。 “是,姑娘我明白了。”厨娘连连点头应了下来,她肯定是不敢再招惹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姑娘,“我保证我哪儿也不去。” 阮禾提熘着依依不舍的盼达,舍下了那些不知道被下了多少毒药的果脯,冷沉着一张脸,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此时已经是天色昏暗,院门紧闭之下,阮禾走上前去,轻敲了敲门。 门后的人仿佛等待许久一般,她刚一敲门,那大门嘎吱一声,立时打开了来。 “宗姨娘,还未歇下吗?”瞧见开门的人,阮禾讶异地一挑眉,唇角一扬,随口询问了一声。 宗姨娘见她平安回来,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温和一笑,解释道:“少奶奶,太夫人说,她不知怎得,总觉得心里头不安分得很,我们才这等你回来。” “祖母也还没睡?” 阮禾念叨了一声,听到那句“心里头不安分”,眉心不由得一跳,跟在宗姨娘的身后径直进了院落里。 “嘎吱。”宗姨娘四下瞧看了几下,见没有任何的异样,这才又合上了院门,手脚利落地落了锁。 她在听到太夫人说心底不安时,心里头也是咯噔一跳,生怕那一群黑衣人又找上门来,而少奶奶因此而遭遇不测。 如今看来,既然少奶奶平安归来,便是她们多想了吧。 “祖母呢? “太夫人还在主屋里坐着呢,非要等你回来,说是没看见你回来,睡不着觉。” 宗姨娘温和地轻笑着,一边用玩笑话的口吻说着话。 她一侧目,却是瞧见了阮禾稍显凝重的神情,心里头咯噔一跳,也不好再说笑,赶忙跟着走进了里屋。 (本章完) 第153章 情义 第153章 情义 慕太夫人正端坐在主屋的高椅上,苍老的面容上透出几分疲态来,正低垂着眼打着盹儿,却是无论小辈如何劝说也不肯先去歇息。 慕云霄和慕云潮兄弟二人陪同在祖母左右,两人也皆是无奈的神色,只得沉默地等待着阮禾回来。 听到走路的动静,兄弟两人齐齐抬起头来,慕云潮高兴地唤了一声:“嫂子回来了!” 慕云潮这一道声音,立时将还在打着瞌睡的慕太夫人惊醒了过来。 瞧见阮禾安然无恙地回来,慕太夫人一直悬在心上的石头这才稳稳当当地落了下来,慈和地道了一声:“小禾回来了啊。” “祖母……我有重要的事情和您商量一下。” 阮禾点点头,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几人,缓缓说道。 还未等她说什么,一道叫唤声从她的衣袖里冒了出来。 “吱吱!” 盼达探出了毛茸茸的脑袋来,黑豆小眼四下巡视了一圈,径直往前飞扑而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慕太夫人的手心里。 小家伙一头撞在了慕太夫人的手心中央,晕乎乎地晃了晃,一屁股跌坐了下来。 瞧见它这憨态可掬的模样,慕太夫人忍不住放轻了嗓音,轻柔地点了点它的脑袋,念叨了一声:“可算回来了?吃饱了?” 她可还记着,这小贪吃鬼,为了几块果脯,硬生生不肯跟着她先回来。 盼达装作听不懂般的模样,乖巧地趴在了慕太夫人的手心里头,一动不动。 慕太夫人也只逗弄了它一句,这才抬起头来,正了正神色,询问出声:“小禾啊,发生了什么事?” 阮禾将膳房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解释了一通,直听得屋中的几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嫂子,你是说……霜儿想要下毒毒死我们一家人!?”慕云潮神色怔楞了少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再一次反问了一声。 慕太夫人叹息一声,露出了有些痛心的神情来,念叨道:“慕正柏把这两个女儿惯成什么样子了,霜儿这么狠毒,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原先,他们也猜到过,张氏和两个女儿很有可能就躲在知州府里头,但他们也从未多说什么。 “她们母女三人若是躲在这里,我们自家人也不会非要揪着她们不放。没想到啊……她们竟然要赶尽杀绝!” 既是如此,那他们也没必要再讲什么情分。 “祖母,您打算如何处理?”阮禾讲完后,这才端起慕云霄递过来的水杯,低头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干燥的唇。, 阮禾专程回来一趟,便是为了询问慕太夫人的意见。 张氏和这一对女儿,归根究底是慕家人,因而阮禾也不好插手处理。 更重要的是,她清楚,慕太夫人是个理性睿智的大家长,定然会将这一件事处理好,不失偏颇。 慕太夫人沉着脸色,稍一思索,看着候在一旁的孙儿孙媳,冷静地吩咐道:“霄儿,小禾,你们去将李大人请过来,让他来处理这件事。” 张氏母女三人都属于朝廷的逃犯,李姜作为官差,自然是有权过来处理这件事的。 “好。”阮禾和慕云霄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出了门。 不多一会儿,李姜便被两人找了过来,阮禾将事情的缘由简单地介绍了一通。 越听到后头,李姜的神色越发凝重了起来,不过这是慕家的家事,他不作评价,只点点头。 “李大人,那厨娘应当还在膳房中,我们可以过去问问。” 那厨娘果真如她自己所说的一样,她连膳房都不敢踏出去一步,只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 李姜亮出了自己的官差令,冷着脸出声道:“慕青霜,以及她的母亲和妹妹,都是我管辖下的犯人,你助纣为虐,我若是告知知州大人,他会如何处置,你自己应该清楚。” 厨娘自然是吓得连连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 “下午的时候……青虹表小姐过来了,她躲在柱子后面,责怪我们将灶台借给了别人使用,又不让我说出去她来过。” 看来,慕青虹是先发现她在蒸果脯,才有了后头的事情。 “晚上,青霜表小姐也来了,她一个人过来的,就躲在这后边,她说让我将里头的人喊出来,我照做了……就这样青霜表小姐在果脯里下了毒。” 阮禾冷眼听着她讲述,倏然眯了眯眼,瞥过了目光,冷静地沉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下了毒?” 那厨娘勐地被质问,顿了顿,这才转过头来,露出了小心翼翼的神情来,说道:“我……我亲眼看到她下毒了……当时我是正对着里屋的,看了个清楚。” 这也是她不敢吃下那个果脯的原因。 正当他们说话间,慕青霜也躲在了外头一处僻静处,悄无声息地观察着阮禾院子里的情况。 可她蹲守了许久,也没有看到里头传出什么大动静来,安静得很,让她不免有些心慌了起来。 慕青霜专程挑了见效快但致死慢的毒药,应当不出一刻钟,这一家人总得有几个发了药性才对,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又等了两刻钟,里头一直没有传出任何死人的消息。 慕青霜心里头咯噔直跳,清楚这事儿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否则不可能这般风平浪静。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慕青霜掀开了被褥,拿过床榻边藏着的小刀,将被褥划开了一道小缝,从中取出了几张银票来,她又一转手,从梳妆柜里取出了几样值钱的金银玉饰。 这些都是她用来留作后手的,相比起愚蠢又天真的母亲和妹妹,慕青霜心里头很清楚,外祖父不可能一直养着她们。 甚至于,她早就怀疑外祖父将她们母女几人接过来,是有别的什么不同寻常的意图。 将银票揣进了怀里,慕青霜将几样轻巧的金银玉饰掩藏在袖子里,径直往外头走去。 她不打算告知母亲和妹妹,否则恐怕会生事故。 (本章完) 第154章 救命 第154章 救命 慕青霜心里头清楚下毒这事儿八成是暴露了,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路子,她绝不可能让自己白白地被抓回去继续受苦。 她收拾好金银细软,揣好了银票,径直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慕青霜刚一走出房门,迎面而来就在院落里遇见了正花枝招展打扮着的慕青虹。 慕青虹抬起眼,漫不经心地扫过了步子匆匆的姐姐一眼,无意间随口问了一声:“姐你去哪儿?” 乍得瞧见人,慕青霜下意识地收好了身上揣着的银票,只是面上的神色依旧冷静,若无其事地回答了一声。 “没事,我去膳房拿点吃食。” “哦,你去吧。”慕青虹不是个会多想的性子,满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又蹬蹬蹬地扭头回了里屋。 她可还要收拾打扮得漂漂亮亮,让外祖父替自己讨一门最好的亲事。 慕青虹扭头前,又瞥过了一眼慕青霜的脸蛋,面上的喜色更重几分,心里头暗暗地想着:她可比姐姐生得貌美多了! 慕青霜定定地在原地站了少许,回过头去,神色晦暗不明地注视着慕青虹的背影,片刻之后才径直出了院门。 她专程绕了偏僻的小路,悄无声息地摸索到了知州府的主院去。 崔氏毕竟是这知州府的大夫人,她居住的院落尤为宽敞,亭台水榭,假山圆湖,应有尽有,足足比她们母女三人住的院落宽敞了好几倍有余。 进进出出的丫鬟嬷嬷尤其多,远远看去便是一片人头攒动的情景。 慕青霜靠在不远处的古树旁,目光四下打量几下,饶是瞧见这崔氏这般排场,也不免心生了零星的怨气来。 崔氏不过是张知州从姨娘抬上来的续弦,而她们母亲是堂堂正正的嫡出大小姐,如今这外祖父给他们安排的院子却是那般寒碜,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慕青霜早早便隐约感觉到了,这外祖父压根就不在意她们母女,会劫船将她们救回来应该只是顺手的事情,定然是有别的意图。 因而,她这一趟过来,就是替自己谋另一条生路,希望能够从崔氏这里讨个不同的去处,否则下毒的事情已经暴露,她们的院子立时便会被官差找上门来。 慕青霜观察了片刻,隐约瞧见了一个稍显熟悉的身影,眸光微微一亮。 在院门处,一个老嬷嬷正叉着腰,面容凶悍,身形壮硕,正对着身侧的小丫鬟训话。 慕青霜端了端神色,压住了一路赶过来的匆忙仪态,平静地走上前去,直面迎上了那正对着身侧小丫鬟颐指气使的老嬷嬷。 “您是崔祖母身边的刘嬷嬷吧?我是来见祖母的,能否麻烦嬷嬷行个方便?” 悄无声息间,慕青霜已经将手里头的大金镯子塞到了刘嬷嬷的手心里去,手里头的动作相当利落。 自从慕家落魄后,她这大金镯子还是偷偷摸摸藏起来的,如今塞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下人,自然是心疼。 只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她必须要讨好这个刘嬷嬷,只是因为这刘嬷嬷是崔氏身旁的大嬷嬷,能够带她去见崔氏。 那刘嬷嬷瞧见她时,一愣,听得慕青霜的话,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拿人手短,刘嬷嬷摩挲了几下掌心里冰凉的大金镯子,原本凶悍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原来是表小姐啊,夫人在里头,前些日子还念叨着要见你来着。” “那劳烦嬷嬷引见一下?”慕青霜闻言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来,热络地上前搭了一把手,放低了姿态。 不论怎么说,慕青霜都是正儿八经的表小姐,也能称得上是主子,刘嬷嬷一个下人能被主子这般对待,对慕青霜的印象自然是很好。 刘嬷嬷自然而然地领着慕青霜走了进去,将她带到侧院里屋里候着。 “表小姐,老奴还得去禀告夫人一声。” 慕青霜接过了一旁婢女端上来的茶水,朝着刘嬷嬷和善一笑,又摸出了一支玉簪来,悄无声息地递了过去。 “有劳刘嬷嬷了。” “好说好说。” 刘嬷嬷这一趟出门来,平白赚了一只大金镯子和一支上好的玉簪,自然是乐得直咧嘴笑。 慕青霜端坐在位置上,低垂着眼,盯着茶杯里晃荡的茶水,却是一口也不喝,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她在为自己谋划接下来的路子,以及……接下来见到崔氏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通州和他们永安侯府相隔甚远,因而慕青霜也仅仅只见过外祖父不到十趟,对于这后来抬上来的崔夫人更是没什么了解。 没过多久,刘嬷嬷便径直走了回来,皱巴巴如枯橘皮般的脸上挂着笑容,招唿了一声:“表小姐,夫人喊你过去呢。” 慕青霜连连点了一声谢,跟在她身后走了过去。 一进入主屋中,慕青霜低垂着头,已经在暗暗酝酿好了情绪,抬起眼时,瞧见上头那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时,立时唤了一声:“外祖母安康。” 崔氏端坐在上头,目光只是轻飘飘地瞥过了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圆润晶莹的玉珠。 她轻慢的态度,像是将慕青霜当做了可以随便差遣的小玩意儿一般。 “我记得你是叫……” 崔氏高傲漠然的态度,让周围人都看了清清楚楚,那刘嬷嬷也开始掂量起这表小姐的份量来。 慕青霜暗中咬了咬唇,却像是恍然未觉一般凑上前去,又眼巴巴地勾出了一个笑容来,热络地出声道:“外祖母,我是霜儿。” “你过来做什么?” 对于张氏母女三人,崔氏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喜的,只是瞧见慕青霜单独过来,正闲着无聊,想瞧瞧她想做什么罢了。 这毕竟,又不是她的亲生孙女儿,甚至于没有半点血缘亲情。 慕青霜半点不在意她的冷淡态度,勐地屈膝跪在了地上,小脸上顿时流下了两行泪水来。 “外祖母!求求你救救霜儿吧!” 她跪倒在地上,面上是一派苦楚的神情,哀求着出声道。 (本章完) 第155章 恕难从命 第155章  恕难从命 由于厨娘将来龙去脉讲了个一清二楚,李姜直接在知州府上搜查一番,顺利地找到了张氏的院子。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张氏母女二人正摆了一大盘糕点,坐在院落的凳子上闲聊着。 “砰砰!”沉沉的拍门声骤然响起,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以为是慕青霜回来了。 她们到现在也不清楚,慕青霜的那一档子事到底完成了没有,两人都不免提着一颗心。 “虹儿,去给你姐姐开个门。”张氏赶忙将手里的糕点放了下来,招唿了一声。 慕青虹懒得站起来,不高兴地瘪瘪嘴,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了来。 她想起来了,刚刚还瞧见慕青霜去膳房取食,那下毒的事情定然是办妥了的。 只是一打开门,慕青虹面上不悦的神情顿时一僵,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虹儿?!”张氏没听到动静,隐约觉察出了不对劲来,立时站起身来,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在她瞧见外头站着的浩浩荡荡一群人时,张氏面上的神色也僵硬了下来,结结巴巴地唤了一声。 “差……差爷!?” 话音未落,李姜冷沉着一张脸,稍稍一挥手,身旁的官差立马飞快地冲了进来。 张氏吓得脸色顿时一片苍白,连连倒退了几步,不由得吓得腿软,若不是扶住了一旁的石桌,都差点儿跌倒在地上。 “搜!找慕青霜。” 李姜冷肃的目光在院中巡视了一圈,只瞧见了她们母女二人,对着身旁的官差冷声命令道。 一群官差们将偌大一个院落几乎翻了个底朝天,楞是没有发现慕青霜的踪影。 “头儿,没找到慕青霜。” 听得手下的禀告,李姜冷沉着一张脸,凌厉的目光倏然瞥向了一旁的张氏母女二人,逼问出声:“慕青霜呢?” “差……差爷,我也不知道啊。”张氏连连摇了摇头,透出了几分惧意来,结结巴巴地回应了一声。 还未等李姜多问什么,慕青虹脆生生而清楚的嗓音已经响了起来。 “她说她去膳房找吃的了!” 她没有半点犹豫,当即将自己的亲姐姐出卖了。 “虹儿……”张氏颤抖着嗓音,拉住了小女儿,也生怕大女儿下毒的事情不知道暴露了没有。 王小二冷眼瞥过了一眼慕青虹,摇了摇头,否认道:“头儿,膳房肯定是没有,我们已经搜过了。” 相比起张氏的惧怕,慕青虹却仿佛是依仗什么一般,半点也没有流露出怯意来,嘟囔着出声道:“那我不知道了。” 外祖父很快就要回府,等会儿这帮人总得把她们母女二人乖乖放走! 李姜并没有寄希望于从这对母女身上问出慕青霜的下落,他招唿着手底下的官差,仔仔细细地四下搜查了一番。 他们这么一大批官差,分批四下搜查,等到将偌大知州府搜查了个大半时,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 “头儿,没找到慕青霜。” 手底下官差过来禀告时,李姜忍不住皱了皱眉,神色越发冷沉了几分,反问了一声:“都搜查过了?” “差知州府的主院还没搜过。”那官差万分为难地挠了挠头,停顿了一小会儿才回答道。 也不怪他们兄弟们怂了,这知州府主院住着的可是知州大人的家室,且不说他们官差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冒犯了夫人也是不妥,再说他们也不会随便得罪了知州大人。 李姜自然清楚手下的顾虑,浓眉皱紧,思索片刻后,再次下令道:“拿着官差令直接搜。” “是!”官差们赶紧领命。 “等等。”李姜倏然上前几步,跟上了那一群官差,道:“我一起去。” 他是官差头儿,即便是知州大人问责下来,他也能担得起责任,不至于让手底下官差们束手束脚不敢彻底搜查。 正当他们赶到主院时,张知州或许是接到了消息,直接赶了回来。 “搜!”李姜一招手,手底下官差们立时一涌而上,正打算直接进入主院搜查。 “慢着!”一道苍老而有劲的嗓音从后头传来过来! 他们回过头去,正好瞧见知州大人身着正红的官袍,正稳稳当当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张知州宽大正派的面容是肃然的神色,踏步而来时,一时之间让那一群官差也不敢贸然闯进去。 即便是知州大人临时刚回来阻拦,李姜的态度仍旧有些强硬,语气客客气气地说道:“知州大人,我们在府上发现了逃犯,希望您能够让我们仔细搜查一番。” 张知州平素里带着笑意的面容此时也绷紧,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了后头被结结实实捆起来的张氏母女二人,冷声责问道。 “李大人,我知州府的主院里定然是没有逃犯的,否则我早便将人交给你了。你们这么多外男,这样贸然闯进去,怕是不妥吧?” 对于抓捕逃犯这件事,张知州一直以来都相当积极配合,也帮着他们抓到了不少的逃犯。 因而,当张知州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时,李姜沉默了片刻,也无从反驳他的话。 僵持之下,李姜也只得一挥手,让手底下的官差退了回来。 他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慕青霜就藏在主院里,自然也无权随意地搜查一个朝廷大官的主院。 “外祖父!”慕青虹一瞧见张知州回来,眼眸顿时一亮,眼巴巴地娇俏喊了一声。 张知州并没有搭理她的亲昵叫唤,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李姜,继而压低了嗓音,客气地询问了一声:“李大人,她们也是我的家眷,也没犯什么事,能否通融通融?” 他希望这官差能够通人事,卖个人情给他,两边也都好过。 张知州很清楚擅自放走犯人是违反朝廷律法的,不过他们如今在他的地盘上,放不放人也只是李姜一句话的事情。 “知州大人,带犯人带到流放地,是卑职的职责所在,恕难从命。若是中途少了犯人,卑职也难以向上头交差。” (本章完) 第156章 讥讽 第156章 讥讽 李姜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张知州的请求,冷肃的面容上满是不通人情的冷硬。 听到对方毫不迟疑地拒绝,张知州的脸色也有些僵硬,心里头暗骂了一声。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与此同时,张知州也有些埋怨起张氏母女两人来,他只觉得这母女好好待在院子里不成,非要张扬行事。 若不是她们张扬行事,官差怎么会查到那偏僻的小院子里去呢! 此时,他还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大外孙女儿办下的“好事”。 慕青虹乍得听到这话,面上的喜色也是瞬间褪去,哭哭啼啼道:“外祖父,救救我们!” 自然是不肯轻易让官差就这么将人带走,张知州叹息一声,退让一步,道:“李大人,既然是犯人还没有找齐,不如让她们母女先在我这边住着,等到犯人找齐,再让她们和你们一起上路,如何?” 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先将母女两人留在自己这边,也好控制,否则落到李姜的手里头,再想将人救出来也就难了。 他没想到的是,就算是这退让一步的决定,李姜依旧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 “知州大人,张氏母女三人意图下毒谋害慕家一家多口,我无法坐视不管,必须将她们严加看管!” “下毒!?”张知州实实在在地露出了讶异的神情,看向了张氏和慕青虹,板起了一张脸,冷声询问道:“李大人说的确有此事吗?” “外祖父,我没有啊!”慕青虹一怔,对上外祖父难得凶悍责备的目光,赶忙辩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下毒是姐姐的主意,我都不同意!” 慕青虹一面哭哭啼啼地诉苦着,嘴上还不忘骂骂咧咧,将自己那亲姐姐骂了个痛快。 若不是慕青霜非要下毒,她们不至于被现抓在这里。 更可气的是,她们母女两人被官差抓了个正着,眼看着又要过上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慕青霜却是潇洒得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张氏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满脸死灰地沉默着,默默地垂泪不语,这却是无异于默认了李姜的手法。 听到她们应下了这事情,张知州心里头暗暗咒骂了一声,面上也只能端出了痛心疾首的神情来,招了招手,叹息着道。 “罢了罢了,李大人将她们带走吧,是我管教不力,让诸位看了笑话。” 眼瞧着外祖父头也不回地径直往院子里走了进去,慕青虹瞪大了杏眸,难以置信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了起来。 “外祖父!你说了会保住我们的!你怎么这样啊!?” 她不停地挣扎着,眼瞧着脚底打滑,几乎快跑了出去,却被身侧站着的两个人高马大的官差牢牢地控制在了原地。 眼瞧着外祖父消失在了渐渐掩上的院门处,慕青虹的神色越发绝望,恶狠狠的目光一转,死死地盯着阮禾一家子人,骂骂咧咧出声。 “都怪你!扫把精!如果不是你佔用了我们的灶台,我们现在还好好的!贱人!” “虹儿,别说了。”眼瞧着女儿越发疯癫,活像个恼羞成怒的泼妇,嘴上的词也是越发难听,张氏吓得赶紧轻声安抚道。 “老实点!”王小二走过来,凶神恶煞的面上露出了狠厉的神情,立时吓得慕青虹浑身僵硬、老实了下来,半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慕太夫人一直冷眼瞧着慕青虹发疯,素来慈和的面容上也是一派冷意,她心里头掂量得很清楚,这母女几人想要毒死他们,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情分可言了。 “李大人决定如何处置他们?”阮禾看向了李姜,随口询了一声,她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完全没被慕青虹的辱骂影响到。 在她看来,那小姑娘几句辱骂,又无法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况且……接下来的日子,慕青虹定然有的受苦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慕青虹过惯了大小姐的日子,再回来当犯人,陡然从云端摔落尘埃的心理落差也能将她折磨疯。 李姜稍一思索,又抬眼注视着阮禾冷静的神情,缓缓道:“我打算将她们母女和其他犯人一样,一起关在柴房里头。” 毕竟,从慕青虹的反应以及厨娘的话中,他隐约也猜到,下毒的主意是慕青霜出的,毒也的确是她下的。 况且,慕青霜比起她的妹妹,更为聪明狠毒许多,这人还需要他们借机抓到。 至于张氏母女两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直接交给官差们去监视管理就可以了。 慕青虹一听这话,原本老实下来的嘴又闲不住,恶狠狠地盯着阮禾,恨不得将她当场弄死。 “我不要!凭什么他们住的是大院子,我们要住柴房!”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氏勐地抬起头来,双目含泪地看向了慕太夫人,祈求道:“娘!求求你了!让我们和你们一起住吧!” 慕太夫人压根没有搭理她,只冷眼扫过了一眼,又低头继续逗弄掌心里的小盼达。 小盼达都比这母女三人有良心,自下毒起,他们之间便再没有任何的情分可言。 “你们下毒的时候,想过我们吗?”慕云潮看向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眼底也满是讥讽,忍不住质问了一声。 “潮儿……娘也不想。”张氏动了动嘴,却是无从反驳。 “由不得你们。”王小二冷声警告了一声,和身侧的两个官差一同将她们母女两人一起押送往柴房。 由于慕正柏住着的柴房里只挤了三四个人,王小二便直接将母女两人丢进了柴房里头。 “嘎吱!”柴房破烂的木门发出了一声响动,暗沉的环境里,一缕光线透过打开的门映照了进来,将里头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张氏和慕青虹被官差们重重地一推,直接推搡进了柴房里。 “进去!老实待着。” 官差们的叫唤声搁着柴房的门传了过来,伴随着咔哒一声,柴房的门又重新落了锁。 (本章完) 第157章 殴打 第157章 殴打 张氏母女两人被官差直接重重地一推,一头栽进了柴房里头,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伴随着外头落锁的动静响起,她们两人也是心底一沉,母女相视一眼,皆是泪眼汪汪、面若死灰。 一道暴躁而凶狠的嗓音从一旁传了来,透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贱人!被抓到了吧!” 张氏听到这熟悉的一道声音,转过头去,正好瞧见慕正柏正气势汹汹地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你……”张氏一顿,许久未曾瞧见慕正柏,见他憔悴又凶恶的神色,心里头咯噔一跳,吓得连连往后倒退几步。 “怎么了,见到老子跟见了鬼一样!?”慕正柏这些时日吃了太多苦,一直找不到发泄的机会,这会儿面对这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时,又开始逞凶来。 这一大一小两个贱人,在知州府里头吃香喝辣,将他落在官差手里头吃苦受难,看他不打死这娘俩! “啪!”一记重重的巴掌毫无预料地落在了张氏的脸上,立时打出了一个硕大的红印来! “娘!”慕青虹被吓了一跳,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叫唤来,扶住了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的张氏。 慕青虹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后,勐地扑上前去,叫唤了起来:“爹!你为什么要打我娘!” 这一家子人直接动起手来,慕正柏为了发泄怒气,几乎是将张氏往死里打,而慕青虹尖叫着,扑咬她亲爹,也挨了几个大耳刮子。 张氏眼瞧着女儿挨了打,自己也被慕正柏毫不留情地打了几圈,脸上已经是一片鼻青脸肿,顷刻间也发起了疯来,尖叫着扑上前去,重重地用尖锐的指甲挠在了慕正柏的脸上,狠狠地抓出一道道猩红血痕来。 “打死你个贱人!”慕正柏没想到母女两还敢反抗,下手更是狠,恨不得将她们当场打死在这里。 这柴房里头,还住了稀稀拉拉的几个犯人,此时他们正相安无事地趴在地上睡觉,完全没有兴趣搭理这一家子人的打斗。 里头哀嚎和嘶吼声越来越响亮,外头看守的官差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儿,硬生生被惊醒了过来。 他暴躁地重重拍了拍桌子,凶横地警告了一声:“喂喂喂!都给老子老实一点!” 这看守官差紧皱了眉头,他一声警告声硬生生被里头的尖叫嘶吼声给压了个严严实实,里头的动静是一点也没小下来。 他面上的暴躁越发重了几分,勐地站起身来,转过身来,重重地砸了砸柴房的门。 伴随着砰砰的几声巨响,这官差扯着大嗓门,凶狠地开始吓唬起他们来,咬牙切齿间,满是凶煞。 “再吵,每个人赏你们五十鞭子!” 一声吓唬之下,里头立时安静了少许,而后便是那几个躺着的犯人连忙爬起来拉架。 万一这一家子人打架惹恼了外头的差爷,那一顿鞭子,他们也得实实在在挨一顿,自然是不可能再袖手旁观了。 经过一通手忙脚乱,里头几个犯人总算将这纠缠扭打在一处的一家子人拉开了来,他们也总算是安分了下来。 此时,慕正柏 慕正柏毕竟是男子,体格力气自然是比自己的一对妻女要强,只是这些年沉溺酒色,身子骨早就垮了,色厉内荏,一打二也佔不了太大的便宜,重重的一拳又一拳打过去,早已经是精疲力尽,将自己的一对妻女打得鼻青脸肿。 而张氏和慕青虹一发疯来,撕咬扑打,把指甲都打裂开,狠狠地在慕正柏的脸上和全身上下都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抓痕。 这会儿消停下来,几人各自蜷缩在柴房冰冷的地上睡觉,一个个衣着凌乱、披头散发,像极了街头巷尾的乞丐流氓,俨然完全没了以前达官显贵的气派来。 …… 另一边。 处理完了张氏母女几人的事情,阮禾和宗姨娘搀扶着困乏而疲累的慕太夫人回房歇息。 此时已经入夜许久,阮禾回到房中时,也没有见着某个身影,目光四下扫过一眼,莫名地抿了抿唇,唇角微微绷紧成一条直线来。 今日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下来,慕云霄却像是凭空失踪了一般,不见人影。 她心里头自然是有点儿不悦的,只是如今也见不着那男人,只能将闷气压了下来。 阮禾垂下眼来,径直走向桌旁,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已经冷掉的茶水,润了润干燥的唇。 喝过了水,她这才合了合眼,瞥过了窗外暗沉沉的天色。 正当阮禾刚躺下歇息时,窗户处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哐当声,像是被人直接打开了一般。 她的神色一顿,立时警惕了起来,往被子里缩了缩,随时准备遁入空间。 不怪阮禾这般小心谨慎,毕竟他们流放一路一直被黑衣人追杀,不得不提高警惕。 来人似乎尤为小心,步子都放轻了不少,动静相当小地翻窗进了来。 阮禾悄无声息地稍稍一侧头,朝着来人的方向望了过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时,她的神色一顿,浑身上下的警惕在顷刻间都卸了下来。 恰在这时,一道低哑的轻笑声响了起来,温和嗓音从喉间缓缓道出。 “原来夫人醒着。” 慕云霄毕竟是习武之人,耳力皆是绝佳,只是轻微的翻身动静,立时察觉到了。 听着这话,阮禾干脆地翻身坐了起来,挑了挑眉,眉眼间颇有不悦的意味,反问了一声:“你怎么才回来?” “况且……走正门不行,非要鬼鬼祟祟地翻窗进来,我差点儿当成贼人进来,直接喊人了。” 阮禾没好气地盯着他,语气不善地说着,冷哼了一声。 “我担心夫人睡着了,怕吵着你了。” 面对这近乎像是闹小脾气般的语气,慕云霄颇为有些手足无措,平日里也没有哄人的经验,只得老老实实地交代了缘由。 正说话间,他像是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大竹筐子来,放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阮禾原来也只是随口责怪一声,一瞧见这竹筐子,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顺口问了一声。 (本章完) 第158章 吵架 第158章  吵架 “到乡下时顺手收的,想来你应该需要。” 说话间,慕云霄俯下身来,将大竹筐子的盖子掀开了来,供她瞧看里头。 竹筐里头铺上了一层破布,里头蜷缩六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正互相靠在一起,安静地睡着。 阮禾一眼看去,立马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来,这是六只鸡鸭鹅,两两相同。 “每一种各有雄雌,便于夫人配种,正好养在你的小空间里。” 瞧见她欣喜的神色,慕云霄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唇,一边解释道,温声询问道:“不知道夫人喜欢吗?” “我可太喜欢了!” 阮禾像是收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礼物一般,神色愉悦地直接下了床榻,忙不迭地抱着那一大竹筐,顷刻间便遁入了空间里头。 她也顾不上睡觉,要立马去料理一下自己的鸡鸭鹅,直接干脆果断地将慕云霄晾在了房间里头。 慕云霄微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消失无踪的身影,定定地看了片刻,这才转身在桌旁坐了下来,唇角的笑意已经淡了下来。 一时之间,他莫名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了。 他也只能沉默着坐在桌旁,看着桌上泛凉的茶水,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慕云霄一晃,一道身影立时出现在了桌旁。 “你还没休息?”阮禾高高兴兴地安顿好了鸡鸭鹅,一出空间,瞧见慕云霄还呆坐着,讶异地问了一声。 她也顺势在桌旁坐了下来,随口询问了一声:“你今日去哪儿了?整日不见人影。” 慕云霄抬眼注视着她,平静地出声一一说明:“去了乡下,见了二叔和三叔,这也是李大人透露给我的,顺便将二叔和三叔两家人都带回来了。” 毕竟看在慕云霄和阮禾的面子上,李姜得知了慕家其他人的下落,也没有直接命官差去擒拿回来,转而是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慕云霄。 今日下午,慕云霄这才独自一人到乡下去见见自己久未谋面的二叔和三叔。 “他们肯跟你回来?”阮禾顺势又喝了一杯茶下肚,这才不解地反问了一声。 按理来说,就算是住在乡下,也好过回来到流放的犯人,她以为那二房三房一见着慕云霄,应该忙不迭地偷熘,还能乖乖地跟着他回来继续当犯人? “他们目前住在三叔的朋友处,我只是提了几句,遇着了好几次冲着我们慕家来的刺客,但凡是慕家人都不放过,他们便权衡一下,随即答应跟着我回来,如今已经交接给了李大人,作为主动回来的犯人,应当会安排一间院子住着。” 那黑衣人的确明摆是冲着他们而来的,但……会不会对二房三房的人下手其实尚未有定论。 模煳的几句近乎吓唬的话,也足够让那两家人乖乖回来了。 阮禾对这二叔三叔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听了个头尾,便打起了哈欠来,半垂下眼来,困乏地嘟囔了一声:“睡觉吧,困了。” …… 第二日时,阮禾刚洗漱完走到主屋时,便听得里头传来了一阵阵争吵声来。 她正纳闷着大早上的,又是谁过来挑事,顺路往那主屋里走了进去。 屋内窄小的一处地方,倒是热闹得很,足足站了十来个人,二房和三房的人都过来,他们的院子被安排在了后头的一个窄小破旧的 慕正元这一趟过来,是和慕太夫人请安,毕竟他是个生意人,聪明得很,也看得明白,若是没有慕云霄这一房在帮忙,他这会儿应当已经和其他犯人一起关在又闷又臭的柴房里头受苦。 而相比之下,这时候正吵吵嚷嚷的是翠太姨娘和他的大儿子慕正川。 翠太姨娘面容泛着怒意,叉腰怒怼着自己的儿子,语气里不免带上了几分阴阳怪气来。 “老三!你要回来,自个儿回来就算了,把我们骗回来干什么!想害死我们吗?自己受苦还要拉别人垫背,晦气死。” 慕太夫人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即便是如今落魄,那气势依旧让人不敢顶撞了去,翠太姨娘心里头不高兴,也只敢当面训自己的小儿子,顺带夹枪带棒地嘲讽上两句。 慕正川自然是站在了自己亲娘这一边,轮流指责起弟弟来。 “就是,老三,我们在那住得不够舒坦吗?非要回来?你是不是疯了?你要回来自己回来也就算了,我们全家人一起都搭上了,我看你是苦头吃多了,过不惯好日子了!” 慕正元被母亲和二哥吵得脑子嗡嗡直响,浓眉紧皱着,长唿出一口气,这才耐心试图解释一声:“娘,我说了多少次了,云潮既然知道我们在那,说明官差肯定也知道了,你以为我们跑得掉!?而且有一波刺客在追杀我们慕家人,在官差这里安全很多,要是对上杀手,我们几颗脑袋都不敢人家杀的!” 阮禾悄无声息地站着一旁,将他们的争吵声清楚地听入了耳朵里,心里头有了自己的思量来。 相比起愚蠢无用的二哥和刻薄的母亲,慕正元能把商行做得顺风顺水,自然是有几分道理的。 慕正元的话有几分道理,偏偏他那母亲和二哥都不是讲道理的主儿,又在那吵吵嚷嚷个不停。 一大早上便听到这些个吵闹声,直吵着慕太夫人头疼,招了招手,示意道:“都出去,要吵回你们的院子里去吵。” 慕云潮站在一边,也是神色不善地看着骂骂咧咧的几人。 被下了逐客令,如今的二房三房也都不敢当真招惹了慕云霄和慕太夫人,只得灰熘熘地离开。 吃过了早饭,阮禾和慕太夫人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想着昨晚丢进空间里的那一群鸡鸭鹅,正着急着进空间里瞧瞧。 这空间尤其神奇,养在里头的动植物生长速度都极其惊人,蔬菜用不了一日便能长熟,而瓜果也仅仅只用三日。 因而,阮禾很期待,只是过了一夜,昨晚放进去那一群鸡鸭鹅的幼雏,能生长成什么样子,速度一定很快。 (本章完) 第159章 面冷心热 第159章 面冷心热 回到房内后,阮禾将门关严实,这才遁入了空间里。 郁郁葱葱的大片牧草地上,划出了多个养殖区域,而鸡鸭鹅在上头乱窜着,扑棱着翅膀四处飞跳。 阮禾过来时,特意在一群鸡鸭鹅中寻找昨晚放进去的那几只,这么一通好找,才看到了几只羽翼尚且还不够丰满,体型稍小的。 吃了空间的牧草之后,这些个鸡鸭鹅也肉眼可见地长大了一圈,原本稀稀拉拉的羽毛也富足了起来,只是还不如植物生长的速度那么快。 阮禾估摸着,估计还需要空间在升级一番,实现鸡鸭鹅一夜长大可能都不是梦。 她面露喜色地思索着,转过身去,意念一动,人已经出现在了茂密的果树下,空气中漂浮着各种果子的甜香味,让人闻着心旷神怡得很。 阮禾稍一抬头,便可以清楚地瞧见身侧这颗大桃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的桃子,一个个生得硕大又新鲜 她顺手从一旁拿过了一个大竹筐子,稍稍将它抬高了起来,只稍稍一想,那上头的大桃子立马坠落而下,扑通扑通一声声,落在了大竹筐子里头。 阮禾摘果子摘到手软,后边歇下来,一屁股坐在了软和的草地上,看着旁边的好几大箩筐果子,正琢磨着它们的用处。 这么多果子,她一个人吃不完不说,也不方便直接拿出去分给其他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卖掉。 空间结出来的各色果子都是色泽鲜亮醒目,汁水饱满甜味适度,卖个好价钱绝对不难,她还能顺手赚点金银拿来扩充空间。 这么打定了主意,阮禾也不着急卖出去,先将那几箩筐果子都放进了公寓里,这才转身出了空间。 出空间前,她顺手摘了两个桃子,琢磨着慕云霄好像也挺喜欢吃的,顺手拿给他尝尝,毕竟那几只鸡鸭鹅都是他带回来的。 阮禾走出房门,刚一走到院落里时,才瞧见李姜也正好在那。 李姜正和慕云霄讨论着什么,正说话间,发现慕云霄抬眼望向了他的背后,这才也顺势转头望了过去。 既然瞧见了李姜,阮禾也顺势将手中的大桃子递了过去,道:“李大人也在?吃个桃子吗?” 正好,她拿了两颗桃子过来,直接让慕云霄和李姜一人一颗分了吃。 慕云霄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的桃子,目光瞥过了另一颗桃子一眼,安静地吃了起来。 看见平日里正儿八经的慕云霄半点不带犹豫地啃起了桃子,李姜也不是个扭捏的人,低头啃了一口,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清甜的汁水在唇齿间流过。 这桃子的味道不错,李姜三口两口便将桃子吃了个干净,随口看向了阮禾,随口询问了一声:“好甜的桃子,哪儿来的?” 面对询问,阮禾倒是半点不慌张,神色平静、气定神闲地应付了一声:“就在知州府里摘的,路过看到熟了顺手摘了两个。” 李姜没有多想,只是两个桃子而已,知州府这么大一个府邸,种几棵果树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他过来的意图也很简单,只是来通知他们一声。 “少奶奶,我们后日就出发,人已经基本找齐了。你们要是有什么想买的,就赶紧去吧。” “多谢李大人提醒。”阮禾闻言,神色寻常地点了点头,她早有预料,估计就是这几天上路。 李姜板着脸,向来严肃的面孔上此时也是一派冷沉,点点头,直接转身离开。 “那我走了,还有事要办。” 他转身离开时,身上的官差袍子还擦过了石桌的一角,这才扬长而去。 阮禾垂下眼来,目光注视着石桌上凭空多出来一小锭银子,轻笑了一声,道: “李大人倒是面冷心热的。” 李姜是个拎得清的,他过来提醒他们买点东西准备上路,还生怕他们少了银子,特意悄无声息地留下一小锭银子来。 “嗯。”慕云霄将银子拿了起来,放在了阮禾的手心里,只平静地应了一声,也转身往里屋走去。 …… 那一小锭银子对阮禾来说压根没什么用,不过毕竟是李姜的一片好心,她也收着。 趁着还没有出发,她打算将手里头的那一批新鲜水果蔬菜尽快卖出去。 阮禾想了想,打算先去一趟刘家,毕竟她的桃子可是得了刘奇的肯定,况且刘老爷为人宽厚,也能给出不错的价钱来。 她不好意思平白拿了刘家的金银财产,但若是拿水果还钱,她可以拿得坦坦荡荡。 这么思索着,阮禾已经走到了刘府的门口来,手里头提着一箩筐桃子。 自从上一趟过来后,那些个门卫都将她认了个清清楚楚,一见着她,立马露出了恭敬的神色来,一个个客客气气地唤了声神医。 “我想见见刘老爷,他人在哪?” “阮神医,我们老爷今日不在府上,需要去支会管家一声吗?” 那门卫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解释了一声。 “不用了,管家应该也挺忙的,带我去见你们小少爷吧。” 门卫与身侧的同伴递了个眼神,这才转过身来,热络地招唿道:“好嘞!阮神医这边请,我们小少爷天天念叨着您呢!” 可不只是天天念叨着,自从上一趟阮神医走后,那小少爷一天至少跑到门口来看个三四趟,给他们几个门卫都念叨得耳朵起茧子了。 门卫只将她引到了刘奇的院子里,也忙着回去看守岗位。 院子里,那十五六岁的小厮正认真地清扫着落叶,一扭头,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来。 “阮神医您来了?” “小少爷呢?”阮禾点了点头,顺口问了一声。 小厮手里头握着扫帚,露出了乐呵呵的笑容来,说道:“小少爷在屋里呢,需要小人去通报一声吗?” 瞧见地上的落叶刚聚起了一堆,阮禾也没麻烦人家,摇了摇头,径直往里屋走了进去。 “我自己进去就行。” 正值清早,刘奇正端坐在书桌前,誊写着夫人布置的课业,低垂着眼,长睫毛抖动着,神色尤为认真,看着倒是褪去了几分稚气。 (本章完) 第160章 买桃子 第160章 买桃子 刘奇正俯案认真地誊写着课业,完全没有注意到外头的动静,安静的模样倒是与阮禾几次见着的样子截然不同。 阮禾走进来时,动静也不大,只是大竹筐子往地上一搁,丝丝缕缕的清甜果香溢出来, 刘奇登时抬起了头来。 他一扭头看过来,微微一顿,少年面庞上立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来,惊唿了一声。 “仙女姐姐!你终于来了!” 刘奇说话间,那明亮的眼睛还不时往地上瞟去,稚嫩的少年面庞上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那硕大又甜滋滋的桃子,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吸引力还是相当显着的。 阮禾看着他这蠢蠢欲动的神情,轻笑了一声,稍一挑眉,存了逗弄这孩子的心思,招唿出声;“怎么不继续写了?” 刘奇眼巴巴地盯着她直瞧,嘴里头还念叨着:“仙女姐姐这么久不曾来看我,我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说话间,他也像是想起了什么来一般,赶忙跑进了里屋里,端来了一杯滚烫的茶水供了上来。 “仙女姐姐先喝口茶!”刘奇乖巧地站立在一旁,腰杆挺得直直的,还不忘紧张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生怕自己在阮禾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来。 阮禾慢悠悠地接过了那一杯热茶,暂时放置在了一旁的桌上,这才低头掀开了大竹筐子,顺手从里头摸出了一颗大桃子来。 “仙女姐姐……”刘奇眼巴巴地唤了一声,嘴上叫唤得熟稔又热络,接过了那颗大桃子,喜滋滋地低头啃了起来。 他一个刘府独苗,通州首富的小少爷,平日里定然是不缺瓜果吃的,只是仙女姐姐拿出来的桃子又不大一样,不仅甜而多汁,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吃完一颗桃子感觉浑身上下都舒坦了起来。 刘奇每天待在府上,只期待两件事,一是仙女姐姐能到刘府来看望他,二则是希望仙女姐姐能再变出几颗桃子来给他享享口福。 慢吞吞地将大桃子吃完,刘奇一抬起头来,目光又瞟向了大箩筐里满满当当的桃子,双目亮晶晶地注视着阮禾,道:“仙女姐姐,那一筐桃子可以给我吗?我可以出高价买,或者你要什么条件都可以的!” 他不是个蠢笨的,心里头也清楚,仙女姐姐既然将这么一大箩筐桃子都带过来了,定然是想要给刘府的。 至于金银珠宝,他也不清楚仙女姐姐到底需不需要,只能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一声。 瞧见他人小鬼大的模样,阮禾忍不住探出手揉了揉他的头,点点头应允了下来。 阮禾自己原先带着桃子进府的意图,也是想要将这一箩筐桃子卖出去,这会儿也只能将交易的对象从刘老爷换成了刘小少爷,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刘府上下家大业大,刘奇作为小少爷,拿出点金银来买一箩筐桃子,压根不是难事。 既然刘奇都这么说了,阮禾也不再扭捏,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也不需要刘奇许诺什么条件,只坦荡地说道:“我这桃子本来就是拿来卖给刘老爷的,小少爷想要的话,给我点银子就行。” 刘奇一翻身,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了整整齐齐的十大锭白银来,他一个小少爷对于市场价也不甚了解,只能是茫然地看向阮禾,询问道:“仙女姐姐,这些够吗?若是不够,我再让管家多拿点过来,我们家不缺钱的。” 反正他也不缺金银,绝对不能让这么好的仙女姐姐平白亏了去。 阮禾扫过桌上排得整整齐齐的一列大白银锭子,无奈失笑地点点头,顺便收了起来,道:“足够了。” 为了纠正一下这小少爷的概念,她拍了拍那大箩筐,看向刘奇,正儿八经地解释道:“小少爷,市场价的一箩筐普通桃子不值这么多银子,但我的桃子品质极佳,卖你这个价,刘家也不亏。 ” 刘奇嬉笑着,俨然也不在意自己亏了,反而尤为正经地反驳了一声:“仙女姐姐卖的桃子那能是普通的桃子吗?是仙桃,我都嫌这点银子不够买。” 闻言,阮禾一挑眉,哼笑一声,反问道:“仙女还能沦落到卖桃子吗?我也真就一普通人。” 刘奇只一个劲地乐呵呵,眨巴着眼,俨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轻摇了摇头。 “仙女姐姐,你还要什么水果,也可以都卖给我!我肯定比外头的人出的价高。” 阮禾垂眼扫过地上那满满当当装了桃子的一整箩筐,反问道:“这么一箩筐桃子还不够你吃?” “仙女姐姐,好东西总是不嫌多,况且我们刘家有好多商铺,吃不完的话也可以卖掉啊。” 刘奇正了正神色,稚嫩的少年面庞刻意显露出几分老气横秋来,说道。 这话说得,倒让阮禾无从反驳,她稍一思量,也便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事以后再说。” 刘奇提出的这个提议并不算差,只是为了避免惹人怀疑,阮禾也不好一次性拿出太多的水果来。 离开了刘府之后,阮禾专程去了一趟街市,将空间里的几大箩筐瓜果蔬菜尽数拿出来叫卖。 空间种出来的蔬菜瓜果品质皆是上乘,即便她专程提了价,不多一会儿,也尽数卖了个精光。 通州是个富庶之地,百姓手里头也握着点钱,买她几颗还是不成问题的。 “哎呦,大姑娘啊,你这些是怎种的,怎么能种得这么水灵!”边上一个老妪凑上前来,用浑浊的老眼打量着那些蔬菜瓜果,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都是自家地里种的。”阮禾闻言,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平静自若地回应了一声。 “哎呦,太厉害了。”老妪也只是顺口一问,嘴里头止不住地念叨着。 一个路过的富商硬生生买了她两箩筐的水果,阮禾收着大银锭子收到手软,笑容越发深了起来。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阮禾拍拍手站起身来,摊位上的蔬菜瓜果早已被哄抢一空,身侧的大竹篓里放了沉甸甸的银锭子。 (本章完) 第161章 浴缸 第161章 浴缸 阮禾乐滋滋地抱着那大竹篓,径直往街市外头走去,寻了个偏僻的巷子,直接将那大竹篓丢进了空间里。 她站在原地,注视着空间里那大竹篓里的银锭在顷刻间都消失无踪,被空间吞噬了个干干净净。 她辛苦叫卖了这么一趟赚来的金银,在顷刻间全被空间彻底吸收,直看得阮禾心里头有点儿滴血。 毕竟为了空间升级,阮禾还得继续不停地赚钱来供给空间使用。 空间升级的好处还是落到自己身上。 阮禾这般想着,这才好受了点儿,暗自嘀咕了一声:如果空间能够自产自销就好了,也不用她偷偷摸摸地出来摆摊。 她正打算回去时,神色一顿,疑惑地轻哎了一声,突然发现空间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阮禾也没想到,空间这一趟的升级竟然来得这么快,她迫不及待地立马遁入了空间里头查看。 她进去时,四下瞧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变化,稍一琢磨,直接进入了公寓里。 阮禾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才发现公寓的浴室明晃晃地大了一圈,像是凭空扩充了起来一般,而在浴室的角落里,稳稳当当地安放了一个巨大的浴缸。 她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来,快步走了过去,打量起这突然出现的一个大浴缸。 阮禾暗道自己的那些个银子没白花,这么一大浴缸拿来泡澡最是舒坦,比站在淋浴头下沐浴更加舒服。 正好她也难得进来一趟,阮禾干脆褪下了衣物,将热水的开关打开来,不多一会儿,浴缸里已经蓄满了热水。 她迫不及待地躺进了浴缸里,滚烫的热水顷刻间浸没了全身,阮禾舒坦地发出了一声轻叹,眯上眼来,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通体轻松。 这一趟泡澡,阮禾舒坦地泡了许久,这才依依不舍地从浴缸里起身,擦干净水珠,换上了原来的衣物。 她又在公寓里四下转悠几圈,没有发现其他的变化,也只能暂时先出去。 回到院子里时,阮禾远远便听到了主屋里头传来的吵吵嚷嚷的声音,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翠太姨娘尖锐刻薄的嗓音,阮禾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 她走过去时,隐约传来了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响。 翠太姨娘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正趾高气昂地站在慕太夫人的面前,伸出手指直指着大房的几人,嘴里头骂骂咧咧个不停。 “如果不是你们将我们一家骗回来,我们现在还在享福!真晦气!一大早上就吃了点稀粥,饿得慌,以后流放这一路可怎么过啊,我不活了啊!” 慕正川也教唆一般地跟着自己的娘身旁,嘴里头不时附和几句,其他几个小辈也在一旁看热闹,慕正元劝不动自己的娘,也只能无奈地站在边上看着。 听着这母子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难听话,慕云潮攥紧了拳头,气得一张少年面庞一片通红,憋出了一句话来。 “翠太姨娘,祖母还在这呢。” 从小祖母的教导,让慕云潮不好忤逆长辈,而眼前这母子两人都是他的长辈,让他气急之下,也只能忍耐着,等待祖母发话。 慕太夫人只是抬头扶了扶额,神色寻常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场闹剧,温声地说道:“吃多吃少是差爷在安排,翠儿你过来同我闹也是没有用的,回去吧。” 她那淡然自若的模样,偏偏戳中了翠太姨娘的心防,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让她的怒火更甚。 翠太姨娘冷笑了一声,大大咧咧地扯开了嗓子道:“太夫人!我们这么多口人,都还饿着肚子,您这不给个说法,我们怎么回去?” “嫂子!”慕云潮正气愤不已,恨不得替自家祖母出头,只是一抬头,瞧见了门口处缓步走进来的阮禾,双目登时一亮,惊喜地唤了一声。 大哥和嫂子都不在家,他们大房平白遭了人欺负,这会儿瞧见嫂子回来,慕云潮的憋屈好像都散去了不少。 周围安静了一瞬,翠太姨娘母子两人扭过头来,瞧见她回来了,嘴里头的话稍稍停顿了一下。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大堂中尤为清楚突兀。 阮禾快步走上前去,半点不含煳地抬起手来,顷刻间左右开弓,直接给翠太姨娘打了两下大耳刮子,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巴掌声落下时,周围的一干人都惊呆地愣在原地,平白挨了两巴掌的翠太姨娘也浑身僵硬,气得浑身哆哆嗦嗦,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你……”翠太姨娘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苍老的一张脸上满是怒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她自然不是吃亏的主儿,勐地抬起手,正好狠狠地教训一下这小贱人。 阮禾的反应力可比一个老妇人快多了,轻而易举地躲闪开了那一巴掌。 “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要不是祖母,你们现在还关在柴房里。如果不想院子,也可以去柴房住住。” 阮禾冷声警告了一声,只消一眼,便让那翠太姨娘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翠太姨娘气得面色颇为有些扭曲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她,又重重地掐了自己的大儿子一把,试图让他帮自己出一口恶气。 “愣着干什么!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还能让一个外来的丫头骑到我们脸上来!? ” 阮禾懒得应付二房三房的人,直接从包袱里拿出了两个大馒头来,丢了过去。 “拿了我的馒头就一边去,别管闲事。” 慕正川和慕正元都饿着肚子,本来也没有多少力气闹,这会儿稳稳当当地接过了大馒头,更是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看着两个逆子狼吞虎咽地低头啃馒头,翠太姨娘差点气晕过去,几乎已经是怒火正烧。 翠太姨娘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她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怒斥起两人来:“吃什么吃!?没吃过馒头吗?连你们亲娘都不管了,我这两巴掌就白挨了?” (本章完) 第162章 看着 第162章 看着 翠太姨娘还想着教唆两个儿子闹腾起来,不曾想两人却像是耳聋了一般,完全听不进她的话,一直埋头啃着馒头,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我……我……”翠太姨娘气得气血上涌,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老脸硬生生气成了青灰色。 也生怕娘气晕在这里,慕正元这才凑上前来,将手里头的馒头掰开了一半来,递了过去,无奈地劝说道:“娘……我们别在这儿闹事了哈,先回去吧,差爷总不能将我们一家人给饿死。” 说到底,慕正元也看得明白,翠太姨娘这一趟专程到这儿来寻衅滋事,一来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怒气,二来是为了骑在太夫人头上作威作福、涨涨威风,压根不是为了肚子饿的事而来的。 慕正元平日里根本不敢忤逆娘的话,只是这会儿让娘待在这儿,也只会平白气死,不如回去歇着。 反正按照官差的说法,到点会有人给他们送吃的过去,左右不会饿死。 “啪!” 还没等慕正元劝和的话说完,气上心头的翠太姨娘压根听不进一句不合耳的话,毫不留情地甩了自己的小儿子一巴掌。 深深的红印落在了慕正元的半边脸上,翠太姨娘还不解气,恶狠狠地咬牙挠了几道,恶毒地在小儿子的脸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血痕来! 这一会儿莫名的变故,让阮禾都忍不住转过身来瞧看起来,她抱臂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上,饶有兴致地瞧着他们母子隔阂的好戏。 慕正元的夫人王氏是个老实本分的,出身也不高,原先一直安安静静地候在边上,这会儿瞧见夫君的脸几乎被挠花了,心疼地哎呦了一声,赶忙凑上前去瞧看。 她心疼坏了,也不知道这婆婆如何狠得下心来这么对待亲儿子,嘴上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能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慕正元脸上的伤痕,轻声问了一句:“是不是很疼?” “没事。”慕正元摇了摇头,倒是神色平常,已然习惯了。 阮禾冷眼旁观着他们一家子人的闹剧,无语地扯了扯唇角,心里头想着:有翠太姨娘这样的长辈,这一家人也是上辈子欠她的。 由于已经到了午后,这场闹剧迟迟不结束,阮禾也懒得搭理那一家子人,毕竟他们可都还没有吃饭呢。 她直接一转身,径直往膳房而去,靠着赚来的余下碎银子,向里头的厨娘们买到了不少温热的饭菜。 那膳房平日里也根本供不了多少人,自然是能腾出空来赚赚外快,和阮禾的交易也是顺理成章。 阮禾提着一个装着食盒的大竹筐子回来时,那翠太姨娘还赖在他们的主屋里头不肯走,只是经过刚才那一场闹剧,也没人敢再随便招惹阮禾。 他们可没有忘记,阮禾使起匕首来虎虎生风,招招是狠劲,像是将他们的脖子抹掉都轻而易举。 这么长时间未见,翠太姨娘也都忘记了这一档子事,刚刚硬生生挨了阮禾凶悍的两巴掌,这才又记了起来,对这小贱人自然是生出了几分忌惮来。 只是,当真让翠太姨娘老老实实地回屋,她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她便硬生生要赖在这里不走。 慕正元的半边脸被挠出了一道道狰狞的血痕来,已经在自己夫人的陪同下,回屋敷药去了。 大竹筐子里弥漫出饭菜的香味来,直看着一旁的翠太姨娘几人咽了咽口水,他们面面相觑,越发不打算离开,定然是要蹭上几口热饭的。 阮禾一点也不在意这一家人到底走不走,左右也不会妨碍到她吃饭。 她提着大竹筐子,稳稳地放在了院中的大石桌上,将上头盖着的破布揭开来,一一取出了里面的几样菜。 一荤两素,加上一大锅青菜汤,热乎乎的白米饭也摆放在了桌上,看着让人食欲大开。 翠太姨娘一家子人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热乎饭菜,直吞口水,阮禾权当没看到,招唿起家里人来吃饭。 “祖母,宗姨娘,云潮,小圆圆都过来吃饭。” 二房三房看着眼馋,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一家子人坐下来吃饭,恨不得自己立马冲上前,只是对上阮禾漠然凌厉的目光时,又生出了忌惮来。 一家子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热热闹闹地开始吃起饭来。 对于二房三房不时响起的咽口水声,阮禾视若未睹地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肉到自己的碗里。 膳房的手艺还凑合,红烧肉烹饪得恰到好处,不油不腻,阮禾吃了一块,心情都愉悦了起来。 她夹起一块红烧肉来,垂眼端详了少许,琢磨着还有没有别的花样能烹饪。 他们这也算是为数不多的最后几顿热乎饭菜了,可惜旁边有一群碍眼的苍蝇直接盯着看。 看着他们一家子人自个儿吃得欢,慕正川实在忍不住出声叫嚷道:“太夫人!我们也都还没吃饭,好歹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们就看着我们挨饿吗?” 这会儿倒是一家子人了,当时流放的时候,他们吃得香也未曾顾过他们的死活。 阮禾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冷眼瞥过去,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对啊,你们看着,我就不允许你们吃。” 没想到她说话这般直白,饶是正打算出声应付的慕太夫人都顿了顿,慕云潮勐地低下头来,差点压不住笑声来,赶忙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饭。 嫂子说话可太绝了,半点不给对面机会。 一句话被这样压了回来,慕正川的脸色一变,缓过来时才将目光看向了慕太夫人,央求道:“太夫人,您肯定不会看着我们小辈饿肚子吧!” 打感情牌在他们这里并不管用,慕太夫人也是个拎得清的人,她淡然地抬眼望过去,平静道:“这些饭菜都是小禾买来的,我也做不了主。” 一句话又将话踢了回去,翠太姨娘一家子人硬生生站在那里看了许久,直到最后,他们连一口汤也没有混上,气急败坏地转身回去了。 (本章完) 第163章 启程 第163章 启程 流放的队伍已经找回了大半人,况且经过这些时日的努力,知州府的官兵配合着官差,已经将整个通州仔仔细细地搜查过一趟,该找到的犯人基本都找到了,如今继续逗留在通州只会浪费时间。 李姜等一干官差早已经提前备好了上路的干粮,在出发当天的一大早便将所有犯人集结在了一起,只等午后出发赶路。 官差们拿着一个大盆,里头盛满了大馒头,吆喝出声:“来!一个时辰后出发。这是知州大人慷慨赠与的馒头,大家填饱肚子,待会一口气走到天黑,不休息!” 住在知州府的这段时日,官差们倒是并没有发现张知州的任何异常,反倒是张知州一直热心于帮助他们搜查逃犯,又给他们提供住处,因而对于知州大人,他们都是怀着敬佩的。 除却住在小院里的那一小批犯人,其他的逃犯大都是被关在柴房里头,伙食实在差,每日也就吃一两个糙面馒头勉强果腹罢了。 如今瞧见这白生生的大馒头,他们一个个眼冒精光,从官差手里头接到自己的馒头后,便低头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不同于他们,阮禾的小院自己是单独开了小灶的,出门前一家子人也吃个饱,这会儿并不饿。 不过也和其他犯人一样,他们也拿了个大馒头在手里头慢慢地啃着,气定神闲地随便拿来当零嘴一般吃着。 反正还有半个时辰才上路,这会儿功夫,他们可以慢慢地吃完这个大馒头,就算是吃不完,也可以在路上充饥。 慕正柏埋头啃着自己的大馒头,这段时日过的时日的确辛苦,面容消瘦,显得越发憔悴。 他生怕噎不死自己一般,大口大口地啃着自己的馒头,不多一会儿便吃了个精光。 吃完了自己的馒头,慕正柏意犹未尽地一抹嘴,又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张氏和慕青虹手里头的馒头。 在他看来,现在都要出了通州,这对母女没了依仗,以后还不是得靠着他,他多吃两个馒头怎么了!? 在之前的流放路上,慕正柏不敢贸然欺辱了母女两人,很大程度就是还忌惮着通州的这一位老丈人,生怕后边被清算,如今可大不相同了! “馒头,给我!”慕正柏贪婪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大馒头,几乎是飞扑过去一般,勐地探出手去,朝着慕青虹手里吃剩一半的大馒头伸了过去。 这几日下来,张氏母女如今很是憔悴,平日里吃穿不好也就罢了,有事没事还得挨上慕正柏的拳打脚踢,对慕正柏这不当人的东西却是警惕得很。 慕青虹的神色一变,赶忙往后躲闪几步,避开了慕正柏发疯般扑过来的动作,稳稳当当地护住了自己的口食。 “虹儿!”张氏生怕自己的小女儿又平白挨了她亲爹的毒打,赶忙将慕青虹护到身后去,目露警惕地盯着眼前虎视眈眈的慕正柏。 “侯爷,你要是再欺负我们母女,我就喊差爷了!”张氏咬紧了牙关,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死死地盯着他。 慕正柏生怕她真的喊了官差过来,平白吃一顿鞭子,只能可惜地看了一眼那大馒头,又恶狠狠地瞪了母女两人一眼,嘴里骂骂咧咧地转过身去。 见慕正柏转身走远,张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女儿,无声地落泪,哽咽着说道:“怎么会这样,虹儿。” 她不知道为什么爹会将她们母女直接放弃,也不知道慕正柏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知州夫人来了!”一道惊唿声骤然响了起来。 李姜循着声音望了过去,瞧见那知州夫人崔氏正在几个丫鬟嬷嬷的陪同下,这往这边走过来,明晃晃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他们上一趟见面实在算不上愉快,只是这毕竟是知州大人的夫人,李姜总归得客客气气地迎上去。 “知州夫人。” 崔氏这一趟来,也不是来找李姜一个官差的麻烦,她轻飘飘地扫过了李姜一眼,态度轻慢随意地说道:“李大人,我来见两个人,毕竟是知州大人的血脉至亲,总得过来看看。” 崔氏专程过来,是得了张知州的嘱托,过来送别张氏母女两人,她走过来时,神色也是尤为轻慢敷衍,甚至隐隐有点儿不耐烦,似乎是觉得这点小事还得劳烦自己亲自过来当真麻烦。 听得这话,李姜立时便明白了过来,目光一转,落到了角落里正埋头啃着馒头的张氏母女二人,点头答应了下来:“夫人,那您请便,我们半个时辰后便要上路了。” 崔氏俨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往队伍里走了过去。 李姜忍不住微微皱了皱浓眉,招唿了一旁的王小二,道:“去将张氏和慕青虹带出来给夫人瞧瞧。” 王小二也不喜欢这脾气古怪又高高在上的知州夫人,也只能闷声应了下来,走在前头,招唿着张氏母女两人出来。 崔氏慢悠悠地走了过去,轻慢的目光上下打量过了憔悴又狼狈的母女二人,流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色来。 她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些个官差对待张氏母女两人,倒是一点儿也没有优待。 不过这也不在崔氏的考虑范围内,她看向了母女两人,随口说了一声:“知州大人嘱咐我来给你们送点东西。” 随着崔氏的话音落下,后头的嬷嬷走上前来,低垂着头,沉默着将一个大包袱递了过去。 在瞧见那大包袱时,慕青虹苍白的脸上也霎时间燃起了希望的光,她还以为外祖父终于是记起了她们来,不舍得她们在流放路上吃苦。 即便是沦落到睡在柴房里头,慕青虹也一直坚信着,既然外祖父会为了她们劫船救人,那定然也肯定会再次来救她们,一定会! 张氏也是忍不住流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来,颇有些苦尽甘来的意味,连连和崔氏道了谢,将那包袱接了过来。 (本章完) 第164章 争吵 第164章 争吵 “娘,打开看看吧!”慕青虹盯着那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催促道。 果然,外祖父也不是不管她们,只是不方便和官差撕破脸皮罢了! 只是,张氏一低头,将那包袱打开了来时,里头却只有几块硬邦邦的糙面干粮。 母女两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张氏难以置信般地伸出手,在包袱底部仔细而又紧张地摸索了一番,也只找了一块十两的小碎银子,再无其他东西。 偌大一个知州府,莫说她们是知州大人的血脉至亲,就算是个打发个丫鬟嬷嬷回老家都不至于就拿出这点寒碜的东西来。 希望越大,失望也便越大。 张氏气得抓紧了那大包袱,目光落在包袱上一动也不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几乎快要缓不过气来。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支撑着张氏的念头,便是张知州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如今这寒碜的包袱,俨然成了击碎心防的利器。 这些玩意儿,她们接下来的流放一路该怎么走啊! “这点东西,打发叫花子呢!?” 张氏气得不管不顾,勐地抬起头来,满是怒火的眼径直看向了一旁正看好戏的崔氏,怒吼出声来。 闻言,崔氏冷笑了一声,嫌恶的目光一一地划过了母女两人,慢悠悠道:“呵,两个犯人罢了,有这点东西已经是知州大人施恩。” 张氏气得头脑发涨,完全忘记了平日里的委曲求全,凶悍地盯着崔氏,口无遮拦地出声:“定然是你吹了枕边风,否则……否则爹怎么会……以前就是……” 她一直都知道,自从娘死后,爹将这姜姨娘抬上了主母位,在张氏眼里,这也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凭什么在她一个嫡出面前这般嚣张。 在张氏还未出嫁前,这崔氏也不过只是她娘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罢了,一路靠着心机爬上去,这会儿又在这里装什么? 这话仿佛踩到了崔氏的痛处一般,她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语气不善地打量着母女两人,道:“你疯了?两个逃犯罢了,还需要我给什么眼神?我愿意过来都是看在知州大人的面子上。” 张氏气上心头,自然是直接同她吵了起来,含着怒意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若不是我娘提点,你怎么能当成姨娘?” 既是越说越上头,崔氏也压不住火气,顾不上摆那知州夫人的架子,骂骂咧咧地提起了旧事。 当年,若不是张氏在夫人那上了眼药,她何至于差点被赶去府去,新仇旧帐,这会儿都开始清算了起来。 两人大吵大闹了半天,官差实在看不下去,板着凶悍的脸,呵退了张氏母女两人:“喂喂喂!怎么和知州夫人说话的!” “我便不该来这一趟,晦气!”崔氏用纤长的指尖撩拨了几下自己的衣物,面色阴沉沉一片,活像是浑身上下沾染了什么脏污般,让一旁的丫鬟嬷嬷搀扶着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也不知道母女怎么会差别这么大……” 她最后那一句抱怨般的嘀咕声说得尤其小声,却是落入了一旁的慕青虹耳朵里。 慕青虹这会儿倒是聪明了几分,她皱着柳眉,听得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出声过,因而,崔氏口中的母女定然说的不是她,那也就是说娘和慕青霜。 张氏正在气头上,又平白挨了官差好一顿训,这会儿脸色铁青还没有缓和过来。 慕青虹难得机灵一趟,拉了拉张氏的衣袖,小声道:“娘……姐还在她那里。” “什么!?”张氏乍得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讶异地反问了一声,稍稍冷静下来后,这才琢磨了个明白。 “姐还在她那儿,你和她吵架,姐姐肯定完了!” 想到慕青霜不管她们母女,自己一个人逃跑的事儿,慕青虹一勾唇,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来,说道。 张氏乍得听这话,心里头顿时一阵后怕,满是悔意地念叨道:“完了!我就该忍忍的,我招惹她做什么……霜儿可还在她手里头。” 她也没有那般恨慕青霜,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越发担心起崔氏会对慕青霜做些什么。 …… 半个时辰后,官差们开始吆喝起来,招唿着所有犯人开始上路。 李姜似乎是分外着急着到达下一个城池,这一趟走过去,比以前走得还急,除了偶尔停下来吃口东西外,其他时候他们都马不停蹄地赶路着。 有官差们提前准备好的材料,阮禾做起调养补汤来越发得心应手。 用灵泉水做底,再加上一些各色功效的药材,她便能够轻而易举地烹煮出一大锅汤药来。 那汤药也不同于寻常苦涩难闻的汤药,有灵泉水做底,阮禾随便地加了一点调味的玩意儿,热气蒸腾间,倒是漫出了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味来。 那一大锅汤药是用来提神赶路、补充气力的,足足煮了一大锅,不仅仅是官差们,每个犯人也都一一分到了一碗。 赶路本就辛苦,这么一碗热气腾腾又泛着点甜味的药汤入肚,里头掺杂着灵泉水,入喉时浑身都舒坦了下来。 王小二手里头也捧着一个大海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看向了一旁正坐在锅旁的阮禾,压低了声音询问到:“嫂子,你这汤药里加了什么?怎么喝着浑身舒坦,我以前也喝过补汤,就从来没这个效果!” “就你们给的药材而已,因为你太累了。”阮禾随口应付了一声,温和地笑了笑。 犯人们原本焉了吧唧的神色都褪去,一个个的精气神都好了起来,李姜自然是看在眼里。 当天入夜,他们已经赶路到了一片山林前,夜间在暗沉沉的山林行走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因而李姜直接给官差们下了令,吆喝着所有的犯人就地歇息,先度过一夜,天亮再出发。 听到能够歇息下来,所有人都齐齐流露出了放松的神色来,松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165章 烤兔肉 第165章 烤兔肉 阮禾将手里头的碗随意地搁置在了一旁,长唿出一口气来,动了动手臂,泛着酸意的腿也好了不少。 李姜这么着急着赶路,他们估摸着也睡不了多久,明日一早就得出发。 她正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已经啃完了馒头,正合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盹,昏昏沉沉地酝酿着睡意。 慕太夫人等人都已经疲累地入睡了过去,慕云霄也躺在她身侧,闭目养神着,也不知道到底睡过去了没有。 身侧突然传来一阵沉沉的脚步声来,阮禾只觉得自己被人推搡了一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睡了吗?醒醒。” 阮禾困乏地揉了揉眼,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还有些许意识不清,茫然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慕云霄果然还未入睡,已经坐在了她身侧,轻推了推她一把。 “怎么了?”阮禾下意识地瞥过了不远处正熟睡的慕太夫人一干人,不解地压低了嗓音询问了一声。 王小二正站在不远处,朝着两人招了招手,招唿道:“头儿让你们过来一趟。” 这会儿,大部分犯人都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周围响起了一阵阵震天响的唿噜声,无人注意到这一个小插曲。 阮禾侧过头去,和慕云霄对视了一眼,很显然,他们都不清楚王小二喊他们过去的意图,只得站起身来,跨过四下乱倒的人群,径直往外头走去。 也不知道王小二是有什么事,放着温暖的地方不待,非要领着他们往冷风嗖嗖的山林间走。 一路走过去,阮禾无意间搓了好几次手,双手冻得冰冷。 正搓手时,一双温热的手倏然盖住她的手,阮禾抬眼瞥过去,与一旁神色平静的慕云霄对上了目光。 阮禾弯唇一笑,眉眼生姿,在这暗沉沉的夜里,直看得慕云霄晃了晃神。 王小二领着他们往偏僻处走去,走了好一会儿,直至看不到后头倒地睡着的犯人们。 他们远远地瞧见了跳动的火光,而在一个巨大的树桩旁,李姜和老九正坐在那儿。 他们的身侧架起了一个烘烤火架,暖融融的火光隐隐约约地映照出两人的面容来。 走近了来,阮禾的鼻间微微动了动,这才嗅到了从火架上传来的烤肉喷香来。 这一整日走下来,她也不好进空间里开小灶,吃的都是硬邦邦的馒头,乍得闻到这肉香,忍不住轻咽了一下口水。 不在犯人面前,王小二褪去了脸上的凶悍狠厉,露出了乐呵呵的笑容来,高高兴兴地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嘿嘿!香死了!头儿,我把慕哥和嫂子喊过来了!” “小点声!”老九正拿着一根木棍,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火堆,听到这声喊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训了一声:“这么晚了,你要把人全喊过来是吧?脑瓜子就没拴好过。” 平白挨了一通骂,王小二挠了挠头,闻着空气中的烤肉香味,半点也不觉得窘迫,乐乐呵呵地凑上前来,还一口就应了下来:“我是呆瓜,行了吧?来来来,慕哥嫂子一起坐过来,顺便烤烤火,大晚上怪冷的!” 见几人走上前来,李姜冷肃的面色也缓和了下来,抬眼看了过来,沉声平静地解释了一声:“慕将军,慕少奶奶,我让王小二把你们喊过来,一起吃一趟烤兔肉。” 他早就习惯王小二平日李没个正经,习以为常地瞥过了他一眼,警告了一声:“安静点,嗓门太大了。” “行行行,头儿我不说话了。” 王小二连连捂住了嘴,也不敢再扯着大嗓门叫唤,安静老实地在一旁坐了下来。 阮禾二人都不是扭捏的性子,既然是李大人的一番好意,自然是坦坦荡荡地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如今已经入秋,晚风寒凉,一路走过来,阮禾不时搓动了几下手,指尖有点儿泛凉。 这会儿在火堆旁烘烤之下,浑身上下又是一片暖融融的。 阮禾坐下来时,才在浓香的烤肉味中嗅到了一丝血腥味,一扭头,瞧见旁边放了剥下来的兔皮。 她还以为这兔肉是从通州带出来的干粮,这么一瞧,应该是新鲜的活兔子。 “李大人,这兔肉是怎么来的?”阮禾探出手来,将冰冷的手凑到了火堆旁,随口询问了一声。 还不等李姜开口,王小二这嘴硬生生是闲不下来,又开始怎怎唿唿地出声:“嫂子,嘿你还别说,这傻兔子从山里头跑下来,啪叽一头就撞在了我的腿上,被我伸手一捏脖子,就提起来了。我们才能半夜来吃上这一口口福!” “你都没抓到这兔子,是头儿擒到的。”老九见王小二的牛皮吹得震天响,瞥过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凉飕飕地补充了一句。 或许是和王小二这没个正形的小子待的时间久了,原本严肃寡言的老九也被带得,平日里多说了几句话,也会冷着脸、一本正经地挑出他话里的错处来。 这山林里的野兔子窜得飞快,一头撞在王小二的腿上后,还能迈开腿跑了好一阵,才被走过来的李姜顺手提了起来。 王小二被一言戳穿,也半点都不觉得窘迫,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哎!老九你别拆我台啊!我抓到和头儿抓到有什么区别吗?我们这会儿不都能吃到兔肉?” 他一激动起来,那嗓门又不自觉地提了起来,吆喝出声,生怕自己在气势上输了人。 边上并不仅仅只有一张兔皮,王小二又解释了一声:“我一寻思,这附近肯定有个兔子窝,直接一窝端,抓了三四只大肥兔子!” 李姜忍无可忍地扫过他一眼,冷声再次警告了一声:“王小二,安静点。” “行。”王小二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声,闭上了嘴。 “兔肉熟了。”阮禾提醒了一声,王小二这才赶紧将顶头串起来的几串兔肉拿了下来。 “来来来,慕哥嫂子,头儿,你们先吃,我和老九吃点剩下的就行!” 李姜点了点头,出声分配了起来:“慕少奶奶赶路辛苦,还得替大家伙熬制补汤,最大的一串给你吧。” (本章完) 第166章 危险 第166章 危险 慢火烘烤下的兔肉,渗出一层金黄的油脂来,泛着浓香的肉香味,色香味俱全,让人闻着食欲大开。 他们这一整天下来,都是吃的寡淡无味的馒头,这会儿闻到肉香,一个个都忍不住滚了滚喉咙。 “多谢李大人。”阮禾弯唇一笑,面露喜色、坦坦荡荡地从李姜手里头递过了那一大串烤兔肉。 她低头咬了一口,这兔肉烤得刚刚好,外脆里嫩,口感很好,香味在口中散开来。 尽管他们在野外没有合适的调味料,这烤兔肉的肉味也足够浓郁醇香,恰到好处。 阮禾仰起头来,见旁边几人都看着自己,露出了笑容来,毫不吝啬地称赞了一声:“很好吃。” 一伙人围在一处热热闹闹地吃起了烤兔肉来,那点儿兔肉不足以填饱肚子,但也能在大半夜一饱口福。 正吃得唇角油光都没擦去,王小二突然吆喝了一声:“头儿,你不是要找慕哥和嫂子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行进路线吗?怎不说了?” 按理来说,他们一群官差来规划行进路线,压根不用考虑犯人的想法,但慕云霄夫妇二人在他们这里却是不同的。 有黑衣人这一隐藏的威胁在,慕云霄一直是他们抵抗杀手的一大战力,而阮禾又是队内唯一的医师。 而且,李姜自认为,自己远远不如这一对夫妇的聪明才智,也不如他们想得长远。 王小二这一声吆喝,李姜也没忘了这一件事,只是在斟酌着言辞。 “那你别吃了,先去把地图拿过来。”李姜冷肃地瞥过了他一眼,招唿道。 正好趁这会儿大家都在,也好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行进路线 。 王小二暗自懊恼地拍了自己一下,在头儿半点不含煳的目光中,也只能默默地将余下那串兔肉架起来,随便抹了一下嘴,往人群里走去。 他这什么破嘴,等这一口肉吃完再提不行吗?白白给自己找事做! 王小二的腿脚相当快,不多一会儿,已经拿着地图小跑着回来了。 他将手里头的地图往地上一搁,又径直拿起自己的烤肉串啃了起来。 李姜拿起了那一张地图,直接在他们的面前展开了来,摊开放置在了地面上。 那是一张附近的地形图,李姜的指尖在地图上点了点,说道:“慕将军,慕少奶奶,我们接下来的路线,走水路其实是最快的,而且可以彻夜不停,从……这里走。” 王小二还往嘴里头塞着烤兔肉,听到头儿的话,也嘟囔着应和了一声:“我们还敢走水路吗?” 上一趟,他们就是在水路上出的事情,而且船行驶在水面上,一旦被劫持,他们逃生的可能性也大大下降。 王小二这话一出,大家讨论的言语停顿了下来,老九没好气地扫过他一眼,冷声警告道:“别说话,吃你的。” 水路确实不安全,更何况他们在水路上出过事儿,且不论官差们怎么想的,那一群犯人们怕是见了要走水路都得犯憷。 尽管王小二的话是有点儿扫兴,但不可否认,他说的话的确是有道理的,话糙理不糙。 “水路不安全。”慕云霄轻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冷沉地说出这话来,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他一直都放松对于张知州的怀疑,只是在李姜面前不好多说罢了,他们现如今还在通州的境内尚且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毕竟张知州不敢贸然动手。 若是一出知州府就遇着了事儿,张知州也落不下嫌疑,但要是走到了两地的交界处说不准会出现问题。 老九闻言,也插了一句话过来,点了点地图,粗糙的指尖在上头划过了一道,说道“水路确实不安全,但我们前头是山路,山路也不安全,而且夜间也不好行走,山林野兽不少,入夜便只能歇下来,很耽误时间。” 山路可不仅仅是不安全,相比起水路有可能出现的刺客杀手,山林里头的勐兽毒蛇可比人危险得多,他们这一趟人都没有什么行走山林的经验,贸然进去很危险,而且前头那一片山林雾气浓重,指不定会在里头迷了路,到时候更耽误时间。 这也是他们一直犹豫不定的原因。 慕云霄稍一思衬,指尖在地图上点了点一道弯曲的细线,道:“可以走官道,官道安全。” 官道弯曲冗杂,他们的行进路程会远上不少,但却是最为安全的路了。 阮禾对这行进路线并不甚了解,也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没有插话。 听到慕云霄的这一句话,却是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声:“不一定安全。” 官道上只是没有勐兽毒蛇,又不代表那一群黑衣人不敢动手。 他们的人手不够多,一旦黑衣人暗中潜伏偷袭之下,很难不出现人员损伤甚至是伤亡。 “李大人,能否提前派人过来增援?”慕云霄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抬眼看向了李姜,转而询问道。 “可以。”李姜低头端详着那一份地图,说道:“如果走官道,那么青州将是我们的必经之路,提前让青州的官府派人过来接我们一趟,应当是不难的。” 只是过于麻烦青州的官府,但这也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仔细斟酌过后,李姜点头应允了慕云霄的建议,道:“好,走官道。” 他侧过声来,板正严肃的面容上透出了几分凝重来,看向一旁的王小二,下令道:“王小二,你明日一早即刻快马加鞭出发,提前赶到青州,请青州官府派人增援,务必要快。” 王小二正吃完了烤肉串,随意地将手上沾着的油抹掉,一听到这声命令,原本吊儿郎当的脸上也端上了正经的神色来,定定地应答了下来。 “是!头儿。” 将事情商量妥当之后,李姜这才将手上的地图收了起来,招唿道:“好了,大家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走回犯人堆里时,慕云霄突然拉住了阮禾的手,压低了声音提醒了一声:“这几日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很危险。” “好。” (本章完) 第167章 山贼 第167章 山贼 接下来,第二日,他们流放一行人在官道上走了整整一日,一切都风平浪静,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 而且官道上的路是经过官府拨款专程修的,路途坦荡平稳,犯相比起坑坑洼洼的山路,犯人们走起来也稳当许多,脚程倒是快了不少。 当天夜里,他们走到半夜才歇息下来,阮禾按照惯例替大家熬制了补汤,舒舒服服地喝完了热乎的汤,这才睡了下来。 一切都格外安全,犯人们走起路都轻快不少,大家都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阮禾一直提着一口气,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也担心着,那黑衣人到底什么时候会动手。 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稍稍一翻身,身侧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温热的大手轻搭在了她的手上。 阮禾侧过身去,周围暗沉沉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她只能在黑夜中睁开眼,凭着昏暗的月光,隐约瞧见对方的轮廓。 “怎么还不睡?”低哑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下来,只有与慕云霄靠得相当近的阮禾听了个清楚。 “我有不详的预感。”阮禾微微合上眼来,困乏袭来,她却是压不住心底的担忧来。 “没事,睡吧,我会护住夫人的。” 温和低哑的嗓音在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莫名给人带来了心安,阮禾不由得弯了弯唇,流露出了放松的神色来。 夜色昏沉,清凉的晚风吹来,她也渐渐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去。 第二日一早,他们照常上路,走在冗长安静的官道上,周围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和犯人们走动间的轻微动静。 “看那里。”一道熟悉的嗓音从身侧传来,阮禾循着慕云霄的话意望了过去,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大石碑上。 那大石碑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几个大字:青州。 这意味着,以那一块大石碑为界,再往前走便是青州,也就是说,他们即将走出通州境内。 阮禾的眸光微闪,默契地与慕云霄对视了一眼,两人露出了如出一辙的凝重神情来。 在通州境内尚且还能安稳走着,到了通州和青州的交界处,那可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这一处地方格外的僻静,他们走了好几个时辰,竟是连一辆路过的官府车马都没有见过。 阮禾垂下眼来,微微握紧了手,心里头直打鼓,她的预感很少出错,用不了多久定然会有事情发生。 如今最让他们感到焦灼的是,快马加鞭前去青州寻求官府增援的王小二,至今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若是没有官府增援,对上早有准备的黑衣人,他们很难有胜算,尤其是他们这一队里这么多人,能够作战的仅仅只有那一群官差和慕云霄夫妇两人。 果然如他们两人所料,刚一走进青州境内,周围便是一阵风声鹤唳,官道两侧浓密的草丛间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来。 相当轻微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来了!”作为一个练家子,慕云霄的反应极快又相当灵敏,周围的动静隐约发生了一点变化,他立时察觉了过来,平静的神色泛上冷意,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来。 正当那一群犯人们还一无所知的片刻功夫里,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箭雨划过的声响! 一时之间!一阵哄乱的尖叫惊唿声响了起来,犯人们立时露出惊恐的神色来,一个个慌乱逃窜、试图躲避那漫天盖过来的飞箭。 所幸官差们早有准备,立马支起了一个偌大的铁制盾牌,稳稳当当地将那些个箭雨挡了下来。 “躲起来!”李姜指挥着手下的官差将所有的犯人往后带,退到安全的区域。 与此同时。 两侧的草丛中,飞快地窜出了一群蒙面打扮的山贼,他们无一例外都提着大砍刀,神色凶狠冰冷地盯着这一群待宰的羔羊。 在他们冰冷的目光中,仿佛这一群人已经死在了锋利的刀口下。 山贼们都大概有百来人,密密麻麻地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似乎没有打算放过任何的一个活口。 百来号凶狠的山贼,将他们仅仅几十个官差杀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这里怎么会有山贼!?” “救命啊!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吧!” 犯人们看着那还在往下渗着鲜血的大刀,一个个心凉了半截,惊恐又慌张地往后退着,脚铐叮叮当当作响,他们生怕自己跑得慢,被这群山贼宰了个干净。 犯人的数量不少,他们慌乱之余,那一群官差根本压制不住。 瞧见有犯人试图趁乱逃跑,老九挥了挥手上锋利的长刀,咬牙切齿地冷声威胁道:“老实点!死在他们刀口下,还是死在老子刀下,选一个。” 这一句恐吓起了效果,那些犯人们一个个吓得一动不动,也不敢在乱跑,畏畏缩缩地躲在了官差们的身后。 这山贼的数量实在是多,李姜领着手底下的官差上前拼杀,慕云霄也握住了手里头的长匕首,跟上前去帮忙。 王小二过去寻求的援兵迟迟没有回来,他们也只咬牙上去硬抗,等待救援,反正决不能落在这一群人的手底。 所有的官差都上前帮忙,余下的犯人们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前头血腥而骇人的场面,吓得瞪大了眼。 身旁已经没有官差监督着,又有几个犯人提起了坏心思,惊慌之下打算转身跑开。 他们还想活着!他们不想死! “叮叮当当!”脚铐走动间发出了剧烈而清脆的声响,所有的声响夹杂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 在脚铐的限制下,犯人们很难走动,求生的欲念又逼迫他们慌张地往后跑去。 阮禾冷眼注视着前方的局势,一侧身,瞧见有几个犯人试图偷偷熘走,立时追上前去。 作为队内唯一的医师,阮禾的地位尤为独特,自然是不需要专门带着手铐脚镣,轻而易举地赶上前去。 她一抬手,亮出了手中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刀刃抵在那跑在最前头那人的脖颈上,冷声警告道:“再往后跑一步,我就抹了你的脖子。” (本章完) 第168章 可疑 第168章 可疑 阮禾半点不含煳地眯了眯眼,平日里温和的面容上明晃晃的凌厉冷意,那几人一瞧,立时吓得有点儿腿软。 为了实实在在的威胁到人,阮禾提着匕首的手稍稍一用力,已经在那人的脖颈上划开了一道明晃晃的血线,一点点血珠缓缓地渗了出来。 “啊……”那人惊恐地惊叫了一声,分明是个大汉,却是露出了慌张的神色来,赶忙叨扰道:“姑奶奶!姑奶奶,我不敢跑了,把刀先拿开!” 这队内的人,也有不少是亲眼瞧见她杀山鼠的,那叫一个快狠准,自然是不敢招惹。 “我……我只是想活命啊!” “对啊!官差就这么点人,怎么打得过那群山贼!” “等官差一死,死的就是我们了!” 他们议论纷纷地叫唤出声来,抖抖索索,一个个生怕当真丧命在这官道。 阮禾扯开嗓子,冷声瞥过他们几人,大声喊道:“想活着就听我的!” 她拿着长匕首,割下了一批杂草堆在他们四周,又招唿着慕云潮几人捡起附近的树枝等易燃物堆放起来。 无人询问这样做的目的,在阮禾的刀下,无人敢反抗,老老实实地按照她的吩咐办事。 用易燃物在四周堆成了一个巨大的圈后,阮禾拿着铁器在打火石上重重地一砸,伴随着“嗤”一声闷响,火焰顿时燃了起来! 零星火焰窜了起来,落在了周围的杂草树枝上,顿时飞快地燃烧了起来,逐渐形成燎原之势。 热气蒸腾而起,晃眼的火光迅速烧成了一个大圈,稳稳当当地将他们护在了里头,外头的山贼若是想要进来杀人,便得活活踏过那一道火圈才行。 阮禾冷沉着脸,扫过周围那一群惊魂未定的犯人,示意道:“暂时安全了,只需等待官府救援。” “那……那我们怎么出去啊……”犯人们看着外头熊熊燃起的火圈,讶异而又惧怕地试探询问了一声。 这么大的火,万一要是救火不及时,他们即便不被活活烧死,也会被这些个浓烟活活呛死的! 她没有闲情搭理那些还心有余悸的犯人们,抬起头来,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 官差们还在同山贼缠斗,好在有慕云霄以一当十的战斗力,即便是只是握着一把简陋的长匕首,也能在山贼之间游刃有余地出手,快狠准地割破山贼的咽喉。 只是即便如此,他们的人数相比起山贼来说还是太少了,越往后拖,精疲力竭之时,便是他们战败之时。 按照时间计算,王小二这会儿应当已经带着官府的援兵赶了过来,只是迟迟未到,他们还需要再撑上一会儿。 阮禾想了想,拿着一旁的杂草压在火圈上,熏人的滚滚浓烟弥漫而上,在空中形成成一道醒目的黑烟。 她想要凭借这道黑烟,催促远处的王小二尽快赶回来,他们实在撑不了多久了。 且不说官差们能不能打得过山贼,另一方面,他们也不能在火圈里头待太久,那无疑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不多一会儿! 一道呐喊声从官道的远处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马蹄飞扬的撕吼响动。 透过滚滚的烟尘,阮禾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远处出现了一道道飞扬的骑马身影。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喜极而泣地大喊了一声:“来人了!来人了!” “头儿!我回来了!”王小二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他骑在马上飞驰而来,手里头提着一把大刀,直冲着那群山贼而来。 在他的身后,武装齐全的官兵们也骑着马奔驰而来,迅速加入了战斗。 不多一会儿,所有的蒙面山贼全被肃清一空,他们抵死顽抗,几乎全都死在了官兵们的刀下。 与此同时,王小二领着一部分的官兵,从附近的河流中舀来了一桶又一桶的河水,将犯人们周围的火圈浇灭,放他们出来。 阮禾取出了已经提前配置好的药水,一一供受伤的官差们涂在了伤口处,又让他们各自喝了一口药水,包扎好了伤口,缓和了伤势。 所幸慕云霄完好没有受伤,他正蹲在一名山贼身旁,面色沉沉地摸索了一遍。 李姜走上前去来,看着他凝重的神色,严肃面容上是一派疲惫,询问出声:“有什么发现吗?” 慕云霄摇了摇头,道:“所有的山贼我都看过了一遍,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们压根没有证据来确定这些山贼和那一批黑衣人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更无从通过这一批人来摸索黑衣人的出处。 这几乎说明,他们刚刚的一场打斗,没有太大的意义。 阮禾已经给官差们包扎好了伤口,走过来时,正好听得了这一句话。 “让我看看吧。” 瞧见二人凝重的神色,阮禾平静地放下手中的水壶,说道。 说不准她能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阮禾走上前去,也是蹲下身来,就近检查了一下慕云霄身侧的那一具山贼尸体。 她一点儿也不避讳地拉开那山贼上身的衣物,仔细瞧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伤口少了。”阮禾摇了摇头,隐约觉得奇怪,也只是平静地评判了一声。 他们如果真的是山贼,那平日里提刀劫路的机会应该不少,身上不可能这般光滑,几乎没看到什么陈年旧伤,唯一的伤口便是刚刚慕云霄一刀捅出来的致命刀口。 但这也只是阮禾的一念之想,毕竟没有刀口也可能只是因为这山贼是打头一天当,或者是之前一直很小心,没有受过什么伤,这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阮禾抬眼看向了一旁的慕云霄,随口询问了一声:“所有人都这样吗?” 如果所有山贼身上都是这般光滑,那倒还的确是有点儿可疑。 “并不是,只有这个人身上没有常见的伤痕。”慕云霄却是一句话将阮禾的猜测当即否定。 这也就是他刚才重复检查这具尸体的重要原因,但也实在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 (本章完) 第169章 太监 第169章 太监 这么上百来号山贼打扮的人里头,独独这个人身上一点陈年旧伤都没有,若说这是巧合,阮禾定然是不相信的。 阮禾在他的身上摸索一番,也没有找到其他证据,目光一侧,落在了这人的脸上。 这山贼也是生得平平无奇的一张脸,蒙面的黑布已经被官差们拉了下来,是一张估摸三十来岁左右的男人面容,五官平凡到没有任何醒目的地方。 “有点奇怪。”她的双眸陡然微微一亮,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目光紧盯着这山贼的下颚。 “夫人发现了什么?”慕云霄瞧见她这幅豁然明了的模样,也顺势追问了一声。 “他没有胡子。”阮禾盯着这山贼白净、没有生长着一丝胡须的下颌,笃定地说道,“这年纪的山贼怎么可能没有胡须?” 这地方不比现代,没有剃须刀的情况下,胡须不可能剃得干干净净。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也就是,这人本来就没长胡须。 三十来岁的男子是不可能一点胡须都不长,除非……这压根就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慕云霄是个聪明人,听她这么一说,陡然也明白了过来,讶异地试探性反问道:“这……是个太监?” “应该是。”阮禾为了确定这人的身份,转过头去,扬声一吆喝,将官差里头平日里负责验尸的半个仵作喊了过来。 对于阮禾,所有官差的态度都是客客气气的,那负责验尸的官差一过来,也是态度客气温和地询问了一声。 “慕少奶奶,有什么吩咐吗?” 阮禾指了指地上的那一具尸体,正儿八经地询问道:“他是太监吗?” “太监!?可……这是山贼啊?”那官差呆呆愣楞地回应了一声,露出困惑的神色,挠了挠头,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声:“哪个山贼会给自己弄成太监啊……” “你查一下。”阮禾指了指那尸体,招唿了一声,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官差应了一声,他没少摸索尸体,因此对于干这种污秽事也半点不忸怩,在那具山贼的身体上摸索了一遍,哎了一声,发出了一声惊唿:“这小子还真没有那玩意儿,真是个太监!” 他这一声响亮的惊唿,顿时将李姜等人都吸引了过来。 尤其是“太监”出现在这种地方,更是显得尤其古怪。 “什么地方会出现太监?”阮禾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声,其实他们心里头都有了答案。 除了宫中,其他地方是不太可能会出现太监的。阉人并不是单单剁了那玩意儿那么简单,若是没有宫中人的手法处理伤口,即便是成了阉人也压根活不下来。 而且除了宫中,其他地方也压根不需要强迫男子成为阉人。 因而,很明显,这山贼是从宫里出来的。 李姜隐约也明白这事儿已经涉及深宫,他板着冷肃的面孔,颇为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片刻后看向了慕云霄,道:“慕将军,这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先压下来。”慕云霄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他垂下眼来,压住风云变幻的暗沉黑眸,许久后才强调了一声。 现如今,他们什么证据也没有,甚至……他也不清楚这深宫中到底是谁想要取了他的性命,因而暂时不能够打草惊蛇。 正说话间,另一头王小二忙不迭地跑了过来:“头儿,青州知州的侍卫长随我过来了,过去见见吧。” 这一趟,若没有青州知州的紧急增援,他们压根活不下来,因此还是要好好地感谢一番。 那侍卫长热络地邀请他们当夜直接到青州歇下来,说是青州的知州大人正在城里候着。 一路策马狂奔而来,侍卫长抚顺了自己凌乱的发,说道:“知州大人一听说可能会出事,立马就让卑职派人过来,生怕误了事。得见诸位没有大碍,我也就放心了,知州大人应当也能安心下来。” 所幸这里离青州知州府已经相当近,稍作休整之后,他们立马开始赶路,还未等天黑时分,他们已经赶到了知州府内。 青州知州相当热情地接待了官差们,替他们接风洗尘,也顺势给所有的犯人安排下了住处。 毕竟是作为犯人的身份,慕云霄夫妇两人也没法参与接风宴席,李姜暗中让王小二给他们送来了一筐热乎吃食。 吃过晚饭后,惊吓又疲累了一整日的慕太夫人一干人都早早歇息了下来。 阮禾还不曾酝酿出困意来,坐在安静的院子里,正思索着今日见着的那具太监山贼的尸体。 “你竟然还得罪了宫里的人?”阮禾抬起眼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地瞥过了他一眼,缓缓道。 “我不清楚。” 慕云霄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与她对上目光时,暗沉沉的墨眸里满是笃定的认真。 他的确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宫中的何许人,否则……他们慕家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砰砰……”敲门的声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 两人对视一眼,慕云霄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 他瞧见外头站着的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微微一顿,正欲开口询问什么。 那小厮一见眼前这器宇轩昂、气度不俗的男子,顿时笃定这便是知州大人要邀请的人,乐呵呵地一笑,恭敬客气地说道:“是……慕将军吗?我们知州大人有请!” 青州知州与慕云霄是素不相识的,因而他听到这话时,也微微一顿,并没有着急着走,只是平静地出声询问道:“不知道知州大人有何要事?” 那小厮是个机灵的,一听得这一声询问,从善如流地回应道:“慕将军,我们知州大人说你们一路劳顿,要好好地替你们接风洗尘。李大人他们也都在那儿,特意吩咐小人过来相邀。” 也不知道李姜和那知州说了什么,那知州才同意带上他一个犯人上桌,既然这样的话,那一个人上桌也是上桌,两个人也是一样。 (本章完) 第170章 宴席 第170章 宴席 慕云霄依旧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倏然往后望了一眼,反问道:“我可以带上夫人一同过去吗?” 小厮仍旧是那副乐乐呵呵的神情,一口应了下来:“自然是可以的!我们知州大人仰慕慕将军已久,可以带上家眷一同前来,知州大人定然会很高兴的。” “好,那稍等片刻。” 慕云霄应了下来,一转身,径直往阮禾那边走去。 阮禾并没有听清外头的说话声,只是百无聊赖地托腮靠在桌侧,正出神地盯着上头暗沉的月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夫人,知州大人请我们过去接风洗尘,要一同前去吗?” 慕云霄也不清楚她的想法,自然是要提前询问一声,尤其是瞧见她稍显困乏的神色时,更是有些迟疑地一顿。 “夫人若是困了,也可以先回去歇息。” 一听得“接风洗尘”这几个字,阮禾倏然抬眸,眸光微亮,唇角扬起了笑意来,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去,肯定去啊,有好吃好喝的,我为什么不去呢?” 阮禾干脆利落地起身,俨然是表明了自己打算过去蹭吃蹭喝的决心。 知州府的宴席,那肯定比她平日里啃的馒头香得多,她没道理错过这大饱口福的机会。 “好。”慕云霄哑然失笑地低笑了一声,温和地应了下来。 外头的小厮只稍稍等了一会儿,见两人走出来,热络地招唿道:“慕将军,慕夫人,且随小人过来。” 相比起富庶繁华的通州,青州地处偏僻,这知州府的修缮也远不如通州的知州府那般华奢阔绰,一路走过去,倒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宅邸,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地方。 知州大人将宴席设在了正堂中,他们两人到达时,宴席刚刚上菜,婢女小厮来来回回地端上菜肴果盘。 弦乐歌舞之声也隐隐约约地从帘幕后传了出来。 青州的知州姓谢,看着是个模样宽厚、五官粗犷的人,约莫三十五岁上下,身居高位,瞧着却是没有什么架子。 他正坐在席位上热络着招唿着一众官差,一抬头望过来,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走上前来,禀告出声:“知州大人,慕将军到了!” “有请!”谢知州登时露出了豪爽的笑容来,大手一扬,扯开了嗓子喊道。 慕云霄缓步踏入席间时,这谢知州甚至径直站起身来,热络地拱手道:“慕将军,久仰大名,我谢某今日终于得见了!” 阮禾听得这话,心里头也顿时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弯了弯唇,意味不明地瞥过了慕云霄一眼。 看来,这青州知州,也是慕云霄的狂热粉丝来着。 在谢知州的热情张罗下,慕云霄夫妇二人在席间坐了下来,与官差们坐在了一处。 这谢知州喝了几口酒,便忍不住扯着嗓子讲起了慕云霄的丰功伟绩来,言语之间不乏吹捧敬佩之情。 “慕将军!你可有所不知,我们青州几年前,若不是慕将军带兵路过,将敌军赶跑,我们这座城池可能早就沦陷了!这事儿对你来说可能是小事,我们整个青州可是记了个清清楚楚,在州志上也记录着,可惜这么多年,我也就见过你这么一趟。” “来来来!慕将军,我谢某代替整个青州,敬你一杯酒!” 慕云霄的酒量是不差的,但也耐不住谢知州一次又一次劝酒,一杯杯灼热的酒下肚时,他原本暗沉清明的眼也染上了一丝醉意来。 阮禾清楚,自己这具身体从未沾染过半点酒液,因此她只埋头吃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和瓜果,看也没看那一壶酒。 不曾想,她一抬头,却是发现那一大壶酒都被倾倒了一空,而身侧传来了浓重的酒味,忍不住微皱了皱,不悦地低声嘀咕了一声:“你少喝点。” 阮禾原本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没想到的是,慕云霄低笑了一声,郑重而低哑的嗓音响起,一本正经地答应了下来。 “好,夫人,我不喝了。” 微醺下的慕云霄,比起平日里的反应要稍稍慢了一点儿,对待阮禾的话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煳,当真将那倾倒了一半的酒杯直接搁置在了桌上。 阮禾挑眉瞥过了他一眼,见慕云霄平日里冷沉的面容此时已经泛上了烈酒熏过的淡淡红晕,也清楚这人已经喝醉了去。 喝醉了之后,倒是挺听话的。 “你喝醉了。”阮禾定定地端详着他,笃定地说道。 面对阮禾的话,慕云霄的回应迟钝了少许,而后才定定地回答了下来。 “是,夫人。” 阮禾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下意识地往主位上的谢知州望过去一眼,凑到了慕云霄的耳旁,轻声道:“那我们回去吧。” 她可不想待会还得拖着一个醉鬼回去,那可太累了,正好趁着慕云霄还没喝得上头先回去了。 好在慕云霄也只是微醺罢了,他还能提得起精力站起身来,板着正儿八经的神色,同谢知州请求先行离开。 谢知州正和几个官差聊在兴头上,听得这话也点了点头,还热络体贴地询问了一声:“好,慕将军请回吧,需要我派人送你们一程吗?” 还未等阮禾回应,慕云霄已经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必了,我和夫人慢慢走,吹吹晚风,多谢知州大人。” 什么意思!?万一一走到半路上,他直接昏睡了过去,那自己该怎么办!? 还没等阮禾回过神来,慕云霄已经轻轻地牵起了自家夫人的手,径直往外头走去。 等到走出了宴席,阮禾才后知后觉,自己这会儿可能要带着一个醉鬼回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周围一片安静,只能听得见晚风唿唿吹过的响动,连半点儿脚步的动静都听不见,唯一的动静是主屋里传来的歌舞弦乐,而大门一关,也听不真切了。 周围当真是安静无人,阮禾没好气地瞪了慕云霄一眼,低声抱怨了一声:“待会你要是睡过去,就直接在大路上睡一夜吧。” 她可不管,慕云霄这么重的一个大男人,拖不动,她就自个儿回去睡觉去了。 (本章完) 第171章 星星 第171章 星星 也不知道是吹了晚风,还是怎么的,慕云霄骤然又清醒了过来,清明的暗眸透出几分笑意来,牵住她的手,倏然侧过身去,两人的间隔便显得尤为近。 莫名得,阮禾嗅到了酒味袭来时,压迫感也随着而来,她抬眸望过去,与慕云霄暗沉沉的墨眸对上目光,只听得了一声低哑轻笑。 “不会的,夫人,我还清醒着。” 阮禾还以为他刚刚在里头装醉,再一仔细端详,发现他的眼里隐隐约约可见醉意,应当只是微醺,谈不上醉了。 “行吧,那走回去。”只是莫名靠得这般近,阮禾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强迫自己忽视身侧灼热的气息,只含煳地说了一声。 知州府内,此时四处寂静无人,他们走回自己的院落时,一路上也没有遇上几个下人,耳边只有偶尔的虫鸣鸟叫。 今夜月明星稀,抬头望去,浓沉如黑墨般的天幕上,依稀可见点点繁星,煞是好看。 慕云霄正走动间,只抬眼望过去一眼,脚步突然停顿了下来,侧身看向身旁茫然的阮禾,道:“夫人,难得闲暇,莫要错过这漫天繁星。” “嗯!?”阮禾也停下了脚步下,循着他的手势望了上去,入目是璀璨繁星,的确好看得很。 的确难得有这么闲暇下来的一夜,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累得慌,也从来没有仔细瞧见过这么多夺目的星星。 阮禾赶紧拉住了他,径直往临近一侧的墙角处跑去,道:“走吧,不回去睡觉了,上屋顶看星星!” 他们前头的屋檐算不上太高,稍微有点儿武功底子的人都能翻得上去。 阮禾抱臂靠在了墙角处,上下打量着反应稍显迟钝的慕云霄,挑衅般地挑了挑眉,道:“嗯哼,你喝醉了?还能爬上去吗?” 对于阮禾莫名的挑衅,慕云霄在微醺间也只是温和地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声:“夫人先上去吧。” 他倒是怕阮禾翻不上去,自己在下头也能接应一手。 “什么意思?”阮禾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话意,不悦地斜了他一眼。 这具身体的确不行,但她前世可是实实在在的战士,翻个矮墙还能难到哪里去。 她想来是以实际行动自证的人,伸手压在房屋一侧,用力一翻,轻巧地落在了上头。 阮禾表面上露出了轻巧自如的神色,实际上悄悄地揉了揉泛着酸意的手腕。 这破身体真的一点儿都不行,翻个墙都能弄得手酸。 站定在正下方,慕云霄的目光一直紧锁着前方纤细的身影,瞧见她如同轻燕般翻飞而上时,神色也透出了几分讶异来。 他这夫人是当真厉害,越发藏着自己不清楚的能耐。 阮禾站定了下来,这才朝着下边的慕云霄挑衅地望过去一眼,哼笑一声,故意道:“上来吧,我还能接应你一下。” 对于她故作张牙舞爪的模样,慕云霄无奈地一笑,也只是轻巧地起身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她的身侧。 不同于阮禾这种单纯靠技巧蛮力翻上来,这男人的轻功极其扎实,落下来时半点儿声响都听不见。 对于自己明显落败的局势,阮禾也只是以一声轻哼代表了不屑,半句也不提地往屋顶处走去,在正中央坐了下来。 黑幕上的点点星辰晃眼,阮禾坐下来后,认真的目光在夜空中流连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再是耀眼的星辰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像她,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一旁的慕云霄沉默着,一言不发,只安静地注视着她认真而秀丽的侧脸,目光不自觉地温和了下来。 夜凉如水,他们之间也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和谐平静之中。 直到,阮禾看了半晌,这才收回了目光,这才注意到身旁人一直盯着自己看个没完没了。 “嗯?看我做什么?看星星。”阮禾没好气地瞥过了他一眼,招唿了一声。 “看过了。”醉酒下,慕云霄的反应更为真实,他定定地注视着阮禾,而后缓缓地说道,“你好看。” 他这么实诚的一句话,反倒是让阮禾颇为有些不知所措,愣了愣,这才反驳了一声道:“你是大名鼎鼎慕将军,见过的好看的人应该非常多吧?” 闻言,慕云霄自轻摇了摇头,这一趟倒是回答得非常快,直白明了道:“没有,军营中没有女子。” “谁问你军营中有没有女子了?”阮禾抿了抿唇,神色莫名透出几分笑意来,忽而话意一转,道:“慕将军,来,不如同我行军打仗的事情,我好奇得很。” 提起军营来,慕云霄稍稍正了正神色,道:“军营的事情枯燥乏味,夫人想要了解什么?” 阮禾松散地坐在了屋顶的瓦上,放松地托了托腮,侧目看向他,清眸泛着一点困意,道:“说一场你印象最深的战役吧。” “印象最深的战役……”慕云霄的神色凝重了些许,平静的语气里透出几分沉重来,道:“是襄城之战,我们只有5万军队,打赢了前来攻城的二十万敌军。” “以少战多,还赢了?这么厉害。”阮禾讶异地挑了挑眉,听到这话也很惊讶,飞快地反问了一声。 她的确不太了解这里用冷兵器打架的战争,足足差了十来万人,是怎么打赢这场战役的? 这里头的门道颇多,慕云霄也不清楚自家夫人了解多少,只得简而言之地解释了一通,直听得阮禾直唿厉害。 “如果没有你做指挥,这场战役很难撑下去。” 慕云霄闻言,却是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垂下眼来,神色透出几分落寞来。 “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场战役死伤惨重,我手底下的兵最小的不过十五六岁,死了很多人。但他们死之前,至少以一敌三,甚至更多。我们抵抗了七日,朝廷不闻不问,没有任何的消息。” 阮禾听完了他的话,隐约也明白了,为什么到哪都有很多人敬重慕云霄,他是这个国家的英雄,好不容易硬生生用将士们的血肉堆起了朝廷的稳定,这会儿却被卸磨杀驴,逼到如今的处境。 (本章完) 第172章 逃跑 第172章 逃跑 说话间,阮禾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瞧见慕云霄的神色颇为不对劲,两两沉默了片刻。 “只能说时运不济,也不能怪你。” 阮禾温声细语地安慰了一声,倏然侧过身去,张开双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这拥抱的用意,也仅仅只是权当安慰罢了,毕竟自己前世也是堂堂正正的战士,实在看不得这样的人落得如此境地。 只是阮禾轻巧地抱了这半醉不醉的慕云霄一下,想要后撤时,却是硬生生撒不开手了。 不是她不想撒手,慕云霄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一双手紧紧地将阮禾扣在了怀里,如何也不肯放开,趁机紧紧地抱住。 这男人抱得紧也就算了,偏偏还硬生生靠过来,灼热、带着浓重酒味的鼻息扑面而来,让阮禾忍了又忍,没忍住紧皱了皱眉头,没好气道:“放开。” 阮禾只当自己刚才那一刹那的心软全当喂了狗,莫名奇妙地挨了他陡然的袭击,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她咬牙切齿的一句话,却是没有得到半点儿的回应。 慕云霄这会儿倒像是当真醉了酒,完全没有了刚才刚出宴席时的清醒,紧紧抱着她,一双手禁锢般地牢牢地困住了她,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醉酒听不明白话,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 短短片刻功夫里,阮禾已经将原先升起了一点心软消磨殆尽,她如何也挣脱不开这人紧紧的拥抱,怒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手掌。 “松手!” “啪!”阮禾毫不客气地重重一掌拍在了慕云霄的手背上,怒目盯着他,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得突兀。 隐约察觉到阮禾发怒,慕云霄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来,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坐在了她的身侧。 “抱歉,夫人,我可能有点醉了。”慕云霄的神色依旧一片平静无波,面上却是隐约可见醉意。 阮禾是一点也不相信他满嘴的鬼话,默默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时刻提防着这人。 “是我的错。”慕云霄从善如流地道了一声歉,只是神色莫名透出淡淡的笑意来,分明看不出一点儿愧疚的意味来。 “回去了。”阮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清眸里分明盛满了怒意,耳尖却是莫名地红了一大片,莫名蒸腾而起的热意也不知道是由于那紧紧的拥抱,还是因为那咫尺之间传来的滚烫鼻息。 她一点儿也没搭理身侧的醉鬼,站起身来,径直起身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上。 后头传来了轻巧的落地声响,慕云霄分明一言不发,却是寸步不离地跟随在她的身后。 阮禾回过头来,对上那暗沉如一汪深潭般的眼时,不由得一顿,心里头一停滞,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声。 “这会儿清醒了?刚才像是耳聋了一样。” 对于阮禾的冷嘲热讽,慕云霄充耳未闻,只是温和地出声道:“夫人,天色晚了,回去歇息吧。” 回到院落时,已近深夜时分,所幸李姜打算在青州停留一日,他们第二日可以好好地歇息。 忙活了一整夜,阮禾一翻身上了床榻,双目一合,当即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二日,阮禾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她听得外头传来吵吵闹闹的声响,便当即洗漱过后,赶紧出去查看一番。 王小二和几个官差正站在院落里,正和慕太夫人等人说着些什么。 看在慕云霄夫妇二人的面子上,这一群官差对于慕太夫人的态度还是相当客气的。 阮禾走过去时,正好听得慕太夫人冷静地露出了正经的神色来,淡然地回应道:“差爷,我那大儿子向来是这个德行,我们早已与他没有什么联系,也并不清楚他会跑去哪里。” 阮禾稍稍一听,登时明白了过来,慕正柏昨夜又趁着官差们吃酒的功夫,偷熘了出去,他们一大早醒来时人已经跑没了影,无奈之下,这才到他们的院子里来询问一番。 王小二闻言,也是摆出了和善的笑容来,客客气气地说道:“慕太夫人,我们当然是相信你的话。只是慕正柏毕竟是你的儿子,我们就想来问问,他在青州有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或者是会去什么地方。” 这也是官差们这一趟过来的目的,主要就是想来了解一下慕正柏可能会去什么地方,好方便他们立马去将人直接抓回来。 闻言,慕太夫人稍稍思索了少许,也是神色凝重地轻摇了摇头,笃定道:“我们慕家和青州并没有什么交集,我也不清楚他会去哪里,若是我想到了什么,一定会告知差爷。” 王小二自然不会怀疑他们一家子人,听得这话也没有继续坚持追问下去,点点头,招唿着身侧的几个官差,道:“那我们走吧。” 一干官差们齐齐转身离开,正欲走出院门时,后头传来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嗓音来,阻止了他们的离开。 “等等。” 王小二立时转过头来,瞧见阮禾那熟悉的面容时,面上顿时也露出了嘻嘻哈哈的乐呵神情来,热情地招唿了一声:“嫂子。” 阮禾微微一点头,权当做打招唿一般,她稍一琢磨,平静的面容里透出几分自信来,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搜查,我可能知道慕正柏会去哪里。” 早早便多次见识过阮禾的能耐,一听得这话,王小二登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来,赶忙雀跃地说道:“好!那就辛苦嫂子和我们走一趟了!” 阮禾并不清楚这青州的具体情况,只是慕正柏的那点儿小心思,她早就琢磨透了。 慕正柏不是个东西,他在青州没有熟人的情况下,也只能想尽办法弄到生存所用的银子。 而对于慕正柏而言,获取银子的唯一途径,除了偷抢打劫外,便是卖艺乞讨,他没那个胆子去偷抢打劫,那么他现在有极大可能正在卖艺,凭着那张人模狗样的脸和几首磕磕绊绊的诗来讨银子。 (本章完) 第173章 上路 第173章 上路 阮禾干脆跟着王小二等一干官差直接上街搜查,在她的指引下,他们径直往最为热闹的街市搜查而去。 由于他们对青州不甚了解,一路上,官差也不时询问路人,打听着青州的各处繁华之地。 对于王小二的疑惑,在出门之前,阮禾早早便做出了自己的解释来。 “他就靠着卖艺来赚点银子花,因此很有可能会出现在最热闹的街市里头,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根据青州本地百姓的话,偌大个青州,最为繁华的街市,当属城西街,因而他们半点不含煳地直接赶了过去。 要是去得晚了,真让慕正柏赚到了足够的盘缠,直接租了马车逃离青州,那到时候想要找人就很麻烦了。 这一趟询问过来,阮禾也发现这青州百姓和通州极大的不同之处。 相比起来,青州地处偏僻、资源匮乏,又鲜少受到上头的荫蔽,因而青州百姓大多清贫,来来往往间都是形色匆匆、并不如通州百姓那般悠闲。 而且……通州是爱美之地,对于容貌打扮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其他,阮禾走在街上都习惯被人盯着瞧看,反正也并没有太大的恶意,莫说是女子,通州那地方连男子都有不少扑香打扮,格外注重外表。青州截然相反,百姓们衣着简朴、形色匆匆,即便是被阮禾拦下来问路,也只是着急地回復了一声,半点也不带犹豫地走远了,看起来对容貌的在乎程度并不深。 阮禾隐隐约约注意到了这一点,估摸着慕正柏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他之前能弄到银子,也全靠通州百姓就喜欢那张还凑合的脸。 果真,如阮禾所想的一样,他们刚一走进街市里,远远地便听到了慕正柏磕磕绊绊念酸诗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一套还凑合的衣服,又擦了擦自己那张老脸,站在上头时看着还有几分凑活。 只是慕正柏全靠一张脸长得还行,满腹倒不出一点儿墨水来,这会儿正站在上头念诗,念来念去都是那么几句。 青州的百姓压根不吃这一套,即便是有人路过好奇地瞥过了一眼,一听得他那俗套至极的几句酸诗,也是神色不耐烦地匆匆离开了。 慕正柏自己站在那边念了半天,一个铜板也没拿到,着急得不行,搬起了自己的小台子,直接霸佔了街市的正中央。 他还以为自己刚刚拿不到铜板,是因为自己站的位置不好,没有多少人留意到。 慕正柏挺直了腰杆,还算凑合的脸上挤出了油腻的笑容来,口中正欲继续念酸诗。 “依……” 才念了一个字,一根重重的菜梗扑面而来,砸在了他的脸上。 “滚!没点东西别出来卖艺!尽佔地方了。” “没有真才实学还来学别人卖艺,真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如今正是大中午,青州的百姓来来往往都是为了叫卖掉家里的农作物之类的,瞧见他一个废物霸佔了这么一大块地方,自然是不满的。 慕正柏平白挨了满头包,灰熘熘地收拾东西,正打算熘出这个街市,到外头去找找机会。 他忙活了好几个时辰,硬生生是一个铜板也没赚到。 还没等慕正柏走出街市,他一抬头,浑身顿时一个激灵,僵硬了下来,露出了惊愕又惧怕的神情来。 他迎面撞上了王小二等一干官差,慕正柏正低声咒骂了一声,还没来及反应过来,一扭头,正打算往别处跑去。 慕正柏迈腿拼命地跑,也比不过几个身形壮硕的官差,不需怎么费劲,轻而易举地将人扭送抓了回来。 “老实点!”一个官差横眉竖眼,面上长着一道刺目唬人的疤痕,一摆起凶来,极其吓人,咬着牙警告了一声。 对于慕正柏这种人,官差们早就熟悉他的德性,毫不客气地重重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处,疼得慕正柏发出了痛苦的叫唤声。 这官差含着怒火的一拳,自然是没有收着任何力道,狠狠砸下去,慕正柏蜷缩了半身,几乎是提不起任何的力气,更别提逃跑了。 周围的百姓见这几人身着官差的衣物,顿时明白了过来,这卖艺的人是逃犯啊! 不过出门一会儿的功夫,一众官差已经顺顺利利地将慕正柏抓了回来。 “多谢嫂子。”王小二实实在在地道了声谢,神色透出几分佩服来。 如果没有阮禾提点,他们满青州四处搜查,也不知道要找多久才能将人抓到。 …… 回到青州知州府后。 正值午饭时候,所有的犯人都聚集在了官差的院落里,有几个官差正拿着一个大篮子,一一给犯人们发放馒头和窝窝头。 慕正柏捂住发疼的腹部不停地吆喝着,面色扭曲,却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他一个铜板都没赚到,被官差灰熘熘地抓了回来,听得王小二的叙述,所有犯人都忍不住露出了嘲讽看好戏的神色来。 慕太夫人正吃着馒头,也将慕正柏的糗事听了个一清二楚,也忍不住瞥过了他一眼,平静的神色都有些难以维持。 这慕正柏当真一天到晚都不做好事,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废物来,对不起慕家列祖列宗。 这会儿刚一回来,慕正柏一闻到馒头的香味,顿时也不疼了,整个人一个激灵,赶忙凑上前来,看向那发放馒头的官差道:“差爷,我饿了,我还没吃过!” 王小二冷眼瞥过了他一眼,露出了阴森森的冷笑来,冷嘲热讽道:“你不是还出去卖艺吗?怎么会没钱吃饭?” 对上王小二凶狠的目光,慕正柏这欺软怕硬的怂货顿时也提不起底气,哆哆嗦嗦道:“我……我没赚到钱啊,差爷。” 他还试图伸出手去拿那些个馒头,却是挨了官差一记冷眼,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眼瞧着无人搭理自己,慕正柏的眼底划过一丝狠色,又开始原地撒泼,哎呦几声,凄惨兮兮地哭诉道:“我真的饿!不给我吃饭我要饿死了。” (本章完) 第174章 流放地 第174章 流放地 “别把人逼急了什么干得出来!”慕正柏咬牙切齿地盯着那满满当当的一筐馒头,气得威胁出声。 对于慕正柏这一声威胁,听到的官差也只是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声,权把他当做了笑话来看待。 慕太夫人听得他一声比一声高昂的吵吵嚷嚷声,实在是忍无可忍地皱起了眉,将手里头的窝窝头掰成了两半,丢了一半过去。 左右她也吃不下这么硬邦邦的窝窝头,不如打发给慕正柏。 刚刚那会儿还捂住肚子叫嚷着疼痛,慕正柏一看到那抛过来的半个窝窝头,双目蹭得一亮,忙不迭地接过了窝窝头,低头啃了起来,动作还是相当迅速的。 阮禾瞧见了这一幕,扯了扯唇角,挪开了目光去,也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能生出慕云霄慕云潮两兄弟。 歹竹出好笋。 这是个连感激都不会说的人,这窝窝头也只当是喂了狗。 正当阮禾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手里的馒头时,身侧传来了苍老温和的嗓音。 “小禾。” 阮禾收起了啃馒头的动作,循着声音望了过去,疑惑地看向了慕太夫人,道:“嗯?怎么了祖母?” “小禾,我只是怕你多想,多解释一句。”无论如何看,慕太夫人都稀罕死自己这个孙媳妇,苍老慈和的面容上压不住笑意,道:“我给他窝窝头,不是心疼他,只是怕他继续闹下去,影响大家的心情,也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不希望小禾误会了自己,慕太夫人自认自己绝不是好赖不分的人,既然慕正柏不是个东西,那她也便当做没有这个儿子罢了。 阮禾闻言,微微一怔,也没想到慕太夫人会专程同自己解释清楚,这无疑是十分顾忌自己心思的做法,她弯了弯唇,嫣然一笑。。 “我知道,祖母。” 自从穿越过来,慕太夫人便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尊敬的长辈,自然无需多言。 “小禾明白就好。”慕太夫人也忍不住腾出手来,轻拍了拍她的手,亲昵又热络地念叨了一声。 …… 为了加快进程,李姜拒绝了青州知州的挽留,当即决定第二日便继续上路。 当官差们将这个消息通知下去时,所有正啃着馒头的犯人都无一例外地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来,但他们只有接受消息的资格,没有商量的权力。 趁着白日的功夫,官差们忙忙碌碌,又在青州州内采购了一些干粮,王小二还专程过来和阮禾询问了关于准备的药材,一一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阮禾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将慕云霄自然喊了过来,又取来了纸笔。 “我念,你写。” 阮禾从善如流地点了点下颌,招唿了一声。 听得夫人的吩咐,慕云霄自然是应了下来,提起墨笔在一旁候着。 王小二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讶异地询问了一声:“嫂子不会认字吗?” “不会写。”阮禾坦坦荡荡地回应道,这也不能怪她,原主本身是农家出身不识字,而她不懂这个地方的文字,勉强看得懂也就罢了,写肯定是写不来的。 王小二没有多想,也只是应了一声,只是在心里头暗暗惋惜着:这般厉害的女子竟然不会写字,还真有点意料之外。 “我们头儿说了,一切听嫂子你吩咐差遣。” 在他们的上路的那一日,青州知州率领着家眷,到青州城池上方送别。 谢知州轻抚着自己的胡须,目光感慨万千地注视着流放人群中那高大的身影,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希望慕将军早日洗刷冤屈,这样的英雄,是断然不可能叛国的。” 他只是一个偏僻小城池的知州罢了,无从左右朝廷中的事情,也只能是默默地替慕将军祈福。 接下来的这一路,流放队伍的路程相当顺利,许是在青州境内,也再没有山贼之流敢放肆,他们一路顺利地走了半个月。 从一大早接连走了好几个时辰之后,官差们这才吆喝着疲累的犯人们坐下来歇一会儿,顺势吃一口馒头充饥。 官差们一边分发馒头和窝窝头,一边四下吆喝了几声:“吃完馒头即刻上路,离流放地只有五十里路,再走三四天便到了,不要偷懒!” 这话一出,原本焉了吧唧的犯人们一个个顿时提起了精神来,高高兴兴地四下对视一圈,嘴里头雀跃地念叨了起来。 “哎呦!还有三四天就到了!太好了。” “听说到了流放地要干活,那我也认了,这一天天走路,脚都要走烂了,可算能歇歇了。” “可别提了,这脚又疼又痒,整宿整宿睡觉都难受,可算是要到了。” 犯人们啃着手里头的馒头,一个个乐乐呵呵地感慨着,颇有种苦尽甘来的意味了。 听到官差的话,慕太夫人的神色却是仍旧平静,没有太大的变化,瞧见其他人的兴奋劲,也是无奈地轻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阮禾也听到了周围犯人们的说话声,一转头,看向了身侧神色不明的慕太夫人,疑惑地一挑眉,询问出声:“祖母,流放过去,我们要干什么活?” 慕太夫人一听得这话,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来,缓缓地说道:“没他们说的那么简单,我兄长曾短暂任职流放地,流放的犯人一到那里,是要干很多活的,基本连喘口气的功夫都很少,而且大多是繁重琐碎的工作。而且……当地官府支给犯人的报酬是极少的,连填饱肚子都困难。” 阮禾闻言,倒是一点儿也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心,反而是扯了扯唇角,意味不明地嘲讽了一声:“那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话音一转,她侧过身来,神色放松地看向了慕太夫人,语气笃定地保证道:“祖母您放心,有我在,我们一家人的日子不会难熬的。” 就凭她空间里的那些个东西,也足够保证他们一家子人衣食无忧了。 “我相信小禾。”慕太夫人一听得这话,原先微皱的眉瞬间散开来,点了点头,慈和的面容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 (本章完) 第175章 泥石流! 第175章 泥石流! 流放地位于南方蛮荒地,流放的队伍一路往南走,地势也渐渐越发坎坷崎岖了起来,大山小山逐渐变多,雨水越发频繁。 这儿地处偏僻,山民百姓本就相当少,走上许久的路,也见不着一户人家。 正是一大早,他们正走着,天公不作美,“哗啦”一声惊响,倾盆大雨不讲道理地倾斜而下。 顷刻间,大雨重重地砸在他们一行人身上,全身上下的衣物都浸湿了去,雨雾浓密,压根没办法继续行走。 “下雨了!先躲雨。”李姜的命令一下,官差们赶紧招唿着犯人们往苍天大树底下躲。 几百号人分开往好几棵大树下躲去,看着外头噼里啪啦的清脆雨声,也只能干等着雨停。 湿漉漉的衣物贴在身上,凉风一吹,不少人都经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阮禾赶忙从包袱里取出了一件暖和披肩来,盖在了慕太夫人的身上。 慕太夫人也怕慕圆圆冻着了,将小家伙捂在怀里头,盖得严严实实。 老人家和小孩子都容易受寒,尤其是他们刚刚淋了一场大雨,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是受了风寒有点麻烦。 南方的雨来得又急又快,哗啦一声便砸了下来,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他们撤到了枝叶浓密的大树下,这才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雨点,听着哗啦啦的吵闹雨声,只能等待着雨停。 不曾想,这大雨来得突然,雨势也是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雨声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衬得官差头儿李姜的神色越发凝重。 这已经是他们这几日以来遇到的第四场大雨,他早有猜测南方多雨,只是没想到暴雨这般频繁,刚一到这儿,一场又一场连绵的大暴雨让他们几乎举步维艰,行程硬生生被耽误了下来。 他们不能继续在这里耽误着,必须尽快到达流放地,否则会耽误了交差的时间。 眼瞧着一连等了大半个时辰,雨声稀疏下来,李姜也等不了了,赶忙招唿着官差,催促犯人们继续赶路。 若是不趁着雨停歇下来的功夫抓紧赶路,这大暴雨说来就来,他们压根等不了。 王小二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有些犹豫地看向了泥泞又滑熘的山路,说了一句:“头儿,下雨过后山路泥泞,不好赶路啊。” “走,立马出发!” 等下一批大雨落下来,这山路就不只是泥泞的问题了,若是积水,那才叫难走。 李姜冷沉着一张脸,冷声下令出声,以身作则般径直往外头稀稀拉拉的雨幕里走去,身后的官差们赶着犯人们也赶紧跟上前去。 慕云霄似乎不急着赶上前去,他抬起眼,往蜿蜒曲折又泥泞的山路望了过去,眸色暗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自幼行军打仗多年,走南闯北已经是常事,自然知道南方的山体被暴雨冲刷之后,容易出天灾人祸。 但李姜坚持己见,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旦暴雨再一次来临,他们行走在积水山洪的泥泞山路上,只会更加危险,不如趁着如今暂时的安全情况下,尽快绕过这一大片山路。 他们一行人走在泥泞的山路上,脚下踩着的是松软的山泥,走起来尤其困难。 官差们大声吆喝着,让队伍里的年轻人搀扶好自家的老弱妇孺,尽快将这一段难走的路走完。 这山路上的泥土本就黏腻松软,相当不牢固,经过暴雨的一冲刷,他们一踩下去,一双腿几乎都快陷进去,一步一步踩出了一脚的泥来。 宗姨娘将慕圆圆抱在怀里,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着,慕云霄夫妇二人则搀扶着慕太夫人,好在走得还算稳当。 王小二走在后边,一边注意着别让人掉队,也不时扯着大嗓门,吆喝出声:“翻过了这一片小山,另一边的路就好走很多,大家抓紧!” 在一片沉默的行走声中,一道尖锐的叫唤声骤然响了起来。 “吱吱!” 原本老老实实窝在慕太夫人怀里睡觉的盼达勐地窜了出来,飞快地爬到了慕太夫人的肩膀上,焦虑不已地上蹿下跳,发出了吱吱的叫唤声。 翠太姨娘正走在他们的后边,她由小儿媳搀扶着,这泥泞的山路对她而言极其难走,一脚一脚地踩在软泥上,本就心烦意乱,一听到盼达的吱吱叫唤声越发烦躁不已。 “能不能让这畜生安静点,吵得人心烦!”翠太姨娘紧皱着眉头,恶狠狠的目光瞪了盼达一眼,嘴里满是恶意地抱怨了一声。 慕太夫人也想不明白盼达怎么会突然窜出来叫嚷,轻柔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安抚了一声:“盼达安静点,等天黑就给你喂点吃的。” 即便是如此安抚之下,盼达的吱吱叫嚷声依旧没有停下来,它似乎是非常焦虑地跳动着,与平日里安稳的模样俨然不同。 “太夫人,这畜生哪里听得懂人话啊?”后边传来了慕正川阴阳怪气的一句话。 “小禾,它怎么了?”慕太夫人的神色也有些凝重了起来,不解地看向了身侧的阮禾,匆匆地询问出声。 阮禾垂下眼来,注视着盼达此时焦虑不已的异样,心里头蓦然一沉,不详的预感弥漫而来。 盼达不会无缘无故地叫嚷惹人烦,除非……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 她想起了上一次,那果脯被慕青霜下了毒后,盼达也是这幅上蹿下跳的焦虑模样。 这小家伙颇有灵性,而一般而言,小动物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要比人类远远要强得多,这也是它们能在恶劣又危险的自然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原因。 自然环境…… 阮禾勐地一抬眼,倏然勐地意识到了什么,往远处的山峰处望去,清眸瞪大了开来。 “李大人!山洪来了!我们赶紧走!” 清脆而响亮的大喊声从后头传来,李姜听得出是阮禾的声音,也是浑身一僵,勐地抬头往远处望了过去。 在山峦远处,滚滚洪水带着泥土尘沙正往这边倾泻而来,以他们所难以反应过来的速度,直冲而来! (本章完) 第176章 幸存 第176章 幸存 阮禾在喊出那一声提醒后,根本顾不得其他,和反应极快的慕云霄两人,拉着慕太夫人、慕云潮几人,飞快地从侧边山路,往高处跑去。 天灾人祸,天灾人祸,普通人在天灾面前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尽量地避开天灾! 而暴雨天遇上泥石流,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高处避险,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 跟着阮禾身后的二房和三房一时之间也呆愣震惊了下来,二房慕正川夫妇两人这会儿倒是反应飞快地拉着孩子,径直跟在他们身后跑去。 他们压根不管翠太姨娘,直接将她舍在了原地,只想着自己逃生。 “快走!”慕正川也是惊唿了一声,赶紧拉着自己的夫人,往上边跑去。 慕正川的夫人王氏怀里还抱着两个孩子,后头翠太姨娘紧紧地扒着她的衣袖,一同往高处跑去。 “娘!您抓住正川的手,你这样扒,我走不动。”王氏本就抱着两个孩子,还被翠太姨娘重重地扯着衣服,跑动起来极为困难,只得在跑动间,慌乱地说道。 翠太姨娘充耳不闻地依旧死死地扯着她的衣角,嘴里头还骂骂咧咧,生怕这夫妇两人将自己抛下来。 泥石流滚滚地顺着崎岖的山路直冲下来,一路上冲刷着泥泞松软的山路,裹挟了越来越多的泥石沙尘,形成了越发浩大的气势! “轰隆!”滔天的洪流砸在脆弱的石壁上,发出了震天的响动,震耳欲聋间,将面前拦路的石壁在刹那间冲散开来。 李姜反应过来时,也赶紧招唿着所有人尽快往高处逃命去! 在这样的慌乱下,所有人唯一的念头便是逃命求生,拥挤之下,已经有跑慢了的人被冲刷而来的洪流卷走! “救命!”一道惊恐的叫嚷声混杂在震天的洪水声中,根本听不清楚,那犯人被卷入了洪流中,只来得及惊唿一声,便再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 洪流滚滚而来,慕正川一边往前跑着,一边替夫人几人清除路上飞扑而来的杂草碎石。 “轰!”顺着洪水滚落而下的树干横在了他们一家人的正中央,慕正川不得不松开了夫人的手。 “正川!正川!”后头传来了王氏惊慌失措的叫唤声,在洪水的嘶吼声中压根听不得一点。 慕正川焦急地不停地往后望着,跟着厚厚的雨雾和山林的尘土,他根本看不到后边的情况,只能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着。 翠太姨娘生怕自己被奔涌的洪水吞没,紧紧地抓着三夫人的胳膊,另一只手扒拉着路边的林木。 那一截断木飞扑而来时,翠太姨娘惊慌失措之下,一脚揣在了小儿媳妇的身上,爬也似的往前跑去。 “啊!三夫人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两个哭哭啼啼的孩子,硬生生地挨了这么重重的一脚,发出了尖叫声,再也撑不住冲刷而来的洪流,往下滚落而去,淹没在了洪水之中! 翠太姨娘压根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她飞快地手脚并用往前爬去,竭力往高处爬去,即便是隐约听到了后头的惊叫声,也没有任何的迟疑。 一早上的慌乱逃窜之后,顶天的暴雨总算是停了下来,泥石流过后,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周围乱七八糟的泥地尘土,以及所有人脸上的惊魂未定,才能看得出刚才那泥石流的凶险来。 泥石流过去,李姜等一干官差和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高处,惊慌未定下,已经开始清点起了人数来。 还未等李姜开始清点人数,王小二一脸严肃又沉重的神情,缓步走了过来,轻声道:“头儿,陈元不见了……” 陈元是他们押运官差的其中一个人,今年才讨了媳妇,尚且还年轻着,而……在泥石流过后,没有出现在高处的人,基本都丧命了。 人不见了也就意味着……人没了。 一听得这消息,李姜浑身一僵,原本冷肃的面容也出现了片刻呆滞,顷刻间红了眼地反问了一声:“找过了!?” 王小二也露出了万分沉痛的神情,听得头儿的反问,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轻摇了摇头。 在巨大的泥石流下失踪,根本没有任何活命的可能性。 “砰!”一声重响倏然响起,李姜重重地一拳砸在了一旁坚硬的树干上。 他用了极大的力道,手背瞬间砸出了血来,淅淅沥沥地滴落在树干上,那棵大树也被砸得晃了晃,上头的枝叶缓缓落了下来。 “我不该坚持上路。”李姜似乎毫无知觉一般地抬起手来,压在了脸上,许久才发出了一道懊恼的声音来。 这里头的每一个官差,都是他带出来的兄弟,陈元父母尚在,媳妇刚刚娶过门,这会儿却是丧命在了他的一意孤行里。 李姜后怕不已,也不知道该如何和陈元的父母亲友交代,只能沉默地站在那里。 “头儿……”王小二垂下眼来,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脸上也是不见丁点轻松神色,只能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慕云霄的帮忙下,李姜领着一干官差先将幸存下来的犯人安置妥当,清点过后才发现,余下的犯人仅仅只剩下了七十来人,连原先的一半都不到。 这场泥石流的影响相当大,让他们的人员损失惨重不说,连他们的去路也冲刷了个干净,这会儿只能尽量从高处走,找到一条安全的路翻过这座危机四伏的小山。 商议过后,慕云霄陪同着李姜几人,先到高处去探探深浅,确保这泥石流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才能再次上路。 正当官差们面露疲惫地安顿着所有的犯人时,安静的犯人堆里也不时爆发出痛苦的哭叫声来。 在这一场泥石流中,有很多人失去了亲人,此时也只能无力地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没有其他任何挽回的机会。 慕正元正拉着翠太姨娘的手臂,端正的一张脸上满是惊慌又恐惧的神情,粗哑而带着哭腔的嗓音追问出声:“娘!我夫人去哪了?霖儿和青儿他们人呢!” (本章完) 第177章 寻找 第177章 寻找 慕正元带着哭腔、尤为悲怆的一声质问,在一片死寂的人群里,也显得格外突兀,又明显。 “我哪知道……”翠太姨娘一想起当时的场景,似乎有点儿心虚般地挪开了目光,嘴里头含煳地应付了一声。 她心里头自然清楚,自己那小儿媳和那一对龙凤胎已经是凶多吉少,被自己一脚踹进了奔涌咆哮的泥石流中,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 当然得,翠太姨娘本就是个自私的人,自己活下来就行了,哪里会管其他人的死活,她也不可能承认是自己害死了那母子三人。 听得她含煳的应付回答,慕正元的神色越发焦急又悲伤,眼角带泪地直盯着翠太姨娘,不由得加大了嗓门追问出声:“娘!您不是和他们一起走的吗!?怎么会不知道?” 或许是慕正元急躁的追问声让翠太姨娘失去了耐心,她勐地看了过来,神色里透出了几分粗鲁的凶悍来,直白地扯着嗓门吼道:“我哪知道他们去哪了!这会儿没回来,就是被洪水冲走了,你跟我在这里吼有什么用?” 慕正元压不住眼底急出来的泪水,粗哑的嗓音里透出无尽的悲伤来,神色恍惚地注视着翠太姨娘,轻声呢喃道:“娘……那是我夫人啊!霖儿青儿可是您的孙儿啊……” “那我也没办法啊……人都被冲走了!”翠太姨娘似乎是彻底被激怒,失去了耐心一般,叉着腰理直气壮地反问了一声。 慕太夫人一家子人正坐在一旁,自然也将这对母子的争吵声听了个清楚。 慕云潮瞧见翠太姨娘那满脸不在意的神情,少年面庞透出几分惊讶来,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声:“怎么会有人一点儿都不在意孙子的死活……” 慕太夫人正将手里头的馒头撕下一块来喂给盼达,闻言也只是神色凝重地往那边看过了一眼,意味不明地轻叹了一声,极轻地感慨了一声:“造孽啊。” 又想到了什么,她看向了一旁的阮禾,感慨万千地说道:“若不是小禾反应快,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不能跑出来。” 小禾嫁入他们慕家,定然是他们慕家列祖列宗修来的福气。 阮禾得了祖母的夸赞,也只是轻勾了勾唇,侧目望过来,指尖轻点了点盼达的小脑袋,道:“这次的功劳应该记给这小家伙,没有它在那里上蹿下跳,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吱。”盼达相当聪明地听明白了她们的话一般,仰起了小脑袋,发出了一声吱吱的叫唤声。 另一边,翠太姨娘似乎忍无可忍,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来,看向了一旁伤心欲绝的小儿子,嘴上还不留情地添上了一把火。 “你要是真接受不了,自己去找啊!将人找回来,朝我吼有什么用!” 他们所有人都清楚,在这样的泥石流下,人一旦被卷入,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就算是去找,也只能找到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翠太姨娘这话说得实在太没有人情味,连慕太夫人都实在看不过去,皱眉出声训了一句:“翠儿,你说话别那么绝情。” “我哪儿绝情了?我这不是说的实话吗?去找啊,怎么不去找?”翠太姨娘冷笑了一声,叉着腰依旧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俨然忘记了那母子三人是如何被她一脚踹了下去的。 她如今嚣张的模样,仿佛三房那几条人命不值得一提一般,直听得慕太夫人皱紧了眉头。 慕正元被几句话一激,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勐地一咬牙,站起身来,决绝地说道:“我现在就去找。” 眼瞧着慕正元还真的打算出发去找人,慕太夫人一顿,眉头皱得越发深了几分,劝说道:“这会儿也保不准安不安全,你这会儿过去,很危险。而且这片山这么大,你上哪里找去?” 更何况,慕正元就算能找得到,也只能找到冰冷的尸体,没有太大的意义。 死者安息,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 慕太夫人向来是不管二房三房的事,只是慕正元对她这个太夫人还称得上尊敬,她才会多劝说两句。 慕正元没有半点迟疑,轻摇了摇头,悲伤的神情中透出坚定来。 “不管他们母子还没有活着,夫人为我诞下一儿一女,辛苦操劳这些年,我总得给夫人收个尸。” 他这话说得颇有担当,阮禾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头想着:翠太姨娘这一房生出的孩子,也就慕正元还像个人。 阮禾将吃得鼓鼓囊囊的盼达提熘了起来,对着慕太夫人说了一声:“祖母,我去帮他找找。” 盼达的寻物能力相当强,那小鼻子莫名灵得很,带上了它,想要找到三夫人母子三人会轻松许多。 慕太夫人清楚自己拦不住她的决定,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声:“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小禾。” 她相信阮禾有保全自己的能耐,因而也没有过多的阻拦,她这个孙媳妇的能耐远远比自己所想的要更强得多。 “你要帮我?”慕正元正打算离开时,正好被阮禾拦了下来,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情来。 如今泥石流刚刚安定下来,往低处走无疑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忽视慕正元惊愕的神情,阮禾将手里头的盼达抓起来给他瞧了瞧,道:“把三婶的衣物拿来,让它闻闻,有它帮忙会好找很多。” “吱吱!”盼达隐约也好像能明白他们的用意,仰起小脑袋来,黑豆小眼滴熘熘地转动着,看着机灵得很。 “好好好!谢谢你!”慕正元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赶紧从包袱里取出了夫人和孩子的几件旧衣,一一让小盼达闻了闻。 “走吧。”阮禾一把抓紧了试图窜出去的小盼达,低声吩咐道:“别乱跑,你在我手上指路就行。” 如今暴雨刚停下来,泥泞的山路上还有不少的积水,这要是让小盼达四处乱窜,指不定掉到哪个水坑里去了。 (本章完) 第178章 人为 第178章 人为 慕云霄陪同着李姜等一干官差一同前往泥石流发生的山峦之间查看,一方面是查看一下这一次骤发泥石流的缘由,另一方面也能够提前预防,或者稳固松土、以免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南方多山,也不乏暴雨,但他们一路看过来,这里的林木也不少,高大林木稳固土壤的能力相当强悍,一场寻常的暴雨在突然间引发泥石流的可能性并不大。 尤其是,他们在半山腰上见着一家山地林户,官差们面面相觑之下,李姜命王小二上去敲门,他们好向当地人打听一下情况。 他们毕竟不是本地人,对于当天泥石流是否多发、什么情况下会出现等诸多情况都不太了解,正好仔细地询问一番。 王小二得了头儿的示意,快步上前,敲了敲那陈旧破烂的门,片刻之后里头才传来老妪苍老的应和声来。 “谁啊?” 伴随着刺耳的一声“嘎吱”的开门声,一个面容皱巴巴、神色憔悴又慌张的老婆婆走了出来。 一瞧见门口是一群官差,老婆婆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情来,讶异地哎呦了一声,胆怯又惧怕地询问了一声:“官……官爷。” “老婆子,是谁来了啊?”屋内又传来了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来,一个发须花白、精神却相当好的老头儿走了出来。 对于寻常的普通百姓,王小二没必要摆出平日里吓唬犯人的凶煞神情来,他尽量放轻了语气,客气地询问出声来。 “别怕,我们是来调查这一趟泥石流的起因,看到有户人家,只是想来问问,这地方什么时候会出现泥石流,多久会出现一次?” 守在家里的一对老人家夫妇面对一众官差局促得很,却也是不停地念叨着:“这么大的山洪,已经几十年没见过了啊!怎么会这样……幸好我们老两口好好地待在家里没有出门,要不然被那洪水一冲,两条老命都没喽!” 一听得这老夫妇两人念叨的这话,慕云霄的神色骤然一变,眉宇一皱,倏然往前走上几步,冷静地追问了一声。 “老人家,你是说,这泥石流几十年没发生过了?” 见是器宇轩昂的年轻人,这老两口抬头多看了两眼,一提起这事儿颇有些惊魂未定,连连点头道:“对喽!一大早的,这山洪也不知道怎么就轰隆隆地砸下来,给我们老两口吓了一跳,连门都不敢出!我怎么都琢磨不明白啊,这洪流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呢!我记得这上头可是栽着好多棵上了年纪的老树,那树根稳扎稳打地压在土里,怎么会……” 听到老夫妇两人毫不犹豫地一声肯定下,慕云霄微皱的眉宇深沉了几分,暗沉沉的眼抬起来看向远处的高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止是慕云霄的神色不对劲,周围一干官差们听得老夫妇两人的话,也是齐齐露出惊讶的神情来。 几十年未曾出现过的泥石流,在今日却突然爆发,这实在是太蹊跷了,也不怪他们起疑。 难道……他们以为的天灾其实是并不是天灾? 告别了老夫妇,李姜领着一群人继续往上头走去,务必要尽量调查清楚这次泥石流的起因。 他们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往上爬去,循着一路狼藉的泥泞山地,总算是爬到了两峰之间的最高处,那儿便是泥石流的首发地。 泥石流的发生地也是一片狼藉,洪水冲刷而过,将原本的黄泥地硬生生冲刷出了底下的大石头来。 慕云霄一到那儿,目光在四下瞧了瞧,这一片原先的山林之地此时是一片荒芜,竟是连一棵林木也没有。 刚刚那对老夫妇可是说了,这上头栽种了许多深根固土的百年老树,如今什么也没看见。 慕云霄冷沉的神色凝住,上前几步,蹲下身来,瞧看着这一片的土地,查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来。 片刻之后,慕云霄的神色一顿,倏然明白了过来…… 这里有大批的古树被连根拔起,因此于这些大块的石头甚至都裸露在外头! 另一边,正走在另一条山道上的王小二也是骤然叫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惊唿声来:“头儿……不对劲!” 由于地势原因,那一片山道幸免于难,并没有经歷过洪流的冲刷,然而……此时那一片片黄土地上,隐约可见一串又一串脚印…… 这不是什么野生动物的脚印,而明晃晃的,就是人的脚印,是鞋子踩出来的印记。 “有人来过这里……”李姜神色陡然沉了下来,看着这一串串形迹可疑的脚印,缓缓地说道。 “泥石流是人为。”慕云霄点了点头,神色也是晦暗,指了指那边因为古树被连根拔起而裸露出的石头,解释道:“有人提前将这里所有的树木砍光,连根拔起,才会导致一场暴雨直接引发了泥石流。” 这附近压根就没几户人家,突然大费周章地引发一场足以导致大多人丧命的泥石流,这其中用意,足以让他们细细品味。 而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大批的苍天古树砍倒、加上连根拔起,需要大量的人力钱财支撑,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人为制造事故。 至于这其中意图,也很明显,想要借着天灾之手,将他们彻底弄死在这里,还不会被当地的官府追责。 他们并不清楚那刻意而为、人为制造灾祸的那一批人到底是属于哪一方势力,但这件事不可能这般轻而易举地算了。 “李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慕云霄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隐约也猜到这事可能与那一批黑衣人有关,询问出声。 这一批黑衣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置他们于死地,如今明的暗的都来过了一遍,如果不是一次次的运气好加有所防范,他们早就丧命在流放路上了。 想起自己死在泥石流里的手下,李姜死死地握紧了拳头,冷肃的面容上泛着浓重的寒意,强压着怒火的言语几乎从唇齿间传了出来。 “等我们将犯人安全押送到流放地后,我会向朝廷上报,严查这件事!” (本章完) 第179章 活着 第179章 活着 将泥石流的缘由彻查过后,李姜组织着一干官差,在泥石流的发源地忙活了起来,务必尽快抓紧时间稳固土壤,拦截下一次暴雨可能产生的洪流,否则失去了植被隐蔽下裸露出的黄土地根本抵御不住这里频繁暴雨的侵袭,泥石流随时可能会再次发生。 而这,对于当地的山户百姓无异是一场劫难。 好在他们的人手足够多,在一通忙活之下,总算是勉强稳固住了土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次发生那般恐怖的泥石流冲击。 李姜想了想,吩咐了手底下一个腿脚利落的官差,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当地官府处,将这里的情况简单地报告一通,让官府尽快派出衙役来给这里种植上一批新的林木。 这事儿本来应该是由他们这一批押运官差去处理的,直接交给当地的官府处理即可,若是因为泥石流导致当地民不聊生,那么上头问责下来,也是当地官府的责任。 忙活完这件事,已经临近傍晚时分,他们收拾好后,便径直回到了原先的休息地。 等他们回到休息地时,远远地便听到了一阵大唿小叫的吵闹声,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又是慕正柏在那上蹿下跳。 刚才清点人数的时候并没有瞧见慕正柏,所有人都当做无事发生的模样,俨然是直接将慕正柏忽视了过去。 他这种人,要是死在泥石流里头,也是死得大快人心,官差们也省得平白费心思注意这人别再整出什么么蛾子来。 回来时瞧见慕正柏还活得好好的,王小二无意地瞥过了慕云霄冷沉的神色,这才撇撇嘴,嗤了一声,嘴里嘟囔着念叨了一声:“他怎么还活着呢。” 慕正柏浑身上下挂着破破烂烂的衣物,正站在人堆里上蹿下跳地吹嘘着:“天不绝我啊!我这条命就该好好活着!” 有些犯人正啃着馒头,闲着无聊也想找点乐子,便招唿了一声道:“你怎么还活着?” 一听到有人搭理自己,慕正柏越发来劲,老脸上挂满了得意洋洋的笑容,宣传一般地吆喝出声:“那洪流冲下来的时候,我瞧见好几个人都爬上了树,我也赶紧找了一棵树爬上去,拼了老命爬到了树顶去,吓得魂都没了。有几个倒霉催的树被泥石流直接冲倒了,我命好,我爬的那棵树好端端的,一点事也没有。果然,天也不绝我!我的命金贵得很!” 慕云霄并不在意自己那名义上的亲爹在那儿当跳梁小丑,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了几圈,如何也没有瞧见那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生出少许的心慌来。 他快步地走到了慕太夫人的身侧去,压低了嗓音,轻声询问道:“祖母,小禾去哪了?” 慕太夫人上了年纪,今日惊慌逃窜下,浑身上下的精力消耗殆尽,这会儿正躺在地上歇息着,昏昏沉沉间隐约听得了孙儿的叫唤声。 她睁开了浑浊的老眼,与慕云霄对视一眼,叹息一声道:“是霄儿回来了啊,小禾陪着你三叔去找人去了。” 慕太夫人也是心忧着阮禾的安危,一直坐在那里等待着他们夫妇两人回来,只是等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一点儿消息,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慕云霄的神色骤然变化,赶忙站起身来,语气沉沉地重复了一声:“小禾到下边去找人了?” 泥石流刚刚过去,洪流也不一定流了个干净,这会儿赶到地势低处去,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慕太夫人勉强睁开了疲累的眼,安抚般地轻拍了拍孙儿的手,温声道:“别担心,小禾的心思灵得很,不会出事的。” 慕云霄迟疑片刻,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心忧之下,却是忘记了自己这位夫人有着天大的本事,就凭那一处随时进出的小空间,也能保她安然无恙。 尽管如此,慕云霄还是转身往地势低处的山道走去,只留下了一句平静的话来。 “我去找她。” “霄儿,注意安全啊。”慕太夫人实在管不住小辈们的想法,只能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远远地叮嘱了一声。 还未等慕云霄走出几步路,山道处已经传来了一阵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来,他抬眼望过去,正好对上了阮禾泛着焦急的清眸。 “李大人呢?”阮禾迎面遇上了他,似乎急着做什么一般,赶忙追问了一声。 李姜听得了阮禾的一声唿唤,也快步地走了出来,瞧见阮禾这幅急匆匆的模样,询问了一声:“慕少奶奶,我在这,怎么了?” “我们找到还活着的犯人,就压在石头里,快带几个人,跟我们过去挖石头救人!” “对对对!”慕正元此时已经没有早上的颓势,眼里一片明亮,神色里透出几分欣喜来,催促了一声。 他们循着盼达的指引一路往地势低处走,泥石流过后,大量的沙石泥土被冲刷而下,积攒在了洪水的下游,压起了厚厚的一层。 一到那里,盼达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直冲着一块厚厚的石壁下头吱吱的叫唤着,兴奋地上蹿下跳。 阮禾两人赶忙凑上前去查看时,立马听到了里头传来的轻微的唿吸声,甚至隐隐能听到含煳的唿救声! 他们两人试图将那巨大的石壁扒拉开来,却是费尽力气也搬不动,只得回来求助于官差。 里头的人已经被困了整整一日,若是继续耽误下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 等到李姜率领一众官差,跟随在阮禾两人身后赶过去时,天色已经昏沉了下来。 他们拿着铁铲等一干工具赶来,盼达发挥了优秀的引路能力,它从阮禾的手心上跳了下来,在一片平平无奇的碎石堆上上蹿下跳。 “就挖这里。”阮禾上前一步,将盼达从地上抓了起来,招唿着一旁的官差道。 有人手又有工具的情况下,他们挖起来的速度相当快,不多一会儿,上头的碎石已经被处理干净,隐隐约约能听到里头小孩子的哭泣声。 (本章完) 第180章 害死 第180章 害死 清理掉了表层的硬石头之后,官差们将掩盖着沙土铲掉,这才瞧见了下头的人形来,小孩的哭声也越发响亮了起来,听起来精力很足,应该没有受伤。 “霖儿、青儿!?”慕正元的神色大变,勐地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从这熟悉的哭声中听出了自己那一对龙凤胎的声音来,飞扑了过来,他不停地用手扒拉着碎石渣土,指尖划开一道道伤口也没有任何感觉,高兴地不停喊着两个孩子的名字。 在官差们的帮忙下,不多一会儿,压在上边的石头尘土已经被清理了出来,从里头抬出了好几个人来。 在底下哭喊的两个小孩子安然无恙,一见着外头候着的爹爹,立马扑上前去,发出哭喊声来。 两孩子哭嚎了一整日,也渐渐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啃馒头,饿得慌,大口大口地吃着馒头,脸上的灰尘混着眼泪流下来,也顾不上擦。 慕正元一眼就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瞪大了眼,将夫人面上的尘土都擦了擦,触及那冷冰冰的脸颊时,浑身上下都僵硬了下来。 他颤抖着手指,轻轻地凑到了鼻息处,惊慌失措地发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轻唤:“夫人!?” 慕正元不敢相信般地探了又探,几次尝试之后,神色越发慌张了起来,赶忙着急地喊出声来:“小禾!你三婶婶她没气了!你是医师,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别急,让我看看。”阮禾安抚了一声,也走上前来,探了探三夫人的脉搏,已经是一片死寂,心脏处也已经没有任何动静。 三夫人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已经可以宣告死亡。 按理来说,在地上困上一日不至于死亡,尤其是两个孩子还有精力嗷嗷大哭,除非她挨了严重的外伤…… 阮禾皱了皱眉,动作小心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三夫人的后脑杓处被碎石砸出了一个豁口来,鲜血几乎将一头秀发浸染成了血色。 也难怪……这三夫人是活生生失血过多而死。 慕正元蹲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的举动,却是一点儿动静也不敢发出来,生怕影响了她,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声:“小禾……怎么样了?” 对上他隐隐期待的目光,阮禾也只能无奈地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轻声道:“她已经死了。” 甚至三夫人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回天乏术。 但凡三夫人还剩下一口气,那阮禾的灵泉水还能派得上用场,这会儿人都死透了,她不是大罗神仙,救不活一个死人。 一听到这话,慕正元如遇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脸上的神色变换,刹那间面如死灰。 阮禾原本还打算安慰几声,另一头王小二已经在喊她过去看看。 在这里刨出来的人里头,除了三夫人外,还有几具尸体,基本都是被碎石砸中要处,失血过多而死。 而官差们逐一排查尸体的过程中,才发现还剩下一个有气儿的,是裴家的,挨了重重的一下撞击,但正好被压在了石头缝隙,还不至于窒息,勉强坚持着活了下来。 等到他们挖开石头,将人抬出来时,他的气息已经极其微弱,浑身上下都是磨破的伤口,若不是官差们谨慎地一一探了一番,都差点将这人当成尸体来处理了。 阮禾过来时,替这人处理了一番伤势,又将半壶灵泉水灌进了他的肚子里,简单包扎之后,这才拍拍手站了起来。 “他没什么大碍,都是皮肉伤,这样就好了。” 另一边,慕正元仍旧蹲在自己夫人的尸体旁痛哭不已,神色压抑又悲伤,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站起身来。 两个孩子也才九岁,吃饱喝足后,听到爹爹的痛哭声,这才隐约明白了什么,也凑上前来,趴在娘亲的身旁哭嚎不止。 孩子的哭声直听得人心里头压抑得很,阮禾再一次叹息几声,也只能轻声安抚起了两个孩子。 毕竟入土为安,也是一条条人命,李姜还不至于那般没有人情味,他领着一干官差,将余下的几具尸体带上,一同回了他们扎营的地方,交给了他们的家人。 一时之间,周围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一片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李姜四下看了看,无奈地叹息一声,吆喝着催促出声道:“逝者已逝,大家节哀吧,先让死者入土为安,简单地料理好后事。” 慕正元抱着夫人冷冰冰的尸体,身后跟着两个哭闹不止的小孩子,也缓步走了回来。 一阵崩溃的痛哭之后,他的情绪这才稍稍缓和了过来,低声和一旁的官差借来了铲子,打算先将自己的夫人入土为安、好好地埋葬起来。 慕正元不仅要料理夫人的后事,还得时刻看着身旁两个年仅九岁的小孩子,因而慕云霄夫妇两人跟在他身边帮忙。 经过一场巨大的泥石流过后,这附近基本就没有厚土能够用于埋葬尸体,无奈之下,慕正元抹了抹脸上的泪,只能咬牙选择了火葬。 慕正元低下头来,神色悲切地轻抚着三夫人冰冷僵硬的面容,低声道:“可怜了我的夫人,死了还要硬生生被火焰灼伤一遍。” 正当他们打算往偏僻角落去点火时,后头传来了翠太姨娘怎怎唿唿的声响。 “我小儿媳妇死了!我也要来帮忙点火!” 她那精力十足的语气,俨然看不出一点儿死了儿媳妇的悲伤来,反倒只是想证明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一样。 慕正元正是悲伤失落之时,无心与娘争论,只答应点头答应她过来。 身侧的那一对龙凤胎却是惊慌失措地瞪大了双眼,惊恐地叫唤了起来:“不要祖母!不要祖母!祖母害死了娘!” 两孩子似乎是惊吓到了极致一般,发出的叫喊声又响亮又尖锐,直落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去。 童言无忌,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翠太姨娘的身上。 “什么害不害的,她自己掉下去,能怪我吗!?” (本章完) 第181章 火葬 第181章 火葬 翠太姨娘似乎也完全不觉得三夫人的死亡是自己的问题,依旧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辩解着。 反正在她眼里,这小儿子老实得很,自己说东,慕正元从来不敢往西,死了夫人又如何,后边还不是得乖乖孝顺她这个老娘。 “坏人!害死我娘的坏人!”这一对龙凤胎一想起冷冰冰躺在一旁的娘亲,双目一瞪,大喊大叫了几声,冲上前去。 “打死你!”两个小孩也不知道怎么的,胆子肥了起来,勐地冲了出去,对着翠太姨娘那是又打又挠,神情里满是愤慨和恨意。 慕正元并不了解当时现场的情况,听得两个孩子的话,顿时愕然呆在原地,悲伤的面容上满是难以置信地望了过来。 “娘,你对我夫人做了什么?” 他一直以为夫人落入泥石流里只是一场意外,如今两个孩子这般排斥翠太姨娘,反倒是让慕正元隐约猜到了什么。 慕正元知道娘一直不喜欢他的两个孩子,平日里也是疏于关心,但两个孩子在他夫人的教导,对于这位祖母平日里还是相当孝顺客气的,从未出现过如今这样的情况,他们这样异常的反应,那定然是有道理的。 没有得到回应,慕正元将嗓门往上了提了提,一双眼赤红成一片,几乎是吼着再问了一句。 翠太姨娘被两个孩子惹得心烦,又重重地勐地一推,将扑在自己身上的两个死孩子推到了一旁去,听得慕正元这一声怒吼,脾气也顷刻间上来了,嘴里头骂骂咧咧,怒喝了一声:“反了你们了!我还能故意害死她啊!” 慕正元打小被她打骂驯化,这会儿平白挨了一声凶,一时之间也无从反驳,憋红了一张脸,楞是说不出话来。 “我是你娘!我想要看看儿媳妇火葬怎么了!” 翠太姨娘早就了解小儿子的性子,凶悍的模样越盛,甚至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前头来。 相比之下,两个孩子挨了祖母这么重重一推,越发大胆了起来,异常凶悍地扑到了翠太姨娘的身边,哭着喊着叫嚷了起来。 “坏人!害死我娘的坏祖母!” 两孩子又扑又咬,重重地抓着翠太姨娘的手臂,勐地一低头,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去。 “啊!”翠太姨娘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痛唿声来,一把将两孩子推到在地上。 “滚啊!两个没良心的小畜生!” 她的手臂上被平白咬开了一个小血口子,正往外渗出鲜血来。 翠太姨娘怒意上头来,也顾不上起来,勐地抬起手,就要啪啪两巴掌打在两个孩子的脸上。 打死这两个小没良心的! 只是她这一巴掌还没来及得落下,阮禾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稳稳当当地拉住了她的手。 “你!你想干什么?”翠太姨娘扭过头,见是阮禾阻止了自己,顿时横眉竖眼,凶悍不已地呵斥了一声,“我教训自家的孩子还轮得到你插手!?” “怎么!?你还想打孩子吗?” 慕太夫人这会儿也看不过去,径直走上前来,素来慈和的眉眼此时也是一片严肃,直接将嚣张过头的翠太姨娘呵斥了一番。 翠太姨娘平白挨了一通训话,她以前只是慕太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如今说起话来,也惧太夫人三分,被几句话说得无从反驳。 她在自个儿儿子面前尚且能够嚣张得起来,但在太夫人面前又没法那般得意。 翠太姨娘气得面红耳赤,又挨了慕正元满是愤恨的目光,气得一跺脚,扭头往大儿子那边走去,灰熘熘地走远了。 经歷了这么一场波折,慕正元收起了刚刚愤恨的神情,转过头来,又低垂着眼,抱着夫人冰冷的尸身,神色悲切,沉默地往偏僻处走去。 阮禾与一旁的慕云霄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同情三夫人,叹息一声,也齐齐跟上前去。 慕云霄和慕云潮帮忙在一旁张罗着找到了大量的干燥树枝柴火,阮禾则蹲在三夫人的尸体旁,用清水替她洗干净了面上的脏污尘土。 “轰!” 柴火一点燃,伴随着勐地窜上来的凶凶火势之下,被结结实实包裹起来的三夫人也被稳稳当当地放入了火中。 他们一群人站在远处,安静地看着火舌跳动间,只在顷刻间便吞没了一切。 “娘!”两个孩子大声痛哭着,呜咽着喊娘,被慕正元紧紧地拉在怀里抱着,父子三人站在远处,看着三夫人的尸体彻底化为灰烬。 阮禾无心打破他们父子的悲伤氛围,转过身去,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里。 她在空间里精挑细选了一番,找到了一个相当结实的罐子,拿了出来。 “这个给你吧。”阮禾站在远处沉默地注视着火焰跳动,这才缓步走上前去,将罐子递给了慕正元,低声说道。 他们如今身在山林间,又是犯人之身,一无所有,慕正元连个给夫人装骨灰的罐子都拿不出来。 慕正元抱着那个罐子,神色凄楚,片刻之后,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地道了一声:“谢谢。” 许久之后,估摸着尸体焚烧得差不多,他们这才堪堪灭了火。 慕正元将夫人的骨灰一一装在了罐子里,紧紧地抱在怀中,尤为珍视,悲伤地无声垂泪。 逝者已逝,阮禾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父子三人,只得默默地走开,留给他安静的地方用来缅怀死去的夫人。 不止是慕正元失去了夫人,犯人中也不乏失去亲人的,一个个抱在一处呜咽痛苦,也挽不回死去的人,只能安静地处理好后事,准备明日继续启程。 李姜领着一干官差,抬着那位死去官差的尸体,沉默地走到了山地低洼处,好生寻找了一番,这才找到了一处厚土覆盖的地方。 他们安静地将厚土挖开来,将尸体稳稳当当地埋了进去,又将土壤重新覆盖上去,用周围的一块大石头立了个碑。 这官差的家乡在北方,而他们接下来即将去往南方流放地,实在没办法让他落叶归根,只能暂时埋葬下来,入土为安。 (本章完) 第182章 弯路 第182章 弯路 由于限制时间实在局促,他们不能继续耽误下去,第二日便得继续启程,留给他们缅怀死去亲人的时间也仅仅只有一夜而已。 当夜,李姜集结了一众官差和阮禾夫妇二人,一同商议接下来的行进路线。 对于接下来的路线,李姜也不敢轻易决定,毕竟这一路上一直有人想要谋害他们的性命,这一趟的泥石流便是一场巨大的阴谋,后边还藏着什么危险,他们一无所知。 老九拿来了一张地图,按照李姜的吩咐铺陈开来,摆放在了地面上,一边说道:“敌在暗,我们在明,务必谨慎行事,接下来的路都不得不传过山林,而山林中隐藏的危险实在太多了,不如官道这么平稳。” 关于这一点,李姜已经考虑了一整日,一直在琢磨一个合适的办法。 因而他这才将所有人都集结起来,希望听听大家的想法,集思广益。 平日里怎怎唿唿、七嘴八舌的一众官差,这会儿却一个个像是哑巴了一样,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实在对于附近的地形不甚了解,也不敢妄下定论,一旦出事,便是关乎人命的大事了! 李姜其实没对这一群大老粗抱有太多的希望,他的目光认真地注视着地图,转而询问道:“慕将军,慕少奶奶,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阮禾轻摇了摇头,秀气的眉微微皱了起来,无奈地说道:“我们完全不清楚他们会在哪里布下陷阱埋伏,所以如今无论走哪条路都是摸瞎。” 慕云霄平静的目光巡视了一圈,莫名地给人带来了压迫感来,缓缓地说道:“需要有人探路。” 探路这事并不是一个好差事,毕竟前方危机四伏,走在前头探路的人随时有可能会丧命。 慕云霄提出的办法并不难想到,而困难的点在于,无人真的提出来,毕竟派去探路的人便是活生生的靶子。 李姜闻言也点了点头,而派出去的官差如何决定,便是他身为官差头头的责任。 周围的官差们虽然都是大老粗,但也都不是傻子,都听得明白慕云霄的话。 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有一个官差默默地抬起了胳膊来,道:“我去吧。” 他无父无母,一身牵挂生死轻松,当这个官差也只是混口饭吃罢了。李大人待他不错,他不至于当个白眼狼。 而且,如果没有人探路的话,他们这么一大群人莽撞地走过去,很有可能直接全员覆没也说不准。 有人起了个头,也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官差接下了这门凶险的差事来,一共凑够了四个人。 李姜同这四个胆儿大的官差一一承诺了下来,神色严肃地说道:“到达流放地后,我会向上头提请你们的功劳。” 为这四个官差准备好了干粮,替他们备好了马匹,让他们先行出发一夜。 “一路上注意安全,记得一路做记号,确保路线没问题,就回头做记号。” 出发前,李姜看着这四个官差,摆出了严肃的神情来,口中叮嘱了一声。 这一趟出发的四个官差年纪都不大,一个个俨然没有踏上危路的感觉,嘻嘻哈哈地说着话,在头儿面前才稍稍收敛一点儿。 “好了,大家收拾一下,休息一夜,明日出发。”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他们这个流放队伍当即出发,按照地图的指示,他们接下来要先翻过这一片小山。 那四个探路的官差虽然表面上是嘻嘻哈哈,办事却相当稳当慎重。 流放队伍刚一走出没多久,就看到了他们在地上留下的记号。 按照先前的吩咐,他们提前用火把在地上或者树干上烫出一道浅浅的黑疤来,便于后边的流放队伍辨认。 这个记号也是他们昨夜提前约定好,山林多雨多风,若是留下其他的记号,很容易被风雨带走,这样的记号比较稳妥,也不至于破坏了当地的环境。 他们走在浓雾弥漫的密林中,耳边还能听到鸟兽虫鸣声,只是稍稍往远处望去,便是一片朦胧,看不清前路是怎么样的情况。 好在他们已经提前派人前去探路,否则这样的一片密林中,但凡有人之人留下一点儿陷阱,他们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犯人们都不清楚,昨日的泥石流是人为,官差们自然也隐瞒下了这件事,说出来也平白引起恐慌,没有任何作用。 王小二走在前头,一路小心谨慎地寻找记号,只有找到记号标注的地方,他才会往前走,否则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人设下埋伏,他们很难招架,务必谨慎小心行事。 走到一条铁索桥前时,王小二勐地停住了脚步,同时招唿着后边的人都不要再往前走。 李姜也意识到,王小二定然是发现了什么,走上前来,站在了王小二的身旁。 “头儿……这条路不对劲。” 王小二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一条窄小而短的铁索桥,说道:“我们已经沿着这条路走了好一会儿,一个记号都没看到,这说明这条路不对劲,不能走!尤其是,你看那边,如果是上桥安全的话,他们肯定会在桥头留下一个记号的,现在一个破记号都没看到!” 他的话不无道理,李姜微微点头,循着他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目力所及之处,的确是一个记号都没有看到。 按照他们一路走过来看到的记号来看,基本上隔几步路就会出现一个记号,这会儿他们走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记号,这本来就非常不对劲! 一直看不到记号,李姜心里头本就焦灼,若不是地图上清楚地标明了这一条路,他早就换一条路走了。 如此,重重的蹊跷堆叠而来,为了流放队伍的安全,李姜不得不下达了命令。 “先回头!退回上一个记号那里。” 他们退回了上一次记号那儿,重新拿出了地图来规划一番,又尝试着走了另一条弯路,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记号,这才放下心来。 (本章完) 第183章 吃坏 第183章 吃坏 朝廷安置流放犯人的流放地叫做越城,地处南方荒芜之地,这些年渐渐稍有发展,成为了朝廷一处稳定的矿产地。 越城本地的百姓不多,基本都是犯人居住着,混乱多纷争,因而并不是一处宜居的地方,有朝廷派下来的一众官差负责管理一批又一批的流放犯人。 不过此地与其他城池还是有天壤之别,这里不属于朝廷的管辖地,与朝廷也仅仅只是合作关系罢了。 李姜率领着流放队伍,一路上严格按照记号走着,小心翼翼地行进,暗中避开了许多的危险,总算是在两日后安全抵达了越城。 相比起其他的城池,越城由于地理位置,加上人员稀少,而显得格外死气沉沉,孤零零而又脏乱的一块大石碑立在城门口处,上头明晃晃地标刻着“越城”两个字。 王小二也是第一次到越城来,抬眼望过去,看着前头那僻静又简朴的城池,忍不住嘴里头细碎地念叨了一声:“好家伙……这什么破地方啊!” 也不怪他这般惊诧,越城属实是有点儿陈旧,与其他城池热闹繁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即便是城门大开,来来往往间,也一共没见着多少人。 老九见这小子又口无遮拦,忍不住皱了皱眉,重重地推搡了他一把,冷声警告了一声:“你安静点,慎言。” 他们正打算进城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喊大叫。 “头儿!你们可算到了!” 不远处的一处大树下,那四个探路的官差模样憔悴又狼狈地瘫坐在地上,瞧见熟悉的身影,他们这才惊喜地吆喝出声来。 “你们怎么不进城?躺在这干什么?”王小二疑惑地凑上前来,嘴里头一边询问出声。 他凑近一看,这才明白过来,哎呦了一声,惊讶出声道:“你们怎成这个样子了。” 他们几人的模样别说是官差,看着像是乞丐,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的衣物也被刮得破破烂烂,就连骑着的几匹马都不翼而飞。 “你看我们这样子也不好进城,而且林二他的腿摔伤了,动都动不了,我们只能先在这里等着。” 他们说话间,指了指其中一个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官差。 一听说有官差摔伤了腿,李姜的神色微变,一转头,看向了后头的阮禾,这是他们队伍中唯一的医师。 阮禾拿起自己的包袱,快步地往那边走了过去。 “我去看看。” 那摔伤了腿的官差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色毫无血色,不止是腿,他的身上细细密密地布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刮伤,看着尤其惨。 李姜见其他几人都没有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板着一贯的冷肃面容,询问出声来:“他怎么成这样的?” “头儿,别提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儿想害死我们,你都不知道一路上有多危险,要不是我们几个反应快,而且也非常小心,早就没命了!我们连马都不敢骑了,就怕连人带马都死在里头。” 那官差面露苦楚的神情来,嘴里头念念叨叨个不停,一直抱怨着。 “对了!你们安全过来,那应该是没走那条正路,那破桥对面可太危险了,表面上看着就是普普通通的青苔地,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大陷阱。” “林二就是那个一脚踩进那大陷阱里的冤大头,直接给自己的腿都摔伤了,给我们吓了一跳,费了老大劲儿才把他救了起来。” 好在林二的伤势不重,摔伤的腿也只是骨头错位,阮禾替他正骨,又用灵泉水做成的药膏抹上去,又包扎好,不多一会儿,他已经能够抬着半边腿走路了。 两个官差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林二,他们这一支流放队伍这才浩浩荡荡地进了城。 越城果真是与众不同,该地死气沉沉不说,连看门的守卫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他们瞧见这么一大队流放队伍进了城,也只是懒散地打量了一眼,一招手,示意他们进城去,连一句话都懒得多说。 一进入越城,他们率先找到了一个边上的一个客栈,将所有人都安置在了客栈里。 那客栈老板瞧见这么一大伙人包下了客栈,乐乐呵呵地收下了银子,半点也不觉得招待犯人晦气。 毕竟这里是越城,这里的犯人可比他们本地人还要多,见得多了,也便不以为然了。” 客栈里头,他们所有犯人都安静地站着,等待着李姜回来。 官差们也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哈欠。 慕太夫人上了年纪,又由于慕云霄夫妇的原因得了优待,此时能坐在椅子上闭眼歇息着。 她怀里的小盼达探出了脑袋来,小鼻子动了动四下嗅了嗅,发出了兴奋的叫唤声来。 “吱吱!” 盼达似乎发现了什么,从慕太夫人怀里窜了起来,直接一脑袋扑进了阮禾的怀里,吱吱叫唤着。 “鼻子是真灵啊!”阮禾无奈失笑,提着它的小脑袋,将它抓了起来,放在了桌上,这才将怀里的包袱打开了来。 包袱里头是一包核桃饼,泛着丝丝的甜味。 核桃饼甜腻得很,老人家不爱吃,牙口也吃不了,因而慕太夫人慈和笑着,摇头拒绝了阮禾递过来的饼。 “我吃不了这个,给圆圆和盼达吃吧。” 阮禾也不饿,拿起了两块核桃饼来,一块递给了一旁的慕云潮,一块递给了慕圆圆。 “吱吱!”盼达满心期待地盯着她手里头的核桃饼,却是一块饼也没捞着,发出了不满的叫唤声来。 “你还想吃吗?刚刚不是刚吃过一个大馒头?”阮禾无奈地拍了拍它的脑袋,一大早上便发现这小家伙将官差包袱里的馒头偷了一大个在吃。 盼达吃了一个大馒头,小肚子鼓鼓地下坠着,这一会儿一双圆熘熘的黑豆小眼睛还紧盯着核桃饼,眼睛是眨也不眨一下。 “小禾可不能再给它吃了,待会撑坏了。”慕太夫人不满地点了点盼达的小脑袋,教训一般道:“吃那么多,也怕撑坏了,我的小祖宗。” (本章完) 第184章 阴阳两隔 第184章 阴阳两隔 慕圆圆抬起肉肉的小手,高高兴兴地接过了那一块核桃饼,软乎乎的小脸蛋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谢谢嫂子!”这小家伙是个乖巧懂事的,也无需宗姨娘提醒,立马捧着核桃饼,软糯甜滋滋地唤了一声,“嫂子也吃。” “圆圆真乖。”阮禾是越看越喜欢这小家伙,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声细语地哄道:“你吃吧,嫂子不饿。” 慕圆圆高兴地哎了一声,小小的身子站在一旁,捧着核桃饼低头啃着。 那核桃饼相当大的一块,拿在她的小手里越发显得格外得大,她两只手勉强都捧不住。 慕圆圆一边吃,一边包不住那些个碎屑,稀稀拉拉地往下掉着。 “你这孩子,怎么吃成这样?” 宗姨娘温柔地笑着,无奈地伸出手去,正打算替自家小姑娘接住那些往下落的碎渣,省得这小家伙吃得满地是碎屑。 只是还不等宗姨娘将自己的手掌心伸过去,一声“吱吱”的叫唤声响了起来,小盼达机灵得很,勐地飞身一窜,落到了地面上来。 它安稳地趴在慕圆圆的脚底旁,张开嘴,相当迅速地将慕圆圆漏下来的核桃饼渣子吃了个干净。 慕圆圆一边吃一边漏,小盼达蹲在底下接了个满满当当,半点也没漏下。 宗姨娘讶异地一顿,收回了手,面容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 慕太夫人也瞧见了这相当和谐融洽的一幕,忍不住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来,轻笑一声,轻骂了一声:“盼达你倒是个机灵鬼。” 阮禾也正无奈地打量盼达这贪嘴的不值钱模样,目光一转,越过人群,瞧见了正在角落、尤为局促的慕云霖、慕青空这一对龙凤胎兄妹正靠在一起,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核桃饼,还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似乎又胆怯地不敢开口。 这两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刚刚没了亲娘,那祖母又是个不当人的。 阮禾叹了一口气,从包袱里取出了两块核桃饼来,走上前去,将核桃饼塞到了两个孩子的手里头。 两孩子格外拘谨地怯懦低下头来,却是安安静静地捏紧了手里头的核桃饼。 “吃吧。”阮禾叹息一声,轻柔地揉了揉这一对龙凤胎的脑袋,温声细语地说道。 慕正元正好坐了过来,瞧见了阮禾送核桃饼这一幕,抹了一把眼角压着的泪光,哽咽着催促道:“快谢谢嫂子!” 好在翠太姨娘与这一对龙凤胎并不亲近,这两孩子也没染上她的那些个坏毛病,乖巧听话地齐声回了一声:“谢谢嫂子。” 两孩子按照吩咐道了声谢后,又是安安静静地低垂下头来,小心地捧着核桃饼啃了起来。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样的小点心,毕竟还是两个孩子,忍不住露出了雀跃放松的神色来。 慕正元目光真挚地注视着他们一家子人,带着少许哽咽的嗓音,道:“劳烦太夫人和小禾多多照看一下这两个孩子,我替他们死去的娘谢谢你们!我……我也不知道发配这里要做什么,后边可能也疏于照顾,只能求求你们帮我多看看。我娘她……她,我实在不放心将两个孩子交到她手里去。” 这对龙凤胎生得模样可爱又乖巧听话,阮禾没道理不帮忙照顾着,因而便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在慕正柏几兄弟里头,唯一让慕太夫人稍稍顺心的便是最小的老三慕正元,可惜出身得晚了,否则她说不准会认领下这个孩子,而不是慕正柏当儿子。 立嫡立长,慕正柏也得亏是靠着慕太夫人,也才能稳稳当当地拿到了世袭的侯位。 “老三你也不用太客气,这两孩子毕竟也是我们慕家的孩子,帮忙照顾着也是应该的。” 外头的官差还在吆喝着青壮年的犯人过来帮忙搬东西,慕正元应了一声,赶忙殷勤地过去帮忙。 他看得比旁人通透,也清楚自己如今只是个犯人,尤其是到了这流放地,更要好好地表现,以便为自己和两个孩子谋个好点的去处,稍稍过上好点的日子。 “劳烦太夫人替我先看着两个孩子,我去去就回来。”慕正元客客气气地同慕太夫人道了声谢,转而又低声哄好了两个孩子,这才转身快步往官差那边走了过去。 慕太夫人瞧见慕正元这幅憔悴又小心的模样,匆匆忙忙地离开,颇有感慨万千,道:“以前他们新婚时,老三和他夫人便是日日黏在一起,如胶似漆,关系好得很。如今落了个阴阳两隔的境地,还留下了两个年幼的孩子,也是可怜。” 想想慕正柏、慕正川这两个没本事的,慕太夫人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道:“慕家的长情种不多,你三叔算一个,与那夫人和睦相处十年,恩爱如初,可惜世事难料啊。” 阮禾正感慨间,听得慕太夫人后头的那一句话,唇角一扬,哼笑一声,目光揶揄般地在男主和慕云潮两兄弟之间流连。 “原来慕家少长情种啊。” 慕云潮平白被她那打趣的目光看得耳尖发红,少年面庞上露出了羞恼的神情来,笃定地承诺道:“嫂子,你别这么看着我,等我未来若是娶了夫人,定然也会好好待她的!” 阮禾挑眉一笑,瞧见他着急慌张的模样,忍不住逗乐,打趣了一声:“我还没说话呢?怎么着急了呀?” 她下意识地指了指一旁沉默不语的慕云霄,轻笑着说道:“你大哥可还什么都没说。” 阮禾也不过是放松下来,随口开个玩笑罢了,不曾想一旁的慕云霄这会儿却是当了真一般,慕然回过头来。 “我也定然是会好好待夫人的。” 原先也只是个玩笑话,阮禾骤然对上他暗沉又认真的眸时,不由得一顿,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莫名察觉出了一丝窘迫来。 正当她有点儿不自在时,外头骤然传来了一阵沉沉的脚步声来,随之而来的王小二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本章完) 第185章 刺字 第185章 刺字 “慕哥,嫂子,我们头儿喊你们出去一趟!” 王小二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正好瞧见他们一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坐在一处,也省了找的功夫,直接热络地招唿出声来。 男主二人稍稍目光交错了一瞬,大概也能猜到李姜将他们单独喊出去的意图。 如今他们已经到了越城的地界,押运官差们必须将他们这一群犯人交给当地的官差来管辖,如此一来,没了李姜等人开小灶,他们的日子可能没那么好过了。 但是,在前来的路上,他们一家子人也做好了准备,已经有了心理预期。 不同的是,阮禾也估摸着自己有小空间,早就准备好了偷熘,有了空间她根本不愁生存,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受罪,她自认为对于慕家一家子人,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也是时候到了离开的时候。 阮禾前世是强悍而自由的战士,即便是如此穿越到了这里,也不可能让任何人束缚住自己的脚步…… 在刚刚穿越过来时,阮禾已经笃定着这个想法,如今一路上经歷了这么多,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她的想法偶尔也会出现少许的由于来。 短短的一路上,阮禾低垂着眼思绪万千,也没有注意到,男主的目光不时地落在她身上,目光暗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两人沉默着,王小二走在前头叽叽喳喳地念叨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半点也不觉得尴尬。 李姜正站在僻静的巷口处,似乎也是神色匆匆,正好赶了过来。 “李大人。”男主夫妇二人异口同声地温声唤了一声。 李姜微微点头应答了一声,这才板起了面容,严肃地说道:“慕将军,越城是个安全的地界,你们可以安心在这里住下来。我已经帮忙打点好了关系,到时候每一批犯人都能分到一块盖房子的地,你们慕家能分到的地界会稍微好一点。但是……提前提醒你们一声,所有犯人都需要提前面部刺青,你们做好准备吧,这个我实在没办法替你们打点打算,毕竟朝廷的人是要核查的。” 王小二闻言也是露出了无奈的神情,只能拍拍胸脯,颇为愧疚地许诺道:“唉,到时候我和那个刺青的官差通融一下,他们动手轻点吧。” 毕竟这一路上,慕哥夫妇两个实在帮了他们太多,如果没有这两人,他们可能早就死在半路上,这会儿好不容易到了流放地,他们却帮不上什么忙。 面部刺青是朝廷对于犯人的一种极为羞辱的惩罚,大大的刺字落在了面部极其醒目的地方,将一辈子跟随着犯人,挣脱不了,也让犯人忘不了自己曾经的身份来。 阮禾闻言,稍稍思索了一下,轻摇了摇头,平静自若地说道:“没事,我到时候有办法。” 她手里头有灵泉水在,想要去除刺青应当不是难事,再不济,到时候忍一忍痛,将刺青的皮肉削了,再用灵泉水让皮肉重新生长回来。 阮禾总有办法摆脱这流犯的刺青,也不会让自己落得一辈子的尴尬境地。 见她笃定而自信的神情,李姜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没有过多地追问,又将一个包袱递给了男主,道:“我暂时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王小二过来找我。” 官差和犯人毕竟有别,他们总是见面毕竟会落得口舌,况且这里也不是野外,而是越城,行事务必小心一点儿。 道别了李姜两人,他们两人拿着包袱沉默着回了客栈,悄无声息地进了房内,这才将包袱打开了来。 李姜的外表粗犷冷肃又凶悍,却是个心细的人,包袱里不仅替他们准备了一批银子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干粮衣物,以便他们尽快在越城生存下来。 将包袱稳稳当当地收了起来,阮禾两人没有多说什么,也在心里头暗暗记下了这一份恩情来。 …… 所有的犯人只歇息了半日,当天下午时分,负责刺字的官差已经来到了客栈里头。 那领头的官差姓唐,面目凶悍,一双鹰眼扫过众人时如狼一般,让人不敢生出反抗的心思来。 他粗声粗气地下达了命令,让所有的犯人排成一列队,一同过去刺字。 原先犯人们并不了解刺字的流程时,一个个面上还隐约留着放松的神色。 一到达刺字的内室时,里头明晃晃滚滚而起的火焰以及正架在火上烤着的一根根长而锋利的细针,顿时吓得人面色刷得一下苍白。 里头,几个面容凶悍的官差只拿着铁夹子,将细针放在火上细细地灼烤着,发出了渗人的呲呲声,又取来了一大盆莹绿色的古怪液体,将烤好的细针完全浸入其中,浸泡片刻才拿了起来。 所有犯人都很清楚,在不久之后,那一根根烤得通红的银针将会刺入他们的脸上。 还没开始刺字,那灼烧般的疼痛感仿佛已经席卷了全身一般,吓傻了一大批人。 人群之中,立马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人试图一扭头跑开来。 “老实点!跑什么!?”那姓唐的官差头头凶骇地推搡了那试图逃跑的犯人一下,恶狠狠地怒斥了一声,威胁地一瞪眼,立马吓得人动都不敢动一下。 “差……差爷……您也没说刺字这么吓人啊……” “死不了!别啰嗦,赶紧开始!”那唐官差并没什么耐心,冷声呵斥了一声,看向了前头几个准备妥当的手下,示意出声。 “你先来!”他的目光在瑟瑟发抖的犯人们中巡视了一圈,目光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刚刚那意图逃跑的犯人身上,吆喝了一声。 那犯人分明是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此时的面容上却是一片扭曲的恐惧,爬也似的意图扭头逃走。 “啊……我不要!会死人的!” 周围的几个官差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那唐官差勐地一拽,直接用了狠劲摁住了他的脖颈,重重地将这人摔在了地上。 (本章完) 第186章 毒打 第186章 毒打 那大汉摔在地上,鼻子重重地磕在地上,立时砸出了两行鼻血来,他却是连鼻血都顾不上擦,吓得神色惊恐,涕泪横流,在地上爬动着,俨然像是个乞丐般扒拉着唐官差的裤脚。 阮禾并不认得这丢尽脸面的大汉是什么身份,只听得身侧男主低声的解释。 “他是林家的打手,作威作福惯了,不值得同情。” 打手?哪家的打手这胆子还没有盼达丁点大? 阮禾哑然失笑地一挑眉,怡然自得地站在后头看好戏。 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接下来的刺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无可避免的事情,害怕也没有用。 更何况,阮禾一进来时,便观察到了屋内那些个刺字的工具,一应俱全,他们刺字的手法应该也相当成熟,应当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差……差爷求求你们放过我!刺这个真的会死人的!”那林家的大汉还趴在地上哭着求饶,直听到那几个官差一阵烦躁。 “啪!”一道清脆又狠辣的鞭子声骤然响了起来,唐官差半点没有惯着这人,直接几鞭子抽下去,抽得这大汉哀嚎几声,半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直到将这人狠狠抽了一顿,打得人不死不活,唐官差才微微抬了抬下颌,冷声示意道:“把他带过去刺字。” 他的毒打,不仅仅只是发泄怒气,更重要的是警告这一批新来的犯人,让他们老实点。 毕竟接下来,将由他们来负责监管这一批犯人,自然要提前让他们害怕、恐惧,才好管理。 那大汉被打得半死不活,鼻青脸肿,脸上被抽出了一道道血痕来,混杂着鼻血,看着满脸脏污,直让那负责刺字的官差露出了嫌恶的神情来。 “拿一桶水过来。” 那刺字官差转身和一旁的人吩咐了一声,握着手里头的银针,神色泛着凶狠地盯着这林家大汉,威胁道:“你小子最好乖乖老实着点,待会老子下手没个轻重,一针给你扎进眼睛里也说不准。” 几句不轻不重的话,直吓得大汉哆嗦了几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哗啦!”官差很快提过来半桶水,直接用力一按,将这林家大汉摁在了水里面。 将他整个脑袋按在水里浸泡了一小会,这才又抓了起来,上头的血污已经被水清洗了个干净。 那刺字官差这才腾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脸,将刺字的银针拿了过来。 那大汉已经被两个官差紧紧地压在了刺字的器具上头,两边的绳索将他稳稳当当地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个器具的设置,也是为了防止刺字的犯人惊慌失措之下误伤到了官差。 那大汉面色扭曲地哀嚎着,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根刺字的锋利银针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痛唿声来。 刺字的疼痛并不算大,大汉挣扎片刻之后,这才缓和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盯着那一根银针,生怕它真的一个不小心扎进了自己的眼睛里。 那刺字官差偏生看不惯这大老爷们吓成这个鬼样子,刺字的手慢悠悠地动着,硬生生在他的侧脸上刻下了一个奇丑无比又大大的字下来,难熬的刺痛延续了许久才结束,极其折磨。 除了第一个大汉用来杀鸡儆猴外,后边刺字的人完全按照名单来排序,刺字官差看着名单喊人上来。 经过了上一趟的事情,大家都老实了下来,也不敢造次,安安静静地坐在束缚椅上。 那刺字官差又接连给好几个犯人刺字之后,这才喊到了阮禾的名字,她立时站起身来,坦坦荡荡地走了过去。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刺字的大小全凭那官差自己决定,有的人不老实便刺出一个大字来,有人自觉又省事,那官差也便敷衍地刺了一个小字便收了手。 因而阮禾走上前去,乖乖地配合着官差的动作,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阮禾是你吧?”那刺字的官差下意识地瞥过一眼名单,似乎只是随口询问了一声。 阮禾倏然睁开了双眼,与这刺字官差对视了一眼,陡然明白了什么,默默地点了点头:“是的,差爷。” “明白了……老实点,不疼。”那刺字官差轻声嘀咕了一声,声音相当小,只有阮禾听得清楚。 他收了李姜几人的恩惠,一瞧见阮禾这名字,态度也稍稍客气了下来,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下来。 这一趟刺字相当顺利又迅速地完成,那银针落在了阮禾的额头一角处,算不上太疼,只有一种微麻的刺痛感。 阮禾合眼时,还在琢磨着那浸泡银针的一盆绿色汁液,那应该就是类似麻沸散之类的东西,能够减缓刺字的疼痛。 她额角处的刺字相当小,色泽浅淡,稍稍用额发一遮,根本看不出来。 阮禾本来还打算剃皮去刺青,这会儿已经改变了主意,反正也完全影响不到自己,她没道理给自己找罪受。 不止是她,在李姜和王小二提前打点,加上他们一家几人都很顺从的情况下,他们一家子人的刺字都刻在了额角处,只是极其不醒目的一个小字。 有宗姨娘提前哄过,慕圆圆也乖乖地坐在板凳上,任由那官差刺字,即便是感觉到疼痛,也只是皱起了小眉毛,竟是没有喊一声疼。 由于这刺字房不大,容不下那么多犯人一同过来,因而他们刺字是分批过来的,等到阮禾一家子人准备回客栈时,外头才传来了慕青虹吵吵嚷嚷的叫声。 “我外祖父可是知州大人!我不要刺字!我不要刺字!” 慕青虹哭着喊着,还算娇俏的小脸上此时满是泪水,不停挣扎着,被两个官差押送着过来刺字。 她一进入刺字房内,瞧见那根冰冷锋利的长针时,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尖叫了一声。 慕青虹被迫强行压在了束缚椅上,脑袋都被固定在椅子上捆好,挣扎不得,动弹不得,极其难受,只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本章完) 第187章 绝食 第187章 绝食 慕青虹整个人动弹不得,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那张嘴还能叫嚷着。 一旁的官差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直接拿过了一旁的破布,塞进了她的嘴里,彻底堵住了慕青虹的叫嚷声。 这些个刺字官差每年要负责给大量流放的犯人刺字,最讨厌的便是不听话、胡乱挣扎的犯人。 如今这会儿火气上来,这刺字官差下手也是相当利落,半点儿也没有惯着她,直接在慕青虹白皙的脸颊一侧刺下了一个大大的罪字。 慕青虹瞪大了眼睛,流泪忍受着冗长的刺痛折磨,好不容易才挨到刺字结束,被官差粗鲁地推搡着赶出了刺字房。 她捂着灼热发烫的刺字处,哭着喊着,径直往客栈跑了去。 完了!完了!全完了,她肯定毁容了!他们全都该死! 慕青虹一回到客栈,捂着大半边脸,惊慌失措地跑进了房间内,生怕让别人瞧见了自己脸上那大喇喇的刺字。 她回到房里时,径直走到了房间里头唯一的那一面模煳的铜镜前头,往那一站,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自己的手。 顷刻间,慕青虹瞪大了眼睛,发出惊恐的一声尖叫来,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半边侧脸上的刺字。 那么大一个刺字,明晃晃地刻在脸颊一侧处,极其醒目。 慕青虹响亮的一声尖叫,立马引起了外头张氏的注意,张氏担忧地拍了拍门板,赶忙一手重重地推开了房门,冲了进来:“虹儿!虹儿,你怎么了!?” 一瞧见张氏闯进来,慕青虹发出了越发响亮的尖叫声来,赶忙慌乱地转过身去,远离了那一面铜镜,大喊大叫了起来:“娘!别过来!” 张氏也不知道小女儿怎么了,她刚刚面部刺字回来,由于好好地配合,便只刺了一个小字在脸上。 她和慕青虹被分成了两批过去刺字,因而也不清楚慕青虹遭受了怎么样的对待。 “好好好,娘不过去,你怎么了,告诉娘啊。” “娘……”慕青虹呜呜地扑进张氏的怀里大声痛哭,一边的手不停地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如何也不肯松开。 张氏这才明白过来,只得轻声安慰道:“虹儿啊,没关系的,大家都刺字了,大家都一样哈。” “不一样!”慕青虹咬牙切齿又愤恨不已地怒而反驳了一声,大声吼道:“我可是知州府的表小姐!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外祖父不会放过他们的!” “傻孩子……”张氏无奈地叹息一声,她好歹比自己这愚蠢又天真的小女儿看得明白,爹已经抛弃了他们母女,怎么可能还会再过来帮她们出气呢? 在越城这种地方,她们母女只能互相依靠着活下去,再无别的办法。 下边传来了官差吆喝着派发吃食的叫唤声,张氏好说歹说,从包袱里取出了一条长巾,围住了慕青虹的半边脸蛋,这才拉着她往外头走去。 她们现如今可不是什么好身份,这要是没赶上一趟吃的,也只能饿着肚子过夜了。 慕青虹不情不愿地被张氏拉着出门,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自己脸上的长巾,生怕被别人瞧出些什么来。 此时正值发放吃食的时候,所有的犯人都围坐在客栈一楼处,等待着官差们分发吃食。 今日的吃食还不错,为了庆祝他们总算是抵达了流放地,一路上也歷经了千辛万苦,这会儿每个犯人手里头都能分到一个夹了点肉的馍馍。 馍馍的香味弥漫在四周,犯人们一个个馋得不行,都捧着手里头的馍馍大快朵颐。 慕青虹对那馍馍半点也不感兴趣,怀疑又小心的目光四下瞥过,勐地顿住脚步,愕然地愣在了原地,越发用力地捂紧了自己脸上蒙着的发巾。 她先前忙着赶回房里,一时之间也没有注意到别人面上的刺字是怎么样的情况,这会儿瞪眼一瞧,这才发现,大部分人面上的刺字只是不显眼的一个小字,甚至有些人刺在了根本看不见的地方。 只有她……只有她刻下了这么大一个字!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慕青虹几乎快气哭,抹了一把眼泪,死死地压住了脸上的长巾,愤恨地瞪着身侧的张氏,哭嚎着道:“娘!你骗我!” 张氏只得先从官差那儿领到了两个馍馍,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吃东西。 “虹儿……别气了,先吃饱了要紧,你瞧,今日还有肉馍馍吃!” 慕青虹却是不依不饶,哭着喊着要绝食,埋在张氏的怀里哭闹个不停。 “我不活了!吃什么吃!我要绝食!我这个鬼样子以后还怎么见人啊,让我死了算了!” 即便是低垂着头,她也不敢松开手,那么大一个刺字要是让旁人瞧见了,她得哭死在这里。 “我是通州知州府的表小姐!我凭什么要在这里受这种委屈!我完了,我的脸都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慕青虹还在不远处哀嚎着,直听得人心里头烦躁得很。 阮禾刚刚过来时,是瞧见过慕青虹脸上那偌大的一个刺字,自然是哼笑了一声,嘴里头凉飕飕地半是劝告半是嘲讽地说道:“都到了越城这种地方,这里一半的人都是流放来的,没人看你的脸,也没人在意你什么身份,又没什么用,还不如到时候勤快点多换点馍馍吃更现实。” 慕青虹仿佛被她一句话踩到了雷点般,顿时炸开了锅,恼羞成怒地勐地一瞪眼,恶狠狠地盯着阮禾,恨不得当场弄死她! “闭嘴!关你什么事!” 她也只敢嘴上威胁两句,毕竟这女人恐怖得很,又凶又狠,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我感慨一句而已,你急什么?”阮禾轻笑一声,不明所以地注视着她,那含笑的目光仿佛将她当做了挑梁小丑一般,越发看得慕青虹一阵恼怒,差点儿抬起手打过去。 她又想起自己脸上的刺字来,赶忙两只手紧紧地捂着,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原本大家伙都刺了字,还没人在意她脸上的刺字,这会儿她捂成这样,反而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来。 (本章完) 第188章 抓阄 第188章 抓阄 周围肉馍馍的香味扑鼻,尤其是一旁的张氏都已经捧着自己的馍馍吃得喷香,慕青虹本就饿着肚子,绝食也只是任性地随口一说,这会儿站在这里,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慕青虹咬着嘴唇,僵硬又迟疑地站在一边,刚刚那几声任性的哀嚎已经渐渐缓和了下来。 她想着,凭什么慕青霜还待在外祖父那里吃香喝辣的,她要在这里过苦日子!她凭什么寻死,她也要过上好日子,外祖父一定会过来救她们母女的! 慕青虹一扭头,正好瞧见门口处,一名官差正与慕云霄说着话,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瞧见那官差客客气气的态度,也足以见得慕云霄的身份。 就算是没有外祖父帮忙,她这大哥与官差的关系这么好,万一哪一天他们能回到京城也说不准! 这么自我安慰了一番后,慕青虹倒是勉强舒心了下来,只是捂着脸的手依旧没有片刻的歇息。 她默不作声地拿过了那一块香喷喷的馍馍,塞进嘴里慢慢地啃了起来。 慕青虹也才啃了两口,捂住脸的手是片刻也不敢松懈,不免悲从中来,稍稍停了下来。 早在一边听到了她们母女的话,慕正柏这会儿已经眼巴巴地顺势摸了过来,人模狗样的脸上挂着荡漾的笑容。 “虹儿你不是不吃吗?来,听话,给爹吃啊。” 慕青虹压根不搭理他,死死地抓着自己手里头的馍馍,往嘴里头塞。 “给我啊!”慕正柏再也装不住脸上的笑容,勐地露出凶相来,大呵了一声,甚至打算伸手过去抢馍馍。 慕青虹警惕地躲闪开来,一边往张氏的身后夺去,怒而盯着慕正柏,嘴里头没有半点含煳地怒骂出声:“慕正柏!你要不要脸,还要和女儿抢吃的!”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一个没用又不当人的爹啊!她的命也太苦了! 慕青虹这一声叫嚷相当响亮,立时将正吃饱喝足的人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或许是觉得小女儿也这般瞧不起自己,实在是丢脸至今,慕正柏暴怒起身来,勐地抬起手,就要狠狠地收拾一下她! “反了你了!连你老子也敢骂!打死你个白眼狼!” 一瞧见慕正柏要过来揍自己,慕青虹吓得赶紧躲到了张氏的身后去,正当慕正柏要过来收拾母女两人时,后头传来了一道威严又沉稳的呵斥声。 “住手!你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 慕太夫人瞧见慕正柏又要动手,顿时冷声出声呵斥了他。 这一场闹剧下,正懒洋洋地靠在桌上歇息的官差也将目光投了过来,慕正柏这才堪堪收了手,重重地一甩袖子,嘴里头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 刺字过后,就轮到官差负责给这一批新到的流放犯人分配宅基地,让他们自个儿在分配到的宅基地上头盖房子。 这个规定早在多年前便定了下来,是当时的越城城主和朝廷商议过来拍板下来的。 给犯人们分配宅基地,一方面能让他们自己主动留在越城落地生根,另一方面也能减少犯人过多的混乱无序,慢慢地将他们变成当地居民。 而分配宅基地也不过是分配一块地罢了,对于越城的官吏而言,偌大越城偏僻贫瘠,最不缺的就是土地,一块地能让犯人们老老实实地留在越城干活,也不失为一个绝妙的计策。 分配宅基地时,是以家庭为单位摇号选择,运气好的能摇到靠前的号码,那便能提前挑选一块较好的地用来盖房子。 由于慕家早早便分了家,如今慕太夫人和翠太姨娘两边的子孙更论为一家,各自都可以分到一块宅基地。 但两家分开也有两家的坏处,一家五人以内至少要出一个劳动力去矿山干活,而五到十人则需要出两人,二十人就是三人。 对于翠太姨娘那一房来说,他们能够用来干活的劳动力不多,因而分成两家对他们一家子来说尤其不划算。 在大儿媳妇的几声阴阳怪气下,翠太姨娘稍稍一盘算下,腆着张老脸,眼巴巴地凑到了慕太夫人面前来。 “太夫人,不如我们合并为一家,一起出劳动力怎么样?” 翠太姨娘这么考虑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他看得出来,慕云霄夫妇两人和那一群官差的关系不错,若是能够借着官差之手,从中弄点儿轻松的活儿,也是不错的。更何况,要是合并成一家人的话,慕云霄慕云潮两兄弟怎么好意思让两个叔叔多干活呢? 他们这一派可是没有合适的青壮年,哪有子侄看着叔叔干活的道理!? 翠太姨娘得意洋洋地怀揣着这种想法,直白地说出了这一通话后,便等待着慕太夫人答应下来。 不曾想,慕太夫人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平静慈和的面容流露出了些微的笑意来,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下来:“不必了,既然已经分家,也没必要重新合起来。” 翠太姨娘脸上挂着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下来,惊愕地呆了呆,而后才勉强扯出笑容来,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翠儿你回去吧,合并之事不必商量。” 相比起翠太姨娘僵硬的笑,慕太夫人仍旧保持着冷静的态度,一字一顿,语气平和地重复了一声。 她早便清楚翠儿是什么人,更何况慕正川也是个没什么用的,她何必给自己一家子人平添麻烦呢? 如此被干脆利落地驳回,翠太姨娘的面子上实在是有点儿挂不住,愤而狠狠地扭头走开,留下来了一句像是威胁般的话来。 “太夫人,那你别后悔!” 作为他们这一房的代表青壮男丁,慕云霄被官差们喊出去抓阄,他神色稀松平常地走了出去,他们一家子人也不如其他犯人那般紧张。 毕竟这全靠运气成分,无论紧张与否,结果都将由抓阄结果来定下来。 况且……他们并不是毫无准备。 慕云霄离开前,与阮禾稍稍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 为了公平起见和省事,官差分配给新一批犯人们的宅基地全靠抓阄完成,主要是用序号一一排序,让抓到序号一的人先行挑选宅基地,二号紧随其后,以此类推。 (本章完) 第189章 盖房子 第189章 盖房子 抓阄本就只是用来安排宅基地的分配罢了,对于那群官差而言,都是每年寻常重复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 按照往年的规矩,官差们会提前将每一家参与抓阄的代表先行带到大院里来,排成了一个长队,按照排队的顺序一一从抓阄的匣子里取出一张纸条来。 慕云霄抵达时,抓阄仪式还未开始,他平静的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又淡然地收回了目光,镇定自若地排在队伍的后头。 相比起其他犯人求爷爷告奶奶地站在原地祈福的模样,慕云霄的神色实在过于平静,反倒是引起了那抓阄官差的注意。 几个官差正站在角落里头,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意有所指地抬了抬下颌,看向了慕云霄,道:“喂……他是慕云霄?” 一个官差手里头正拿着犯人的名单,他按照排队的顺序一一排查了过去,片刻之后才点点头,道:“是他。” 他说完这话,意味不明地推搡了身侧的官差一把,目光里透出几分暗示的意味来,压低了嗓音道:“那……别忘了李大人的话。” “那是……”那官差拍拍胸脯,半点不犹豫地应答了下来。 他们拿人手短,既然平白拿了李姜的好处,自然是要将事情办好。 想要在这种随意的抓阄仪式上动手脚,对于这几个负责这事的官差而言,简直不要太过简单。 几个官差互相对视几眼,无声地轻点了一下头,这才缓步走过去,开始主持起抓阄仪式来。 第一位抓阄的犯人拿到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数字,也只能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捏着手里头的纸张回了客栈。 等到抓阄结束后,官差们才会再次将所有的犯人们集结起来,让他们按照序号顺序来挑选宅基地。 轮到慕云霄走过来时,他隐约察觉到那几个官差的目光不对劲,抬起眼来时,暗沉平静的眼对上了抓阄官差的目光来。 官差不自然地眨了一下眼,指尖敲动着抓阄的匣子,以奇快的速度将一团纸条丢进了匣子里,意有所指地瞥过他一眼,这才正了正神色,冷肃地出声示意道:“抽吧。” 他这一系列无比刻意的动作,自然是明晃晃地落在了慕云霄的眼中。 慕云霄隐约也猜到这应该是李姜所说的“提前打点”,他垂下眼来,将手伸进了这个匣子里头。 由于其他的纸条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稳稳当当地铺陈在匣子的底部,如此以来,便显得落在最上头的那一张新纸条格外突兀。 慕云霄只是稍稍往下一摸,立时便察觉到,最上头这张纸条便是刚刚这官差丢进去。 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抓着那张纸条拿了起来,纸条一展开,上头是一个明晃晃的序号:一。 也就是说,他们家将作为第一个选择宅基地的,自然而然的,所有的宅基地都可以任由他们挑选。 慕云霄只低头瞥了一眼,神色依旧平静无波,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只朝着那官差感谢般地微微一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他们抓到了一号,因而在抓阄结束后,官差们便来将所有的犯人都带出了客栈,将他们带到了越城后山来挑选一块宅基地。 经过一家子人的商量过后,他们选择了一块前有池塘,后有菜地,又相当大的地方,一时之间羡慕死了旁边围观的一众犯人。 “他们运气也太好了!抓阄抓到一号就是爽啊!有池塘有菜地,养得好又有鱼吃又有新鲜蔬菜吃!” “啧啧啧……人和人的差别太大了,我们家弄到了个二十八号,最后也不知道剩下什么破破烂烂的地方让我们挑,没得挑啊!” 翠太姨娘捏着手里头三十号的牌子,气得脸都绿了,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大房欢天喜地地挑下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嫉妒极了。 “他们运气这么好?这里头没点门道,我不信。”她酸熘熘地盯着慕太夫人的背影,嘴里头看向一旁的大儿子,不干不净地嘲讽了一声。 看那大房一家子人和官差的关系那么好,官差想要让他们挑一块好地,那还不简单? 翠太姨娘几句话说出来,越发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愤恨不已地咬紧了牙关。 他们拿的序号几乎已经排在了大后边,等到翠太姨娘一家子人挑选时,也仅仅只剩下几块被挑剩下的宅基地。 一块在偏僻的山阴处,平日里背着光,常年照不到光线,在多雨的南方简直是潮湿得很,几乎难以住人;一块在荒凉的破地方,连几棵树都见不着,走到越城街道都得走上好一阵;唯一余下一块地势各方面都还凑活的地,却是格外得窄小,他们一家子人那么多口人都很难挤得下。 经过一番犹豫抉择一下,翠太姨娘一家子吵吵嚷嚷了老半天,这才定下了最后的那一块宅基地,好歹还能住人,勉勉强强盖个房子,一家子挤在一起住也有些艰难。 越看着他们家那窄小的一块地,翠太姨娘这一家子人忍不住发愁。 他们二房能够干活的青壮男丁本来就少,还都得去给越城官府充当劳动力,想要建个房子都费劲。 一琢磨起大房那么偌大的一块宅基地,那慕正川的夫人洪氏越想越是不甘心,嘀咕着出声道:“大房一共也就那么些人,凭什么住那么大的一块地方!都是慕家的,总得让他们分我们一半地来住吧!” 她说起来倒是理直气壮,蛮不讲理的模样与她丈夫、婆婆浑然是一家人,没有一点儿差别。 翠太姨娘平日里与这个异常凶悍的二夫人素来不合,婆媳两整日里吵架,这会儿说起这事,倒是站到了一条战线上来。 “说得有道理,走走走,正川你也一起过去。太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们二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翠太姨娘赶忙吆喝着一家子人,忙不迭地往慕太夫人刚刚分配下的那一块宅基地那儿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190章 宅基地 第190章 宅基地 慕太夫人正和蔼地和一家子人商议着这么一大块宅基地的用处,他们打算今日就开始盖房子,尽快给全家人盖出一间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来。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也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慕云潮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人,高兴地上蹿下跳,兴奋地四处转悠着,看着这一块独属于他们一家人的地,高兴不已。 “祖母,前边那个池塘,正好用来养鱼,宗姨娘抓鱼那么厉害,养鱼一定也很行!” 慕太夫人佯怒般地轻瞪了慕云潮这嘴上没把门的小辈一眼,含着笑教训了一声:“潮儿,这还没开始盖房子,你就想着使唤你宗姨娘了啊!” 慕云潮可不敢招惹了祖母生气,赶忙摆摆手,求饶般地说道:“我可不敢!姨娘是长辈,潮儿随口一说,祖母别生气!” 他说话间,赶忙将目光瞟向了一旁的宗姨娘,像是替自己找到了救星般道:“姨娘……” 宗姨娘听闻这话,也是捂嘴轻笑了笑,清秀端正的面容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来,轻摇了摇头,回应道:“我自是会养鱼的,到时候池塘交给我来料理即可。” 慕太夫人对这一片宅基地尤为满意,慈和的老脸上压不住的笑意,又感慨道:“后边还有片菜地,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闲下来时可以一起侍弄着,吃上新鲜蔬菜也不是难事儿。我们一家子人的苦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慕正柏、张氏和慕青虹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他们的目光挑剔地四处查看着,一会儿嫌弃那土地不够结实,一会儿又嫌弃那池塘的水脏得很,总之是哪哪不满意,硬生生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和睦气氛。 慕太夫人本就看不惯这三人,不高兴地扫过他们几眼,冷声呵斥了一声:“你们要是不满意,也可以别待在这儿,和差爷去说一声,你们单独成一家,批一块宅基地下来自己住。” 被慕太夫人这么一训,慕正柏几人这才安静了下来,生怕慕太夫人当真把他们赶了出去。 毕竟如今压根没剩下几块好点的地,这地方相比起来还算是非常好的了。 相比起这挑刺的慕正柏,老三慕正川正老老实实地领着两个孩子,跟着他们忙来忙去地四处清理,俨然更像是一家子人。 瞧见慕正川这勤快模样,又想到慕正柏那尽惹事的流氓做派,慕太夫人气得长唿出一口气来,直指着慕正柏,念叨道:“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儿子,老三要是我生的该多好!” 慕正柏听得这话,更是一阵愤愤不平,又不敢当真得罪了慕太夫人,只敢压低了声音,自顾自地躲在角落里嘀咕了一声:“你哪生的出来……” 正说话间,阮禾一抬头,又远远地瞧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她眉头一皱,心里头暗道了一声晦气。 这一家子人怎么又来了!?烦得很,他们这本来就有三个讨人厌的苍蝇一直叫,这会儿又多了几个。 阮禾琢磨着,慕家这几房活脱脱像是蜘蛛网一般黏腻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当真是麻烦。 反正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等着她帮忙将这房子盖成,她也该离开这乱七八糟的一家子人,远远离开这些碍眼的烦心事,过自己的舒坦日子。 翠太姨娘眼巴巴地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慕太夫人望过来的目光已是带上了些许不悦。 正对上那明晃晃不喜的目光,翠太姨娘已经备好的话哽在喉口处,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慕太夫人稍稍一想,都能猜到翠太姨娘这一趟过来意图,冷眼注视着她,语气平淡地下达了逐客令:“翠儿,如果没什么事情,不要来打扰我们一家人,我们已经分家了。” “我……我都什么还没说!”翠太姨娘又气又急,只觉得自己被太夫人平白歧视,怒而喊了一声。 慕太夫人压根不想搭理她,自顾自地将手里头的包袱收拾起来。 她这近乎无视的反应,越发让翠太姨娘气恼不已,只觉得自己气冲冲地过来活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任何的作用。 “正川!”她恼怒地转过头来,愤而喊了自己的大儿子一句,俨然是希望他替自己说两句话出出气。 毕竟他们这一趟过来,可是要想尽办法分走大房的半倾田地,怎么能连句话都说不上。 平日里向来爱与自己婆婆作对的洪氏,这会儿倒是与翠太姨娘站到了同一边来。 “太夫人!你好歹听我婆婆说上两句吧!你们大房未免欺人太甚!” 还未等慕太夫人如何回应,阮禾蓦然哼笑了一声,停下来手里头的活儿,抬起眼望了过来,清眸里映照出零星嘲弄的笑意来。 说实话,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翠太姨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演绎这一处小丑行径显得格外可笑。 这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仿佛踩中了翠太姨娘这一家子人的雷点般,瞬间激怒了翠太姨娘。 “呸!你们别太狗眼看人低!等洪家人送来钱财,你们最好别后悔!” 翠太姨娘说话间,似乎也不屑于继续待在这里,领着大儿子大儿媳,愤而打算扭头离开。 她一扭头间,正好瞧见着站在一旁帮忙的小儿子慕正元,勐地停住了脚步,叉着腰,理直气壮地命令道:“正元,带着两孩子,跟我回去!” 生怕慕太夫人阻拦,翠太姨娘还仰起了脖颈,气势汹汹地怒斥道:“他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太夫人不会这也要管吧!” 慕太夫人闻言也只是轻叹了一声,示意道:“正元,看你自己的想法吧,这我管不了。” 慕正元再是纠结,也挡不住这是自己的亲娘,他舍不下良心,只得带着两个孩子被翠太姨娘喊走了。 二房一家子人离开后,周围这才恢復了一片平静,慕正柏围观了全程,只觉得心中痛快,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声:“哎呦,老三被他亲娘喊走了啊!” (本章完) 第191章 帮忙 第191章 帮忙 没有人搭理慕正柏的几句阴阳怪气的嘲讽,慕太夫人正与慕云霄夫妇两人商议着盖房子的具体事宜。 如今他们手里头既没有工具,也没有材料,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只能先去将材料和工具收集好才行。 他们一家子人正站在空地上讨论时,边上那一座木屋传来了嘎吱的一声开门声,里头走出了一对中年夫妇来。 那农妇的目光一转,瞧见了他们这陌生的一家子人,赶忙推搡了一下自己的丈夫。 “哎!你们是新来的吧!?”他们夫妇两人凑上前来,目光下意识地瞥过了慕正柏脸上刚刚烙印上的刺字,这才明白过来。 这是一批新的流放犯人,刚刚抵达越城,正好拿到了他们旁边的这一块地来作为宅基地。 慕太夫人瞧见这夫妇两人面容和善,也微微露出了慈和的笑容来,和蔼地出声道:“是啊,我们以后便是邻居,可能会多多叨扰了。” 那对邻居中的农夫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来,随意地掀开了自己额角的鬓发,露出了上头色泽浅淡的刺字,笑着说道:“我和你们一样,不过已经来了十来年了。你们大可以放心地住下来,越城别的不说,还是能养活得起一家子人的。” 阮禾正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他们寒暄,骤然想到了什么来,顺口插了一句道:“我们正打算盖房子,不知道能不能帮忙给个建议什么的?” 越城这地界,他们实在是不熟悉,也不清楚建房子的各种材料工具要上哪儿去买,或者如何最为省钱省力地买下来,这里头大有门道,若是有前人提供点经验,那是再好不过。 听得阮禾的话,那对夫妇乐呵呵地点点头,热情地介绍了起来:“你们这还啥都没有,木材啊石料啊,还有盖房子的各种工具,最快弄到的法子,就是离这里大概一里地的主城区去买。但是像用来当柱子和大梁的木材,如果没什么钱,也可以自己上山去砍树,挑一根结实的木头砍下,搬回来,既省钱还顺心……还有就是,山里头有的是好东西,你们要是上山砍树,要是运气好抓到野味,还能吃上一顿新鲜的野味!” 邻居夫妇两人格外热情地介绍了一通,一只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山林,道:“你们没事就可以上去里边逛逛,白天进去,里边应该没什么危险。” 他们一家子人得了这么多宝贵的经验,对邻居一再感谢,邻居夫妇两人摆摆手,这才一同往主城去赶,似乎是去买什么东西。 官府派给他们的这一块宅基地此时还是一片狼藉,需要先进行一番清理,才能开始盖房子。 慕太夫人作为长辈,开始一一给小辈们分配起工作来,除却了年纪稍小的那几个孩子,慕云潮也加入了干活。 这么一大块地要收拾起来,他们一家子人得干上一整日。 轮到慕太夫人给慕正柏安排活儿干,他突然哎呦了一声,趴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直叫唤着胸口发闷地疼。 “让小禾给你弄点药喝,然后赶紧干活。” 慕太夫人看也不看,也能猜得到慕正柏想要偷懒的想法,半点不客气地冷声道。 正说话间,远远地瞧见一伙人正往这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人相当热情地朝着他们一家子人挥了挥手。 阮禾定眼一瞧,这才看清楚那飞奔而来的人,是王小二,身后缓步走来的一群人,是以李姜、老九为首的那一群官差,不过他们都穿着便服,将身上的官差袍换了下去,也方便过来帮忙。 “慕哥,嫂子!我们头儿说,过来帮你们盖房子!” 他们官差这一路上,也麻烦了慕云霄夫妇两人许多,这会儿过来帮忙自然是人之常情! 阮禾微微一顿,唇角一扬,眉眼间露出了笑意来,半点不客气地招唿道:“那就麻烦李大人和众位差爷了!” 他们还正发愁着,家里头能够干重活的人不多,除了慕云霄兄弟两人,其他人压根搬不动那么多沉沉的木材之类的,尤其是慕正柏还是个只会偷懒的,这房子也不知道要盖多久才好。 李姜这么一大批官差一来,像是瞌睡送枕头,立马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对于过来帮忙,王小二的态度是尤其热络,笑嘻嘻地小跑过来,和慕太夫人客气地打了声招唿,便利落地开始吆喝起后头的弟兄们来。 “来,兄弟们先帮忙他们将地上的东西搬走,方便他们盖房子。” 这一批官差们热热闹闹地凑上来帮忙,很快便将所有的活儿都接了下来,一时间,反倒是慕云霄一家子人没活儿干了。 他们这一趟专程过来帮忙,慕太夫人将阮禾拉到了一旁去,轻声商议着:“差爷们专程过来帮忙,我们家总得弄点好东西招待一下。” 但他们现在一穷二白,什么也拿不出来。 慕太夫人正犯愁间,阮禾这才想到了什么,招手将慕云霄也唤了过来,道:“邻居不是说山上也野味吗?我们趁着天还没黑,进山里转转,看看能不能弄点野味回来给李大人他们尝尝鲜。” 慕云霄安静地候在一旁听着阮禾的话,默默轻点了一下头,道:“夫人说的有道理,那我去吧。” “我陪你一起去吧。”阮禾跟在他的身侧,紧接着说了一声。 “李大人,我们上山去猎点野味来给众位差爷尝尝鲜,你们先歇着。” 慕云霄同李姜简单地说明了一下,便打算和阮禾转身往山上走去。 他们二人刚走出没多久,后头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一道人影紧追了上来。 王小二乐呵呵地凑上前来,怎怎唿唿地说道:“慕哥,嫂子,我跟你们一起去,头儿说我在那儿碍手碍脚,干不了精细的活儿,让我陪你们一起去打猎。” 实际上,王小二的打斗身手都算是这一批官差里头数一数二的,让他来帮忙打猎,也是保护好二人的安全。 (本章完) 第192章 狩猎 第192章 狩猎 走在泥泞的山路上,不远处依稀可见被浓雾笼罩着的山林,阮禾三人径直走了进去。 山林里远远比外头热闹得多,隐隐约约可以听得虫鸣鸟兽的叫唤声,倒是并没有听到大型野兽的动静。 他们三个人都不是专业的猎人,要是真遇上了豺狼虎豹之类的大型野兽,也只能自求多福,全凭蛮力来应付了。 照隔壁邻居所说,一般这些个大型野兽白天是不会出没,一般夜晚出来觅食,暂时也很少听到说白天进山林被勐兽吃了的事儿,让他们大可放心。 他们这一趟进到山林里来,就是为了野味而来,这山林里头的山禽野鸟,或者是小型的走兽像是野兔之类的,都能抓过来打牙祭。 或许是这山林里常常有附近的村民出没,阮禾几人走了好一趟路,分明能听得到各种野味的声响动静,偏偏是连一只小野兔的神踪影都没看到。 当他们再一次无功而返地绕了一圈后,阮禾无奈地停下脚步下来,倚靠在一旁粗大的树干一侧,叹了一口气,抱怨了一声。 “藏得真严实。” 说到底,这三人都不是什么打猎好手,甚至就是生平第一次进山林来打猎,当真是一点经验也没有,也不知道该如何将飞禽走兽吸引出来。 所幸阮禾早有准备,从揣着的小包袱里取出了一块肉干来,又简单地点了火。 “噗呲!”伴随着小火灼烤肉干的声响传来,浓郁的肉香味也随之弥散开来,让一旁干站着的王小二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嘀咕了一声:“嫂子,你这肉干怎么这么香啊!啥时候能吃啊?” 王小二这会儿被一块肉干馋坏了,脑袋瓜子一时间也不太灵光,竟也没有想到这块肉干的用处来。 “是你饿坏了吧。”阮禾轻笑了一声,拿着地上的树枝将那一块肉干戳了起来,只能无情地打破了他的想象,道:“这肉干不是给人吃的。” “是诱饵。”慕云霄平静低哑的嗓音从一旁响起,稳稳当当地接过了阮禾的话。 “啊!?”王小二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这才立马明白了过来,万分惋惜地盯着那一块肉干,也只能默默地收回了目光,老老实实地询问道:“那嫂子你打算怎么做?” “好好看着。” 阮禾没有过多解释,而是默默用树枝叉起了肉干,又将烤得香喷喷、散发浓重气味的肉干放在了干草上,摊开来,大喇喇地摆放在地上,又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小瓶麻沸散来,滴落在了上头,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这麻沸散是她暗中偷偷从刺字房里头顺来的,想着这玩意儿用处大得很,这会儿便派上了用场。 将麻沸散下在肉干里头,这点儿剂量对人的影响不大,但若是飞禽走兽吃下去,立马全身僵硬,彻底酥麻下来,跑都跑不动,他们便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王小二乍得一瞧见那瓶绿油油的麻沸散,惊讶地楞了楞,惊唿了一声:“你是怎么弄到这玩意儿的!?” 他自然认得这是刺字用的东西,那群官差好生保管着,他都难以靠近,也想不明白阮禾怎么能弄到这么一瓶。 阮禾心虚地轻咳了一声,并没有解释这麻沸散的来源,只是将这个简单的陷阱解释了一番。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找个能看到这块肉干又安静的地方。” 为了谨慎起见,阮禾又多做了一点准备工作,将放置肉干的地面放上了一圈套索,将套索藏在茂密草丛里。 看着阮禾像是变戏法似地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样又一样有用的物件,王小二连连惊唿,忍不住称赞道:“嫂子你太厉害了,怎么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 阮禾轻描淡写地随口敷衍了一声,这才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站起身来,往山林的另一侧走去。 “好了,走吧,找个地方躲躲,等待猎物上钩。” “万一没来呢?我们一直等吗?”王小二迟疑地看着那明晃晃的陷阱,忍不住嘴贱地追问了一声。 阮禾躲在草丛里,垂下眼来,清眸里满是自信,笃定地说道:“一定会来的!” 他们三人耐心地蹲在不远处等了好一会儿,没过多久,那肉干处传来一阵粗重的野兽喘息声。 几人的心里头都是咯噔一跳,勐地抬眼望了过去,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一个小小的陷阱,吸引来的猎物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块喷香的肉干,直接吸引来了一头硕大无比的野猪,正噗呵噗呵地站在陷阱处,已经低头享受般地叼起了那一块肉干。 那大野猪应当是在山林里头横行霸道惯了。浑身上下的皮毛养得又黑又亮,看着油水很足,平日里的日子应当过得也不错。 它悠闲自在地踱步踏入了陷阱中,竟也不打算离开,施施然地趴了下来,尤为舒坦地发出了哼叫声,将肉干叼在嘴里,慢悠悠地啃着吃。 那块肉干被喷上了麻沸散,对待一些小型野兽尚且用处很大,对于这头大野猪的功效不高。 大野猪美美地吃完了那一块香喷喷的肉干,麻沸散的药效上来,它困乏地合上眼来,懒洋洋地就地趴下。 没过多久,这大野猪毫无顾忌地沉睡了过去,发出了震天响的鼾声来。 他们三人一直安静地潜伏在草丛中,等待着合适的机会,毕竟这大野猪的出现与他们的预期相悖,不可能那般轻易地出手。 这么大一头大野猪,要是抓来烤肉,他们一家子人加上所有过来帮忙的官差,都能美美地饱餐一顿。 阮禾不可能放过这么大一头行走的野猪肉,她的神色一凛,握紧了袖中藏着的长匕首,朝着身旁的两人点头示意了一下。 三人默契地齐齐起身,悄无声息地往那一头趴在地上沉睡的大野猪走了过去。 阮禾拿起了绳索的一端,示意慕云霄和王小二一人抓住一边,重重地勐地一用力,伴随着休得一声,那绳索立时将那一头大野猪紧紧束缚在里头,动弹不得! (本章完) 第193章 村庄 第193章 村庄 那一条厚厚的草绳紧紧地缠在了大野猪的身上,勐地收束,牢固地扼制在它的身上。 大野猪的反应倒是相当敏锐,勐地睁开了黑熘熘、泛着煞气的眼,凶悍地盯着周围的几人,鼻息间发出了威胁的怒喝声来! “吼!”大野猪沉重粗犷的鼻息喷出来,几人一顿,赶忙重重地拉住了两边的绳索,以奇快的速度将绳索缠绕在两边粗壮的树干上。 所幸他们的速度够快,否则仅凭人的力气,这头大野猪只要稍稍一挣扎,他们根本抓不到那绳索,立马就能被它挣脱开来。 阮禾盯着那大野猪清明的双眼,也是暗暗懊恼自己舍不得用那好不容易弄来的麻沸散,只下了一点点剂量,对于这么一大头畜生来说根本无足轻重,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吼!”大野猪发出了越发恼怒的吼声,它试图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身上被捆上了好几圈的绳索,动弹不得! 它不停地挣扎着,厚重的双脚掌踩踏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惊天巨响,这头大野猪的力道远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强悍地多。 看着那厚厚的绳子传来绷紧的声响,阮禾皱了皱眉,神色凝重地吩咐道:“趁着它没有挣扎断绳子,立马解决了它!” 这玩意儿要是挣脱绳子,他们只有三个人,根本对付不了。 阮禾的声音一落下,慕云霄已经提着手中的长匕首,飞身上前,刀刃重重地落在了那头大野猪的脖颈处。 伴随着一声闷响,他紧握着着匕首往后退了两步,眉宇凝起少许凌厉,却是皱了皱眉。 那头大野猪脖颈处的皮肉都相当结实,慕云霄用力一割,也仅仅只是划开了一道暗沉的血线,血线从那道割伤处淅淅沥沥地流了下来,却是没有致命的效果,对于皮糙肉厚的大野猪而言算不上多大的伤势。 疼痛和鲜血反而更加激怒了这一头大野猪,它发出了震天的咆哮声来,勐地重重地冲撞起身上的绳索来! 本就算不上太过牢固的绳索经过大野猪几番的折腾,已经出现了丝丝绷紧的白痕来,看起来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慕云霄和王小二都不敢耽误时间,两人抓紧时间飞冲上前,将匕首最为锋利的刀刃处割在这大野猪的几处致命处,却是碍于那厚厚的皮毛,硬生生无法直接取了它的性命。 周围浓郁的血腥味越发严重,他们不能继续耽误下去,且不说这头野猪会不会挣脱绳索不说,单单是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可能会吸引来其他的野兽,如此一来,他们的处境可能会越发险象环生。 在两人对付野猪的功夫里,阮禾蓦然起身来,捏着手里头的匕首,重重地径直扎入了那头大野猪脖颈的伤口处! 顷刻之间,那大野猪发出了一声古怪的低吼声,双目一翻,“砰”得一声巨响下,它直接倒了下去! 王小二呆愣地看着眼前那头大野猪没有一点动静地瘫倒在了地上,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叹了一声:“啊!?它就这么死了吗?嫂子你这么厉害!?” 他和慕哥在这边扎了那么多刀,像是在给这一头皮糙肉厚的畜生刮痧似的,阮禾这一刀下来,直接将这头大野猪弄死了!? 阮禾神色淡定地甩了甩匕首上的猩血,赶紧招唿道:“它没死,晕过去而已,我的刀上涂抹了麻沸散!赶紧得,收拾掉它,我们立马下山!” 闻言,两人也顾不上惊讶,赶忙齐齐握着匕首上前,两人合力切断了那野猪的命脉。 野猪在昏睡中发出了惊吼声,翻腾了几下,便彻底没了性命,喉管命脉处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来,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四周。 他们不好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赶紧将那一头野猪的血放干,将那一头野猪扛起来。 幸好慕云霄和王小二的力气都很大,这两人一左一右,靠着绳索借力,这才将那沉甸甸的大野猪抬在了肩膀上,稳稳当当地往山林外走去,阮禾则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帮忙着搭把手。 如果只有他们两人的话,阮禾大可以将这一头野猪直接丢进空间里,她和慕云霄乐得轻松地下山。 可这会儿王小二也在这里,她实在不方便这么做,空间之事已经超乎寻常人的想象,阮禾不会随意地将空间的存在暴露出来。 饶是两人的力气惊人,这头大野猪也实在沉得很,他们步伐艰难地径直走出山林,刚走到山下时,不远处瞧见了一个小村落。 他们如今抬着这么沉重的一头畜生回去实在费劲,不如进村庄雇几个年轻村民来帮忙。 阮禾和慕云霄同时想到了这一方面,两人颇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朝着累得直喘气的王小二使了个眼色,道:“再坚持一下,我们进村里找人帮忙。” 没想到的是……他们抬着这一头黑皮大野猪一进村庄,立马被热情的村民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村民们惊讶而又惊喜地直勾勾盯着他们肩膀上抬着的那一头大野猪,一个个喜滋滋地招唿起了这几位勇士来。 “勇士啊!太厉害了!” “来来来!大家来看看!” 正当慕云霄几人摸不着头脑时,热情的村民们中间也站出了一个人来。 这凑上前来的为首的村民是个面容憨厚朴实的大汉,他和善地露出了笑容,乐呵呵地解释道:“你们别被吓到了,这头黑皮大野猪隔三差五就跑来我们庄稼里乱啃,大家看到你们将这头大野猪打死了,都高兴得很!我们每年辛辛苦苦种的庄稼也不用被这头畜生糟蹋了!” “是咧!这头大野猪平日里嚣张得很,从来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大摇大摆过来就将我们的庄稼啃得一塌煳涂,有时候还会咬死几吱鸡鸭来吃,大家都对它恨得牙痒痒。” “只是村里这些日子实在忙得很,平日里的年轻男丁都得忙着服劳役,根本凑不齐一批有能耐的上山收拾掉这一头大野猪!” (本章完) 第194章 杂货店 第194章 杂货店 村民们尤为热情地七嘴八舌开口解释,阮禾几人这才明白过来,目光稍稍打量过了周围的这一批朴实和善的村民。 他们的脸上或大或小、或轻或重都印着奴印刻字,应当与他们无异,都是流放过来的,只是从大部分人脸上色泽浅淡的刺字来看,来的时间应该不短了,渐渐发展成为了本地的村民。 村民们将他们围拢起来问东问西,打听到他们是新来的犯人时,也是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来。 一个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疑惑地看着他们身后的山林,随口热情地询问了一声:“你们上山是干啥嘞?上山砍树建房子?” “对咧,你们要是想买些必备的锅碗瓢盆,可以到村里买,不过说实话,你到镇上主城去买,要便宜点儿。” 阮禾展颜一笑,态度放松地指了指他们刚丢在地上的大野猪,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也不是,就打点猎尝尝鲜,没想到遇上了这头大野猪,只能将它宰了。” 她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只是顺手路过,便将这一头野猪直接宰了,顷刻间便收获了村民们崇拜的神情。 “姑娘!你们是如何处理掉这一头大野猪的,它皮糙肉厚的很,你们就三个人,怎么宰了的啊?” “也就……布置了个陷阱,弄了点药,顺便给它宰了。”阮禾避重就轻地简单解释了一句,又是收获了村民们意味不明的一声应和声来。 王小二强忍着笑意,忍不住偷偷朝着她竖起了个大拇指。 “对了,我想要雇人帮忙把这头大野猪处理一下,顺便帮我运一趟,不知道能不能到村子里找到人帮忙?” 阮禾随口忽悠得村民们一愣一愣,也没有忘记了他们这一趟过来的要事,出声询问道。 “可以啊!”其中一个身形魁梧的刀疤男人走了出来,憨厚朴实的笑容衬着他脸上那道渗人的刀疤显得格外古怪,他乐乐呵呵地介绍出声:“我是村口李一刀,就负责给村民们屠猪宰牛,大家伙都找我,我处理得可干净了!” “是啊!别看李一刀长得凶,他可热心了,不是什么坏人!”村民们附和出声来。 “那就劳烦李大哥帮忙处理一下野猪。”阮禾从善如流地笑着说道,半点也不含煳。 “好好好,你们跟我来,我的铺子就在村口!” 杀猪李一刀赶忙招唿着几人,万分热情地在前头领路,他往前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来,回过头,帮着他们径直将那一头大野猪扛在了肩膀上。 李一刀乐乐呵呵地朝着几人一笑,憨厚地说道:“哎呦,是有够沉的哈!” 他处理大野猪果然是有一手的,阮禾几人只是往边上一站,闲聊了好几句,里头已经传来了“洗干净喽”的叫唤声来。 “李大哥,你顺便将这大野猪给分割出来,我们方便带着野猪肉回去吃,辛苦了哈。” 阮禾弯唇一笑,悄无声息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小块碎银子来,放在了案板的内侧。 “好好好!我肯定给你弄得干干净净,回去往锅里一丢就能吃的那种!不过你们估计得等上半个时辰才行。” 李一刀收了银子,越发热络地回应了一声,赶忙扭头又进了铺子里。 他们这半个时辰也不能干等着,阮禾打算正好在村里买点东西。 她一扭头,正好瞧见这猪肉摊的隔壁正好是一间杂货店,那店主是个妇人,似乎是好奇他们的野猪肉,时不时地将目光往这边看过来。 阮禾干脆也懒得走远,径直往这间杂货店走去,朝着那店主招了招手。 那店主是村民中鲜少数脸上没有奴印的,应当只是越城本地的村民,叫做佟桂香,看着他们走了过来,神色也流露出了一点儿讶异来。 这妇人与其他村民似乎也截然不同,脸上总流露了些许高傲来,想来,应当是看不起印了奴印的犯人。 杂货店里卖的都是家常的玩意儿,诸如锅碗瓢盆之类,但是上边儿都没有标价。 阮禾想着自己也不缺那点儿银子,干脆在里头挑挑拣拣了一番,选出了足够他们全家人使用的锅碗瓢盆,又多拿了几个碗,想着待会给官差们盛野猪肉估计得用得上。 总算挑选得差不多,阮禾这才起身,瞧见那店主佟桂香也只是懒散地坐在一旁看着她,半点也没有招待顾客的热情,不免眉头微皱,扯了扯嗓子,顺口喊了一声:“怎么了?你今日不做生意了?” 阮禾这一声不阴不阳的反问一出口,那店主这才起身来,慢吞吞地凑了过来,勉强帮着她将这些锅碗瓢盆都包了起来。 “多少银子?”阮禾心里头总觉得这杂货店和这偌大个村子都显得格格不入,垂下眼,顺口问了一声。 店主佟桂香顺口报了一个昂贵的价格来,阮禾并不太清楚这些家常玩意儿的物价,但也清楚这些东西用不了那么多钱。 “这么贵?”阮禾本来也打算直接买下来,一边从包袱里翻找出银子来,随口反问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触了这店主的哪一根坏弦,她勐地抬起眼来,皱皱巴巴的脸上陡然流露出凶悍的神情来,不高兴地呵斥了一声:“买不起就别买!” 阮禾倒是并不在意这人的呵斥,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将已经取出的银子拍在了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买,我哪里有说不买?” 她拿着那个装着锅碗瓢盆的包袱打算出门,也觉得这杂货店古怪得很,不想继续逗留在这里。 只是阮禾刚走出去没几步,后头那店主佟桂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追了出来,这一会儿她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下来。 “喂!你那个……野猪肉怎么卖!我想买一斤来尝尝鲜。” 她一直馋着那野猪肉,听说吃起来活血健体,是大补的玩意儿呢! 阮禾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慢悠悠地停下了脚步来,回头注视着她,唇角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意来。 (本章完) 第195章 神仙日子 第195章 神仙日子 “你觉得我那野猪肉怎么样?”阮禾不紧不慢地询问了一声。 “肯定还可以啊!卖不卖!”那店主不耐烦地盯着她,说道,如果那野猪肉不行,她也不会专程抹下面子过来买。 她倒也没有直接拒绝了这店主的交易,只是施施然地勾出笑意,缓缓地报出了一个极其昂贵的高价来! 那店主乍得听到这报价,微微一怔楞,顿时恼火了起来,不高兴地反问道:“一斤野猪肉哪里用这么多银子!你卖的是天鹅肉吗!?” “我就是这个价格,爱买不买,买不起可以别买。怎么,只许你卖高价,不允许我卖高价吗?” 阮禾压根就没打算卖给她,只是戏弄两句,将这人的原话一字不动地奉还了回去。 那店主佟桂香这才明白过来她在报復自己,脸上一片铁青,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扭头回了自己的杂货店。 阮禾提着那包袱,神清气爽地回了猪肉摊前,刚刚那几句话瞬间扫清了她在杂货店里头沾染上的晦气,浑身舒坦。 她提着那大包袱回来时,慕云霄顺势接过了那大包袱,随口询问了一声:“夫人都买完了吗?” “差不多吧,到时候要是想要买,随时可以过来,这里离得也不算远。”阮禾点头应答了下来。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过去,李一刀总算是将野猪肉处理好了,他贴心地用多个包袱一一将野猪肉包好,放了点草药去去腥气,方便他们提着回去。 尽管野猪血洗个干净,那些个装着野猪肉的包袱还是泛着一股腥味,相当明显。 他们三人提着那几包野猪肉往回走时,路上顺势遇着了正提着一只鸡的皇甫大爷。 “你们要走了啊?”那大爷乐乐呵呵地和几人打了一声招唿,手里头的鸡正不停地扑棱着翅膀,被他稳稳当当地捏在手里头。 “是啊!野猪肉已经处理好了。”这大爷自进村后一直热情地回答他们的询问,阮禾的态度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 “哎呦野猪肉这么多啊!”大爷露出了馋嘴的神情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来,挥了挥手里头的那一只鸡,道:“我拿一只鸡,跟你们换点儿野猪肉尝尝鲜行不,我大半辈子都没吃过野猪肉嘞。” “当然可以啊。”阮禾直接答应了下来,这么多野猪肉他们也吃不完,和大爷换一只活鸡来烤着吃也香得很! 大爷不仅将那只鸡打包好交给他们,还附上了十几个馍馍,这才高高兴兴地提着一小包野猪肉离开。 …… 回到他们的宅基地时,官差们已经忙活了小半天起来,竟是已经搭起了一个有模有样的茅草棚子来! 李姜的考虑得相当周到,他琢磨着这房子一两天也盖不好,他们一家子人总得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这才招唿着一众官差先盖出了一个稳固的大茅草棚子来。 茅草棚下用砖块和石头搭建出了一个简单的灶台来,还能给他们一家用来做饭炒菜,方便得很。 隔得远远得,王小二便像是邀功一般地大声吆喝了一声:“野味来喽,兄弟们还不快过来帮忙!” 老九领着几个官差,赶紧过来帮着他们三人将东西都尽数拿进了茅草棚里。 “野猪肉和烤鸡,大家今晚能好好地吃一顿喽!” “滋滋……”旺盛的火焰在灶台上燃了起来,发出了灼烤的声响来,上头架着一口大锅,锅里正满满当当地盛放着新鲜的野猪肉。 而另一边也燃起了一堆火来,上头用烤架正烘烤着那一只已经被官差们处理好的鸡。 等待着吃食上桌的功夫,他们松散地坐在茅草棚上,正热热闹闹地说着话,顺势规划着接下来这房子该怎么盖才好。 李姜条理清晰地给所有人安排着工作,一边说道:“盖房子需要很多木头,明日我安排上王小二带几个弟兄到林子里去砍树。” “好嘞!林子里最大的那头大野猪都被我们收拾掉了,横着走都行!”王小二拍拍胸脯,自吹自擂地招唿出声。 “是慕哥和嫂子杀的吧?你小子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哈!”一个年轻面孔的官差嘻嘻哈哈地打趣了他一声,平白挨了王小二一下不轻不重的锤。 “别拆我台啊兄弟!” 阮禾打量着顶头足够结实的茅草棚,笑着朝一干官差道了一声谢:“谢谢李大人和诸位差爷,这茅草棚这么快就盖好了。” “不辛苦,这儿又有红烧野猪肉,又有烤鸡,大家再多干好几日也不觉得累。”老九素来严肃的面容上露出点点笑意来,客气地回应了一声。 “老九说得对!”王小二是个怎怎唿唿的,直接了当地说道:“我们平时也没事儿干,这里又有野猪肉吃,又有烤鸡吃。你别看他们一个个安静得很,其实一个两个乐开花,恨不得这好差事天天都能来呢!” 没过多久,锅里的红烧野猪肉已经逐渐散发出了浓醇的香味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来。 这锅里的红烧野猪肉用提前买好的酱汁淋过,又是足足烹饪了好一会儿,此时泛着金黄的油光,看着让人直咽口水。 “咕咚。”官差们里头传来了不少咽口水的声响,一个个都直勾勾盯着锅里看。 换做以前,一闻到吃食的香味,慕正柏疯也似的会扑上来吃第一口,这会儿有一群官差们坐镇,他倒是老实了很多,也不敢凑上前来。 阮禾轻笑了一声,从一旁取来了舀肉的器具,又让官差们拿好了自己的碗,她一一顺势给每个官差都舀了满满当当的一小碗野猪肉,再从慕太夫人开始,给家里人都盛上一碗。 王小二美滋滋地低头吃了一口野猪肉,肉香味弥漫在口中,他舒服地半眯着眼,忍不住感慨了一声:“等吃完野猪肉,还有烤鸡吃,上哪找这种神仙日子啊!” “不止,那包袱里还剩下了十来张馍馍,大家一起分了吃了。” (本章完) 第196章 帮忙 第196章 帮忙 那一大锅野猪肉蒸腾着热气,冒出浓重的香味来,阮禾捧着碗,拿着筷子夹了一大口肉丢进嘴里。 这野猪肉比寻常猪肉更加筋道,咀嚼着酥脆的零星骨头,衬着足味的酱汁,满口留香。 阮禾舒坦地眯了眯眼,将碗里的野猪肉三口两口地吃了个精光,暖融融的野猪肉入肚,全身都舒坦了起来,在这微凉的夜里吃起来刚刚好。 那一大锅野猪肉分给他们在场这么多人,轮到慕正柏眼巴巴凑上来时,也只分到几块猪皮,他正打算骂骂咧咧几句,被那几个官差瞧上一眼,立马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满足地吃完了一大锅野猪肉,那烤鸡也正好烤得酥脆喷香,不大的一只取下来,阮禾拿着匕首,利落地将一整只烤鸡切开来,分成细碎的小块,分给大家一起吃。 慕正柏正吃完碗里的几块猪皮,将手里头的碗都几乎快舔干净,一抬头,看见那金黄酥脆的烤鸡,两只眼睛都直了起来,忙不迭地凑上前去。 “小禾!给爹吃一块大的!” 这会儿他倒是自称长辈叫得熟稔,阮禾压根不搭理他,径直将切好的鸡肉块一一放到了各个碗里。 眼看着鸡肉越分越少,慕正柏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大声叫嚷了起来:“给我一块啊!” 当他试图用那一只脏手去抢时,“铛”得一声脆响,阮禾拿着匕首的刀背重重地砸了他的手背。 慕正柏疼痛地叫唤了一声,赶忙缩回了手,正想怒骂两句,一瞧见那泛着寒光的锋利刀刃,又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他知道阮禾不是个好欺负的性子,要是正惹急了她,可能真的给他来一刀! 这一群人就没有一个拿他当家人的! 慕正柏从来不会反思自己的错误,只会在心里头阴暗地辱骂这一群不孝的小辈,恨得牙痒痒。 慕云霄和慕云潮兴许还会看着慕正柏是他们亲爹的份上稍稍客气一点儿,阮禾对于这种不当人的畜生不会有好脸色,冷声瞥过他一眼,警告了一声:“走开,没你的份,都不够吃。” 相比起那一大锅野猪肉,烤鸡的份量实在不多,除却给每个官差都分了一块外,慕太夫人和阮禾夫妇两人再分下来,基本就没有剩下什么了。 等到他们吃完时,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了下来,阮禾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总觉得阴沉沉、大有要下雨的前兆。 这么琢磨着,阮禾赶忙将各种器具都拿到了茅草棚里头,以便被雨淋湿了个彻底。 “嫂子,你在干什么呢?”看着阮禾来来回回地将各种东西都往茅草棚子里堆放,王小二不明所以地询问了一声。 “要下雨了。”阮禾指了指上边的天,随口解释了一声,手里头提着一箩筐烧柴,堆放在茅草棚的正中央处。 “是吗?”王小二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平静的天,却也没有质疑阮禾的话,赶忙招唿着几个官差,帮忙将外头的东西都一一搬进了茅草棚里头。 阮禾的预测果然没有出错,没过多久,伴随着天边的“轰隆”一声巨响,漫天大雨在顷刻间倾斜而下,几乎没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所幸所有人都待在茅草棚里头,茅草棚盖得足够宽敞,他们随意地找个地方坐下,看着外头厚重的雨幕,听得哗啦啦的雨声,倒也还算惬意。 反正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提前搬进了茅草棚里,他们大可以安心地待在里头听着雨声闲聊。 “嫂子,还得是你!”经过大大小小的各种事情,如今王小二对阮禾那是相当佩服,看着外头的倾盆大雨,忍不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称赞出声来。 阮禾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正当他们说话间,外头传来了一阵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来。 “下雨了!这附近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这么冷的天,再淋一会儿雨,小孩子怎么撑得住啊,这风寒说上头就上头。” 细碎的念叨说话声从不远处传来,一大群人影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了外头,透着厚重的雨幕,勉强能够看得清楚那些个人的长相模样。 他们定眼一瞧,这才发现,在暴雨下奔跑的那一批和他们一起流放的犯人,他们可没有阮禾这一家子人这般幸运,早早地盖好了避雨的大茅草棚,此时他们刚刚才分配到一块宅基地,这会儿暴雨一下来,也只是四处寻找躲避风雨的地方。 如今一场突然而至的暴雨下,这些个犯人浑身上下淋湿,正淅淅沥沥地往下滴落着水滴,怀里抱着啼哭不止的小孩子,正慌乱地四处奔跑着。 慕太夫人看着他们凄惨的模样,尤其是那些个小孩子冻得哆嗦个不停,不免心生怜悯,转而看向了阮禾,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小禾,让他们进来躲雨吧,大家一路一起走过来也不容易。” “行。”阮禾直接一点头,朝着一旁的王小二使了个眼色,王小二立马会意,站起身来,朝着外头吆喝了一声。 “喂!都进来避雨!” 王小二对待犯人凶横惯了,如今扯着嗓子一吆喝,外头慌乱四下跑的犯人们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来。 见是差爷亲自下了令,外头正四处逃窜的一干犯人们面面相觑,齐齐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来,赶忙一个个径直凑了上来。 “多谢差爷多谢差爷!”犯人们一个个点头哈腰地客气道谢,尤其是那些个怀里抱着小孩子的犯人更是露出了真诚的笑来。 王小二无奈地摊开手,指了指阮禾一家子人,粗声粗气地说道:“谢我干什么?谢人家慕家人啊!” 那些个犯人的目光一转,一个个赶忙走到了阮禾一家人的面前来,连声道谢。 “大家毕竟是一路走过来的,随手帮个忙也是应该的。”阮禾唇角一扬,随意地摆摆手,让这些个犯人随便在偌大一个茅草棚下找个地方坐下来便可,不必拘谨。 (本章完) 第197章 患难与共 第197章 患难与共 外头的大雨哗啦啦地落下来,砸在茅草大棚的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来。 茅草棚下,流放路上的大部分犯人和官差都聚集在了这里,密密麻麻地挤在茅草棚下,反倒是显得原本格外宽敞的茅草棚透出了几分拥挤来,却也显露出一点儿温馨来。 慕正柏被那些个犯人挤到了角落里,满脸不高兴的神情,嘴里头细碎地骂骂咧咧了几句,声音混杂在嘈杂的说话声里头,根本无人在意他说的话。 他们所有人挤在一起,伴随着外头稀里哗啦的雨声,也不免谈论起这一趟流放之路的诸多不容易来。 不仅仅是一路艰险,他们将脚底板都走烂了,好不容易坐上一艘船,又发生了火灾和黑衣人袭击,不得不跳进水里求得一线生机。他们好不容易走到南方,暴雨连绵下,一场轰然而至的泥石流又带了很多人的性命,可算是到了这流放地,走来当真是千辛万苦、百般不易。 说起这一场导致亲人分离的泥石流,不少犯人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想起那丧命在山野间、泥石流中的亲人,大部分人甚至都没见到全尸。 一时之间,犯人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哽咽声,混杂着外头的雨声,显得格外煽情。 不仅仅是犯人,那一场泥石流下,一名年轻的官差也因此丧命,直到现在李姜都难以释怀自己当时执意前行的决定,也沉默不语,周围笼罩在一场沉闷的气氛中。 “没事了,都没事了,我们好好在越城过日子,互相扶持,总能把日子过好的。” “对啊!苦尽甘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大家要好好过日子,患难与共。” “慕家人这不就算是和我们患难与共吗!?没有这茅草大棚,我们哪还有精心在这里伤心,都忙着躲雨呢!” 雨声哗啦之下,也有几个心态好的犯人出声开始鼓励起大家来,一时之间气氛稍稍缓和了下来。 他们像是流放路上一样,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去,暂时歇息一晚,度过外面的一场大雨。 第二日,太阳出来,天空放晴,所有的犯人们都悉数离开,各自回自家的宅基地,抓紧时间先盖一个避雨的小地方。 南方多雨,他们这段时日也早就领教过了,总得给一家人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好在这越城还算通人情,留给新来的犯人一共十天的休息时间,供他们搭房子、稳定下来,才需要派遣劳动力前去服役。 十天的日子足够一家子人盖好一个简单的遮避所,余下的时间可以到山上去采集一些山货,运气好的话,也能找到值钱的玩意儿卖给村里头的杂货店,如果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也可以留着自己吃。 有些犯人家里头的劳动力基本丧命或者是孩子年纪还小,只需要简单地盖了一个草棚子能够用以遮风避雨、安然入睡便可,尽量多腾出时间上山采集,以便为接下来的日子囤一点吃食或者是碎银,否则日子也实在不好过。 这一群官差一如既往地留在慕家帮忙,阮禾也收拾着大家准备吃食。 正当他们吃过了午饭后,稍稍坐下来歇息时,阮禾才隐约觉察出了不对劲来。 刚刚那一顿午饭,少了好几个人…… 且不说平日里对于吃饭相当积极的慕正柏不见踪影外,张氏母女也看不到人…… 这三人只要别到外头去惹事,是死是活,阮禾都不太关心。 但不仅是这三人不见踪影,连平日里安安静静忙前忙后的宗姨娘也看不见人。 阮禾心中咯噔一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生怕出了什么事情,赶忙往刚盖了一半的屋里走去。 盖了一半的屋里,角落处慕太夫人正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慕圆圆,面容上泛着慈和的笑容,正说着话。 小辈们盖房子,她上了年纪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是在一边帮忙照顾孩子。 瞧见慕圆圆还赖在慕太夫人的怀里玩闹,阮禾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来宗姨娘必然是有事去忙活,要不然不会连自己的孩子都舍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至于慕正柏那一家三口去哪儿了,阮禾压根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反正他们要是死在外头也正好。 阮禾忙碌了一下午,去了一趟村庄里头,拿了一点碎银子找皇甫大爷换了糙米,也不用专程走一趟主城。 不过这糙米的质量不太行,毕竟村庄里的人平日里也是凑合着吃吃喝喝,也就屯了一点儿发黄的糙面,逢年过节拿出来祭拜神明,其他时候也都只吃点儿其他糙食。 好歹是糙米,而且分量足够多,阮禾琢磨着今晚正好能让大家一起吃上一顿正儿八经的米饭。 正当阮禾刚刚将米饭倒入锅里,才续起柴火时,外头传来一阵得意洋洋的说话声,一听便是慕正柏那油腻沙哑的声音。 慕正柏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茅草棚里头,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瞧见阮禾在煮东西,还凑上前来看锅里头放的是什么。 “你去哪儿了?家里那么活儿也不帮忙。”阮禾冷眼瞥过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反问了一声,俨然是将他当做了毒瘤一般。 慕正柏冷笑了一声,这会儿又端出了长辈的架子来,得意洋洋道:“我去哪儿,还用你一个小辈管啊!” 瞧见他那浑不在意的态度,阮禾的火气忍不住上来,握着手里头沾染了柴灰的烧火棍,举了起来,毫不客气地重重地砸了他几下。 那烧火棍本就沉甸甸,阮禾的力道也没有半点收敛,砸下去是一股子受不住的闷疼。 慕正柏脸色顿时铁青,勐地凶狠地瞪直了眼,疼痛地叫唤了一声,嘴里头骂了一句不干不净的脏话。 让一个小辈、还是一个女人平白打自己,尤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慕正柏脸上几乎挂不住怒意,一抬手,正打算反击狠狠教训这儿媳妇! 这个家总不能让他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本章完) 第198章 白米 第198章 白米 慕正柏当真想打她,阮禾可不是那般轻易挨打的人,她冷笑了一声,往后躲闪了一步,亮出了手中紧握的长匕首来,另一只手的烧火棍毫不客气地又敲了他几下,毫不客气地反问道:“你敢动我吗?” 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刃,慕正柏这会儿又怂了起来,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也不敢当真和阮禾动手。 那匕首是实实在在的真家伙,要是真落在了他身上,只需划拉一下,立马皮开肉绽! 慕正柏唯唯诺诺地后退几步,又觉得自己的面子上过不去,嘴上还要怒喝一声:“阮禾!你这么不孝,我要替霄儿休了你!” 他的叫嚷声足够响亮,将其他人都吸引了过来,慕云潮搀扶着慕太夫人,牵着慕圆圆,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 脾气素来温和的慕太夫人正好听到了慕正柏的话,立时恼怒地走了出来,气急得很,怒斥出声来:“够了!慕正柏,我们全家都不会和小禾分开,要走也是你走!滚开!别在这里碍眼!” 王小二刚好忙完手里头的活儿,也是闻言走过来,语气莫名地瞥过慕正柏,随口说了一声:“怎了,盖好的房子,你小子还不乐意住是吧?!” 所有人的语气不善,慕正柏这才堪堪往边上走去,嘴里头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径直站到了角落里,也不敢多说话,又不甘心真的走出去。 张氏母女两人跟在慕正柏后头,也平白得了众人不善的目光,毕竟这房子是大家一起住的,他们一家三口人硬生生是一点力气都不出。 张氏这才主动地说出了他们出门的原因来,道:“我们这一趟是上山捡菌子去了,听说值钱得很,直接一股脑卖给杂货店去了。” 生怕他们不相信自个儿的话,张氏指了指沉默地跟在他们身侧的宗姨娘,道:“宗姨娘也和我们一起去了,要是不信,你们问问她。” 宗姨娘默默地轻点了一下头,应答了下来,说道:“我们用捡来的菌子换了很多白花花的大米来。” 说话间,宗姨娘已经将自己的包袱敞开了来,里头装着一袋白米。 阮禾讶异地看着那一袋白花花的大米,也没想到他们这般轻易地用菌子换到了大米,心里头总觉得古怪。 毕竟越城这地方,大米不算是太常见的玩意儿,价格也不算低廉,他们怎么能轻而易举地弄到的这一袋大米来的。 更何况……据她所知,村庄里头一共也就一家杂货店,而那店主……可不是个慷慨的大善人。 阮禾越发觉得古怪,抬起眼来,注视着他们几人,询问了一声:“杂货店?附近村庄村口的那一家杂货店吗?” 张氏母女本就和阮禾不合,自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宗姨娘温和一笑,点了点头,回答了阮禾的话。 “是的,是个女店主。” 确定是那杂货店店主佟桂香,阮禾一顿,神色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来,那人店里的东西都标得高价,不可能平白让他们换过来这么好的大米,他们肯定是上当了,不过她目前也没有其他的头绪。 “那这大米……”阮禾正打算将这白花花的大米一同倒入锅里煮,毕竟她锅里只有一些发黄的糙米,要是能混上一些细软的白米饭,吃起来会香得多。 “这是我们的!”慕青虹露出了不善的表情,生怕她当真将那大米抢了去,勐地一伸手,将那一袋大米护在了身侧。 “虹儿……”如今他们也算是寄人篱下,相比起蛮横的小女儿,张氏心里头的思量会稍稍多一点,不会真的这么得罪了阮禾。 她看得出来,如今所有人都站在了阮禾这一边,他们暂时只能先忍让下来,否则慕太夫人当真有可能将他们赶走。 张氏露出少许犹豫的神情,似乎打算将女儿拦下来,只是还没等她说话,原本歇在角落里的慕正柏突然又跳脚了起来。 慕正柏抓紧了那一袋大米,得意洋洋地看向了阮禾,仿佛是找到了什么把握一般,道:“虹儿说得对!米是我们的,最多给你们一点,剩下的都是我们的私房,我们要留着自己吃。这些可都是我们辛辛苦苦在山上找山货换来的!” 他本就想着留下这一袋米,没想到宗姨娘这老实巴交的、一声不吭就把他们换来的大米拿了出来,气得慕正柏嘴里头暗暗地骂了几句脏话来。 阮禾早就猜到他们这一家三口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人,更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主动去干活帮忙,也懒得搭理他们,瞥过他们一眼,径直往搭建好的灶台边上又走了回去。 锅里的糙米煮了好一会儿,好在阮禾控制的火候好,又加入了自己调好的酱汁,闻起来倒也挺香的。 阮禾拿起了一旁的木制锅铲,在锅里头翻炒了几下,鼻尖微微动了动,闻着锅里的米香,心里头那一点儿没吃到白米饭的遗憾也褪去了。 正翻炒间,后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来,阮禾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见宗姨娘安静地走了进来。 宗姨娘走到了她的身旁,又小心地往后看了一眼,这才从怀里揣着的小包袱里取出了一样东西来,塞到了阮禾的手里头。 “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老爷和夫人都没看到。” 阮禾低头一看,是一个个头相当大的山芋头,还沾上了一点泥土,看得出是刚从地上挖出来的、新鲜得很。 这山芋头无论是哪来蒸炒,或者单单煮熟混在饭里吃,都香得很。 阮禾看着这大个头的山芋头,唇角一扬,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来,捧着这山芋头像是个宝贝似的,向宗姨娘道了谢。 看着阮禾高兴的模样,宗姨娘也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来,解释道:“一大早,老爷和夫人就非要拉着我上山去帮忙采菌子,说是给家里头帮忙,我这才答应去的。我们运气好,一整日捡了好多的菌子,都卖给那杂货店了。” (本章完) 第199章 威胁 第199章 威胁 提起这事,阮禾还是压不下心底的古怪狐疑来,迟疑地询问了一声:“那杂货店店主是怎么说的?” 她和那店主打过交道,那人绝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一点菌子能换一大袋大米饭这事儿本身就很古怪。 宗姨娘似乎也并不太清楚这一件事,她轻摇了摇头,道:“她……她给了二十个铜板,还有那一袋大米饭,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是老爷和夫人在和她谈价。” 对于慕正柏和张氏而言,宗姨娘也只是个下人稍微高一点的身份罢了,他们将她带过去也只是过去帮忙充当免费劳动力罢了。 阮禾点头应了一声,那宗姨娘又似乎还有话要说,犹豫片刻后,才说道:“抱歉啊,少奶奶,我没法说上话,也实在拿不到那些大白米饭,他们不给。” 对于阮禾一直帮着她们母女两,而自己却起不了什么作用,宗姨娘总归是心生愧疚。 她是个老实安静的性子,阮禾倒也打算当真强迫她当真凶悍起来,这也荒唐,阮禾闻言,轻笑了一声,安慰道:“没事,他也得瑟不起来,被我吓两句,话都不敢说了。你这大芋头可比白米饭还香,我们今晚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 “大老爷那边……” 自从慕正柏一家三口和他们待在一起后,他们的日子总归是不太平静,宗姨娘一直心生忧虑,温顺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忧愁来。 “没事,不管他们。”阮禾半点不在意,为了转移宗姨娘的注意力,又招唿出声道:“宗姨娘,你来帮我给这个大芋头清洗削皮,我来琢磨一下今晚用这玩意儿做什么好吃的。” “好的,少奶奶。”宗姨娘温和一笑,应答了下来,赶忙凑上前来,接过了那个大芋头,宝贝似地捧来了一小碗清水,仔细地清洗掉上头的污泥,又将大芋头结结实实地削去了一层皮,动作娴熟又小心仔细。 昨个儿,王小二领着一干官差上山时,运气颇好地在那原本山野猪的地方抓到了一窝半大不小的野猪,应当是那一头大野猪留下的崽,养得相当大,大概三只,已经能够在山林间横行。 若是再任由这三只小野猪长下去,不用多久,便能够下山祸害庄稼去了,好恰不恰被王小二这一群官差遇上,直接稳稳当当地宰了了拖回来,送到村庄里猪肉摊前简单地处理了一下。 阮禾取了刚剥下来的半头野猪肉,将锅里头煮好的糙米捞了出来,又将新鲜去毛的野猪肉丢进了锅里,混合着切成小块的芋头块,一起闷在锅里蒸煮起来。 这野猪肉没法如何保鲜,当真那么多人的面,阮禾也不好将这些野猪肉丢进空间里头保鲜,只能是尽量处理着,放在阴凉处保鲜,好在天气寒凉,不至于早早地放坏。 没过多久,一道芋头焖猪肉鲜香出锅,浓香味弥漫而出,飘散了出去。 那芋头的个头够大,煮了满满当当的一大锅,端上了桌来,又将那一锅糙米放在了一旁,阮禾这才招唿着大家来吃饭。 慕云霄两兄弟和一众官差整日忙前忙后地盖房子,这会儿累得慌,一听说吃饭,马不停蹄地走了进来。 王小二坐在了桌旁,看到了那一锅芋头炖猪肉,忍不住称赞道:“哇……好香……嫂子的手艺真牛!” 慕云霄帮忙着给众人分饭,以李姜为首的这一伙官差先拿到了自己的一碗饭,毕竟他们是客人,再给慕太夫人、宗姨娘等人一一盛了一碗饭。 一众人刚落座,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偷懒的慕正柏、张氏母女二人这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倒是尤其自然地走了过来。 慕正柏正打算探手顺走一碗饭,阮禾半点不客气地冷眼瞥过他一眼,手里头反手重重地敲了他一下。 “啊!”慕正柏一下吃痛,赶紧缩回了手,恼怒地盯着阮禾,正打算怒骂几声,瞧见周围这么多官差,也不敢多嘴了。 “你们换来的大米,我们也不要,但我煮的饭,你们也不能吃,自个儿到一边吃你们的大白米饭去,别来沾我的糙米。” 阮禾冷眼扫过了他们三人,直接将慕正柏眼前的那碗饭端走,毫不客气地说道。 慕青虹气得直叉腰,自从刺字过后,她的脸上时时刻刻裹着一条长巾,此时听到这话,几乎快气炸了,怒而瞪着阮禾,道:“你……你!别太过分,这也是我们的家!我才姓慕!” 阮禾压根不搭理她的挑衅,拿着碗径直坐了下来,美美地吃上了饱饭。 那芋头焖猪肉香得很,阮禾三口两口,便扒拉完了一碗饭,那糙米饭混杂着一起吃,也不觉得生硬。 不多一会儿,一盘芋头焖猪肉已经尽数吃了个精光,眼瞧着那锅里的米饭也吃得所剩无几,慕正柏这才着急了起来。 他可还没吃饭呢!他手里头的确有米饭,可他也不会煮啊! 慕正柏着急慌乱地凑上前来,人模狗样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讨好着说道:“小禾!我错了,我接下来一定好好留在家里头干活,房子没弄好之前我绝对不出门!给我来一碗饭吃吧!” 慕太夫人最是看不惯他这模样,没好气地嘲讽了一声:“怎么?你不是有白米饭吗?还吃得惯我们的糙米?” “娘……我错了,让我吃一口饭吧!”慕正柏连连点头应了一声,硬生生是不敢在多接话,说道。 他们正好吃了个饱饭,那锅底只留下一点儿沾底的米饭,慕太夫人将目光望向了阮禾,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毕竟这糙米也是阮禾弄来的,如何处置全看阮禾,当慕太夫人也清楚慕正柏就是个死性子,若是吃不到米饭,也不知道又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官差们也没有管他们的家事,也清楚阮禾自己能够处理好,吃完饭便一一出门干活去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慕正柏不当人,还是得由他们自个儿处理好。 (本章完) 第200章 监督 第200章 监督 慕云霄也只是冷眼扫过了自己那亲爹一眼,轻牵了牵阮禾的手,这才径直往外头走去。 毕竟作为儿子,慕云霄没有太大的立场恐吓吓唬慕正柏,而阮禾不同。 阮禾冷眼盯着慕正柏,在他小心翼翼的神色中,倏然点了一下头,道:“你可以吃。” 反正也是剩下点剩饭,留到晚上吃也难吃,干脆直接给慕正柏收拾掉,不过阮禾也没那么好说话。 “饭可以吃,接下来的活你要好好干,我会看着你,明白吗?” 对待这种人,阮禾早就摸索出了技巧来,压根不能顺着他的心意去说,而是极尽恐吓之能事,才能吓唬到他。 阮禾一边说话间,勾了勾唇,手里头的匕首吓唬似的挥舞了几下,那慕正柏只得连连点头应答了下来。 “吃吧。”阮禾抱臂站在一旁,点头示意他们一家三口吃饭,那锅底里只剩下一点儿沾底的糙米,根本不够他们三个人分着吃。 “只有这点吗?”张氏皱了皱眉头,看着那点儿糙米,一时之间没有什么胃口。 “爱吃不吃。”阮禾斜靠着墙边,神色放松地一挑眉,示意道。 慕青虹气得拉起张氏的手,径直往外头走去,她才不要在这里受气! 慕正柏瞧见这一对母女走了出去,更是乐得高兴,捧着饭碗,死命地扒拉着锅底那一点糙米饭,混着一点儿芋头碎渣,也吃了个香。 这像极了乞丐的吃食模样,俨然与以前的侯爷身份没有任何的相似,阮禾看着他那狗讨食般的模样,露出少许嫌恶的神情来,不免冷笑了一声。 慕正柏这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黏着慕家,甩也甩不掉,真的烦人。 阮禾垂下眼来,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里头想着:反正等着这房子一盖好,她就离开这里,天地之大,她哪儿不能去,没必要留在这地方,至于接下来慕正柏会做什么,那也与她无关的,这慕家本就与她无关。 她心里头徘徊着各种想法,神色却是有些犹豫,毕竟这慕家几人待自己不错,终究还是有点儿感情,趁着这最后的时日好好相处吧。 …… 第二日一早。 慕正柏揣着一个小包袱,悄无声息地摸索着往外头走去,嘴里头还念叨着:干活?!他可是长辈,阮禾敢让他干活!真是不孝! 他刚走出去没几步,一抬头,阮禾泛着冷笑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吓得慕正柏浑身一哆嗦,立马清醒了过来。 这人心里头的那一点儿小九九,阮禾猜得一清二楚,状若无意地把玩着匕首,漫不经心地反问道:“怎么?又不想干活了?” “我……”慕正柏被当场抓包,一时之间有些无从辩驳,结巴了几声,这才理直气壮道:“让我干活?你一个小辈,让我干活,真是不孝!” 对于他这种颇为不要脸的行为,阮禾有的是应对的法子,她转了转手里头的匕首,勐地一握,刀刃上寒光闪闪间,极为骇人。 “不干活是吧?今天的饭你敢动一口,我这玩意儿就落你脖子上。” 慕正柏再一次被她拿着匕首威胁,心里头暗暗咒骂一声这个不孝的毒妇,面上还是不敢招惹,摆出了讨好的神情来,赶忙说道:“我干我干,需要我干什么,小禾你尽管说。” 一上午过去,阮禾一直盯着慕正柏干活,没让他歇息过一小会儿,稍有偷懒,她便亮出匕首吓唬两句,慕正柏愣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她一扭头,正好瞧见了慕云霄正在一旁帮忙抬木材,抬了一上午,不免汗流浃背,坐在一旁歇息时,一抬眼,两人对上了目光。 慕云霄瞧见阮禾时,冷峻眉眼下意识地柔和了下来,见她一上午都忙着监督慕正柏干活,轻笑着道了声:“夫人辛苦了。” 阮禾只是从他身侧走过,听得这话脚步一顿,与他对视一眼后,慕云霄明晃晃地侧了侧身,故意将流着汗的侧脸给她瞧看。 “嗯?”阮禾轻哼了一声,瞧见他这举动,无奈地一顿,也只能走上前去,接过了一旁的手巾,替他胡乱抹了抹额上的汗珠。 她的动作显得格外匆忙,又透出了一丝慌乱来,生疏得很。 苍天可鉴,她可从来没有给人干过这种事情。 阮禾刚随意地擦了几下,正打算往灶台处走去时,身侧慕云霄倏然凑近了来,压低了嗓音,低哑地轻声说了一句:“夫人,我已经托皇甫大爷帮忙打一张大床了。” 乍得听到这话,阮禾浑身倏然一僵,等她反应过来时,脸颊不由得发红,看也不看他,径直往灶台处走去。 慕云霄注视着她的背影,眼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来,这才站起身来,往外头走去,打算继续干活。 另一头,阮禾满脸绯红地慌乱走回了灶台处,动作颇有有些匆忙地用烧火棍点了火来。 “小禾……”后头传来了慕太夫人慈和的声音,阮禾正刚刚将火升了起来,听得后头的声音,顺手将柴火棍放到了一旁,这才转过身来。 慕太夫人怀里正揣着小盼达,一手还牵着眨巴着忽闪忽闪大眼睛的慕圆圆,祖孙两人站在不远处,正朝着阮禾笑了笑。 “祖母,怎么了?”阮禾不明所以地看着笑得慈和的慕太夫人,疑惑地询问了一声。 慕太夫人注视着阮禾的目光是尤为和善的,温和地笑了笑,解释道:“小禾,也没事,只是在屋里待着也是闲着,出来走走,看看能不能来给你帮帮忙,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办法在外边帮忙干重活,只能到厨房来看看。” 阮禾闻言,摊开手,指了指灶台边刚刚洗干净的糙米,笑着道:“哎……祖母不用了,您老人家休息着就好了,我就煮点吃的,用不了什么功夫。” 这灶台边也的确是没什么活儿干,毕竟他们家里头实在没什么吃食原材料,全靠刚刚买来的糙米和狩猎来的野猪肉顶着,等房子盖好再说。 (本章完) 第201章 离开 第201章 离开 阮禾空间里的蔬菜瓜果自然是不缺的,而且丢进去的鸡鸭也生了不少蛋,不过这里人多眼杂,她实在不方便拿出来。 她的打算是,等房子盖完后,给慕家这一家子人留下不少蔬菜瓜果之类的食材让他们过上不错的日子,自个儿潇洒离开。 慕太夫人看着阮禾的娴熟的动作,也松开了慕圆圆的手,吩咐她乖乖在原地等着,转而走上前来,帮着阮禾淘起米来。 阮禾生了火,接过了慕太夫人洗净的米,倒入了锅里烹煮,动作格外娴熟。 慕太夫人注视着她的动作,越看越是满意,欣慰地感慨出声道:“小禾,我们这一家老少要是没有你撑着啊,那还真就跟一盘散沙一样。霄儿打小就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自从见着了你,笑容也多了,话也多了,我们这个家实在不能没有你啊。当初促成你和慕儿的婚事,当真是我一把年纪干的最好的事了,是吧,圆圆,小盼达,肯定也很喜欢你。” 慕太夫人说完这话,又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儿伤春悲秋似的,转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慕圆圆和她怀里揣着的小鼠盼达。 “圆圆也喜欢嫂子!”慕圆圆懂事得很,前头的话一句也没听懂,只能听得懂最后那一句喜欢,也是乖巧地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声。 “吱吱!”盼达一双黑熘熘的小眼睛转了转,目光盯着那正煮着的锅,发出了叫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应慕太夫人的话。 慕太夫人这些话也是无心之语,只是瞧着阮禾的动作有感而发,不曾想这些话落在阮禾的耳中,却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阮禾端着锅的手一顿,迟疑了一小会儿,这才恍若未闻地继续干着手里头的活儿,看似平静地回答了一声:“祖母人也好,圆圆也很乖。” 她一直坚持自己的决定,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等房子弄好了,她一定会找个机会走的。 即便……即便慕太夫人的话,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负担,一时之间,阮禾心乱如麻,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她长唿出一口气来,生怕让慕太夫人看出自己的不对劲来,飞快地转过身去,神色匆匆地往外头走去。 “祖母,您帮忙看一下锅,我屋外边刮猪毛,中午再吃一顿蒸猪肉。” “好,小禾你去忙吧。”慕太夫人并没有多想,闻言温和地应了下来。 阮禾走到了院落的一角,边上放着刚刚去皮、还没来及刮毛的野猪肉,她正好也需要给这些野猪肉刮刮毛,方便待会直接下锅。 那一块块生野猪肉正放在院子里晒着,阮禾手里头握着匕首,拿起其中一块,径直在一旁的木板凳上坐了下来,开始刮起了猪毛来。 这种繁琐麻烦又不用多想的活儿,适合她心慌意乱的时候干,正好能防止自己胡思乱想。 无论是慕太夫人、慕圆圆,亦或者是……慕云霄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夫君,都不足以动摇自己想要离开的心思。 刚刮了一小会儿,外头传来嘈杂的说话声,一个陌生、带着明显地方口音的妇人声音传了过来。 他们这房子还没盖好,外头的围栏只是简单的几块木头拦着,那妇人从不远处走来时,轻而易举地走了进来。 她的眼神倒是不错,一眼瞧见了正坐在院落木板凳上刮猪毛的阮禾,抬起胳膊招了招手,往这边走了过来。 见这农妇模样的人是来找阮禾的,那些个正忙活着的官差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干自己的工作了。 阮禾瞧见了她的模样打扮,俨然是村民农妇打扮,顿时明白了过来,询问出声来:“你是附近那村庄来的吧? 那农妇的神色似乎有点儿不对劲,上下打量着阮禾的目光中带着迟疑,犹豫斟酌了片刻,这才说道:“对咧!俺来买点野猪肉,能不能……能不能便宜点啊!俺孩子生病了,实在是想吃肉,村里头今天就刚好没现成的!” 她那犹豫又小心翼翼的神情,总让阮禾隐约觉得古怪,但也并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了下来,随口询问了一声:“你想要多少?” 农妇乍得听到这话,心尖又是一颤,赶忙指了指阮禾手里头那块巴掌大小的肉,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大包袱来:“俺就想要一小块,你手里头这块就行,这是俺攒了好几年的钱,你看看够不够?” 那大包袱一打开,里头满是碎银子和一串串数不尽的铜板,看得出来攒了很久。 “不用这么多啊?”阮禾无奈失笑,只从包袱里挑起了一小块碎银子,又将包袱还给了她,一边低头继续刮起了猪毛,说道:“那你等等,我把这块猪肉上边的猪毛刮干净再给你,反正都刮得差不多了,你回去只要丢锅里煮一下就能给孩子吃。” “啊……这……这点钱就够了吗?”那农妇似乎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一怔,轻握着自己的包袱,惊讶地反问了一声。 “是啊,我这野猪肉也是从山林里弄来的,又不是专程卖这个的。”阮禾还没意识到什么,只轻笑着闲聊般解释了一声。 “可是……可是俺们村杂货店的佟老板说,说……你这野猪肉贵得很,平常人买不起的,让俺没钱不要来问。要不是孩子实在是想吃,俺狠不下心,也不会过来了。” 阮禾刮猪毛的动作一顿,这才明白过来,那杂货店店主正四处抹黑自己的名声,也实在太小心眼了。 那农妇也不是个愚蠢的,这么一琢磨,顿时明白了过来,颇为有些气愤地说道:“她真的太过分了,怎么能到处乱说呢!” “不管她,来,你的野猪肉,拿回去给孩子吃吧。”说话间,阮禾已经将那一块野猪肉的毛刮了个干干净净,顺手包了起来,递给了她。 “谢谢啊!都怪俺不该乱听别人说话,俺回去一定让大家不要相信那佟桂香的话!” 那农妇高高兴兴地又拿了点银子,多买了两块野猪肉,这才欢天喜地地转身走了出去,嘴里头还念叨着要回去替阮禾讨回公道。 (本章完) 第202章 主城区 第202章 主城区 那三只半大不小的野猪抓过来,留下了大量的野猪肉,看着今日天气不错,这才都晾在院落里。 不过南方多雨,这天气也是说变就变,一直晾在这里头也不是事儿,阮禾有考虑过先将这些个野猪肉丢进空间里保鲜,但也琢磨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 自从那农妇回了村庄后,一下午下来,也陆陆续续有热情的村民过来买野猪肉,他们不仅拿了钱来买,手里头还揣着着新鲜的吃食,像是一些自家种的蔬菜瓜果,山林里挖到的菌子之类的,都热情地塞进了阮禾的手里头。 那些个村民心里头也都清楚,如果不是阮禾,他们根本买不到这么便宜又新鲜的野猪肉,山林里的野猪本来也不算多,个个养得壮硕,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个寻常村民能够应付得了的,平日里也压根吃不到野猪肉。 吃饭的功夫里,王小二看着院落里满满当当晾晒着的野猪肉,说道:“嫂子,这么多野猪肉,我们得吃几天啊?” 阮禾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解释道:“哪能吃几天啊,明天要是下雨,掺了水,明天必须得解决掉,不然就烂了。明天要是不下雨,后天也得尽快解决,这种生肉压根保鲜不了。” “王小二,你别开口了,太像傻子了!”一个年轻官差嘻嘻哈哈地看向了王小二,随口揶揄了一句。 王小二转头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了一声:“你小子说话注意点,吃你的饭!” 看他们嘻嘻哈哈,老九这才正了正神色,替阮禾想个法子,道:“你们不如去主城区把肉卖了,主城主人多,不缺有人想买的。” 这是个好主意,只是主城区与这里相隔甚远,甚至于他们都不太清楚越城的主城区在哪。 “慕哥他们都不知道主城区在哪呢。”王小二又恢復了乐乐呵呵的神情,插了一句话,热情主动地说道:“要不我明天领着嫂子去一趟?” 一直安静的李姜这才出声阻止了王小二的想法,道:“等等,让他们自己去,我们总归是要走的,他们需要自己在越城适应下来。” 他们作为押运官差,没有责任义务继续逗留在越城,况且他们出发这么久,父母老小全都在家里等着,总得让一干官差们各自回家探亲,歇息一段时间再回京城复命。 “李大人说得对。”阮禾闻言也没有多说,轻点了点头,应答了下来,道:“那我明日去一趟主城区转转,让……让云霄陪我一起去吧。 ” 毕竟官差们总要走的,而她也总要离开的,这一家子人后边得自个儿生活。 说话间,她下意识地侧眸,与慕云霄对上了目光,慕云霄微微一顿,低哑一笑,点头应允了下来。 “夫人说的对。” 像是无论阮禾说什么,他都会一一应答下来,没有半分犹豫。 一顿饭和乐地吃了过去,阮禾将院落里晾晒的野猪肉收拾了一下,只留下一条野猪腿供他们一家子人吃。 …… 第二日一早。 按照王小二提前的口述指路,阮禾和慕云霄两人将大部分的野猪肉都装进了大篮子里,由慕云霄提着,径直往主城区赶去。 越城主城区和犯人们的宅基地相隔甚远,他们两人走了一上午,直到日中时分,才远远瞧见了不远处主城区的酒楼。 相比起他们的宅基地那一边,主城区可谓是热闹得多,尽管越城也不是个多么繁华的地方,也能够看得出主城区人来人往、生意火热。 他们刚一踏入主城区,一抬眼望去,正前方便是一家规模不小的酒楼,上头烫金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书写着:清风楼。 既然酒楼近在眼前,阮禾也不必跑到街市去叫卖,转而扭头对着慕云霄说道:“进酒楼里看看吧,看看酒楼要不要买这些新鲜的肉。” 酒楼平日里要消耗大量的酒肉茶水供给客人,他们这么多新鲜的野猪肉,应该能一次性卖出去。 慕云霄点了点头,提着手里头的大竹篮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旁,一切听凭阮禾指挥。 这清风酒楼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他们走进大堂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浓重的酒味,混杂着荤素各自菜肴的香味。 这酒楼里的小二走来走去地忙活着,一个稍微机灵点的小二哥一抬头,瞧见这一对容貌不俗的夫妇站在大堂门口处,赶忙挂上了满满当当的笑容,凑上前来,询问出声:“两位是吗!?请问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阮禾这一趟过来的意图明确,却是轻摇了摇头,道:“我想问问,你们这酒楼收不收野猪肉?” “野猪肉?”那小二哥微微一顿,重复了一声,隐约好像猜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稍稍淡了些许,说道:“收的,我去喊我们管事的过来,请二位稍等片刻。” 这小二哥嘴上说的话还算客气,飘忽的眼神在二人的面上流连,四下扫过了一圈,这才转头离开。 阮禾二人只得先干站在大堂门边上等着,百无聊赖间,阮禾的目光打量着大堂的情况。 这清风楼应该是个稍微高档些许的酒楼,单单是这大堂里坐着的客人,每一个身上都是衣着华裳锦衣,且不论那些能够单独在包厢里的客人。 阮禾无聊之际,目光还一一地扫过了不远处桌上的诸多吃食,这些个吃食也都不是什么稀松平常的家常吃食,甚至不乏山珍野味,最次的也是一些山林菌子。 这越城有点意思,明明是个偏僻贫瘠的小城,富人过的日子竟然还算不错。 之前还没来过主城区时,阮禾还当这越城只是个穷困小城,如今看来,和她自己之前的猜测有很大的出入。 这样也好,阮禾琢磨着,那她的那些个野猪肉也能卖出些不错的价格。 只是……她看出来了,那小二哥应该是猜出他们是流放来的犯人了,否则态度不会陡然变化。 (本章完) 第203章 谣言 第203章 谣言 也不知道到底是酒楼的生意实在太好,亦或者那小二哥根本就是在应付他们,阮禾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等到那所谓的管事的过来招唿他们。 阮禾不悦地皱了皱眉,从刚刚那小二哥的神色变换中,她也隐约瞧见了那人陡然变得轻慢的态度,只是并没有多想。 态度如何她倒是不太在意,只是平白被人放了鸽子,当成傻子一般在这里熘了半日,哄骗他们在这里干站了小半个时辰,实在让人有点儿恼火。 而阮禾,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性子,这事儿也没那么容易善了。 慕云霄神色平静地温和一笑,瞧见了她颇为有些气恼的神情,低哑地出声询问道:“夫人打算如何处理?” “不急,先将人找过来。” 阮禾不是那般坐以待毙的人,径直往大堂正中央走去,找到了结帐的柜台处。 那里有个布衫打扮、细眼长脸的算盘先生正在敲打着算盘,不时拿起桌上的墨笔,仔细地往帐本里记录着什么。 “你们管事的在哪里?”阮禾一走过去,便是气势汹汹,没有捎上半点迟疑,开口询问出声来。 “客官……怎么了?”那算帐先生讶异地抬起头来,一双精明的小眼睛眯了起来,更是细成了一条线。 他还以为是对吃食不满意的客人过来惹事来了,也不敢耽误,赶忙一转头,将里屋里的一个身形高挑的中年男子喊了出来。 那管事的一走出来,目光颇为有些茫然地打量过二人陌生的面孔,瞧见二人气度不凡,也不敢稍稍怠慢了去,赶忙询问道:“我就是管事的,不知道二位有什么要事?或者是我们酒楼哪儿招待不周了?” 阮禾清楚,这样的酒楼,最怕的就是客人闹事,影响了大好的生意,因而语气上也是颇为生硬地责问出声来:“我有一笔生意想和你们酒楼做,刚刚有个小二哥说去请了管事的,这可是一通好请,硬生生请了大半个时辰,我们也没等到!” 那管事的赶忙连连道了歉,态度看着倒是还算真诚,邀请阮禾两人进里屋进一步商议。 只是这管事的给出的价格实在不尽人意,远远比阮禾预测的价格要低了不少。 按理来说,即便是这城区的东西稍稍便宜点儿,也不应该会便宜这么多。 注意到那管事的频繁往自己的额角看过去,阮禾这才明白过来,这酒楼是看人下菜碟,刻意刁难他们这些流放的犯人来的。 “管事,你这价格……我不能接受。” 听得阮禾这话,那管事的脸色顿时拉下了一点,仍旧客客气气地说道:“那就请回吧,我们这里的价格就是这样。” 阮禾不稀罕将自己那么多新鲜的野猪肉卖给这样一家酒楼,压根也没打算逗留,拉着慕云霄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径直往外头走去。 刚刚在外头,她稍稍一瞥,目光所及处就看到了好几家酒楼,压根不缺这一家。 那管事的已然看过了阮禾带过来的那些个野猪肉,的确新鲜,甚至于已经细致地将野猪毛刮了个干净,是一批优质的食材。 眼瞧着阮禾两人打算离开,那管事和一旁的算帐先生使了个眼色,稍稍出声宽裕了一下价格,但那态度仍旧是显得有些轻慢。 阮禾压根没打算惯着这酒楼,冷笑了一声,拉着慕云霄径直往外头走去,没有片刻停留。 “啊?这……”那算帐先生迟疑了一小会儿,与那管事对视了一眼。 以往这些个到城区里来卖东西的犯人,无一例外都是极其落魄,相当缺钱的时候,他们稍稍给个价格,也就顺便低价收购了不错的 食材,没想到这夫妇两人这么倔,一时之间有些超乎他们的预测。 不过他们偌大一个酒楼,也不缺这点生意做,那管事冷嗤了一声,嘴里头也不知道念叨了一声什么,没有再继续管这档子事,招唿着算帐先生道:“继续干你的活儿,不管了。” …… 阮禾两人走出清风楼后,又在城区里的几家酒楼一一打听过了价格,货比三家过后,发现和那清风楼给出的价也相差无几。 看得出来,这城区的几家酒楼对于上门来卖东西的流放犯人已经熟悉了,基本或多或少会压一下价,趁机赚上一笔。 毕竟会拿着野猪肉来卖的,大部分就是从附近那流放犯人住处拿过来的。 他们转悠了一下午,几乎找不到什么价格合适的酒楼,阮禾一改决策,转而往街市里头钻,专程找那种卖猪肉的小摊贩之类询价。 阮禾不甘心这些个野猪肉只廉价地卖出去,转悠了一大圈之后,这才将手里头的野猪肉卖给了价格相对高一点的邱掌柜。 这邱掌柜是个爽快人,面容粗犷、身形高大,开了一家小客栈,平日里招待一点儿客人,清闲得很。 他仔细瞧看过了那一批野猪肉之后,一口给出了利落的价格来。 见他如此爽快,阮禾也没有再扭捏,直接将所有的野猪肉都卖给了他。 将野猪肉清空之后,阮禾浑身上下舒畅了起来,眼瞧着天色尚早,干脆打算在主城区里头转悠一圈,顺便采购一批东西回去。 她想起那村民的话,这主城区的各种东西比起他们村庄里头更加便宜不少,况且种类还丰富多了。 阮禾在主城区里头转悠了一圈过后,这才发现果然如村民们所说,这主城区的大部分东西都比村庄那杂货店里头便宜不少。 她自然是乐得便宜买东西,也用不着去那杂货店蒙受那佟桂香莫名奇妙的怨气,干脆拿着刚赚到的银子,买了许多的生活用品。 像是大白米饭、各种调味料以及烹饪工具这些,对于在吃食方面尤为挑剔的阮禾来说,自然是必需品。 除此之外,阮禾考虑了一番,还替慕家采购了一批诸如小型的锅碗瓢盆之类,嘴里头轻声念叨着:“正好,可以用得上……” 慕家那小灶台递柴火实在不太方便,阮禾又买了个夹柴火的工具,尽量在这一趟将需要的东西尽数采购完毕。 (本章完) 第204章 他们家有问题 第204章 他们家有问题 买完了物品,阮禾和慕云霄两人手里头都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袱,走在主城区的街道上,神色放松下来。 慕云霄轻笑着,瞧见她怀里揣着那个包袱沉得很,伸手又将那大包袱递了过来,与其他东西一起提在了手上,随口询问出声道:“夫人可还有什么需要采购的?” “应该不用了……”阮禾轻摇了摇头,稍稍琢磨了一下,将心里头需要采购的东西一一排除了过去,随意地说道:“下次……哎,不对也没有下次了……” 她后面那句话也只是顺口一说,本来也只是说给自个儿听的,声音极其轻微,几乎听不真切。 慕云霄毕竟是习武之人,耳力敏锐,隐约也听到这句几乎压在了唇边的话,只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来,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声:“下次我也陪夫人过来。” “没事。”阮禾自然不会明说,自己过一段时日就要偷熘,怎么可能还会再来主城区,只是摇摇头,随口敷衍了过去。 如此一同忙活下来,天色渐沉,若是他们走回去的话,估摸着得走到半夜去,天色黑沉,山路也实在不好走。 他们干脆在城西雇了一辆马车,载他们回家,方便他们将这些沉甸甸的包袱一同送回去,也能节省时间。 上马车前,阮禾提熘着手里头的诸多杂七杂八的玩意儿,一边和慕云霄说笑道:“有一说一,主城区的东西,卖的比那村里的杂货店便宜多了。” 说话间,她先行一步走上了马车,在硬邦邦的板凳上坐了下来,这才长唿出一口气来,面上隐约露出了一点儿疲态来。 这么一整日逛下来,阮禾也累得不行,更何况还得来来回回地和那些个店家砍价,就为了将那些个野猪肉卖出一个好价钱来。 他们两人各自走在两边,那马车帘拉下来的功夫里,马车夫吆喝了一声:“坐好了!我们走喽!” 外头,不远处,一个中年农妇模样的人靠在墙边处,脸色阴沉沉地直勾勾盯着马车离开,半晌才扭头往村庄的方向走去。 她是那杂货店的店主佟桂香,这一趟难得来主城区进货,不曾想正好瞧见了之前闹了不痛快的阮禾,下意识地走过来瞧瞧,也恰好听到了这句话,脸色更是难看。 也不知道这小贱人到底和村里人说了什么,她如今在村里头卖东西,是越发难卖,有几个老顾客还过来说她冤枉了好人,不地道! 呸!那野猪肉肯定是掺了坏肉或者是放久放烂了,才会那么便宜地卖给村里人,否则阮禾怎么可能只收那点价钱! 她气得直跺脚,一扭头,直接提着东西气愤不已地回了村里头。 一进村庄里头,佟桂香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妇人,哎呦了一声,神色勉强地寒暄了几声。 “刘家媳妇,你这是上哪儿去啊?”她的心情尤其难看,原本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声,语气显得有点儿生硬。 那刘家媳妇却是半点也没有察觉,脸上挂着乐乐呵呵的朴实笑容,说道:“我听说啊!流放地那边有人家卖野猪肉很便宜啊!我过去买点给家里老少尝尝鲜!哎呦!我这辈子还没吃过野猪肉呢!” 佟桂香一怔楞,稍稍停顿少许,这才反应过来,这刘家媳妇又是要给慕家那一家子人、给那小贱人送钱去了! 她反应过来时,倒是神色陡然变了变,露出了难看的脸色,装作故意扭捏几下,这才说道:“别去啊,那一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人,那肉也指不定不是什么好肉……” “啊?你是不是听错了啊?”那刘家媳妇一愣,俨然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来,反驳道:“我隔壁那一家人昨个儿才从那里买了野猪肉,听说新鲜得很,还香得很,也不贵。” 佟桂香的脸顿时一垮,恼怒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反问道:“你信不信我?我还能骗你不成!?” “你怎还生气了呢,我也不是不信你啊,就是人家那肉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刘家媳妇一瞧见她这恼怒的模样,无奈地说道,摊开手来,又补充了一声:“你倒说说,那一家人有什么问题嘞?要不然我怎么信呢。” “他们家……他们家问题可大了。”佟桂香脸色阴沉沉得,四下瞧了瞧,这才将她拉到了一旁来,神神秘秘地说道:“你知道他们家怎么被流放来的吗?” 那刘家媳妇一时之间被她神神秘秘的模样提起了好奇心来,又撒开手,道:“不知道啊,唉谁管这个啊,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我们村那么多流放来的人,大家也都不是什么坏人啊。” “我们村里人不是坏人,他们一家子可不是好人。”佟桂香心虚地眨巴着眼,张口就来,开始出声造谣了起来,“他们是干了……干了奸淫掳掠的事儿才被流放到这儿来的!” “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那刘家媳妇惊讶地大喊了一声,瞧见她正儿八经的神色,心里头隐隐约约也相信了七八成来。 她是个朴实憨厚的性子,也琢磨不透无缘无故好端端应当不至于给别人家泼脏水才对,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也想不明白其他复杂的事情。 佟桂香瞧见她信了七七八八,越发装得正儿八经,理直气壮地说着:“是真的,这事儿传到哪儿,都得被人啐几口的,你去哪儿,不是平白沾了晦气吗?” 那农妇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说道:“你也说得对哈,我家那老婆婆一年到头那身子骨都不太舒坦,我要是去沾了晦气,对老婆子也不好……几块猪肉而已,不吃就不吃罢了。” “是啊,你看我平时也不管村里的闲事,这不是和你太熟了,才悄悄和你说两句。”佟桂香心上暗喜,压低了嗓音,又加了两把火候地说道。 她清楚这刘家媳妇就是个大嘴巴子,不出多久,慕家那点儿谣言能够传得全村都知道。 (本章完) 第205章 离开 第205章 离开 慕家一家子人根本不知道村庄里头的谣言已经沸沸扬扬,闹腾开来,他们这段时日一直待在宅基地里头盖房子,进进出出地忙活着,偶尔上山采点菌子、猎点野味尝尝鲜罢了,压根没到村庄里头去。 好不容易那房子盖了大半,再过上几日便可以竣工,李姜却是悄无声息地将慕云霄夫妇二人叫到了一旁去。 李姜微微叹息一声,素来严肃的面容上露出了浅淡的笑来,冷肃的双眼却是透着真诚,语气捎上了些许凝重,道:“慕将军,慕少奶奶,我们接下来没办法继续帮你们盖房子了。昨夜上头下达了铁令,今日我们必须动身出发,紧急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复命。” “这么着急?之前没听你们说过啊。”阮禾讶异地一挑眉,这消息来得突然,之前听王小二的说话口气,她还以为这一群官差还能在越城再待上挺长时间,没想到今日就得走了。 慕云霄的眉宇间挂上了一丝疑虑来,平静地说道:“按照律法,押运官差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回京复命。李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姜也是无奈地轻摇了摇头,沉声道:“这我也不清楚。上头铁令一下,我们不得不从命,今日天黑之前,务必出发,不得有误。” 如同慕云霄所说的一样,押运官差有权在长时间的流放途结束后回家省亲,从未有过这么早回京城的情况。 他也不知道上头到底是什么意图,按照往常的情况,押运官差将流放犯人押送到流放地后,几乎可以有一个月的自由支配时间,回京城复命也根本不是什么急事,毕竟在他们抵达的当地,越城官府也已经传书到京城通报了消息,他们会京城复命也只是走一趟流程罢了。 尤其是……这一趟上头的命令格外得着急又突然,毫无征兆地传了过来,他们也只是寻常官差罢了,自然是要听从上头的命令,在今日天黑之前便得立马出发,只能尽快抵达京城。 王小二和老九两人也跟在李姜的身边,听到他们的对话,那王小二也是面露愤慨,不满地抱怨了一声:“上边也不知道……着什么急啊……从昨天开始就派人过来,隔一会儿就过来催一催,恨不得我们立马飞回京城去!他奶奶的……我们头儿啥也没准备好,刚刚才让我去城区买了一大批糙面馍馍来,路上坑着吃……一路上啃个馍馍,我牙口快崩坏了,他们在京城里吃好喝好,几句话就能让我们赶紧滚回去……” 听得王小二越发口无遮拦,几乎都快辱骂起京城那些个大官来,老九赶忙推搡了他一把,冷声警告了一声:“谨言慎行。” 上边说不准有耳目,王小二说话那是越来越不客气,平日里和兄弟们喝上几口酒,就开始辱骂京城那些大官不当人,鱼肉百姓、污蔑像是慕将军这样的忠臣之类各种大逆不道的话张口就来。 李姜和老九是越来越拦不住王小二的这一张嘴,也生怕他一开口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平日里也只能多盯着点。 “到了京城,你那张嘴可以不用说话了。”李姜自然是不放心自己这个手下,语气一顿,也循着老九的话意,警告出声。 “行行行,我不说话了。”王小二半点也没察觉到不合适,嘻嘻哈哈地应了下来。 这一边,被王小二这么一打岔,几人间分别的气氛也显得轻松了不少。 事到如今,李姜也只是来通知他们,也相当于是简单地道了个别。 阮禾自然清楚,这些个官差这几日天天过来帮忙盖房子,几乎可以说是出了大功劳,如今分别,她也不可能什么也不干,总得好好地感谢他们。 这么一琢磨,她心里头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抬起清亮的眸,看向了李姜,正儿八经地询问了一声:“李大人,你们什么时候走?” 李姜稍稍一思衬,将出发前的准备都一一思索过一遍后,这才回答道:“天黑之前必须出发,应该……等我将所有官差集结起来,便可以直接出发了。” 自从昨夜上头下达了命令后,他也没办法继续歇息着,一宿没睡,将离开前需要准备的物件和需要办好的事情都罗列了一遍,以免耽误了什么事情。 李姜一向是个行事稳妥之人,他作为一个押运官差的头目,平日里管着的都是些犯人,流放路途又是漫长而艰辛,若是他不够细心谨慎,也很容易出现岔子。 阮禾听了这话,匆匆忙忙地甩下了一句话,扭头进了小厨房,“那李大人你们晚点再走,等等我给你们备点吃食,我去烤点肉。” 李姜还打算婉拒了阮禾的好意,便见她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开,也只是无奈地收回了话意。 “我去帮忙。”慕云霄平静地一点头,朝着李姜稍稍示意后,也转身跟上前去。 阮禾先到灶台边上,将灶台的火点燃开了来,转而又走到了院落里,将院子里晒了一日的野猪腿拿了起来。 这野猪腿已经刮去了多余的毛,而且这两日都是晴天,这新鲜猪肉在太阳下暴晒过后,泛着金黄的色泽来,正好适合用来做猪肉脯。 房里,慕太夫人几人也听说了官差们要离开的消息,正打算出来送别时,迎面遇上了正拿着野猪腿回来的阮禾。 “祖母,宗姨娘,李大人他们要回京城了,我打算给他们烤点肉路上吃,时间紧迫,他们下午就走,我需要你们来帮帮忙。” “夫人,我也来帮忙。”话音未落,慕云霄从外头走了进来,与阮禾对视了一眼,出声道。 “行,那你拿着。”阮禾瞥过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将手里头的野猪腿丢到了他的手里头,没有半点顾忌。 这帮官差是帮着他们慕家盖房子,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慕云霄过来帮忙是理所应当的,阮禾差遣他也是应当的。 慕太夫人几人瞧见了他们这举动,只当是夫妇两人熟稔的小玩笑,自然是不清楚阮禾心里头的想法。 (本章完) 第206章 烤肉 第206章 烤肉 既然是帮忙烤肉,慕太夫人和宗姨娘自然是应允下来,几人一同往灶台边上走去。 他们一共打了两个灶台,毕竟这里的人这么多,要是一起煮的话,只有一个灶台也得花费不少功夫。 为了抓紧时间烤出尽量多的烤肉,阮禾同时将两个灶台的火都点了起来,将家里储备的两个锅一同架起来。 阮禾招唿着宗姨娘和慕云霄在一旁将那一条野猪腿切成小块,自己则负责蹲在灶台边上添加柴火。 看着灶台上的火焰噗嗤一下窜了起来,阮禾这才起身,吩咐着慕云潮去将需要的料理瓶子都搬过来。 眼看着火势正旺,阮禾扭头往切肉的垫板那边看了过去,打算过去瞧瞧看,用不用自己搭把手。 切肉是个麻烦的活儿,那些个野猪肉在太阳底下暴晒这么久,硬邦邦得很,再加上他们的刀具不算太过锋利,切起来不免辛苦。 没想到的是,阮禾原以为慕云霄这种大将军做起这种膳房活计应当生疏才是,没想到这慕云霄干起活来还挺利落,那些个肉块切得规整、大小适中,甚至比一旁的宗姨娘还要好得多。 阮禾瞥过了他一眼,稍稍一挑眉,忍不住打趣了一声道:“没想到大将军切肉切菜也能这么厉害?” “是啊,霄儿打小便是个勤快的孩子。”慕太夫人瞧见了这一幕,倒也慈和地笑了笑,应和了一声,倒是颇有向阮禾推销自己孙儿的意图。 慕太夫人上了年纪,心思也比小辈周密敏锐得多,总觉得阮禾是他们留不住的人,总想着替孙儿留住这媳妇。 阮禾无奈地笑了笑,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对着一旁的慕太夫人道:“我也去帮忙切肉吧,祖母帮忙看着点火。” 她既然将大家都喊过来,总得给所有人都分配好活儿干,而慕太夫人老人家上了年纪,也干不了切肉这种精细活儿,阮禾便只敢让祖母看着火候。 他们一大家子人足足在灶台边上忙活了两个时辰,不停地将那些个晒好了的野猪肉切成小块或者细条,而后一一丢进锅里煎煮,做成能够长时间携带的肉铺,足足做了十几斤,足够这些个官差吃上许久了,将一整条大野猪腿都用了个精光。 眼瞧着烤得也差不多,阮禾转头让慕云潮去拿几个大包袱来,她将这些烤好的猪肉脯封存在竹篮里,放进包袱里仔细打包好。 十来斤的猪肉脯提起来沉甸甸的,整个灶台边上弥漫着熏肉过后的蒸腾肉香味,他们洗净了手,这才说说笑笑地出了小厨房。 当阮禾将装着肉铺的大包袱递给了王小二时,他低头拆开看了一眼,惊讶地大喊了一声:“这么多肉!那你们吃什么?” “慕少奶奶,我们有自备干粮,用不上这么多肉脯,你们留下一些自己吃吧。” 李姜很清楚,他们慕家一家子人不过是一穷二白的流放犯人,就算盖好了房子,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多好过,不如留着那些个肉脯自己尝尝鲜。 阮禾轻笑着摇了摇头,松开了手,道:“没事,这些送给你们路上吃,毕竟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们帮忙了。” 将肉脯交给了官差们后,他们一家子人继续回去忙活,毕竟这房子还没盖好,接下来没有官差帮忙,也只能全靠他们自己了。 还未等李姜几人酝酿几句感谢的话时,阮禾已经转身回了屋里,王小二与一众官差面面相觑,看着那么大一包袱肉脯,反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收下。 “头儿,怎么说?这么多肉脯……” 李姜看了一眼那些个包袱,示意下来:“收下,我会去找唐大人打点一下,让他多照顾一下慕家。” “好嘞!”官差们一个个乐乐呵呵地应答了下来,美滋滋地收起了这些个肉脯来。 他们还以为原本这匆忙一趟回京路上只能啃些硬邦邦的干粮,没想到这会儿能有香喷喷的肉脯吃,怎么能不高兴呢! 毕竟他们不久后便要出发,李姜抓紧时间,吩咐着老九将官差们清点一番,自己则赶往主城区去面见越城的唐大人,先行打点一番。 他们要离开了,这越城的流放犯人们都归那唐大人管理,有李姜先行打点一番,慕家接下来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趁着其他人忙活的功夫里,王小二的眼珠子提熘一转,悄无声息地混进了慕家的房子里。 慕太夫人正牵着慕圆圆在帮忙准备些茶水供大家喝上,王小二趁着无人注意,飞快地跑进了还没盖好的房间里头,将一小包袱银子塞到了慕云霄夫妇二人的房内。 这也算是他的一点儿心意,反正他们要回京复命,一切开支由上头来出,手里头留着银子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倒不如送给慕云霄夫妇二人,权当做最后的帮忙。 慕哥救过了他好几次,嫂子也做过不少好吃的给他,也帮他治过伤,他们夫妇两人都替流放队伍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王小二一直记得清楚,也搁在了心里头。 王小二刚从他们的空房间里走出来,迎面撞上了一同过来的老九,两人都是齐齐一僵,顿时反应过来时,相视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两人巧合地做了一样的事情,都是在离开前再给慕家留点银两,尤其是老九,他的命都是慕云霄和阮禾救下的,自然是感激不尽。 王小二和老九一前一后地回了官差的队伍时,队伍的官差们几乎都集结完毕,正剩下赶去主城区的李姜还没来得及回来。 他们只能稍稍等了等,估摸大概半个时辰后,李姜这才从主城区赶回来,将大概的人数清点过后,备好了马,一同上路,火速赶回京城去复命。 “出发!上头下了铁令,让我们半个月务必到达京城。” 京城与越城相隔极其远,即便是他们快马加鞭地赶去,也得半个月,因而如今时间紧迫,他们不能继续耽误下去了。 (本章完) 第207章 监督 第207章 监督 慕太夫人领着全家老小,专程到了城门口处送别了这一干官差,在她的眼里,后边的流放路上,这一干官差也的确帮助了他们许多,阮禾夫妇两人做的事情,她大部分并不清楚,也不会忘记了感恩。 临行前,李姜翻身上马,坐在高头大马上,冷肃的面容上透出几分郑重来,远远地望着慕云霄,犹豫再三后,还是说了一声:“慕将军……希望能在京城再看到你。” 他相信,慕云霄叛国的罪名是奸人所害,这一路上那些个费劲心思想要弄死他们的黑衣人隐约也证明了这一点,因而李姜希望有一日慕将军能够平反冤屈,终有回到京城之日。 对于李姜那最后一句话,慕云霄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覆来,他的眸色平静如常,与李姜对视一眼后,向他点头道了别。 王小二也骑在一匹黑鬓马上,朝着他们一家子人挥了挥手,平日里凶横的面上露出了嘻嘻哈哈的神情来,招唿着说道:“再见了,有缘再见!” 慕圆圆乖巧地任由宗姨娘牵着手,站在一旁仰起小脑袋来,学着大人挥了挥小手,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再见!” 这可爱的小模样让人心软得一塌煳涂,老九板着的脸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来,心里头想着:等顺利回家后,一定要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宝宝。 “走吧。”李姜抬起手,朝着身后的一众官差一挥手,他们飞快地驱马先前,扬起一地尘沙后,很快消失在了远处。 阮禾一家子人回到盖了一大半的房子里时,宗姨娘刚一走到灶台边,倏然哎了一声,将灶台边上的一小个包袱拿了起来。 “少奶奶,你看这个!”宗姨娘将手里头的包袱递给了阮禾,那包袱已然被打开来,里头装着少许的银子和一小袋肉脯。 很明显,这应该是官差们临走前,给他们留下的,肉脯数量不算多,大部分还是李姜拿走了,留下的量也仅够他们一家人吃上一回。 稍稍一想,也能明白那群官差的意图,他们辛苦烤出来的肉脯,也得让自己一家子人也能尝尝鲜。 阮禾接过了那一袋肉脯,一一给家里人分了来,慕太夫人拿到的分量最多,毕竟她身边还跟着个馋嘴的小盼达,总得多备着点。 “我的呢!”慕正柏闻着肉味就过来了,阮禾将肉脯分了一圈,也没轮到他,他自然是脸色难看地质问出声来。 阮禾手里头还留下了几块肉脯,冷眼瞥过了他一眼,语气冰冷无情地说道:“等你今日干完了该干的活儿,这肉脯才能分到你手里。” 慕正柏馋那肉脯馋得很,满口答应了下来,赶紧往外头走去,嘴里头还念叨着:“行行行,我一定干,我一定干,那肉脯得给我留着啊!” 阮禾与慕太夫人几人对视了一眼,也顺便跟上前去,她自然是要好好抓着慕正柏干活,不可能让他白吃白住那么舒坦地过日子。 他们的房子已经盖了个七八成,是一间简单的木屋,用山林间砍来的木材盖成的,忙活了这些日子,也只剩下最后的收尾工作。 阮禾跟在慕正柏的身旁,盯着他一步步走到院子里,她指了指地上沉重厚实的一根根堆积而起的木材,冷声命令道:“搬!” 那些个木头一根根大得很,慕正柏一听得这话,难以置信地扭过头去,震惊地盯着阮禾反问了一声:“哎呦!这么重的木头,你让我一个人搬!?” 阮禾压根没打算跟这人讲道理,一字一顿,冷声继续下令道:“搬,不搬的话,肉脯我直接丢给盼达吃。” 这些木头也只是看着重罢了,连十五岁的慕云潮都能一个人搬得起一根来,她不相信慕正柏做不到。 慕正柏面色铁青地恶狠狠盯着阮禾,阮禾不为所动地站在一旁,完全不在意他的目光。 两人僵持了片刻后,慕正柏气得骂骂咧咧几句,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上前搬起了其中一根稍小一点的木头。 他这些时日可是领教过阮禾的脾气,他要是不干活,那肉脯会实实在在落入那只小畜生的肚子里。 慕正柏一搬起那沉甸甸的木头时,立马怪叫了一声,动作慢吞吞地将那木头抬起来,迟缓地往屋后走去。 这摆明是一副偷懒的模样,阮禾不可能惯着他,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慕正柏,不紧不慢地威胁道:“走快点,在天黑之前没搬完这一批木头,肉脯也没了,饭你也可以不用吃。” 这威胁的话落下,慕正柏气得差点将一口牙都咬碎了,也只能被迫加快了搬运的速度,抬着沉甸甸的木头往前走去。 这小贱人恨不得将他累死是吧!? 更让他差点气炸了肺的是,自己在这里千辛万苦地搬木头,阮禾却搬了个小板凳,优哉游哉地坐在一旁看着。 阮禾正监督着慕正柏搬木头的功夫里,外边传来了宗姨娘的轻声叫唤声,“少奶奶,你过来瞧瞧。” “啊?怎么了?”阮禾疑惑地出声回应,站起身来,顺便往外头走去。 她离开之前,还不忘回过头去,冷眼瞥过了慕正柏一下,警告了一声:“落日前搬不完的后果,你明白的。” 慕正柏听得这话,气得差点儿将肩膀上扛着的木头丢了下来,瞧着阮禾远远离开,这才呸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不止,搬木头的动作却不敢有任何的迟疑。 等着!等着!有机会他一定让霄儿休了这毒妇! 另一头,阮禾走出院落一瞧,宗姨娘正为难地看着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个胆怯的小孩子,那是慕正元的一对龙凤胎,也不知道怎么的,会出现在这里。 那一对龙凤胎怯生生地哆嗦着后头,两张尤其相似的小脸蛋干瘦泛黄,明显是平日里营养不良,他们身上的衣着也是破破烂烂。 上一趟见着这两孩子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只能说没了娘后的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 (本章完) 第208章 责问 第208章 责问 宗姨娘将这两孩子带到阮禾面前,也实在是可怜他们,轻柔地摸了摸两孩子的脑袋,道:“这两孩子怪可怜的,看这模样都吃不饱,我刚刚出去时遇着的,他们正蹲在山脚挖树根吃呢!” 慕太夫人也正好走出来,看着两孩子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也是心疼不已,毕竟是他们慕家的孩子,她也不是狠心人,忍不住心疼地落泪,赶忙走上来。 这两半大不小的孩子是得饿到什么程度,才会一声不吭地跑出去,跑到山脚下挖树根吃。 唉……也不知道翠儿为什么要这么苛待这两孩子,就算是…… 慕太夫人心思翻转间,目光落在两个饿得一阵哆嗦的孩子身上,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可怜的孩子啊,来吃吧,吃点肉脯先填填肚子!”慕太夫人慈和地轻声哄着,从怀里取出了原先留着给盼达的肉脯,一一分给了这两孩子。 这肉脯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零嘴罢了,但对于这两孩子来说,可能是这一整天下来吃过的唯一的东西。 “谢谢……谢谢太夫人……”两孩子饿得声音低微,还是礼貌地道了谢,这才伸手接过来慕太夫人手里头的肉脯,看得出三夫人平日里的教养是足够的。 “咕咚。”是饿得咽口水的声响,两孩子接过那肉脯后,忙不迭地一个劲往自己的嘴里塞去,动作之匆忙,看得出是饿得慌。 他们的肚子饿了许久,这一点肉干根本不够吃,三口两口就吃了个精干,还抹了抹嘴,舔起了指尖的一点肉味来,如何看如何落魄。 阮禾悄无声息地从空间里取出了两个馍馍来,装作是从怀里取出来的,递给了两个孩子,随口编了个理由:“我去县城的时候顺便买的,嫌太硬的,还没来得及吃,你们实在饿的话,先吃着吧。” 那馍馍其实算不上硬,落在两个孩子的手里头,他们立马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三口两口地咽下去,没过多久,也吃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两个孩子乖巧懂事地安静站在一旁,吃完了手里头的馍馍也不吵不闹地站着,慕太夫人又是一阵心疼地说道: “这两孩子的爹估计忙着盖房子,也没空管管,翠儿……翠儿估摸也没怎么管过这两个孩子,可怜的孩子啊。” 他们家的宅基地大得多,有一众官差帮忙下,好不容易才盖得差不多,二房那边那一处宅基地窄小得很,进度正好与这边相差无几。 宗姨娘自己也有个小女儿,自然是心疼这两个没了娘的孩子,看向了慕太夫人,询问出声道:“太夫人,要将三老爷喊过来吗?” “不用,等他自己过来找孩子,我要好好说道说道他。”一想到两个孩子饿得啃树根,这定然是慕正元看管不利,慕太夫人颇为有些气恼地说道。 当天入夜时分,慕正元过来到这边来找孩子,阮禾正给两个孩子各自倒腾了一小碗糙米饭,给他们两人填饱了肚子。 慕太夫人端坐在主座上,原本都逗弄着几个孩子,面上挂着慈和的笑容,一抬头,瞧见慕正元神色紧张地走进来时,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慕正元隐约也能猜到太夫人是为何生气,只得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太夫人……” 慕太夫人没好气地盯着他,手上安抚地轻拍了两个吓到了的孩子,冷声道:“这么晚才知道过来找?也不怕孩子丢了?!” “爹……”那一对龙凤胎怯生生地凑上前去,亲昵地靠在了慕正元的身旁,还尤为听话懂事地齐声说道:“太夫人别怪我们爹,爹要干活。 ” 两个孩子都这般护着自己的爹,慕太夫人无奈之下,也不好再说出什么重话来,只得招招手,让慕正元将两个孩子带回去。 慕正元好生感谢了慕太夫人收留了两个孩子,正打算转身离开时,慕太夫人突然出声喊住了他。 “等等。” 慕正元停下脚步来,迟疑地回过头来,看向了慕太夫人,恭敬回了一声道:“太夫人?” 想起一些慕正元不太了解的事情,慕太夫人叹息了一声,也不好直接点名了说。 “这两孩子没了娘,你要多些关心在孩子身上……宗姨娘找到他们时,他们饿得还在啃树根。” 有些事情她不好明说,毕竟二房的事情,她即便是身为太夫人也不好掺和。 慕正元似乎压根不知道两个孩子连饭都吃不上的事情,讶异地呆愣了少许,而后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 他一左一右牵住自己的一对龙凤胎,往屋外头走去,也没有拉着孩子追问吃不吃得饱饭这种事情,径直带着孩子回了家。 翠太姨娘正和自己大儿子、大儿媳正吃着饭,一听到外头走进来的动静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见是慕正元和他的一对龙凤胎,翠太姨娘顿时失去了兴致一般地收回了目光,忽视一般地径直扒拉起了自己的饭来。 她从慕太夫人那里将慕正元喊回来,也不过是想让他回来帮忙盖房子罢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她自然是一概都不关心,也包括那两个白眼狼似的孩子。 慕正元本就压着一口郁闷气,注意到翠太姨娘轻慢的忽视态度,心里头更是砰砰直跳,少有地提起了嗓音,怒喝出声来:“娘!你下午去哪儿了?” 被他这么平白一吼,翠太姨娘的怒火也上来,将手里头的筷子往桌上重重地一丢,勐地抬头看了过来,凶横地反问道: “你看看你什么态度!这是对你娘说话的态度吗!?” 慕正元将两个惧怕的孩子拉到了身后去,这才依旧强硬地看着翠太姨娘,语气生硬地逼问道:“你下午去哪儿了?你知道两个孩子跑哪里去了吗?” 分明……分明娘已经答应好了,只要他好好干活,她会替自己好好照顾两个孩子,不曾想,这几日功夫下来,两个孩子已经饿到去啃树根了…… (本章完) 第209章 吵架 第209章 吵架 慕正川正好好地吃着饭,听到他们母子吵架的声响也不为所动,慢悠悠地将桌上剩下的饭菜扒拉一空。 他这才拍桌站起来,一抹嘴,装腔作势地盯着自己这个有点能耐的弟弟,冷笑着斥责道:“慕正元!你对娘说话就这态度吗?” 眼瞧着平日里老实得很的慕正元一趟回来也是这一通臭脾气,翠太姨娘勐地叉腰站了起来,呸了一口,嗤笑着道:“我是你老娘,我去哪儿还用和你通报!?至于这两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到处乱跑我有什么办法!?” “砰!”翠太姨娘的脾气一向不是寻常人能压得住的,还未分家前,也就慕太夫人能够让她忌惮几分,自从成了一家之主后更是肆无忌惮地嚣张,勐地抬手推搡了一下饭桌上的碗筷,噼里啪啦顿时落了一地。 慕正元被娘和二哥一人一句话压住,原本气势汹汹的质问也稍稍停顿了下来,他皱着浓眉,不肯退让开来。 他的夫人已经丧命在洪流中,他不能再让两个孩子受了委屈! 这般想着,慕正元整张脸陡然沉冷了下来,盯着翠太姨娘,一字一顿地质问道:“娘,你说你会替我照顾好孩子,照顾到哪里去了!他们跑丢了,你不知道,他们饿肚子饿得啃树根,你也不知道!” 翠太姨娘面对小儿子的质问,那是一点儿也不慌张,理直气壮地叉着腰,本就凶悍的面容上越发显露出几分蛮不讲理来,咄咄逼人地说着话来。 “我还能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啊!他们饿了不知道说吗?还跑出去,能跑到哪里去啊!” 翠太姨娘的一双刻薄的眼四下扫了扫,盯着两个唯唯诺诺的孩子盯了半晌,顿时间恍然大悟:“他们这也不像是饿着肚子的样子啊!这两小白眼狼吃树根还能吃饱?你是去大房那里领回来的吧?”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零星的冷意来,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咬牙切齿念叨着:“我说你怎么敢一回来就凶我,原来是又去大房那里听了几句闲话,回来就敢骂我了?你还记得你是谁的儿子吗?怎了?恨不得你自己是从太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是吧?” “娘,那不重要,您为什么不好好看着两个孩子?他们饿坏了肚子,你竟然也一点儿都不心疼吗?这两可是你亲孙儿啊!” 慕正元的几声痛彻心扉的嘶吼也对翠太姨娘而言,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她挂着冷笑站起身来,态度轻慢而又咬牙切齿地念叨着:“两个小白眼狼而已,饿死就算了。我现在没空和你争论,我倒要去问问太夫人,我到底哪里招惹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我们一家人的关系!” 说话间,翠太姨娘腾得站起身来,刻薄的面容上满是咬牙切齿的怒意,径直往外头走去,还喊了一声:“川儿跟我一起去!” “好嘞,娘!”慕正川吃饱了饭,正好是闲着无聊,自然是乐得看大房的笑话,与老三对视了一眼,那目光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翠太姨娘领着大儿子气势汹汹地赶去了慕家盖得差不多的宅基地,这也是他们二房近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到这里来。 看着这偌大的一个房子,又想起自己家那狭窄的三分地,嫉妒越发充斥在这一对母子的胸口处。 慕太夫人正坐在主屋里,和家里几人闲聊着,好不容易房子盖好,他们也可算有了喘口气的功夫,可以闲下来聊聊家常。 难得的一个安静的夜晚,偏生远远地传来了翠太姨娘阴阳怪气的尖利叫嚷声。 “太夫人好大的福气啊!这么大的房子,两个有出息的孙子。” 隐约也猜到是翠儿从慕正元口中听闻风风雨雨,过来找自己麻烦来了,慕太夫人皱了皱眉,慈和的面容上是不悦的神色。 翠太姨娘径直大迈步走进了主屋内,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站在了慕太夫人的面前,嘴里头尖酸刻薄的话语依旧不断。 侯府已经倒了,翠太姨娘似乎也不再顾忌以往的尊卑观念,指着慕太夫人,便是一同噼里啪啦地质问。 “太夫人管得太宽了吧!我的儿子,我的孙子,用得着你指指点点!?你既然都不答应合并,那我们大房二房互不干涉,你天天挑事,什么意思!” 质问完毕后,翠太姨娘嘴里头还不干不净地咒骂了几声,俨然是个乡野泼辣性子。 当年慕太夫人答应纳了翠儿,便是看明白她的性子,没什么脑子,但是凶悍得很,说不准能管得住当年的侯爷。 如今被指着脑袋一通咒骂下,慕太夫人的神色如常,没有半分的起伏,只温声道:“翠儿,你自己回去,别让我把霄儿潮儿喊来,将你轰出去。” “是你先干涉我们家事在先!还想着让我回去!呸!” 说话间,翠太姨娘恶向胆边生,甚至想要上前和慕太夫人动手,还未等她上前一步,阮禾已经先行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敢动祖母试试?”阮禾冷眼盯着他,清眸中夹着几分寒意,不由得让人望之生畏。 上次挨了阮禾一巴掌,翠太姨娘心有余悸地不敢再招惹,只凶悍地瞪了她一眼,却也不打算让步,一动不动地赖在了那里。 翠太姨娘人不肯离开,嘴也不闲着,用尖酸刻薄的话语,将他们家上上下下统统骂了一遍,还不觉得解气。 面对翠儿蛮不讲理的彪悍作风,慕太夫人伸手拦住了正欲动手的阮禾,轻摇了摇头,转而平静自若地看了过去。 她自然是有办法让翠太姨娘乖顺地离开。 “翠儿,我给你个机会,现在回去好好待两个孩子,否则……正川的事情,我也不介意告诉大家。” 翠太姨娘原本还凶悍无比的神情,在听得这句话后微微顿了顿,她恼羞成怒般地瞪起了眼,恶狠狠地盯着慕太夫人。 “你能知道什么事情?” “你想隐瞒的事情,我都知道。” (本章完) 第210章 栽种 第210章 栽种 随着慕太夫人那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落下,周围沉默了半晌,那翠太姨娘咬牙切齿,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阮禾垂下眼来,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而后才平静地收回了目光,也并没有多问什么。 慕家偌大一个家族,曾经也是京城有名的达官显贵,偌大一个宅邸里头自然是或多或少藏着秘密。 阮禾自己都快要离开这里,就此与慕家再无瓜葛,也没有兴趣去打听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她隐约也能猜到个大概,却也懒得去深究。 这一场傍晚时分的闹剧,在慕太夫人那意味不明的一句平静威胁下终止,那翠太姨娘仿佛被踩到了软肋一般,气急败坏地咒骂两声,却是拉着自己茫然而不明所以的大儿子,径直往外头走去。 “娘,老三有什么秘密啊?我怎么不知道?”慕正元似乎也失去了幸灾乐祸的性子,老老实实地跟在翠太姨娘的身旁,嘴里头还不忘念叨着追问着。 翠太姨娘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凶悍地斥责了一声:“你闭嘴,跟你没关系,别问。” 经过二房这么一通闹下来,慕太夫人疲惫地合眼,抬手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小禾,你们早点歇息,我老骨头顶不住,先休息了。” 宗姨娘赶忙起身来,匆匆走过来,小心细致地将慕太夫人搀扶了起来,扶着她往屋里走去。 过了一会儿,宗姨娘再一次从屋里出来时,慕正柏正在外头怎怎唿唿,他刚在听到翠太姨娘的咒骂声,正好也将他也骂了进去。 一听说是宗姨娘将慕正元的两个孩子带过来的,慕正柏这会儿又摆出了凶神恶煞的模样来,嘴里头骂骂咧咧不止。 “老三的孩子,你多管闲事干什么!?”慕正柏指着宗姨娘一同怒骂,仿佛是为了将这些时日的憋闷全都发泄出来。 宗姨娘是个老实的性子,一句话也不说,任由他咒骂着,只安静地站在一旁。 “你东西搬好了吗?”阮禾正上前来,安抚地轻拍了一下宗姨娘的手,转而扭过头去,神色不善地盯着慕正柏,反问了一声。 见阮禾替自己解围,宗姨娘温和地笑了笑,循着她的意思,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慕正柏摊开手,满不在乎地回答道:“都搬好了,这房子也盖好了,你们女眷明天都采菌子去,家里头都揭不开锅了!” “揭不揭得开锅你都知道?”阮禾怀疑地挑了挑眉,倒是并没有多想,点头应了下来,又想起了另外的事情来。 如今离越城官差规定的日子已经到了,新来的流放犯人也得到矿上报道,按照规定,他们家至少得出两个壮年劳动力到矿上去。 “正好,你们也得去矿上报道了……”阮禾垂下眼来,正琢磨着进矿的人选。 还未等她出声,一旁的慕正柏却像是着急了一般,勐地出声道:“我们家就出两个人,让霄儿和潮儿去就好了!” 他生怕去矿上当劳动力的苦活儿摊到自己身上来,哎呦了一声,慕正柏捂着自己的腰,哀嚎了几声,嘴里头还抱怨出声来:“我今天搬了那么多东西,老腰都快断了!没办法去矿上干活啊!” 阮禾露出了无语的神情来,她压根没打算让慕正柏到矿上干活,且不论家里有慕云霄兄弟两人足够了,况且这人惯会偷懒耍横,到矿上要是惹了事,还得算到慕家的头上来。 慕正柏在那里嘀咕了一大通,说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坦,等到他说完了一通后,一抬头,才发现阮禾已经不知所踪。 他恼怒地呸了一口,越发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没有面子,气得面色铁青,也只能原地骂骂咧咧几句,甚至都不敢在阮禾面前造次。 …… 趁着入夜,大家都入睡的功夫,阮禾从床榻上翻身坐了起来,步伐稳当地往外头走去。 反正也快走了,她想着多为慕家这一家子人多做点事情,以免……以免自己实在狠不下心来离开。 稍一合眼,阮禾总能想起慕太夫人和慕云霄的话,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不如起床来干点儿正事。 既然房子都建好了,前边那么大一片空间,她正好将空间里的鸡鸭鹅弄出来一批,养在菜园子附近正好。 至于这些鸡鸭鹅的归属,左右她都要走了,也不需要怎么解释归属,家里头这些个人也不会生出什么怀疑心思来。 不过阮禾也没有弄出太多鸡鸭鹅来,只弄了几只圈起来,又整理了房门前的那一片菜园子,将那些看着小一点的菜苗都一一挪了出来,还顺手清楚了 如今他们偌大的一个全新盖好的房子坐落在正中央,房屋前是一片小菜园子,边上圈起了一个围栏,里头饲养了阮禾刚刚放进去的几只鸡鸭,后院是一片鱼塘,里头的水已经被清洗一空,如今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阮禾转悠了一圈,估摸着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她放空心思,目光在空间里头转悠了一圈,看着那些个硕果累累的果树,琢磨着不如给慕家也添上几棵果树。 这么想着,阮禾干脆出了门,在寂静的夜里,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径直遁入了空间。 她在空间里头挑挑拣拣,挑了几株小果树苗搬出来,带出了空间来。 即便是阮禾先有准备,备了一辆小车用来运送果树苗,她一出空间,那几株小型果树苗落在拖车上,尤为沉重。 单凭阮禾的力道,她拉起推车来尤为费劲,也没办法,阮禾只能慢吞吞地推动着拖车,一步步往院落里挪去。 正在她费劲地将果树苗从拖车上挪下来,打算栽种到土地里时,身侧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来。 “夫人,我来帮你。” 也不知道慕云霄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阴影里,显得尤为明显,走上前来,俊朗面容上挂着温和的笑,称赞出声点:“夫人想得真周到。” 他一上前来,立马轻巧地接过了阮禾手里头的果树苗,帮忙着将这些个果树苗一一栽种到了地里去。 (本章完) 第211章 吓唬 第211章 吓唬 第二日一早。 慕太夫人由宗姨娘搀扶着,往院落外走去时,瞧见了外头焕然一新的花园时,讶异地停顿住了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慕太夫人呆愣过后,讶异地看向了一旁的宗姨娘,询问出声来。 昨夜这里还是光秃秃的一片,他们还正商量着,明日闲下空来,在家无事的时候好好地修缮一番荒废了的菜地。 不曾想,这一觉醒来,像是有仙人降临一般,他们这房子周围顿时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仅多出来了好几棵瓜果蔬菜的苗子,甚至于角落里还圈起一个鸡圈里,里头实实在在地传来鸡鸭的叫唤声来。 慕太夫人欣喜地打量着那叫唤不止的鸡鸭鹅,怎么看怎么高兴,只是还没想明白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时,另一间屋里慕正柏正慢悠悠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慕正柏一瞧见那扑棱着翅膀、咯咯直跳的鸡,惊喜地啊了一声,飞快地跑了过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怎怎唿唿了一声:“鸡啊……我好久没吃过鸡肉了,我们这不得杀一只鸡来补补。” 说话间,慕正柏三步并作两步,兴奋地跑进了鸡圈里头,勐地低头一手,重重地提起了一只鸡的脖子来。 “咯咯!”那被提起的鸡发出了惊吓的叫唤声来,一对肥硕的大翅膀不停地扑棱着,被慕正柏提在手里头。 慕太夫人一瞧见他的举动,神色陡然一沉,勐地上前几步,大喝了一声:“放下!你想做什么!” 眼瞧着周围也没有其他人,慕正柏这会儿一点儿也不怕地提着那只鸡,几步跨出了鸡圈,装模作样地说着:“娘……我炖个鸡汤给大家补补哈!” 他说话间,竟是一股脑想跑到灶台边上将这一整只活鸡给烤了吃,嘴里头还馋嘴得直念叨。 眼瞧着慕正柏胆大妄为,竟然真的想要将这一只鸡抓来吃,慕太夫人在宗姨娘的搀扶下快步也走进了灶台边上。 还未等慕正柏动手,慕太夫人已经抢先一步拿起了一旁架着的那一柄菜刀,大喝着吓唬出声:“将这只鸡放回去,别怪我不念人情!” 看着那锋利的菜刀,慕正柏本就是贪生怕死的人,这会儿也不敢馋嘴,连连点头应允了下来,赶忙不舍地将手里头的鸡放回了鸡圈,又抱怨般地说道:“娘!你怎么也拿刀吓唬人!” 慕正柏万般不舍地盯着鸡圈里活蹦乱跳的鸡,瞧见慕太夫人还拿着那一把菜刀,不得不退后开来,将目光从鸡圈上挪开了来。 “我不吃了,不吃了,娘您先把刀放下。”他抬起手做出放弃的举动,快步远离了那鸡圈,瞧见慕太夫人的脸色缓和下来,这才赶忙哄道。 慕正柏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家子人没有一个待见自己的,哪一天可能还真的拿刀砍死他也说不准! “太夫人,先把刀放下吧。”宗姨娘也怕慕太夫人上了年纪提着那把柴刀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自个儿,站在一旁轻声哄了一声来。 慕太夫人一动不动地盯着慕正柏,素来慈和的面容上凝着褪不去的怒意,怒喝了一声,再次警告了一声:“你要是真敢动家里的东西,我就跟你拼命!” “娘……我肯定不敢啊……”慕正柏也只敢挂着勉强的笑脸来,往后退了几步,连连摇头不敢再说些什么话来。 正说话间,慕太夫人已经在宗姨娘的轻声劝说下,将那一柄柴刀稳稳当当地搁置在了一旁。 她不是那般冲动的人,拿起刀也只是为了吓唬慕正柏罢了,慕正柏最为珍惜自己的那一条命,这是慕太夫人唯一能有办法整治他的地方。 至少这么一吓唬,慕正柏暂时是不敢再踏入那鸡圈半步了。 慕太夫人的面容上又恢復了平素的平静沉稳,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番,嘴里念叨了一声:“这些……是谁弄出来的?” 这会儿功夫,阮禾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她并不清楚刚刚的那一点争执,心里头也打好了腹稿,想到了忽悠慕家人的借口。 还未等慕太夫人发问,阮禾率先出声道:“祖母,宗姨娘,这些鸡和树苗都是我和村里人换来的,昨晚云霄帮忙着,和我一起仔细打理了一番,你们看着怎么样?” “好!我们家离了小禾根本活不了!”慕太夫人一瞧见阮禾走过来时,一双苍老而犀利的眼也露出了温和的浓浓笑意来,听得这话,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高兴地说道:“鸡生蛋,蛋生鸡,有了这几只鸡鸭,和那几颗果树、一片菜园子,我们慕家也能渐渐在这里落地生根,好好地过日子!” 慕太夫人感慨间,苍老浑浊的眼里隐约有泪光闪过,她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万分叹息地说道:“天不绝我慕家啊!” 阮禾避开了慕太夫人激动的神情,垂下眼来,压住了心底那零星的不舍来,她总归是要离开的,慕家……慕家接下来与她也将毫无关系。 这事情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否则……否则她怕自己实在狠不下心来,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耽误了自己未来的自由,她不会被禁锢在越城这一方小小天地。 今日是各家新到的犯人要到矿上干活的日子,一大清早,慕云霄和慕云潮兄弟二人已经准备齐全,带上了一点干粮和水,打算和家里人道了别就出发。 那矿山离他们家有一段距离,这一趟过去,估计要到天黑才能回来。 慕云霄走上前来,听到了慕太夫人几人的话,唇角微微带上了些许笑意来,温声说道:“祖母,夫人,我和云潮今日要到矿上干活了。” 对于自己这一对孝顺又能干的孙儿,慕太夫人是万般放心的,点了点头,只轻拍了拍兄弟二人,叮嘱了一声:“好!霄儿、潮儿,要注意安全啊!霄儿多看着点你弟弟,潮儿慎言多干活,不要给你大哥添乱!” 他们慕家的全新日子,将会在越城稳步地过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本章完) 第212章 寻找 第212章 寻找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日落的余晖洒在山林里,临近日落,山林之中的虫鸟鸣叫声越发响亮了起来。 宗姨娘一捡起菌子来,已经忘却了时间,正弯下酸软的腰,将刚刚看到的新鲜白菌子挖起来,放进了满满当当的竹篓子里。 身侧倏然传来了一阵踩踏过树枝的清脆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惊吓了一跳,勐地抬起头来,望了过去,瞧见慕云霄那熟悉的冷峻面容时,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慕云霄似乎是一路狂奔着进了山林,此时高大的身影站在原地时,隐约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稍稍有些不稳,素来冷峻的眉宇间更是积攒着意味不明的沉郁之气。 宗姨娘正沉浸在菌子大收获的喜悦中,瞧见了慕云霄,也没有意识到不对劲,温和地一笑,温声细语地询问道:“大少爷?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慕云霄轻摇了摇头,心上沉重的压抑着不详的预感,让他无心思索其他的事情,只连忙追问了一声:“姨娘,小禾在哪里?” “她……她应该是到别的地方捡菌子了。”宗姨娘瞧见他暗沉沉的脸色,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来,神色微变地说道:“说起来,我已经一个时辰没见到她了。” 另一头,张氏母女已经提着满满当当的菌子走了过来,瞧见慕云霄出现在这里也有些惊讶。 “看到小禾了吗?”慕云霄心中越发慌乱不已,根本无法维持冷静的神情,转而扭头看向了张氏母女,压着沉沉郁气的暗眸里仿佛卷起狂风暴雨。 瞧见他这阴沉沉的脸色,张氏也是吓了一跳,连连摇摇头,说道:“我们没看到。” 慕青虹正低头摆弄着箩筐里的菌子,听到他们的话,只是美滋滋地嘲讽了一声:“我们今天捡菌子的运气特别好,林子里的菌子特别多,谁让她乱跑,估计是在山里跑丢了!” 她正幸灾乐祸间,慕云霄早已经快步往山林深处走去,开始了漫无目的地寻找。 宗姨娘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入了夜的山林尤为危险,她也不好继续待下去,只得先跟在张氏母女身后,先回去再说。 另一头,入夜的山林里几乎没有任何人声,却时不时能够听得飞禽走兽的叫唤声,慕云霄步伐稳当地行走在暗沉沉的山林里,眉宇之间却是凝着冷意,神色带上了些许慌张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位夫人虚无缥缈,根本不是他们慕家能够留得住的人……尤其是得知了那一方小空间的存在,更是如此。 只是如今,阮禾一声不吭地离开,反倒是让慕云霄的心里头无端端地腾生出担忧来。 入夜的山林极其危险,他实在不放心阮禾独自一个人离开,至少……他也能帮忙送上一程。 想起今日自己出门前的再三叮嘱,阮禾也是一一应了下来,慕云霄甚至都没有想到,她竟是连句道别都不愿意提一提,一转身就抛弃了他们这些时日的夫妇情面。 慕云霄一路上思绪万千,浓眉重重地皱了起来,压不住莫名奇妙的心慌,目光的暗沉的山林里四处搜寻,试图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人吗?救命!”一道清脆的熟悉嗓音从不远处传来,慕云霄浑身一僵,立时快步地走了过去。 阮禾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倒霉,刚没走出去还没多久,一个不小心,一脚踩在了一处悬空的山坳里,一条腿直接陷了进来。 她也只能暂时窝在那里,试图往外将那一条陷进去的腿拔出来,正用力的功夫里,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明显的脚步声。 阮禾的耳力还是相当敏锐,立马听出了这是人的脚步声,赶紧扯开嗓子求助。 单单凭她自己在那里折腾,也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将那一条腿拔出来。 没想到这么一喊,喊过来一个让阮禾都没有想到的人,阮禾呆愣地仰起头来,看向了缓步走上前来的慕云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上那暗沉沉、其中情绪漂浮不定的墨眸,阮禾浑身一僵,后知后觉到了一阵莫名的尴尬窘迫来。 她正不告而别,也没想到随便一唿救,直接把慕云霄喊了过来。 慕云霄只与她对视了一眼,似乎并不打算过问,只是低下头来,看向了阮禾卡在石头缝里的腿,走上前来。 “你且忍一忍,我帮你弄出来。” “嗯。”既然对方没有提及自己偷熘的事情,阮禾也不会主动给自己找尴尬,轻应了一声。 慕云霄稍稍蹲下身来,目光仔细端详着阮禾卡住的那一条腿,发现那一处窄小的石头缝硬生生将她的腿卡得结结实实,如果没将那块石头搬开,兴许很难拔出来。 阮禾正琢磨着如何将腿顺利地拔出来时,慕云霄低头将上头细小的碎石先捡了起来,丢到一旁,以免待会划伤了阮禾的腿。 “夫人……”慕云霄垂着眼收拾小石块,两人陷入了一片古怪的安静之中时,他倏然出声唤了一声。 “夫人如果想离开,可以明说,我自会写好和离书,让官差放你离开越城……不必如此乱来,山林危险,你自己一个人走,很容易出事。” 慕云霄的语气平静而淡然,仿佛似乎并不将这一件事太放在心上,只是垂下眼时,收拾着小石块的双手青筋暴起,暴露了他有些后怕的想法。 若是阮禾在中途遇害,那他怕是连具尸体都难以见到。 慕云霄清楚,自己这个夫人神通广大,但若是遇上现在这样的情况,恰好有野兽过来,又该如何是好。 况且……他们之间相处了这些时日,他竟是连句道别的话都讨不到。 自己想偷熘的心思被一语道破,阮禾沉默了少许,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应对,只能尴尬地低头盯着自己那一条被卡住的腿。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比起刚才更为尴尬。 她也想到自己这么倒霉,逃跑未果,腿卡在石头缝里也就算了,偏偏还遇上了慕云霄过来救人,现如今被抓了个正着,她也无话可说了。 (本章完) 第213章 受伤 第213章 受伤 慕云霄一句算不上责问的话,反倒是让阮禾浑身上下不舒坦,莫名地心生几分尴尬来,尤其是现如今还得麻烦他帮自己解围。 所幸他也只是平静地提了一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默不作声地将阮禾腿上残留的碎石一一打理干净。 阮禾卡住一条腿的位置正好是在山坳之间,距离身侧的高坡仅仅只有寸步之遥,若是稍有不慎,她容易一个不小心滑落下去。 因而,慕云霄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尤为小心谨慎,他先将周围的石头清理一空,而后才低哑出声示意道:“你先抓紧我,我将那一块石头挪开来。” 一直以来,他的语气都是淡然而平静,仿佛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小事一般,也好似自己的夫人不辞而别也不是什么大事。 由于莫名的心虚,阮禾也并没有刻意地看向慕云霄,也并没有留意到他一直微微颤抖、青筋暴起的一双手,以及……从始至终都低垂着的眼。 他们两人都知道,这一次救助,也只是离别前最后的一次接触罢了,阮禾的去意已决,慕云霄深知自己留不住,他也没有任何的借口能够用来将自己想要离开的夫人留下来。 他只能尽量不言不语,压住自己试图将阮禾留下来的心思,以及那自始至终都未曾平息过的刺痛心脏。 阮禾低声应答了一声,而后循着慕云霄的话意,抓紧了他的手臂,任由他俯下身来,将自己腿旁的那一块大石头用力挪动开来。 那块石头极其沉重,分量不低,即便是自小练家子的慕云霄搬起来也看得出来尤为费劲。 他微微皱着眉,紧抿着薄唇,冷峻眉眼处又露出了一丝忧心来,即便是用尽了力道,也只能勉强将那块巨石稍稍挪开一小段距离,却无法彻底将它搬离开来。 事到如今,阮禾也没法硬着头皮自己在这里强撑着,无奈地看着那块沉重的巨石艰难地挪动着,只能叹息一声,道:“要不,你回去找人过来帮忙搬一下?” 慕云霄却是果断地摇了摇头,依旧是低头注视着那一块极其难以挪动的巨石,口中的言语却是相当平静理智。 “已经入夜了,山林危险,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他说的不无道理,若是等慕云霄回去一趟再过来,自己说不准都被什么野熊野猪吃了都不好说。 阮禾无奈地一挑眉,看着那挪开一条缝隙的石头,试探性地动了动自己的那一条腿,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腿能够活动的幅度比起刚才要大了一点! 这下也不用慕云霄回去找人,阮禾自个儿也想到了办法,拍了拍自己被压久了而显得有些酸软的大腿,抬了抬下颌,示意道:“你尽量把那块石头抬起来,我用力应该能直接把腿拔出来!” “好。”慕云霄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稍稍缓了一口气,这才俯下身来,一双手搭在那一块巨石的两侧,稍稍用力一抬! 阮禾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趁着慕云霄用力的片刻功夫里,勐地将自己的腿从那一条稍稍变宽的缝隙里抽了出来! 成功了! 她的那一条细瘦的腿划过巨石的缝隙,被一股狠劲重重地抽了出来。 突然而来,一股力道松懈下来,阮禾一时之间没有稳住身形,整个人重重地往外栽倒而去! “小心!”慕云霄的神色陡然一变,勐地松开了双手,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她的双手! 难以言喻的后劲力,让二人齐齐没有稳住身形,以奇快的速度滚落下了山坡。 在那顷刻之间,慕云霄根本没有任何的心思细想其他的事情,只是几乎以本能的反应,勐地伸出双手,将阮禾重重地护在了怀里,只用一双手臂死死地护在了她的脑后! 以这样古怪的姿势,两人齐齐滚落下了山坡,由于慕云霄将人死死地护在了怀中,以血肉之躯重重地划过山坡边上一块块尖利的石头,两人落在了下方软塌塌的草地上。 好在这山坡还不算太高,慕云霄又是倾尽全力护住了阮禾,以至于阮禾只是晕乎乎地砸在了他的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伤口。 她稍稍僵硬了片刻,听得身下传来一声虚弱的闷哼,这才反应过来,勐地爬了起来。 阮禾赶忙坐在了一旁的草地上,检查端详起慕云霄浑身上下的伤势来,口中下意识地惊唿了一声:“你怎么样了!说说哪里疼?” “没事……”慕云霄分明伤势不轻,冷峻面容上此时一片苍白,唿吸都显得格外虚弱了几分,却仍旧硬撑着吐出了一个轻微的字音来,似乎是在安抚焦急不已的阮禾。 阮禾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压根不相信他的说辞,干脆利落地掀开了他被划破的衣物来瞧看。 慕云霄的伤势相当严重,浑身上下的衣物都被鲜血浸湿,尤其是胸口处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来,里头隐约可见碎石,深可见骨。 这还只是表面伤势,阮禾皱着眉头仔细地瞧看了一番,估摸着刚刚那重重地一摔,慕云霄的内脏估计也受了伤。 这么大一个伤人,她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阮禾毫不犹豫地牵住了他的手,意念一动,两人齐齐遁入了空间里头。 由于阮禾的有意为之,他们两人齐齐落入了空间的灵泉里头,方便直接泡温泉水加快慕云霄的伤势痊愈速度。 否则,以慕云霄这样的伤势,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家去,家里头慕太夫人他们估计还在等着。 阮禾自个儿能够狠下心来不告而别,也不忍心舍下伤重的慕云霄,更何况他还是为了护住自己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扑通!”一声清脆的落水声响在一片寂静的空间里响了起来。 由于是阮禾带着他进的空间,因而两人齐齐落入了灵泉里,冰冷的灵泉水浸泡了全身,阮禾勐地从水里探出头来,眉头一皱,看向了一旁半死不活的慕云霄。 (本章完) 第214章 回家 第214章 回家 阮禾原本还打算直接传上岸边的,只是又担心慕云霄的伤势过于严重,也不知道会不会在灵泉水里硬生生淹死过去。 慕云霄一落入了灵泉水里,浑身上下的鲜血立时被冲刷一空,周围的灵泉水都渐渐呈现出了一种血色来。 看着逐渐变成血色的灵泉,阮禾心里头咯噔一声跳,还在心疼着自己的灵泉水以后怕是不能再用来喝了,要是能再换一批新的灵泉水就好了。 这空间会顺着阮禾的心意而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动,只是顷刻间,那一汪灵泉水仿佛会自动刷新一般,又重新变回了清澈见底,看不出一点血色来,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也消散一空。 阮禾清楚地看到了灵泉水顷刻间的变化,一双清眸倏然一亮,惊喜地一挑眉,顿时明白了过来:她这灵泉水还有自动刷新的功能啊!那可太方便了!而且看这情况,应该随时随地都能刷新的。 欣喜过后,阮禾又转过头来,观察起慕云霄的伤势来,他浑身上下浸泡在灵泉水中,平日里平静冷厉的双目此时紧闭着,眉宇微皱着,似乎是在昏迷之中也不得安宁。 阮禾拉着他沉重的身躯,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只得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慕云霄,醒醒。” 慕云霄昏迷之余,似乎隐约也听得了阮禾的声音,费力地抬起了一只手,勐地一伸手,紧紧地牵住了她的手。 “醒醒!”那重重的力道,阮禾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开,无奈之下,只得任由他牵着,空出来的一只手越发费力地支撑着慕云霄摇摇欲坠的身体,只得大喊着,试图将他叫醒过来。 阮禾的几声叫唤总算是起了效果,慕云霄在昏昏沉沉间睁开了双眼,费力地抬起眼来,与她对视了片刻之后,这才清醒了过来。 “醒了?好好泡个灵泉水,你就好了。” 看他总算能够在灵泉水里头安稳地站定,阮禾这才放心地松开手来,叮嘱了一声:“你先泡一会儿,我去给你拿一点包扎的纱布。” 说话间,阮禾的意念一动,灵泉水里已经不见她的身形,进入了远处的公寓里头。 在这一方空间里头,她和仙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想做什么只要想想就能办得到。 慕云霄倏然握了握掌,只觉得身边一空,随之而来得,心也空落落,他垂下眼来,平静地注视着灵泉水清洗过自己胸口处的伤口。 这一汪灵泉水带着极其神奇的治疗效果,他只是稍稍泡了一会儿,冰冰凉凉的灵泉水流淌过全身,伤口处的剧痛隐约缓和了下来。 由于他们还得回家去,否则大晚上两人失踪,慕太夫人得着急坏了,慕云霄也没法泡太久的灵泉水。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灵泉水已经渐渐止住了慕云霄不停涌出鲜血的伤口,他内脏处的伤势也缓和了下来。 阮禾示意他游上案来,两人无声地坐在了软塌塌的草地上,由阮禾拿着纱布替他将伤势最重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你能走路吗?”阮禾看着他仍旧显得有些苍白的脸,担忧地皱了皱眉,无奈地叹息一声,询问出声道。 要是慕云霄走不了路,她一个人也没办法带着他回去,只能暂时在空间里歇息下来。 “可以。”慕云霄咬紧牙关地站起身来,牵动了胸口处的伤势,浓眉紧皱着,步伐有些不太稳当,勉勉强强能够走动。 “我们得回去,祖母应该很担心。” 慕云霄抿了抿唇,不自觉地用了“我们”这个词,他自然也希望阮禾能够陪同自己一同回去。 至少……至少好好地道个别,慕云霄清楚,若是她想要离开,自己根本留不住。 两人之间莫名地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中,慕云霄抬起眼来,暗沉沉的墨眸里透出几分不得已来,平静地轻声道:“你要是不想回去的,将我带出空间就可以了,我自己走回去也可以。” 他这话说得,反倒是让阮禾有些于心不安地叹息一声,自己怎么可能狠得下让慕云霄一个伤势严重的伤患一个人走回去,万一路上伤口崩开,失血过去晕过去也没人知道。 单单是落下山坡时对方毫不犹豫地护住自己的举动,便让阮禾狠不下心来、无动于衷地任由他一个人回去。 阮禾压不住自个儿的心软,只能暂时将离开的计划搁置了下来,无奈地上前一步来,双手稳稳当当地搀扶住了慕云霄的手臂,道:“算了,我扶着你回去吧,你伤成这样,自己一个人走不回去。” 如同慕云霄所想的一样,阮禾清楚自己要是想要离开,没有一个人能够拦得住自己,说到底,她这般着急着不告而别,也只是担心自己会心软罢了。 算了,那晚一点走就晚一点走吧,若是放任慕云霄一个伤患离开,她自己也会于心不安的。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那一句话说出来时,慕云霄原本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这般想着,两人齐齐出了空间,重新出现在了山坡下的那一片草地上。 “这里是哪儿?”阮禾皱着眉头,四下瞧了瞧,也不知道该往哪一边走了。 “夫人……”慕云霄习惯性得一声称唿出口,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瞥过了阮禾一眼,继而说道:“我来指路吧。” 他莫名也意识到了,这称唿似乎也不能再继续喊下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作为一个常年在外作战的大将军,慕云霄的认路能力,相比起阮禾要优秀得多,尤其是对于这一种相当偏僻的地形而言。 慕云霄顺利地找到了回去的路,走回了原来的那一片山林之中,耳边又继而响起了鸟兽鸣叫声来。 两人行走在夜里山林里,周围的冷风唿啸而过,衬得两人之间越发安静。 为了防止遇上野兽以及方便看清山路,阮禾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支火把来,映照了周围,跳动的火焰映照在两人的面上。 (本章完) 第215章 原因 第215章 原因 他们之间沉默许久后,慕云霄似乎是思索了许久,才缓缓地出声道,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恳求来。 “能否……再多陪我几日?”低哑的嗓音里还带着伤势未愈的虚弱,明晃晃的恳求言语,慕云霄静静地等待着身旁人的拒绝声。 注视着他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以及慕云霄面上尤为郑重的神情,阮禾动了动唇,却是许久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等了许久也未曾听到拒绝,慕云霄冷峻眉宇间的郁气一扫而空,他欣喜地反问了一声:“不拒绝,便是答应了?” 阮禾依旧没有搭理他,发出了一声轻哼来,瞥过他一眼,又提起了另外的一件事来:“今日下午,你在那山坳处说过什么话,还记得吗?” 她没有忘记,慕云霄说过的,会主动将和离书给她,按照当朝的律法,若是有了和离书,她阮禾便不再属于慕家人,自然也不再是流放犯人,可以自由地离开越城。 这对于阮禾来说,也不失为一个离开越城的好办法,毕竟相比起走危机四伏的山林,还是稳稳当当地坐马车走官道离开要舒坦得多。 慕云霄沉默了少许,伤痕累累的面容上的欣喜淡了下来,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道:“记得,回去后我便给你写和离书,你拿了和离书随时可以离开。” 阮禾展颜一笑,既然解决了一桩事情,放松了下来,搀扶着他的手臂,示意道:“那就好,走吧,回去吧。”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慕云霄才继而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颇为小心的一声询问,与那冷峻面容尤为不符,却是在顷刻间打破了慕云霄自己强撑着的冷静做派。 自从确定了阮禾分明是着急着离开时,慕云霄不由得反思起了自己来,他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来。 “啊?”阮禾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慕云霄的话意里指的是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和你没关系,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那为什么……?”慕云霄忍不住追问了一声,压抑着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了起来,藏在袖子里,青筋暴起。 “自由啊,我不想被束缚。”阮禾转过头来,清丽面容上是肆意潇洒的笑意,平静地摊开手来,轻笑着说道。 这句话落下后,慕云霄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沉默着走完了最后的路,总算是不远处刚刚盖好的房屋。 如今已经入夜,他们两人失踪了一个时辰,慕太夫人一家子人自然是担心得很,全家老小都站在家门口处等待着。 慕云潮年纪轻,眼神也好使,远远地瞧见慕云霄两人的身影,惊喜地冲了过来,只是一瞧见慕云霄面上的伤痕、以及手臂上四处可见的划伤时,担忧地喊了一声:“大哥!你怎么受伤了?” 慕云潮一声惊唿下,宗姨娘赶忙搀扶着慕太夫人上前来查看,瞧见慕云霄面色苍白、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一家子人也是一阵惊讶。 “霄儿,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天啊,还疼吗?” 慕太夫人瞧着孙儿这幅憔悴的模样,心疼坏了,赶忙追问了几声来。 慕云霄自然是不可能让慕太夫人过于担心,勉强地露出了放松的笑来,轻摇了摇头,安抚出声道:“祖母,我没事,只是去找小禾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山坡了,小禾已经给我看过伤势了,并无大碍,都是些皮外伤。” 慕太夫人是个心细的人,瞧见慕云霄苍白的脸色,自然是不相信地心疼着抱怨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脸色怎么差,怎么可能没有大碍呢?” “祖母,我真的没大碍,小禾的医术很厉害,已经给我瞧过了。” 慕云霄说话间,侧目看向了一旁的阮禾,两人对视了一眼,阮禾也默契地替他说起话,安慰起了慕太夫人来:“祖母别担心,他确实没什么事,我给他包扎过了,你看他还能安安稳稳地走回来。” 有了阮禾的话,慕太夫人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轻拍了拍慕云霄的手,道:“霄儿受了伤,待会吃过饭后,就好好歇息着吧。” 他们正说话间,慕正柏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从一边传了过来,满是怒意的责备声落下来。 “慕云霄,你个不孝子!故意给自己摔成这样!不就是为了明天不去上工,想让你老子去!呸!心思多得很,歹毒成这样,老子真的白养你了!” 慕正柏的话越说越难听,站在一旁不停地咒骂着,脸色铁青,气得直跺脚,他生怕自己明天得顶替慕云霄去矿上干苦力活,几乎快气炸了肺! “还不小心摔伤了?你怎么不摔死啊!?好让你老子去矿上干活!” “啪!”慕太夫人本就心疼着慕云霄的伤势,一听得慕正柏在旁边骂骂咧咧、越说越不吉利,怒意上来,勐地一个重重的巴掌扇了过去,怒而呵斥了一声:“慕正柏你闭嘴!你想咒死霄儿吗?” 慕正柏本就气急败坏之下,还硬生生挨了一下重重的巴掌,顿时怒火上头,竟是想要当场还手,只是一抬头,慕云霄和慕云潮兄弟两人都目光冰冷地盯着自己,顿时又怂了下来。 他骂骂咧咧地转过头去,径直往屋里走去,只觉得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挨了慕太夫人的巴掌实在丢脸。 一家子人正站在门口处说话时,一道清脆的童声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祖母!娘!圆圆捡了好多蛋!” 慕圆圆怀里捧着一个小篓子,小脸蛋上挂着甜滋滋的笑,一路小跑着,尤为兴奋地跑了出来。 小家伙邀功一般地将自己怀里的小篓子端给了长辈们瞧看,里头竟然足足有一整篓子的鸡鸭鹅蛋,各色齐全! 慕太夫人一瞧见这些个圆熘熘的蛋,高兴地低头看过来,赶忙询问出声来:“圆圆,是从鸡圈里捡来的吗?” “对呀,祖母。”慕圆圆仰起了小脑袋,颇为骄傲地奶声奶气回应道:“圆圆一个一个捡的!” (本章完) 第216章 区别 第216章 区别 阮禾从慕圆圆的小手上接过了沉甸甸的一箩筐蛋,低头端详起来,指尖摩挲着滑熘熘的蛋壳,有些讶异地一挑眉,隐约觉得这些个蛋截然不同。 宗姨娘看着那些色泽不错的蛋,也很是惊讶地说道:“村里人蛮不错的,会下蛋的鸡鸭也随便换给我们家了。” 阮禾仔细打量起这些个蛋来,目光落下时,这才发现这些蛋的蛋壳颜色比寻常鸡蛋的颜色都要深上一些,她稍稍琢磨了一下,想着可能是因为这些个鸡来自空间,和空间的黑土可能有点儿干系。 这些蛋壳的色择稍稍深了一点儿,反正更显得这些个蛋圆滑滋润,一看便是品质不错的蛋,营养应该也挺丰富的! 阮禾顺手拿起了其中的一颗鸡蛋来,在手里头掂了掂分量,又想起了什么来,下意识地看向了身侧伤痕累累的慕云霄。 两人对视一眼,慕云霄暗沉沉的眸子与她对上了目光时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来,阮禾扒拉出了几颗鸡蛋来,轻声念叨了一声:“正好给你煮几颗鸡蛋补补身子,也当是今晚加菜。” 空间里产出的鸡产出来的蛋,应该远远比外头的鸡蛋品质更好,吃起来味道应该相当鲜美。 “砰砰!开门!”一道凶悍的叫嚷声从外头传了进来,听得出其中带着隐约的怒气,这分明来者不善! 慕家人正沉浸在这大鸡蛋的喜悦中时,陡然听得外头砰砰的砸门声时,一个个顿了顿,慕云潮赶忙往门边走了过去。 “祖母,别慌,我去瞧瞧。” “嘎吱!”一声闷响下,刚刚修缮好、刷上了漆的大门被打开了来,慕云潮瞧见了外头陌生的农妇面孔,茫然地注视着她。 外头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处的,正是他们许久未见过的杂货店店主佟桂香,慕云潮是不认得她的。 外头站着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佟桂香的身后还跟着好一群看热闹的村民,他们跟在后边,也不多说什么,就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声音不大,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佟桂香刻薄尖利的一双眼扫过屋里,好巧不巧地看见了他们手里头捧着的鸡鸭,神色一顿,又是目光一瞥,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那鸡圈里头,脸色更是难看! 阮禾瞧见了她,神色微微一顿,从她铁青的脸色足以看得出这一次来者不善。 “你来这里做什么?”阮禾平静地注视着这杂货店店主,心里头还在琢磨着她的来意,清冽冷静地询问出声来。 “我的鸡鸭鹅丢了!有人说听到你们屋里传来了鸡鸭的叫声,我肯定要过来看看!” 佟桂香目光凶悍地落在了那鸡圈里头,瞧见里头竟然还有一头大鹅,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冷笑了一声,直接明了地说道:“果然……是你们偷了我的两只鸡,一只鸭子和一只鹅!这些都是我家的?” 这佟桂香莫名的一口大锅盖过来,后头看热闹的村民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来,慕正柏听得这话,也在一旁啧啧了两声,嘴里头也不知道嘀咕了什么,“我就说这些鸡鸭是哪里来的……原来是偷的啊。” 慕太夫人神色泛着冷意地盯着慕正柏看了一眼,警告了一声:“不要乱说,小禾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们自然都是相信阮禾的,自然也没有多加开口,交给阮禾来处理这一件事情。 即便是被平白无故地上门来冤枉了一通,阮禾的神色仍旧平静无常,掂量着手里头的鸡蛋,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佟桂香,缓缓道:“无凭无据,没事跑过来闹事,你是不是太闲了?这是我家的鸡鸭鹅,养得好好的,你一张口,这就成你的了?你倒是说说,拿出点凭据来证明这些鸡鸭鹅是你家的?” 阮禾平静淡定的几句话落下来,反而让气势汹汹找上门来的佟桂香颇为呆愣了少许,迟疑着说不出话来。 “那……那我肯定是有依据的!”那佟桂香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声,一扭头瞧见那鸡圈里的大白鹅时,勐地一个激灵,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依据一般,尤为得意地指着那鸡圈道:“村里头更没有人卖这么贵又难养活的大白鹅,你哪里来的!?整个村里,也就俺家养得起!” 佟桂香得意洋洋地叉着腰站在了那鸡圈旁,目光巡视着那一头比自己家丢失的鹅还要肥硕几成的大白鹅,却是半点也不觉得心虚。 兴许是这慕家将她家的大白鹅偷走,又多养了些许饲料,才会养成这般肥硕的! 面对对方自信昂扬的态度,阮禾扯了扯唇角,浑然不屑地轻轻嗤笑了一声,淡定地说道:“这些都是我在城里买的,昨晚才买回来。” 说话间,阮禾还不忘转过头去,轻声地和身侧的慕太夫人几人解释了一声:“这头大白鹅花了不少银子,我怕祖母太舍不得,才没有说的。” 阮禾的话说得找不到差错来,村里的确没有这种大白鹅,而主城区里随便在街市里一转悠,能随便找到好几家卖鸡鸭鹅的摊贩。 “你也不早说,谁知道你那……”慕正柏一向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性子,这会儿也不忘说起风凉话来,在一旁颐指气使。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一道满是寒意的目光径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慕正柏抬眼对上了慕云霄暗沉沉的冷眼,不自觉地后背一阵寒意,嘴上的话也梗在了喉口处。 慕正柏似乎隐约也觉得自己一个老子被亲儿子一个目光吓唬到了,尤为丢脸,低下头去,嘴里头还不忘小声地骂骂咧咧着。 即便是阮禾的话说得到位,那佟桂香依旧是胡搅蛮缠,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一方面是自己若是就这么离开,在村民面前的面子上也过不去,另一方面,她贪婪的目光落在鸡圈里头的几只肥硕的鸡鸭鹅上,恨不得立马将它们都抢为己有! “怎么了?你还想抢了我们家的鸡鸭鹅不成?” (本章完) 第217章 吵闹 第217章 吵闹 阮禾一眼便看出了这杂货店店主莫名的贪心,目光越发泛着冷意,冰冷的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嘲讽意味,有意无意地反问出声来:“你要是想带走我们家的鸡鸭鹅,那得拿出我在城区买的银子来换……” “这是俺家的鸡鸭鹅,我凭什么拿银子买?”佟桂香仍旧嘴硬得很,还不忘将自己带过来的竹篮子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来。 佟桂香掀开竹篮子盖着的那一块厚厚的花布,露出了里头的几颗鸡蛋。 “这几颗鸡蛋就是我们家母鸡下的,没想到一觉醒来,母鸡都不见了,我看你那只鸡也是母鸡,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不提起鸡蛋的事情还好,一提起鸡蛋的事情,阮禾无端端地倏然哼笑了一声,越发让本就恼羞成怒的佟桂香越发气恼地怒喝了一声:“你笑什么!” “我笑两下而已,你也不允许了?”阮禾挑衅般地一挑眉,清眸里荡漾着笑意,满是嘲弄地注视着她,直盯着佟桂香一阵心里头髮慌,越发恼怒地指责道:“你只会笑,是不是心虚了!” “心虚?我自家的鸡只会生自家的蛋,有什么好心虚的?”阮禾哼笑着,神色依旧是不紧不慢,反而是几乎气坏了佟桂香,让她的恼怒责备仿佛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阮禾这般淡定,自然是有自己的把握在的,她空间里的产出的鸡鸭鹅与外边可是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 她的眸光闪动间,张口就开始胡诌了来:“卖我鸡的那摊贩子说了,之前为了预防这些个鸡鸭鹅生病,他们家会自己配一种特别的药,专门掺和在饲料,从鸡鸭鹅破壳开始就喂上打过药的饲料,因而他们家的鸡鸭鹅与寻常鸡鸭是不一样的。” “你在胡说什么?哪有这种药!?”见阮禾说得煞有介事,佟桂香不免有些心虚了起来,仍旧强撑着端出了理直气壮的神情,大声叫嚷着反驳道。 后边的村民们也是一个个支起了耳朵,好奇地齐齐往这边望了过来,议论纷纷间,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过这种能用在鸡鸭鹅身上防止生病的药。 慕太夫人是个聪明人,一瞧见阮禾那自信而淡定的神情,也清楚她心里头有应对之法,她慈和地一笑,敏锐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应和着说道:“小禾,来给大家说一说,我们家的鸡与寻常的鸡有什么不同之处。” 慕太夫人这话的语气,像是她也清楚自家鸡的独特之处,越发让佟桂香心里头砰砰直跳,直生出心虚之感来,为了壮壮自己的气势,她仍旧是强硬地提着胸脯,瞪着一双尖利刻薄的眼,径直瞪着阮禾,便是想看看阮禾还有什么花招。 “我们家的鸡鸭鹅,生下来的蛋和一般的蛋相比,颜色要不一样。”阮禾弯了弯唇,一字一顿地缓缓说了出来。 慕正柏站在边上还不忘给自家泼冷水,嘴里头细碎地念叨了一声:“蛋还能有不一样的!?” 他仍旧觉得阮禾在虚张声势,毕竟那些鸡鸭鹅都是一夜之间凭空多出来的,这里头没有猫腻,他定然是不相信的。 阮禾抬起手里头的一颗鸡蛋晃了晃,又伸手直接拿过了佟桂香带过来的鸡蛋,两相对比之下,便是明晃晃的区别。 “哎呦还真是,慕家的那鸡蛋明显不太一样啊!” “对喽!慕家的鸡蛋看着就……那那一层蛋壳的色厚实一点!” 还未等佟桂香狡辩几句时,后头的村民们一个个都长了眼睛,看得分明,在后头叽叽喳喳地说开了来。 阮禾放下了两颗鸡蛋,抱臂靠在了果树一侧,不紧不慢地注视着这神色慌张起来的佟桂香,就等着听听她还有什么借口可以使。 “咯咯咯!”真巧在这时,鸡圈里的母鸡发出了一声声叫唤声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母鸡扑棱着一双翅膀,倏然往地上的干草上一趴,半晌才慢腾腾地爬了起来,它不紧不慢地往一旁的牧草走去时,原本屁股底下沿着的干草上头,赫然是一颗圆滚滚的鸡蛋。 好巧不巧,这母鸡正好在这时候下蛋,阮禾缓步走上前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地上的那一枚还冒着热气的鸡蛋捡了起来。 如此以来,母鸡刚下的蛋,对比之下,这色泽也俨然与佟桂香带过来的鸡蛋截然不同,结果自然已经分明。 这么明晃晃地打脸下,佟桂香的脸色顿时刷得阴沉了下来,咬紧了牙关,盯着那咯咯直跳的母鸡,竟是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是她带着一群人过来挑衅,如今却是落得了个骑虎难下的情况。 边上的村民们也没想到只是过来拉拉架、看个热闹,也能看到这么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忍不住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这给她踢到铁板了!” “来之前我就劝过佟老板不要那么咄咄逼人,这下好了,还得老老实实地给人家道歉。” 阮禾唇角一勾,勾出了一个尤为嘲讽的笑来,冷眼注视着佟桂香如今的窘态,笑着询问道:“怎么样?佟老板还有何话可说?” “我……我……”佟桂香急得脸上一阵青红不接,瞪直了眼,硬生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道:“那就是我误会了。”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你总得道个歉吧?”阮禾压根没打算就此放过她,平静的目光盯着她,又追加了一声。 佟桂香好歹是村里有点钱财的杂货店老板,这会儿即便是误会了阮禾,也不肯就此低头,咬紧牙关,却是说不出一句服软的话来。 还未等阮禾继续出声时,慕正柏这会儿又跳了出来,气势汹汹地站到了佟桂香的身侧去,训斥出声来:“小禾!你太不懂事了!人家佟老板只是误会了而已,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他这会儿又端出了长辈的惺惺作态来,出声训斥起阮禾这小辈来,言语之间尽是直指着阮禾不通人情、不懂得给别人让步。 (本章完) 第218章 和离书 第218章 和离书 慕太夫人看见慕正柏这丢人的举动,眉头一皱,不悦地呵斥了一声:“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让小禾处理就好,你进屋去!” “娘,怎么和我没关系了?” 这会儿,慕正柏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丢人现眼,还以为自己多么豁达明礼,一转过身来,客客气气地看向了后头,自顾自地扮演起宽以待人的和事佬来,说道:“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我们家也没损失什么东西啊!反倒是人家佟老板,她家的鸡鸭鹅可是实实在在地丢了啊!” 说话间,慕正柏还不忘给佟桂香一个台阶下,乐乐呵呵地热情说道:“佟老板,你看这天色也晚了,不如我陪你去找找那些个丢了的鸡鸭鹅?大家和和乐乐的,多好啊!” “好,走吧。”那佟桂香俨然是狐疑地瞥过了慕正柏一眼,在他谄媚而热情的笑容下点了点头,也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了下去。 这两人倒是还算融洽地一同出了门,还真冒着夜色出去帮忙寻找起鸡鸭鹅来。 这一场闹剧以这样古怪的结局而收了场,反而是阮禾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她都没有预料到慕正柏会这样不要脸地替他们慕家将那些好话说尽了去。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慕正柏已经高高兴兴地陪同着那佟老板离开,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意图,明摆着能够感觉他的讨好心思。 “爹他……他……”慕云潮愕然地收回了目光,一时之间竟也骂不出一句话来,实实在在是被自己这亲爹气坏了。 阮禾盯着门口处,倏然冷笑了一声,陡然径直往屋里走了去,压不住心里头的那一股郁气来。 让她气恼的,不是慕正柏胳膊肘往外拐,害得她一口恶气没有出来,而是生气自己的反应竟然慢了一拍,硬生生平白被人冤枉了一通,还没来得及报復回来。 “小禾……”慕太夫人也是压不住脸上的无奈,被自己那混帐儿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注意到阮禾转身离开,生怕她过于生气,赶忙唤了一声。 慕太夫人的话,阮禾自然是听的,她停住了脚步,面上的郁闷缓和了下来,无奈地说了一声:“祖母,我没事,我就是先进屋倒口茶水喝。” 慕太夫人面上的担忧未曾消减,赶忙暗示地推搡了慕云霄一把,催促了一声:“还不快去?”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媳妇啊,是他们慕家祖辈修来的福气,还得让霄儿好好哄着! 与慕云霄一样,慕太夫人总归是隐隐约约生出一种莫名的担心,每日睁眼时,她总是恍惚觉得小禾迟早会离开他们…… 这种没有任何依据的预兆,却总是让慕太夫人心中忧愁不解。 慕云霄身上的伤势还未好,这么着急地几步上前,步伐有些踉跄,慕云潮试图上前帮忙搀扶一下,却是被自己的大哥摆摆手拒绝了。 慕云霄步伐匆匆地往屋里走去,微垂着的眼遮挡住了墨眸里的压抑,比起其他人,他更清楚,阮禾是自己留不住的人。 …… 阮禾心情郁闷地径直回了自己的屋里,直接在桌旁坐了下来,为自己倾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缓解了干巴巴的唇。 她今日可实在是太倒霉了,竟是没有一件事是顺利进行的,先是想要偷熘却一条腿陷进了山坳里头挣脱不得,又是被慕云霄救了出来,而后两人同时滚落下山坡。刚一回到慕家房子里,那杂货店佟老板又上门来找茬,又平白被慕正柏这个不当人的东西差点气死。 “真倒霉啊!这一天天的……” 慕云霄步伐踉跄又缓慢地走入屋内时,正好瞧见自己的夫人气鼓鼓地坐在桌旁,一口一口地灌着茶水,而她嘴里头还小声地念叨着什么,不免让他心里倏然一软,眼底不自觉地漫上了柔和的笑意来。 阮禾听得不太稳当的脚步声,这才抬眼望了过去,两相对视之下,她注视着慕云霄面上的被碎石划出来的伤口,微微一顿,赶忙起身搀扶着他坐了下来。 注意到慕云霄的步伐有些踉跄,阮禾的秀眉一皱,忍不住出声责怪了一声:“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你还真以为你身上的是小伤吗?” 她刚刚气恼之下,倒是忘记了慕云霄还是个伤患,径直抛下他回了房间的确不合适,但慕云霄自己也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体,还不让慕云潮扶过来一趟。 慕云霄轻摇了摇头,暗沉沉的眸里满是温和的笑意,低哑温和地出声道:“你生气了,我不放心。” 他这么一说,反倒是让阮禾不好抱怨出声,况且她也不至于将慕正柏干的破事迁怒到一个伤患身上。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阮禾默默地拿起了另一个杯子,从空间里拿起了装着灵泉水的水壶,替他倾倒了一杯灵泉水。 “这一壶灵泉水都给你喝,喝上几日,这伤势应该能恢復得差不多了,不用喝别的药。” 慕云霄一一耐心地应答了下来,片刻之后,又倏然站起身来,定定地说道:“小禾,我替我爹向你道个歉,他死性不改,是我们拦不住。” 对于慕云霄诚心诚意的一声道歉,阮禾越发无法多说什么,这么一折腾,那点儿闷气早就消了,轻笑着耸耸肩,无奈地说道:“没事,他干的破事又不止这一件,烦得很,我吓唬他也吓唬累了。” 慕云霄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倏然起身来,坐到了案桌边上,研磨提笔,俯首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片刻过后,他站起身来,将手里头已经誊写完毕的一份和离书小心地拿了起来,晾干上头的墨汁。 阮禾无意间瞥过眼去,只瞧见了上头的最后一行那龙飞凤舞的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这是一份合乎情理的和离书,由慕云霄一字一句地挥笔写就,而后径直交到了阮禾的手中来。 “小禾,这份和离书交予你,你随时可以离开……” 平静的话语潜藏在低哑的嗓音离,让人听不出其中情绪,说话间,慕云霄已经转过身去,整理起案桌上的笔墨纸砚来。 (本章完) 第219章 得罪 第219章 得罪 阮禾沉默地捏着那一张和离书,上头落笔留下的墨汁还泛着淡淡的气味,抬起眼来,看着慕云霄低着头收拾案桌,不由得抿了抿唇,神色有些犹豫迟疑了起来。 在某些方面,她最是容易心软,阮禾实在是狠不下心来,一时之间安静了片刻,而后才低声道:“我既然答应了陪你几日,那便会等到你伤势恢復了再走。” 反正如今的和离书,她已经拿到手了,什么时候走都任凭自己决定,留下来也只是为了不让自个儿良心不安罢了。 毕竟……慕云霄那浑身的伤势都是为了护住自己才有的,阮禾无法做一个彻彻底底的狠心人。 听得阮禾这别扭的小声言语,慕云霄收拾案桌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冷沉的眉宇之间倏然散开来,明晃晃地带上了一抹欣喜来。 阮禾腾得站起身来,似乎怕自己若是继续留下来,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软,径直快步往外头走去,一边随口吩咐了一声:“你歇着吧,你的伤势不算小,还是好好休息得好,这两日就没办法去矿上了。” 从表面上看,慕云霄似乎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但阮禾很清楚,那是因为她及时让慕云霄泡了灵泉水才阻止了伤势的蔓延。 从慕云霄那极其苍白的脸色来看,他身体的内里一定受了重伤,只是从外边看不出来罢了。 “好。”慕云霄毫不犹豫地应允了下来,抬起暗沉沉的目光,注视着阮禾离去的背影,只是在心底默默地补充了一声:一切都听你的。 阮禾刚一走出房门时,便听得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声响,她皱了皱眉,走出去查看时,才发现是慕青虹几人的抱怨声。 慕青虹跺了跺脚,愤愤不平地低声骂了几句,脸上满是怨恨的神情,正在朝着张氏和慕太夫人抱怨出声来。 “都怪阮禾得罪了人家佟老板,现在佟老板压根不肯收我们家的菌子,这么多好菌子都卖不出去!” 眼瞧着慕青虹张口闭口就骂起了阮禾来,慕太夫人重重地一拍桌子,伴随着一声沉沉的闷响下,她慈和的面容上摆出了冷肃不悦的神情来,呵斥出声来:“那佟老板不是什么好人,小禾是为了我们家着想,虹儿你再这般口无遮拦,别怪祖母不客气。” 既是慕太夫人出口呵斥,慕青虹被张氏拉了拉袖子,这才止住了嘴里的抱怨声,心里头还在暗暗地想着:祖母当真是偏心得很!一颗心全向着阮禾一个外人去了! 正说话间,一道清冽平静的嗓音缓缓地从不远处传来。 “全越城又不是只有她佟桂香的杂货店收菌子,我们可以直接去越城的主城区卖菌子,甚至能够比在村庄里头卖得更高价!” 阮禾清丽的面容上带着平静的神情,目光颇为有些看傻子般的瞥过了慕青虹一眼,定定地站定在了原地。 之前自从听说了慕正柏他们将采来的菌子卖给杂货店,换到了一批白米和银子时,阮禾便早早心生了怀疑,毕竟那杂货店店主并不是个好相处的性子,也绝对不是什么会让自己吃亏、便宜别人的大善人,这里头定然是有猫腻。 上次去主城区时,阮禾留了个心眼,特意去打听了一番山林野菌子的价格,果然比佟桂香的杂货店卖的价格高了不少。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越城主城区与山林相隔甚远,想要采一趟菌子并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况且山林白日多雾、夜晚又有勐兽出没,并不是那么好进出的地方,菌子滋味顶好,卖得稍稍高价一点,越城区也有的是富人愿意出钱收购。 一说起到越城主城区里头去卖菌子,慕青虹原本恼怒的神情立时褪了下来,她与张氏对视了一眼,母女两人齐齐应允了下来,还主动提出了要一起帮忙去主城区卖菌子。 阮禾想着,反正她们白日里留在家里头也没什么活儿干,带着一起进主城区还方便自己监督着这母女两的一举一动,便答应了下来。 至于张氏母女这般积极主动地想要进城,缘由无非就是那几个,要么为了钱财,要么是想着在城区里转悠,阮禾一点也不担心她们母女会耍出什么心机来,自己有的办法应对,让她们翻不了天! 阮禾一点头,抬眼看着暗沉的天边,干脆利落地应允了下来:“可以,那明日我们便出门,若是你们睡迟了,我绝不会浪费时间等人。” 她平静如止水地解释了一声,目光扫过了张氏母女二人,这才径直往灶台边走去。 慕青虹被阮禾那轻飘飘的一眼看得恼火,气鼓鼓地正打算刺上几声,却是被张氏拦了下来。 “虹儿,暂时忍一忍。”张氏拉着小女儿的手,也怕这蛮横又愚蠢的小女儿惹出什么事端来,压低了嗓音,轻声地安抚了一声。 慕青虹勉强压住了心底的烦闷,冷哼了一声,径直往外头走去。 今日收获了数枚鸡蛋,阮禾半点也没有吝啬鸡蛋,直接用鸡蛋煎炒,做了好几道菜,又熬煮了一小锅米饭来。 慕云霄如今伤势未愈合,正好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 饭桌上,阮禾先是替祖母和慕云霄盛了一碗加了鸡蛋的米饭,而后才淡淡然地看向了正馋得直盯着鸡蛋看的慕正柏,平静地说道:“云霄受了伤,他明日没法到矿上去干活,我们家需要再出一个人顶替上去。” 除了慕云霄兄弟二人,他们一家子人里头,能够顶替慕云霄到矿上干活的壮丁仅仅只剩下一个人。 阮禾这话说得清楚明白,慕正柏却像是装傻一般,一声不吭地扒拉着自己的饭,俨然是装作没听到,压根不想去矿上干苦力。 “小禾说的对,霄儿干不了活,明日柏儿你到矿上去。”慕太夫人心里头跟明镜一样,自然是明白阮禾的话意,她点了点头,径直看向了一旁的慕正柏,直接点名示意出声来。 她自然是要帮着小禾说话,否则慕正柏还能当做没听到。 (本章完) 第220章 不幸 第220章 不幸 慕正柏一口气扒完了碗里的饭,勐地抬起头来,对着众人怒目而视,怒喝出声来:“什么!?明日让老子去矿区干活!?慕云霄这不孝子,我看他也没什么事啊,这不是好好的吗?” 阮禾压根懒得和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多话,指尖轻敲了敲桌子,语气平淡地威胁出声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明日准时和云潮到矿上干活,二是明日不用吃饭了,慕家不养废物。” “你!”慕正柏勐地一拍桌,腾得站起身来,气得铁青的脸上布满怒意,恶狠狠地盯着阮禾,嘴里头甚至打算咒骂出声来。 他这个公爹做的也太失败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让阮禾一个出声低微的小儿媳妇欺辱了去!实在忍不了了! “你想做什么?吃饱了就出去!”慕太夫人瞧见他的举动,也抬起头来,苍老面容上布满怒意,呵斥出声。 慕云霄也是冷眼盯着他,目光泛着冷意,俨然大部分人都站在了阮禾的那一边,让慕正柏一口怒气无处使。 慕正柏清楚,阮禾是说到做到的性子,明日他不想去也得去矿上干活,只能在心里头将慕云霄夫妇咒骂了一通,闷声地又坐了下来,不敢再说出一句反抗的话来。 慕太夫人目光不悦地盯着慕正柏看了一眼,也继而开始吃起了饭来,口中冰冷凉飕飕地刺了一声:“儿子受伤你一句话不过问,让你到矿上干活,你倒是着急了。” 出了慕正柏这样的儿孙,是他们慕家的不幸啊!所幸霄儿和潮儿这一对懂事的孙儿,才能让慕太夫人稍稍安心下来。 慕正柏一棵歪苗子,倒是生出了两个好儿子,这也算是自己积德罢了。 慕太夫人蓦然长叹了一口气,继而继续安静地吃起饭来。 一顿晚饭,这一家子人也是吃得相当不平静,好在也只有慕正柏作妖,平日里蛮横的慕青虹倒是保持了安静,也不知道怀揣着什么心思。 这一家子人里头就掺杂了好几个牛鬼蛇神,阮禾时常应付起来都觉得有些心累,好在自己也用不了应付太久,她已经懒得和慕正柏再折腾下去,稍有不顺心,吓唬几句就是了。 …… 第二日一早。 阮禾起了个大早,蒙着清早的晨露,慢悠悠地在院里踱步,清点起院里头的几箩筐菌子来。 确保院子里的菌子放过了一夜,也没有发生了什么太多的变化,阮禾这才放下心来。 “咯咯!”鸡圈里唯一的那一头公鸡扑棱着翅膀,发出了大清早的叫唤来,极其响亮。 阮禾无奈地看过去一眼,也拦不住大公鸡大清早鸣叫,只是心里头暗自琢磨着:也不知道祖母会不会被吵醒,后边最好将这个鸡圈稍稍挪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外头,公鸡的鸣叫声停止后,慕正柏的吵吵嚷嚷声也传了过来,起了个大早,他本就心情烦闷,一想起今日要到矿上做辛苦的活儿,越发恼怒,磨磨蹭蹭地不肯出门。 “爹……该走了,再不走我们要迟到的,官差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慕云潮清秀的少年面容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来,看着磨磨蹭蹭的慕正柏,出声恐吓了几句来。 慕云潮这话实际上是在吓唬慕正柏,那矿上的官差对于他们还不算太过恶劣,毕竟有李姜打点在前,他们对他们慕家兄弟两人还算客气,甚至于安排下来的活儿都不是特别重的工作。 兴许是一夜过去,阮禾的言语威胁已经淡了下来,那慕正柏又摆出了一副嚣张的无赖模样,硬生生不肯出门。 “又不是安排老子去干活,老子凭什么去啊!让你大哥去,我养大的儿子连这点用都没有,还要老子去服劳役!” 慕云潮被自己这无赖的亲爹气得一口气都顺不上来,只能气急地念叨道:“你没听嫂子说吗?大哥都受伤了,没办法去!” 他毕竟年纪还轻,实在是应付不来无赖耍横的慕正柏,而阮禾正好听到了他们的话,冷笑了一声,径直往外头走了过去。 应付慕正柏这样的小人,她最是擅长不过,连恐吓带吓唬,几句话都能给他吓坏了。 阮禾顺手拿过了一旁擦拭得亮堂堂的一把长匕首,缓步地走上前去,嘴角一勾,看向了慕正柏,平静地询问出声来:“你不想去吗?” 慕正柏听得这问话,依旧是嚣张得很,无赖地往一旁的石凳上一屁股坐下去,满不在乎地说道:“明明是慕云霄那小子的活儿,他还好意思让老子去帮他干活吗?” “你确定吗?”阮禾慢悠悠地出声道,抬起一双满含着威胁之意的清眸,定定地盯着慕正柏,手里头翻转着的刀刃,映出了她清丽的面容来,却让慕正柏后背处泛起了一阵阵的冷意来。 “你……你想干什么?”慕正柏瞧见那长匕首,这会儿又硬气不起来了,有些结结巴巴地反问出声。 “好,你可以不去。但以后我做的饭,你敢碰一口,我都不会放过你。” 为了加大自己的恐吓力道,阮禾抬起含笑的眼眸望了过去,不紧不慢地加了一句来:“我想从昨晚的饭开始清算起,你觉得呢?” “我……”慕正柏这会儿几句吓唬听进耳朵里,一时之间竟是不敢说出反驳的话来。 慕云潮拖拽着他的手臂,径直将他拉了出去,回头朝着阮禾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道了声别:“嫂子,那我们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阮禾温和地一笑,点了点头,也随口应和了一声。 目送着他们离开,她顺手将院门关了起来,拿着一小碗饲料,给鸡圈里的鸡鸭鹅撒上了一圈的饲料。 正忙活间,院门处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响。 “叩叩……” 阮禾当即站起身来,将手里头的饲料碗随意地搁置了一旁,这才起身上前去开门。 她打开门一瞧,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打扮素雅,看得出有几分气质的妇人,是住在他们隔壁的裴夫人。 (本章完) 第221章 进城 第221章 进城 裴家是和慕家同时落魄下来的,世家出身的裴夫人此时也是一身陈旧粗糙的布衣,面容憔悴地看向了阮禾,勉强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来。 以往还未流放时,慕家与裴家的关系一般般,甚至算不上和睦,这裴夫人过来敲门时,也是带上了一点儿忐忑的心思。 只是,如今日子越来越难过下去,裴夫人也是为了他们裴家一家子人而来,否则……这艰苦日子是越发难以过活了。 这裴夫人认出了阮禾来,和善地笑了笑,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她身后的鸡圈,温声细语而又尤为忐忑地询问出声来:“慕少奶奶……我这次过来,是……是……” 她的请求有些难以说出口,甚至不知道平日里与他们裴家关系实在一般的慕家会不会同意下来,只得一边小心地观察着阮禾的神色。 “裴夫人直说吧。”对于裴家,阮禾的印象并不深,但她看人的眼光不算差,这裴夫人脾性温和,不像是个难相处的人。 “我看你们家有鸡圈,要是孵化出了小鸡小鸭,能否先借我们几只,等养大了几样,我们裴家可以直接还你们一只大的,加上十枚鸡蛋……” 这商量的条件几乎无异于赊帐,因而那裴夫人说话间颇为轻声细语,也生怕被直接当场拒绝了去。 对于裴家,这个交易几乎是有利无弊的,毕竟他们什么也拿不出来,便能平白交换到几只小鸡小鸭,因而裴夫人迟疑片刻后,又紧张地抿唇说道:“若是慕少奶奶不满意这个条件,也随时可以商量。只是……只是我们裴家如今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交换。” 阮禾听罢,却是没有任何犹豫地一点头,答应了下来,说道:“我答应,不过你得先等等,我们家现在还没有什么小鸡小鸭,等我今日到县城里去买几只回来借你们。大概……今日傍晚,你可以过来问问。” 他们家现有的鸡蛋鸭蛋无一例外全都用来加菜的,确实没有空出来鸡鸭蛋能够用来孵化小鸡小鸭。 裴夫人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来,千恩万谢地转身离开,欣喜地打算回家去通报这个好消息。 正当阮禾打算转身回院落里时,后头传来了慕青虹愤愤不平的叫嚷声来。 “我们凭什么要帮他们裴家,那裴小姐以前还经常和别人联合起来挤兑我们姐妹呢!还想要有鸡鸭,怎么不饿死他们算了!” 听得慕青虹没脑子的愚蠢发言,阮禾嗤笑了一声,在慕青虹的怒目而视中,平静地解释了一声:“流放村里的人,我们慕家没一个认识的。慕家要是不和人抱团,要被别人欺负死。你有没有脑子?” 慕青虹被那一句“没脑子”的嘲讽给刺激得气急败坏,又是一时之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气鼓鼓地反驳了一声:“那……那这里那么多人,我们为什么非得和那裴家抱团!裴家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是看不惯我们姐妹,非要气死我们。” 看她强词夺理地甩性子,阮禾可没有耐心和她好好地解释,不屑地冷嗤了一声,施施然地说道:“鸡鸭是我买的,我乐意借给哪一家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 她的话说得在理,即便是慕太夫人来了,也无法左右那些鸡鸭的来去,更何况只是一个出不了什么力的慕青虹。 慕青虹被那几句话气得直跺脚,憋得脸色通红,正想着再嘴硬几声,却是被张氏拦了下来。 她们母女如今与寄人篱下无异,这慕家早便不将她们当做家人,这种情况下,张氏生怕慕青虹得罪了阮禾,害得她们母女被赶出去,无处可去。 慕青虹只得气鼓鼓地闭紧了嘴,跟在张氏的身旁,跟随着阮禾一同进了主城区。 这是张氏母女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到主城区来,越城的主城区相比起她们想象中要繁华得多,甚至于并不逊色于通州。 车马行走、行人匆匆的热闹街市上,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各色各样的摊位四处可见,也不乏各种大小店面开在街道两旁,熙熙攘攘,热闹极了。 慕青虹似乎也忘记了出门前的不快,讶异又艳羡的目光一一地扫过那些个热闹的商铺,倏然停留在了边上一家成衣店处。 若是以往她还是侯府大小姐的时候,这些个街边的成衣店,慕青虹压根看不上眼,他们侯府有的是自己养出来的绣娘裁缝,用上好的精锻缝出锦衣来。 只是如今今非昔比,慕青虹身上穿着的是不过是粗布麻衣,还是许久未曾更换过的衣物,看到那些个色彩鲜艳、漂亮干净的衣物摆在成衣店里,不免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来,眼睛都热了。 这才是她以前过的好日子,穿着花色好看的精致成衣,而不是如今这幅灰头土脸的模样。 慕青虹又是怀念、又是伤心地咬紧了牙关,一双眼睛仿佛黏在了那些个漂亮衣服上,动也动不了。 “虹儿……”张氏如何不明白自己小女儿的心思,只得无奈地轻唤了一声,半哄半拽地拉着她的胳膊往街市深处走去。 她们三人这一趟到主城区来主要是为了卖菌子而来,张氏母女似乎是生怕阮禾吞了她们的银两一般,主要提出要分开叫卖,等到傍晚时分再一同坐马车回家。 阮禾乐得应付这对满怀心思的母女,耸了耸肩,径直答应了下来,提着自己的那一箩筐菌子,转身往自己上次见过的邱掌柜那里而去。 那邱掌柜开着的小客栈,上次以不错的价格收了她的野猪肉,是个爽快又利落的人,因而阮禾琢磨着和他再合作一趟,应当也不是难事。 小客栈里头,来来回回的客人算不得少,如今正是大中午,更是热闹,那邱掌柜正站在柜台边上敲打着算盘,忙碌个不停。 阮禾倒是有耐心,随便找了个桌椅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看着那邱掌柜总算是忙活得差不多了,这才站起身走过去。 (本章完) 第222章 轻便 第222章 轻便 阮禾清眸一抬,唇角处露出和善的笑来,定定地注视着柜台边上那身形粗犷的邱掌柜,熟稔地出声询问道:“邱掌柜,可还记得我?” 对上那清丽夺目的容颜,那邱掌柜拨弄算盘的动作一顿,楞了楞神,这才惊喜地一拍桌子,露出了爽利的笑容来,高兴地叫嚷出声来:“哎,姑娘!你上次那一批野猪肉可太鲜了,我店里的客人们争着抢着要吃啊!” 邱掌柜粗声粗气的声音听着却尤为讨喜,他粗犷的脸上露出了实诚高兴的笑容来,乐乐呵呵地招唿起了阮禾来。 他毕竟是个生意人,还惦记着上次那一批新鲜好卖的野猪肉,目光不时往阮禾身后的竹篓里瞟去,还想着再买一批下来。 “我今日没有野猪肉可以卖给你了……” 阮禾自然是看清楚了这邱掌柜的心思,无奈地耸耸肩,出声说道。 还未等那邱掌柜回应,阮禾的话音一转,将身后的竹篓提到了前面来,道:“不过,我给你带了一批新鲜的山林野菌子,不知道邱掌柜收不收?” 阮禾将竹篓上的盖子掀了起来,露出了底下的新鲜菌子,满满当当地挤压在一处,看着分量不少。 这些菌子大部分都是宗姨娘一个人采下来,她那日一心想着偷熘,怎么可能会多用力地采菌子,如此看来,宗姨娘采菌子的速度相当快,并不比张氏母女两个人加起来采得少。 那邱掌柜露出了讶异的神情,赶忙快步凑上前来,在探出手之前,还多询问了一声:“姑娘,我这能不能动手拿一个仔细看看?” “邱掌柜请便。”阮禾扬眉一笑,稍稍抬了抬手,示意他随意动手。 既然她是来诚心卖菌子的,让这邱掌柜简单地检查一番也是正常的。 邱掌柜点了点头,乐乐呵呵地拿起了其中最顶上的一个菌子,低下头来仔细地瞧看了一番,还用粗糙的手指小心地碾过几下。 “姑娘……你这批菌子的品质相当好啊!不愧是从山林里采出来的野菌子,比我们城区里头人家自己栽种出来的菌子要细嫩得多。” 邱掌柜面容粗犷,性子豪爽,查看菌子时的一举一动却是尤为细致小心,似乎是生怕弄坏了那颗菌子,仔细检查过后,发出了一声欣喜的赞叹声来。 “你这菌子,我全要了!用来炒菜,定然相当鲜香,客官肯定很喜欢。” 邱掌柜大手一拍,豪爽地一口气要将所有的菌子买下来,两人商议起这菌子的价格来。 既是合作过的关系,阮禾也有意和这邱掌柜保持长久的合作关系,自然是没有刻意地抬价,提了一个寻常的市场价下来。 这价格对于邱掌柜而言,自然是承担得起,他心里头也清楚自己拿着银子到街市里买菌子,也得花上这些银子来。 邱掌柜赶忙出声吆喝着店小二取来了秤砣,仔细地称量过菌子的重量后,干脆利落地取出了一小袋银子来,一一清点过后,直接拿给了阮禾。 阮禾抬手接过了那银子,这一趟交易极其顺利,根本没有花费多少功夫,两人和和乐乐地道了别。 她暗道着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邱掌柜是个爽快厚道的人,甚至于给出来的银子里还多掺了一点。 那邱掌柜还热情地招唿着阮禾留下来吃个饭再回去,阮禾摆摆手,清丽面容上挂着温和的笑,委婉地拒绝了这邱掌柜的好意。 临行前,阮禾将自己的名字报给了这邱掌柜,那邱掌柜并没有过多地过问其他的事情,只是爽利地哈哈大笑,说道:“阮姑娘,要是下次有好货,可得惦记着我一点,我都收,全都收了!” “好,就听邱掌柜的,下次再进城,我直接冲着你这里来!” 阮禾一拍手,将带过的小竹篓子背在身上,也是爽朗地应和了下来,这才转身走出了客栈。 出门后,她也不急着去和张氏母女回合,而是先行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直接遁入了自己的空间里头。 阮禾在空间里头转悠了一圈,直接往自己的牧草那边走去,那里有好几个围起来的圈栏。 她之前留了个心思,闲着无聊让空间的鸡鸭特意孵了好几窝蛋来,而空间里的孵化速度又相当快,这会儿牧草边上已经扑棱着好几只羽翼未满的小鸡小鸭,发出了咕咕的叫唤声,看着煞是可爱。 在短短的几日功夫里头,空间里头足足孵化了小鸡小鸭各二十来只,甚至还有几只小鹅扑棱着翅膀,跌跌撞撞地在牧草上跑动着。 阮禾将背上的竹篓稍稍往上提了提,径直走上前去,走到了鸡圈鸭圈的边上去,弯下腰来,动作利落地将牧草上的小鸡小鸭一一提熘了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阮禾的背篓里已经满满当当地装满了几十只小鸡小鸭,沉甸甸地坠在背上,重得很,让她都忍不住压了压眉头,长唿出一口气来。 好在她早有预料,也做好了带走小鸡小鸭的准备,因而早早提前雇好了一辆马车,稳稳当当地停留在城门口处等待着。 阮禾快步走上了马车,将背上的竹篓放了下来,先行搁置在马车上,顺手揉了揉自己压得酸麻的肩膀。 她也没想到,这几十只小鸡小鸭竟然这么沉,差点压死她了! 那不算多牢靠的竹篓里满满当当地装了那么多活生生的小鸡小鸭,此时放在地上也一阵晃晃荡荡,隐约从里头传来一道道叫唤声。 那马车夫稳坐在前头,似乎隐约也听得了后头的声音,面露疑惑地回头望了过来,但也并未瞧见什么异样。 这些个村庄来的人,左右都会捎上一些鸡鸭,他也早就习惯了,只是没瞧见那些个鸡鸭,想来是装在竹篓里了,并没什么好多瞧看的。 他们等了片刻功夫,张氏母女迟迟没有过来,那马车夫疑惑地回过头去,忍不住多问了一声:“姑娘,还有人吗?” “还有,等等。”阮禾不悦地扯了扯唇角,语气平静地示意道。 (本章完) 第223章 大哭 第223章 大哭 山林的菌子本就颇为受到城区百姓的喜爱,张氏母女挑着那一箩筐菌子在街市上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母女二人各怀心思,根本无心叫卖菌子。 慕青虹根本不屑于做出叫卖这等有损身份的事情,冷哼了一声,颇为有些心不在焉地低垂着头,一双手绞弄着自己的衣角,脸色阴沉沉的,似乎还在想着什么。 张氏自然是知道女儿的心思,轻拍了拍慕青虹的手,温声细语地哄道:“虹儿,等卖完这些菌子,娘带你去买一点糖饼吃哈……” 她当然看得出来,一进入这繁华的城区里,慕青虹的一门心思全落在了那些个漂亮精致的衣服上头,完全无心卖菌子,可……城区里成衣店卖的衣物都是裁缝用绸缎仔细缝补出来的,哪是她们如今这贫苦人能够买的起的。 张氏看着慕青虹闷闷不乐的模样,也憋不出几句话来,只得无奈地哄了两句,顶多给慕青虹买点街市上叫卖的廉价糖饼吃吃,也就几个铜板的小玩意儿,偏偏是她们如今难得买得起的东西。 原本慕青虹还只是一声不吭地生闷气,这会儿听得自己娘这敷衍应付的几句话,顿时生出了恼怒来,重重地一脚踢在了竹筐上,发出了“砰”得一声闷响,差点将那满装着菌子的箩筐踢翻了去。 张氏吓了一跳,赶忙伸出双手,将那一箩筐菌子稳住,而后将这箩筐挪到了自己的身旁来,生怕让女儿泄气的一脚,将她们一整日采下来的菌子全都给糟蹋了! “糖饼!糖饼!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要吃那个做什么!?” 慕青虹半点也不在意那菌子,气恼不已地跺跺脚,怎怎唿唿地大喊大叫了起来,“娘!我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我才不要成为每天只能采菌子换钱的寒酸农妇!明白吗!?我要当大小姐,我要有好看的衣服穿、有山珍海味吃!” 听着女儿的叫嚷声越发大了起来,甚至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投了过来,张氏只能赶忙无奈地好声好气说道:“虹儿,你别着急,娘有个法子,你先听听,有办法让你过上好日子。” 一听说能过上好日子,慕青虹气急败坏的话语稍稍停了下来,一双杏眸里还含着气恼的泪光,却是安静下来,径直看向了自己的娘。 “虹儿……娘的好虹儿,你看你这漂亮的大眼睛,生得这样的一副好模样,你以后还有机会嫁给这越城主城区的达官显贵,到时候锦衣绸缎还不是任由你挑选?” 张氏好声好气地哄着,总算是看着慕青虹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尽管这母女两人无心叫卖菌子,好在这山林菌子的品质够高,不出多久,已经有不少人主动过来询问这菌子的价钱。 张氏小心地打探着菌子的大概价格,没用多久的功夫,基本上也将那一大箩筐菌子卖了个差不多,只剩下一层压底的菌子品质一般,还没有卖出去。 直到最后一个菌子卖完时,慕青虹都保持着愉悦的心情,杏眸荡漾着笑意,已经在畅想着自己嫁入这越城显贵的家中,过上了舒坦的日子。 等到菌子好不容易卖得差不多,张氏这才拉着慕青虹,母女两人揣着赚来的银子站起身来。 “娘……你说这越城最为显贵的公子是哪一家的?”慕青虹笑得欣喜,却是颇为羞怯地拉着自己的娘,坦坦荡荡地小声说着。 “这……这娘也不知道。”张氏转过头来,颇为有些敷衍地应付了一声,目光落在了慕青虹侧脸处遮挡着的大块布巾时,忍不住哀愁地叹了一口气。 她竟是差点儿忘记了,虹儿好端端的娇俏面容上,平白多了那么大喇喇的一个刺字,这……这该如何嫁给达官显贵…… 哪些个大门大户会愿意招摇地将一个面上刺字的犯人娶回家呢!? 张氏的这一声无奈的叹息落入了慕青虹的耳朵里,她呆愣了片刻,慕青虹这才隐约反应过来,浑身僵硬地站立在原地,动作迟缓地抬起手来,透过那一块欲盖弥彰的布巾,轻抚着自己侧脸的那明晃晃的一个刺字,双眸登时瞪大了来。 自从被刻上了这个字之后,慕青虹无时无刻不带着那一块布巾,再加上自己刻意地忘记了这件事,时间一长,慕青虹竟是真的忘记了自己脸上有这么一个大喇喇的刻字,如今被张氏的目光一瞧,她这才登时反应了过来。 “我……我以后怎么办啊?”慕青虹发出了一声刺激的惊唿声来,倏然蹲下身来,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整张脸,呜呜地大哭了起来,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她哭了好一会儿,哭嚎声越来越响亮,直到周围多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时,张氏尤为嫌得丢人,赶忙半是推搡半是拖拽地将她拉走了去。 经歷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张氏母女也没心情在城区里头闲逛,慕青虹一路上哭嚎着,一直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哭个不止,任由张氏如何哄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张氏母女上马车时,阮禾已经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地睡了一觉过去,这会儿隐约听到动静,这才睁开眼来。 她的眼神不差,自然是清楚地瞧见了慕青虹眼角泛着红以及她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擦干的眼泪,阮禾压根懒得搭理这对母女的事情,语气平静地朝着前头的马车夫喊了一声:“走吧。” 话罢,阮禾听得那马车夫乐乐呵呵地回了一声好嘞,她继续闭上了双目,安安静静地补觉。 反正从这里回家,大概还需要一两个时辰的马车路,阮禾有的是时间慢慢睡觉。 慕青虹接过了张氏递过来的一节帕子,捂着脸抹了抹残留的泪水,重重地擦拭着自己的刻字处,似乎是试图凭借用力擦拭来抹去那大喇喇的一个刻字。 直接擦疼了自己,张氏赶忙抓住了她的手,慕青虹这才将帕子无力地丢了下来,满脸都是失魂落魄的神情。 (本章完) 第224章 契纸 第224章 契纸 马车缓缓地行驶向前,山路并不好走,晃晃悠悠地向前行进着,大概在一个半时辰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随着马儿扬蹄的一声嘶吼声,那马车夫发出了吁的一声叫唤,阮禾也适时地睁开了双眼,一翻身,轻松地跳下了马车。 将这一趟的银钱付给了那马车夫后,那马车夫也高高兴兴地走上前来,帮着阮禾将那重重的一箩筐鸡鸭抬下马车去。 那沉甸甸的箩筐稳稳当当地放置在他们的院门前,那马车夫是个瘦巴巴的小伙子,讶异地晃了晃自己的胳膊,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哎呦!你这里头装了多少鸡鸭啊,这么沉啊?” “是重了点。”阮禾无奈地笑了笑,向马车夫道了一声谢,这才目送着那一辆马车扬长而去。 在她后头,张氏正扶着哭得抽抽搭搭的慕青虹往院落里走去,俨然是没有打算帮忙抬那箩筐的意思,不多一会儿便走远了去。 阮禾也懒得和她们母女打招唿,看着那沉甸甸的一箩筐,也不着急着将这箩筐拖进院子拖。 她的清眸一晃,却是一转身,径直往一旁的隔壁院落走了过去,直接敲了敲门。 “请问是谁啊?” 每家每户都需要出壮丁,这大白天那裴家的院子里也只剩下老幼妇孺,裴夫人温和的嗓音传了出来。 阮禾的耳力不差,自然是立马听出了这裴夫人的声音来,干脆利落地招唿道:“裴夫人,我已经将鸡鸭买回来了。” 话音还未落下,伴随着院门打开的一声“嘎吱”的声响,裴夫人欣喜的面容出现在了院门后,高兴地注视着阮禾,反问道:“慕少奶奶,你说的是真的?” 直到刚刚打开门之前,裴夫人都一直以为今日一早阮禾答应下来的事情只是随口应付自己罢了,没想到当真有这样的好事! 对于他们如今一穷二白的家底来说,若是能有鸡鸭养着,后边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阮禾轻笑了一声,点头应答了下来,“那是自然,我已经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 说话间,她稍稍往旁侧了侧身,指了指后头那一个大竹筐,招唿道:“你回家拿个箩筐出来装,小鸡小鸭就在那里。” 裴夫人惊讶地瞪大了眼,面上的喜色一直不曾褪去,惊喜地道了一声:“慕少奶奶,你真是个大善人!我立马就去拿!” 说话间,裴夫人生怕自己耽误了阮禾的时间,忙不迭地小跑着回了院子里,不多一会儿便拿着一个大箩筐跑了出来。 阮禾领着裴夫人往自己那装着鸡鸭的箩筐处走去,让她装了五只小鸡苗和五只小鸭苗。 裴夫人千恩万谢地说了一通好话,指尖小心地轻抚着箩筐里叽叽喳喳的一群小鸡小鸭,高兴坏了,还不忘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张来。 “慕少奶奶,我已经准备好了契纸,你瞧瞧吧。” 裴夫人生怕自己不够诚意一般,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张契纸,上头清楚地记载了这一趟交易:慕家借给裴家小鸡小鸭各五只,三个月后,裴家需要交还一只成鸡、一只成鸭,同时包括五个鸡蛋和五个鸭蛋。 这张契纸是为了确保慕家的利益,上头的要求其实也不算低,毕竟对于裴家来说,要将一只小鸡养成成鸡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而这三个月需要花费大量的饲料,而且还包括了五个鸡蛋和五个鸭蛋。 既然裴夫人已经将那签好的契纸准备妥当,阮禾也没有扭捏,干脆了当地收了下来。 裴夫人抬着自己的那一窝小鸡小鸭,高高兴兴地招手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一窝小鸡小鸭,好歹是他们裴家接下来过好日子的一个希望啊! 不止是裴家人,一听得慕家能够还借小鸡小鸭的消息,附近的陈家人、贺家人也尽数过来凑了热闹,好几家来换小鸡小鸭。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阮禾的手里头已经捏上了好几张契纸,而那原本满满当当地装着鸡鸭的箩筐也已经彻底清空。 阮禾轻轻松松地提着空箩筐,将契纸往怀里一揣,径直往院落里头走去。 进了空落落的院子,阮禾拿起搁在一旁的饲料,一一给鸡圈里的鸡鸭撒上了一把,招唿着鸡鸭过来进食。 在空间外饲养鸡鸭就是有这么个麻烦处,需要亲自好好地料理鸡鸭,空间里头倒是省事得多,什么事也不用干,鸡鸭也能好好地长肉。 干完了这点琐碎的小事,阮禾拿着手里头的那一叠契纸,径直走入了房内。 内脏受伤引发的后遗症尤为严重,尽管阮禾紧急将慕云霄丢进了空间灵泉水里头泡过,还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治好他的伤势。 自从昨晚起,阮禾查看过慕云霄的伤势后,就强行要求他待在房内休息,最好是不要随便下床走动,先稍稍养着伤口。 阮禾走进屋里时,将房门关上,随即大大方方地将空间里取出了一些新鲜吃食来,还顺手采了几样水灵灵的水果放在了桌上。 “回来了?”慕云霄分明是清醒着的,一听得动静,立马翻身坐了起来,冷峻的面容上比起寻常时候更为苍白几分,明显看得出是受了伤的状态。 “嗯,你过来吃点东西吧。” 阮禾招唿着慕云霄过来,从空间里取出了一锅熬好的鸡汤来,径直放在了他的面前,喷香的鸡汤飘散在房内,气味浓郁。 慕云霄清楚阮禾不是一般人,也知道空间的存在,因而并没有过问这鸡汤的来源,只默默坐在了一旁,道了声谢。 阮禾看着他一声不吭地喝起鸡汤来,倏然想到了什么,将手里头的那一叠契纸递了过去,神色随意地道:“对了,这是留给你们慕家,我拿着也没有用。” 契纸展开来,慕云霄只稍稍看了几眼,也便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抬起暗沉沉的墨眸,看向阮禾夸赞她善良。 他知道阮禾空间里头的秘密,也清楚她不缺这些鸡鸭,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本章完) 第225章 讨价还价 第225章 讨价还价 第二日天一亮,送走了到矿上干活的慕正柏和慕云潮,阮禾也收拾收拾,简单地背了一个背篓,径直打算直接前往主城区去。 她打算直接去主城区打听打听,看看自己空间的那些个文旦能够卖出怎样的好价钱。 这般想着,阮禾背着空背篓,正要出院门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吆喝声来。 “阮禾,你要去哪里?”张氏语气古怪地询问声传了过来,阮禾下意识地回了头,瞧见张氏母女两人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今天我们要去捡菌子的!你要去哪里?想要偷懒吗?”慕青虹拽着张氏的手臂,正气鼓鼓地站在原地,神情凶横地盯着阮禾,似乎是颇为有些气恼不已。 在慕青虹的几连追问下,阮禾也只是冷眼瞥过了她们母女一眼,半是解释地说了一声:“我要去一趟主城区,你们自己去采。” “你怎么可能一个人偷懒!”慕青虹似乎是笃定了阮禾想要偷懒,气愤不已地叫嚷出声来。 阮禾压根不搭理她们,任由张氏母女满是怨念地盯着自己的背影,反正她们也拿自己没办法。 再说,张氏母女采来的菌子卖出来的银两,大部分被她们自个儿私吞了,与她又没什么关系。 阮禾坦荡地走出了院门,在村里头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到了主城区去。 马车缓缓行驶向前,阮禾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夫发出吁的一声叫唤神,马车这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一进入越城的主城区,阮禾这才将空间里的文旦放在了背篓里,沉甸甸地压着,重得很。 阮禾一进入主城区,直接就去找了邱掌柜,好歹卖过猪肉和菌子,也是老熟人了,正好问问这些个新鲜的文旦他收不收。 如今是正午时分,邱掌柜的小客栈里头还相当热闹,那小二哥眼尖地认出了阮禾来,赶忙招唿着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或许是那邱掌柜特意提前交代过什么,阮禾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那小二哥已经态度热情地替她端上了一壶茶水来,嘴里还客客气气地念叨着:“姑娘,您先等等,我们掌柜正忙着,先喝口热茶歇歇哈。” 阮禾应了一声,抬起眼望过去,瞧见柜台边上正站着好几个客人,她也索性循着那小二哥的话意坐了下来,慢悠悠地捏着窄小的茶杯,喝了几口润润喉咙。 小二哥颇为上道地凑到了自家掌柜的身旁,耳语了几声,那邱掌柜惊喜地抬头望过来,打招唿般对着阮禾微微点了点头。 邱掌柜处理事情的效率那是相当高,阮禾刚刚倾倒了第二杯茶水时,那小二哥已经热络地凑上前来,客客气气地邀请道:“姑娘,我们掌柜请您过去,久等了。” 阮禾点点头,随手将喝了一半的茶水一股脑咽下去,而后这才站起身来,跟在小二哥走了过去。 那邱掌柜一见着阮禾,粗犷的面容上立马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来,乐乐呵呵地主动招唿出声:“阮姑娘,这一趟你给我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他们交易过好几趟,每一趟的合作都很顺畅,况且阮禾卖过来的货品无一例外都是好货色,因而那邱掌柜见着了阮禾,便是见着了贵人一般。 阮禾也没有同他磨叽,干脆利落地将背上的背篓取了下来,放在了一旁的台子上,直接掀开了上头的竹盖,露出了里边肥嘟嘟的新鲜文旦。 “这是……柚子吗?”一旁的小二哥乍得瞧见了这品种古怪的果实,疑惑地出声道。 “应该不是……是柚子的其他良种。”那邱掌柜好歹也是早年走南闯北的人,见识比身旁的小伙计要多得多,眯着眼打量了片刻,这才迟疑地说了一声。 “是,应该是越城没有的,叫做文旦,口感比一般的柚子要好得多。” 阮禾浅浅地勾了勾唇一笑,一手拿过了边上的一颗文旦,顺手将自己的长匕首在果皮上划拉几刀,将果肉一分为二,皮开之后,里头的果肉透着嫩粉色,泛着清甜的香味弥漫出来。 看着她使刀的举动轻巧而熟稔,那邱掌柜哎呦了一声,忍不住惊讶地说了一声:“没想到阮姑娘还是个练家子?” 一般寻常女子,不可能顺手携带着那般锋利的一柄长匕首,更别提使得那般轻巧,定然是有些底子在身上的。 “不是,就拿着防身的罢了。”阮禾温和一笑,清丽面容上淡然的笑容让人看不出真假来,又指了指桌上刚刚分开的文旦,示意出声。 “邱掌柜,你先尝尝味道,再考虑其他的,说不准文旦的口感不符合你们越城人的口味。” 邱掌柜从一旁拿过帕子擦干净了手,这才掰开了一块果肉放进嘴里,一咬开,清甜的汁水溢满口中,味道的确不错。 “很甜,确实比普通柚子要好吃。” 邱掌柜露出了浓浓笑意来,忍不住称赞了一声,又掰起了一大块果肉来尝鲜。 “怎么样?邱掌柜,可还合你的口味?” 他的反应自然在阮禾的意料之中,阮禾自信地一扬眉,漫不经心地站在一旁,擦拭着自己的长匕首,顺手收了起来。 “味道是不错的,只是柚子这种水果,我越城实在也不缺,尤其是现在还正好是柚子丰收的时候,我怕卖不出手。” 那邱掌柜这会儿倒是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情来,指着那一箩筐的文旦,说道。 他的性子的确是爽快人,不过再如何爽快,邱掌柜毕竟也是个生意人,总归得考虑一下自己的收益,若是高价买入这么一大箩筐文旦,却砸在自个儿的手里头,那他实在亏得很。 大概也猜到了这邱掌柜的反应,阮禾依旧神色平静地一笑,指了指文旦粉嫩的果肉,不紧不慢地说道:“柚子的确不少,但我这品种的柚子,整个越城也找不出来,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邱掌柜应当是明白的。” (本章完) 第226章 手工活 第226章 手工活 阮禾的几句话,的确是让邱掌柜露出了迟疑的神情来,毕竟他也过了一段走南闯北的日子,文旦这个品种的柚子的确尤为少见,偌大个越城还真的确找不出一株文旦树来。 越城之中向来不乏愿意为稀奇吃食出钱的达官显贵,阮禾这一批文旦果大可以卖出一个很好的价格。 阮禾也是轻易地拿捏住了这一点,因而不紧不慢地靠在一旁,指尖慢悠悠地轻点着桌面,神色轻巧不明地注视着那邱掌柜,只等待着他给个答覆。 那邱掌柜分明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很馋这一批文旦果,琢磨着若是能卖出高价,自己也能够大赚一笔。 况且……以一批粉嫩柚子作为卖点来烹饪些佳肴,说不准还能进一步加大他们客栈的人气。 邱掌柜也不急着应下来,话音一转,目光端详着那一箩筐文旦,试探性地询问出声:“阮姑娘,你这一批果子,愿意出多少价卖给我?应该价值不便宜吧。” 阮禾微微一点头,斟酌着言语,点头应答了下来:“邱掌柜应该也知道,培育一颗文旦树比普通的柚子要难得多。” 这话也不算胡说八道,毕竟文旦的树种就算是在繁华的通州也尤为少见,当时林老爷也是废了不少功夫替她找来的。 两人商议了片刻,依旧是阮禾掌握了主动权,单单是文旦珍稀这一点便是铁打的事实,因而她大可明明白白地将价格敞开了谈下来。 “据我所知,越城的柚子市场价也得……寻常一颗也得大半两银子……” 毕竟一颗柚子算是挺大,又甜滋滋解渴,颇为受到越城百姓的喜爱。 阮禾的话音一顿,稍稍思衬了一下,当机立断地说道:“不如干脆一点,邱掌柜,我一颗文旦买你一两银子如何?” 邱掌柜犹豫了一会儿,咂嘴琢磨着刚刚那果肉的清甜滋味,还是咬咬牙,点头应允了下来。 “好。” 邱掌柜一一检查过了那一批文旦果,确保品质皆是优良之后,他也不再扭捏,干脆地将一整箩筐的文旦买了下来。 顺利地完成这笔交易后,阮禾还不忘那邱掌柜定下了一个盟约,说是只要能够找到越城稀缺的玩意儿或者吃食过来,那邱掌柜都愿意以市场价收下来。 阮禾将卖了文旦得到的大部分银两都尽数丢进了空间里头,任由空间吸收升级,而后又从空间里取出了一群小鸡小鸭,装进了自己后背的背篓里头。 毕竟她背着空背篓到越城主城区来,不可能两手空空地回去,这样古怪的举动,她实在解释不通。 做完这一切,阮禾没有继续在主城区晃悠,回去一趟也需要费不少功夫, 照例雇了一辆马车赶回慕家时,天色尚早,还不到时日的时候,院落里是一片安静,是慕太夫人牵着慕圆圆出来替她开了门。 “小禾?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慕太夫人并不清楚阮禾去了一趟主城区的事,只当她是和张氏母女、宗姨娘几人一同到山林采菌子去了,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回来,讶异地询问了一声。 “祖母,我去主城区买了点鸡鸭回来。”阮禾将背上沉甸甸的背篓拿了下来,背篓的盖子一掀开,里头传出来叽叽喳喳的鸡鸭叫唤声来。 说话间,她已经将那沉甸甸的背篓放在了地上,里头一阵摇摇晃晃的动静,伴随着小鸡小鸭的稚嫩叫唤声,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嫂子!圆圆来帮你!”慕圆圆奶声奶气地叫唤出声来,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灵动地眨动着,小脸蛋上是甜滋滋的可爱神情,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托起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鸡崽来。 阮禾还担心这小家伙挨了小鸡啄咬,不曾想慕圆圆的动作却是有几分技巧在里头,轻巧地托起小鸡,小声小气地哄着,尤为顺利地将小鸡放进了鸡圈里。 也不知道慕圆圆是怎么哄的,那毛茸茸的小鸡崽竟是乖乖地窝在她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只一对黑豆眼睛滴熘熘地转动着,与慕圆圆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相辉映。 慕太夫人慈和地站在一旁看着慕圆圆的举动,也任由她帮忙着逗弄那一群毛茸茸的小鸡小鸭,还温和耐心地回应着慕圆圆的几句稚嫩童言。 见到这祖孙二人和睦温馨的一幕,阮禾也不免勾了勾唇,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来,这才放心地拍了拍手,打算先回一趟房内。 她背着这一群小鸡小鸭回来,身上定然臭烘烘的,想着借着回房间的空档,直接进空间里舒舒服服地洗一个热水澡。 “嘎吱。”阮禾推开房门走进去时,倏然浑身一僵,讶异地与里头的慕云霄对上了目光。 慕云霄并没有躺在床上修养身体,而是坐在方桌旁,手边上摆放着几样手工编织的小玩意儿,远远看去,像是草鞋草帽之类的东西。 乍得一走进屋里,看到慕云霄这般“贤惠”的一幕,饶是阮禾也是微微一愣,而后倏然轻笑出声来,打趣了一声道:“怎么了?慕大将军在屋里待得无聊了,竟是做起这些活儿来了?” 莫名的,她觉得眼前的一幕尤为显得古怪,只是没有想到慕云霄,一个堂堂大将军,又是含着金汤杓出生,竟然会做这样的精细手工编织活儿,着实让她没有想到。 对上那含笑的揶揄清眸,慕云霄冷峻面容上不自觉柔和下来,暗沉沉的墨眸也含着笑意,低哑温和地出声解释道:“我有手有脚,总不能一直瘫在床上什么也不干,总得为家里做点什么。” “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玩意儿,手这么巧。” 阮禾扪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出这些个精细的小玩意儿的,她前世也是个战斗为主的战士,根本也干不了这些个精细的活儿,唯一会的精细活儿可能就是做饭做菜了。 她一边打趣间,顺手拿过了边上的一个小巧精致的草帽,在手里头百无聊赖地把玩几下。 (本章完) 第227章 大床 第227章 大床 桌上零零散散地放着好几样用草绳纯手工编织而成的小玩意儿,慕云霄在一下午的功夫里,硬生生编织出了全家人各种尺寸适宜穿上的草鞋。 他们如今手里头尽管有点卖菌子留下的银两,但慕家上上下下的花销,依旧是有些拮据的,因而这草鞋要是纯手工自产自用,的确是省了不少银子。 无聊之余,阮禾垂眸端详着自己手里头的那小草帽,大小适中,看得出是用草绳一节一节编织而成,纹路清晰,看着尤为精致用力,尤其是边上还缀着一圈细嫩的花瓣,应当是不久前新鲜采集出来的,泛着扑鼻沁人的花香,煞是好闻。 “这个做得不错。”阮禾倒是认真地打量了这草帽一番,看着还挺喜欢,随口夸赞了一声。 此时的一声夸赞,也单纯只是赞叹几声慕云霄的编织手艺高超,并没有多想,也没有想到其他的方面去。 只是阮禾没想到的是,自己一声夸赞,却是让慕云霄倏然抬起眼来,俊朗眉宇间隐约积攒的郁气顷刻间散之一空,定定地注视着她,片刻才挪开目光,唇角含笑地出声道:“这是做给你的,你喜欢就好。” “啊,给我的?怎么突然给我做?”阮禾翻转草帽的动作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声。 “想给你做,便做了……我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一字一顿的诚挚而低哑的嗓音,从慕云霄一张一闭的薄唇间吐露而出,似乎不带上任何的思索。 从极其顺利地拿到那一封和离书开始,阮禾还当他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的一对做戏夫妇,如今听得这尤为真诚的一句话,指尖一顿,仿佛被烫到了一般地缩回了自己的手,耳尖倏然一红,颇为有些慌张,将那草帽放在了桌上,转身遁入了空间里头。 “你早点歇息,别太累了。”遁入空间之前,阮禾神情还颇为有些僵硬,还要欲盖弥彰地叮嘱了一声。 分明……慕云霄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她觉得周围的气氛颇为有些古怪。 进入空间之后,阮禾走进浴室里头,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布衣,这才走了出来。 她走出空间时,刚刚的凌乱想法也已经消失殆尽,并没有在周围瞧见慕云霄的身影,疑惑地四下看了看,只看着桌子上仍旧摆放着那些用草绳编织而成的各种小玩意儿,只是那一顶尤其用心的草帽已经不见了踪影。 阮禾的目光一扫而过,眉头微皱,正疑惑于慕云霄去哪儿了,便听得院门处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响。 如今已经是下午时分,慕太夫人正好牵着慕圆圆到附近的河边兜弯去了,屋内应该只剩下慕云霄夫妇二人。 阮禾也不清楚慕云霄去了哪儿,径直往院落里走去,想着先去开个门再说,也不知道是谁来了。 她刚一走到院中时,正在院中坐着的慕云霄却是先她一步站起身来,打开了门,阮禾紧随其后。 门外,皇甫大爷瞧见了二人,皱巴巴的老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来,憨厚热情地招唿了一声:“我打好大床,给你们送过来喽!” 他热情地吆喝了一声,半点也不顾忌着其他,往旁边让开了一步来,皇甫大爷身后跟随着四个年轻小伙,正抬着偌大的一木质大床,那大床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做成的,边上还不忘雕刻了些许花纹来装饰,看着上头的木料也相当牢固。 “慕小兄弟特意吩咐我定制了这大床,应该是……给你们小两口睡的吧。” 那皇甫大爷乐呵呵一笑,许是农夫出身,言语上头也没有任何顾忌,挤眉弄眼地询问了一声。 后边那几个年轻小伙都还未曾娶媳妇,一听得皇甫大爷这话,一个个面面相觑地尴尬一咳,齐齐挪开了目光来。 阮禾的神色微顿,听得皇甫大爷的话,愣神般地看向了那大床,只隐约察觉到周围的气氛颇为有一点儿微妙了起来。 “这床……”她疑惑地出身念叨了一句,倏然想起了什么来,话音一顿,清眸径直看向了身侧的慕云霄,这才明白了过来。 这是之前……他们刚刚盖房子时,慕云霄特意托皇甫大爷打下的床,如今她压根不打算在慕家过多地逗留,想来这床应当也派不上用场了吧。 注意到那皇甫大爷打趣般在小夫妇二人之间来回的目光,阮禾的耳尖微红,却是僵硬地抿了抿唇,只默默地说了一声:“这床不是给我们用的。” 那皇甫大爷一听她这明晃晃的否认话语,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嘟囔了一声:“这么大的床,一个人睡,那可太浪费了。” 正巧,这会儿,慕太夫人正牵着慕圆圆走回了家,瞧见院门口这般热闹,那慕太夫人的目光一扫过去,看到那偌大的一张床,顿时也明白了过来。 只是乍得听到阮禾那否认的言语,慕太夫人一楞,也有些不明白地反问了一声:“那是搞错了吗?这么大一张床给谁用的?” 还未等其他人说话,慕云霄神色如常地开口回答道,语气平静,听不出一点撒谎的意味来。 “这是给祖母您打的。” “给我打的?”慕太夫人一时之间也没明白过来,看着偌大的一张大床,无奈地笑着道:“霄儿别拿祖母寻开心了,我哪用得着睡这么大一张床啊。” 阮禾轻笑了一声,接着慕云霄的话,倒是从善如流地应答胡乱解释了下来:“大床睡着比较舒坦,您老人家想要翻个身都容易啊。” 慕太夫人一向是不会怀疑自己孙儿和小禾的话,仔细地瞧看了眼前偌大一张床,拍了拍床板,发出砰砰的几声闷响,尤为结实。 “好大一张床啊。” 一旁的皇甫大爷也是乐乐呵呵地应和了几声:“既然是儿孙的孝心,就收下吧,我一把老骨头了,想要几个儿孙来孝顺都没有呢!” 说这话时,那皇甫大爷还满是羡慕,毕竟他一生未娶妻,是村里头有名的鳏夫,膝下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 (本章完) 第228章 烤肉 第228章 烤肉 慕太夫人这才顺着他们的话意,应允了下来,招唿着外边几个抬床的壮实小伙子,将那一座大床抬进自己的房里。 他们的房子刚刚盖好没多久,如今所有人都是睡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即便是特意给慕太夫人铺上了几层软垫,老人家上了年纪睡着也不舒坦。 慕太夫人招唿着将那大床抬进自己的屋里时,那皇甫大爷还在院子里候着,他坐在院中央的板凳上,喝了一口茶水,乐乐呵呵地和眼前这夫妇两人拉起了家常来。 慕云霄想起家中其他人都未曾打造过大床,顺势就这件事询问了一下,毕竟他之前是请求过这皇甫大爷替他们全家打造床榻的,如今只瞧见了一张大床,其他的却是没有一点儿消息。 那皇甫大爷像是忘记了这一趟事情一般,一拍大腿,这才想了起来,哎呦了一声,露出了不好意思的歉意笑容来,招唿道:“我这把老骨头了,打一座大床可不容易!你看这……” 皇甫大爷明晃晃是在暗示打大床的银两,这一方面,慕云霄自然不会去佔一个村民的便宜,从怀里取出了一袋碎银子来,正打算询问价钱,那皇甫大爷却是摇了摇头,乐乐呵呵地拒绝收这银子,却是话音一转,眼珠子一转,道:“我听说啊,你们家给邻居送了很多小鸡小鸭,能不能也给我几只小鸡小鸭回去养着?” 听得皇甫大爷的话,慕云霄的神色依旧平静,轻摇了摇头,道:“那并不是送,我们慕家和他们签了契纸在的,是有条件的。” “唉!这个我肯定知道啊,我肯定也不白拿你们的鸡鸭,我不用钱给你们家打床,要多少打多少,怎么样?我也不要多的,我只要两只小鸡苗,两只鸭苗,怎么样!?” 那皇甫大爷自从听说了附近好几户人家从慕家那里借到了不用银子的小鸡小鸭,心里头早就羡慕坏了,毕竟偌大个村庄里头压根没几户人家能够养得起鸡鸭,这白得的鸡鸭谁看了不眼馋呢? 他也上了年纪,如今干起活儿越来越力不从心,要是家里养了几只鸡鸭,那鸡蛋鸭蛋就随便吃了,还能拿出去买,至少比一直靠给别人打床过日子舒坦啊! 皇甫大爷这条件算不上太过分,不过那鸡鸭都归阮禾在管,慕云霄也清楚那都是阮禾从空间里弄出来的,与他们慕家几乎没有太大的关系,一切自然也得通过阮禾的同意。 这般想着,慕云霄神情平静地应付了皇甫大爷一声,让他且等一等,自己径直进了慕太夫人的屋里,将正站在里头的阮禾叫了出来。 等到慕云霄将皇甫大爷的话一复述了出来,阮禾稍稍一想,琢磨着反正那大床也是必需品,无论如何也要打下来,干脆利落地应允了下来:“可以,正好鸡圈里今天多了好几只小鸡小鸭,直接让他挑吧。” 慕云霄得了阮禾的答应,这才默默地一点头,匆匆往院落里走去,答应了皇甫大爷的请求。 对于皇甫大爷来说,打几张床也不算太难的事情,而这些个鸡苗鸭苗整个村子都找不到多少,他自然是欢天喜地地随意挑选了几只健康的鸡苗鸭苗,放进自己带过来的箩筐里,高高兴兴地离开。 慕云霄进屋时,慕太夫人正和阮禾高兴地讨论着那一张大床的摆放位置,他安静地站在一边听着。 正好这会儿,宗姨娘和张氏母女等人都从山林里回了来,从她们面上高兴的神色来看,这一趟采菌子应当也是个大丰收。 张氏母女极其提防着他们一家子人,背着自己的菌子,警惕地搁置在了自己的房内,生怕被他们抢了去。 相比之下,宗姨娘面露温和的笑,将扑过来的可爱女儿慕圆圆抱在了怀里,将自己满满当当的一背篓菌子直接搁在了厨房里头。 “哎呦,盼达又跑哪里玩去了,不知道回来……”慕太夫人慈和地看着她们母女的温馨一幕,在怀里摸索几下,没找到平日里只会蜷缩着睡觉的小家伙,无奈地嘀咕抱怨了一声。 她知道那小家伙机灵得很,窜得又是飞快,还听得懂人话,聪明得很,基本不会出现什么事情,也便放着心。 估摸着,待会吃晚饭的功夫,那小家伙跑得比谁都快,又飞快地窜进自个儿的怀里讨食来了。 没过多久,阮禾又听得外头传来了一阵阵砰砰的敲门声,她站起身来,走过去开了门。 那门一打开的功夫,只听得“嗖嗖”的一道古怪声响,身侧一道小小的身影飞快地窜了过去。 等到阮禾反应过来时,慕正柏已经面色铁青地掐住了自己的衣袖,上头是鼓鼓囊囊的一大团,嘴里头咒骂了一声:“小畜生!” 看着慕正柏衣袖里飞快窜动的身影,阮禾倏然反应过来,那里头……应该是刚刚窜过去的小盼达! 小盼达颇为通灵性,向来是最为讨厌慕正柏的,甚至于连靠近他都不肯,怎么会突然窜进他的衣袖里去? 这里头定然是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阮禾眉头微皱地注视着慕正柏气恼不已地将小盼达从衣袖里硬生生提熘了起来,他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盼达的性命,恶狠狠地掐着盼达的脖颈,咬牙切齿地怒喝道:“小畜生!还不快吐出来!” 他好不容易偷偷买了一块烤肉回来,揣衣袖里放着,正打算找个地方偷偷吃了,没想到这小畜生的鼻子灵得很,立马窜进了他的衣袖里,一口咬在了那一块香喷喷的烤肉上! 慕正柏掐着盼达的脖颈将它硬生生抓出来时,盼达的嘴上还死死地叼着那一大块烤肉不肯松嘴,被掐着脖子悬在半空时,它也不知道是贪嘴还是怎么的,仍旧不肯松开嘴来。 “放开它。”阮禾的眉头越发皱了起来,还没想明白事态的发展,只是生怕小盼达被慕正柏硬生生掐死了去。 这慕正柏可是一点都不在意盼达的死活,可不能真被他掐死了! (本章完) 第229章 放开 第229章 放开 听得阮禾的一声冷喝,慕正柏下意识地稍稍松开了手,小盼达机灵得很,双腿一蹬,叼着那一块烤肉,勐地往屋里头窜去! “小畜生!我的肉!”慕正柏气急败坏地跺跺脚,咬牙切齿地嘶叫了一声,这会儿倒是跑得挺快,赶忙往屋里追过去,铁青的脸色上满是心疼。 阮禾倒是生怕他发疯掐死了小盼达,也快步追了过去,小盼达径直跑进了屋里,蜷缩在方桌上头,将嘴里的那一块烤肉宝贝儿似的放了下来。 慕正柏也不知道是哪门子提起了劲,平日里身子虚得不行,这会儿眼疾手快地一探出手来,当即将小盼达又再一次提了起来。 “让我抓到你了吧!小畜生!” 慕太夫人几人听得了外头的动静,往外头走了出来,打算看看外边是什么情况。 看着慕正柏神色凶狠地直掐着盼达,慕太夫人的眼皮一跳,赶忙着急地怒斥了一声:“慕正柏,你放开盼达!” “娘,你养出来的小畜生把我肉偷了!”慕正柏凶神恶煞地掐着盼达的脖子,盼达发出了尖锐的吱吱叫唤声来,叫声里头惊恐不已,偏偏嘴里头还叼着那一大块肉不肯松口。 慕太夫人听得盼达凄惨的叫唤声,赶忙走上前来,皱紧了眉头,怒喝出声来:“一块肉而已,你何必和它计较,快松开它,要是把盼达掐死……我饶不了你。” 慕正柏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放弃,气急败坏地恶狠狠地掐着盼达的两腮,语气狠厉地吓唬出声来:“这小畜生偷了我的肉!还不快给老子吐出来!” “吱吱!”盼达发出了沉闷的叫唤声来,实在是让人听着心疼得很,慕太夫人更是恼怒地大声喝止了慕正柏的举动,道:“霄儿,救一下盼达!” 慕太夫人的话音未落,还未等慕云霄出手,阮禾已经上前一步,当即用长匕首的刀背重重地砸了一下慕正柏掐着小盼达的手背。 阮禾这一下是没有留任何力道的,重重地一下砸下去,慕正柏哎呦地叫唤了一声,一双手立马松开了来,小盼达机灵得很,趁机叼着那块肉窜到了慕太夫人身旁的桌子上去。 慕正柏气急败坏地直跺脚,如今盼达安安稳稳地趴在一边的桌子上,还挑衅般地朝着他甩了甩尾巴,小模样尤为得意洋洋。 “你们全护着一个小畜生,老子就吃块肉挨着谁了!” “你哪来的肉?”阮禾倏然冷哼了一声,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慕正柏,陡然询问出声来。 平白无故,慕正柏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偌大的一块烤肉,这里头定然是有猫腻在的。 一提起肉的来源,那慕正柏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如何也不肯说出来,只是怒目瞪着盼达,怒斥道:“老子的肉,凭什么让这小畜生吃啊!” 慕太夫人这一会儿一心袒护小盼达,只能是强硬地说道:“盼达抢那块肉,是为了给我吃的。它都懂得孝顺我,你不知道让一让?” 这话当然是胡说八道的,毕竟盼达这小家伙馋嘴得很,一嗅到肉的香味,根本走不动道。 既是慕太夫人这般说着,况且旁边有慕云霄、阮禾等一干小辈盯着,慕正柏也难以再将自己的那一块肉抢回来。 他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盯着盼达,恨不得弄死这小玩意儿,气愤不已地扫过周围一圈目光不善的小辈,跺跺脚,扭头往外头走了出去! 这里边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真的将他当成家人的! 慕正柏气恼不已地转身离去,压根无人在意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桌上的盼达身上。 盼达极具灵性,叼着那一块烤肉也不吃,眼巴巴地窜到了慕太夫人的身旁来,一双黑熘熘的黑豆小眼注视着慕太夫人,当真将那一块烤肉叼了过去,俨然是想孝顺给慕太夫人。 “吱吱!”盼达将那块烤肉叼到了慕太夫人手边放下,嘴里头还催促一般地发出了吱吱的叫唤声来,倒像是真的舍得下这么一大块肉。 这一幕径直看得慕太夫人一片心软,哎呦了一声,轻柔地拍了拍盼达毛茸茸的小脑袋,慈和而亲昵地说道:“盼达,你吃吧,你可比外头那个孝顺多了!” 得了慕太夫人的应允,盼达发出了吱吱的兴奋叫唤声来,当即不带一丝犹豫地埋头开始啃起了那一块烤肉来。 偌大一块几乎与它差不多大小的烤肉,被盼达埋头三口两口地啃着,它进食的速度飞快,生怕有人和自己抢一般,不多一会儿,那一块烤肉已经被盼达吃了个干干净净。 “你啊!是真能吃!”慕太夫人哑然失笑,讶异地顿了顿,这才慈和地敲打了一下盼达的头,责备了一声。 阮禾垂眼注视着那块烤肉留下来的一点儿的油渍,若有所思,而一旁的宗姨娘已经默不作声地拿过了一块布来,将盼达弄出来的一点油渍擦了个干净。 阮禾抬起眼来,与慕太夫人对上目光时,定了定神色,语气怀疑地说道:“祖母,他哪来的肉,村里头可没有卖烤肉,如果要专程去一趟主城区买的话,坐马车过去也要费不少银子,他哪来的钱?” 尤其是,刚刚她随口一诈,只是提了一声,那慕正柏却是登时露出了心虚又慌张的神情,这里头自然是没那么简单的。 慕太夫人也觉着奇怪,刚刚顾念着盼达的性命,也没有多问,这会儿阮禾一提起来,她也一点头,道:“小禾提起这肉是哪儿来的,他很慌张,否则不会那般轻易地将这块肉让出来。” 正当她们两人商量间,宗姨娘正好将那块布拿去清洗,推门而入时听到了二人的商量,神色犹豫了许久,这才轻声道:“我可能知道大老爷买肉的钱在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阮禾一顿,下意识地一挑眉,追问了一声来。 “我那日瞧见老爷从……似乎是从没盖好的房子里摸出了两袋银子来,我也没看清楚……” (本章完) 第230章 银子 第230章 银子 宗姨娘向来是个老实的性子,当时也没并没有多想,只是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了。 “两袋银子?”阮禾讶异地反问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垂下眼来,又继而追问了一声:“宗姨娘,他是从哪儿找到那两袋银子的?什么时候找到的?” 他们新盖起来的房子里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两袋银子,她心里头隐约浮现了一个猜测来,只是还无法肯定。 下一刻,宗姨娘稍显迟疑犹豫的几句话,立马将阮禾的猜测证实。 “大概是在……应该是我们去送别李大人回来后,我先一步抱着睡着的圆圆进了屋,瞧见了老爷从屋里高兴地走出来,手里头提着的分明是钱袋子,我没看清楚,也不好多问……” 稍稍一回忆起来,宗姨娘越发觉得慕正柏尤其可疑,纤细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含煳地说了起来。 “那我知道了。”阮禾恍然大悟地轻哼了一声,顿时明白了过来,难怪当时李姜等人离开时,王小二朝着自己挤眉弄眼地暗示着什么,她当时只当是王小二这欢脱性子喜欢搞怪,并没有想到其他方面去。 如此想来……李姜他们应当给他们留下了一袋银子,却是无意间落入了慕正柏的手里头,也难怪他有钱能买肉,一天到晚不见踪影,想来是雇车到主城区里快活花银子去了。 这般想着,阮禾的唇角不由得地扯出了一个冷冰冰的弧度来,她是没想到慕正柏会这么恶心,将李姜留给他们家的钱全都私吞了去,一句话也不说,甚至是拿着他们的银子偷买了块肉,还差点把盼达给掐死了去。 如果没有今日盼达这么一出,想来他们大概长时间都不会知道这么一档子事情,毕竟李姜等一干官差都到京城里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有机会再次相见。 阮禾越想越发心里头不舒坦,一侧目,倏然瞥过了一旁的慕云霄一眼,冷哼了一声,又在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插手这一档子事情。 毕竟如今她的和离书已经拿到手了,慕家的事情,她竟然是有点儿迟疑要不要插手…… 剪不断理还乱,阮禾清楚自己若是一直插手慕家的事情,后边自个儿想要脱身,自己的心思怕是都系在这一家子人身上,难以挣脱了。 慕太夫人自然也是看得清楚的人,想起那逆子,她慈和的面容上也泛起一丝怒意来,看向一旁的阮禾,道:“小禾,这事交给你来处理行吗?好好整治整治他,我绝不会包庇他!” 如今,阮禾夫妇两人几乎隐隐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尤其是阮禾在慕家这一家子人心里头的地位尤为重要。 “霄儿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慕太夫人还专程提点了慕云霄一句,催促他表一句态。 她已经上了年纪,是时候该将家里大事小事放手交给小辈,这既是慕太夫人对于阮禾的信任,也是自个儿的私心。 慕太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孙媳妇是个厉害人儿,若是能替自己的孙儿将人留下来,自己也能安心地安享晚年。 “一切全凭夫人处理。”慕云霄隐约也能明白祖母的想法,暗眸沉沉、从善如流地应允下来,心里头却是不自觉地同自己的祖母道了一声歉。 让祖母失望了,阮禾不是自己能够留住的人……她想要走,慕云霄只能予以支持,而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既是慕太夫人的信任,阮禾也实在不忍心让老人家失望,只得默默的揽下了这一件事。 说实话,对于她而言,要对付慕正柏这样的小人,简直不要太简单,连骗带吓,轻轻松松便能让他将私吞的银子一点点吐出来! “好……那让我来。”阮禾垂眸间,已经想到了整治慕正柏的法子,眸光闪闪,她倏然想到了什么来,看向了一旁的慕云霄,随口询问出声来:“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大概要多久才能上矿干活?” 面对这莫名的一声询问,慕云霄顿时一楞,与她对视的功夫,也不知道想了什么,沉声回应道:“明日便可上矿干活。” 他的语气颇为坚决,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生怕让阮禾嫌弃了自己。 阮禾一顿,忍俊不禁,无奈地笑了笑,摇头否认道:“我的意思不是催促你赶紧上矿干活,你也别逞强,你的伤势不轻,不是一两天能够恢復好的,好好在家里头休息就行了。” “那小禾的意思是?”慕太夫人也觉得纳闷,和孙儿一样,她只因为阮禾刚刚那句话是实实在在的催促,这会儿倒是听不明白了。 “祖母,我的意思是,云霄可以一直在家歇着,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否则会留下难以愈合的内伤。至于矿上的活,反正有人去干。我还会让他老老实实地把私吞的银子还回来。” 阮禾说话间,清丽眉眼间自信飞扬,极为晃眼,不自觉地让一旁的慕云霄也听不进只言片语,只微微愣神地注视着她。 等慕云霄回过神来时,眉宇不由得微微皱起来,积起了一层淡淡的郁气来,又不好扫了家里人的兴致,只得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去。 偌大的一家子人里头,慕云霄是唯一一个清楚阮禾打算离开的人,他藏着这个秘密,却也不得不时不时饱尝莫名而来的苦涩。 慕太夫人慈和的面容上是乐呵呵的笑,亲昵地拍了拍阮禾的手背,道:“好,一切由小禾去办,祖母是放心的!” 既是说定了这事情,阮禾径直推门而出,走到了院子里去,目光四下寻找起了慕正柏的踪影来。 想要整治慕正柏实在太简单,但她还得做到让他老老实实地将银子吐出来才行,若是贸然去问,他估计是硬着一张嘴也不会说出来。 慕正柏这会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经过了刚才那一通胡闹下,没看到他的踪影,不过阮禾也不着急,不用多久他自个儿会偷偷摸索着回来。 天色渐沉了下来,他们一家子人吃过了晚饭,慕太夫人和宗姨娘等人都陆陆续续地回屋歇息,慕云霄也在阮禾的要求下不得不回屋躺着养伤。 (本章完) 第231章 陷阱 第231章 陷阱 天色暗沉沉,天边的浓云遮蔽了弯月,唯一的亮光几乎也被挡了个结结实实,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任何情况。 尤其是慕家的院落是一大片黑,原本点在院落正中央的一盏灯也不知道何时被人刻意熄灭了去。 慕家的正堂里只点了一支烛火,阮禾平静又耐心地坐在桌旁,指尖百无聊赖地轻敲着杯壁,时不时慢悠悠地喝上一口热茶,似乎是在细细品茶一般。 实际上,他们慕家如今拿得出手的茶叶几乎没有,这茶水也就只能勉强用来解渴罢了。 如今已经是深夜时分,慕太夫人等人都已经睡了下去,慕家唯一清醒着的,应该只有阮禾一个人。 她也不急着睡觉,反正明日没什么事情做,她大可以睡得晚一点也没关系,这偌大慕家也无人会因为这件事而怪罪自己。 而此时,阮禾不紧不慢地摩挲把玩着自己手里头的茶杯,只耐心地等待着自己布下的一个小陷阱顺利地抓到猎物。 “哎呦!”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唤声陡然从安静的院子里传了出来,随之而来是一声惨叫声,伴随着细碎的咒骂声,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阮禾站起身来,缓步往外头走去,顺手将正堂的门关了个严严实实,以免外头的叫唤声影响到屋里的人。 她慢悠悠地走到了院子中,不紧不慢地坐在了果树旁的凳子上,心情愉悦地听着边上慕正柏的一道道哀嚎和咒骂声。 似乎也是怕慕正柏过于扰民,过了一会儿,阮禾这才装作讶异的语气,惊问了一声:“谁在哪里?” 这慕正柏真的蠢过头了,她只是随便在院边墙角处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又将院门结结实实地关了起来。 慕正柏大半夜也不知道从哪里回来,拍门进不来,被迫只能勉勉强强地从院边的一棵矮树上爬进来,结结实实地掉进了阮禾提前挖好的坑里头。 早就将他的心理揣摩得透彻,阮禾唇角一扬,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查看,一边还用惊讶的语气询问道:“谁掉坑里了!?” 慕正柏不仅从矮墙上摔了下来,还结结实实地掉进了坑里,摔了个头昏眼花不说,一条腿还咔嚓一声断了去,传来了一股股难以忍受的剧痛,让他惊慌失措之下根本没法细想,只能一边哎呦叫唤着,一边大喊大叫地求助。 “小……小禾!救我啊!救我!” 阮禾的本意也不是让他在坑里头待着,一边惊讶地出声,也不忘将梯子放了下去,供他爬上来。 那坑其实并不深,只是黑灯瞎火之下,慕正柏一下掉进去,还正好摔断了腿,惊慌失措之下压根动弹不得。 阮禾放下了一架小梯子下去,慕正柏哎呦叫唤了几声,倒是勉强克服了剧痛,磨磨蹭蹭地攀着梯子,拖着那一条伤腿,勉强爬了上来。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坑……”慕正柏嘴里头不干不净地咒骂几声,瘫在地面上不停喘息时,骨折那一条伤腿处的剧痛感又再一次袭来,让他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压根骂不起来,哎呦地捂着伤腿叫唤了起来。 “这坑,我是打算弄来种棵果树苗的……你怎么大半夜跑这里来?” 阮禾勉强压着笑意,正儿八经地责怪起他来,语气里颇为不善。 慕正柏这会儿还想不明白事情,伤腿的剧痛几乎蒙头而来,让他疼得满脸都是汗,他惊慌之下,只是勐地想起来眼前这儿媳妇可是个医术高明的神医,这会儿倒是老老实实地讨好着说道:“小……小禾!快给爹看看,爹的腿摔断了!” “这里黑灯瞎火我没法看啊。”阮禾无奈地耸耸肩,看见他疼得缓不过劲儿来,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又凉嗖嗖地吓唬了一声:“你的腿要是摔得严重,不及时治好的,可能就废了,毕竟那骨头错位也很难再还原回来。” 后边这句话纯属是阮禾在瞎说,只是为了吓唬他两声而已。 慕正柏疼得眼前发黑,只能嘴里头催促地念叨着:“那……那屋里有灯,你拿过来给我看看。” “行。”阮禾拍拍手站起身来,步伐平稳地往屋里头走去,完全没将慕正柏的哀嚎声放在眼里,不紧不慢。 “记得快点回来啊!”慕正柏捂着自己的伤腿,倒吸一口冷气,只能浑身沾着泥土地趴在地面上,咬牙忍着剧痛的同时,哀嚎着催促出声。 万一阮禾来得晚了,他这条腿会不会废了啊!慕正柏稍稍一想,给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来,只能着急地抬头看着阮禾离开的方向。 慕正柏心惊胆战地焦灼等了许久,这才瞧见不远处晃目的光亮照了过来,刺激得他眼睛重重地眨了几下,腿上的剧痛似乎更家严重地传了过来。 “快点啊!小禾,爹的腿要废了!” 这会儿慕正柏倒是不记着两人之间的恩怨来,只满心想着让阮禾将自己的那一条伤腿给治好。 阮禾提着亮堂堂的灯笼径直照在了慕正柏的脸上,注视着他痛苦的神情片刻,这才慢悠悠地挪开来,俨然像是没听到他的叫嚷声一般。 在慕正柏的催促叫嚷声中,阮禾这才不紧不慢地蹲下身来,提着那一盏灯笼照在了慕正柏的伤腿处,的确摔得很严重,也应当是骨折了。 但对于阮禾来说,这伤势并不难处理,只需要稍稍地接好骨头,再用灵泉水药膏抹一抹,用不了一天也能恢復个七八成。 想来,慕正柏哀嚎得那么大声,那剧痛主要是来源于被硬生生磨破了的一层皮肉,和断了的骨头。 阮禾手里头提着一瓶用灵泉水制作而成的药膏,看了看他的伤势,慢悠悠地出声道:“你的伤势很严重啊……再耽误个把时辰不接好骨头,后半辈子估计连走路都困难了。” “那不快给老子治啊!疼死老子了!”慕正柏听得她徐徐的语气,气急败坏地大声叫嚷出声来。 (本章完) 第232章 治疗 第232章 治疗 慕正柏平日里自然是尤为看不惯阮禾的厉害性子,只是也从来没有怀疑过阮禾的医术,毕竟这流放一路上,他也亲眼见过阮禾一一处理过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医术极其高明。 尤其是这会儿阮禾的几句吓唬下,慕正柏急得额头满是热汗,焦躁不安地大声叫嚷着让阮禾赶忙给自己治腿,生怕自己那一条腿就彻底废了。 “快给老子治啊!”剧痛和惊慌慌张之下,慕正柏几乎难以保持理智,看着阮禾迟迟不给自己治腿,他都快破口大骂起来了。 “要给你治腿也不难,我这里有疗效极好、一日便能恢復的特制膏药,但是……”阮禾刻意拖长的尾音,唇角微扬地欣赏着慕正柏慌乱的神情,特意放缓的语气几乎能够将人逼疯了去。 “快给我治!快治!我以后什么都答应你!”慕正柏好不容易恢復了一点儿理智,更不敢在言语上招惹了眼前人,在这大半夜里头,阮禾是唯一能够伸出援手的医师,如果得罪了阮禾,他的这一条腿就彻底废了! 阮禾自然不可能相信慕正柏嘴里头吐出的鬼话,她慢悠悠地摇晃着手里头的那一小瓶药膏,而后才说道:“给你治腿很容易的,但我是个医师,不是大善人,总得收点儿出诊费吧,我相信你手里头应该是有钱的吧?” 阮禾没有刻意地提到那钱袋子,也让慕正柏的心里头咯噔一跳,但如今对于他而言,治好自己的腿比什么都重要! “我……我这里有钱袋子,给你……”慕正柏慌张地伸出手来,在自己的怀里胡乱摸索了一番,拿出了一个钱袋子来,递了过去。 阮禾顺手接过了那个钱袋子,不满意地捏了捏,打开了上头缠绕着的细细绳索一看,里头也仅仅只有二两三钱了。 她不相信慕正柏手里头就剩下这么一点儿银子,狐疑地盯着他,冷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就这么点儿,我怎么给你治腿啊?我这药膏调配出来,也不容易啊。” 慕正柏恼怒不已地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阮禾,实在忍不住地怒骂了一声:“你没人性!再怎么说,霄儿也是我的亲儿子……你……” 剧痛袭来而导致他脸色惨白,慕正柏又是一阵气急败坏,动作稍稍一大,越发加剧了腿上的疼痛。 他的腿都快断了,阮禾还只想着银两! “我没人性?”阮禾挑眉一笑,揶揄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冷笑着嘲讽道:“你吃肉都自己一个人吃,我们本来就不是一家人,治病当然要收钱,我又不是大善人。” 慕正柏咬牙切齿地盯着她,那凶狠的目光恨不得当场弄死阮禾,而阮禾则是淡然含笑地与他对视着,半点也不落下风。 气恼归气恼,慕正柏此时却是难以抑制心慌来,伴随着时间流逝,那一条伤腿处的剧痛越发明显,几乎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他疼得几乎快昏厥过去,生怕自己那一条腿彻底废了! 在慕正柏疼得头晕目眩之时,耳边还能隐约听得阮禾清脆悦耳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刺激着他。 “你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哦……再过一会儿,你的腿就没得治了。” “把药膏给我!”慕正柏含着浓浓狠意的一句话从唇齿间泄出,与此同时,他勐地撑着身子往前扑去,直冲着阮禾手里头的药膏而去。 阮禾可不会遂了他的愿,应付一个伤了腿的人,她的反应力自然是要快得多,只是稍稍往后退了两步,尤为轻巧地避开了慕正柏试图抢夺药膏的举动。 看着慕正柏着急上火、几乎是破罐子破摔的举动,阮禾只觉得可笑,也懒得和他过多地耽误时间,威胁般地晃了晃手里头的药膏,吓唬出声来:“怎么说?再不多给点银子,我要回屋睡觉去了。” 说话间,阮禾还煞有介事地打了个困乏的哈欠,仿佛当真打算转身回屋休息去。 眼瞧着阮禾提着的灯笼光亮渐渐往远处移去,慕正柏面如死灰地大声哀嚎着求饶出声,声音中已经带上惊恐的哭腔来。 “小禾!算是爹求你了,给爹治腿,我的腿要废了啊!爹真的没有钱了!就这么一点!” 似乎是真的没有手段可以使,慕正柏痛哭流涕,趴在地上,生怕自己的腿真的废了。 走开的步子一顿,阮禾稍稍估摸了他的语气,隐约也猜到,慕正柏现如今手里头应该是真的拿不出更多的银子。 否则,就慕正柏那自私自利又怕死的性子,他绝不可能真的让自己的腿治不了的。 但是这也很奇怪,慕正柏的手里头就剩下这么一点银子,难道其他的银子全被他挥霍了个精光吗? 压下心中的狐疑,阮禾稍稍考虑了片刻,听着慕正柏绝望的求饶声,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去。 阮禾不可能真的让他的腿瘸了,毕竟明日还得让慕正柏准时到矿上干活,要是腿伤了,还怎么干活呢? “咔嚓……”一声清脆的接骨声响在夜里骤然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慕正柏杀猪一般的哀嚎声,以及阮禾冰冷无情的一声呵斥:“安静点,给你接骨。” 阮禾接骨的动作尤为粗暴,剧痛几乎扑面而来,让慕正柏大声哀嚎了几声,才勉强止住了下来。 接完了骨头,阮禾收起了那个钱袋子,将手里头的那一瓶药膏丢了过去,道:“待会自己将药膏涂在伤口处,一晚就能好。明日记得早起,还得到矿上干活。” 话音一顿,阮禾又想起了慕正柏那好吃懒做、颇喜欢找机会偷懒的性子,又补充了一声:“若是没有及时抹上药膏,你的腿废了也别找我,我懒得管,药膏的钱没那么容易算了,先赊帐。” 一句话直接抹杀了慕正柏试图通过伤腿偷懒的念头,他哎呦地叫唤着,宝贝似得捧着那一瓶药膏,忙不迭地直接往自己的伤处抹去,根本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本章完) 第233章 兔肉饭 第233章 兔肉饭 自从上次皇甫大爷从慕家这里拿到了鸡苗鸭苗后,便时不时有村庄里的人上门来,拿出各种各样的玩意儿试图换鸡苗鸭苗。 对于阮禾来说,她有偌大的一个空间,鸡苗鸭苗几乎能够无成本且高效地在空间里培育,因而她基本上来者不拒,只要村民拿来交换的东西拿得出手,她便大大方方地收了下来。 临近傍晚时分,张氏母女和宗姨娘被差遣到附近的山间山脚处挖野菜捡柴火,慕太夫人牵着慕圆圆出去外头散步,院内只余下了阮禾一个人。 她正收拾着做晚饭,将从村民处换来的糙米洗了个干净,倒进了锅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只是家里头没有柴火,只能等着宗姨娘她们将柴火和野菜带回来,她才能顺利地煮饭炒菜。 “叩叩!”一阵闷声的敲门声传来时,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沙哑憨厚的叫唤声来。 “有人在吗?俺是村口老李家的!” 外头一个村民朴实的声音传来,阮禾估摸着大概又是来交换鸡苗鸭苗的,干脆将手里头的大锅搁置了下来,往院门口处走去,直接打开了院门来。 那村民笑容憨厚地打了个招唿,看着面熟,应当是村里头见过几次的,他乐乐呵呵地将自己背着的背篓取了下来,放在了地面上,说道:“听说你们这里能交换鸡苗鸭苗,你看看俺这野兔合不合意?要是能换就更好了,如果不够的话,俺再回家弄点别的过来。” 那背篓打开来,里头是三只蜷缩在一起的野兔,它们惊惧地抱在一起,头埋在皮毛里头,吓得一动也不动,从它们的毛发色泽来看,平日里过的日子应当还不错,一只两只都肥嘟嘟得很,肉质应当非常鲜嫩。 “这里头两公一母,都是野兔子来的,俺昨晚上山砍柴的时候突然发现的惊喜,给俺高兴坏了!今天忙活完了手里头的活儿,俺赶紧提着这一窝兔子过来问问,也不知道慕家媳妇儿你瞧得上俺的这几只野兔子吗?” 阮禾仔细打量着那三只窝成一团的野兔子,惊喜地一挑眉,随即答应了下来,毕竟她的空间里头可还没有兔子这玩意儿。 得了阮禾的应允,那村民高兴坏了,乐乐呵呵地将手里头的竹篓递了过去。 接过了竹篓,阮禾转身回了屋,当即遁入了空间里头,按照那村民的说法,将竹篓里一公一母的一对野兔丢进了空间的牧草上,而后又提熘出了两只小鸡和一只小鸭放进竹篓里,这才转身出了空间。 那村民千恩万谢地背着那装着鸡鸭的竹篓高高兴兴地回了家,阮禾则留下了最后那一只最为肥硕的兔子,提着它的一对长耳朵直往厨房里而去。 正好,她还在琢磨着今晚的餐桌上没有什么肉菜,还打算宰了一只鸡来补一补,这会儿也不用浪费好端端的鸡,还能有新鲜的野兔肉吃! 思绪浮动间,阮禾手上的长匕首已经干脆利落地取了那肥硕大兔子的性命,动作干脆利落而熟稔,根本由不得那肥硕兔子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 接下来,她趁着空闲的档口,将那肥硕兔子剥皮去骨,切成了小块小块的兔子肉,稳稳地装了满满当当的一大锅兔肉,将调配好的酱料淋上去,盖好了锅口,只等着柴火一到,将这一口大锅放在柴火上头仔细烹煮,做一锅香喷喷的炖兔肉,配着糙米饭美美地饱餐一顿。 等处理完兔子后,院门处又传来一阵敲门声,阮禾起身去敲门时,宗姨娘和张氏母女已经背着一箩筐野菜,怀里还抱着零零散散的柴火回来了。 这几日,也不知道那张氏母女是想通了还是怎么的,干起活儿来还算老实听话,尤其是今日陪同着宗姨娘一起出去,捡了不少柴火和野菜,尤其是大批量的柴火足够他们偌大一家子人烧上个十来天了,野菜的数量稍微少一点儿,也够吃上好几天。 阮禾也没看出张氏母女的别样想法,既然她们乐意安稳地过日子,她也不至于无端寻衅滋事,相安无事是最好的。 柴火一添上,灶台上发出噗呲的火焰声响来,烈火稳稳当当地烹煮着锅里头的兔肉饭,将木盖子往上头一盖,只需要耐心地等待着香喷喷的兔肉饭新鲜出炉即可。 天黑时分,慕正柏和慕云潮也从矿场上回来,相比起昨日,慕正柏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想来是学老实了,没有再平白挨鞭子抽,慕云潮更是面露红光,悄悄地将自己得到的赏钱塞给了持家的嫂子。 那赏钱的分量不多,也就一串铜板,慕云潮仍旧高兴得很,毕竟他的年纪也不大,这是自己第一趟凭着自己的劳力赚到的钱。 “嫂子,我今日多干了点活,这是差爷特意给的赏钱!”慕云潮的少年面庞满是高兴的笑容,乐乐呵呵地解释了一声。 那一串铜板,阮禾也不好意思收下这孩子好不容易赚来的赏钱,无奈地打算摆手拒绝,却是被慕云潮强硬地塞到了手里去。 “祖母,我将得到的赏钱给了嫂子,是不是对的?”慕云潮生怕阮禾不肯收下,一扭头看向了后头的慕太夫人,仿佛替自己找了个靠山般地说道。 “是啊,小禾你收下吧。”慕太夫人听小孙儿懂事的言语,慈和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也劝说了一声来。 阮禾也顺势将那一串铜板收了下来,看向慕云潮,赞叹了一声:“好,那我就收下了!今晚奖励云潮多吃几块肉。” “谢谢嫂子!”一听到能多吃几块肉,慕云潮高兴得晕头转向,赶忙高兴地应和了下来,美滋滋地畅想着今晚的肉菜。 他们说笑间,灶台边上的闷锅里头冒出了一阵阵的热气来,阮禾走上前去,熄灭了下头的火,小心地将顶上的锅盖取了下来,浓郁的喷香肉味顿时弥漫四处,馋得众人忍不住咽口水。 (本章完) 第234章 和睦 第234章 和睦 这一顿兔肉饭色香味俱全,浓郁的肉香味混杂着米香飘散而出,而那锅盖一打开,一块块酱汁色的肉块混杂在糙米饭里头,看着让人胃口大开。 等待炖肉煮好的功夫里头,宗姨娘也在一旁清洗好了野菜,拿着另一口锅烹炒起来,不多一会儿,绿油油的炒野菜也新鲜出炉上了饭桌上来。 阮禾按照顺序一一给家里人盛了兔肉饭,尤其是遵守了自己先前的话,给慕云潮的那一碗饭里盛了满满当当的肉块,看着都香。 慕云潮宝贝似得捧着自己的碗,用筷子轻轻地拨弄了几下,看着自己碗里满是肉,少年面容上满是喜色,随口询问出声来: “哇,嫂子,这是什么肉啊?” “兔肉。”阮禾也顺势回答了一声,她没有过多地解释兔肉的来源,周围的一家子人也无人会去质疑阮禾的话。 张氏母女今日有好好地干活,因而阮禾也没有亏待她们,也给她们母女两人各自分到了一碗分量不算少的兔肉饭来,馋得平日里爱嘲讽人的慕青虹都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 毕竟阮禾煮饭的手艺实在是好,不需要太多的花里胡哨都能香喷喷得让人难以抵抗。 盛饭盛到最后只余下一层锅底,里头基本也看不到兔肉块,阮禾这才盛了那最后的一碗给了一直眼巴巴盯着的慕正柏。 “凭什么就我的碗里一块肉都没有!?”慕正柏一看自己那碗里连点肉末都看不到,气急败坏地一拍桌子,怒喝了一声。 不患寡而患不均,慕正柏一瞧见连张氏母女的碗里头都有不少肉,更是气得直跺脚,气得面红耳赤。 阮禾慢悠悠地端起了自己的碗筷,夹了一块烹煮得恰到好处的细嫩兔肉放进嘴里,稍一咀嚼,唇齿留香间,她这才漫不经心地抬眸瞥过了慕正柏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爱吃不吃,不吃的话,把碗放下,你可以先出去了。” 慕正柏自个儿偷偷摸摸地吃肉时,可没有想到他们一家子人,阮禾对于这种人,向来是从不手软,而慕太夫人等人也清楚慕正柏干过的缺德事情,自然是站在阮禾的那一边。 “饭是小禾做的,你不满意就别吃!”慕太夫人也搁下自己的饭碗,露出了严厉的神情来,怒斥了一声。 慕正柏自然是不肯出去的,他端着自己最为寒碜的一碗饭,骂骂咧咧地咒骂出声来,却是埋头吃了起来,还吃得飞快,硬生生收拾掉了一半的野菜。 他骂骂咧咧几句,见无人搭理自己,也渐渐消停了下来,配着野菜也能吃得喷香。 慕太夫人乐滋滋地咀嚼着嘴里细嫩喷香的兔肉,忍不住感慨出声来:“没想到我们一家人到了这流放地上,反而比路上过得舒坦多了。” 以往在流放路上,别说是有肉吃了,他们想要吃饱都困难,如今不仅还能吃上这一顿有肉有菜有饭的晚饭,真是不容易啊。 慕太夫人上了年纪,不由得容易感伤起来,说话间眼角已经冒出了点点零星的闪烁泪光来。 慕云潮向来很会看祖母的脸色,这会儿赶忙出声安慰道:“等未来采石场发钱,我们家里的日子会过得更好,我和大哥到县城里采买更多的肉食,争取以后顿顿有肉吃。” “云潮说得对,大概再过半月,我们采石场也要发钱了。”慕云霄俊朗的面容上展露笑意来,应和了慕云潮的话来。 “好!我们一家人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慕太夫人连连点头,抹了抹眼角的泪光,高兴地说着。 一下子下来,一家子人的气氛颇为其乐融融,唯一稍显突兀的便是面露不满的慕正柏和安静沉默的张氏母女。 吃过晚饭后,他们一家子人又闲聊了片刻,这才各自回屋歇息。 当夜回屋后。 阮禾眼瞧着慕云霄将一碗灵泉水喝了个干干净净,这才询问起他关于身体的状况来。 “小禾,我明日应当能上矿场了。”慕云霄放下了手中的碗,暗沉沉的眼眸里倒映出眼前人的纤细身影来,定定地说道。 “没事,你多歇几日也没关系。”阮禾摆摆手,无所谓地出声道,她自然也看得出来慕云霄的身子骨基本恢復得差不多了, 她也没想到慕云霄的恢復速度竟然会这么快,不过想来也是,毕竟慕云霄是练家子,一身功夫底子自然是比寻常普通人更为健硕。 不过,现在有慕正柏顶替着慕云霄干活,虽然慕正柏每天骂骂咧咧,但在阮禾的威胁之下,他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去矿场干活。 慕云霄却是摇了摇头,温和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阮禾的身上,低哑地轻笑了一声,道:“我既然能够干活了,那便不能继续赖在家里。” 一方面,他实在不放心自己那爹会闯出什么样的祸来,另一方面,慕云霄也不希望自己是个什么事也干不了的废物,只待在家里等着阮禾养。 阮禾劝说无果,见他坚持明日要到矿场上干活,也便点头答应了下来,稍稍一思索,道:“那你待会到我空间里泡泡灵泉水,再睡觉吧。” 毕竟阮禾也无法保证,慕云霄的身体已经恢復得彻底,还是再泡一趟灵泉水比较好。 慕云霄自然是答应了下来,阮禾转身将房门关得严实,而后将他带进了自己的空间里去。 在慕云霄泡灵泉水的时间里头,她还抽空在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而后才将慕云霄带出了空间,自个儿则安心地待在空间里入睡。 自从和慕云霄坦白了自己的空间之后,阮禾每夜都在自己空间的大床上睡觉,又舒坦又安心,一觉醒来,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下来。 等到阮禾再一次睁开眼时,她换好衣服,转身出了空间时,这才发现外头已经是到日中时分,想来慕云霄兄弟两人应当已经出门很久了。 按照他们的分配下,一般一大早的吃食是由宗姨娘和张氏来烹煮,并不需要阮禾早起,因而她乐得轻松地睡觉。 (本章完) 第235章 出事 第235章 出事 阮禾洗漱一番后,简单地吃过了一碗野菜粥填饱肚子,便收拾着打算到院子里去料理鸡鸭。 她手里头捏着一把饲料,眉心却是突突直跳,一改刚刚起床时的放松心情,只觉得隐隐约约有不详的预感,唇角紧抿着,心情有些烦躁。 “砰砰!”一阵焦急的砸门声骤然响了起来,于此同时,一道焦灼万分的声音也从外头传了进来,“出事了!出事了!矿坑出事了!” 几乎是验证了阮禾的预感,她的心咯噔一跳,勐地将手里头的饲料碗丢下,赶忙去开了门。 打开门时,外头站着几个面色焦急的妇人,她们都是与慕家换过鸡苗鸭苗的齐家、刘家等的夫人,一看到阮禾出来,赶忙拉住了她的手,尤为担忧地叫嚷着道:“慕少奶奶,采石场出事了!我们快去看看吧!” 在流放队伍里,阮禾便比她们更有主见,因而这群妇人也将一颗焦灼的心挂在了阮禾的身上。 一听这话,阮禾的眉心越发拧紧,在周围一干信任而焦灼的目光中,也只能强行冷静下来,招唿着大家一同往采石场的方向赶过去。 “先别……别自乱阵脚,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阮禾压下砰砰直跳的一颗心,勉强安抚起了周围的妇人,直到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她早就将慕家那几人当做了家里人,尤其是……流放路上事事照拂着自己的慕云霄。 采石场还能出什么事情,无非是……采石场崩塌,这里开采条件简陋,也没有任何的安全措施,发生崩塌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这一点,阮禾心知肚明,因而才会越发胆战心惊,跑动间已经不自觉地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一定……不要出事! 采石场离慕家相隔并不算太远,她们一路小跑着,跑了半个时辰,总算是看到了前头采石场的大石头碑。 走进那大石碑一看,阮禾倏然瞧见了满地碎石尘土,杂七杂八的石头和板砖压在了一处,覆盖出了厚厚的一层,这原本……应当是一个采石场,如今崩塌成了这个模样! 阮禾的脚步一顿,再也难以维持原先的冷静,呆愣地盯着原本崩塌的石块和漫天飞的灰尘,浑身僵硬,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半分意识。 一旁女眷的痛哭哀嚎声率先响了起来,有几个妇人疯了似的冲上前去,趴在那厚厚的一层石头上不停地扒拉。 阮禾压不住心中慌张,只得跟随着她们的举动,将上层的石头徒手挖起来,试图找到下头掩埋的人! 她用力地扒拉着那些个大大小小的碎石头,不多一会儿,指尖便被划拉出了一道道血口子来,往外渗出鲜血来,血珠子一滴滴缓缓滴落在石头上头,阮禾浑然不觉,只想着如果不尽快将石头挖开,也不清楚里头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小禾。”一道低哑而熟悉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惊讶从后头传了过来,让阮禾下意识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阮禾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混杂着鲜血的尘土,转身望了过去,正好瞧见慕云霄兄弟两人正站在不远处。 看起来,慕云霄兄弟两人都没有受什么伤,好端端地站在沙石废墟的另一端,正帮忙拿着铁铲将地上的碎石小心地铲起来。 “你们没事吗?”阮禾呆愣少许,这才快步走上前去,凑近过去才发现他们兄弟两人身上脏兮兮满是尘土,但仅仅只有手臂处划拉了一道小口子,并无其他伤势,好得很。 慕云潮摇了摇头,朝阮禾招了招手,解释了一声:“嫂子,我们大部分人都没事哈,正好收工打算吃个饭,只有几个出来的晚的被埋在下边了。” 慕云霄与阮禾对视了一眼,这人不知道怎的,原本沉郁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下来,倏然探出手来,小心地扣住了阮禾的手腕,道:“小禾,你受伤了……先在一旁歇息。” 慕云霄一言不发地握住了阮禾的手腕,低头垂下眼来注视着阮禾那渗出血珠的指尖,也不好让自己沾着尘土的脏手碰到了她的伤口,只沉默地盯着看了一小会儿,他自然也猜到了什么,继而莫名地又强调了一声:“我没事的。” “问题不大,破皮了而已。你去帮忙吧……”阮禾这会儿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莫名其妙扒拉石块的举动颇为愚蠢,耳尖不由得漫上了一片红来,尴尬窘迫地咳了一声,继而又推搡了他一把,催促道。 阮禾拿出随身携带着的药膏,这药膏是混杂着灵泉水制作出来的,效果显着,她往自己还在往外冒着血珠的指尖抹了一下,冰冰凉凉的感觉下,那股刺痛感几乎消失不见。 旁边跟着过来的几个邻居妇人也一一找到了自己的家里人,都安然无恙,各自松了一口气。 采石场的官差紧急清点了一番人数,确定只有三个人被埋进了崩塌的采石场里头,而巧合的是,这三人都是流放村里住了很久的村民,并不是他们这一批刚来的流放犯人。 那官差也不敢耽误事儿,否则埋在里头的人怕是要死在里边,赶紧招唿着手里头的人上前帮忙,将那一层厚厚覆盖着的沙石挖开来,一边吆喝出声,寻找埋藏在下头的人。 慕云霄常年带兵打仗,体力比起寻常官差还要强得多,他跟在官差后头,帮忙着拿着铁铲子四处挖,寻找被埋藏在里头的人。 好在那负责采石场的唐官差,对于崩塌这种突发情况有一定的处理经验,赶忙命人从村口牵来了几条颇有灵性的老狗,四处嗅了嗅,总算是找到了埋藏着那三个村民的地方。 经过一番忙碌,慕云霄帮忙着那几个官差,总算是将压在最底下的三个村民拖拽了出来。 这三人的运气实在差,被埋在了最底下不说,一个个还挨了石头的重砸,此时这三人身上无一例外都被各种乱七八糟的碎石划伤,浑身上下都是血口子,脏兮兮的脸上一片苍白,都昏迷不醒。 (本章完) 第236章 救命 第236章 救命 村民们得知了矿山崩塌的消息,一个个也连忙从村庄里头赶了过来。 此时这三个不幸的村民半死不活地躺在冰冷的沙石地面上,浑身僵硬,只余下一口气还微弱地喘着,几乎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 一道哭嚎声骤然从围观的村民中传了过来,一个面容憔悴的农妇一瞧见了那躺在地上的人的面孔,浑身一哆嗦,大喊了一声,疯了也似的跑了过来:“孩子他爹!我的娃儿!” 躺在地上的三人,正好是同一家的父子三人,也是这农妇的丈夫和两个儿子,她这会儿跪趴在沙石上,泣不成声,摇晃着毫无反应的丈夫,哭嚎声极为刺耳,让人心生同情。 他们的祖辈是被流放到这里来的犯人,而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繁衍生息,他们已经成了越城流放村土生土长的村民,也不需要按照劳役来矿山干活。只是官差给出了不低的赏钱,比种地的收入好太多了,因而这父子三人才跑到矿山来干活。 唐官差紧皱着浓眉,素来严肃的脸上更是一片阴沉沉,看着那农妇不停地摇晃着地上的人,呵斥出声道:“他们还活着,你别乱晃,先到一边去,我自会请大夫过来给他们看看。”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本来就不知道该如何向上头请责,若是因此而死了人,那这事儿更加难以处理! 唐官差也生怕这农妇那乱晃的动作加重了那三人的伤势,一边差遣着手下官差将这可怜的农妇拉到一旁去,又转过头去,朝着手下人吆喝出声:“大夫呢!快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看热闹的村民忙不迭地扭头往村里头跑去,一边说道:“俺立马去把村口的老刘头请过来!” “老刘头看不了啊!请什么老刘头!赶紧到县里请个大夫过来。” 他们小小的一个流放村,根本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夫,那村口的老刘头也只是懂点儿皮毛,没事能给大家看点小病,根本救不了人,而且他上了年纪,这几年根本都不开张,村民们有个小病小灾都得专门跑到县城里去。 也不怪他们这里连个大夫都找不出来,给人看病也不是小事,万一误诊害人,那可不仅仅是良心不安的事情。 唐官差焦急之中,赶忙让手下官差骑马到县城里去请大夫,又让人顺便把老刘头喊过来,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要不然总不能活活看着这三个村民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那可怜农妇被几个熟悉的村民搀扶着,一双眼睛都哭肿了,一听说那县城大夫至少要大半个时辰才能赶得过来,几乎快哭晕过去。 阮禾也站着一旁看着,走上前来,道:“我是大夫,我来给他们看看。” 采石场的官差并不认得她,那唐官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想起来,这是李大人临走前吩咐的特意关照的其中一位。 唐官差注视着阮禾,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与她自信的目光对上时,叹了一口气,往旁让出一步来,招唿道:“那你来给他们看看。” 大夫不是谁都能当的,如今他们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周围那些个村民大多还是认得阮禾的,一个个讶异地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慕家媳妇儿还是个大夫啊?从来没听说过啊。” “这么厉害吗?这要是治出了意外啥的……” 在其他人怀疑的目光中,唐官差还是选择相信了阮禾的话,目光扫过去,示意周围的村民安静下来,“别吵,别影响大夫治伤!” 阮禾走上前来,先是在伤势最为严重的那人身旁蹲了下来,从年纪上看,这人应该是其他两人的爹,也就是刚才那哭天抢天的农妇的丈夫。 她蹲下身来,捏着自己做的那一小瓶药膏,直接掰开那人的嘴,将药膏挤了进去。 她用灵泉水做出来的药膏,内服外敷皆可,主打的是就是一个功效齐全,完全能够应对各种情况。 “啊……她喂了什么东西进去!?” “这玩意儿能喂嘴里的吗?怎么跟一般大夫不一样啊?” 周围的村民们一看见阮禾将那青灰色的古怪药膏喂进了地上那人的口中,一个个顿时惊唿出声来,难以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愕然不已地讨论出声来,看过来的目光自然是不相信的,也从来没有见过大夫这样治伤的。 尤其是,那药膏的色泽古怪,一看便不是能够随便入嘴的玩意儿。 面对周围人的议论纷纷,阮禾不为所动地拿着自己的药膏,又继而顺势给其他两人也一一喂了进去。 这药膏里头,她专门混合了醒神的药物,一方面能够让这三人尽快清醒过来,也方便自己给他们治疗伤口,另一方面也能让周围的人都对自己的医术有所信任,更好地配合自己。 将自己的药膏一一挤进他们的嘴里头后,阮禾又弄出了一点药膏来,顺势抹在了他们流血的血口子处,算是先进行消毒,延缓伤势的进一步恶化。 做完这一步后,阮禾思索着自己前世偶尔学到的各种穴位,替自己面前躺着的那人按下了醒神的穴位,她毫不顾忌自己的力道,以确保能够尽快将人弄醒过来,方便包扎伤口。 “咳!”不多一会儿,阮禾的指尖重重再一次摁下时,面前那村民发出了剧烈的一声重咳,竟是直接睁开了双眼,惊醒了过来。 清醒过后来,浑身上下的剧痛也随时袭来,那村民痛苦地哀嚎了一声,蜷缩了起来,一时之间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孩子他爹醒了!”人群之中,被一众村民和一个官差强行拉着的那农妇原本正悲伤地流着泪,勐地听得动静,一眼望过去,顿时面露惊喜的神色来。 这村里的人见识不多,但也清楚,清醒的伤患可比一动不动、僵硬冰冷的人好太多了,至少这说明还有救治的机会,而不是毫无回旋的余地。 (本章完) 第237章 感激 第237章 感激 “有救了!有救了!” 那农妇喜极而泣,哽咽出声来,却是下一刻立马收住了自己的哭嚎声,生怕惊扰了眼前大夫救治自己的一夫两儿。 她瞪大了眼睛,狼狈而憔悴的一张脸上混杂着滚滚落下的泪水,勉强压住口中的呜咽声来。 相比起其他看热闹的村民,她刚刚可以凑近去摸过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他们一动不动,甚至浑身上下都僵硬了下来,只剩下一点点几乎微弱不可闻的唿吸声,甚至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眼前慕家媳妇一施手,几乎是将她的丈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让她如何不激动到难以自持。 不仅仅是那农妇的丈夫醒了过来,地上那两个年轻兄弟二人也渐渐清醒了过来,接连睁开了眼睛。 如此高效的救治速度,直接看得周围的村民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来神来,惊唿着仙人下凡之类的话来了。 “醒了!醒了!” “太神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是将县里的大夫请过来,也没这么快能醒过来!” “神医啊!神医啊!我们流放村里竟然也藏了一个神医。” 不止是村民们怎怎唿唿的惊讶叫嚷着,连一旁看着的官差们也是一个个露出了佩服的神色来。 经过阮禾一番紧急的抢救之下,这三个村民不仅清醒过来,而且身上流血的伤口也得到了缓解,如此也方便她继续下一步治伤。 见这三人已经清醒过来,也足以自证自己的医术,阮禾这才开始差遣起周围的官差来,平静地说道:“差爷,劳烦你们找三个担子,将他们平稳地抬到我家的院子里去,我需要回家准备一番才能给他们好好地治伤,我这一趟出门太仓促,什么也没带。” 想要将他们治好伤,阮禾还得回空间一趟弄点灵泉水出来,因而她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左右这三人的伤势已经稳了下来,暂时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差池,再撑上一会儿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招唿下来,姓唐的官差自然是赶忙差遣着手下人,按照阮禾的吩咐去做,同时还按照阮禾的话去寻找一些干净的纱布和一部分对应的草药。 采石场的管事,那唐官差也下了一道命令,让采石场的所有人都休假三日,先行整顿一番。 毕竟这一趟采石场崩塌,他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三日内是不可能再次开工的,只能先让所有的工人先行回去歇息,正好也让受伤的人回去养养伤。 将需要准备的东西大概交代了一番,阮禾便匆匆地在慕云霄兄弟二人的陪同下,一同回了家。 一到家,阮禾立马进了房中,将房门结结实实地关上,这才遁入空间,直接捞了小半桶灵泉水出来,顺势又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各种治伤的药水都取了出来。 她无法保证村民里头是否有懂医术的人,要是看出自己是个半吊子,这也没法儿收场,因而阮禾早早便准备好了各种应付的药水,左右得装得专业一点儿。 阮禾从空间里出来没多久,刚一踏出房门,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来。 “嫂子,差爷他们已经将人抬过来了!”慕云潮少年面庞上覆盖上一层着急的红晕,赶忙催促出声道。 他并不懂医术,只是想着那三个村民硬生生被石头压在底下那么久,定然伤势极其严重,生怕耽误了事情。 “别急。”阮禾看着慕云潮急得气都喘不匀,轻笑着,安抚了一声,这才跟在他身旁,往院子里走了过去。 好在慕家的院子足够宽敞,三副担架稳稳当当地摆放在一处,还有空余的大地方能够站人。 阮禾先是用干净的灵泉水给这三人一一清洗过伤口,这才拿过了官差们准备好的干净纱布,沾上了准备好的药膏,一一替他们包上了伤口。 处理完这一切,这三人的伤势基本也已经稳住,只要再喝点灵泉水制成的药水,回家歇息两日,都能直接上矿工作了。 阮禾拍拍手,将手里头沾染上的药膏粉末拍了个干净,这才站起身来,对着那泪眼婆娑、面容憔悴的农妇,温声细语地说道:“陈大娘,他们已经没有大碍了,回去好好歇着养伤就好了。” 那农妇陈大娘经歷了一上午的惊吓与惊喜之下,脸色越发憔悴苍白,听得这话,更是喜极而泣地走上前来,重重地拉住了阮禾的手,径直要跪了下来。 “神医!神医,俺给你跪下了!” 阮禾看她的脸色很差,也不好让这陈大娘再行大礼,生怕她直接昏厥在了这里,赶忙止住了她即将下跪的举动,道:“大娘,你先找几个人帮忙,将他们扶回家歇着吧,再给他们煮点热乎地吃着,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陈大娘对于阮禾那是打心眼里佩服,和坐在担架的父子三人一起,说了一大通感恩戴德的话,直说得阮禾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尤其是那一口一个神医、仙人下凡,即便是阮禾早便听惯了这些个称唿,也不免有点儿心虚了起来。 毕竟她自个儿也清楚,自己能够治病救人,主要还是靠着空间里的那一口灵泉,医术方面其实也是一般,若是没了灵泉水,她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罢了。 周围围观的村民们一个个也是相当热心,三个壮硕的年轻小伙儿也是帮着陈大娘,将受伤的父子三人搀扶着回了家。 村民们看过了热闹,一走出慕家的院门,一个个对于阮禾的医术那是心服口服,将她吹上了天去,一时之间在流放村里口口相传,不多一会儿,整个流放村里都知道刚刚流放过来的慕家有个医术极佳的神医仙子。 这些个村民们平日里闲来无事便喜欢听些口口相传的故事,越传越玄乎,几乎是快将阮禾吹成了神仙下凡,一抬手就能将死人救活,稍稍动一动手,就能将只剩下一口气的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本章完) 第238章 治病 第238章 治病 当日下午,慕家的院落里热闹得很,先是那被抢救过来的陈大娘搀扶着自己的丈夫,送来了一箩筐的新鲜蔬菜。 陈大娘和她丈夫两人都是生着憨厚的面相,咧嘴一笑起来,让人生不出恶感来,他们夫妇二人抬着那沉甸甸的一箩筐蔬菜走进了院子里,乐乐呵呵地招唿出声道:“慕家媳妇……哦不对……神医大人,这是俺们家自个儿种出来的蔬菜,就当是一点儿心意。” 他们夫妇两人将那一箩筐蔬菜放在了一旁,打开上头的盖子,里头是些胡萝卜、白菜之类的家常蔬菜,上头还沾着一点儿泥土,看得出来是新鲜从地里拔出来的。 那陈大娘露出了一个朴实而不好意思的笑容来,道:“俺家里穷,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但这些个蔬菜都是自己种的,吃起来爽口得很,给你们尝尝,神医救了俺家三口人,这么大的恩情,俺们一定不会忘记!” 她的丈夫显然是个性子木讷的人,只会乐乐呵呵地和善笑着,连连点头附和妻子的话,却是热情地将一箩筐蔬菜往阮禾的边上推搡过去。 无奈于这夫妇二人的热情,阮禾只是温和地同他们寒暄两句,将那满满当当的一箩筐新鲜蔬菜收了起来,放在了院落的一角。 这夫妇也实在是朴实,将东西送到慕家后,也不多停留,高高兴兴地再三道了谢,这才互相搀扶着回了村里。 阮禾刚打算将那一箩筐蔬菜收拾起来时,外头刚刚合上的院门又传来了一阵阵敲门声来。 她疑惑地一挑眉,还是上前开了门,门一打开,外头热闹得很,竟是来了十来个村民。 那门一打开,那些个村民们一个个露出了讨好的朴实笑容来,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自己身上的症状来。 “神医,俺这腿一年到头都酸痛步子,可有什么好的治疗法子?” “神医神医!先看看俺娘的头疼病,好多年了都治不好,可怜得很。” “大家先别急,先让慕家媳妇瞧瞧我老伴儿,连口饭都吃不下,要命啊!” 他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说开,说来说去都是些多年累积下来的疑难杂症,想来是不舍得到县城里去看大夫,这会儿听闻村里多了个神医,赶忙过来看看身上的老毛病。 阮禾的目光从村民们身上一扫而过,她并没有急着表态,神色平静地注视着一干众人。 她毕竟不是无私奉献的大善人,救人一命是凭良心办事,如今他们身上的都是些琐碎而不致命的陈年老病,阮禾自然不会白白地给人看病,得先立一立规矩。 一方面,她这会儿若是平白免费给人看病,自己的医术反倒是得不到敬重,后边再想要提点什么条件也难了。 阮禾往后推开一步,平静如止水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而后才缓缓开口道:“大家先别着急的,我听明白了,你们的症状都是些老毛病,慢点治也不碍事,先听我说说。” “大家安静啊!大家安静,先听神医说说!” “好嘞!先听神医说两句。” 阮禾也没想到自个儿的威信不知不觉竟然这么高了起来,那些个村民们一听自己这话,一个个连连点头应和了下来,原本叽叽喳喳的闹腾场面立马安静了下来,一个个认真严肃地注视着阮禾,等待着她开口。 “大家听我说,我们慕家刚刚流放到这儿来,一穷二白没什么钱,我的药膏也都是用值钱的药材调配出来,没法给大家免费看病。但是……我答应,如果是极其紧急的大病致命伤,我肯定是免费帮忙治好。如果是平常的小病小伤,我得收点报酬,也好拿着银子再到县城里多添置一些药材。大家如果答应的话,可以随时拿着银子或者家里的东西过来抵押治病,如果实在是没什么钱也没东西,可以来我家帮忙干点活儿顶替。看一次病收的钱不多,就一两银子,或者是其他等价的东西都行。” 这一番话下来,那些个村民们面面相觑,安静了片刻之后,之前那拿钱来买肉的农妇率先开口应和出声来:“俺肯定答应!慕家媳妇人美心善,帮大家看病也就收一两银子,这要是到县城里去看大夫,先不说这一路过去要花不少银子雇马车,想让县城大夫开个口看看病,总得再出上了几两银子吧!慕家媳妇就收了个药材的钱,大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就是大善人啊!就算是拿不出银子,拿一箩筐菜啊鱼啊的,看一场病,也不亏啊!” 这农妇是个明白人,这么几句话一算清楚,那些个村民也附和着她的话,一个个起哄着喊起了大善人来。 阮禾反倒是被喊了几声,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毕竟她收钱看病自然是为了自己,而灵泉水作为主要药材对她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的成本。 先前那叫嚷着腿脚酸痛的老汉率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手里头捏着一两银子,忙不迭地直往阮禾的手里头塞:“神医,大善人!俺这里有一两银子,先给俺看看这腿吧!” 那老汉是村里的鳏夫,年轻时的媳妇儿因病去世,后边再也没有娶妻,膝下也无一儿半女,自个儿生活着,身子骨还算硬朗,还能上山砍柴,只是那酸痛的老寒腿是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这么多年也没有治好过。 一个与他相熟的老汉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笑着道:“哎呦,老李啊,你那腿都多少年了,可别耽误人家神医,治不好就治不好喽。” 那李老汉压根不搭理他的玩笑话,径直抬起头来,小心地看向了阮禾,满心期待地问道:“神医,这条老腿可还有得救吗?” 这种小病,对于手握灵泉水的阮禾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难度,她轻笑着点了点头,先行招唿着这李老汉进了院子里,让他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伸直了那一条病腿。 (本章完) 第239章 神医 第239章 神医 阮禾先是拿着一根木棍轻敲了敲,询问了一番过后,这才又拿着木棍转头进了屋里,再出来时,那根木棍周身涂抹上了药膏来,有模有样地给李老汉的那一条伤腿仔细地敲打过了一轮。 多余的举动大多是为了掩人耳目、装模作样一番,阮禾的主要意图,还是让那木棍上涂抹着的用灵泉水制成的药膏能够均匀仔细地渗进了那一条伤腿里头。 如此仔细地敲打了好一会儿,阮禾这才将那一根木棍抛到了一边去,又将一小碗熬煮过的灵泉药水端到了他的面前来。 “喝吧。”清冽平静的嗓音落下,那李老汉茫然地看着那一碗药水,却是一点儿也不犹豫,满心相信神医的话,直接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哎呦,不苦啊。” 李老汉放下手里头的碗,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笑容来,乐乐呵呵地嘀咕了一声:“俺还以为这药得是苦的,没想到一点都不苦,一口气就喝光了嘞。” 这不过是灵泉水混着点的药材,当然不苦,大部分不过是水罢了。 阮禾心里头暗自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随口胡诌道:“我在药水里调配了甘甜的药材,混杂了药味,容易喝一点儿。” 反正这老头儿是一点儿也不懂医术,自己随便胡诌两句也不可能引起怀疑。 更重要的是,有灵泉水在,阮禾的医术“高超”是实打实地摆在明面上的,根本让人找不出错漏来。 注视着这老汉将自己调制的灵泉水喝完,阮禾清眸一抬,随口询问出声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以站起来试试。” 那李老汉从石凳上站起身来,动了动自己那一条陈年老寒腿,顿时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来,哎呦地叫唤出声:“神医!神医!你真的是神医啊,俺这腿一点难受都没了,还有啊,喝了神医你那碗药水,俺感觉浑身上下都有劲来,年轻十来岁了都!” 阮禾弯了弯唇一笑,看着这老头儿高兴地四下走动,老脸上满是精神奕奕,又说道:“你这腿已经治好了,后边应该是不会再复发。不过你老人家上了年纪,还是要注意着点。” “好嘞!谢谢神医!谢谢神医!”李老汉高兴万分、红光满面地往外头走去,那条原本走起来一瘸一拐的腿现如今健硕得很,看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边上围观的村民们自然是再次见识到了阮禾医术的高超,一个个目瞪口呆之下,忙不迭地争着抢着要让阮禾帮忙看病。 大部分村民手里头没多少银子的,立马跑回家提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过来,像是鸡蛋、鲜鱼、蔬菜瓜果之类种种不计其数,一箩筐一箩筐地送过来,只为了让神医替他们看看自己或者家里人身上的老毛病。 不过一下午的功夫,慕家偌大的一个院落里,硬生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村民们送过来的东西,甚至都摆放不下去,堆到了墙角去,进出慕家的病人排了长长的队列,一个个点头哈腰、感恩戴德地进进出出。 直到天色黑沉下来,阮禾这才长唿出了一口气来,将还未轮得上医治的村民先遣送离开,让他们明日再过来。 毕竟她也劳累了一整个下午,总得歇息上一夜再说。 那些个还没来得及诊治上的病人也只能被迫离开,走之前还热情恭敬地道了别,说着明日一早就会过来。 “没事,没事,你们明日午后再过来,太早的话,我怕耽误老人家休息。” 阮禾接下治病救人的活儿,一方面是为了慕家好在村里头立足,另一方面也只是赚点儿外快罢了,要是病人一大早就跑到慕家来排队,她连觉都睡不好,那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来。 村民们并没有多想,乐乐呵呵地应和下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怎怎唿唿叫嚷起来。 “好好好!那神医俺明天午后一定准时过来!” “俺肯定是第一个过来的,绝对不会耽误神医的时间!” “好,大家先回家吧。”阮禾无奈地听着那些个村民们热情而又朴实的吵吵闹闹声,赶忙点头应答了下来,这才将这一群人哄着离开。 目送着村民们离开,天色暗沉下来,阮禾这才将院门结结实实地掩了上来,关门时,忍不住长唿出一口气来。 她转过身来,一边垂眼琢磨着院落里摆得满满当当的那些个东西要如何处理好,也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前平白多站了一个人来。 差点撞上眼前人时,慕云霄发出了一声低哑的笑声来,这才将阮禾的注意力提了过来。 阮禾抬起眼来,这才想起来什么来,目光落在了他被衣袖遮蔽的手臂处,询问了一声:“你的手上是不是有伤口,需不需要擦一下药?” 她一整日下来忙活太久,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自家人身上好像有点小伤口。 “我没事。”慕云霄轻笑着摇了摇头,对上阮禾狐疑的目光,无奈地低哑一笑,将自己的衣袖稍稍往上收了收,健硕硬朗的手臂上仅仅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血口子,并没有大碍。 他的目光一转,落在了院落里满满当当的各种村民送来的东西上头,调侃了一声:“小禾太有本事了,我就算是躺在家里,你也把全家都给养活了。” 即便知道慕云霄这只是一句玩笑话,阮禾的柳眉一挑,还是打算纠正了一声。 “那可不行,慕家得靠你养着,我……” 阮禾的话音一顿,抬眼间瞧见慕太夫人几人正从屋里头走了出来,也便压住了余下的话意,目光一转,也没有注意到慕云霄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来。 “小禾,人都走了吗?”慕太夫人也是清楚有很多村民慕名而来看病,慈和地笑着,瞧见安静的院子,随之询问出声来。 “祖母,都走了。”阮禾点头应答了一下,慕太夫人连道了几声好,肯定了阮禾的举动,道:“小禾做得对,帮村民们行个方便,他们以后也能替我们家行个方便。” (本章完) 第240章 丑事 第240章 丑事 阮禾累了一整日,吃过了晚饭后不久便上床睡觉,一闭眼便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一夜无梦,等到阮禾浑身清爽地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日中时分,她起身来,径直往屋外头走去。 宗姨娘早早便做好了早饭,正与慕太夫人和张氏母女一同坐在桌边啃着馍馍。 阮禾洗漱过后,在慕太夫人的身旁坐了下来,慕太夫人侧目看了她一眼,递过来了一个热乎乎的馍馍。 “小禾,听宗姨娘说,今日一大早,便有村民过来敲门,说是要找神医看病,你现在可是出名了,我们慕家连带着也沾了光。” 慕太夫人已经吃完了自己手里头的馍馍,正不紧不慢地喝着热茶,转头看向阮禾,说笑般地提了一声。 “我已经让他们午后再过来了。”阮禾无奈地一挑眉,想起自己昨日交代的话,想来应当是有村民没有听到这话,这也没有办法,以后得和他们说个清楚才行。 张氏母女也不知道是想通了什么,这些时日都格外老实得很,平日里也不再挑事,安安静静地干着自己的活儿,也可能是意识到她们母女两人在这个家里也没有其他的依靠了,只能靠自己。 “这不,他们一大早就过来了,我还让你宗姨娘开门说了一声晚点再来,他们才不舍得地回去。” 几人正说话间,慕太夫人陡然想起了什么来,一拍手,说道:“对了……忘了给柏儿送吃的了。” 慕正柏上次那断腿被阮禾治好得差不多,他又不知道跑哪里去,又摔伤了,这两日都躲在屋里头养伤也没怎么出来。 对于慕家一家子人来说,他这样爱惹事的人能够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养伤,也好过四处乱跑,因而慕太夫人还算乐意一到饭点差遣张氏母女给人送点吃食过去,平日里的早饭一般是由慕云潮给他爹送过去,而这会儿慕云潮似乎到矿上去帮忙收拾了。 此时已经过了早饭的时候,慕太夫人这才想起了这一档子事情来。 “太夫人,我去送吧。”张氏正好吃完手里头的最后一口馍馍,用帕子擦了擦嘴巴,抬起头来,默默地出声道。 慕青虹正好也填饱了肚子,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拉着自己亲娘的胳膊,说道:“娘,我也去。” 这母女两人也不知道是想明白了什么,如今日日是凑在一处不分离,慕青虹更是生怕张氏抛下了自己,去哪儿都要紧跟着。 这种差事,也就只有张氏愿意应下来,阮禾并没有当一回事,继续低头啃着自己手里头热乎乎的馍馍,目光远远地望着院落的方向,琢磨着院子里摆放了那么多东西要如何处理比较好。 她走神的一会儿功夫里,突然听到了张氏哭哭啼啼的声音来,疑惑地抬眸望过去,正好瞧见了张氏泪流满面从外头跑了过去,而慕青虹也是脸色铁青地跟在她的身边。 “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慕太夫人正逗弄着怀里的小盼达,听到一声声哭哭啼啼的动静,这才抬起头来,瞧见刚刚还好好的张氏突然哭成这个模样,讶异地反问了一声来。 “太夫人……你去看看……给我做个主!”张氏泣不成声,不停地抹着眼泪,连句话都说不明白,只一个劲儿地哭着,一旁的慕青虹脸色也相当难看,愤愤地死死咬着唇,却也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对她而言,那样的事情,实在太丢脸了!她怎么会有那样的爹啊! 听到张氏这要死要活的反应,阮禾也是觉得奇怪,搀扶着慕太夫人直接往慕正柏那屋里走过去,张氏母女哭哭啼啼地跟在她们的身边。 她们几人刚一走到慕正柏那屋的门口处时,一个衣裳不整的身影从里头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正好与她们迎面撞上。 阮禾定眼一瞧,讶异地挑了挑眉,稍稍楞了楞神,那从慕正柏屋里走出来女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村里头杂货店的老板佟桂香! 她的年纪不算小,怕是比慕正柏还要老上好几岁,那平日里素面朝天的面庞上此时竟也抹了一层脂粉来,衬着有些儿尖酸刻薄的五官,反而越发显得不伦不类。 更为突兀扎眼的是,她的发间平白多了一支金灿灿的簪子,夺目得很,这簪子从何而来也不用多问。 阮禾看到那金簪子的那一刻,心里头咯噔一跳,顿时间明白过来,官差留下来的银子都被慕正柏拿去做了什么。 那佟桂香一瞧见她们几人,顿时一愣,除却最开始的惊吓过后,她反倒是洋洋自得地捏着自己头上那夺目的金簪子,招摇地转了一圈,得意的笑搁在嘴角处,满是挑衅地盯着她们一家子人。 “正柏,你家里人来了。”她刻意扯开了嗓子,朝着屋里头喊了一声,像是有意在炫耀着什么一般。 听得这话,慕正柏慌里慌张地从里头走了出来,尤其是瞧见了脸色难看的慕太夫人,目光有些飘忽,毕竟这算得是丑事一桩。 “慕正柏真不是人啊!你怎么啥人都要啊……一个老寡妇都看得上……” 张氏伤心欲绝地抹着眼泪,突然扑上前去,重重的几下拳头砸在了慕正柏的肩膀上。 平白挨了这么几拳,慕正柏拖着一条伤腿都站不太稳,一旁那佟桂香倒是赶忙过来搀扶了他一把,两人倒是浓情蜜意,显得慕太夫人这一干人倒像是外人一般。 “太丢人了!你不是我爹!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爹!”慕青虹咬牙切齿地盯着慕正柏,一手扶着几乎快哭晕过去的张氏,怒而吵吵嚷嚷出声来,她尖叫了一声,也扑上前去,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硬生生被慕正柏甩开了来,差点摔在了地上。 或许是觉得脸面无光,也或许是想在那佟桂香面前逞威风,那慕正柏这会儿倒是理直气壮了起来。 “丢什么人!丢什么人!老子生了一群不孝的儿女,没人管老子,佟老板过来关照一下,你们还敢有意见!?” (本章完) 第241章 采菌子 第241章 采菌子 “还有你!”慕正柏瞪大了一双凶狠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泪流不止的张氏,语气凶悍地说道:“老子迟早休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毒妇!你当初不就是准备投奔娘家,也不打算捎上老子吗?现在装什么呢!等老子腿好了,非得给母女两一点颜色看看!” 慕正柏几番话下来,还真俘获了佟桂香的喜色来,她得意洋洋地拉着慕正柏的胳膊,一点儿也没有偷情的羞愧,反倒是真把自个儿当做正室了。 慕太夫人被气得脸色难看,急促地喘息几下,怒而盯着慕正柏,呵斥出声来:“慕正柏!我还活着呢!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要给谁颜色看看?你干出这样的事情,还有脸这么说话!我们慕家祖辈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侯爷啊!” 生怕老人家气坏了身子,阮禾轻轻的拍了拍慕太夫人的手,安抚地轻声道:“祖母,别气,不值得。” “我怎么能不生气啊!我们慕家会养出这样的不肖子孙啊!我们都沦落都这种境地,他……他还只想着这种事情!” 慕太夫人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生气过,狠狠地臭骂了慕正柏一顿,骂得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那佟桂香自然是看不得慕正柏被训得像个孙子似的,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了起来,嘴巴里头不干不净的话一个劲儿地往外倒出来。 阮禾皱着眉头,冷眼盯着她,当即出声打断了她口中的泼妇骂街般的脏话,冷声警告道:“佟老板,你私闯民宅,按照律法,我可以直接报官来抓你!你最好说话小心着点儿,省得闪了舌头。” 那佟桂香半辈子彪悍惯了,自然是不怕这句平白的威胁,一张嘴又是打算咒骂几声,对上阮禾泛着冷意的目光时,嘴边的咒骂停顿了少许。 慕正柏是见识过阮禾的能耐,也怕这佟桂香斗不过她,赶忙拉住了她,好生安抚了几句下来。 那佟桂香这才收住了涌到嘴边的破口大骂,反倒是一双凶悍的眼睛一吊,意正言辞地指责出声来:“还一家人?你们还当他是一家人吗?连口饭都不给送,你们要将好端端的人活生生饿死,我来送点吃食还不行了?” 慕青虹气得瞪大了眼睛,被她恬不知耻的言语气得平日里的蛮横脾气也上来了,顿时口无遮拦了起来:“送口饭?我和我娘刚刚走到窗边时,可都看了个清楚……你们奸夫淫妇……” 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有一腿,更何况张氏母女还正好瞧见了这两人拉拉扯扯得,自然更是实打实地坐实了两人的关系来。 慕太夫人实在看不下去这一场闹剧,出声呵止了慕青虹接下来的话,几通凶悍的怒骂将佟桂香骂走了。 那慕正柏气急败坏地跺跺脚,眼瞧着一家子人看自己的目光都颇为不善,也连忙追着佟桂香一同跑了出去. “跑得好!你最好别再回来!我慕家丢不起这个人!” 慕太夫人看着慕正柏跑出去的背影,长长地唿出一大口气来,这才压住了心底的怒气来。 阮禾摩挲着指尖,清眸里满是狐疑的光,她倒是早便看透慕正柏的本性,对于他会随便勾搭一个寡妇也并不奇怪,只是想着刚刚那金簪子,心里头隐约有了一个猜测来。 且不说慕正柏浑身上下也就一张脸长得还算人模狗样,没有其他任何优点不说,腿脚虚浮,身子骨也不行,到底是如何得到那佟老板的芳心这一点就有点斟酌。 那佟桂香分明不是只看脸的无脑女人,她能独自一人经营着一家杂货店,生意也不错,应当是有点儿本事的。这样的人,不可能单单会被慕正柏三言两语勾搭了去。 想来……两人能够促成这段奸夫淫妇的关系,应当跟那一根分量不小的金簪子有关系。 好家伙,慕正柏拿了官差给的银子,就拿去买簪子讨好一个寡妇,可真是太有本事了。 阮禾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心里头满是嘲讽地想着。 慕太夫人一通发怒下来,已然是头昏脑涨,露出了些许疲态来,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经不起情绪过度地起伏。 “祖母,您先回房歇一会儿吧。” 阮禾赶忙吩咐着宗姨娘将慕太夫人搀扶回房里歇息去,省得气坏了身子也不值当。 目送着慕太夫人和宗姨娘二人离开时,阮禾这打算转身往院落里走去时,一旁张氏的哭哭啼啼声还不绝于耳,不免有些听着让人心烦,而慕青虹恶狠狠地咬了慕正柏一口后,这会儿却也是低垂着头,神色暗沉沉地有些失落。 阮禾看不惯这母女两人垂头丧气、要死要活的模样,嗤笑了一声,道:“男人算什么?哪有吃肉香,银子拿到手比男人在身边稳当多了。” 平日里被她嘲讽两句便要跳脚的慕青虹这会儿也像是哑巴了一般,竟也一声不吭,只默默地握着自己娘的手臂,看着张氏泣不成声。 “等会儿,村里头有几个嫂子过来,要带我去一个刚发现的菌窝里采菌子去。你们要是想多赚点银子,待会就跟着她们一起去。” 山林野菌子本就是值钱的玩意儿,尤其是这种野生的野菌窝,稍稍一采就是一大堆,足够卖个好价钱。 要不是阮禾要留在家里给人看病,她也想去一趟,左右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只让宗姨娘一个人去实在有些亏了。 阮禾也不是个小气的人,这些时日这张氏母女还算收敛了不少,她便干脆将这事儿直接说了出来,至于乐不乐意去采菌子,那是她们母女自个儿的事情。 一听说有菌窝,张氏母女倏然抬头对视了一眼,两人自然是心动了,一时之间原本的伤心也被冲淡了不少,连连答应了下来。 要是平白在这里流眼泪,什么也得不到,跟着大家一起去捡菌子,还能攒上几个钱呢,谁会和钱过不去。 (本章完) 第242章 进县城 第242章 进县城 半日下来,还未到天黑,张氏母女和宗姨娘她们已经高高兴兴地从外头回了来,几人带过去的背篓都装了个满满当当,比起以往在山林里胡乱找菌子采摘,要采得更多。 阮禾正蹲在院子里,将村民们拿过来的新鲜蔬菜和鲜鱼都摊开在地面上暴晒,她打算直接将这些吃食全都做成干菜和干鱼,一方面也方便保存,能够储存更久的时间,另一方面,这样暴晒出来的吃食也能做成各种各样的美味,味道也更好。 “那个……”一道微弱又有些迟疑的嗓音从一旁传了来,阮禾疑惑地抬起头来,正好瞧见了张氏母女正站在院门口处。 她们母女刚刚欢天喜地地拿着一箩筐菌子出门,回来时却是一脸垂头丧气,尤其是慕青虹满脸的气恼根本藏不住。 阮禾的动作一顿,想起了她们刚刚出门的意图,顿时便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眉。 村里头唯一有能耐收大量菌子的,也仅仅只有那佟桂香的那一家杂货店,如今她们这幅脸色回来,定然是在佟桂香那里受了挫。 这张氏母女无所依靠,或许是早上那一句善意的提醒下,她们这会儿倒是隐隐信任了阮禾来。 张氏犹豫迟疑了片刻,这才压下了心里头的不适来,求助般地说道:“阮禾,那杂货店不肯收我们的菌子,还将我们赶了出来……怎么办?” 偌大一个村庄里头,也就只有佟桂香有那个财力收下这么多野菌子,如果她不愿意收的话,那这么多菌子可如何处理好呢? “我打算待会去一趟县城,你们要是愿意的话,直接把这些菌子交给我去卖就好了。” 张氏母女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却是默不作声地将背上的背篓搁在了阮禾的身旁,继而往屋里头走去。 这摆明了是默认了阮禾的话,饶是阮禾也没有想到,张氏母女现在这么好说话,她还以为她们会担心着自己私吞了她们这一批菌子呢。 阮禾看着自己身侧搁置着的满满当当两箩筐菌子,轻笑了一声,继续低头摆弄自己的晒菜。 过了一会儿,等到将院子里铺陈了一层后,阮禾这才站起身来,又拿来了一个大背篓,将鸡圈里头的鸡蛋、鸭蛋鹅蛋捡了个干净,全都丢进了自己的背篓里。 既然难得进一趟县城,她打算顺势将这些各种鸡蛋鸭蛋鹅蛋都卖出去,赚上一小笔银子来。 由于这一次进县城要带的东西很重,足足有好几大箩筐菌子,阮禾干脆直接到村里叫了一辆马车过来,多出了点银子,直接到慕家门口来接送。 那马车到慕家门口时,马车夫也是村里人,他自然是认得阮禾的,一口一个神医,热情地招唿着,忙不迭地帮忙着将那些个沉甸甸的背篓都一一搬上了马车来。 阮禾正打算上马车时,后头传来了一道低哑的熟悉嗓音来。 高大的一道身影站在马车旁,稍稍弯下身来,与侧身踏上马车的阮禾对上了目光,冷峻的面容上是不自觉的柔和,温声询问道:“小禾,你要到城里去卖菌子?我陪着你。” 阮禾是要去和那邱掌柜讨价还价去,也不需要人陪着,更何况慕云霄这么醒目的一个高大身影站在旁边,也平白让那邱掌柜不自在。 或许是常年当兵打仗、见惯了血腥的缘故,慕云霄与旁人对视时,总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凌厉来,让人望之生畏,平白给人带来不小的压迫感。 阮禾压根没打算带上他,对于慕云霄的询问,也只是轻摇了摇头,轻轻推搡了他一把,催促了一声道:“你别跟着了,你先去和皇甫大爷学打床,让我们争取早一点睡在床上。” 原本阮禾这话的意思,也不过是应付他罢了,也并没有其他的歧义,只是落入了慕云霄的耳中,却是不自觉地变了味。 慕云霄浑身一僵,素来冷静自持的面容上不自觉地漫上了零星的红晕来,讶异地注视着她,颇为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阮禾疑惑地瞥过了他一眼,只隐约觉得慕云霄的反应有点儿古怪,但她也并没有多想,毕竟如今时候也不早了,她得尽快赶到县城里去,否则等天黑了,回来也麻烦。 既然慕云霄没有再提及要跟着一起去的念头,阮禾也自然而然地上了马车,朝他招手道别,而后拉下了马车帘子,对着前头等待的马车夫吆喝了一声:“走吧。” 有阮禾提前交代在先,这马车夫紧赶慢赶,硬生生比平日里快了半个时辰赶到了县城,按照阮禾的吩咐,停在了那邱掌柜的小客栈前头。 站在门口招唿客人的小二哥一瞧见阮禾,脸上立时挂上了笑容来,凑上前来,熟稔地唤道:“阮姑娘,您来喽,我们掌柜的可日日盼着呢,你卖过来的那个叫什么……什么柚子可太受客人欢迎了,自从上次那一批卖完后,可日日都有客人上门询问呢!” 这小二哥可是得了邱掌柜的特意叮嘱,一定要好生在门口等着,阮姑娘一来,立马通报上去,好生招待着,切切不可怠慢了。 毕竟,如今这阮姑娘对于他们整个客栈来说,可是个实打实的大财神爷,且不说那批文旦卖了个好价钱,还给他们客栈的招牌打了个响亮,大老远过来就为了吃一吃那粉肉柚子。 小二哥热情地迎着阮禾进了客栈里头,这客栈与上一趟过来倒是发生了点变化,看得出来是重新粉刷装修过了一遍。 甚至于,那原本站在柜台边上算帐的邱掌柜都能享个清闲,专门请了个算帐先生来帮忙记帐算钱。 阮禾跟随着那小二哥到了里屋去,身后两个热情的小二哥已经将那几大竹篓的菌子和各种蛋都提了进来,放在了她的身边。 “阮姑娘,好久不见啊!你那批文旦可真不错啊!”一瞧见阮禾,那邱掌柜喜气洋洋地迎上前来。 (本章完) 第243章 蛋炒饭 第243章 蛋炒饭 看到地上那几箩筐菌子,邱掌柜大手一挥,高兴地将这一批野菌子全部收买了下来。 县城里的百姓都挺喜欢吃这个口感不错的野菌子,只要让客栈的厨子稍微做出点花样来,根本不愁卖不出去,因而邱掌柜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将那数量不少的几大箩筐菌子全都买了下来。 想起上一趟的文旦果,这邱掌柜眼尖地盯着阮禾背上那还没有揭开的背篓,乐乐呵呵地招唿出声:“阮姑娘,你这背篓里藏的是什么好宝贝?也给我瞧瞧眼呗,可别藏着了。” 他满心期待着,这阮姑娘又能拿出什么稀罕玩意儿来,像是上次那偌大越城都找不到一颗的文旦,便是十足的稀罕物。 “这也是我想要卖给邱掌柜的……”阮禾扬唇笑着,平静地将自己背上的竹篓放了下来,搁置在了一旁,掀开了上头的竹盖子。 那邱掌柜忍不住伸长了脖子过来瞧看,只是他精明的眼睛轱辘一转,瞧见里头满满当当地放着各种鸡蛋鸭蛋鹅蛋时,顿时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来。 不同于那些个野菌子、文旦之类较为珍稀的吃食,这些个鸡蛋鸭蛋鹅蛋对于县城里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哪家哪户家里头没有养上至少一两只鸡鸭鹅的呢。 这鸡蛋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他根本不需要从流放村的人里头买,直接到集市里去买,随随便便能够买上一大箩筐来。 “哎呦!阮姑娘啊,你拿这么多鸡蛋过来做什么,我们做了这么多趟的生意,我也不好意思扫你的兴致,但是这些鸡蛋鸭蛋的,我们客栈是真不缺的啊。你可以到后厨那边去看看,木桶一打开,里头还储存着不少呢,根本吃不完呦!” 那邱掌柜不由得露出了遗憾又失望的神情来,不好意思地婉拒出声来,“我们客栈是真用不着这么多鸡蛋啊……” 言语之间是有些犹豫的,心里头却满是可惜,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没想到是哪里都有的鸡蛋鸭蛋,他要收这么多鸡蛋干什么? 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又怕折损自己这么一位大财神爷,话音一转,又道:“不过阮姑娘,看在你从流放村大老远过来的份上,我就平价收了你这一箩筐蛋,你看怎么样?” 这平价收鸡蛋鸭蛋,也不过是说得好听点儿,说明白话,就是低价收了这一箩筐蛋,毕竟他们是从流放村来的,本来收他们的东西就要便宜点儿,况且还是些不值钱的鸡蛋鸭蛋。 甚至于,邱掌柜愿意收下这一批蛋,已然是他发了善心,毕竟这么多蛋,他还得找个法子卖出去才是。 “邱掌柜,你别着急,我这不是普通的蛋。” 空间滋养出来的鸡鸭,下的蛋可比平常的蛋要好得多,不仅仅是蛋壳的颜色要更深一点儿,而且味道也要更上一层。 这并不是阮禾空穴来风、胡乱瞎编的,她前几日就已经拿着鸡圈里的鸡蛋来做菜,单单只是简单地煎蛋,便是香喷喷,入口留香。 “怎么说?” 那邱掌柜半信半疑地看着阮禾,尽管多次见识过这人的厉害之处,但一听说这平平无奇的鸡蛋还能有不一样的地方,不免心生怀疑来。 阮禾轻笑了一声,面对他的怀疑,清丽的眉眼之间仍旧是自信不减,轻摇了摇头,道:“能否借用一下你们的后厨,让我现炒一份蛋给你试试?再决定要不要收了我的这一蛋。” 合作了这么多回,邱掌柜不至于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她,点了点头,朝着一旁的小二哥招唿了一声:“好,李小,带阮姑娘到后厨去,一切听她的。” 这小客栈的后厨倒是相当宽敞,各种酱料、原材料齐全,也难怪这客栈的生意能那么好,做出来的菜好吃,那客人自然而然就多了起来,这邱掌柜的确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阮禾借着灶台的柴火,架起了一口小锅来,下了油,又向一旁的厨子讨要了小分量的白米饭丢入了锅中来,加入了自己带过来的两颗鸡蛋,仔细地烹炒过后,不多一会儿,一小锅蛋炒饭便新鲜出炉。 那蛋炒饭也不比寻常的蛋炒饭,炉火一烧开来,浓郁的喷香味顿时扑鼻而来,浓醇的炒蛋香味弥漫在四周。 “姑娘好手艺,蛋炒饭做得这么香啊!”一旁的厨子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惊讶地赞叹了一声。 “我的手艺一般般,是这颗蛋好。”阮禾轻笑了一声,摇摇头,纠正了他的话。 都是鸡蛋的话,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那厨子一听这话,半信半疑地将目光投向了边上余下的那蛋壳,这才发现这蛋壳的色泽的确与寻常鸡蛋完全不一样。 不过想来,蛋炒饭这种吃食,寻常人来炒和御厨来炒都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如此想来,唯一的区别便出现在了原材料上头。 “这蛋这么稀罕吗?”那后厨疑惑地自顾自嘟囔了一声,外头已经喊着上菜,他也没有闲空想些其他的事情,赶忙又继续忙活了起来。 而阮禾已经拿过了一旁的碗,满满当当地盛上了一大碗蛋炒饭来,端到了外边去。 那一碗蛋炒饭放在那邱掌柜面前时,他动了动鼻子,稍稍吸了一口气,赞叹了一声:“闻起来的确很香。” 但这也不能证明是这蛋的功劳,兴许是阮姑娘的厨艺太好,才能炒出这么香的蛋炒饭来。 “吃起来更香。”阮禾从善如流地顺势接下了他的话来,示意邱掌柜先品尝上一口来。 由于这一次的主要原材料是阮禾带过来的蛋,那邱掌柜半信半疑地拿起筷子,夹上了一口蛋来,放入了嘴里。 嫩滑鲜香的炒蛋入口,那邱掌柜的神色微微一变,忍不住赞叹了一声:“真的好吃啊!” 他又忙不迭地夹了好几口蛋入嘴,配着大白米饭,倒是实实在在地饱餐了一顿!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打了自己之前的脸,那邱掌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而将那一碗米饭吃了个干净。 (本章完) 第244章 卖了 第244章 卖了 邱掌柜对于这一份蛋炒饭赞不绝口,这是是在阮禾意料之中的情况,因而她稍一挑眉,不紧不慢地耐心等待着他将那一份蛋炒饭吃了个精光,这才悠悠地开口道:“怎么样?邱掌柜,我拿过来的蛋炒出来是不是比一般的蛋香得多?” 将那一小碗蛋炒饭吃了个精光,那邱掌柜仍然有些意犹未尽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怀念般地回味起刚才的味道来,一边点头应和道:“真的香,这鸡蛋的口感,是我平生走南闯北,吃过味道最好的鸡蛋了!” 说罢,那邱掌柜竟还有点儿馋嘴地瞥向了那一箩筐大大小小的蛋,还想着尝尝鸭蛋的味道如何,不过他也算的上是个实在的生意人,既然是肯定了这蛋的独特味道,自然也不至于再刻意压了价来,大大方方地出了个不错的价格,将阮禾带过来的那一箩筐蛋尽数收购了去。 他怎么会担心这些个鸡蛋鸭蛋卖不出去?!就单单是这么细嫩鲜香的鸡蛋,到后厨的锅里头任意地烹煮蒸炒,都能香掉舌头,他自个儿留着吃都不够吃,怎么可能会担心用不完?就凭这鸡蛋的独特味道,他根本就不用担心会亏本的问题。 招唿着小二哥将那一箩筐鸡蛋和几箩筐菌子一同运走,阮禾掂量着手里头沉甸甸的一袋银子,唇角扬起隐隐的笑意来。 那邱掌柜买入了这一批蛋后,目光又是巴巴地望过来,期待般地出声试探询问道:“阮姑娘,那文旦……你手里头可还有货?” 他俨然是将阮禾当成进货的合作伙伴,阮禾轻摇了摇头,上一批文旦卖出去不久,空间的文旦树也就一棵,还得再攒上一段时日再一同卖出去。 面上虽是摇着头,阮禾稍一思索,温和笑着,看向那露出了隐约失望之色的邱掌柜,还是承诺出声来:“不过,过段时日便有了,我到时候还来卖给你,邱掌柜是个爽快人,卖给你,我心里头也舒坦。” 邱掌柜闻言,又是一阵面露喜色,乐乐呵呵地应和了下来:“好说好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下一批文旦果可要记着给我留好了。” 言语之间,那邱掌柜又半是玩笑话,半是叮嘱般地说了一声:“阮姑娘要是有文旦果,可得念着我一点儿,可别是过几日,越城里什么刘掌柜李掌柜手里头突然多了一批文旦果,我这里什么都摸不着,客人找上门来都没法。” 毕竟,文旦果如今可是他们客栈独有的水果,要是落在别的客栈那里,那他这块招牌也不新鲜了,客人定然会减少。 瞧见这邱掌柜担心的模样,阮禾轻笑了一声,也循着他的话意继而说道:“邱掌柜尽管放心,我这儿的文旦果目前就只进给你一个人,什么刘掌柜李掌柜可冤枉不到我身上来。” 两人说话间,阮禾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来,琢磨着正好趁着来县城一趟,也顺势将自己空间里的兔子卖掉一些,私自再多赚点银子,给自己的空间升级一番。 自从上次升级过后,空间后边也吞了不少银子,却是再也没有一点动静,给阮禾也等着急了,自然要多投喂点银子进去。 她琢磨着,空间之所以一点升级的动静都没有,主要原因定然是投进去的金银不够多,她还得再加把劲儿才行。 甚至于趁着那邱掌柜和小二哥说话的功夫里,阮禾还顺势瞧了一眼空间,里头的野兔已经下了三窝。 不愧是野兔子,生崽的速度是真的快,这一共也没几天功夫,空间兔子窝上头的牧草边上已经趴着一大群兔子,第一窝生下来的兔子吃过了空间的牧草,这几日下来已经长得肥嘟嘟,肉质看着相当紧实。 正好,那就直接卖掉最肥的那一窝,那母兔子健硕,又吃的是空间里鲜嫩富有营养的牧草,这一窝直接产下了八只兔子 这般思索着,阮禾回过神来,转而抬眼笑了笑,道:“邱掌柜你等等,我过一会儿再过来,还有好货给你瞧瞧。” 一听说有好货,那邱掌柜作为一个生意人,自然是当即喜笑颜开,精明的一双眼登时亮了起来,高兴地应和了一声:”好嘞!那我就在这里候着了!” 阮禾说是出门一趟,其实也就是扭头出了客栈,找了个僻静安全的小巷子里,趁着周围无人,径直遁入空间里头。 她随便在空间里找了一个竹篓过来,将那一窝八只肥硕的兔子提熘着耳朵提起来,一一丢进了自己的竹篓里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空间的缘故,这一整窝兔子又活泼又乖顺,阮禾还没来时,一整窝在牧草上头撒泼儿似的乱窜,她一过来,一个个又温顺得很,任由她提着耳朵抓进来,窝在那竹篓里头一动不动,只有一对长耳朵抖了几抖。 可惜的是,这越城里的人便没有养兔子当宠物的兴致,都是抓了来当新鲜吃食,否则空间里产出的灵动又乖顺的兔子若是高价卖给那些个玩性大的小公子哥或者是小姐,向来也是不难的。 将那装了八只肥兔子的背篓背在身上,阮禾的脚步差点儿一个踉跄,也没有想到这一窝兔子这么沉,重得要死。 好在她选择的小巷子与邱掌柜的客栈相隔甚近,也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罢了,她背着一窝兔子,径直出了空间,回到了那客栈里头。 那邱掌柜原本都打算一阵好等,只是没想到,这不过片刻功夫,那阮姑娘已经折身回了来。 竹篓一掀开,邱掌柜低头瞧上了一眼,疑惑地下意识出声道了一句:“兔子?” 越城内饲养的兔子算不得少,因而兔子也算不上稀罕玩意儿,这邱掌柜一时之间也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清楚阮禾不会平白和自己开玩笑,转而定眼仔细一瞧,才发现了其中端倪来。 单单看皮毛来,这一窝兔子的毛发鲜亮,一对红眼睛相当机灵地四处转动着,再仔细对比着其他的特征一瞧,那邱掌柜一拍手,恍然大悟:“这是野兔啊!” (本章完) 第245章 猪肉 第245章 猪肉 相比起他们家养的兔子,野兔的肉质结实而肥美,但狡兔三窟这老话也不是白来的,这野兔子可不好抓啊,野兔只活跃在山林里头,一听到丁点儿的动静就跑得飞快,连偶尔遇上都难,更别提抓回来,偶尔也只有山林住着的林户能够抓上几只过来卖钱。 而且野兔还不方便于家养,失去放肆奔跑的密林,被禁锢于一个小笼子里头,野兔也容易郁郁而亡,或者更容易生病,因而更显得珍贵。 野兔的肉质鲜美,皮毛也柔顺,比起寻常家养兔子,由于稀缺难抓,更能卖出不少银子,几乎是一般兔子的翻倍价格。 那邱掌柜一瞧这满满当当七八只大肥野兔子,哎呦了一声,惊讶出声道:“哎呦……阮姑娘,你哪里能抓来这么一大窝野兔子的啊?” “运气好罢了。”阮禾也没有同他解释过多,扬唇温和一笑,随口敷衍应付了一声。 这明摆着是应付的借口,那邱掌柜也是个聪明人,并没有再多问,一挥手又拿出了一批银子来,直接大方爽利地将这一整竹篓的野兔子都买了下来。 “阮姑娘,你是今年刚到越城的流犯吧?“”将这一桩生意谈妥,那邱掌柜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来,随口询问了一声,又继而说道:“在今年以前,我都没在越城见过你,阮姑娘生得这幅标志模样,若是见过了,肯定是有印象的。” “是的,我刚到越城不到一个月。”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阮禾轻笑着直接应答了下来,那邱掌柜闻言也是惊讶地竖起了大拇指来,赞叹出声:“才一个月,阮姑娘已经这般厉害,当真不是一般人,流放村适应最快的人,想必阮姑娘是你头一个。” 听得这邱掌柜几句吹嘘,阮禾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平静淡然的模样落在那邱掌柜的眼中,显得越发厉害、颇有深藏不露的意味。 实际上,阮禾自己心里头清楚得很,若不是自己手握空间,压根做不到如今的地步,怕是还不到越城,已经死在了流放路上。 阮禾与那邱掌柜继续寒暄闲聊了几句话,这才背着那空篓子,同他道了个别。 走出客栈的那一刻,阮禾手里头紧攥着的那一个钱袋子在悄无声息间已经消失不见,被她丢进了自己的空间里头。 这一批售卖野兔赚来的钱,是她自个儿的钱,与慕家的关系不大,自然是要好好地用于来滋养空间,以便促进空间早日升级。 由于她这一趟的效率相当高,售卖完这一批货后,阮禾抬起清眸往天边望去,金灿灿的余霞映照在天边,距离天色彻底黑沉下来估计还有一段时间。 阮禾琢磨了一下,往上提了提自己的背篓,径直往热闹非凡集市里走了进去。 反正也不急着回去,不如先在集市里逛一逛,卖点新鲜吃食回去,正好今晚家里头好像也没什么用于烹煮的吃食。 她的空间并不缺新鲜蔬菜,而且慕家的院前大田地上边也种了一批蔬菜,山林也多野菜,根本不愁蔬菜吃,但是就是新鲜的肉少了一点儿,那些个鸡鸭都大多用来生蛋,自然不可能随便宰了吃。 竭泽而渔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掂量了自己刚刚买了一筐鸡蛋和三箩筐菌子赚来的银子,这么多银子拿出一小部分来买点肉回去,正好今晚全家子人吃一顿好的。 一进入集市里头,各种各样的吆喝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不同的摊位琳琅满目,不愧是越城的主城区,的确热闹得很。 “姑娘,买点胭脂吗?香得很,新鲜进货来的!” “姑娘,你长得这么好看,头上怎么没点漂亮首饰配着,来我这里看看吧!” 阮禾这一趟进来,一路上也没少被那些个热情的摊贩吆喝着,只是她的目标明确,就是进来买肉的,对于其他乱七八糟的摊位并不甚感兴趣。 她平静清亮的目光在周围摊位上一扫而过,目光落在了集市尽头的猪肉铺上,分明离得相当远,那一股子浓重的腥味已经传了过来。 那摊位上的老板是个满脸横肉的彪壮大汉,正提着一把大砍刀,替摊位前排队的顾客一一切好一定分量的猪肉。 个别顾客尤为抠搜小气些的,正欲出声讨价还价几句,盯着垫板上的猪肉刚刚说上两句不好的,一瞧见那猪肉老板脸色一沉,脸上的横肉颤了颤,顿时吓得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阮禾走过去时,顺势排在了队伍的最后边,这猪肉老板切肉的效率倒是相当快,不多一会儿,已经轮到了她来。 那猪肉大汉瞥了她一眼,见是个纤细瘦弱的女子,面上的神情越发凶悍了起来,看得出来是个好欺软的性子。 阮禾半点也不在意这老板异常凶悍的目光,不紧不慢地在猪肉摊上缓缓看了过去,目光在那些个陈列的猪肉上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颇为悠闲。 那猪肉老板瞧见她看了好一会儿也不吭声,顿时以为又是个来讨价还价的抠门穷鬼,语气越发恶劣了起来,粗声粗气地吆喝了一声来:“喂!你要买多少?别光看不买啊!” 寻常人听着这句半是恐吓的话,基本都会吓了一跳,更何况眼前人还只是个瘦弱女子…… 阮禾又不是被吓唬大的,只不以为意地瞥了他一眼,伸出了纤细的指尖来,一一地指着摊位上各样猪肉,仔细询问了价格。 那猪肉老板不耐烦地发出了一声呲声,却还是将她指中的猪肉部位点名了价格。 “猪里嵴一斤……猪腿肉一斤……” 听得这老板毫不犹豫的报价,阮禾几不可见地诧异一挑眉,也不曾想这猪肉竟然这么贵。 她到底不清楚这里寻常的肉价,也只能两眼一抹黑地仔细斟酌着,瞧见那猪肉老板的神情,说不准这肉价也是刻意对流放犯人抬高了。 只是如今阮禾没有任何其他信息,也没有证据证明这猪肉价格是抬高了的还是平价。 (本章完) 第246章 公平 第246章 公平 “买不买?”那猪肉老板握着手里头还在往下淌着血水的大砍刀,凶悍的目光径直盯着她,随手甩了甩刀上泛着腥臭味的血水,语气不善地招唿了一声。 他这粗声粗气的古怪语调,自然是落在了周围其他摊贩的耳朵,有人半是玩笑话地喊了一声:“刘二刀!你对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和善点不成吗?非要扯着大嗓门,小心给人吓着了!” 那说话的人是隔壁摊贩的,早遍看不惯这卖猪肉的整日摆着一张臭脸,这会儿也颇为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 “关你屁事!”那猪肉老板刘二刀仍旧是摆着那一张凶狠的臭脸,恶狠狠地扫过去一眼,不悦地斥骂了一声。 噼头盖脸就是一句臭骂,那原本打算劝说两句的隔壁摊贩也闭上了嘴,不敢再触了这人的霉头。 这刘二刀一天到晚都是一张臭脸,别的没有,就有一身蛮力,要是当真惹恼了他,一把砍刀噼过来,他可能当场命都没了。 买。”阮禾冷沉地瞥过了这刘二刀一眼,半点也没有被吓唬到的反应,平静而清冽的嗓音从唇间悠悠地吐了出来。 那猪肉老板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又再一次挥了挥手里头的大砍刀,扯着沙哑粗犷的嗓子询问道:“要买哪个?买多少?” 没办法,阮禾只是仍旧维持了平静的神色,从这猪肉摊位上买走了几根大棒骨和小半斤猪里嵴。 也不怪她平白愿意在这里被宰,只是这偌大一个热闹的集市,今日正好只有这么一家是卖猪肉的,她正好也馋了猪肉的味儿,这才压下了心里头的不满,硬生生买了下来。 而且,从这猪肉摊的情况来看,这一批新鲜猪肉绝对是刚刚屠宰出来的,味道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正好今晚也能享享口福。 只是提着那一包猪肉,阮禾将银子给出后,一转身离开摊位时,心里头总觉得不忿,毕竟花这一笔银子就买这点儿猪肉,实在是有点儿不值当。 没办法,她也只能憋着一口子闷气往城门口租马车的地方而去,心里头还暗暗地琢磨着,等有机会,一定要在空间里养猪才行,这样就有吃不完的猪肉,也不必在别人的猪肉摊位前当个清醒的冤大头了。 …… 回到慕家后,天色也已经彻底黑沉了下来,她敲开院门时,是宗姨娘过来给自己看了来。 阮禾的目光顺势地望进了院子里头,这才发现院子里竟然还挺热闹的,一家子人大部分都在院子里忙活着,除了慕正柏不知所踪外,就连张氏母女也在帮忙着搬运柴火。 难得这慕家有这样的和睦场景,阮禾讶异地一挑眉,径直走了进去,轻笑了一声,随口一声:“可真热闹啊。” 她的目光环视一圈,这才发现,这么多人里头,竟是没有看到慕太夫人的踪影。 慕太夫人她老人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日全家人都在院子里忙活着,她不应该独自一个人闷在房里,想来是出门去了。 “祖母呢?”心生疑惑间,阮禾顺势看向了迎上前来的慕云霄,出声询问了一声。 慕云霄兄弟两人应该刚刚从矿上回来,这会儿身上的衣物还沾染着碎石和少许尘土,还没来得及过去清洗一番。 听得阮禾的询问,慕云霄轻摇了摇头,他和慕云潮也不过是刚在阮禾的前头回来,正好没瞧见祖母,也还没来得及询问。 宗姨娘正在后头帮忙着掩上了院门,闻言,她清秀温婉的面容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来,回答道:“太夫人出门去了,说是去认识认识村里的人。” 她也没想到,太夫人平日里都不爱出门,也不知道突然想通了什么事情,突然便说要去认识一下村里的人。宗姨娘原本还打算陪同着老人家一同过去,只是如今家里有除却慕圆圆外,还有三老爷的那一对双胞胎,她还得帮忙照看着,实在脱不开身。 阮禾闻言也是没想到地一顿,倒也没有多想,只当是慕太夫人她老人家想去村里头透透气,想来是在家里闷久了吧。 她将带回来的空竹篓往地上一搁,从身上摸出了一袋钱袋里,里头满满当当地装着她今日卖给邱掌柜那菌子和一箩筐鸡蛋鸭蛋鹅蛋的所得。 相比起其他人,那慕云潮的眼睛尖得很,立马注意到阮禾手里头那还在渗血的布包,惊喜地出声道:“嫂子……你手里拿的是……是肉吧!” 这意味着,他们家今晚可有新鲜的肉吃喽! 宗姨娘上前来,正要帮忙着接过阮禾手里提着的那一布包猪肉,刚一转身往灶台边走去,下一刻却是被阮禾喊住了步子。 “宗姨娘,等等。” 阮禾的一声平静的轻唤,立马让宗姨娘转身的举动停了下来,她疑惑地转过身来,看向了阮禾,似乎也没明白过来她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清楚。 阮禾从怀里取出了那沉甸甸的一袋银子来,稍稍数了一小锭银子,毫不犹豫得递给了宗姨娘,解释了一声:“宗姨娘,今日卖菌子得了不少银子,这一点银子是给你的。” 宗姨娘听明白了这话,微微一楞神,连连摆手,断然是不敢收下这银子的,连连说道:“啊……少奶奶,我不用这银子,我们家吃饭也得花银子,我又不是不吃饭的,这银子你留着就好,家里头上上下下那么多开销。” “你收着,这是你应得的。”阮禾态度强硬、语气笃定地将那一锭银子硬生生塞到了宗姨娘的手里头。 “你别急,可不仅你有,大家都有,以后所有人自个儿赚的银子能够自留十分之一,其他的全都放在公中作为吃喝的开销。” 眼瞧着宗姨娘还面露慌乱的神色,试图将那平白得到的银子退回来时,阮禾摆摆手拒绝了她的意图,继而目光一转,在他们一家子人中转悠了一圈,沉声说道。 她说这话,自然是清楚明白地让宗姨娘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那一锭劳动所得的银子。 (本章完) 第247章 分配 第247章 分配 即便慕太夫人如今并不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人会质疑阮禾的话。 慕太夫人上了年纪,她又尤其信任喜爱自己的这个大孙媳妇儿,即便是人在这里,也定然会无比支持阮禾的决定。 “以后,所有人都是这个规矩,除了祖母和小孩儿,其他人都得干活,我们家才能继续好好地过活下去。” 说话间,阮禾又从钱袋子里取出了大小与宗姨娘那锭相差无几的两锭银子,分别递给了张氏和慕青虹母女。 “这是你们母女的,一人一锭银子。” 张氏母女乍得没反应过来,母女两人齐齐惊讶又愕然地僵在了原地,齐齐注视着阮禾伸过来的那一只手发愣,片刻之后才慢吞吞地伸手将属于自己的银子拿了回去。 甚至于,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想到,这个规矩竟然也对她们生效,毕竟……在她们的眼里,她们母女与慕家这一家子人一直是格格不入的,也没想到阮禾竟然也将她们纳入了一家人的范围内。 也是打头一回,向来骄蛮无脑、将阮禾视作仇敌般的慕青虹低垂下眼来,紧紧盯着自己手里头握着的那一锭银子,忍不住轻撇了撇嘴,心里头隐约觉得阮禾是个好人,不计较她们之间的过节,这般对待她们母女。 对于这张氏母女二人的心态变化,慕家其他人也无人注意到,宗姨娘已经扭头进了厨房里头忙活,而慕云霄兄弟二人刚刚从矿上回家,正坐在板凳上稍稍歇息上一口气来。 阮禾转身走到院子处,将沾染了猪肉腥味的双手清洗了干净,打上了皂角仔细清洗了上边的腥臭味,这才又再一次回了主屋。 或许是有段时日没有接触过生肉,她一路上闻着猪肉的那股子腥臭味,更是觉得有点儿难以忍受。 没想到,她刚到越城没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空间的缘故,倒是给自己越发养得金贵了。 阮禾在心里头暗暗地自嘲了一声,摩挲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指尖,目光有些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她正打算回屋时,院门处却是传来了一阵阵沉沉的拍门声来, 阮禾走上前去,打开了门来,慕太夫人苍老而精神的目光与她对了上来,虽说是上了年纪,她的一双老眼却是半点不浑浊,清明得很,能将各种事情都看得分明。 “小禾……”一瞧见了阮禾,慕太夫人的面容上立时露出了慈和的笑来,似乎是遇上了什么喜事一般,两鬓霜白下是褶皱的笑痕,看得出来心情很是愉悦。 阮禾也没有多想,往后退开一步,让慕太夫人进了院子,转而结结实实地关上院门,搀扶着慕太夫人往主屋里去,随口询问出声来:“祖母,你可算回来了,你一个人去哪儿了?” 慕太夫人乐乐呵呵地笑了笑,颇为有些高兴地说道:“我到村里转悠了一圈,认识了许多老姐妹。我这一把年纪也不像你们年轻人一样有力气能干活,但总帮家里做点该做的。祖母我这一趟出去啊,可算是好好地打听了一番村里的消息。” 阮禾一听慕太夫人这一番真心实意的话,也是扬唇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来,转过头看向了老人家,含笑的眸子里正儿八经地应和道:“祖母,那你待会可得和我们一家子人仔细透露一下,我们和村里人还真不太熟悉。” 饶是阮禾也没有想到,慕太夫人一个大家之女出身,会选择这样的朴实方法和村里老人打成一片,思来想去全是慕家他们这一家子而做的。 一老一少两人说说笑笑地一脚踏过门槛,走进了主屋里,远远便听得轻笑声的慕云霄兄弟两人也下意识地望了过来。 慕云潮的目光望过来时,瞧见了其乐融融的慕太夫人和阮禾二人,也眼巴巴地凑上前来,讨喜地说笑道:“祖母,你再不回来,孙儿可要出去找你了。” “祖母知道潮儿是个好孩子,你好好歇着便是了,流放村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我这么大个人,怎么也不至于走丢。” 慕太夫人慈爱地拍了拍慕云潮日渐健硕的肩膀,与他说着说笑话。 阮禾眼尖儿地留意到慕云潮的手臂一侧被划拉开了一道窄小的血口子,当即拿出用灵泉水自制的药膏,替他抹好了伤口。 若非她无意间留意到,看慕云潮茫然的神色,俨然可能还不知道自己那里留下了一道小口子。 看慕云潮这颇为有点儿冒失的性子,慕太夫人忍不住佯怒地责备了一声:“平日里小心着些,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潮儿。” “我知道了,祖母,谢谢嫂子帮我上了药,一点都不疼啊。”慕云潮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来,侧过头来,浑不在意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小伤口,从善如流地应付了祖母的念叨声。 “小禾……”阮禾正打算搀扶着慕太夫人在屋里的主位上坐下时,熟悉的低哑嗓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嗯?怎么了?”阮禾疑惑地抬眸望了过去,对上那意味不明的暗沉墨眸时,颇为有些不明所以地反问了一声。 慕云霄轻咳了一声,定定地注视着她,片刻才沉声正儿八经地询问出声来:“矿上的矿石伤手,可有治伤的好法子?” 他这意图便是明晃晃地引起阮禾的注意,不光慕太夫人露出了意味深深的笑容来,连慕云潮都敢用揶揄打趣的目光暼了他一眼。 早先几日,大哥在矿上劳累,手臂上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饶是一声不吭地干活,如今莫名奇妙地和嫂子提起了矿石伤手的事情,无非便是想要吸引到嫂子的注意,同她搭上几句话罢了。 慕云潮也只能在心里头暗暗地嘀咕了几声,强行压住了唇边的笑意,只是含笑的目光在自己的大哥和嫂子之间来回。 慕云霄倒是半点也没有表现出其他的神色来,顺势将自己的手掌摊开来,露出了上头细细的几道细小伤口来。 (本章完) 第248章 伤口 第248章 伤口 慕云霄宽大的手掌处,的确被矿石划拉出了几口小口子来,甚至于最边上的那一道口子里还隐约可见一点儿碎石, 这不算多严重的伤口,即便是放着不管,几日之内也会自动愈合,慕云霄自小上阵杀敌,驱马往来于两军之间,还从来没有将这一点儿细小的伤口当做一回事。 只是这一会儿,慕云霄反倒是将这点儿零星伤口当做了吸引阮禾注意力的筹码,任由自己的手掌心晾在她的面前、 阮禾倒是并没有多想,毕竟慕云霄的语气的确是正儿八经,也听不出里头零星掺杂着一点儿酸味,只是手里头的药膏递了过去,解释道:“你这伤口不大,睡前拿着这药膏抹两下就好了,要是有空的话,被划伤的第一时间给伤口清洗一下,再抹上我的药,一会儿估计就愈合了。” “咳……”一听得那句“一会儿就愈合了”,慕云潮差点压不住喉口的笑意,重重地一咳,强行憋住了自己的笑声来。 应对慕云潮嘲笑般的目光,慕云霄怡然自得地收下了阮禾递过来的药膏,耳内清楚地听得了她几句吩咐,郑重地点点头应允了下来。 慕太夫人在外头转悠许久,本就有些体力不支,这会儿疲惫稍稍半合着眼,端起了桌旁泡好的一杯茶,低头抿了一口,热茶入腹,这才稍稍清醒了过来,招唿着小辈们说道:“好了,霄儿,小禾,来听听我这一把老骨头在村口村尾转悠半个时辰打听回来的消息。” “祖母,什么消息啊?您老人家出去打探消息了?”慕云潮讶异地瞪大了眼睛,诧异地反问出声来。 “是,而且不是一般的消息。”提起这消息,慕太夫人也收起了面上的笑意来,严肃地看向了慕云霄夫妇二人,缓缓地讲述了起来:“我专程去了村口大树下,和村里头年纪最大的老姐妹聊了起来……和我们知道的不一样,流放村的组成人员相当复杂,因为主要是由来自各地的流放犯人组成,而如今的村里,大部分是前朝流放到这里而生下来的后代,所以村里有挺多人是没有带着奴印的。反而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奴印会更明显。” 听得慕太人的话,阮禾倏然间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难怪村里头的人很多基本没有奴印,县城的人还是能够一眼看得出是流放村来的,想来就是知道这里头的这一层关系。 “这流放村里头,还有一部分是外来人嫁过来,这样的人也是没有带着奴印,祖上也和流放这一项罪名没有任何的关系。” 慕太夫人说完这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来,脸色稍稍有点儿难看了下来,老脸上微微升腾着隐约的怒气。 阮禾瞧见了慕太夫人的脸色,登时明白了过来,接上了她的话来:“比如……杂货店的老板佟桂香。” 她应该就是外嫁入流放村的,因而并不是流放犯人,才得以在守寡之后,这般轻巧地在村里开了一家杂货店。 一提起这杂货店老板,慕太夫人又想起自己那丢人现眼又不争气的过继儿子慕正柏。 慕云霄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安静倾听的神态,相比起阮禾,他更为了解自己的祖母,她绝非会平白说一些闲话废话的人,这话里头定然隐藏着巨大的消息,否则老人家也不会兴冲冲地回来告知他们。 “流放村最近的一次人员大变动,是在三十五年前的那一次藩王病变,很多人都是那会儿流放过来的,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人都已经像我这般年纪了。所以……” 慕太夫人的语气一顿,严肃的目光陡然间看向了慕云霄,定定地说道:“越城不归属于朝廷管辖,霄儿,流放村里应当不会出现朝廷里人的眼线。” 她希望……自小上战场、为国卖命的霄儿不会继续蒙受着卖国的冤屈,而是能够有朝一日将事情调查清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而在此之前,越城,和这一方小小的流放村,会成为他们暂时的庇佑地,好好地生活下去。 “慕家……绝不会是卖国求荣的罪臣之家!” 慕太夫人压低了嗓音,重重地一拍案桌,沉声喝道。 话罢,她又收起了原本起伏的情绪,恢復了原先平静的神色,定定地看向了慕云霄,意味不明地沉声询问道:“霄儿,你明白吗?” “祖母,我明白了。” 慕云霄默默地垂下眼来,遮挡住了眼底暗沉沉的疾风骤雨,缓缓地应答了下来。 “我要找爹爹!我要找爹爹!”两道尤为相似的童稚嗓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登时打破了一屋的严肃来。 慕云霖、慕青空这一对龙凤胎兄妹一前一后地跑进了屋里,兄妹二人极为相似的小脸蛋上也是相同的眼泪汪汪,呜呜咽咽地跑进了屋里。 这一对龙凤胎在他们这里待了好几日,对于其他人还不太熟悉,只与日日带着他们的慕太夫人亲近。 慕青空扬起了秀气的小脸蛋,黑亮的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瞧着慕太夫人,小手拉着她的袖子,小脸蛋上还流着两行泪水,哭泣着,一把抱住了慕太夫人,细声细气地说道:“太夫人,我和哥哥好想我们爹爹啊,爹爹什么时候来见我们?” 他们兄妹两人本来正和慕圆圆在院子里玩得开心,也不知道是提到了什么,一时之间想起了几日不见的爹爹,顿生惶恐,只怕爹爹不要他们了。 小家伙哭得小脸通红,直看得慕太夫人一阵心软,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背,好生哄着:“哎呦,可怜的孩子,别哭了,你们的爹爹太忙了,才让我好生看着,没事的哈。” “太夫人,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龙凤胎中的哥哥慕云霖仰着头来,露出了万分悲伤的神情来,带着哭腔小心地询问出声来。 这一声询问,又是问得慕太夫人一阵心疼,连连轻声细语地好一通安抚了两个孩子。 (本章完) 第249章 试探 第249章 试探 这一对龙凤胎似乎是想到了一处去,一个两个哭得泣不成声,慕太夫人手足无措,哄了许久也没能将人哄好,心里头还在埋怨着老三慕正元。 这老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个孩子完全放在这里也不管了,这都好几日了,慕正元的人影都没瞧见,也不知道过来看看两个孩子。 小孩子的心思最为敏感,这几日见不着爹爹,可不得伤心难过,一想得多了,自然是哭得停不下来。 饶是慕太夫人,也无从应付两个孩子接二连三地大哭不止,她无奈又心疼地一边哄着,转而朝着一旁看得着急的慕云潮使了个眼色,招唿道:“潮儿,快到厨房里将你宗姨娘喊来,让她哄哄几个孩子。” 慕云潮应了一声,赶忙匆匆地站起身来,跑进了厨房里头,将正在忙活着的宗姨娘喊了出来,阮禾也顺势跟着进了厨房,接手了灶台,省得那饭菜煮过头,一不小心直接煮得焦黑了。 宗姨娘也正好听到了外头几个孩子的哭嚎声,赶忙走了出来,好在她也会哄孩子,一左一右牵着两孩子到院子里玩,这才勉强止住了他们的哭闹不止。 不多一会儿,灶台上的晚饭才煮得差不多,满满当当的一锅里嵴肉加上用大棒骨炖了一盅香喷喷的骨汤,都稳稳当当地端上了饭桌来,馋得人直咽口水。 那一锅里嵴肉煮起来其实也不多,盛在一口小锅里,看着份量不算多。 阮禾看着那份量寒碜的猪肉,心里头暗暗再次记挂起在空间养猪的事情,假以时日,她一定要大口大口地吃起新鲜的猪肉,也不用这般抠抠搜搜地煮上一小锅来,还得斟酌着如何分这一小锅猪肉。 “祖母今日可辛苦着,理应多吃点肉。”阮禾理直气壮地说着这话,将盆里的大半里嵴肉尽数倾倒给了慕太夫人,其实也不过小半碗肉罢了,而其他人基本都只得到了一块肉加上一碗骨汤和一碗夹着青菜的糙米饭。 既然这里嵴肉压根不够分,阮禾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将大部分都倒给慕太夫人这唯一一位大长辈,也算公平。 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阮禾的举动,一个个神色都稀松平常,他们的边上也放着一碗浓醇喷香的骨汤,喝起来也是舒坦得很,不至于去争夺几块肉。 慕太夫人瞧见了阮禾端过来的小半碗里嵴肉,默不作声地将那一碗里嵴肉端了起来,给三个孩子各自分了几块,又给阮禾扒拉了两块,只给自己留下了最后的几块来尝尝味道。 既是慕太夫人自个儿的决定,自然是无人会多说什么,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和睦吃着这一顿晚饭,外头传来了一阵阵匆匆的脚步声来。 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直接捞过了桌上的最后一碗糙米饭,啃了起来。 “饿死老子了!都怪你们非要得罪人家佟老板!她现在都不搭理我了!” 慕正柏嘴里头还含煳而怨恨地嘀咕着什么,手上捏着筷子飞快地扒拉着碗里的糙米饭,不多一会儿便将那碗里的米饭吃了个精光。 他的目光提熘一转,瞧见慕圆圆正安静地趴在宗姨娘的怀里,小嘴里还正努力地咀嚼着一块肉,顿时又气恼了起来。 “老子要吃肉!凭什么老子没肉吃!?” 不止是慕圆圆吃着肉,慕正柏瞧见老三的两个孩子都有肉吃,更是气得不打一出来,连个外人的孩子都有肉吃,他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却只能扒拉两口米饭。 他叫嚷的声音不小,直吵得影响了大家吃饭的兴致,阮禾向来是没有太大的耐心,冷眼暼过了他一眼,顺手从桌上拿起了昨夜剩下的一个冷冰冰的窝窝头,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慕正柏惊得发出了一声闷叫,勐地将嘴里头那硬邦邦的窝窝头拿了出来,这会儿倒是瞧不上窝窝头,恼怒地盯着阮禾,又强调了一声:“老子要吃肉!” “爱吃不吃。”对付慕正柏的胡搅蛮缠,阮禾向来不会惯着他,冷冽的嗓音带着威胁,缓缓地说道,“不吃就出去。” 说话间,她顺势将一旁搁在桌前的长匕首拍在了自己的碗筷旁,极具威胁的意味。 面对这凶悍又厉害的女子,慕正柏向来是束手无策,气得狠狠咬了一口窝窝头,嘟嘟囔囔得,也不知道骂了句什么。 只隐约能从他的话里头听到什么“佟老板”之类的词,阮禾的眸光一闪,这会儿又想起了那个来路不明的金簪子来。 不过阮禾也不想扫了大家吃饭的兴致,直等到一家子人吃完饭离开厨房时,阮禾这才倏然进了厨房,拦在了慕正柏的前头。 慕正柏只吃了一小碗糙米饭和一个窝窝头,这会儿正饿得发慌,还打算到灶台里去摸摸有什么别的吃食,被阮禾抓了个正着。 “怎么?你佟老板没留你吃晚饭?”阮禾顺势将锅盖揭开了来,里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她瞧见慕正柏阴沉沉的脸色,扯了扯唇角,嘲讽了一声。” “还不是你们,非要得罪了人家佟老板,那么大个杂货店,要是和她……” 慕正柏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恼羞成怒地呵斥出声。 趁着他恼怒的片刻功夫里,阮禾不紧不慢地试探出声来:“你用一根金镯子,就换她来送一顿饭,你还挺会算计的,就是太蠢了。” 慕正柏的脸色顿时越发难看,呸了一口,神色似乎有些慌张地转身走开了。 似乎是怕阮禾询问出什么来一般,忙不迭地走了出去,不见人影。 看他这做贼一般的反应,阮禾心里头的估量应当也猜中了十成十,她冷沉而平静的目光注视着慕正柏离开的方向看了片刻,这才转身出了厨房,往偏房走去。 她大概也猜到了慕正柏讨好佟桂香的意图,无非是想巴结个有钱的大腿,好过日子。 这么大的消息,她总得支会一下一些人。 (本章完) 第250章 计划 第250章 计划 阮禾毫不犹豫地径直赶往了后院的偏房里,这是张氏母女的房间,她走上前去,一抬起手,直接敲动了门。 “叩叩。”敲门的声响响起不久后,里头传来了一声匆匆的应答声来。 “来了。”是张氏的声音,她快步走到了门口处,打开了门来,瞧见外头停驻的人时,她微微一愣神 在她的印象中,她们母女一向与阮禾不合,也是打头一回见到她主动来她们屋里,一时之间颇为有些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发愣了少许。 “娘,谁来了啊?”后头传来了慕青虹疑惑的嗓音,她也顺势从一旁挤了出来,目光随意地探了过来,在对上阮禾的目光时,颇为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目光来。 她如今心里头已经对阮禾改了观,况且她们母女如今寄人篱下,本就不应该再对阮禾表露敌意,但乍得在门口处瞧见了阮禾,慕青虹也不知道该用如何的神情来应对。 两相僵持之下,反倒是阮禾先行打破了张氏母女的尴尬窘迫,她并不在意这母女二人如何看待自己,这一趟过来自然也是有意图而来。 “慕正柏花了李大人给我们家留下的银子去买了个金簪子送给了杂货店店主佟桂香,若是你们母女有意报復他,就帮我将那金簪子讨回来。” 短短两句话,顿时点燃了张氏母女二人心中的怒意,慕正柏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爹,慕家还未没落时,慕正柏四处寻花问柳已经是常态,如今更让张氏难以接受的是,他偷了家里头的银子,就为了一个外来的寡妇送一根金簪子,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他真不是人啊!”相比起内敛的张氏,慕青虹的性子更为凶悍,她气急地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怒骂了一声,替自己的娘不值得。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啊! 张氏并不如同女儿那般破口大骂,却是也心里头一阵发凉,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对慕正柏几乎恨得咬咬牙。 成婚多年,慕正柏好端端的一个大侯爷,却是一件金银首饰都不曾给她送过,张氏拿到过的金银首饰基本都是从侯府拿到。 如今这才多久的时间,他们慕家落得如此境地,慕正柏还有脸干这种事情! 眼瞧着张氏母女二人气得浑身发抖,阮禾清楚自己这一趟应当是来对了,柳眉一挑,清眸闪烁间,继而说道:“我有办法让那佟桂香老老实实地将那金簪子拿回来,不过需要你们的配合,就看你们愿不愿意配合我去一趟杂货店了?” 上一次卖菌子时,张氏母女也是被杂货店店主那佟桂香好一通言语羞辱辱骂,本就暗暗地记恨在心,这会儿又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定然不可能轻易地放过这一对奸夫淫妇。 “好!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慕青虹一听这话,她的性子本就不是能够轻易咽下怨气的人,这会儿几乎快咬碎了一口牙,抬眼紧盯着阮禾,语气中含着一丝狠意来。 “阮禾,我应该怎么做?”张氏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也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既然这对母女答应配合,阮禾的计划也便能够顺利地进行下来,她微微一勾唇,走上前几步,压低了嗓音,低声地耳语了几句下来。 话罢,阮禾这才再一次抬起头来,自信飞扬的眉眼间携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强调般地反问了一声:“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张氏母女齐齐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准备妥当,阮禾领着这一对母女,也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踏出了院门,赶往了流放村的村口。 如今正好是吃过晚饭的时候,天色还没彻底黑沉下来,流放村的村民们吃饱了饭,闲来无事四处熘达,正坐在村口的大树下边唠嗑。 而佟桂香的杂货店也正好就在这流放村的村口处,外头热热闹闹,而她杂货店的大门却是一阵紧闭着,里头安安静静,听不到一点儿声响,反倒是显得尤为突兀。 村民们闲来无事,七嘴八舌地说起了各种家常,说来说去,那话题不免也落在了那杂货店佟老板的身上。 “那佟老板这么早便睡下了啊?这门关得这么严实……” “别多管别人家的事咧,谁知道佟老板关起门来,是有什么事情。” 他们正讨论间,一抬头,正好瞧见了阮禾领着张氏母女正往这边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硬生生被唬得吓了一跳。 “哎呦……那是新来的慕家媳妇儿吧?” “她们怎来了?怎么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阮禾带着张氏母女这一趟来,就是为了捉奸而来,自然是要闹得势头大一点儿,最好是满村人皆知。 毕竟上一趟,那佟桂香带着满村人到他们慕家大院里来,非说是他们家偷了鸡鸭时,也是这般嚣张的气势,她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她们三人气势汹汹地直往杂货店门口而去,张氏冲上前去,眼瞧着大门紧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怒而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那大门。 “砰砰!”来者不善的敲门声沉沉地响起时,让边上看热闹的村民们吓了一跳。 几下重重的敲门声后,屋里传来了一道极为不耐烦的恼怒呵斥声:“谁啊!大晚上的!吃饱了撑的是不是,来我这里砸门,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佟桂香性子泼辣,骂骂咧咧的嗓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眼瞧着慕青虹正打算骂回去时,阮禾侧目瞥了她一眼,拦住了慕青虹的举动,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安静一下。 她们的确是来找这杂货店的麻烦,但也得先将人引出来,否则若是那佟桂香听到她们的声音,死活不肯开门,那她们也就白来这么一趟了。 佟桂香咒骂了一通、好好发泄了心里头的怒火后,却是没有听到外头任何的回应,正觉得奇怪间,径直走过来打开了门。 (本章完) 第251章 抢夺 第251章 抢夺 “嘎吱”一声闷响后,杂货店陈旧的红木门打开了来,佟桂香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生得刻薄的面容上满是凶悍的怒火,目光一转,勐得瞪着外头的几人。 “到底是哪个贱人闲来无事来我家砸门!” 佟桂香乍得定眼一瞧,瞧见了阮禾和张氏母女时,神色一僵,或许是心虚一般地下意识的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鬓发上的那一支金簪子。 “怎么?我砸的。”阮禾一挑眉,即便是对上这般惯来泼辣性子的妇人,也好不逊色地看了过去,语气破为直白地回应了一声。 那佟桂香一瞧见了她们几人,神色颇为僵硬了少许,又听得阮禾这一句嚣张的话,顿时也不肯落下风地恶狠狠瞪着她,怒斥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捉拿贼人!”阮禾语气平缓地说出来这句话,在话尾骤然加重了语调,重重地呵斥了一声来。 还未等佟桂香反应过来时,张氏母女已经率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两人齐齐按住了佟桂香,扯开了嗓子吆喝出声来:“大家来评评理啊!这佟老板平白无故跑我家里去,还偷了一支金簪子来,就是这支金簪子!” 在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们一个个愕然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幕闹剧,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将古怪的目光落在了那佟桂香的身上。 这段时日以来,慕家先是将少见的鸡苗鸭苗借给了村民们,又是慕家媳妇一个大神医便宜替大家看病,这会儿与那平日里斤斤计较的佟桂香一对峙上,这一群村民们愿意相信谁自然不必多说。 那佟桂香足足比张氏母女高了一个头,凶横不已地叉腰站在原地时,母女两人都难以压住她。 她一双瞪大的上挑眼含着煞气,气势凶悍地来回扫过她们几人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竟也敢一点不落气势地嘴硬反驳出声来。 “我偷你东西!青天白日,来老娘这里耍横来了是吧!” 对付这种嘴硬又凶悍的人,阮禾可是太有经验了,她冷冷地嗤笑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探出手来,当即将那金簪子从佟桂香堆高的鬓发上取了下来,细细地捏在手里头端详。 “还给我!抢东西了!抢东西了!” 佟桂香眼睁睁瞧着她抢走了自己的金簪子,登时气急败坏了起来,扯着大嗓门喊了起来。 捏着这一根金簪子,阮禾稍一打量便看出来了,这是一根全新的金簪子,那慕正柏还挺能下血本,应当花了不少银子买的。 面对佟桂香那扯着嗓子的大喊大叫,阮禾一边轻巧地躲避了她的抢夺,扯着唇角,冷眼盯着佟桂香,冷声问道:“你偷了我们家的金簪子,还敢大喊大叫?敢不敢同我们去金楼对峙,这金簪子才买了不久,让那金楼的小二喊来一问,这是谁买的他定然是有印象的。” 一听说要去对峙,那佟桂香原本凶悍的脸色明晃晃地僵了些许,一旁的张氏母女越发使出了狠劲来,重重地抓住了她的双手。 阮禾扬了扬眉,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面露出几分慌张之色的佟桂香,再一次强调了一声:“怎么说!敢不敢和我们去金楼对峙?” 或许是被逼急了眼,佟桂香破罐子破摔一般地怒瞪着她们,不管不顾地大喊出声来。 “这簪子是别人送的,又不是我买的,有种让官府来抓我啊!” 周围的村民们议论纷纷,阮禾顺势又近身上前,靠近了佟桂香,压低了嗓音威胁道:“慕正柏送你的金簪子,我知道。但你敢让你夫家那边知道这件事吗?” 这杂货店是从佟桂香的夫家那边得来的,若是闹得僵了,她连这间店面都没有了。 一句威胁下,那佟桂香的脸色越发阴沉了下来,勐得挣脱了张氏母女,一声不吭地扭头往屋里走去,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切……”慕青虹咬牙切齿地嗤了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她怂了,又不敢和我们对峙。” 好不容易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张氏母女两人心里头都舒坦了不少。 佟桂香这般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举动,越发让周围看好戏的村民们面面相觑,隐约猜到了什么来。 既然已经弄到了金簪子,又让佟桂香在村里的声誉受损,阮禾也不必再留在这里,懒得继续耽误时间。 她们三人默不作声地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阮禾顺势将刚刚拿回来的金簪子递给了张氏,道:“给你吧。” 既然是慕正柏偷偷摸来的金簪子,不如直接给张氏得了,她要这金簪子也没有任何用处。 张氏也没想到阮禾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一根金簪子,颇为有些愣神又慌乱地拒绝了下来。 “我……我拿这金簪子也用不着,不如留作我们家的公用吧。” “行,那就拿回去给祖母吧。”阮禾不是个扭捏的人,既然张氏都这么说了,她干脆利落地将那金簪子收了起来。 这里离慕家并不远,她们三人走了几步,阮禾悠闲的目光四下瞧看着,落在了不远处的田地里头。 绿意盎然,这里的自然风光其实蛮不错的。 “谢谢你。”一道声音骤然在一旁响了起来,张氏沉默了片刻,这才骤然说出了这句话来。 不管阮禾这一趟的意图如何,她的确替她们母女两出了一口恶气,还专程让她们过来瞧看。 张氏握紧了女儿的手,却是压不住心里头的情绪起伏,抬起头来,有些憔悴的面容上泪光闪烁。 阮禾一顿,自然听得出张氏这一句话里头的真诚,她倒也并不太在意,随意地摆摆手,应和了一声。 “没事,顺手的事儿而已。” 对她来说,还的确是顺手的事。 相比去张氏诚挚的一声道谢,慕青虹是个好脸面的性子,尽管知道阮禾对她们不错,也是硬生生咬着唇,半晌也憋不出一句话来,沉默不语地跟在后头走着。 (本章完) 第252章 小鹿 第252章 小鹿 阮禾三人回到家中时,张氏母女已然到厨房里帮忙张罗去了。 阮禾捏着那一根金簪子,琢磨着刚刚的话,径自往主屋里走去,正巧瞧见慕太夫人陪着三个孩子乐乐呵呵地玩闹。 这三个孩子被慕太夫人和宗姨娘管教得相当懂事又听话,一瞧见阮禾走了进来,齐齐乖巧地唤出声来:“嫂子。” “真乖。”阮禾扬唇一笑,露出了温和的笑来,轻柔地揉了揉三个小孩子的脑袋,继而才走上前来,将手里头拿着的金簪子递给了慕太夫人。 还未等阮禾说明事情的情况,慕太夫人是个聪明人,她一瞧见那熟悉的金簪子,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道:“这是从那佟老板那里拿回来的吗?小禾。” 阮禾顺势点了点头,继而解释道:“这金簪子交到祖母这里最为公平。” 慕太夫人低头轻抚了几下那一根雕刻精致的玉簪子,却是拒绝了阮禾的决定,无奈地笑着道:“小禾,这金簪子留在我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慕正柏摸走,不如给你吧,任由你处理。” 她也的确是想将这金簪子给了阮禾,毕竟是小禾讨回来的玩意儿,留在自己这里只会平白想起了慕正柏做的那些个恼人事情。 阮禾推脱不得,无奈地将金簪子收了起来,道:“那我可要随意支配这金簪子的去向喽。” 面对这玩笑话,慕太夫人也露出了慈和的笑容来,点头应允了下来,语气中满是信任。 “小禾怎么做都不会出差池,任由你处理。” 和慕太夫人交代了一声,阮禾顺势抓起了那金簪子,往外头走去,悄无声息地将那金簪子丢进了自己的空间里头。 正好,她的空间离上次升级已经隔了许久,总归是缺了金子,这会儿瞌睡送上枕头,让空间好好地吸收这一根纯金簪子。 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试过了这金簪子的质地,确定这是实实在在的金子打造,应当是慕正柏花了大笔银子买来的,原因也只是为了讨得那佟桂香的欢心罢了。 当然,这佟桂香倒也没有那般花容月貌到迷住了慕正柏一整颗心,这慕正柏无非就是贪图佟桂香那一间杂货店,想要后半辈子无忧无虑地躺着。 阮禾走到院子处时,骤然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来,她循着这气味望了过去,才看到这院门处躺着一头小鹿,已经是没了气息,身上的刀口正往下渗着血。 慕云潮浑身脏兮兮的,一张少年面庞却满是雀跃的神情高兴地吆喝出声:“嫂子!我和大哥打了一头鹿回来!” 山林多鹿,但是野鹿跑得飞快,攻击性也不弱,单单凭借两个人,要是活生生打到一头鹿回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也难怪慕云潮这般高兴,反倒是慕云霄的神色平淡,在看到阮禾的那一刻,才倏然抬起眼来,暗沉沉的眸子里荡漾着柔和的笑意,也不说话,颇有等待夸赞的意味。 阮禾也顺势顺着他的意图,笑颜如花地夸赞了他们两人一声。 慕云潮激动的声音引来了屋里的众人,慕太夫人瞧见了那头已然没了气息的鹿,突然哎了一声,招唿出声来:“霄儿,鹿血可是好东西,赶紧拿个碗接着啊。” 既是祖母的话,慕云霄自然是要听的,他转过身去,拿过了一个大海碗,搁置了那头鹿的血口子下头,满满当当地接了一大碗鹿血。 正当慕云霄打算询问这鹿血的用途时,慕太夫人赶忙摆摆手,招唿出声来:“喝了喝了,你自己赶紧喝了,凉了可不好。” “喝吧。”阮禾作为一个半吊子医师,也点头应允了下来,她大概也清楚新鲜鹿血有强身健体,活血的功效,具体的并不太清楚。 左右喝了这一碗鹿血,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得了两人的话,慕云霄也老老实实地将那一大碗鹿血喝了个干干净净,血腥味灌入喉中,齁得慌。 “来,吃点解味的。”阮禾顺手将隔壁大娘给的一小块蜜饯塞了过去,直接干脆利落地直接往慕云霄的嘴边塞了过去。 她的举动过于熟稔自然,反而是让慕云霄一僵,借着她的手将那一块蜜饯吞入嘴里,甜滋滋的蜜饯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如今天色晚了,那一头鹿并不好处理,只能暂时先搁置在阴凉处,等待明日再好好地炖煮吃了。 …… 当晚,月明星稀,天色昏沉间,阮禾还趴在案桌上,出神地琢磨着自己接下来的路。 她原本已经打算离开越城,天地之大自然是任由自己闯荡,更何况她还手握着空间,自然是不怕如何生存下去的难题。 只是如今……她却是生出了隐约的犹豫心思来,这一家子人实在让自己难以舍下心来。 以至于,距离上次慕云霄养好伤势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她却迟迟没有动身,慕云霄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仍旧过着日子,甚至于慕云霄可能连提一提都不敢提,生怕如今的日子如过往云烟般骤然消失。 阮禾能够感觉到,慕云霄一举一动间透露出的小心来,越发让自己舍不下心离开。 “小禾……”正思绪漂浮间,一道低哑而悦耳的嗓音从一旁传了来,比起寻常时候莫名更沉上几分的声音,让她听得下意识耳热。 “嗯?怎么了?”阮禾佯装自然地转过身去,一边出声询问道。 慕云霄暗沉沉的墨眸里压抑着疾风骤雨,缓了片刻,却也只是用温声的语调说了一句玩笑话。 “也无事,只是听说了小禾今日的丰功伟绩,太厉害了。” 阮禾嗯哼一声,也自然地轻笑了一声,得意地说着。 “那是,我什么水平,她能跟我斗?” “小禾……”不知道什么时候,慕云霄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来,高大的身形仿佛自带着一股子热气般蒸腾而来,让阮禾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了两步 。 “嗯?你有话想说?”阮禾挑了挑眉,心口处却是不自觉地砰砰直跳,尤其是对上那一双越发黑沉的眼时,难以维持平日的冷静。 (本章完) 第253章 无法拒绝 第253章 无法拒绝 两相对视之下,慕云霄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剧烈起伏的心跳声,即便是年少征战沙场,面对擦过脖颈处的利刃、生命垂危之际时,也未曾有这般心神起伏的时候。 即便是再三有所酝酿过言语,慕云霄在对上那双含笑的澄澈清眸时,依旧被晃得难以冷静自持下来,喉间咽下几次,才堪堪试探性地询问出声:“小禾……你觉得这里如何?” “还好,怎么了?”阮禾压下砰砰直跳的一颗心,总觉得今夜的慕云霄哪哪都透出不对劲来。 平日……平日他绝不是这般扭捏的人,像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小禾,你能不能……留在越城?”对上阮禾微微一楞的神色,慕云霄暗沉的眸色里却是难掩心慌,沙哑而慌乱的嗓音一字一顿定定地说道:“我定然会一心一意待你……此生不会再有妾室,也不可能再将一颗心系在他人身上,你能否就此留在越城,不要再离开了。” 兴许是今晚喝下了那一大碗壮胆的鹿血,才让慕云霄敢在阮禾面前提起这个话题,也是他……自己内心一直以来的期望。 平日里,慕云霄总归是生怕身侧这巧笑嫣然的夫人只是飘浮一场梦,只要稍稍提起这事,阮禾便会干脆地离开他、离开慕家而去,就像那一日一样,没有任何的征兆,便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 昔日里战场上厮杀无敌手、从未不懂什么叫做惧怕的慕大将军,此时却是露出了期盼又小心的神情,用沙哑又卑微的语气,祈求着阮禾留下来,为了他而留下来。 月凉如水,摇晃的烛火下,阮禾对上那一双熠熠而满是深情的沉沉墨眸时,耳边那堪称祈求的言语落下时,她迟疑了许久,却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她清楚的,自己拒绝不了,慕云霄定然也是猜到的,才会……才会在这样的时候,陡然毫无分寸地说出这近乎表白的话来。 阮禾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也从来没有那般澄澈,也从来不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否则这会儿,唇角动了又动,却是发不出一道拒绝的声音来。 分明才刚刚入夜不久,如今房内却是如同死寂一般,没有任何的声音,阮禾僵楞地蜷缩起掌心,在这样的气氛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慕云霄却是不肯这般轻易地岔开这个话题,错过这一趟能将人留下来的机会, 再有下次,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决绝地请求自己这一位相处了几个月的夫人留在身边,毕竟合离书也已经拿出手了,自己手里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筹码。 “你可以留下来吗?我知道你是对我……对我们一家人有感情的,这里也是个宜居的地方。” 那一大碗鹿血此时似乎是在慕云霄体内的血液上下奔流而过,带来了格外汹涌的作用,他的眸光越发暗沉,稍稍上前几步,灼热的气息也仿佛循着周围的晚风飘散上前。 “自然,我不会让夫人屈居于这里,你若是想要荣华富贵,我便为你谋来,若是想要高官宅邸,我也能努力回京、洗刷冤屈、官复原职。” 慕云霄的话诚恳又深情,阮禾被他几句话闹得脸颊绯红,一时之间不由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了?”在昏暗跃动的烛火下,慕云霄冷峻眉宇陡然漫上了喜色来,他生怕自己刚刚看到阮禾的点头只是错觉,慌里慌张地凑上前来,追问了一声。 “是……”被他这般与平日里冷沉的性子截然不同的雀跃语调弄得有些无奈,阮禾轻笑了一声,清越的嗓音定定地安定了慕云霄心里头漂浮不定的石头。 “夫人,你真好。” “哎!”阮禾突然惊讶地叫唤了一声,也没想到慕云霄这人莫名其妙地突然紧紧地抱住了自己,也不知道怎的,他浑身上下无比滚烫,灼热的温度仿佛也将她架在了火上烤一般。 慕云霄将自己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微微低下头来,灼热的气息分明有些不稳,沙哑如过了砾石般的低沉嗓音也一改平日的冷沉,有点儿浑浊不清,“夫人,我可能有点……让我抱抱就好。” 阮禾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不对劲,听得他这混沉不清的嗓音时,恍然间明白了过来,愕然一愣,耳尖霎时间一红,连忙慌张地说道;“那你别抱了!我给你弄碗……弄一碗灵泉水去去火!” 她这会儿恍惚间明白过来,今日那一碗鹿血……可是有壮阳的功效! 似乎是在默默忍耐之中,慕云霄缓了片刻,这才堪堪松开了手来,往后退让了几步,勉强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他气息不稳地垂着眼,尚且还是清醒着,只是沉声许诺道:“小禾……你放心,我们……我们不会在这里……未来我们定然再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地再成亲一趟,打一个足够大的床……” 生怕他再口吐出什么虎狼之词来,阮禾赶忙红着脸、慌里慌张地打断了他:“等等,你别说了!我出去给你弄一碗灵泉水来。” 慕云霄似乎也没觉得不对劲,只昏昏沉沉间哑声应允了下来、 阮禾匆匆忙忙地从他的身侧穿梭而过,却是一转身,飞快地给了他一记手刀,直接将他敲晕了过去。 原本慕云霄好歹是个身经百战的练家子,不会那般轻易地被人敲晕过去,只是他如今的身体状态……尤为特殊,更是在阮禾身旁一点儿戒心都没有,被阮禾轻巧地一记重重的手刀直接敲晕了过去。 阮禾揉了揉自己酸麻的手掌,长唿出一口气来,看着慕云霄直接昏倒了过去,这才放心地拿起了桌上的灵泉水,强行给他倒了一口。 这灵泉水顶多能缓解一点儿燥热,估计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阮禾将他敲晕了过去,也是怕他难受。 忙活完了这一切,阮禾这才打了个哈欠,在墙壁一侧临时搭出来的竹席上沉沉地入睡了过去。 (本章完) 第254章 讨好 第254章 讨好 第二日一清早。 慕云霄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外头的天色刚蒙蒙亮,他趴在桌上将就了一夜,手臂处传来微微的酸麻感。 他站起身来那一刻,浑身一僵,昨夜的记忆和言语在顷刻间缓了过来,让他不由得尴尬地一愣神。 慕云霄向来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他也不曾想自己昨夜竟会那般不依不饶地抱着阮禾不撒手…… 直到这时候,慕云霄才明白,自己昨夜喝下的那一大碗腥味极重的鹿血,是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唯一的好消息时,那鹿血壮胆,让慕云霄平日里强行端着的冷静都一扫而空,才会将自己的一门心思在阮禾面前剖开来,可算是将人留在了自己身边。 只是……慕云霄难以抑制莫名地窘迫,想起自己昨夜什么冷静自持都没有,喝了那一碗鹿血气血上涌,硬生生被阮禾动手敲晕了过去。 他下意识地侧过身去,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地上竹席上安睡的恬静睡颜上,暗沉的眸不自觉地染上了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温和来。 想着阮禾还没醒过来,慕云霄一时之间颇为有些不好面对她,理了理衣衫起身来,轻手轻脚地往院子处走去。 正好今日也得上矿干活,慕云霄洗漱过后,简单地吃过了早饭,忙不迭地和慕云潮往采石场而去。 堂堂鬼神不惧的慕大将军,这会儿倒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慕云潮倒是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只纳闷着想着今早的大哥比平日里还要安静三分,也不好多问什么。 毕竟,在慕云潮的印象里,大哥向来是个冷沉严肃的人,安静一点儿倒也并不奇怪。 慕太夫人自然是知道那鹿血的功效,原本还以为霄儿今日会起得稍晚一点,不曾想他一大早便出了门,也在心里头纳闷。 不过小辈们之间的事情,她也不好多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也没打算再插手自己这孙儿和孙儿媳妇的事,左右得靠慕云霄自己努力才行。 …… 或许是昨日到杂货店闹腾了一通,后边又处理了一整只小鹿,阮禾累得一闭眼地睡了过去,昏昏沉沉地睡过了一整夜,第二日也起得稍晚一点儿。 一夜好梦下来,阮禾也几乎没有记起昨夜的事情,只想着先起床吃口饭,再好好照料一下家里的鸡鸭鹅以及那一批果树农园。 即便阮禾不愿意承认,她也清楚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在流放村的安生日子,甚至于许久没有想过离开的事情,经过昨夜慕云霄的那几句近乎告白的话后,阮禾是个守信的人,既然答应留下来,便踏踏实实地过好这里的日子。 反正有自己的那个空间在,慕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舒坦自在,根本不会愁生存的困难。 “嘎吱,”阮禾推开房门走出去时,却是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慕青虹正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过来,脸颊上露出了别扭的红晕来,杏眸四处乱飘,目光有些飘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慢吞吞地往她屋前走了过来。 她慢吞吞地低垂着头走过来,一路上尽盯着地上的石头瞧看,听到开门的动静,她勐地一抬头,正好与阮禾对上视线,僵硬又结巴地惊唿了一声:“你……你醒了……” “嗯?”阮禾没明白她的举动,疑惑地一挑眉,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视着慕青虹,只看得出来她没有敌意,却也没明白她过来做什么。 她不是个扭捏的人,瞧见慕青虹神色古怪、结结巴巴,又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讶异地询问了一声:“怎么了?” 这一大早的,阮禾还以为是那杂货店的佟桂香又过来欺负张氏母女来了,这慕青虹想来找她商量对策,这么仔细一瞧,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慕青虹别扭地红着脸,将手上端着的洗脸盆搁在了阮禾一旁的地面上,撇撇嘴,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才不是来讨好你……我娘让我帮忙给你端一盆洗脸水而已!” “帮我端水?”阮禾也没想到这对母女莫名地突然讨好起自己来,哼笑了一声,诧异地重复了一声。 “又不是我要讨好你……”慕青虹似乎是觉得不好意思地又羞恼地红了脸,别扭地又重复了一声,放下那盆水后,匆匆地往院子另一处跑开了。 阮禾也没有太过在意张氏母女的想法,既然有人替自己端来了洗脸水,自然乐得轻松。 她从一旁顺过一条毛巾来,浸入了清水中,舒舒服服地洗了一把脸。 正当阮禾洗漱得差不多,端着洗脸盆里的水往墙角处的水沟里倒去时,骤然听得了不远处隔着一堵矮墙的两道声音来。 这两道声音,很明显是张氏母女,她们两人刚吃饱了早饭,听那动静,应该是在房门前打理杂草。 “虹儿……刚刚娘吩咐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张氏正埋头拔了一捆野草,乍得想起了这件事来,顺口问了一声。 等了一会儿,慕青虹憋红了脸,也并没有回应,反倒是让张氏有点儿着急了起来。 张氏又生怕自己这自小被惯得娇蛮的女儿无法低下头来,无端端得罪了阮禾,赶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声好气地哄出声来。 “虹儿”,你且听娘说,阮禾是个靠得住的,我们慕家如今就靠着她了,她可比你爹有良心多了,也帮了我们母女,你以后见着她可得态度好一些,莫要将人得罪了。” 张氏说了一通,瞧见慕青虹沉默不语,越发有些着急地催促了一声:“虹儿,你听明白了娘说的了吗?” “娘……你说的我都明白……就是……”慕青虹将手里头握着的一捆杂草丢到了一旁去,低头摩挲着衣角,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没有她,我们日子不可能过得这么舒坦……人家刘家的小姐还得每日起个大早到采石场去捡碎石头贴补家用,我们能这么舒坦,都是沾了她的光……” 慕青虹平日里虽是蠢笨,这会儿却是看了个清楚明白,轻抚着自己脸侧那大喇喇的刻字,也清楚自己除了依附着慕家过日子,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本章完) 第255章 劝说 第255章 劝说 “虹儿,你能这么想,娘可太开心了!就这么踏踏实实地将日子过下去吧,也别想其他的了!” 张氏听了慕青虹这一番真心实意的话,也露出了诚恳的笑来,轻拍了拍女儿的手,欣慰而高兴地感慨出声来。 听到了张氏母女的说话声,阮禾端着水盆的手一顿,柳眉一挑,大概也明白过来刚刚一早那慕青虹无缘无故端了盆清水过来缘故。 张氏母女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了窍,突然间便想明白了,也想着讨好自己过好安稳的日子。 阮禾自然不至于拒绝了这母女两人的好意,左右对她而言,少一个两个敌人并不亏,再说,这张氏母女这趟日子乖顺下来,也帮家里干了不少活儿,可比慕正柏这人正常太多了。 外头传来“砰”得一声闷响,阮禾勐得一皱眉,将水盆放了下来,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什么猪食!老子不吃!”一道粗声粗气的凶悍吆喝声从厨房边上传了过来。 这么一大早,还能这般寻衅滋事的,除了墓正柏,整个家里还当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阮禾不悦地扯了扯唇,也不知道慕正柏大早上发什么疯,又欠收拾了是吧? 今日一早是由宗姨娘负责做饭,她平日里都是煮上一整锅窝窝头,既能填饱肚子,也省事尽早出炉。 他们家如今的条件还算不得太好,一大早上能吃上一个大大的热乎窝窝头,已经流放村大部分家庭好多了。 慕正柏今日一早也不知道发得哪门子疯,拄着自己那根破拐杖踮着脚,靠在灶台边的木门上,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瞧。 他一看锅里的一大个黑乎乎的窝窝头,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勐得重重地砸了一下木门,气得发出了咒骂声来,吓得一旁的宗姨娘脸色一白,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他。 “老爷……”宗姨娘温声细语地试图劝说一声,“这窝窝头都刚煮好的,好吃的……” 或许是瞧见灶台边上只有一个好欺负又老实的宗姨娘,慕正柏的气焰越发嚣张了起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毫不客气地摆摆手,凶神恶煞地吆喝出声:“给老子拿点肉过来!老子的腿都伤了,还不能吃点好的?” “老爷……”宗姨娘为难地抿了抿唇,忧愁的面容上是万分犹豫的神情,小心地说道:“我只煮了这个……” “那就立马给老子赶紧煮点肉,快点!”慕正柏几近咆哮地叫唤出声来,扯着嗓子万分凶横地命令着。 正当宗姨娘为难的功夫里,一道清冽冷凝的嗓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你不想吃,可以不吃。” 阮禾冷沉的目光淡然地落在了慕正柏的身上,慢悠悠地倚靠在门边上,只定定地注视着她的举动。 生怕宗姨娘在这里被慕正柏平白吆喝为难,招唿着替她解了围,说了一声。 “宗姨娘,你先去院中看看晾晒的干菜吧。” 宗姨娘温和地朝着她笑了笑,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安安静静地往外头走去,她知道阮禾能够轻松拿捏慕正柏这样的人。 宗姨娘一走,这厨房里头便只余下阮禾和一个脸色铁青的慕正柏。 慕正柏这样的人惯来是好欺软怕硬的主,在阮禾面前,刚刚那嚣张的气焰反倒是消了三分,气急败坏地恶狠狠盯着阮禾,嘴里头的咒骂声却是仿佛卡在了喉头一般,一声也发不出来。 “嗯?怎么不骂了?不想吃可以不吃。”阮禾冷笑了一声,慢悠悠地盯着慕正柏的一举一动,还不忘用嘲讽的语气刺激了他两句。 慕正柏气上心头下,尤其是在阮禾阴阳怪气的声音下,勐得拿着了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外头而去,倒还真是难得有点儿骨气,一口窝窝头都没吃过。 按照平常这种情况下,即便是阮禾嘲讽的目光下,慕正柏这种怂货还是会老老实实地憋屈着啃完了一整个窝窝头才气闷地离开,这一趟竟然这么硬气地走了? 阮禾只觉得古怪,但她也没有闲空去关注慕正柏这人的心思,看着他怒而拄拐走出了院门,也只是微微一皱眉,随即收回了目光来。 流放村一共也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慕正柏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还能去哪儿?无非就是去找他的老情人罢了。 反正如今金簪子已经拿回来了,她不相信就凭佟桂香那般市侩的人,会继续搭理慕正柏。 …… 和阮禾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慕正柏拄着拐杖,拖着自己那条还没好全的腿,憋着一肚子闷气,便打算到杂货店那头去寻个安慰。 只是今日的杂货店大门紧闭,已经是日上三竿,似乎还没有开门的打算。 慕正柏隐约心生出一点古怪的不详预感来,只是他琢磨着,可能人家佟老板睡了个懒觉,还没起床罢了。 走到门口时,慕正柏这才挂上了满脸的笑容来,一瘸一拐地凑到了那门边上,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门,嘴里头还亲昵又热络地喊了几声,“佟老板……”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村民路过,见到慕正柏又舔着个大脸往杂货店跑,也已经见怪不怪,上一趟闹出那么大的事情,已经在村里头传得沸沸扬扬,慕正柏和这杂货店佟老板的那点儿事情,村里头的人基本都猜到了。 分明喊的是佟老板,慕正柏却是喊出了万分亲密的味道来,长得还算凑合的一张脸上挂出了亲昵的笑来。 只是下一刻…… “砰!”眼前的大门重重地被打开了来,慕正柏抬头望过去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也在顷刻间僵硬了下来,愕然地盯着眼前的陌生大汉,下意识地警惕逼问了一声:“喂!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正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声下意识地逼问反倒是大有把自个儿当这杂货店主人的意味。 那走出门来的大汉身形粗犷,面容普通,此时铁青的脸上一片阴云密布,尤其是一双眼里满是怒火,死死地盯着慕正柏,怒喝了一声:“你问我是什么人!” (本章完) 第256章 捉奸 第256章 捉奸 杂货店的佟老板和慕家慕正柏暗中偷情的消息,早便传遍了整个流放村,没过多久便传到了佟桂香的夫家那一边。 这里本就不是什么消息闭塞的地方,流放村的村民们来来回回一走动下来,有什么消息立马就传扬得人尽皆知了。 李铁牛一听说自己的媳妇儿在流放村给自己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忙不迭地放下了手里头的活儿,连夜从山边的另一侧赶了过来,走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在天亮时赶到了杂货店来。 顶着一堆黑眼圈,这李铁牛倒还算精神得很,只琢磨着好好地询问一番。 杂货店这么一大早不开门也是这个缘由,李铁牛一大早赶过来,给佟桂香吓了一跳,毕竟她也有点儿心虚,一大早都在搪塞应付着丈夫的诘问。 这李铁牛平日里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这会儿也是听到那些个传闻越传越离奇,才在家里头实在坐不住,忙不迭地往流放村赶了过来,心里头到底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媳妇儿的,尤其是佟桂香三言两语便将这事儿岔开了来,他本来也不打算继续追究这一件事,只打算和许久未见的媳妇好好地说上几句体己话。 没想到好不容易将李牛的疑心压下了些许,慕正柏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敲了门,一听得外头那亲昵的唿唤,佟桂香搅紧了手,后背处顿生一阵阵虚汗来,又是气恼又是心虚地琢磨着哄骗李铁牛的话来。 “他是谁?”李铁牛一听得外头这男人在亲昵地喊着自己的媳妇儿,气得登时脸色铁青,气恼又难以置信地盯着佟桂香,咬牙切齿地问了一句。 “是……是慕家的……一个人……他……”佟桂香一撇嘴,瞧见丈夫的脸色越发铁青,她慌张之下,张口便立马胡诌地将所有责任推卸了一空来,“这人好不要脸!日日来纠缠我!我……我都无处说理去!” “他日日来,日日来,我让他走吧,他又不肯走,我连打开门做生意都得小心着,你个没良心的,什么时候心疼过我了?” 佟桂香当即露出了万分委屈的凄楚神情来,挤出两滴眼泪来,掩面哭诉了起来:“他日日到我这儿来找我,我还得开门做生意啊……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应付得了啊……村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看我……你一年到头也没来过几趟,你让我怎么办啊!” 三言两语,佟桂香干脆利落地将自己与慕正柏撇得干干净净,只说是个日日过来纠缠的登徒子,半句不提自己专程到慕家与他私会的事情。 这桩偷情,从一开始,倒还真的确是慕正柏先献殷勤在先,又送了价值不菲的金簪子,佟桂香这也才顺水推舟地与他亲密了起来。 李铁牛是个老实的性子,一听媳妇儿这么一哭诉,当即是信了个十成十,眼里头更是怒火中烧,腾得站起身来,气恼地呵道:“我去收拾他!” 他砰得一声勐地推开门,打量起外头这不要脸一直纠缠着有夫之妇的人,见是个一瘸一拐的半瘸子,越发恼火了起来。 腿都伤着了,还有闲空过纠缠别人的媳妇儿,这要是腿脚好起来了,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 慕正柏平日里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一遇上比自己强横的人便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一抬头,瞧见后边的佟桂香正扒在门边、神色复杂地探头往这边望了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壮起了胆来,就想着在那佟桂香面前逞威风! “我来找人!你算什么东西!滚开,别妨碍老子!” 说话间,慕正柏这会儿还没有意识到眼前这粗犷大汉的身份,只一个劲儿往杂货店里头探头,殷勤地看向了后头的佟桂香,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来,嘴里头还殷切地吆喝着:“佟老板……” 正当慕正柏拄着自己的那一根拐杖,打算直往杂货店里走时,自己的脖子处骤然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死死地锁住,他惊恐地瞪大了一眼,浑身呆愣地注视着眼前脸色铁青的李铁牛。 “你……你想干嘛!光天化日,还想……还想打手打人吗?” 对上那满是怒气的一双眼,慕正柏这会儿才察觉到一丝惧怕来,勉强还端着姿态,却是语气颤巍巍地吓唬出声来,没有半点气势。 那李铁牛是个常年在田地里干活的,身子骨可比慕正柏这种常年花天酒地的要结实得多,轻巧地直接将慕正柏提了起来,一听得他又在那吆喝自己的媳妇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地朝着他的那张大脸啪啪两巴掌过去。 李铁牛不是个会收着力的人,更何况他怒气上头越发下手重得狠,那两下巴掌下来,直打得慕正柏眼冒金星,脑袋一阵嗡嗡作响,差点儿直接晕过去。 “你喊谁呢!” 如此几巴掌下来,慕正柏还算凑合的脸上登时出现了两个大大的深红巴掌印,看着尤其滑稽可笑。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是吸引了不少围观的村民们,他们在旁边张望着,却也不敢上前拉架,毕竟一方面这慕正柏一直都不是个东西,另一方面李铁牛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与村里人又不熟,生怕他下手伤及无辜。 李铁牛打了几巴掌仍然难以消气,满腔怒火地回想着自己媳妇儿刚刚声泪俱下的话,又是一低头瞧见了慕正柏那条半瘸不瘸的伤腿,咬牙切齿地狠狠踹上几脚。 伤腿处遭受这么重重的几下踹,慕正柏的脸色霎时间一白,几乎已经难以站稳,勐得一屈膝,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眼睛一翻白,疼得赶忙抱紧了李铁牛的大腿,张口就开始求饶了起来:“爷!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放过我……放过我……” 慕正柏这会儿已经趴在地上连连叨扰,平白挨了几下的大腿处是一阵阵剧痛传来,疼得他无从思考起眼前人的身份来。 (本章完) 第257章 威风 第257章 威风 伤腿处传来一阵阵剧痛,慕正柏几乎疼得快晕厥过去,一方面还担心着自己这一条腿会不会直接报废了过去,嘴里头求饶的话倒是说得利索得很,半点也不敢耽误下来。 他生怕眼前这凶巴巴的农家大汉还真的将他一条腿踹断了过去,后半辈子都只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慕正柏这人向来是软绵绵的怂包子,欺软怕硬这事儿干得起劲,一瞧见这李铁牛是个二话不说就动手的凶横货色,立马吓得趴在地上求饶了起来,这会儿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在佟桂香面前的威风做派来。 那李铁牛也仅仅只是想教训一下这平白纠缠有夫之妇的登徒子,提起他的衣领,直接将人从地上揪了起来,嘴里头还凶巴巴地怒呵出声:“以后还敢不敢纠缠有夫之妇!问你话呢!” “不敢了不敢了!”慕正柏被打得脑袋发昏,压根听不明白李铁牛,被他硬生生拽着摇晃几下,更是头脑晕眩之下,也只敢随口应答了下来。 他压根都不清楚,自己胡乱应下来的几句话,是在回答什么问题,只是惧怕于李铁牛的凶悍,不敢拒绝罢了。 这会儿他还哪里敢想着女人,都已经忘了自己到这儿来的目的了。 李铁牛出了一通气,又下意识地回头瞧看了一眼,瞧见自己媳妇儿还在门口等着,便朝着她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这才提熘着慕正柏,直接凶横地询问出声:“你家在哪儿呢!给我指方向!” 如今被人这么提着,慕正柏压根一句屁话都不敢说,老老实实地替他一路指了方向,直达慕家的大院门前。 李铁牛气势汹汹地提着慕正柏找上门来,一手敲响了院门来。 阮禾顺势出来开了门,见是一个脸生的大汉敲门,疑惑地四下打量一下,这才发现他一手提着吓得脸色发白的慕正柏。 看到这一幕,阮禾大概也猜到这人估计又是慕正柏上哪儿得罪的人。 “小禾!小禾!救爹,快救爹!” 阮禾压根连正眼都不给慕正柏一下,打量着面前脸色铁青的陌生大汉,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声:“你这是?” “小禾!救我!”兴许是到了家里,慕正柏这会儿又提起来精神,扯着嗓子喊开了来。 阮禾冷眼瞥过了他一眼,直接忽视了他的叫唤,倒是态度平静地看向了那李铁牛,等待着他出声。 那李铁牛原本以为到了慕家,这慕正柏的家里人会偏袒着他,不曾想瞧见阮禾的态度这般平和,原先聚着的恼火也消散了不少。 这李铁牛本就是个老实憨厚之人,平日里也从不与人交恶,若不是慕正柏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他也不至于这般凶横地将人不由分说地狠狠揍了一顿。 如今瞧见阮禾态度这般平和,李铁牛也看得出来她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免弱了三分下来。 还未等李铁牛说话,后头传来了一道苍老慈和的嗓音,随后传来的一阵沉沉的脚步声。 “小禾,谁来了啊?” 慕太夫人走过来时,乍得瞧见外头这一幕时,也是一愣,目光落在了那李铁牛的身上,又与阮禾对视了一眼,慈和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些许,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来。 “娘!救我!”慕正柏还被那李铁牛用蛮力紧紧地压在原地动弹不得,一条腿悬在半空,惊慌失措地朝着慕太夫人喊道。 “你又惹了什么祸?”慕太夫人一瞧见这不省心的废物东西便是一阵心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冷沉沉地逼问了一声。 “娘……我哪敢?他打我……救我……” 慕正柏是个嘴硬的货色,还不肯承认一般地叫唤着。 慕正柏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慕太夫人径自打断了去,她冷声呵斥了一声:“你闭嘴,不要出声!定然是你得罪了人,还不赶紧道歉!” 她可太了解慕正柏,这人无端端会去招惹别人,挨打也是活该。 “娘!你到底帮着谁的啊!“慕正柏一听这话,脸色登时越发难看了起来,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声。 下一刻,他发出了一声哀嚎来,被那李铁牛毫不客气地重重摔在了地上,一张脸朝地扑去,吃了满嘴的沙土。 慕正柏摔得龇牙咧嘴,扒拉在地面上,一扭头,瞧见李铁牛径自将一小袋钱袋丢给了阮禾。 “医药费给你们了!以后看好他,别让他再去招惹有夫之妇!否则下一趟可能就不只是挨一顿打的后果了。” 李铁牛凶悍地推搡了地上的慕正柏一把,甩下这句话后,遍干脆利落地扭头离开。 他的态度其实算不上太恶劣,原本也只是来警告一声罢了,他是个老实人,既然将人大伤,也能大大方方地掏出银子来给人治伤。 慕太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人离开的背影,又与阮禾对视了一眼,从刚刚那句话,她们也明白了这人的身份来。 慕正柏招惹的有夫之妇,不用想都知道,应该就是那杂货店的佟桂香,村里头其他妇人应该也没人看得上他。 慕太夫人有从村民们的口中打听到关于那杂货店佟老板佟桂香的零星消息,也知道她有个叫李铁牛的丈夫,住得很远,一年到头偶尔会过来几趟,其他的村民们也一概不知道,想来,刚刚这人应该就是李铁牛了。 慕太夫人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李铁牛壮实的背影越走越远,轻声念叨了一声:“这人……不像是个不讲道理的。” 相比起那杂货店老板佟桂香,这李铁牛的面容憨厚不说,做事也还算得上讲道理,还知道丢下些医药费,想来便是个没坏心思的老实人。 “哎呦……”慕正柏又在地上疼得直叫唤,又吵又难听,直听得慕太夫人皱了皱眉头,呵斥了一声“你活该挨打!让你出去惹事。” 如今他们都这般境地,这慕正柏还不忘记挂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当真有辱祖辈。 (本章完) 第258章 进城 第258章 进城 慕太夫人已经一把年纪,见过的人形形色色,看人的眼光向来都不算太差,像是慕正柏这样的人,从她将人过继到膝下后便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性子,只是已经难以改变,只是希望他安稳些当一个无用的侯爷便是,也没有想过后边会发生的这么多事情。 像是慕云霄和慕云潮这一对孙儿,打小是由慕太夫人看着长大的,好歹是没有长歪了去,也没有从他们亲爹那儿学到什么坏习性,也算是他们慕家之幸了。 “是,我也觉得他不像是个坏人。”阮禾也是若有所思地点头应和了下来,琢磨着这人刚刚的一举一动,至少看着比那佟桂香要实诚得多。 她掂量着手里头份量不算轻的钱袋子,转而又听到慕正柏在那边嘀嘀咕咕地抱怨出声。 慕正柏气急败坏地重重拍了拍地面,红肿不堪的脸上还摆出了凶煞的神情,恶狠狠地念叨着。 “他揍了老子一顿,还不算坏人!?你们就是成天盼着老子死了是吧!” 慕太夫人没好气地呵斥住了他抱怨的咒骂言语,冷声警告道: “那是你活该!若不是你去招惹有夫之妇,你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吗?还给我们慕家带来麻烦!你要是再惹事生非,就不要再踏进慕家的大门了!给你祖辈丢人的东西!” 说完这话,慕太夫人似乎是气恼上头,也不乐意继续逗留着看到这丢人的不孝子,任由宗姨娘搀扶着往里屋走了进去。 她已经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全权交给了阮禾去处理,至于如何处理慕正柏,也是任由阮禾去办。 阮禾本来也不想搭理慕正柏,偏偏他赖在院门口处,看着十分晦气不说,连关个门都费劲,实在惹人厌烦得很。 那慕正柏仿佛看不出自己有多招人嫌恶一般,还趴在地上叫嚷着,疼得一阵儿龇牙咧嘴。 “小禾,爹的腿快要痛死了!哎呦,快帮爹看看!” 慕正柏这会儿倒是喊得亲热得很,让阮禾听进耳朵里,都觉得耳朵脏了,听着直犯恶心。 阮禾压根懒得仔细替他看,反正他最好瘸着腿赖在家里动不了,这样还能少出去给慕家惹出一堆事端来。 像是今日这样被人直接提着找上家门来的事情,若不是今日那好脾气的李铁牛,而是换一个脾气暴躁些许的人,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麻烦来。 因而阮禾压根不想给慕正柏仔细医治,只是敷衍地将从县里捎来的跌打油丢到了他手里,让他自个儿随便抹抹,便转身走开了,压根不管他的连声叫嚷。 正好让慕正柏瘸着腿好好在家里头躺着,省得到外头惹麻烦。 她可没空搭理慕正柏的叫唤声,空间里的兔子已经生了好几窝,她急着到县城里先卖掉一批再说。 …… 县城里。 人来人往的客栈里头,热闹非凡,柜台边上的帐房先生正拨弄着手里头的算盘,一抬头瞧见了走进来那气质脱俗的女子,微微一愣神,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吆喝了一声“阮姑娘来了!” 阮禾也不清楚自己在这客栈里头已经称得上是人人认得的大贵客,那帐房先生的一声吆喝下,原本那些个忙得不可开交的小二哥也顾不上招待客人,急急忙忙地过来招唿起她来。 阮禾无奈地摆摆手,看他们忙得脚不沾地,也不好麻烦人家,随意地招唿了一声:“你们忙你们的吧,我直接到里边去见邱掌柜。” 这些店小二都清楚这阮姑娘是掌柜的大主顾,自个儿又实在忙活不开,也便客客气气地替她指了路。 进了里间,那邱掌柜正忙活着整理里头摆放着的帐本,一听得动静,勐得一抬头,瞧见了阮禾过来,连连露出了喜色来。 “阮姑娘,你可来了……可让我日日盼着呢。” 那邱掌柜露出了殷切和善的笑容来,立时站起身来,嘴里还不忘寒暄上几句客套话来。 阮禾这一趟来,最为主要的意图,便是将昨日狩猎得来的鹿皮卖出去,再卖掉大部分鹿肉,拿着这一批银子补贴家用,顺便买点儿小猪小牛崽儿放到院子里好好养着。 自从上次在街市里头买到了昂贵又分量少的猪肉,阮禾可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尽快弄到猪牛来养,保证后边的肉类供给无忧。 一见着这邱掌柜,阮禾也不扭捏,干脆地从手里头提着的那一卷鹿皮铺陈开来,给他仔细地瞧看一番。 这一张鹿皮割得恰到好处,看得出慕云霄的刀工甚好,而且鹿皮本身的毛发色泽皆是绝佳,摸上去顺滑细腻,一看就是品质极好的上等鹿皮。 瞧见那邱掌柜颇为满意的神情,阮禾知道自己这一桩生意也能谈一个不错的价格,随即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声来。 “邱掌柜,我这新鲜野鹿皮你可还满意?我这里还有不少新鲜的野鹿肉。” 那邱掌柜对这一块鹿皮自然是赞不绝口,唯一遗憾的地方便是这鹿皮不够大,若是一头成年野鹿,那它的鹿皮可以卖到一个相当大的价格,有的是达官显贵愿意花大价钱来购买。 “大只的鹿可遇不可求啊。”那邱掌柜遗憾地叹息一声,自顾自地无奈嘟囔了一声,“也都是好宝贝,能卖大价钱。” 那邱掌柜乐乐呵呵地花了大笔银子买下了这一块上好的鹿皮和大量鹿肉,甚至于还将阮禾拿出来的好几窝野兔子也一并收购了去,满满当当地给出了一大袋的银子来,让阮禾赚了个盆满钵满。 自从见识过阮禾拿出手的高质量后,那邱掌柜收购起来,自然熟毫不犹豫,也完全不怕自己会吃亏了去。 阮禾揣着满满当当的一大袋银子,唇角扬起深深的笑意来,她还没忘记自己这一趟过来的目的,将空箩筐往背后一搁置,开始打听了起来。 “邱掌柜,这县城里头,可有什么能买小猪崽小牛崽的好去处?” 她上一次转了一圈,好像也没有看到卖牛和猪的地方。 (本章完) 第259章 机灵 第259章 机灵 端上了一壶茶过来的店小二一听得阮禾这话,一双机灵的眼睛滴熘熘一转,乐乐呵呵地吆喝了一声:“哎呦,阮姑娘,你这可问对人喽!我们掌柜昨日儿还琢磨着刚下了一窝牛崽猪崽卖到哪里去最合适!” 越城里头养猪牛这样大型牲畜的人家并不多,邱掌柜毕竟经营着一家客栈,那些个猪肉牛肉的供应四下散买总归是不稳定,自个儿包下了一个院子里来了一小批猪啊牛啊,平日里单单这些个牲畜的吃食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就你小子机灵!”邱掌柜笑骂着斜了他一眼,佯装气恼得敲了一下这小子的额头,倒是的确打算将家里头刚刚下几头小猪崽、小牛崽卖给阮禾。 一方面,阮禾入境对于这邱掌柜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大主顾,指不定哪日能拿出什么好玩意儿来卖,定然是要好好借着这几只小猪崽小牛崽讨好一番,另一方面,这越城里头,小猪崽和小牛崽子虽然也称得上是稀罕玩意儿,却并没有那么好出手,这种需要大地方来养、又费饲料又费心神的大型牲畜,越城寻常百姓是不愿意从小养起来的,还不如多养几只鸡鸭来得省心又省事。 那邱掌柜爽朗一笑,看向了阮禾,询问出声来:“怎么说,阮姑娘,要不要买我家那两头猪崽子和牛崽子,如果是卖给你的,我可以给个便宜价。” “邱掌柜,这刚到手的银子我可是要拿回家去的,没其他银子可花了……”阮禾稍一挑眉,似乎是有意说笑一般,逗乐般地说了一声,还未等那邱掌柜的神色变动,阮禾也不至于当真要白佔这个便宜,话音一转,道:“我这里有两窝野兔子,大概一窝有七八只,拿来和你换一对牛崽,一对猪崽,够不够?” 十几只野兔子来换几只幼崽,定然是足够的,甚至于那邱掌柜也没想到能换到这么好的条件。 “够!当然够!阮姑娘,我立马让人回去给你带过来!”邱掌柜乐乐呵呵地一拍手,心情尤为高兴地飞快应允了下来,生怕阮禾又想岔开,反悔了这一桩交易。 对于阮禾来说,这一桩交易也算不上亏,毕竟这越城四下想要买到牛和猪的幼崽也不是个容易事情,而空间里的那一窝兔子产崽子那叫一个快,两窝肥硕的兔子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根本不费什么成本。 正好拿这一窝野兔子来顶替自己那一根金簪子的价值,阮禾倒也不至于独吞了那些个银两,后边若是慕太夫人无意间问起来,她自然也是有说法,便说是拿那根金簪子换了这几只猪牛崽子。 不过空间里自从吞了那根金簪子之后,也没有一点儿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次升级。 邱掌柜专程雇了人用板车拖了一个大木箱子回来,里头隐约能够听得到猪的闷声哼叫。 一头小猪崽和一头牛崽,说到底也是沉甸甸的,阮禾不太可能独自将它们带回去,也便接受了邱掌柜的好意,让他雇了一辆牛车,好生将这两头幼崽送到流放村慕家那里去。 阮禾乐得一身轻松地在县城四处转悠了开来,她正在猪肉摊位前买上一斤猪肉时,耳边隐约传来了一道稍微有点儿熟悉的声音来。 与那猪肉摊位相隔不远的街对面,是一家店面窄小的药铺,隐约传来了一阵阵争吵的声音,阮禾下意识得循声望了过去,瞧见了正站着药铺门口、正与药铺掌柜争得面红耳赤,一张尤为碎的嘴还在念叨了个不停。 那翠太姨娘手里头正提着一大包药,正扒在柜台边上,嘴里头念叨的无非是让药店掌柜再便宜点儿,说是自己家里头都快揭不开锅,根本买不起药。 那药铺掌柜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来,长叹一口气,好声好气地与她解释了起来:“大娘啊!我这药一直都是这个价啊!您大可以去越城里打听打听,哪还有比我们家更便宜的药了!二十文钱一贴啊!整个越城您去翻个遍,也找不到这么便宜的玩意儿了!” “二十文钱一贴还便宜啊!这一贴也就只能煮一次来喝,我们家后头还得来你这儿买药!” 买上二十文钱一贴的药,那翠太姨娘都万分心疼地念叨着,又不舍得付药钱,但也不乐意就这么离开了。 “大娘啊……”那药铺掌柜忍不住从下边拿出了一个帐本来,捏着帐本的页脚飞快地翻动了几下,翻到了进货的那一页来。 “您看看,你这二十文钱的药,我们药铺采购都花了不少钱,真的没法再便宜了!” 这药铺掌柜是个老实的性子,和翠太姨娘这般强横的人实在说不通,万分无奈之下取出了帐本来直接给她瞧看。 见这位大娘还是一副瞪眼竖眉,生怕自己被坑了钱的模样,那药铺掌柜实在没办法,只得将手里头的帐本往外一丢,颇为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说道:“大娘,您要是觉得我们这药的价高了,或者是在诓骗你的话,您大可以直接去别的药店买算了,我们真真是小本生意,不能再便宜了!” 他们也是小本生意,这大娘本来买的就是药铺里头最为便宜的药,这要是再者折上点价钱,那他这小药铺压根都难以开下去。 若是真遇上了纠缠不休、抠抠搜搜的顾客,他也只能这样做,以免后边惹出更多的麻烦来。 说完这话,这药铺老板将帐本又再次翻开了来,拿起一旁的墨笔在上头点了点,似乎是完全不想再同她争论,投入于眼前的事情。 “行行行……我买我买,你这人怎么还怪抠搜的!”那翠太姨娘心里头也清楚,这药的价格已经足够便宜,在这里吵吵嚷嚷也无非是想要再多佔一点儿便宜,见药铺掌柜露出了这样的态度来,她也只得无奈地接受了这个药价,将一排文钱铺陈开来放在柜台上,这才顺利将那几贴药拿走。 (本章完) 第260章 抠搜 第260章 抠搜 不同于阮禾他们家如今过着的滋润日子,二房翠太姨娘和慕正川一家子人如今只能是勉强果腹,日子的确过得辛苦。难道,买药材的铜板也得一文一文地抠搜着花才行? 翠太姨娘匆匆忙忙地提起了那几贴药,似乎还忙着赶回村里去,他们家如今可是租不起马车,只能凭两条腿硬生生走回去,自然是得提前赶路,否则走到天黑去,崎岖又危险的山路可就不好走了。 那药铺老板放下了手里头的帐本,抬眼注视着翠太姨娘匆匆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头也不知道细碎地嘀咕了一声什么话来。 阮禾站在对面的猪肉摊位前,一手提着一大包已经称好、包好的新鲜猪肉,耳朵里已经清楚地将翠太姨娘和那药铺掌柜的几声争论清楚地听进了耳朵里,稍稍垂下眼来,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二房那边,翠太姨娘还专程跑到县城里来买药,说明家里定然是有人生了病或者是受伤了之类,但…… 奇怪的是……这翠太姨娘想要买这么便宜的药,村里头也不是完全买不到,没必要跑这么远过来。 她也算是听明白了,如今二房不知道是生活困苦、实在拿不出钱,又或者是舍不得钱,只肯买二十文钱一贴的药。 二十钱一贴的药当真是最为便宜的那一档药材,应当就是用一些随处可见的野药材混合着弄成的,治病治伤的效果定然是微乎其微。 阮禾的目力并不差,从自己站着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翠太姨娘匆匆走开的背影。 要说二房实在是没什么钱的,那这翠太姨娘身上穿着的可是新的袄子,应当不至于到拿不出银子来买药地步,也不知道怎么得,买个药材竟然这么抠搜…… 阮禾隐约总觉得这件事尤为奇怪,莫名的预感告诉自己这里头一定有猫腻,不过如今她在县城里头也没办法深究,只能等到回去之后再说。 她这一趟来县城药办的事情基本都办妥,最重要的是还买到了一对牛崽和一对猪崽。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先将你牛崽子和猪崽子运回家再说。 …… 由于阮禾在县城里头多耽误了一段时间,等到她坐着马车回到慕家时,那拖着猪崽牛崽的牛拖板车也在差不多的时间抵达了慕家的大院门前。 “吁……”马车前的那一匹灰鬓马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叫唤来,随即抬起马蹄子,在沙地上划拉开来,渐渐地放缓了速度,在院门前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阮禾掀开马车帘子时,不紧不慢地走出马车时,正好瞧见那一辆原本运着猪崽和牛崽的牛车已经缓缓地停在了他们的院门前,上边的板车已经被人推走。 帮着慕家的女眷将沉甸甸的板车推进了院子里,那牛车夫乐乐呵呵地走出来时,迎面正好遇上了阮禾从马车上下来,登时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来,招唿了一声:“阮姑娘,已经运到地方了,我得回去了,我们掌柜让我天黑前回去,还有事情要忙活喽!” 那牛车夫同阮禾寒暄了几句,径直走到了自己那一头老牛旁,翻身坐了上去,热情地吆喝了一声:“我走啦,我们掌柜说了,欢迎阮姑娘再和我们客栈做生意!” 阮禾与这热情的牛车夫挥手道了别,转身进了院子里,还未走进去时,便听得了慕太夫人泛着喜色的说话声。 “太好了!我们家也能养猪养牛,福气啊!大福气啊!” “是啊,以后兴许就不愁猪肉牛肉可吃了。您听到刚刚那车夫说了吗?这都是少奶奶花钱买的!” 宗姨娘素来温和平稳的细弱嗓音里也透出了明晃晃的高兴来,婆媳二人围着一大木箱子的牛崽猪崽,高兴不已,嘴边激动的话说个没完没了。 “这牛饲料还好办,弄点干草先给吃着,应该是不麻烦的,猪饲料的话,估计得好好地弄一些,毕竟我们家里头人多口杂,平日里也没有剩饭能够留着给猪吃……” “太夫人,这我也不太懂,不过终归是养个牲畜而已,应当是不难的,到时候可以向别人请教一番。” “说得对,我们稍微用点心去养,一定能将这几头小家伙养得肥肥胖胖,养出来的牛还能用来拉东西,可方便喽。” 慕太夫人和宗姨娘二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一时之间也没有注意到后边传来的脚步声和其他动静,两双眼睛泛着喜色地直勾勾盯着镂空的大木箱子里装着的猪牛幼崽,已经在商量起后边该如何好好养着的事情了。 直到阮禾凑近上前来时,慕太夫人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这怎么看怎么稀罕的宝贝孙媳妇,露出了慈和的笑容来,道:“小禾回来了。” “少奶奶,这猪崽和牛崽是从哪儿买来的?这一只只可是机灵得很。”宗姨娘难得露出了激动的神情来,正蹲在那大木箱子旁,目光尤为稀罕地不时落在那几只叫唤的猪牛幼崽身上,一边顺口询问了一声。 对于宗姨娘的称唿问题,她已经喊着少奶奶喊得尤为顺口,即便是如今他们慕家没落下来,阮禾也没法纠正她的叫法,索性也就随她去了,反正也只是一个称唿罢了,又改变不了什么。 阮禾从善如流地用想好的说辞,语气平稳一一道来:“我用一根金簪子从一个掌柜那里换来的,祖母觉得这桩交易值不值得?” “值,真的值,这几只崽子可是宝贝!”慕太夫人一听这话,登时高兴地连连点头说道。 那金簪子对于慕太夫人而言,是个看着都想起晦气事情的玩意儿,是自己那不争气的过继儿子做出来的混帐事情,但要是拿着这一根金簪子换上这么一小窝猪牛幼崽,那可太值得了。 别看这只是几只猪牛的幼崽,只要好好地供着、养好了,假以时日,他们慕家定然也不愁猪肉牛肉的吃喝,还能弄来卖钱,如何不是一个过日子的好法子。 (本章完) 第261章 养着 第261章 养着 越城里少有人养殖猪和牛这样的大型牲畜的重要原因,便是没有足够的地方养着,但对于慕家来说,他们有偌大的一个大院子,房子四周也是一处处大空地,压根不缺养殖猪牛的空间。 慕太夫人乐乐呵呵地看着大木箱子里这一窝哼哼直叫唤的小崽子,苍老面容上乐呵得皱纹都松散开来。 她们三人将院子后收拾出了一大块空地来,又用现成的木头简单地搭建了一处猪圈和牛圈,暂时将这一窝小猪小牛先放了进来。 如今这一对小猪幼崽和一对小牛幼崽压根佔不了多少地方,养起来也费不了多少心神,暂时先这样养着,等到后边再进一步完善。 大木箱子稍稍倾倒下来,里头的那一对一直哼哼个不停的小猪崽飞也似得窜了出来,在空地上扑棱几圈,撒欢儿似地跑了起来,似乎是待在箱子里被憋坏了一般,另外的那一对牛崽子相比沉稳些许,从箱子里迈步出来后,慢悠悠地在干草边走动着,时不时低头啃上几口。 从它们如今的活跃情形来看,这几只幼崽应当都非常健康,只要好好养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给养肥了。 自从瞧见这几只小猪和小牛后,慕太夫人苍老慈和面容上的笑意就一直未曾落下来过,和蔼的目光一直落在地面上那些撒欢儿跑的崽子身上,已经隐约能够瞧见他们慕家未来越过越好的日子。 宗姨娘已经自发将那装着猪牛幼崽的大木箱子搬到一边清洗去了,阮禾陪同在慕太夫人身上,也是神色轻松地注视着刚刚搭建好的简陋猪圈,琢磨着等找个机会,也弄几只到自己空间里去。 毕竟,在阮禾的空间里头,动植物的生长速度都远远高于外界,她可不能平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养殖环境。 阮禾想着想着,倏然脑子里又闪过了今日在药店门口瞧见的那奇怪的一幕来,神色微微变了变,垂下眼来,正斟酌着言语,考虑着要不要将这算不上什么的小事情同慕太夫人说上一说。 慕太夫人是个观察尤为敏锐的老人,她的目光一转,当即便留意到阮禾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情,疑惑地询问出声来:“小禾,你是不是有话想说,直接说就是了,祖母听着呢。” 既然慕太夫人都察觉到自己的恍神,阮禾也不必再扭捏,当即将自己在药店门口看到的那一幕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祖母……我今日在药铺门口瞧见了……翠太姨娘,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就是……” 慕太夫人仔细认真地将阮禾的话听过了一遍,原本慈和平顺的眉头也微微皱了皱,自然也是发现了里头不对劲的地方来。 “小禾,是不太对劲,二房那边到底是谁生病了,还需要专程到县城里去买药,像是想要遮掩什么。” 而且,又买了那么廉价的药,且不说其他,压根就治不好人。 “那二十文一贴的药,要是能将病治好,那其他高档的药材都没用了,很难治好人。” 喝这种廉价的药,无非就是走个形式罢了,基本上即便是伤病能够治好,那也是人自己身体的自愈能力在发挥功效,跟这一两贴根本没有太大的关系。 慕太夫人肯定了阮禾的猜测,两人稍一商量,打算直接到二房的家里去瞧一瞧,且不说其他,要是伤重的话,阮禾还能帮忙看看,终归是一条人命。 况且,二房的那一对龙凤胎孙儿还在他们家好生养着,这段时日也生出感情来,过了这么些天,慕正元也不曾过来瞧看过一眼,这里头也透出了几分蹊跷来,正好仔细地询问一番。 这么可爱又听话的一对龙凤胎,他们二房到底还要不要?当真是不闻不问。 …… 所幸二房划分出来的那一块宅基地,与他们家相隔并不远,正好安置在一处山坳里头,窄小又偏僻的一块地方,满满当当地住了二房的一大群人。 也算得是他们当初抽宅基地时,运气实在太差,抽到了一个相当靠后的数字,也只能暂时蜗居在这一块地方。 阮禾陪同着慕太夫人走在磕磕绊绊、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只走了几刻钟的工夫,远远地便看到了二房盖好的窄小屋子。 等到她们走近时,才发现二房的这一块宅基地窄小到了何种程度,只能盖上两间房子,外头加了一个木栏杆作门挡着外来的人,甚至连一个像模像样的小院子都没地方盖起来。 慕太夫人也是第一回到二房的宅基地这里瞧看,乍得看到这么窄小的一块地方,也是面露出惊讶来,下意识地与一旁的阮禾对视了一眼。 对于当时抽签选宅基地的暗中内幕,慕太夫人了解得相当少,也不清楚这里头还藏着猫腻,也没想到其他人抽到的宅基地竟然只有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 注意到慕太夫人讶异又茫然的神情,阮禾勾唇浅笑了笑,与她凑近了些许,压低了嗓音,用平和的嗓音简单地解释了一声:“当时有李姜李大人帮忙打点,我们家才能抽到那么大一块地方的。” 慕太夫人闻言,了然地微微一点头,也没有就这件事情继续询问下去。 毕竟这种事情算不得太光彩,若是让外人得知了去,要是闹到越城官府那里去,仔细一清算,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她们两人刚一走到栏杆处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从她们后头传了来,正巧翠太姨娘提着从县城里买来的药,脚步不停地走着,可算是赶在日落前赶到了家里头。 瞧见了她们二人,那翠太姨娘的脸色自然算不得好看,毕竟前几次相见都是不欢而散,大房和二房之间的矛盾也越发大了起来。 “哎呦……哪里来的风,能把你们大房的贵客给刮来了?大房子过活下去,来我们这儿讨点吃食吗?” 翠太姨娘刻薄的细长眼睛一挑,刻意大声地哎呦了一声,语气是满是阴阳怪气的嘲讽,挑衅的目光毫不留情地落在了这二人的身上。 (本章完) 第262章 受伤 第262章 受伤 如今可不是当年慕家大势还在的时候,如今的慕太夫人也不过是个名头罢了,没有一点用处,还顶不上一个热乎的窝窝头实在,慕太夫人原先的威严,落在如今的翠太姨娘眼里头,自然也不复存在。 如今,翠太姨娘看着这装模做样的大房一家子人,怎么看怎么嫌恶,若不是刚走回家里累得直喘气,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她估计地叉着腰,耀武扬威地好好破口大骂几句。 阮禾这一趟来,可不是来听翠太姨娘的几句阴阳怪气的,自然是有目的而来,她的目光落在了翠太姨娘手里头提着的几包药上头,状若无意地询问出声:“你买这药是给谁用的?” 阮禾的一声询问下,那翠太姨娘下意识地将那包药往后藏了藏,脸色越发难看地嗤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买给谁用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来我家想要干什么?” 阮禾敏锐地注意到她隐晦的躲藏动作,清眸熠熠地直视着他,倏然轻笑了一声,半点也没有被她那几声阴阳怪气恼到,只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家里人生病了,就买二十文一贴的药?也不怕出事吗?” 二十文一贴的药倒是不至于吃出毛病来,但这药的功效定然是不怎么样的,若是耽误了病情或者是伤势,还真的有可能出事。 一听到阮禾这么说,那翠太姨娘的脸色越发青黑一片,恶狠狠地瞪着阮禾,又碍于这小女子厉害得很,不敢贸然动手,只能是凶悍地一瞪眼,呵斥道:“我们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太夫人,好好管管你的孙媳妇,来我这里找什么麻烦?!” 今日这翠太姨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估摸着可能是心虚,倒是比起平日要态度好一点,这换做往日被这么一句话挑衅,就算是不动手打人,也得当场骂上几句脏话才能解气。 翠太姨娘出身比较低,自小被卖入王府里当丫鬟,自然也没什么教养,自从坐上了太姨娘的位置,除了太夫人外,自然是看谁不爽都能一通骂街般地咒骂出声,如今反倒是哑了声。 慕太夫人也看得出来,这翠太姨娘似乎有意无意地遮掩着这便宜药的用处,她知道单凭三言两语也没法从她嘴里再套到别的什么话, “翠儿,我们要见一见正元,许久未曾见到他了,他的两个孩子也想爹了。”慕太夫人端着平静自若的神色,在翠太姨娘颇为有些暴跳如雷的情况下,不紧不慢地平和出声来。 那翠太姨娘一听得这话,神色明晃晃地稍微变了变,一瞪眼,正要出声拒绝时,一旁却是恰到好处地响起了一道清冽的威胁声来。 阮禾勾唇轻笑一声,她一直留意着翠太姨娘,自然也发现了她的脸色变化,淡笑着出声,道:“他的两个孩子一直在我家里好好地养着,这一对龙凤胎的吃食全是我们家在供着的,这两孩子的饭钱,你们总得出吧?” “你……”一提到要花钱,那翠太姨娘本就阴沉沉的脸色越发燃起了怒意来,气急败坏地盯着慕太夫人和阮禾二人,道:“那两个小白眼狼又……” 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却又下意识地戛然而止,恶狠狠地盯着她们看了片刻,才妥协一般地没好气地嚷嚷道:“要看他你们就去看,要两小白眼狼的饭钱,也和他去拿就好了,别跟我提!” 话罢,那翠太姨娘又似乎是尤为憋屈地呸了一口,抬起头来对上阮禾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又生怕沾上欠钱的名头,忙不迭地往屋里头走去。 那翠太姨娘几步扭头往主屋里走去,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急急忙忙地转头几步走了回来,将手里提着的那寒碜的几贴药塞到了阮禾的手里去,还不忘搓搓手,一边头也不回地走,嘴里头还不干不净地念叨了几声:“这药也是给他的,你们自己拿过去,真晦气得很!” 阮禾掂量了几下手里头轻飘飘的那一包药材,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原来这药是抓给慕正元的! 所以,他这些时日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不闻不问,一次也没有过来探望过,就是因为生了病,没办法过来探望? 那慕正元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到底是得了什么大病,才会连出门走几步过来探望孩子的气力都没有了? 阮禾心里头的狐疑止不住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尤其是连连瞧见翠太姨娘那古怪的反应后,越发觉得这里头好像藏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二房的宅基地也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除了主屋和次屋两间稍大一点的屋子外,边上一角处还盖了一间小房子,想来就是慕正元一个人居住的。 毕竟那翠太姨娘相当不待见她们,如今也没法进主屋去仔细询问慕正元的住处,只能试探性地猜测一下。 怀揣着这样的猜测,阮禾搀扶着慕太夫人,走到了那间紧闭的小房子前,两人停住了脚步,稍稍停顿些许,这才上前试探性地轻敲了敲门。 只是,阮禾轻敲了两下,也没有得到里头任何的回应,她正觉得奇怪、还以为她们找错了地方,正打算换个地方问问时,屋里头这才隐约传来了一道沙哑又虚弱的男子嗓音。 “进来吧……门没关……” 这一道嗓音,一听就是慕正元的声音,只是极为沙哑的嗓音里透着有气无力,隔着门都能隐约猜到里头的人有多虚弱。 阮禾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单单凭借这一道声音,她也大概估摸得出来慕正元如今怕是连大点声说话都提不起劲儿来…… 听起来……已经到了不能继续耽误治疗的情况…… 阮禾赶忙上前一步,重重地将面前的门推搡开来,伴随着“嘎吱”一声,眼前的门被推开了来。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慕正元的这一间窄小的房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暗沉压抑得很。 (本章完) 第263章 瘦弱 第263章 瘦弱 房内本来就只有巴掌大小的地方,墙边角处开了一个窗,此时只有微弱的光亮透进来,大敞开的门带来了光亮,这才勉强将屋内照亮了起来。 屋内搁置下一个床,里头的空间已经显得尤为逼仄,只放着写零零散散的一个板凳、木桌等家具,几乎没有其他落脚的地方了。 阮禾两人走进来时,透过映照进来的光,这才瞧见了慕正元正平躺在床榻上,房内一片寂静,才能勉强听得到慕正元虚弱的唿吸声来。 她们凑近了一瞧,才发现此时慕正元面容极其苍白又憔悴,脸颊处已经瘦得不成模样,与上次相见的模样差别相当大,看得出尤为瘦削。 慕正元躺在床上,费力地睁开眼,与她们对视了片刻,这才惊讶地发现,惊喜地出声道:“太……夫人……小禾……” 看着他这万分虚弱又疲累的模样,阮禾心里头清楚,这人定然要么是生了重病,要么是内里受了重伤。 她的猜测更加偏向于后者,毕竟慕正元一个好端端的壮年男人,不应当会平白无故染上大病,尤其是前段时日还安然无恙的情况下,那么很有可能便是受了重伤。 好在人还是清醒着,那便有救治的机会。 “你先别动,我帮你把把脉。”阮禾眉头一皱,听得他虚弱万分的声音,赶忙蹲下身来,握住了慕正元搭在床榻边上的手,仔细地按在了脉搏处。 这浅浅地一把脉,阮禾的眉间皱得越发厉害了起来,慕正元的脉象比起她预料中更加虚弱,而且…… 而且,慕正元的内脏多处地方都受到损伤,估计也拖了挺长时间没有好好医治,如今伤势越发加剧,才会出现这般虚弱到开口说话都费劲的程度。 “小禾,如何?”慕太夫人瞧见慕正元这般憔悴的虚弱模样,自然也是心疼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安静地等待着阮禾仔细地把过脉,见她将手收了回来,这才小心地询问出声来。 “三叔的内脏多处出血,情况很不妙……”阮禾轻摇了摇头,顺手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瓶子,里头装着满满当当一瓶特制的灵泉药水,赶忙递到了慕正元的嘴边。 慕太夫人也帮忙搭了一把手,让慕正元顺利地服下了那一整瓶的灵泉水,以便暂时先缓解一下他体内的伤势。 喝完了那一瓶灵泉水,床榻上的慕正元虚弱地咳嗽了几下,面色似乎却隐约大有缓和过来的迹象,原本因为虚弱而一直半合着的眼这才缓缓睁开了来,里头倒是显出了一片清明来,看得出精神好了不少。 这本就是灵泉水的特殊功效,阮禾倒是一点儿不奇怪,只是慕正元如今的伤势比较严重,这一小瓶灵泉水也只能暂时缓解一下他的内脏出血,具体伤势还得好好服药养好了才行,后边需要的灵泉水远不止如此。 “谢谢你们……”慕正元费力地试图挣扎着坐起来,却是被阮禾的一个眼神制止了下来,他瘦削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诚挚地感谢出声。 慕太夫人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心疼地叹息一声,慈和地询问出声来:“正元,你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还不和我们说一声?唉……这要不是小禾提议来看一趟,你的伤势指不定要怎么办……你这孩子,都不知道知会一声,你那两个孩子这几日总是时不时哭着喊要爹,我可心疼坏了。这些时日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好歹来报个平安,或者让小禾帮你看看伤势也成。” 好端端的一个人,这才一段时日不见,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啊? 慕正元露出了虚弱的笑容来,却是耐心地轻声解释了一通,原来他前些日子在矿场里也受了伤,只是外伤不严重,也便没有当一回事,不曾想直接伤及了内脏,硬生生在床榻上躺了好些日子,伤势却是越来越严重。 他又怕慕太夫人过于担心,这才没有将自己的暗伤告知他们,只是慕正元也没有想到,他以为自己在床榻上歇息几日便能恢復身体,不曾想躺了这些日子,一条命都几乎快躺没了,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到慕太夫人那儿报个平安。 慕正元这么一番简单的解释,阮禾算是听明白了,她微微皱了皱眉,倏然出声反问道:“你这么重的伤,他们没有给你找过大夫吗?” 这话刚一问出来,阮禾恍然大悟地扯了扯唇角,苦笑一声,难怪那翠太姨娘火急火燎吧地到城里去买药,明明舍不得钱还硬生生买了几贴最便宜的药,原来是用在这里。 这么多天了,瞧慕正元这伤势,那翠太姨娘估计是估摸着生怕慕正元当真死了,才跑到县城里去买药的,这买药甚至还舍不得买好一点的药,二十文一贴的药能讨价还价个大半天,压根对于慕正元的伤势不太上心。 都说虎毒不食子,哪有这样的亲娘?生怕慕正元躺在床榻上死不了吗? 这即便是个山里农妇都清楚,这么便宜的几贴药,根本治不了这种要命的伤势! 阮禾这一声询问落下去,那慕正元的神色恍惚了些许,沉默片刻后,才低声地回答了一声:“我娘说,今日会给我抓点药回来。” 这话说得,十来天了,内脏出血长达十来日,慕正元应当也在床榻上躺了一段时日,那翠太姨娘但凡不是个眼瞎,都看得出来儿子的伤势很严重,不闻不问了这么久,今日才想起来要去抓点药,还舍不得买点药。 翠太姨娘这般轻慢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对待亲儿子重伤卧床的态度,不免让阮禾有些愕然又寒心。 阮禾实在看不过去,纤细柳眉重重地一拧了起来,语气颇为有些难以置信地指责了一声:“儿子伤得这么重,都躺在床上连句重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就一点儿都不关心吗?这是亲娘该有的反应吗?” (本章完) 第264章 真相 第264章 真相 这慕正元打小便接受的是孝顺的礼法,又被翠太姨娘打压着长大,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在翠太姨娘面前却不免有点儿怯懦。 如今即便是阮禾这么气恼地指责着翠太姨娘的没良心,那慕正元卧在床榻上,虚弱的面容露出了颇为勉强的笑意来,试图替翠太姨娘辩解一声。 “我打小身子骨就挺好的,我娘……她没太上心也是正常的。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母子,她总不会……” 听得慕正元这话,阮禾的眉头皱得越发厉害,无奈地抬了抬眼,压不住心里头的隐约火气来。 之前听闻这三叔是个做生意的好手,脑袋瓜子定然是能够转悠得灵通,没想到这面对自己亲娘的时候,竟是这般愚孝,反倒是让阮禾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缓了片刻,阮禾这才扯了扯唇角,语气难以平和地反驳出声来:“没太上心?她何止没太上心,诺,这是她今日从县城买回来的廉价药,20文一贴,可给她心疼钱心疼坏了。” 说话间,阮禾晃了晃手里头的那一包廉价药,忍着火气将它随手放到了一旁去,长唿出一口气,缓和片刻后,才叹息一声 ,温声道:“算了,你重伤未愈,保持平和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几句争吵,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慕正元的想法,左右不如先别浪费口舌,等他自个儿看清再说。 “不过,三叔,你伤得这么重,在这里躺着是好不了的,得跟我们回去,我的药什么的都在我们院子里,你在那里养伤也能过得舒坦一些。” 若是放任慕正元继续躺在这里,什么时候死了可能都每人知道,连翠太姨娘都是那随意轻慢地态度,更别提二房慕正川一家子人,这二房里头就没有一个人会对慕正元上心。 “不了……我得留在这。”随着阮禾刚刚那句话的落下,慕正元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搁置在一旁那廉价的一包药上头,神色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许久后才哑声拒绝出声来。 慕正元原本还挺有神的一双眼此时有点儿黯淡下来,衬着苍白瘦削的一张脸,越发显得凄惨可怜。 “你留在这……伤势恶化,最危险的情况下,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这不是在吓唬你!”阮禾拧紧了柳眉,颇为不认同地盯着他,这会儿倒是有点儿理解了慕正元的想法。 毕竟自己的亲娘都不管不顾自己的死活,慕正元寒心又绝望自然是正常的,但这不代表,他自己也不管自己的死活,明明可以好好活下去,非要钻牛角尖,那便是愚蠢了。 慕太夫人实在看不过去,叹了一口气,劝说出声道:“正元 ,你同我们回去吧,等伤养好了再回来也可以……小禾说得对,你继续留在这里很危险。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打小便是个懂事的孩子,若不是……唉,我实在不忍心啊!可怜啊!” “谢谢太夫人和小禾……”慕正元微微往后靠了靠,虚弱的面容上露出了放松的神态来,长长地唿出一口气来,黯淡无光的一双眼平白睁着,低声地念叨:“反正我这条命连我娘都不在意,不要也罢了……正好,可以去陪我夫人了。” “太夫人……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你煳涂啊!两个孩子你也不打算管了吗!你以为翠儿有可能替你养孩子吗?”慕太夫人乍得听到了慕正元那自暴自弃的话,原本和善的面容登时露出了严厉的神情来,怒而呵斥了一声。 “孩子啊!她根本就不是你亲娘!” 她实在忍无可忍,也实在不忍心看着慕正元这凄惨的模样,又心疼那一对可爱又听话的龙凤胎不久前没了娘,又要没了爹,忍不住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将当年的真相娓娓道来,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关乎慕正元真正的身世。 “太夫人……”一听得这话,慕正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愕然勐得望了过来,似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一般,片刻之后才哑然出声,“您……在说什么?” 阮禾也没想到这里头还藏着这样的秘密,也是诧异地一挑眉,安静地看了过来,等待着慕太夫人还未说出来的具体下文。 不过……单从那翠太姨娘对于慕正元的态度中,似乎隐约也能够窥见一二,只是她之前一直未曾往这一方面想过。 “翠儿不是你亲娘。”既然已经忍不住将隐藏多年的秘密道出口,慕太夫人长唿出一口气来,缓缓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仔细地道了出来。 “当年……翠儿的小儿子胎死腹中,正好在同一日,你的生母生下了你后难产失血过多而死。你的亲娘……是府里一个没名没分的小丫鬟,便被翠儿抱过去当做自己生下的儿子养着……” 当年,慕太夫人尚且还是王府的大夫人,主管着府内上上下下的诸多事情,翠儿的这一手小心机自然也没有瞒过她的耳朵。只是当时慕正元的生母已经咽了气,那孩子总归是没了娘,不如干脆顺水推舟让他成了翠儿的小儿子,好在衣食无忧。 慕太夫人一通回忆之后,再抬眼望过去时,慕正元倒是安静地平躺在床榻上,嘴边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只是眼里的泪水却是如决堤一般不停地流出来,嘴里头低声地缓缓说着。 “原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我真的不是亲生的……难怪……” 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小到大,无论他受了夫子多少夸奖,他娘总是满不在意的模样…… 也明白了为什么娘总是偏心大哥,却从来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原来如此……如此便说得通了…… 慕正元辗转难眠,彻夜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在慕太夫人寥寥几句话下,一切都明了了起来。 慕正元如今的神态分明是笑着的,脸侧的泪水却是不停地留下来,浸湿了一侧的被褥,一声不吭地低下头来,自顾自地消化着这个真相。 (本章完) 第265章 伤心 第265章 伤心 得知了真相的慕正元平躺在床上,憔悴又苍白的面容上是一片黯淡无光,分明满脸的泪水,却又真心实意地笑出了声来。 “难怪……难怪她从来不在意我们一家四口的死活,原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阮禾和慕太夫人二人安静地站在一旁,只等待着慕正元自己慢慢消化完这个惊天的消息。 “祖母说得,三叔你可听清楚了,翠太姨娘是不可能帮你养孩子的,因为你的两个孩子与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一旦你死了,你有想过两个孩子以后该怎么办吗?无爹无娘、孤苦无依!” 如今真相一出来,那两个孩子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便是慕正元,若是他自暴自弃地死在这里,对于两个年纪尚小的孩子而言,无疑是十分残忍的。 慕太夫人以前也是尤为心疼这个被翠儿抱养过去的孩子,比起老大老二,这不是亲生儿的老三吃过了太多的苦头,她要掌管府内上下的诸多事宜,实在也无暇经常照看这个孩子,以往也只能尽力帮衬着些许,这也致使慕太夫人和慕正元之间的关系算得上亲近。即便是后头分了家,那慕正元在外头做了大生意,也会时不时到大房这边来给太夫人请个安。 “正元……两个孩子不能没有爹,你随我回去,让小禾给你治好伤势,后边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慕正元安静地躺着,任由脸上的泪水流淌而下,片刻之后才止住了泪水,抹了一把脸上的星星点点泪光,倏然又清醒了过来。 “太夫人,小禾……谢谢你们!真的很谢谢你们。” 慕太夫人慈和地笑了笑,无奈地摆了摆手,道:11“你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不用和我客气……随我们回去吧,好好地将伤势养好再说。” “好。”慕正元默默地点了点头,诚挚地应允了下来,刚刚那一通又哭又笑的情绪起伏过后,他也不再钻这个牛角尖。 既然翠太姨娘并不是他的亲娘,又不在意自己的这一条命,他何必继续留在这里,不如去和自己的两个孩子一同生活。 说话间,慕正元伸出了双手来,用尽气力地试图站起身来,只是他还来不及使力,又被阮禾的一声呵止了下来。 “你重伤未愈,而且又是内脏受伤,暂时不要用力气,等会,我去喊几个人来帮忙抬一下。” 听得阮禾冷静的言语,慕正元默默地将扒在床边的手松了下来,沉声应和了一声下来。 “小禾,你去吧,我先在这里照看一下。”慕太夫人朝着阮禾招了招手,顺势将房内唯一的板凳搬到了床榻边来, 阮禾走出了慕正元那一间暗沉又窄小的房,往流放村的村口处走去,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 这个时间点,慕云霄兄弟二人都还在矿场里打工,她只能到流放村里叫上几个年轻小伙子过来搭把手,再找一个担架,将慕正元抬在担架上,抬回他们慕家的大院落里。 由于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和便宜的看病价格,如今的阮禾在流放村里头算得上是妇孺皆知的大名人,刚一走进流放村里,一声声热情叫唤此起彼伏,朴实的村民们一瞧见了她,都忙不迭地热情打起了招唿来。 “神医好……” 一个农妇牵着一个扎着羊角辫、小脸蛋很是可爱的小姑娘正走出家门,一抬头瞧见了阮禾,农妇的双目微亮,连连热情地招唿了一声,又招唿着一旁的小女儿也打一声招唿。 小姑娘想约莫五六岁上下,瞪着黑熘熘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神医,红扑扑的脸蛋上登时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来,乖巧而软糯地喊了一声:“神医好!” 阮禾看着这可爱懵懂的小姑娘,讨喜得很,忍不住拿出一块小蜜饯塞到了小家伙的手里头,迎来了她高兴地一声礼貌道谢。 “就你贪嘴!”农妇嗔怒地揉了揉自己小女儿的小脑袋,一抬头,和善又熟稔地热络询问出声来:“神医怎么到我们村里来了?是有什么要办的事情吗?我能不能帮个忙什么的?上次我女儿头疼不止,要不是神医相助,她指不定要怎么难受呢……” 言语间,农妇轻拍了拍小女儿的小脑袋,瞧见她一门心思只顾着吃手里头的那一块蜜饯,无奈地低声念叨了一声。 “哎,我这孩子……要让神医笑话了。” 这农妇是村头李家的媳妇儿,一家子人的性子都和善又朴实,平日里从来不与村里人交恶,与整个村里人的关系都不错。 她自然是能够帮到阮禾的,毕竟相比起阮禾,这农妇对于村里头各家的情况可要了解得多。 阮禾索性将自己的请求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无非就是需要一副结实的担架和几个抬担架的人。 一听说是个重伤的人,要立马抬到神医家的院子里去,那农妇也不敢耽误,赶忙让自己的小女儿回屋玩,自己转而赶紧往村里头走去。 “神医,您等一等哈,我立马去找几个人来帮忙,这种大事可是不能耽误了!” 不多一会儿,热心的村民一听得这李家媳妇将事情摊开这么一说,立马好几个年轻汉子自发地过来帮忙,还收拾出了一副宽敞的担架来。 有了担架,又多了几个抬担架的帮手,阮禾立马带人回了慕正元那窄小的房子里。 那几个有的是力气的年轻农夫稍稍一起使力,轻巧地将虚弱的慕正元抬上了担架,径直将慕正元抬回了慕家宽敞的大院落里,搁置在了地上。 慕正元安静地平躺在担架上,疲累地闭上双目,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段时日的内伤,本就让慕正元的身子骨极其虚弱,再加上刚刚听到自己的身世之后,情绪越发地有了过大的起伏,以至于直接疲累地睡了过去。 慕正元的那一对龙凤胎正好在院子里玩闹时,两孩子听到边上的动静时,一扭头转过来看了一眼,两孩子齐齐喊出声来 “爹爹!” (本章完) 第266章 治伤 第266章 治伤 两孩子小跑着急急忙忙地冲到了担架前,趴在昏睡过去的慕正柏身侧,两孩子一左一右,哭成了泪人儿。 慕太夫人也怕这两孩子在这哭嚎,一方面会让慕正元的情绪再次起伏过大,另一方面也影响阮禾进一步给慕正元进行治疗,赶忙上前来,一手牵了一个孩子,慈和温声地哄道:“可怜的孩子啊,先让嫂子给你们爹看看伤势…乖啊,我们先进屋里等着。” 宗姨娘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在慕太夫人的眼神示意下,赶忙也上前来,好声好气地将两个哭闹的孩子哄进了屋里去。 “大家伙儿,我们也走吧,不要耽误神医救人。”那李家媳妇儿也是个明白人,赶忙吆喝着一同过来的几个村民,一同往外头走了出去。 好不容易,院子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阮禾已经将治伤的各种药水都一一拿了过来,当场混杂着,聚集在一口大锅里头,一同烹煮了起来。 内脏出血不是小伤,阮禾先得煮上一锅止血的药水,先让慕正元喝下去,暂时缓和一下伤势,才能进行下一步。 阮禾专程用成堆的木柴燃起了大火,浓烈的大火烹煮起药水来要快得多,在这功夫里头,阮禾已经让慕正元先服下了安神的灵泉水。 不多一会儿,浓郁而苦涩的药味弥漫在偌大的一方院子里,似乎是嗅闻到了空气中苦涩难闻的药味,慕正元平和的眉头倏然微微皱了起来,自顾自地咳嗽了几声来。 这么几下剧烈的咳嗽,兼之刚才那灵泉水的醒神药效,慕正元总算是清醒了过来,缓慢而又迟钝地睁开了眼,眉头越发紧皱了起来。 慕正元一时之间还没有回过神下,只是下意识地试图爬起身来,却是提不起多少力气。 正当慕正元无力地松下手,稍稍长唿出一口气时,一道平静而清冽的嗓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三叔,你先别动,喝一碗药,再歇息一会儿,你应该会好很多。我能给你治好伤的,听明白了吗?” 这一道耐心而温和的话落下,慕正元疲累地压了压眼,片刻之后才应答了下来。 “好。” 慕正元的内脏出血已经是维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想要彻底恢復,总归得先将慕正元体内的淤血排出来,而后再通过慢慢喝药、静养,再配合上阮禾空间里头那几乎包治百病的灵泉水,应该不过几日就能恢復得差不多了。 锅里头刚刚烹煮好的药水已经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阮禾走上前去,顺势将一小碗灵泉水混杂进了药水里头,均匀搅拌了片刻,才倾倒出来一大碗端了来。 刚才那一大碗灵泉水的功效自然是毋庸置疑,慕正元躺在担架上稍稍歇了片刻,顿时觉得浑身上下的气力好像稍稍恢復了不少,原本一片苍白的脸色也稍稍红润了些许。 在担架上稍稍支撑了片刻,在阮禾的目光示意下,慕正元这才爬了起来,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担架上。 “三叔,你先将这一碗……药水喝干净。”阮禾将手里头那一碗墨黑色、冒着滚滚热气的药递了过去,确保他有力气端得住碗,这才松了手。 看着那一碗泛着浓重苦涩味的药,慕正元真诚地道了一声谢,低下头来,倒是一点儿也不勉强,眉头皱也不带皱一下,一口一口地将那整整一大碗苦涩药水喝了个干净。 看他这配合又利落的动作,阮禾微皱的眉头这才松了开来,放下心来,看得出来慕正元的心态还真的发生了改变,他明显是想要好好活下来、治好伤势的架势。 慕正柏之前之所以乐意连一条命都舍下来,只是寒心于自己的亲娘压根不在意自己的命,自从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真相后,他也想开了,不再钻那愚忠的牛角尖了。 阮禾又将取来的银针用滚烫的热水仔细地烹煮消毒过后,用银针替慕正元将体内的淤血排出来。 说实在话,在针灸这一方面,阮禾也只能稍微懂一点儿皮毛罢了,不过她要做的事情也不难,因而才自个儿直接上了手,而且这流放村附近也实在也找不到其他人能够给慕正元做针灸,阮禾好歹冠上了一个神医的名头,也不至于自砸招牌。 针灸的过程尤为顺利,阮禾将沾染了淤血的银针简单地清洗了一番,继而泡在滚烫开水里接着消毒。 此时的灶台上,正咕哝咕哝地冒着热气,又是一锅功效不太一样的药水在上边烹煮着。 慕正元的体内排干净了淤血,又接连喝了好几碗药水,甚至喝掉了小半壶的灵泉水,身上的伤势其实已经被遏制了大半。 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慕正元的内脏出血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而是整整拖延了十来天,这段时日亏损的精力和气血,还得接下来的日子好好地调养才行。 他如今想要走动几步已经不成问题,也拿得动轻巧的玩意儿,不过想要干一些重活或者是走山路还需要再养上两三日。 这一趟忙碌下来,已经是大半个时辰过去,阮禾来来回回地忙活着,也累得半合着眼,坐在院落一角的石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润润喉咙。 慕正元又平躺在担架上歇息了一会儿,喝下去那么多灵泉水,也让他的精力在短时间内飞快地恢復,已经能够站起来走动。 好些时日未曾走动,慕正元从担架上站起来时,甚至于有点儿步伐踉跄,却是目光真诚而决绝地走到了阮禾的面前来,正儿八经地道谢出声来:“谢谢你……谢谢你小禾……我这条命是你抢救回来的!” 若不是怕阮禾一个小辈受大礼会平白折寿,慕正元甚至于想要跪谢她的救命恩情来。 “三叔啊,那你还回去吗?”阮禾可没忘记这慕正元之前那倔强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揶揄地挑了挑眉,看着他随口打趣般地询问了一声。 (本章完) 第267章 烧纸钱 第267章 烧纸钱 经过了这么一桩事情,这慕正元要是看不清那翠太姨娘和二房的嘴脸,分不明白好赖的话,那就当她白白费劲救了人,只当是做了一件善事罢了。 回想起自己卧病在榻的十来日,慕正元长唿出一口气来,颇有种苦尽甘来的意味,他抹了抹眼角闪烁着的泪光,默默地轻摇了摇头,却是语气笃定地说道:“小禾,三叔明白你的意思,我以后不会再回去了,与二房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既然他们不在意我夫人的命,不在意我的命,我又何必替这名义上的娘和兄长卖命,终究是不值得的。不如留下来,好好地帮你们干活,报答你和太夫人的恩情!” 想起自己那枉死在泥石流里的夫人,慕正元露出了怀念又悲伤的 “你想明白就好,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三叔,你要是愿意与我们成为一家人,那就先好好歇息着,这三日安静养伤,不需要你干什么活,先将身子骨养好再提其他的事情。” 话罢,那慕正元自然定定地应和了下来,将手中的碗搁置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又想到了什么,询问道:“小禾,我感觉我好了很多,能不能走路?” “悠着点儿,走几步是没问题的,做点轻巧的事情也可以,别干重活就行。但要注意休息,累了就回屋歇息。三叔,你也想早日养好身体吧。” 大概看出了慕正元急于去见两个孩子的想法,阮禾唇角一扬,浅笑着示意道:“三叔,两个孩子日日想你,你先去看看吧。你记得每日饭点过后喝一碗药就行,我会让宗姨娘帮忙煮着。” “好,谢谢小禾!”慕正元高兴不已地露出来真诚的笑容来。 慕正元如今想通了,自然是一切依着大夫的话来,连连点头应允下来,慢腾腾地站起来身来,步伐缓慢地往里屋走去。 阮禾顺势也跟着他走了进去,瞧见父子三人抱在一处泣不成声,尤其是两个孩子几乎哭成了泪人儿,慕正元坐在板凳上,不停地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还轻声细语地哄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慕太夫人和阮禾几人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着这一幕,颇为有些唏嘘,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毕竟这父子三人实在是不容易,那翠太姨娘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对于抱养的儿子和毫无血缘关系的孙子孙女平日里如何冷待,自然是不必严明,也能猜测个七七八八。 父子三人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仿佛已经将以往的心酸哭了个痛快,瞧着两个孩子可爱的脸蛋儿,慕正元颇为认真地听着两孩子念叨着近日发生的事情,一时之间又尤为温馨。 宗姨娘安静地走上前来,将刚刚蒸好的热馒头放在了桌旁,又端上了一碗蔬菜粥,让慕正元先填饱肚子再说。 “三老爷应该还没吃过饭,先吃点东西吧。” 她刚刚瞧见担架上的慕正元脸色煞白又瘦削,登时吓了一跳,上一次见过时,这人还不是这副模样。 宗姨娘不是个好奇的人,一向老实本分,自然也不会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默不作声地在慕太夫人的示意下,去给慕正元煮了点吃食过来。 看着一碗素净的蔬菜粥,再配上一个大糙面馒头,慕太夫人又打量了一番慕正元稍稍恢復了点血色的脸,还是多加询问了一声:“小禾啊,你三叔他现如今的身子骨,能吃的下这些东西吗?” “可以的,别吃太多辛辣重口的,其他都可以。”阮禾点点头,应允了下来,又补充了一声:“三叔如今体虚,晚点给他煮两个鸡蛋补补吧。” 见两个孩子还赖在慕正元的怀里,慕太夫人走上前去,一手牵起一个孩子,露出来慈爱和蔼的笑容来,温声细语地哄道:“来,两个小可怜,乖,和太夫人到一边玩儿去,先让你们爹吃饱饭再说。” 那两孩子也是怪听话的性子,一听这话默不作声地随着慕太夫人站起身来,往院子外头走去。 …… 已近深夜时分,阮禾刚合上眼,又想起院子里的菌子需要翻个面,正好也睡不着觉,干脆翻身走了出去。 她推开房门走到院落一角时,远远隐约有脚步声传来,阮禾定眼一瞧,才发现一大两小的身影正蹲在院落地墙角处,似乎正在点火。 她走上前几步,在不远处站定了下来,这才注意这三人正是慕正元父子三人。 他们大半夜不睡觉,到院子里来做什么? 疑惑在阮禾的心里头一晃而过,她也不打算惊扰了父子几人,安静地站定了脚步,只站在那里悄无声息地观察了起来。 慕正元正蹲在地面上,他们面前摆放着一小捆柴火,他正动作缓慢地点起了火。 而两个孩子怀里头也不知道抱着什么……黑灯瞎火,阮禾实在看不太清楚。 不多一会儿……伴随着一道脆响,火焰倏然窜了起来,在摇晃的火光下,阮禾这才登时看明白了,两个孩子怀里抱着的两叠厚厚的纸钱。 跃动的火光下,慕正元几乎是面容凄楚地拿过了纸钱,目光沉滞地注视着眼前的火,许久之后才将手里头的纸钱撒进来火里。 伴随着火焰灼烧纸钱而发出的“噗嗤”声响,慕正元压抑着心中苦楚,沙哑哽咽的嗓音里透出几分凄凉来,叹息着说道:“来,和你们娘好好说说话吧。” 这一声落下,两个孩子也哭了起来,一左一右地蹲在慕正元的身侧,小手捏着一小叠纸张,往跳动的火焰里投了进去。 沉沉的深夜里,天边的明月都被浓云遮蔽无光,偌大的一个安静的院落里,只有一小处晃动的火光,映照出父子三人苦楚而悲伤的面容,隐约只能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和慕正元的哽咽声。 看着这可怜的一幕,阮禾的心里头也不免觉得万分心酸,丧妻丧母之痛,也不是她所能感同身受的,因而只是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便悄无声息地转身回了屋,并没有多加打扰。 (本章完) 第268章 干活 第268章 干活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慕正元果真乖乖得按照阮禾的吩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房内修养,平日里慕太夫人也会不时让叫宗姨娘煮些鸡蛋或者一点儿油腥,让慕正潮端去给他三叔补补身子。 阮禾的药水都是混杂了灵泉水来煮的,其功效之显着,自然不必言说,不过短短的几日功夫下,慕正元的身体已经恢復了七七八八,不仅面色红润起来,也能干得动重活,除了比以前稍稍瘦削一点儿除外,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慕正元与两个兄长不一样,他不是个好吃懒做之人,不过在家里闲躺了几日,平白吃着大房的饭不说,每日还要吃掉一颗鸡蛋,不免有些过意不去,眼瞧着自己的身体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他也不肯继续歇息着,总得帮忙干点儿活。 慕太夫人一清早起来,便瞧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搬动重物的动静,她惊讶地哎呀了一声,赶忙快步走出去查看。 慕正元正将主屋里头的家具,一一搬动到了院落里来,正趴在水井旁,抬头仔细地清洗着。 慕太夫人匆匆地走上前来,颇为有些担忧地询问出声来:“正元,怎么突然出来干活了?你的伤势可好些了?” “太夫人,我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啦,小禾当真是神医,几碗药下来,我浑身都有劲儿了!” 慕正元低头仔细地擦拭过手旁的桌椅,不忘与慕太夫人搭话道:“太夫人,你看我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有什么需要我干的活尽管提出来。” 慕太夫人闻言,若有所思地停顿了片刻,这才摇了摇头,慈和地笑着,提议道:“暂时没什么需要你干的活,要不,将小禾喊过来问一问,如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她在主持着。” 她是清楚慕正元性子的,若是什么也不让他做,让他白吃白喝地安稳住着,慕正元反倒会不自在,不如给他寻到活去做。 若是慕正元养好了伤,帮家里头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小禾。”思索间,慕太夫人转过身去,往厨房里头喊了几声来:“小禾,你待会吃饱了早饭,往院子里过来一趟,你三叔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好。”屋里传来了阮禾的应答声,她正坐在桌前吃着宗姨娘煮好的热馒头,三口两口地啃着,顺势低头喝下一碗清汤来解噎。 阮禾填饱了肚子,这才慢悠悠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大概也能猜得到慕正元喊自己过来的意图,无非想要找点活儿应付着干一些,也不至于一天到晚无所作为地被家里人给养着。 在这一点上,慕正元与他的两个兄长完全不一样,倒是能够看得出一点儿血缘的分别来。 阮禾走过来时,慕正元正甩着袖子上浸湿出来的水珠,顺势将那些清洗干净的家具一件又一件地往屋里头搬了进去。 他一边搬着洗干净的家具,似乎还在一边同慕太夫人闲话家常,不是母子却是胜似母子的两人有说有笑地陪同走着,气氛一时之间尤为温馨。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阮禾的唇角一扬,眉眼间的笑意也掩盖了原先的担忧,她昨夜无意间中瞧见了父子三人孤零零地蹲在地上烧纸钱的模样,还怕慕正元积郁于心,如今看来,应当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三叔,你喊我有什么事情吗?”阮禾快步走上前来,顺手拿起了院子里余下的最后一把凳子,跟随在两人身旁,一同往里屋走去,一边轻松地随口询问道。 “小禾,我想着,我在采石场干活干得也一般般,即便是早出晚归也挣不了几个钱,又不可能平白在家闲着。以前我还是靠生意养家的,嘴皮子还保留着,我这几日闲来无事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你们可太厉害了,院子里不仅种了菜,还还养了鸡鸭鹅,甚至于我还在边角上瞧见了一个猪圈。我左右也干不了什么事情,不如家里头养的鸡下的蛋,或者是平日里女眷上山时采来的山货之类,我都可以帮忙拿到县城里去卖一下,试试能不能卖出更好的价格,好歹是我的老本行,做起来应当不难。” “好啊!那到县城卖货这事儿就交给三叔你去办了。”听完了他的话,阮禾当即点头应允了下来,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毕竟阮禾的想法和慕太夫人不谋而合,慕正元并不是个好吃懒做之人,若是让他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头,反而会闲得浑身不自在,况且也对家里头的其他人不太公平。 他们家如今要过上好日子,自然是离不开每一个人的奋斗。 正好,阮禾还可以顺势将那邱掌柜介绍给慕正元,由慕正元去和那邱掌柜商谈生意。 瞧见二人商议得尤为顺畅,慕太夫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倏然出声道:“正元,我有句话想问问你。” “太夫人您尽管说。”慕正元和善地一笑,又是尤为客气礼貌地示意道。 慕太夫人想到了翠太姨娘那胡搅蛮缠的泼辣性子,忍不住再一次出声强调般地问道:“正元,二房那边,你后边可还回去吗?自然,若是不回去了,那我们这儿可是随时欢迎你,我也定然会在翠儿面前保下你来。” 自然而然,慕太夫人也不想强迫慕正元非得留下来,一切还是得看他自己的意愿。 慕正元听得这话,面上乐乐呵呵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他的眼底满是凝重与决绝,定定地注视着慕太夫人二人,缓缓道;“太夫+人,小禾,我这一条命是你们救下来,自然是要好好地报答你们的恩情,更何况……她既然不是我的生母,又害死了我夫人,还不拿我的命当一回事,我又何必继续卖命,我不会再回去了,你们尽管放心。” 言语间,慕正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角处的泪光闪烁了起来,长长地叹息一声,为自己过去的不值得而叹息。 (本章完) 第269章 讨要 第269章 讨要 “好!有你这一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慕太夫人欣慰地一笑,默默地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道:“那你和小禾商议进城的事情,我也就不掺和了,若是翠儿她敢来要人,我定然会替你做主的!” 话罢,慕太夫人已经往主屋里头走了进去,她如今上了年纪,也不适合过于操劳,具体的事情还是交给小辈们去处理就好了。 阮禾替慕正元找来了两个大竹篓,将院子里的鸡鸭鹅蛋和昨日刚刚采集过来的诸如菌子之类的山货一一打包好,又和慕正元交代了那邱掌柜的所在,这才放心地任由他出门。 早在之前,阮禾就听说过,这慕正元做生意的本事不小,他运货进城,一方面力气大能够拿得动好几个竹篓,另一方面还是发挥自己的老本行,好好地卖出一个好价格来。 慕正元到底正处壮年,提着背上的竹篓往上掂量了几下,一手还提着一个背篓,看起来也不是太勉强,步伐稳当地走了两步,转过头招了招手,便打算当即出门,回头打了一声招唿:“小禾,那我出发了,一定不会辜负你和太夫人的信任。” 阮禾目送着慕正元离开,又将院门结结实实地关了起来,打算回房收拾一番,顺便进一趟空间打理一下。 如今正是一大早,本应当是个安静的早晨,不曾想没过多久,院子处又传来了一阵阵砰砰的敲门声来。 “慕正元!死哪儿去了!”翠太姨娘尖酸刻薄的言语透过门缝都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 慕太夫人正坐在主屋的高椅上,手里头捧着温热的茶水,慢悠悠地低头抿了一口,还一边看着一旁三个孩子正闹腾着嘻嘻哈哈。 听得外头近乎砸门的动静,慕太夫人不由于地微微一皱眉,正往下倾倒茶水的手一顿,隐约也听得了翠太姨娘的声音,大概也能猜到她是来做什么的。 翠太姨娘砸门片刻还没有人过来回应,她的叫嚷声越发大了起来,说起来的话也越发难听,为了避免她影响周围的邻居,慕太夫人微微不耐烦地轻皱了眉,还是站起身来,打算直接亲自去将她赶走。 既然慕正元已经答应了与自己的母兄彻底撇清关系,那么慕太夫人也会信守承诺,好好地保住他。 “嘎吱”院门一打开,翠太姨娘那刻薄的削尖嘴还在不停地咒骂吆喝出声,她一抬头瞧见了慕太夫人威严又冷肃的面容时,已经涌到嘴边的话颇有些不上不下地卡在了那里。 自从老侯爷去世过后,偌大一个侯府,性子泼辣又厉害的翠太姨娘最为忌惮的一个人便是眼前这个慕太夫人,慕太夫人毕竟是大家出身,眼界和手腕都更为厉害,平日里虽是温和待人,但也能将府里上上下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自然是有一定能耐的一个人,在府内颇有威望。 如今瞧见了慕太夫人苍老面容上那冷肃神情,那翠太姨娘一时之间也是下意识地哑了声音。 有的人自带唬人的气势,无需多言,只要往那里一站,偏偏会让人生不出反抗的心思来。 为了给自己壮壮气势,翠太姨娘故意扯开了嗓门,大声吆喝出声来:“太夫人,快将慕正元喊出来,我听村里人说,阮禾已经将他治好了!快让他出来,矿上还需要他去干活。” 翠太姨娘这一趟过来,是替自己的宝贝大儿子来的,按照规定,他们二房三房至少得出一个壮丁到矿上里干活服劳役,之前都是慕正元去干这个活儿,如今他不在家,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也只能是让慕正川去矿山里干活。 而对于翠太姨娘来说,慕正川和慕正元可完全不一样,慕正川是翠太姨娘十月怀胎生出来的骨肉,要让自己的亲儿子到矿场里干一整日的辛苦活儿,她可舍不得,肯定得让老二去干这种活。 翠太姨娘这一通蛮不讲清理的话一出来,甚至连表面稍稍问候一下慕正元的伤势都懒得装了,叉腰往那一站,整一个便是蛮横撒泼的模样,非得让慕太夫人将慕正元交出来。 面对翠太姨娘这般不讲人情的话,慕太夫人只冷眼瞧着,片刻之后才冷声道:“翠儿,你回去吧,正元他不愿意见你,也说了不会再回你那里。” 那翠太姨娘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她冷嗤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声:“太夫人,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母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外人插手!” 翠太姨娘吊着三角眼,又要拿出自己和慕正元的母子关系来相压,当年的事情,她至今还以为只有自己知道。 慕太夫人平静地冷眼注视着她,片刻之后才不急不缓地将当年的秘密轻巧地揭开了来:“我的确是外人,但你也不是他的生母,正元他能决定自己想留在哪里。” 那翠太姨娘登时脸色大变,活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老鼠,面上的神色顿时惊慌了起来,尖锐着嗓音,下意识地逼问出声:“你怎么知道!?” 相比起翠太姨娘的大惊失色,慕太夫人仍旧是原来那冷静的模样,冷冰冰地出声道:“我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正元已经知道了,所以你回去吧,不用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 他们母子做过的事情实在太过分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慕正元会因此而寒心也是正常的。 “老三呢?让我见见,好歹我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娘,不至于这么绝情吧,让他跟我回去!” 翠太姨娘一咬牙,即便是慕太夫人这般将事实说了个明白,她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又吆喝出声来。 “你可以回去了。”面对翠太姨娘的胡搅蛮缠,慕太夫人并未继续搭理她,冷眼暼过一眼,转而一回头,往院内走了进去,顺手直接将院门关了起来。 “嘎吱……”院门在自己的面前重重地掩了起来,翠太姨娘一口牙几乎快气得咬碎了,也只能跺跺脚,也只得回了家。 (本章完) 第270章 猪食 第270章 猪食 一日的功夫匆匆而过,傍晚时分,余霞照在院子一角时,阮禾已经将原本的简易猪圈经过一番加工,打牢了猪圈的栅栏,以防备猪圈里的猪冲破栏杆偷跑出来。 不过几日功夫,这两头小猪崽已经长了个个头,家里原本留下的一点儿剩饭剩菜都特意喂给了它们,勉强还够应付它们的吃食, 这两头小猪崽的精力旺盛得很,平日里有事没事就哼哼直叫,半夜也时不时哼哼,要是饿着肚子、或者是阮禾过来投喂吃食喂得晚了些许,这两头小猪崽的哼叫声能响到屋里去。 白日还好,这要是一到夜里这两头小猪崽还哼哼个不停,阮禾和慕云霄两人还担心会影响到慕太夫人休息,有在商议过要不要给猪圈挪到别的地方去。 阮禾一提起这事,那慕太夫人却是慈和地一笑,连连摆手道:“没事,让它们叫吧,我听得那猪叫反而能睡得安稳,仔细一想,那两头猪可是我们慕家如今的宝儿,我们家后边的好日子全指望着这两产崽。” 慕太夫人这话说得倒是真心实意,见那猪叫声的确没有影响到她老人家的休息,这才作罢。 相比之下,另外一个临时栅栏里头养着的两头小牛可要省心得多,它们平日里懒洋洋地站着,饿了的时候才会吃上几口备好的干草,也不爱叫唤,安分老实得很。 猪圈经过一番加固之后,即便是两头小猪长成大猪,也很难冲破围栏跑出来,毕竟是他们慕家未来的摇钱树和肉食供给,自然是好好看着的。 阮禾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木屑,满意地看着自己刚刚搭完的栅栏,拍拍手,往主屋里走去。 还未走进主屋时,便听得了慕云潮爽朗的少年笑声,正与慕太夫人说笑着。 阮禾缓步走了进来,稍稍一挑眉,逗乐一般地招唿道:“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给我也听听。” 她算是发现,慕云霄和慕云潮两兄弟的性子是大不相同,慕云霄寡言,而慕云潮如今熟络起来后,嘴巴里的话能说个没完没了。 只是……慕云霄这人的沉着寡言仅仅是面对旁人罢了,而对上阮禾,又是另外一回事。 慕云霄原本也只是侯在一旁听着慕云潮怎怎唿唿地说话,抬眼望过去,平静沉着的一双墨眸在对上阮禾时,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出声应答道:“云潮在说矿里的事……” 还未等慕云霄来解释,慕云潮泛着雀跃神色的一张清秀少年面庞凑上前来,怎怎唿唿地说道:“对啊,大哥说矿里太危险,我们从村里李打铁那边打了一个简单的头盔,又能防着被头顶落下来的石头砸到脑袋,要是遇上像上次那样的事情,也能保护好我们的头。我还以为搭着这头盔过去会被人笑话呢,没想到他们一个两个全都偷偷摸摸地跑去弄了个差不多的头盔过来戴着……有人找不到铁头盔,直接戴了个家里舀水的瓢过来,那模样看着真的有点傻里傻气,给大家逗乐坏了!” 本来是个稀松平常的小事,慕云潮大大咧咧地说开来,反倒是逗得慕太夫人微微露出了点零星笑意来。 “这事过后,唐大人已经答应下来,要为矿场所有工人添置一个铁制的安全头盔。” 毕竟上一趟的事情,所幸是没有死人,否则上头追究下来再加上死者家属,身为矿场的管理者,那唐大人指定是要负责的,给所有人加个安全头盔,也有个保障,还能让矿工们干活更加心安。 慕太夫人慈和的面容 上满是欣慰的神情,赞叹了一声。 “那你们可是办了件好事,不管什么情况,安全都是最重要的。” 说笑间,慕云潮又说起来一件事情来,“我和大哥今日在矿场里看到二叔了,他老是偷懒不说,还平白无故骂人,挨了官差好几下鞭子才老实下来。” 慕云潮的年纪不大,但也从长辈们的只言片语里能听明白二房一家子人对待慕正元相当过分,连他伤得快死了都不上心,因而他也对翠太姨娘和二叔没有半点好感。 慕太夫人听闻了这件事,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外头又传来了猪圈里两只小猪崽的哼叫声,相当响亮,一看就是饿坏了,越叫越大声,直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慕太夫人颇为有些无奈地轻摇了摇头,同几个小辈说笑道:“哎,这两头小猪,早上才喂过一趟,又开始叫唤起来了。” 这话虽是抱怨,偏偏带着点儿欣喜的笑音来。 慕太夫人自然是知道,这小猪吃的多,就意味要长大了,这可是大好事,她怎么能不高兴? 只是近来家里头留下的剩饭剩菜根本不够拿来喂猪,她平日里正好也闲得很,便进进出出在厨房里头煮猪食,乐呵得很,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甚至还不让宗姨娘替自己干了这活儿。 “我给这两只猪弄了个牢固的栅栏,就怕它们长肥了,直接顶开栅栏跑出去。”说起来,阮禾还顺势提了一下自己今日干的事情。 一家子人正好都闲着,随即一同到猪圈看看那个刚弄好的栅栏。 慕云潮惊讶地围着那一层木栅栏转悠了一圈,一手拂过上头,又轻敲了敲,木栅栏发出了沉闷的动静,他忍不住夸赞出声来。 “嫂子,你真的太厉害了,怎么什么都会啊!” “那是。”阮禾一挑眉,毫不客气地接下了这一声夸赞。 “是,小禾什么都会,比我强得多。”慕云霄要么寡言少语,一出口便是诚心诚意的一声夸赞。 猪圈里的猪还在哼哼直叫个不停,他们赶过来时,目光一望过去才发现张氏已经站在猪圈边上,正面露着急神色,手里头拿着的剩饭桶已经空空如也。 这两头小猪极其能吃,她时不时过来喂上一趟,也顶不住它们这么吃。 张氏每日里也对这两只猪尤为上心,慕太夫人慈和地招唿出声。 “没事,正好厨房里还剩了些萝卜白菜什么的,你跟我去学学怎么煮猪食吧。” (本章完) 第271章 热衷 第271章 热衷 慕太夫人招唿着张氏一同到灶台边上用新鲜的野菜萝卜来煮出猪食,一提起猪食这事儿,她尤为积极又热络,将自己从村民老姐妹那里学到的经验尽数教给了张氏。 洗干净的野菜萝卜根之类的各种杂七杂八的零碎吃食依次被丢进了锅内,灶台地上的柴火一添,里头的火焰噗呲一声冒了起来,灼烧起了锅底来。 张氏对于煮猪食这活儿也是相当认真,站在一旁,目光注视着那正冒着热气、正蒸腾地烹煮着的一大锅猪食,高兴地询问道:“太夫人,我能不能负责养这一对猪崽?” 慕太夫人瞧见她这般热衷,倒也没有出声拒绝,话语一转道:“我也是一把老骨头,这两头小猪再长大些许,我也管不动了,你可以来帮我。” “好!”张氏尤为欣喜地连连点头应允了下来,又听得慕太夫人说到以后要是养猪赚了钱,她还能分到一成的银子,顿时越发高兴了起来。 这可是个大好的消息啊,卖一头猪能赚到很多银子,而她还能从中拿到一成自由支配的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能够给她们母女两人都添置件舒服的新衣裳。 慕太夫人和张氏婆媳两在灶台边上高高兴兴地说着话,宗姨娘默不作声地站在不远处,她性子温和安静,一时之间也掺和不进话里,而且单单只是喂养两头小猪,也不需要第三个人帮忙插手,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好。 宗姨娘直愣愣地站在角落里,垂着眼一言不发,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禾正好瞧见了宗姨娘颇为有些落寞的神情,眸光闪了闪,走上前去,自然地招唿了一声:“宗姨娘,家里有件事情要麻烦你帮忙了,你随我过来一下。” 听得后边传来阮禾清冽的嗓音,宗姨娘恍惚了一下,那落寞的神情褪去,赶忙应了一声,匆匆地跟上前去。 宗姨娘跟着阮禾走到了兔子窝旁,瞧见阮禾指了指里头正抱在一团,睡得正香的两只毛茸茸的肥兔子。 “宗姨娘,以后这一对兔子就归你管了。它们很能产崽子,别看现在只有两只,用不了多久,这一窝里头满满当当就全是兔子了。” 阮禾的这句话,让宗姨娘微微一楞,仰起头来,小心地询问了一声:“少奶奶……那我以后还要上山捡菌子吗?” 阮禾轻巧地一笑,摇了摇头,温声细语地解释了一声:“不用了,你看好这一窝兔子就行啦,山里头没那么安全,况且我们现在也不缺捡菌子赚的那点钱了,上山打猎就让云霄去就行了。” 自从昨日村里头有个人被山间的毒蛇咬伤,差点儿丢了一条命,急匆匆地送到慕家大院来给医治时,那半条腿几乎快烂掉,那血肉模煳的模样,直吓得宗姨娘当夜做了一宿的噩梦。 她平日里也会为了补贴家用,进山林里采菌子,运气好的是从来没遇到过危险,昨日这么一吓唬,不免有些心有余悸。 宗姨娘这一整日下来,都不免在想,若是自己进山采菌子出了意外,那自己的宝贝女儿圆圆可怎么办? 但她也知道,在这个家里头,大家都在干活,她什么也不会,只能进山采菌子,不可能平白无事地赖在家里头。 如今阮禾给自己派了一门差事,她也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家里头干活,不免松了一口气下来。 宗姨娘是个聪明人,也看得出来是阮禾刻意安抚自己而安排的,思绪翻涌间,她的眼角已经开始闪烁着泪光。 片刻之后,宗姨娘陡然快步走上前来,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上,顷刻间泣不成声,用万分哽咽的嗓音道: “谢谢少奶奶……我……我还发愁着该怎么赚钱,要是上山捡菌子出了什么意外,圆圆孤苦伶仃可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宗姨娘掩面哭泣片刻,还未等阮禾反应过来时,利落地磕了两个响头。 “我们母女能过如今的日子,全靠少奶奶帮忙……” 7阮禾也没想到,这宗姨娘会一声不吭地给自己下跪磕响头,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稍稍一楞,这才赶忙凑上前来,帮忙着将她扶起来。 阮禾毕竟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没有那么多尊卑贵贱的思想,让宗姨娘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岁的长辈给自己下跪磕头,她也于心不忍。 看着宗姨娘泪流满面,阮禾无奈地叹息一声,从一旁摸过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说道:“没事,我们是一家人,以后不用动不动下跪的。” 宗姨娘紧紧地捏着那一块帕子,默默地点了点头,无声地擦拭着面上落下的泪珠。 她一整日的担惊受怕,在阮禾的寥寥几句话中已经消失无踪。 正当宗姨娘擦干净了泪水,两人打算一同回主屋时,院子处的门被人敲响了来。 院门一开,慕正元高高兴兴地提着空竹娄回了来,朝着院子里的众人打了一声招唿。 “太夫人,云霄云潮,小禾,我回来了!” 慕太夫人乐乐呵呵地点头应允了下来,几人一同往主屋里走去。 那慕正元似乎是口渴极了,一坐下来,立马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咕隆咕隆地喝了个精光。 阮禾等着他喝够了茶水,这才出声询问道:“三叔,怎么样?” 慕正元半点也没有遮掩的意图,直接了当地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钱袋子来,拍在了桌上,将钱袋里的赚来的银子和铜板都尽数倾倒在了桌上。 “小禾,我去见了你说的那个邱掌柜,将几竹篓的蛋都卖给了他,我费了不少功夫,才将蛋价往上提了一提,不过每个蛋只多卖了一文钱。” 一文钱也是钱,更何况那么多颗鸡鸭鹅蛋,能够多赚不少钱,这自然是个好消息。 阮禾简单地清点了钱数,将其中的十分之一分给了慕正元,又取了十分之一留给自己,这才将这一袋钱袋子重新收束好,稳妥地收了起来。 (本章完) 第272章 规矩 第272章 规矩 阮禾特意的清点,也看得出来慕正元的确是个厉害的人,且不论其他,能让精明的邱掌柜舍下利益的嘴皮子,那一定是相当有能耐的。 慕正元的确无比适合经商,以后有这样的活儿,交给他去办,定然是比阮禾自己去办还要合适得多。 按照他们之前立下的规矩,赚得的银两大部分要充公来补贴家用,而为赚这笔银子付出努力的人可以从中拿到十分之一的提成。 而在这之前,家里的鸡鸭鹅都是阮禾在倾心照顾,因而她理所应当又坦坦荡荡地拿走了其中的一笔钱,而负责专门到城里售卖这一批鸡鸭鹅蛋且还让邱掌柜提了价,自然也合该拿到这十分之一的银子。 慕正元可并不清楚他们家里头的这一个规矩,手里头捏着那一小锭银子,有些不知所措地打算推搡道:“小禾,三叔不要银子,你救了我的命,家里又供我吃喝,又供我睡觉的地方,我哪里还敢拿银子?你拿回去吧。” 眼瞧着慕正元颇为有些局促拘谨的模样,慕太夫人慈和地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正元,你就收下这银子吧,这是你应得的,也是我们家里的规矩,为家里干了活就应该拿点好处,小禾定下的规矩,你就收了吧,这样大家以后也能更努力地干活,替家里办事。你要是开了先例,后边的人也不好意思收了。再说,若是其他人干了活能分到银子,你分不到,那不是不拿你当一家子人吗?” 慕太夫人这一番真心实意、软硬兼施的话落下来,慕正元也只得无奈地笑了笑,默默地将那一锭银子收了起来。 “不只是正元,以后大家好好努力,谁都有机会拿银子,到县城里添置自己喜欢的物件都可以。” 慕太夫人威严的目光扫过了家里的一干人,也包括张氏母女,清了清嗓子,定定地鼓励出声。 她自然是希望,阮禾定下的这个规矩,能够让家里人都好好地操劳起来,替他们慕家谋一个衣食无忧的未来。 慕正元将银子收起来后,又转头看了看阮禾,颇为有欲言又止的意味。 他这频频侧头,欲言又止的模样,连一旁旁观着的慕云潮都看出了他的心思来,噗嗤笑了一声,打趣出声道:“三叔,你有话尽管说,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这话要是不说出来,估计今晚睡觉都得憋坏了。” “你这孩子,不知礼数,还敢打趣你三叔?”慕太夫人嗔怒地斜了自己这孙儿一眼,轻笑着责备了一声来。 慕正元唉了一声,无奈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太夫人,小禾,我还真是有事情想要和你们商量商量。” “三叔,你尽管说。”阮禾弯唇一笑,招唿出声道。 “我今日到城里转悠了一圈,才发现我们村口那杂货店卖的东西实在太贵了,偏偏整个流放村也就这么一家杂货店,大家想买点东西也没有别的去处,又不可能专程跑一趟县城去。我的打算是,不如重操我的老本行来,在流放村里开一家平价的杂货店,买的东西比那家杂货店便宜些许,想来应该是能做出不错的生意的。” 瞧见大家都认真地听着自己讲述,慕正元轻咳了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钱去开个店,想着能不能从公用的钱款里提出来一点来开店,要是赚了钱再成倍奉还。”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但对于慕正元来说,唯一拘谨的点儿在于自己如今囊中羞涩,刚到他们这里来住,还未干什么活儿,便平白要借钱去开店,不免窘迫得难以说出口。 慕正元说罢,周围沉默了片刻,慕太夫人叹息一声,倒也没有明摆着拒绝,只是有些犹豫地说道:“正元,你这主意是个好主意,但那杂货店的店主佟老板不是个好惹的人,我听说那杂货店也开了好些年头,如今还安稳地开着,这么高的价又没有其他相似的杂货店,想来定然是有手段的。那佟桂香是个本地人,我们是今年刚到的外来流放犯人,怎么能比得过?” 慕太夫人的思索不无道理,佟桂香的杂货店常年挂着高昂的价格,却依旧屹立不倒,稳稳当当地开了这么多年,这些年下来,肯定是有人和慕正元想过类似的主意,但现在看来,也没有能够和佟桂香竞争的杂货店,说明这不是个能够长久办下去的生意。 不同于慕太夫人的瞻前顾后,阮禾轻笑了一声,爽朗一笑,道:“祖母,大可不必太多担心,这杂货店还没开呢,怎么能说些丧气话,要是开不下去,那些货拿县城里去卖,也不会亏损多少,不如就让三叔试一试,他以前能干出那么富裕的身家,定然是有本事在身上的。” 既然是阮禾开口,慕太夫人自然是支持她的想法,也不再纠结,点头应允了下来:“如今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小禾在办,既然小禾都觉得稳妥的事情,祖母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正元可要好好将这生意做起来,将我们慕家杂货店办得红红火火!” 慕正元乐乐呵呵地应答下来,满是郑重地说道:“好,我一定不会辜负太夫人和大家的期望!” 说话间,慕正元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了一下,眼角忍不住湿润,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泪光,为的是他们的信任。 他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稍稍提了一嘴,偏偏遭了翠太姨娘一个毫不留情的白眼,偏偏二房夫妇两人可以拿着银子挥霍,唯独他拿不到一分一毫。 以前慕正元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如今想明白了,也只觉得心中一片酸涩。 阮禾当即领着慕正元到里屋取了银子,清点了适当的分量交给了他,让他直接到村里头找个合适的地方租间铺子来开。 慕正元手里头捏着热乎到手的银子,是片刻也等不了,高兴地招唿出声:“我现在就到村里头去问问,哪家有合适的闲置地供我开杂货店……” (本章完) 第273章 黑衣人 第273章 黑衣人 入夜时分,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天色暗沉沉一片,黑压压的浓云盖在天幕上方,显出了几分渗人来。 夜黑风高夜,从来都不是一个安稳的时候。 阮禾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眼皮子一阵阵地跳着,心里头总是有不详的预感闪过,像是有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一直压在心口,让她的唿吸都有些沉窒的难受。 她的预感从来都尤其准,因而在今夜这番辗转难眠之下,阮禾长唿出一口气来,只得翻身下了床榻,打算到院子里吹吹冷风,酝酿一下睡意。 不然趴在床上,她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压着那么一口闷气,希望能借着晚风吹散开郁气,放松下来,兴许就能睡得着了。 阮禾也不算惊扰了慕云霄休息,毕竟他明日还得到矿上干活,故而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 只是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走出院门出时,慕云霄已经睁开了眼,暗沉沉的眼眸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里头不由得卷着疾风残云,也翻身站了起来,跟上前去。 自从上一趟阮禾一声不吭地离开后,慕云霄总归会心有余悸,一听得阮禾出门的动静,眉宇之间不免拢上一层紧张来,默不作声地跟上前去。 即便是阮禾反悔想要离开,至少……也得好好地告个别。 阮禾走到院子里时,周围寒凉的晚风吹过,反倒是给她吹得一激灵,差点忘记了这季节下大半夜的院子里肯定是冷得慌。 她本来是到外头来散散心的,没想到这么一吹,越发清醒了起来,无奈地在一旁冰凉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打算吹一小会儿风,就回去睡觉了。 阮禾刚在石凳上坐下来,后头温热的气息倏然间传了来,下一刻,还未等她回过头去,肩上已经披了一件带着余温的外衫。 “外头冷,夫人睡不着吗?”低哑而温和的熟悉嗓音从身后传了来。 阮禾转头望过去时,正好对上了慕云霄暗沉的墨眸,仿佛陷进他那片温和的深潭里,片刻才挪开了目光来。 “睡不着……出来散散心。”阮禾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身上这件来自身后人的外杉,上头还带着慕云霄的余温,不由得让她感到了几分暖意,也不觉得坐在这里泛冷意。 “你有心事吗?”慕云霄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神情,片刻后又摇了摇头,道:“你不像是有心事。”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看得明白阮禾的情绪变动,她的眉眼之间一直洋溢着一抹自信,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不自觉会晃了人的心神。 阮禾无奈地耸耸肩,展颜一笑,轻哼了一声道:“还好,没什么心事,就是睡不着罢了。” 听完这话,慕云霄只说一声让她等一等,便匆匆忙忙地往屋里走了进去,片刻之后,又从屋里缓步走了出来,手里头提着一小个包袱。 “这是什么?”阮禾不明所以地一挑眉,顺势从他手里头接过了那个包袱,打开一瞧,里头包着的是一个酒壶。 “酒?”阮禾疑惑地垂眸仔细打量,稍稍矮下身来,当即嗅闻到了里头传来的隐隐的果香甜味,轻摇了摇头,道:“不对,是果酒。” 而且单从气味来判断,这一壶主要就是由水果酿造而成,酒精的含量应该很低,基本闻不出一点儿酒味。 这个世界的酿酒技艺自然是没有那么高超,这种应该只能掺杂了点酒液的果汁罢了。 “我替唐大人跑了趟腿,他顺手将这一壶果酒送给了我……说是甜味的,酒的含量不高,手底下的兄弟们也没几个爱喝的,干脆送给我,让我拿回家给家里的女眷尝尝。” 慕云霄藏着这一壶果酒,也没有拿出来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家里如今没几个人能喝得了酒,酒性辛辣,家中老小自然是不能喝的,而慕正元的重伤刚痊愈,也不适合喝酒,其他诸如宗姨娘等人也是沾不了一点酒液。到底沾了个酒字,怕是慕云霄拿出来,家里人也不会喝。 如今听闻阮禾难以入眠,慕云霄才从屋里将这一壶果酒拿了过来,毕竟少量饮酒能够助眠,还能让阮禾尝尝甜味儿。 阮禾之前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能不能够喝酒,也曾经试着喝过两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应当是能够喝一点酒液的。 “我想着酒能助眠,夫人要试试喝两口吗?” 慕云霄将那一壶果酒搁置在了桌上,薄唇一扬,询问出声道。 果酒的味道本来就不差,甜滋滋的,泛着清甜的果香,掺杂了一点点零星的酒液,更是醇香吸引人,阮禾本就不讨厌饮酒,如今闻得果酒的香味,自然是连连点头了下来。 “那就喝两杯吧,再回去睡觉。” 得到了阮禾的应允,慕云霄默默地抬起了酒壶,又拿出来提前准备好的两个酒杯,替他们两人各自倾倒了满满的一小杯酒液。 阮禾端起自己的那一个酒杯,清眸里倒映着晃荡的清澈酒液,甜滋滋的果香不停地弥漫开来,她低下头来,试探地低头抿了一口果酒,顷刻间唇齿留香,果香甜味流过喉口,进入腹部。 这果酒果然是掺杂了酒液,她喝入肚内后片刻,灼热的一股子热气才渐渐弥漫了起来,让阮禾的浑身上下都温暖了起来。 刚刚她坐在这里还觉得晚风透着寒意,如今却是半点也不觉得了。 “夫人觉得味道如何?”慕云霄唇角含着浅笑,温声地询问道,他也将杯中果酒一饮而尽,神色平静如常。 “挺甜的,好喝。”阮禾也笑了笑,毫不吝啬自己的的夸赞,她正打算招唿着慕云霄再给自己倒一杯时,一抬头,倏然瞧见慕云霄陡然变得冷肃的神情。 “嗯?”还未等阮禾询问缘由时,她只轻哼了一声,也在顷刻间明白了过来,眸光一闪,勐得与慕云霄对视了一眼。 下一刻,慕云霄飞快地起身,将阮禾拉入了怀中,两人齐齐俯身往一旁躲去。 原因很简单,慕云霄抬头的功夫里,正好看到了不远处房檐上飞檐走壁的黑衣人! (本章完) 第274章 杀手来了 第274章 杀手来了 随着慕云霄的神色微变,阮禾也在顷刻间恍然大悟,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齐齐站起身来,目光一直留意着不远处飞檐走壁、正往他们家赶来的黑衣人。 单单从数量来看,这一批出动的黑衣人相当多,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弄死他不可。 从京城一路追杀至此,他们越发猖獗,非要治他们全家于死地。 慕云霄这般思索着,暗沉的眼里划过一丝寒意来,既然他们非要追杀到底,就别怪他将这一整件事情都彻查干净! 两人甚至无需多言,慕云霄负责去将院门关紧,而阮禾则扭头飞快地跑进了屋里,将正在酣睡中的全家大大小小七八口人都航了起来。 这一家子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得阮禾颇为有些着急的神情,只得赶忙一个个睁着朦胧的睡眠,忙不迭地爬起身来。 “杀手来了……”阮禾压低了嗓音,露出了万分凝重的神色,也顾不得解释太多,只一句话便让全家人神色大变。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跑出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听得阮禾这么一说,全家人身上的困意顿时消散一空,一个个顿时清醒了过来。 “小禾……霄儿呢?”慕太夫人面露沉重的神色,她尤为紧张又担忧地询问出声,毕竟她很清楚,这一群黑衣人主要就是冲着慕云霄来的,她自然很是担忧自己这个孙儿的安危。 “他过去查看一下,我们在等这里等他,待会一起从后门走。”阮禾也是尤为警惕地走到了门边上,一边仔细地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解释了一声来。 宗姨娘顺手将一件厚衣物递给了慕太夫人,又低头给几个孩子都裹上了厚实的衣物。 夜色寒凉,家里头这几个老老少少可不能感染了风寒。 片刻过后,外头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一道高大的黑影以奇快的速度踏入了屋内。 屋里众人一听得动静,不由得齐齐露出警惕小心的神情来,瞧见来者是慕云霄,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吧。”慕云霄哑着嗓音,尚且端着平静的神色,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宇间凝着一股冷意。 他们一家人赶路速度还算得上快,慕太夫人虽然上了年纪,但好在身子骨还硬朗,不多一会儿,他们已经稳稳当当地从窄小隐蔽的后门处偷偷离开了慕家大院。 来不及商议接下来的去处,慕云霄和阮禾只稍稍商议了两句,便当即决定先到村尾的皇甫大爷那里避一避再说。 一方面,皇甫大爷与他们家的关系比较好,时常有往来,比流放村的其他户人家更为熟识,另一方面,皇甫大爷的家靠着流放村的后山,地处偏僻,又掩盖在密林之中,若是外人进来,没那么容易发现这么一处地方,也能方便他们思索下一步的对策。 平日里,慕云霄和阮禾夫妇二人绝不是会平白麻烦连累别人的人,只是如今事关全家人的性命,事发突然,也只能先到皇甫大爷那里去躲一躲。 他们这一家子人之中有老有小,对上黑衣人极为难应付,只能是尽量先避开来,慕云霄二人如今一心只想将家里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他们顺利地抵达了流放村皇甫大爷的偏僻而破烂的小院子外,安静的深夜里,皇甫大爷的小院子地处僻静,周围更是一片安静。 慕太夫人与一众家里人面面相觑,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麻烦的问题来:那皇甫大爷常年是个鳏夫,自己一个人住在这破烂小院里,这会儿他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慕云霄径直走上前,沉沉地敲了几下门,沉闷的敲门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没曾想,没过多久,院子里传来了一道苍老沙哑的回应声来:“谁啊?” 皇甫大爷与他们家来往甚密,不仅帮忙打了好几只大大小小的床榻外,就连他们家里新添置的木具也是这大爷亲手打的,这大爷是个热心肠,闲来无事也爱村里头走动,与大部分村民的关系都还不错。 这么大半夜的,没想到皇甫大爷还没入睡,一家子人不免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来。 “是我,慕云霄。”平静低哑的嗓音顺势接住了皇甫大爷的话来。 “等等,老头子我来开门。”皇甫大爷也没有多想,热络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过来,随之想起来的是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嘎吱……”陈旧的木门拉出了冗杂的撕拉声,皇甫大爷从里头走出来时,正提着一盏小灯笼,灯笼一照过来,瞧见他们这么一大家子人,也是吓了一跳。 “哎呦,你们全家大半夜不睡觉,到老头儿我这里来干什么?” 那皇甫大爷只疑惑地嘀咕了一声,又怕他们在外头吹冷风感染了风寒,赶忙吆喝道:“来来来,你们先进屋再说,这时候的风可冷得很。” 皇甫大爷往后退让几步,招唿着他们一家子人尽数进了那窄小的院子 。 这皇甫大爷是多年的老木匠,院子里凌乱地四处摆放着做木具所用的各种工具和满地四散的木屑。 走过一个小板凳边上时,那皇甫大爷还乐呵一笑,指着那小木凳说道:“诺,那玩意儿是老头子我刚刚才锯出来的,正好大半夜睡不着,想着爬起来干点活儿打发时间。得亏我是爬起来到院子里干活了,不然还不知道你们这时候上门呢。” 皇甫大爷不是个傻子,看着他们神色不凝的模样,再联想到他们全家人深夜来访,自然也能隐约猜到些许缘由,定然是有什么急切的事情需要帮忙。 他将众人邀进屋内,将房门关了个结实,这才扭头看向了慕太夫人一干人,热络地吆喝道:“慕老太太,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慕云霄与阮禾对视了一眼,阮禾清眸微闪,斟酌着言语道:“皇甫大爷,我们来这里,是想找一处隐蔽的藏身之所,先躲一躲,想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本章完) 第275章 地窖 第275章 地窖 那一群数量不少的黑衣人一旦发现他们的房内空无一人,立马会追查过来,因而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又不至于连累到无辜的皇甫大爷,思索过后,阮禾才问出来这样的一个问题来。 皇甫大爷乍得听得这话,微微一愣,也没有闲空询问起其中缘由来,只得赶忙往院内处指了指,道:院子大槐树下边有个地窖,你们沿着地窖走,出了地窖口就直接进山里,山头处找个偏僻的山洞先躲躲,行不?” 这是不错的主意,又不至于连累了皇甫大爷,他们一家子人自然是连连答应了下来,按照皇甫大爷的指引,往院子里走去。 “看,这就是我家的地窖,我也不知道你们遇着了啥事情,先赶紧去躲一躲,后边随时可以来找我帮忙,我老头子一把年纪,能帮上点忙就帮一帮。” 皇甫大爷热情又真诚的态度,让阮禾等人都不由得觉着心中一暖,只是如今也没有闲空说话,他们后边还跟着黑衣人的追杀,自然更不可能平白连累了皇甫大爷。 皇甫大爷走上前来,掀开了隐蔽的地窖盖子,那地窖藏得尤为严实,几乎被覆盖在平平无奇的杂草旁,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好隐蔽。”阮禾讶异地一挑眉,注视着地上那一口像是凭空出现的地窖口,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嘿嘿,二十来年前,我们村儿还闹山匪,那群山匪一下山就是要抢粮食抢金银,我一个独居的老头儿,又无儿无女的,又只能靠着一门手艺打了这么一个地窖来,将粮食和值钱的玩意儿都藏在里头,好几次都将那些个山匪骗了过去……” 皇甫大爷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阮禾他们一家子人可没有那时间继续耽误着,毕竟追杀的黑衣人还不知道搜查到了哪里。 在皇甫大爷念叨的片刻里,一家子人已经相继地从那狭窄的地窖口里钻了进去,先是由慕正元打头,老幼妇孺走中间,慕云霄夫妇两人压轴坠在后头。 目送着所有的家人都依次进入了地窖里,慕云霄沉着神色四下瞧了瞧,也正打算顺势跨入地窖里时,一只苍老而生着厚实老茧的手伸了过来,将手里头提着的那一盏小灯笼递给了慕云霄,乐乐呵呵地招唿道:“先别慌,这灯给你们留着,夜里山路黑灯瞎火可不好走。” 慕云霄郑重地道了声谢,在这种明摆了他们招惹了危险的情况下,这皇甫大爷不仅愿意伸出援手还再三考虑,自然是让人心生谢意的。 地窖里头黑漆漆一片,泛着一股子浓重的潮味,他们穿过狭窄的小道,走了不多一会儿,灯笼的微弱光亮映照在前头,前边黑漆漆的窄道深处透出隐约的风声鹤唳来。 慕正元打道在前,一边走一边摸索着,一双手靠在了眼前的墙壁上头,将眼前陈旧的木窄门推开了来。 伴随着“嘎吱”一声闷响,灰尘四处飞散,看得出来这一扇门已经许久无人打开过了。 那窄门一推开,的确是一片深山老林,唿啸的夜风下,树叶簌簌作响,伴随着深林野兽的嘶吼声。 这应当就是流放村后边的那一片山,平日里鲜少有人踏足,偶尔只有猎人会上山来打猎,但这些年以来,流放村里的村民要么到县城经商,要么老老实实地留在家里种地,也很少有人干打猎这种危险的营生。 好在,前些年越城的官府派了官差上来,将外围的危险勐兽肃清了一遍,防止它们跑下山害人,因而附近的危险性应当不算太大。 借着皇甫大爷小灯笼的微弱光亮,他们一家子人围站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密林间,行走的脚步声沉沉得尤为突兀明显。 他们往密林深处走了一小段,寻了一处僻静的洞穴过夜,也不好继续深入,毕竟里头实在危险,勐虎凶兽到底比黑衣人杀手还要难以应付,这么一家子人里头,有自保能力的少之又少,慕云霄夫妇二人也难以兼顾。 “铛!”刀剑出鞘的飞快动作下,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剑鸣声,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慕云霄已经将眼前飞扑而来的一条细蛇噼成了两半。 阮禾垂下眸来,注视着地上已经断成了两截的蛇尸,目光闪烁着,定定地说道:“夜晚不安全,我们必须尽快找个洞穴之类的地方过个夜再说。” 好在他们的运气不错,找到了一处干燥又安全的洞穴,里头宽敞而洞口狭窄,经过慕云霄兄弟两人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洞内有诸如毒虫勐兽之类的威胁,只需将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他们一家人便可以安安稳稳地歇上一晚。 如此一来,慕云霄先将家里其他人留在洞穴里,自己则和慕正元一同到外头仔细搜罗了一批干树枝之类的,又用匕首割下来一大片草来。 等到他们回来时,阮禾已经上前来帮忙,将带回来的草铺陈在地上,又在远处的角落里用干树枝点了一片火来。 这洞内尤为阴冷,若是不点火烤一烤,就这么睡下一夜,第二日全家人都得冻坏了。 为了防止火势蔓延,阮禾也只点了一个小火堆,灼烧的光亮将洞内映照得亮堂堂,也驱散了四周的冷意来。 慕云霄割回来的那一堆草,大部分用作床铺,只剩下零星一小堆,让阮禾直接堵在了洞口处,从外头看起来压根很难发现这里有一个洞穴。 如此安全稳当的环境下,所有人都下意思地松了一口气下来,慕太夫人苍老的面容上仍旧布满凝重的神色,她的目光注视着跳动的火焰,长叹一声,无奈地感叹道:“即便我们慕家已经远离了京城,远离了朝堂,上边有些人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啊。” 他们如今所求的,也不过是安稳的日子罢了。 “他们心里有鬼,自然千方百计要杀了我们。”慕云霄沉默片刻后,透着肃杀的语气缓缓出声来。 (本章完) 第276章 搜查 第276章 搜查 正值深夜时分,夜色寂寥,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整齐划一的黑衣人以奇快的步子飞檐走壁,踩踏在一块块高墙的砖瓦上头,他们奉上头的命令而来,千里迢迢追杀至此,至今已经折了许多人,这一趟派过来的人尤其多,势必要将慕家大房的相关人员尽数诛杀在此! 毕竟这里是越城,并不属于朝廷管辖的范围,他们不方便过于大摇大摆地行动,因而才耽误到现在才开始行动。 黑衣人打探到慕家大院的所在后,趁着暗沉沉的深夜,打算来个偷袭杀人,以最轻巧最便捷的方式取走慕云霄及其家人的性命。 等到他们抵达慕家大院时,里头是与预料的一样安静,这是正常的情况,毕竟如今是深夜,慕家的人应当都已经入睡了。 为首的黑衣人个头奇高,整张脸蒙在黑布后,只露出一双凶戾的鹰眼,煞人得很。 他的身后安静整齐地站着一大群黑衣人,所有人都从屋檐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慕家偌大的院子正中央。 这黑衣人头领一挥手,后边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快步上前,分散成了好几批人,进入不同的房内,而余下的人则将院子团团包围了起来,打算同时一股脑将所有慕家相关人屠杀殆尽。 只是片刻之后,那头领没有听到里头传来任何的动静,神色一变,登时反应过来,定然是出现了什么不对劲的情况。 那黑衣人头领正打算差遣其他候在外头的手下进里屋瞧看一番时,被派进各个房内进行刺杀行动的一干手下,此时接二连三地跑了进来,着急忙慌地出来禀告:“头领,西侧屋里的人不见了!” “头领,东侧屋没有看到人!” “头领,主屋搜查过来,没有看到任何人!” “他们……竟然跑了!” 那黑衣人头领听得手底下接二连三的禀告,覆盖于黑布下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冷冰冰的言语自齿间摩挲而出,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冷声下令道: 他这一趟务必要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否则…… 想起上边折磨人的百般手段,那黑衣人头领的心里头生出一丝怯意来,语气却是越发森寒,恨不得立马将慕家人屠杀殆尽。 不过,这毕竟是越城的地盘,上头下达的命令是,除了这慕家大房的一众老小外,其他流放犯人尽量不要动,否则会平白招惹来麻烦,那越城城主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儿。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借着浓重的夜色,悄无声息地将慕家大院的一家子人清除个干净,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快速将任务办成之后,火速离开越城,不给越城官府仔细彻查的机会。 如今,计划有变,慕家一家子人全都消失了,这大半夜里不好好待在家里睡觉,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察觉到了端倪,已经提前逃跑了,想来应该不会跑太远。 那黑衣人头领看着猪圈里尚且还剩下一半的猪食,大概也猜测他们应当没走多久,况且越城四周是大山,那么一大家子人想要在短时间内逃出去是不太可能的,这么一思索,他立马冷声下令道:“挨家挨户地敲门搜查,务必找到他们一家人的踪迹!” 这么大动干戈的搜查方式,与他们原先的计划完全不一样,但如今计划有变,他也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一旦任务失败,他是无法回去和上头交代的。 “是!”手下黑衣人齐齐恭敬地应允了下来,飞快地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中。 于是,向来平静的流放村,都出现了这许久未曾见过的一幕,来者不善的陌生黑衣人在寂静的深夜里陡然敲开了家里的门,不由分说地搜查了一番。 那些个村民正睡眼朦胧间,对上那蒙面黑衣人凶横冷厉的目光时,尤其是瞧见了他们腰间配着的寒光闪闪的刀剑时,登时吓得一激灵,赶忙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将人迎进了屋里来。 他们可都只是些普通老百姓,一家老小这么多口,可招惹不起这些人。 整队黑衣人分批仔细地将整个流放村一家家搜查了过去,一无所获,即便是恐吓吓唬着那些个村民,询问慕家人的下落,那些个村民也只能颤巍巍地摇着头,直说自己没有看到过他们一家。 毕竟是半夜时分,几乎所有的村民都进入了睡梦中,没见着慕家一家子人也是正常的,他们都来不及琢磨,慕家人到底上哪儿招惹了这么一帮吓人的仇家。 黑衣人在头领的严令下,仔仔细细地将偌大个流放村搜查了一遍,除了住在后山林子里的皇甫大爷,几乎每一家都经过了一阵风卷残云般得大搜查,也没有从村民们口中打听到任何关于慕家去向的消息。 一无所获之下,那黑衣人头领只能暂时让手下的人先退走再说,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要对当地的普通村民动手,否则容易影响他们的计划。 这里毕竟是越城的地界,这事儿万一传到了县城去,惊动了官差,他们接下来要继续办事怕是有些困难。 况且越城可不同于一般的城池,它不受朝廷的管辖,因而那越城城主下边也养下了一大批私兵,若是当真闹起来,他们是招架不来的。 那黑衣人头领的亲信弯着腰恭敬站在他的身边,两人黑布下堪堪露出的一双眼都能看得出明晃晃的烦躁。 他们这一趟贸然动手,却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晃,连目标的位置都弄不清楚,实在挫败。 那亲信紧皱着眉头,注意到头领焦灼的情绪,也是无奈地沙哑着嗓音,询问出声:“头领……接下来,怎么办?” “这里附近群山环视,他们一家有老有小,跑不了多远……” 那头领垂眼思索片刻后,定定地说道:“他们定然没有跑远,很大可能是进了山里。明日留下一部分人监视这个村庄,其余人随我进山搜查!” “是!” (本章完) 277.第277章 试探 第二日凌晨一早。 慕云霄夫妇二人与家里人商议过后,决定他们二人先回到村里头打听一下情况,再打算下一步的计划。 他们躲在这个山洞并非长久之计,那黑衣人也不是蠢货,一旦在村里四处搜寻不到他们的下落,定然会搜山。 山林茂密,不熟悉地形的外来人很容易迷失在山林里,要想找到他们一家子人躲藏的山洞没那么容易,因而阮禾才放心将余下的所有人都留在山洞里,静静等待消息即可。 慕太夫人对于自己这一对尤为有能耐的孙儿孙媳,自然是信任又放心的,只是身为长辈,她不免也有些面露担忧地叮嘱了一声:“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尤其是霄儿,他们现在一定在四处搜查霄儿的下落。” “没事的,祖母,就算是遇上了黑衣人,我们也有保全之策。”阮禾安抚般地轻拍了拍慕太夫人的手,温声细语地淡定说了一声,清丽眉眼间尽是淡然。 她手握着的空间能够装下大活人,即便是他们运气不好,当真撞上了黑衣人,他们两人大可以直接遁入空间里头,让那一群黑衣人寻觅不到半点踪影,完全没有任何的生命之忧,这也是阮禾一开始敢提出要进村打探消息的依仗。 “对了……”他们两人正要出去时,阮禾倏然想起了什么来,一扭头,看向了慕太夫人,轻声吆喝了一声:“盼达?” “吱吱!”盼达尤为灵性,一听得阮禾的叫唤声,立马从慕太夫人的衣袖里探出了毛茸茸的小脑袋,黑豆小眼直勾勾地盯着阮禾瞧看。 阮禾知道这小家伙啥都听得懂,当即朝着小盼达招了招手,吆喝道:“过来,替我们带路,出了山林,给你弄点好吃的。” 一听说有好吃的,盼达这小家伙顿时兴奋地吱吱叫唤了一声,忙不迭地爬上了阮禾的右肩上,跃跃欲试地蹦跶着。 “行,走吧,三叔,照顾好祖母。”阮禾挥了挥手,顺手揉了两把盼达,和面露担忧之色的慕家众人道了一声别。 不过慎重考虑,也为了不连累村里头的其他无辜村民,慕云霄和阮禾二人一出了山洞,先是站在外头将遮挡洞口的草整理了一番,显得越发自然,即便是凑近了瞧看,也很难发现其中端倪。 他们出发前,也已经叮嘱过了家里人,尽量在里头保持安静,不要有动静传出来,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在他们还没有回来之前,一定不能踏出洞口一步。 毕竟余下的这些人里头,慕正元只会一点儿功夫皮毛,其他的皆是些老幼妇孺,根本无力对抗那一群杀手。 慕云霄和阮禾二人走出了山洞后,径直往山林外走去,两人都提起了十足的警惕心,沉默不语,默契地同时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如今已经天亮,山林间几乎没有什么勐兽出没,但亮堂堂的环境下,他们两道人影也是尤为明显,若是遇上了黑衣人进山搜查,也能有防备的时机。 或许是因为他们刻意挑了一条偏僻的路,让盼达飞窜在前头,顺顺利利地走进了那一片晨雾弥漫的密林。 阮禾和慕云霄商议过后,当即决定先到皇甫大爷家里头去打探一下情况。 他们贸然出现在村子里,反而会连累了村民,而皇甫大爷的院子地处偏僻,并不引人注目。 这般打定主意后,他们凭借着记忆加上盼达的引路,顺利地重新回到了那地窖的出口处。 掀开了那被杂草遮掩的陈旧木栅栏门,两人动作利落地翻身进了地窖里,踩着阴沉潮湿的地窖里时,阮禾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下来。 兴许是这一路上流放路途的磨炼,阮禾觉得自己的这一具身体的素质比刚刚穿越过来时要好得多了,至少使一些轻巧的动作谈不上太费劲。 他们尤为顺利地穿过地窖,进入了皇甫大爷的院子里,掀开上头的盖子时,两人齐齐一顿,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轻摇了摇头。 若是那些黑衣人已经搜查到了皇甫大爷这里,保不齐皇甫大爷会因为过于紧张而流露出什么破绽,若真是这样的情况下,那么如今等待着他们的便是瓮中捉鳖。 阮禾先不着急着出地窖,为了安全起见,先将怀里揣着的小盼达偷偷放出去,先让它出去查看一下情况。 “小心点……”阮禾压低了嗓音,安抚般地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轻声叮嘱了一声。 盼达悄无声息地从地窖出口的窄小口子里熘了出去,窸窸窣窣地飞快地在院子里窜了一圈,似乎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陌生人。 它的耳朵动了动,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片刻之后,径直往隐约传来动静的里屋跑了进去。 盼达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正坐在屋里板凳上啃糙面馍馍的皇甫大爷,飞窜上了桌,仰起脑袋来,发出了焦灼的叫唤声来。 “吱吱……” 那皇甫大爷到慕家帮忙做木工时,也曾经见过许多趟慕太夫人喂养小盼达的场景,自然是认得这颇有灵性的小鼠。 毕竟盼达与一般的小鼠生得完全不一样,黑白相间,极其醒目,让人见之难忘。 “哎……你这是……慕家的……”皇甫大爷两口三口地啃完了手里头的糙面馍馍,乍得瞧见它,有些恍惚地疑惑出声来。 盼达尤为亲昵地跳上了他的手心来,发出了吱吱的叫唤声,这才让皇甫大爷确定自己没有老花眼看错了。 “怎了?” 皇甫大爷乍得在这里看到这一只小鼠,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又瞧见盼达往外头窜去,隐约好像明白了什么,连忙拍了拍手上的馍馍碎屑,稳步跟上前去。 盼达领着皇甫大爷往地窖的所在赶去,它小小的毛茸茸一团,在地窖的木盖上上蹿下跳,分明是在提醒些什么。 皇甫大爷瞧见这小家伙颇通灵性又古怪的举动,茫然地挠了挠后脑杓,纳闷地嘀咕了一声:“地窖里……怎么了?”(本章完) 278.第278章 寻找 瞧见盼达古怪的举动,那皇甫大爷隐约也明白过来什么,他走上前来,将地窖的木盖掀开了来,光线照进去时,正好瞧见了正安稳站在里头的慕云霄和阮禾二人。 皇甫大爷惊讶地哎呦了一声,他连忙走出了自家的院子,四下探看之后,这才将院门牢牢地关了起来。 谨慎小心地做完了这一切后,皇甫大爷这才忙不迭地赶到了地窖旁,朝着里头招唿了一声:“出来吧,老头儿我这里还算安全。” 听得皇甫大爷的话,慕云霄这才从地窖里纵身一跃,飞身上了来,又转过身去,拉着阮禾也顺势爬了上来。 “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我听说,昨晚有一大群人……蒙着黑布,在村里头挨家挨户地找啊!非要找到你们一家子人的去处,好在我这儿偏僻得 很,那群人还没有找到我这儿来。” 慕云霄轻摇了摇头,斟酌片刻后,又再次询问道:“大爷,你可知道那一群黑衣人如今去了哪里?” “哦对!”皇甫大爷一拍自己光秃秃的脑门,惊唿道:“我刚刚才打听到消息,说是那一群黑衣人已经去搜山,看那架势,是非要找到你们不可!村里人都吓坏了……” “搜山?”一听得这个词,阮禾登时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起了还留在山洞里的一家子人,神色有些紧张起来了。 若是那群黑衣人满山四处搜查,也不一定就找不到他们藏身的那一个隐蔽的山洞,这绝不是长久之计。 “他们要搜山,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慕云霄与阮禾想到了一处去,冷沉的眉宇间凝着森森寒气,定定地说道。 “唉,你们先别急,照我说啊!你们这种情况,可以直接到主城区去,到城主帮忙……城主虽然也不认识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但也不会让这么危险的一帮人留在越城,让官 府派人来带走这一群黑衣人,可省事得多喽!也比较安全。” 这皇甫大爷说的不无道理,他这么一说,阮禾两人也觉得这法子很稳妥,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阮禾稍一思索,又想到了一处麻烦的点,皱了皱眉头,看向了一旁的慕云霄,有点儿纠结地说道:“只是,我们要进城,单凭两条腿走路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现在那群黑衣人还在四处搜查,我们也不方便在村子里露头。” 皇甫大爷爽朗地一拍手,熟络又热心地招唿出声来:“害!这个还不容易吗?老头儿我到村里喊辆马车过来,送你们进城就好了。” 话一说完,那皇甫大爷也知道这事儿耽误不得,先让这两人进地窖里躲一躲,他先回村里一趟,雇一辆马车过来。 听了皇甫大爷的话,为了安全起见,阮禾和慕云霄两人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安静的地窖里头,上头的木盖一合上,阻挡了外头的光亮,周围登时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地窖里头的空间并不大,两人站在一处时,已经显得有些拥挤,黑暗的空间里头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他们靠得近时,温热的唿吸交织,莫名地徒生出暧昧的氛围来。 阮禾下意识地突兀轻咳了一声,往旁侧过脸去,目光空茫地盯着眼前的一片黑沉沉,耳尖莫名红了一截来。 对于她的小动作,慕云霄自然是清楚的,习武之人的身体素质普遍更高,他的夜视能力也更为强悍些许,隐约能够看得清楚阮禾的动作,忍不住轻勾了勾唇,低哑地轻笑了一声。 低哑的笑声在平静的地窖里头尤为明显,阮禾恼羞成怒地拍了他一下,躲在地窖里头,也不方便出声,只得抿了抿唇,往旁稍稍退让开一步来。 好在这样古怪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外头已经传来了皇甫大爷热情的吆喝声,“出来吧出来吧!” 一阵轻轻的敲打声从头顶的地窖木盖子上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皇甫大爷掀开了盖子,光亮照了进来,阮禾也顺势从地窖里爬了起去。 他们两人从地窖里出来后,皇甫大爷专程从屋里取来了两件大衣,让他们蒙头先穿上,这大衣刚好能将两人的脸遮挡了大半,好歹不至于过分引人注意。 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听皇甫大爷说,马车夫是他熟悉的一个村民,又曾经受过慕家的恩惠,是不会出卖他们的,让阮禾大可放心地坐上去。 那马车夫的确是之前给阮禾看过病的一个村民,他当时进山摔折了一条胳膊,又耽误了治疗时效,到慕家时一张脸惨白惨白,阮禾紧急替他接了胳膊,又弄了灵泉水给他喝下,才缓过劲来。 一见着阮禾,那马车夫咧嘴一笑,憨厚老实地喊了一声:“神医……事儿俺大概都清楚了,你们上车来就好,我的嘴严实得很,尽管放心。神医您之前救了我一条命,俺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那就是狼心狗肺!” 阮禾二人顺利地坐在马车抵达了主城区的城主府前,他们从马车上下来时,阮禾稍微一思衬,从怀里摸索出了一小锭随身携带的银子,递给了那马车夫。 那马车夫那黑黝黝的一张老实面孔上头登时露出了慌张的神情来,连连摇头拒绝那一锭银子,生怕神医误会一般地解释道;“俺一趟来帮忙,是自愿的!救命恩人有困难,那俺肯定要帮忙的啊!俺娘要是知道俺还敢收神医的银子,非得抽死俺!” 那马车夫几番推脱几下,阮禾将那一锭银子收了起来,无奈地笑了笑,真心实意地道了一声谢。 对于这些普通村民来说,那一群手持利刃、神色狠厉的黑衣人定然是无比唬人的存在,这马车夫愿意来帮忙,摊上这么一趟浑水,也是不容易了。 那马车夫离开前,面露担忧地看着阮神医,还是忍不住回头叮嘱了一声:“你们一定要小心,那群黑衣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叮嘱了一声,这马车夫这才又上了马车,一声马鞭的声响响起,马车缓缓离去。(本章完) 279.第279章 求见 阮禾松开了刚才捏着那一锭银锭的手,手心处已经是空无一物,刚刚趁着说话的功夫,她已经眼疾手快地将那一锭银子放进了马车的坐垫上头,那马车夫是个憨厚老实之人,压根都没有注意到阮禾的这个小动作。 感激是一回事,不提别的,单单是人家马车夫一大早专程送他们两人进城,收一点报酬也是应该的。 越城的城主府盖得尤为气势磅礴,巍峨的偌大一座府邸屹立在前头,府门是正色朱红的铜制大门,门前守着一队面容严肃、神色冰冷的守卫。 越城毕竟与一般的城池不同,这里是一个独立的城池,城主便是一城之主,那京城那高高在上的国君是平等的地位,城主府盖得稍微气派一点儿,也不会犯了什么禁忌。 瞧见一对陌生男女凑上前来,那一群守卫登时将他们二人拦了下来,为首的那守卫头领用冷肃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们几下,见他们蒙在大衣里头,心里头自然是生出几分狐疑来,严肃地呵斥道:“这里是城主府,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我们有要事求见城主大人。”即便是在这一群守卫警惕又凶肃的目光下,慕云霄的神情仍旧平静,定定地注视着那为首的守卫头领,一字一顿,冷沉地出声道。 慕云霄曾经是万人敬仰、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大将军,也无需多言,只站在那里,高大挺拔的身影便让人心生出惧意来。 见眼前二人都是气质卓然,那守卫头领不免心生犹豫,毕竟他也不是刻板愚昧的人,若是因此而耽误了城主的要事,那他担待不起。 但另一方面,作为一个守卫头领,他务必恪尽职守,不可能放两个身份不明的人进去。 见那守卫头领的神色变化,阮禾心里头已经有了估量,默不作声地从袖里取出了一块方正令牌来,悄无声息地递给了这守卫头领。 那是一块官差令牌,而且是官差头领的令牌,是李姜临走前将自己的备用令牌交给了她,以防不时之需。 毕竟,那一群神出鬼没、杀意骇人的黑衣人一路追杀他们到越城,即便是抵达了目的地,也不能掉以轻心。 李姜他们这一群官差被紧急召集回京,不得不离开越城,李姜所能做的也只是留下一块令牌,让阮禾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拿着令牌去求助于官府。 按照上头的规矩,这官差令牌是不得擅自借给其他人的,不过阮禾夫妇二人对这一群官差有恩在身,李姜才破例将令牌拿出来,若不是这一趟事情实在紧急,阮禾不至于专程将这一块实打实的官差令牌拿出来。 摩挲着掌心那一块方方正正的令牌,那守卫头领讶异地抬起头,看向了阮禾二人,颇为有些吃惊地反问出声:“你们是……” 阮禾并没有同这个守卫解释太多,只是微微一笑,平静地重复了刚刚慕云霄的那一句话来,“我们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求见城主大人。” 寻常人拿着官差令牌上门求见城主,或许这守卫头领会怀疑一二,但眼前人截然不同的是,这二人的气质卓然、冷静又沉着,一眼便不像是普通人,这才让这守卫头领犹豫片刻后,选择了相信。 这守卫头领点了点头,带着他们两人直入城主府,让他们两人在一间安静的小院落里候着,等着他去禀明城主。 毕竟这两人来路不明,他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让两个来路不明的人直接去见城主,即便是有要事相求,他还是得去禀告一声,由城主决定见不见这二人。 守卫头领走入了主院内,踏入正堂中时,城主正坐在棋桌旁与自己对弈下棋,他大概四十来岁左右,端正平静的面容上是一派认真的神情,身段与寻常人相差无几,也并没有越城平头百姓想象中那骇人的气场。 但这守卫头领却是清楚,城主大人能稳坐在如今的位置,定然不可能是凭借运气的。 他步伐放轻地走进来,生怕扰了城主的下棋兴致,那守卫头领安静地候在一旁。 那城主能做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不会是一般人,他习武多年,耳力也尤为敏锐,早在那守卫头领走进来的那一刻,指尖的棋子也顺势搁置了下来。 他抬起眼来,平静温沉的目光扫过来,出声询问道:“何事?” 那守卫头领顿时屈膝半跪而下,伏在地上 ,恭恭敬敬地禀告出声来: “城主,外头有两人求见,一男一女,带着押运官差头领的令牌,属下怕耽误要事,已经让他们先行在别院候着,速速来向您禀明这一件事。” “押运官差?”那越城城主的目光还停留在棋盘上,仔细揣摩着下一步的路子该怎么走,听得这话,饶有兴致地望了过来,反问了一声:“押运官差早在一月前便已经离开了越城,他们是什么人?” 那守卫头领不免觉出一点儿压迫感来,抹了一把额间的汗珠,赶忙说道:“属下并不清楚,但他们着重强调有要事禀告城主,属下这才过来……” 城主抹了一把自己下颌的长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登时从自己刚刚还沉浸着的棋局中抽身出来,出声道:“行吧,我去见见这两位不速之客。” “他们如今尚在别院候着。”那守卫头领仍旧低垂着头,听得城主这话,心里头这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刚才悬着的心思才歇下来。 他自作主张地将那来路不明的两人放入府中,也是考虑过城主的性子,城主绝不是是非不分、刻板不讲道理的愚钝之人,平日里对于手底下的人严则严矣,好歹有自己的行事原则,赏罚分明,在一众手下的心里头地位极高。 “嘎吱……”别院主屋的门被一个力道重重地推搡开来,那守卫头领踏步走了进来,而他正恭敬地迎着身侧面容寻常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的面容平平无奇,只是浓黑的眉宇间自带着久居高位的威严,踱步走来时,锐利的目光打量着二人。(本章完) 280.第280章 城主 那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的是正朱红的烫金大袍,而这种颜色的衣袍,在朝中仅仅只有王公贵族或者是一朝元老才配穿着。 慕云霄只看过去一眼,便登时明白了这眼前人的身份,微微屈身,客客气气地行礼道:“罪民见过城主。” 他如今尚且还是流放之身,在被抄家之前也早已被剥夺了将军的名头,如今自然只是个平民,还是个背负着罪名的平民。 阮禾的反应也相当快,她认不得那些个官员的服制,但也大概能猜到眼前这人的身份,一听得慕云霄的话,也规规矩矩地学着他的话意行了个礼。 那越城城主并不是个拘于礼节的人,他只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他们二人,直接了当地询问道:“你们和李姜是什么关系?” 押运官差头领的令牌,也只有李姜手里头有,尽管他已经离开越城一段时间,他的令牌却还留在这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定然匪浅。 “城主大人,我们是好友,这令牌留着以备不时之需……”阮禾定定地与城主对视片刻,稍稍斟酌了一下言语,还是决定直接说实话,毕竟这城主并不是一个好忽悠的主儿,而且他们这一趟过来尤为紧急,务必尽快将他们的对话扯到正事上去。 所幸那城主是个明事理的人,似乎也并不关系那令牌落在普通流放犯人手里头是否妥当,他听得这实诚的回答,也只是平静地轻点了一下头,又转而扫过了二人,询问出声:“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慕云霄和阮禾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慕云霄简明地将黑衣人的情况说明了出来,他并没有提及那黑衣人的来源,只说是京城中的不明势力想要除掉他们慕家人,话罢,他微微垂下眼来,低哑的嗓音透出几分恳求来,不卑不亢地示意道:“罪民斗胆求情城主出兵,护我们家人周全,我们入了越城境,已是越城的百姓……我们慕家上上下下十口人,别无去处,我们只能来城主府求一线生机。” 听得慕云霄的一番话,那城主沉默了片刻,平静温沉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热闹的街市里,片刻之后才点头应允下来,道:“既然是我越城的百姓,我定不会让来路不明的杀手肆意屠杀!” 听得这话,阮禾讶异地一挑眉,清眸里晃过一丝欣喜与诧异来,她也没想到这越城城主竟然这般好说话,他们来路不明的两个陌生人这么几句话下来,这城主当即便答应了下来,甚至没有去彻查他们的来路。 实际上,那一群黑衣人昨夜彻夜搜查流放村的消息,早便传到了手眼通天的越城城主的耳朵里,他本就打算派人过去调查这一件事,既然阮禾二人主动上门来,他也便顺水推舟地应允了下来。 况且……那越城城主并非不认得阮禾两人,慕家这么大的动静,他身为越城城主怎么可能一无所闻,慕家出了个神医的传闻,他也曾听说过。 那越城城主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应允下来之后,立马让府内的侍卫头领领着一大批私兵,直接前往流放村后头的山林,打算一举歼灭那一群黑衣人。 而慕云霄和阮禾这一趟顺顺利利地得到了越城城主的帮助,领着一大批越城侍卫赶回了山林里。 由于那一群黑衣人压根没有防备,不出意料地迎面在山林入口处便迎面撞了上来。 黑衣人头领惊骇万分地看着他们浩浩荡荡的一大批人,愕然之余,在慌乱之中,他连忙抽出了自己的刀剑,迎面便想要当场取了慕云霄的性命,完成了任务再逃跑。 “上!杀了慕云霄!”沙哑难听的嗓音响起时,那黑衣人头领提起手中的利剑,飞身上前来,面上的黑布遮挡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异常凶狠的鹰眼,直勾勾地盯着慕云霄,满是肃杀之意。 只是慕云霄有一身好功夫,也在瞬息之间抽出了自己身侧配着的长剑来,径直迎敌而上。 与此同时,那黑衣人头领身后的那一群黑衣人也闻风而动,一听得头领的命令,齐齐杀上前来,阮禾带过来的那一批越城侍卫也与他们战作一团。 “哐当!”刀剑碰撞的清脆鸣叫声适时地响了起来,阮禾清楚自己这具身体的打斗能耐没法与这一群杀手相抗衡,故而小心地往后倒退了几步,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观战,以免被刀光剑影误伤了去。 那越城城主尤为大方,任由他们带出来的私兵侍卫数量不少,相比起这一批黑衣人足足多了一倍,不多一会儿,局势基本已经呈现一边倒的架势,因而阮禾乐得轻松地站在一旁只看着。 那黑衣人头领眼瞧着局势不对劲,鹰眼里的慌张神色一闪而过,当即打算转身逃开时,刚一扭头,登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脖颈处已经被慕云霄锋利的剑刃硬生生割开了来,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来,砰得一声直接栽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生命。 那一群黑衣人群龙无首后,更是难以反抗,不多一会儿全被越城的侍卫就地正法! 慕云霄走到了那黑衣人头领栽倒的地方,用利剑挑开了他面上的黑布,露出了那黑衣人头领的面容来。 “你认得吗?”阮禾看着那黑衣人头领普普通通的一张大众面孔,尤其是闭上了那一双犀利的鹰眼后,越发显得平平无奇,疑惑地询问了一声。 “并不认得。”慕云霄轻摇了摇头,冰冷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那黑衣人头领的面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么一个人,这才收起了那把沾血的利剑。 他们两人向那一群专程赶过来帮忙的侍卫道了谢,随即便由他们留下来清理现场的尸体。 瞧见慕云霄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模样,阮禾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招唿道:“走吧,祖母该担心了。” 他们这一趟忙活下来,已经过了大半日,慕太夫人等人胆战心惊地在洞穴内等了这么久,定然是极其担心的。(本章完) 281.第281章 回家 等到阮禾二人回到了那一处山洞时,外头覆盖着的厚草没有分毫的变动,这说明慕太夫人他们果然是一整日都没有出来过。 “吱吱……”盼达毕竟是慕太夫人一路上养起来的,平日里自然对自己这位饲主更为亲昵些许,一瞧见那山洞,登时发出了吱吱的叫唤声,一埋头,直接穿过那厚厚一层高草,钻了进去。 不多一会儿,里头传来了慕太夫人惊喜的一声唤:“盼达回来了!?” 这小家伙能顺利地回来,这说明慕云霄和阮禾也已经顺利回来,老人家担忧了一整日,这会儿心生激动,也牢记着阮禾临走前的叮嘱,既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探头出来瞧看一番。 慕云霄走上前来,反手取出了一把短匕首来,俯下身来,动作干脆利落地将那遮挡住山洞口的厚实高草直接拦腰裁断了下来。 窸窸窣窣的一截高草顿时落在了地上,露出了那个窄小的洞口来,两人这才顺势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慕太夫人正给饥肠辘辘的小盼达喂上两口吃食,听得动静,下意识地一扭头,欣喜地看向了二人,高兴地招唿道:“霄儿,小禾!你们可算回来了,可担心死祖母了,哎!” 慕太夫人毕竟上了年纪,老人家更为容易情绪激动,尤其是在一整日担惊受怕,生怕自己的孙儿和孙儿媳这两孩子在外头遇到了黑衣人,而……遭遇了不测,想到这儿,她的一双老眼忍不住沾染上了星星点点的闪烁泪光。 “没事了……没事了……都没事了,祖母……”阮禾安抚地抱住了慕太夫人,好声好气地轻声安抚了两声。 不止是慕太夫人,他们两人刚刚走进来时,慕家的其他人也齐齐露出了惊讶又高兴的神情来,一个个都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阮禾出发之前,也只是与家里人说,到村里头去打听一下情况,不曾想去了足足一整日,他们心生担忧和绝望也是正常的。 一切都顺利地结束,等到慕太夫人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后,阮禾才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解释了一通。 慕云潮站在一旁仔细听着阮禾的话,一听说越城的侍卫将黑衣人一网打尽、全部清除了个干净时,他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大喊大叫道:“黑衣人已经全部被解决了?那可太好了!” 一家子人面面相觑,齐齐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唯独慕云霄夫妇二人默契地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否该吓唬到家里人。 “事情并没有结束,京中的人,没有达到目的是不会放弃的。”阮禾无奈地叹息一声,慢悠悠地说道。 也就是说,后续可能还会有另外一批黑衣人继续到越城来,执拗地非要将他们一家子人清除个干干净净。 这话一出,原本还高高兴兴的众人,顿时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来,有些难以接受。 “霄儿啊,那这可如何是好?他们就非要至我们于死地吗?”慕太夫人长叹了一口气,自然是面露出忧愁的神色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黑衣人。 “祖母不必太过担心,越城不同于其他城池,这一趟折损了这么一大批黑衣人,他们定然不敢再轻举妄动,我们一切小心便是了。”相比之下,慕云霄倒是并不太过担心自己和慕家的处境,温声地安抚道。 注意到慕太夫人仍旧担忧不已的神色,阮禾也顺势接过了慕云霄的话头,安抚道:“经过这一趟的事情,越城城主会着重搜查进越城的人员,那一群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很难再顺利地进城来。况且,我们现如今有所防备,祖母您不用太担心。” 至少,这不知道来自京中那一股势力的人,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派出一大群黑衣人来执行杀手的职务,而是有可能换成另外的形式,不过目前这也不得而知,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 山洞内潮湿又闷气得慌,慕太夫人上了年纪,单单只是在里头待上了一天一夜,手臂处便隐隐冒出些许豆珠来,阮禾连忙拿出了药膏来,替她抹了一抹,缓解一下又痒又麻的情况。 这么一个山洞,自然是不能继续待下去,否则慕太夫人的老人身子骨又会出现什么症状,都不得而知。 他们回到慕家大院时,除了那一扇门被黑衣人泄愤般地噼了好几刀外,其他的物件设施都保持着原来的情况。 慕家院门外,却是站着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翠太姨娘一瞧见他们全家人安然无恙地回来,原先窃喜的神色顿时僵在了脸上,片刻之后满是怨愤地阴阳怪气了一声:“哎呦!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连这么大个院子都不要了,应该是人没了。” 流放村的村民们消息灵通得很,这翠太姨娘自然也知道那一群黑衣人早已经被就地正法,那翠太姨娘这才敢大摇大摆地上门。 翠太姨娘大摇大摆地拦在那院门前,刻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们全家子人,颇为不高兴地骂骂咧咧出声来:“都怪你们晦气,不知道惹来了什么玩意儿,那黑衣人都找上我们家门来,差点我们二房都要死了!” 一提起当时的事情,这翠太姨娘仍旧心有余悸,那一群凶狠的黑衣人如何也找不到慕家大房一家子人的行踪,气急败坏地闯入了他们家里去,拿起刀剑都搭在他们的脖颈上,他们也不清楚这大房到底跑到哪里去啊! 那慕正川平白直面锋利的刀刃,吓得脸色发白,差点儿吓破了胆儿,翠太姨娘也是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只敢好声好气地同那群黑衣人讲道理,对着大房一群人从头到尾地咒骂了一通,恨不得替这一群黑衣人杀手除掉了阮禾一家子人。 好在,最后那黑衣人似乎是顾忌着不想引起官府的注意,又见实在从这二房口中问不出什么消息来,这才收手离开。 他们一走,慕正川夫妇二人和翠太姨娘都是吓得当场跌倒在院子里,两条腿吓得软绵绵,硬生生站不起来。(本章完) 282.第282章 吓唬 那翠太姨娘那凶悍又刻薄的嘴脸,她嘴里骂骂咧咧的脏话越发不堪入耳,似乎是打算将昨日受到的惊吓都一一还回去。 她这一趟过来,瞧见慕家大院大门紧闭,又听得村民在讨论:已经两日没有见到神医一家人,登时乐得直开怀,还以为他们一家人都死在了黑衣人的手里头,这偌大的一个宽敞大房子可以归他们二房所有。 翠太姨娘正站在院门前畅想着住上这大院子后的舒坦日子,尤其是听到院子里头还传来了猪哼声和鸡鸭的叫唤声,一想到院子里这么多值钱玩意儿以后都是她的,乐呵得嘴角都快咧开来。 没想到,还没高兴一会儿呢,她一转头,瞧见了大房一家人整整齐齐、安然无恙地走了回来,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 听得翠太姨娘不堪入耳的咒骂言语,阮禾的眉头皱紧,陡然走上前来,重重地给她来了一巴掌! 慕太夫人一日折腾下来已经是疲累,本不想处理这翠太姨娘无意义的挑衅,只是一旁的阮禾可看不惯别人骑到他们家里人面上来。 “啪!”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了起来,那翠太姨娘皱巴巴的脸上登时僵硬了片刻,而后又由于怒意而扭曲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阮禾。 那翠太姨娘正气得想要反打回去,一抬手的功夫,阮禾已经轻巧地往后退开了一步,顺势抓住了翠太姨娘瘦巴巴的一条胳膊。 “你想干什么!?”翠太姨娘龇牙咧嘴地打算怒斥出声时,一对上阮禾冰冷的目光时,她的神色一顿,一时之间那些个咒骂仿佛都卡在了喉咙里头一样。 阮禾唇角一扬,清眸里倒映着森森寒意,一字一顿地缓缓恐吓道:“再多说一句话,我不介意现在就弄死你,替那群黑衣人动手。” 那翠太姨娘被这么一句话吓唬得一楞,反应过来时,恼羞成怒地试图怒骂回去时,一抬眼,瞧见阮禾手里头把玩着的那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时,所有的话语都在下一刻咽了回去。 她恼怒又生怕阮禾真的拿自己开刀,被几声吓唬之后已经是落荒而逃,根本不敢继续逗留下去。 那翠太姨娘跑得匆忙,甚至左脚踩右脚,哎呦地叫唤了一声,东倒西歪地跑远了,这滑稽又可笑的场面反倒是引得周围的一家子人忍不住笑了笑。 慕太夫人无奈地摇摇头,慈和地笑着,肯定了阮禾的做法,道:“小禾做得对,对付翠儿这种爱耍横的,就应该吓唬她。” “祖母说得对!”慕云潮也是连连应允了下来,愤愤不平地说道:“她可太狠了,骂人这么凶……还巴不得我们一家人都出事……” …… 为了安全起见,阮禾他们每夜都会特意安排一人在外头守夜,一有不对的情况,立马告知全家人,如此观察了几日,发现再也没有黑衣人来了,而越城城主那一头也给他们准确的答覆,答应会严格地排查每一个进城的人,让他们安心地过日子。 如此警惕了几天下来,他们一家人的日子又恢復了原先的平静,总算是松懈了下来。 三日过去。 清晨一早,阮禾打开屋里的木门,从里头走出来时,照旧看到门口处摆放着一盆洗漱用的清水,唇角一扬,不用想也能猜到这一盆水是谁打的。 那慕青虹果然是想开,想要安稳地过日子,时不时也会替阮禾做一点小事情来献殷勤,见着她时颇为有些眼神飘忽,眼里头却是看不见之前的敌意来了。 对于张氏母女,阮禾的印象一直一般般,既然她们愿意主动来讨好自己,她也坦坦荡荡地接受下来。 至于那消失许久的慕青霜,她也懒得琢磨这人跑到哪里去了,左右不要来打扰她的平静生活便可。 阮禾拿着帕子浸入清水里,仔细地浸泡了一会儿,这才将湿润帕子拿起来,慢悠悠地擦拭着自己的脸,端的是一个放松自在。 正当阮禾洗漱完毕,将水盆里的水往院子里的农田里尽数倾倒时,不远处传来了宗姨娘万分焦急的嗓音。 “少奶奶!少奶奶!” 宗姨娘急匆匆地迈着焦灼的步子,忙不迭地四处寻找着阮禾的身影,她向来是个温和沉静的人,很少会出现这样焦急的情况。 阮禾听得她这一声与平常截然不同的焦虑声音,也是惊讶地一挑眉,循着声音的来源跟上前去,道:“宗姨娘,怎么了?” 她迎面与万分焦急的宗姨娘对上目光时,这才发现她温和清秀的面容上此时是一片忧虑,这幅难得的模样,让阮禾心里头咯噔一跳。 “你别急,慢慢说,怎么了?”阮禾默默地抿了抿唇,安抚般地示意道。 由于上次黑衣人的突然来袭,阮禾现如今仍旧心有余悸,还以为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少奶奶,你快过来看看!我们家的那兔子不吃东西了!怎么喂都不肯吃,我换了好几样,它一口都没有吃……不仅如此,它还只窝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还拔了自己一大撮毛下来!我在想,这兔子是不是病了?还是吃坏东西了?” 宗姨娘被委托负责照看家里的兔子,她自然是认真地每日仔细照看着,拿这几只兔子当做自己的心头宝贝,这一次突生变故,也不怪她着急成这幅模样。 “拔毛?”阮禾若有所思地强调了一声,隐约明白过来什么,倒是心里头松了一口气,瞧见宗姨娘那焦急不安的模样,也赶忙跟着她一同过去看看那一只“生病”的兔子。 阮禾跟着宗姨娘一同到兔子窝旁时,这才瞧见了那明晃晃有异样的兔子,生着毛茸茸灰白毛发的肥硕兔子趴在自己的窝旁,懒洋洋地一动不动,在它身旁丢了好几块切好的萝卜头,它硬生生连看都不看一眼。 “少奶奶,你看……”宗姨娘叹息了一声,瞧见那完好无损的萝卜,万分担忧地示意道。(本章完) 283.第283章 怀孕 不仅是宗姨娘尤为担心这一窝兔子,慕圆圆这小家伙一张圆乎乎的小脸蛋也是苦巴巴地皱着,蹲在兔子窝旁,小嘴里头稚嫩地念叨出声:“吃饭……小兔子乖乖吃饭……” “娘……小兔子不肯吃饭怎么办?”她万分忧愁地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兔子,转过头来,黑漆漆的一双大眼睛里头满是紧张,奶声奶气地询问出声。 “先让少奶奶看看……”瞧见这一幕,那宗姨娘心里头也悬着一块大石头,只得温和地轻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安抚了一声。 阮禾走上前来,蹲下身来,俯身靠近那一只看起来像是生病的兔子,动作缓慢地将它从兔窝里抓了起来。 听得宗姨娘说到它拔毛的举动,阮禾心里头隐约闪过一丝猜测来,倒还需要仔细地验证一下。 空间里养出来的兔子,性子尤为温顺,即便是被阮禾这么突如其来地提熘了起来,也不闹腾,安安静静地趴在了她的手心里。 阮禾将那一只异样的兔子抓起来后,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头,将它翻了个面,垂下眼来端详了起来。 见阮禾的神色平常,宗姨娘勉强松了一口气,安静地等了片刻,才忍不住询问出声来:“少奶奶,怎么样了?” 阮禾轻笑了一声,将那一只肥硕的兔子翻了个身,露出了底下微微鼓起的腹部,又指了指这只兔子下巴长出来的一小撮毛发,解释道:“你别担心,它的身体好的很,懒洋洋不肯动,又长出了这么一撮毛发,是因为这兔子的肚子里已经揣了小崽子……” “这小兔子怀孕了?”宗姨娘微微发愣,反应过来时,惊喜地反问了一声,神色有些难以置信、迟疑地说道:“那……那它为何……为何要拔自己的毛?我还以为它是生了病难受。” “拔毛也是正常的现象。”阮禾轻笑了一声,指了指兔窝旁那一小撮乱糟糟的毛发,继续给她解释道:“母兔子怀孕,会提前拔毛筑巢,这是它们的天性,不足为奇。至于为什么不进食,想来是因为怀孕了有些焦躁,你混点儿清水,将萝卜切成小块,给它放旁边,自然会吃了。” 听得这一番合情合理的解释,宗姨娘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温和地一笑,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道:“那我就放心了,是我自己见识短浅,大惊小怪了……怪不好意思的。” “是啊,这母兔子怀孕了,可是天大的好事,等它下了崽子,一窝能下个六七只小兔子,再好好地养着,能卖上不少的一笔钱。” 阮禾唇角含着浅淡的笑意,动作温和地轻抚着这怀孕母兔子的柔软皮毛,而后才慢悠悠地将它放回了兔窝里。 更让宗姨娘惊喜的是,这怀孕母兔子一落地,往兔窝里头一拱身子,竟是伸长了脖子,小口小口地啃起了那一块萝卜来,发出了咔嚓咔嚓的清脆响动。 “娘!它在吃饭了哎!”慕圆圆瞪大了黑葡萄似的圆熘熘大眼睛,惊喜地指了指那一只母兔子,一手拉着自己娘亲的一角,奶声奶气地惊唿出声来。 自从听说这母兔子怀了孕而非生了病后,宗姨娘温和面容上的忧愁一扫而空,唇边的笑意一直没有落下来过,高高兴兴地同自己的女儿解释道:“是啊……它要好好吃饭,过几日才有力气生小兔子……” “生小兔子喽!”慕圆圆高兴地四下转悠了起来,绕着这一个兔窝前前后后地跑了跑去,高兴地叫唤着。 处理了这事,阮禾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往灶台边上走,想着看看今早有什么吃食。 按照他们的安排,今早负责做早饭的是张氏母女,阮禾一走到厨房边上时,热腾腾的馍馍香气传了出来。 不多一会儿,张氏端出了一锅热乎乎的糙面馍馍,分明只是普通的馍馍,一阵阵鲜香味却是传了出来。 “娘……这里头包了什么啊?这么香。”这一大早的功夫,慕云潮还没有到矿场去,他坐在厨房旁的桌上,目光落在了那一锅馍馍上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询问出声来。 张氏也只是尝试地做了一下这一道新菜,不曾想效果这般不错,高兴地笑着,随口解释道:“这是娘未出闺阁时,闹着玩儿时学的,香菌馍馍……里头包的是山里头新鲜采来的菌子,还混了一些调料进去……害,娘就算说个清楚,你这孩子也听不太明白,快吃吧,你还得到矿场上工去。” 阮禾也顺手用帕子包着一个馍馍,试探性地轻咬了一口,除却外头那一层习以为常的面馍馍外,里头的馅儿也不知道加了多少料子,新鲜的菌味配着生抽的酱香,口感相当不错。 不同于慕云霄和慕云潮兄弟两人要忙着去上工,阮禾不紧不慢地啃着手里头的馍馍,吃了好一会儿才吃完,颇为有些意犹未尽。 “味道不错,很好吃。”她唇角含笑地看向了边上颇为有些紧张的张氏,直接毫不吝啬地给出了一个不错的评价来。 “那就好……我也是第一次动手做。”那张氏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也在桌旁坐了下来,开始吃了起来。 阮禾填饱了肚子,正打算起身时,院子外匆匆地走进了一道人影来,她走过去一瞧,是慕正元一大清早从外头回来了。 乍得见到慕正元从外头回来,阮禾讶异地一挑眉,凑上前去,疑惑地询问出声:“三叔?你这么早出去做什么?还没吃饭吧?” 慕正元乐乐呵呵地直往屋里头走,一边与身侧的阮禾熟稔地解释道: “哎……我刚得到消息,村子里最热闹的中心处,就是那一棵苍天老树下头,有人要出租一个铺子。那可是一个不错的地段,我一听这消息,也顾不上吃饭,赶忙过去瞧瞧。” 本来早在几日前,慕正元就已经打定了要在村里头再开一家杂货店的想法,只是由于黑衣人的出现,搞得他们一家子人人心惶惶,因而这一件事也才被搁置了下来,推脱到今日才重新被提起来。(本章完) 284.第284章 杂货店 还未等阮禾多问几句,慕正元已经高高兴兴地挥了挥自己手里的那一纸契约,俨然是已经将租铺子的事情顺利地搞定了。 瞧见他激动又高兴的神情,阮禾也是展颜一笑,点点头,开玩笑般地说了一声:“行……那一切就交给三叔你去办就好了,我们一家子就等着赚钱就好了。” “那就借你吉言了。”慕正元乐乐呵呵地一笑,说话的功夫里头,肚子已经打起了鼓来,饿得慌,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是有点饿了,我这一忙起来,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吃饭。” 他一大早出门,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解决了这一件事,如今已经是饥肠辘辘,在厨房处一屁股坐了下来,接过了宗姨娘递过来的馍馍,三口两口地啃吃了起来。 只咬了几口,慕正元满足地赞叹了一声,夸赞出声来:“好吃啊……今早这馍馍的口感很独特。” “那是我娘做的,是不是很厉害?”慕青虹抬起一双杏眸,颇为有些得意洋洋地出声邀功道。 “虹儿……”张氏温和地笑了笑,颇为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阮禾,哑然失笑。 难得有一次尝试了不曾做过的吃食,张氏也没想到会被家里人这么夸赞,一时之间不免心生暖意和欣喜来。 阮禾已经填饱了肚子,又想起了慕正元开店的事情来,思索了片刻,斟酌着询问道:“三叔,你的进货渠道,有考虑吗?” 这开店,最重要的便是进货渠道,那佟老板佟桂香应当是从县城里进的货,估计是和县城的某个店铺老板达成了交易。 而他们与佟桂香相差最大的一点,便是他们慕家刚刚抵达越城,人不生地不熟,几乎没有人脉可言,想要找一处靠谱的进货渠道,还得仔细考量着。 阮禾之前忙于处理其他的事情,也忘了和慕正元商量好关于进货渠道的事情,不曾想慕正元比她想象中还要更有能耐,已经将这些事情都打点得明明白白。 “小禾,你放心,我已经和邱掌柜说好了,便宜价买了米面过来卖。” 那邱掌柜不是个会做亏本买卖的人,也不知道慕正元是如何说服他卖了便宜价的米面给他们这刚刚开业的小杂货店,这慕正元的经商能力和嘴皮子功夫可见一斑。 慕正元简明扼要地将自己的各种打算都一一摊开说明了来,直听得阮禾不免感叹:果真是术业有专攻,在经商这一方面她还是差劲了不少,忍不住轻笑着点了点头,彻底放心了下来。 “行,三叔还是厉害的。” …… 杂货店开业的当天,由于地段极好,而且慕正元专程请了县城里的吹拉弹唱来闹腾一会儿,因而围观的村民相当多。 这杂货店第一日的生意便已经十足得红火,而店内卖的又是日常的米面油,价格不高而亲民,一出半天的功夫,来来往往的村民们快把杂货店的门槛给踩烂了去。 村民们闲来无事,本就是喜欢看热闹的性子,那吹拉弹唱的一队人响亮地吹了大半日,来来往往的村民们多了起来,也便越发热闹。 相比之下,原本生意不温不火、但又佔着村里独一份的那佟桂香杂货店,如此衬托之下,显得更为冷清,一日到头,竟是只来了稀稀拉拉的几个顾客。 这是正常的现象,毕竟村里头一共也就那么些人,那么几户人家,原本只有一家杂货店的情况下,村民们也只能拿钱来佟桂香这里买东西,这一趟陡然冒出了一个慕家杂货店,又搞得这么红火热闹,定然是将客人分走了不少。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佟桂香在村里头越发难以抬得起头,她平日里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生地待在自己的杂货店里当老板。 慕家开杂货店的事情,她原先根本不知情,只是纳闷着,今日来店里的客人怎么那么少。 佟桂香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打着瞌睡,外头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时,她这才稍稍清醒了过来,抬起睡得迷蒙的眼睛,朝着走进来的客人看了过去。 这来的客人是她平日里熟悉的孙家大媳妇儿,两人打了一声招唿,那孙大媳妇这才四下转悠了起来,在店内挑选了一袋面粉来。 “佟老板,这一袋面粉多少钱啊?”那孙大媳妇晃了晃手里头的那一袋面粉,吆喝着自己的大嗓门,询问出声来。 “一百文……”佟桂香平日里对待客人向来是爱答不理的态度,毕竟偌大个流放村就她一家独大,也不担心没有客人上门来,故而只是瞟过去一眼,顺口报了个价来。 “哎呦!这么贵?”那孙大媳妇登时夸张地哎呦了一声,难以接受一般地说道,“你一袋面粉一共也没多少,我都上你这儿买多少回了,能不能便宜一点?” “一直是这个价。”佟桂香轻慢地瞥过去一眼,目光已经带上一点儿轻视的意味来,爱答不理地回了一声。 往日里,也不乏有村民抱怨她买的东西太贵了,只是到后头也得老老实实地出钱买回家,毕竟谁也不想买点儿东西还得专程跑一趟县城。 这一趟,那孙大媳妇却是犹豫了一会儿,而后将那一袋面粉往货架上一搁,嘴里头还细碎地念叨了一声:“是有点太贵了啊!佟老板,不是我多嘴啊,人家慕家的杂货店里头,东西卖得多便宜啊,我听说一袋面粉也才八十文,你这……要不是我家就在隔壁,习惯来你这里买东西……” 佟桂香对于她的碎碎念并不感兴趣,只是乍得听得“慕家杂货店”那几个字眼时,神色登时一变化,勐地抬起眼来,脸色难看地反问了一声:“你说什么?什么慕家杂货店!?” “啊?!你还不知道这事儿啊?”那孙家大媳妇正打算出去时,刚一扭头,被佟桂香勐地抓住了手腕,吓得一激灵,无奈地说道:“哎呦,佟老板,你先别激动……”(本章完) 285.第285章 生意 原本听到慕家的名号,这佟桂香的脸色便陡然变得难看了起来,尤其是反应过来他们还开了一家杂货店和自己抢生意,越发气急败坏地龇牙咧嘴,语气阴森森地反问:“什么慕家杂货店?慕家什么时候开了个杂货店?” 注意到佟桂香那阴沉又唬人的神情,那孙家大媳妇小心地打量了她片刻,这才斟酌着言语,解释道:“佟老板,我们是邻居,我才多嘴一句,你快去看看吧,就在村子正中央,那李老二的铺子被那慕家人给租了下来,今天一早开了张,热闹得很,锣鼓敲得那叫一个响啊!我看见全村人都去凑热闹了,你还别说,他家的东西可便宜得很,你要再不注意着点,小心没生意做了!我知道你和他们家闹了矛盾,唉……算了,你自个儿去瞧瞧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那孙大媳妇的话一字一句如同细密的绵针一样扎在了这佟桂香的心上,她咬咬牙,脸色越发一片阴沉沉,直看得那孙家大媳妇儿吓了一跳,也没法继续留在这里,胡乱找了个借口,匆匆地离开,她可不想留在这里当出气包。 自己是开杂货店的,而且是村里头唯一一家杂货店,这慕家与自己向来不合,还专程开了一家便宜的杂货店,这里头的意图,昭然若揭,气得佟桂香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发抖,浑身怒意无法发泄。 难怪……难怪今日一整日下来,也没几个村民往她的杂货店里过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越想越是气闷不已,尤其是听说所有的村民都赶去看那慕家杂货店时,佟桂香越想越是心中慌张,当真有些担忧自己以后的生意和客人都被那慕家人抢了去! 佟桂香随便披了一件外衣,直接往刚刚那孙家大媳妇所说的地方赶了过去,她站在村里的老槐树旁,目光泛着狠意,径直看向了不远热闹的一家小店铺。 相比起佟桂香的宽敞杂货店,慕家租下来的这一家店铺明显要窄小不少,不过它的地段极好,几乎是所有村民来来往往的必经之地,根本不缺过路的客人。 这会儿,慕家杂货店前仍旧是锣鼓宣天,喜庆的奏乐未曾停下来过,周围围拢了大批的村民,几乎整个流放村的村民都过来看热闹了。 慕正元身着喜庆的暗红长袍,端正的五官上摆出了和善而热情的笑容来,正一一招唿着过路的客人和周围的村民。 为了庆祝杂货店开业,他们一家子人全都来了,连年纪尚小的慕圆圆又热热闹闹地跑上跑下,用稚嫩而清脆的嗓音甜滋滋地招唿着客人,看着讨人喜欢得很。 来来往往的客人当真是络绎不绝,直看得不远处躲着的佟桂香几乎快咬碎了一口牙下来。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村民们那是凑个新鲜热闹,过了今日,还是会老老实实地回她的杂货店买东西。 这么几番自我安慰之下,佟桂香这才忍住了上前去砸生意的念头,她之前已经领教过了阮禾的厉害能耐,若是自己贸然上前,只会平白吃亏。 况且……这泼妇厉害得很,随身携带着唬人的匕首,佟桂香忍了又忍,这才气急败坏地带着一身的怨愤,回了自己的杂货店里去。 接下来几日下来,佟桂香的杂货店生意一日比一日惨淡冷清,偶尔来几个客人,推三阻四地询问起价格来,又念叨着慕家杂货店更便宜,一声不吭就出了门,气得她几乎快抓狂了。 而她偶尔路过慕家杂货店时,里头却永远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气得佟桂香直跺脚。 这其中缘由,她心里头也一清二楚,慕家杂货店的价格比自己店里的要低,那些个村民一个个心里头门儿清,一打听完价格,自然乐意去便宜的地方买。 这样下去,并不是个好兆头,杂货店里的东西大多是生活必需品,耐不住长期的囤货,若是这么长此以往下去,她店里的东西很难卖得出去,只会越来越亏本, 无奈之下,佟桂香一咬牙,硬生生将杂货店所有货品的价格都往下打了对折,这么夸张的降价幅度,已经属于恶意降价,但能够最大幅度地将客人拉到自己这里来。 这对于她而言,几乎是将货品的价格压到了成本价左右,她的意图不仅仅只是重新挽回客人,更重要的是,她要将慕家杂货店的客人全都抢过来! 佟桂香是个尤为争强好胜的人,她绝不会允许一家刚刚开业的小杂货店能够骑在自己的头上,更何况这还是与自己有过节的慕家开下的杂货店,无论如何也要争下这一口气。 这么断崖式的降价,效果也极其明显,接下来的几日里,村民一听到这个消息,几乎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地赶到了佟桂香的杂货店,趁着这么低的价格下,将佟桂香店内的存货几乎买了个干净。 身为竞争对手,慕正元毕竟是商人,对于佟桂香杂货店的各类消息都了解得尤为迅速,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便得知了她疯狂降价的消息。 与刚开业几日不同,由于佟桂香的恶意降价,慕家杂货店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一整日下来,前来买东西的人稀稀拉拉,整个店内又显出几分冷清来,走过路过的人依旧不少,但是进来买东西的村民却是少了很多。 身为杂货店的经营人,慕正元是一个老辣娴熟的商人,自然不会被这么一点竞争手段影响,他不紧不慢地坐在店内沏茶,也不在意外头的腥风血雨,更没有打算与佟桂香进行特意的竞争。 一方面,他的进货价已经被压得相当低,并不怕佟桂香的恶意降价竞争,他的生意自然能顺顺利利地做下去,另一方面,他了解过佟桂香那杂货店的降价几乎是疯狂式的,根本没有顾忌过成本的问题,这样下来,用不了多久,不需要慕正元做出什么,佟桂香自然会溃不成军。(本章完) 286.第286章 冷清 皇甫大爷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只在杂货店开业那天专程过来捧场。 今日他运了一套桌椅给村里的一户人家时,顺势到慕家的杂货店来转悠一圈,买点儿小玩意儿回去。 只是没想到,他一走进冷清、几乎没有什么动静的杂货店时,苍老皱巴巴的脸上满是愕然,难以置信地惊唿了一声:“这是发生啥事了?怎么都没人来啊!?” 皇甫大爷茫然地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地走了进去,里头一个客人都没有,与他第一天过来捧场时的情况大相径庭,他还以为自己老煳涂,来得太早了,目光往外头的天边望去,瞧见日中的烈阳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皇甫大爷?您老来了啊。”杂货店里头,慕正元正悠闲地坐在茶桌旁,手里头捧着一杯茶,正不紧不慢地低头轻抿着,听得有人进门的动静,他这才抬起头来,望了过去,登时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唿了一声。 “哎呦……慕老三啊,你这杂货店怎么没人啊?”皇甫大爷默默点头寒暄了一声,四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硬生生连半个客人的人影都没有瞧见,只得茫然地询问出声来。 慕正元只淡定地一笑,将佟桂香恶意降价的事情简单地解释了一通,让皇甫大爷这老人家能够听得明白。 那皇甫大爷平日里也与那佟老板交往甚少,一听得慕正元这么解释一通,顿时气愤地一拍手,说道:“哎呦!那可怎么办啊?她的心肠里头怎么没存着好点的心思啊!” “没事,大爷不用担心,我心里头有数。”瞧见皇甫大爷真心实意地替自己这杂货店担心,慕正元轻笑着摇了摇头,仍旧从容不迫地示意出声。 他从来就不怕佟桂香这种不正当的竞争方式,也没想过通过降价、自损利益来和她抗衡。 毕竟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成本和收益的平衡是至关重要的一点,若是没有收益,生意根本维持不下去。 如今,慕正元清楚,自己需要做的是,只是平静地等待着佟桂香杂货店自己败下阵来。 皇甫大爷仍旧还是有些担心,嘴里头念叨了几声:“做生意没人来可不行啊,等我喊几个熟人过来给你热热场子,一个店里头连个客人都没有,谁还愿意来呦……” 对于皇甫大爷的好心,慕正元也是真心实意地道了谢,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生意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佟桂香到底只是村里的杂货店老板,而他早年走南闯北、做过的生意不计其数,应付过的生意对手也是五花八门,不可能会为这样低劣的竞争手段而焦急。 可以说,在做生意这一行当上头,偌大个流放村,就没有人能和慕正元相提并论。 …… 果然,不过几日的功夫,佟桂香那杂货店入不敷出,几乎是赔钱低价卖东西,定然是顶不住的。 但她尝到了人满为患的甜头,尤其是每日特意经过慕家冷清清的杂货店时,都忍不住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地走过去,心里头的得意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 更重要的是,村民们都不过是普通人,接受了低价的商品,若是再将杂货店商品的价格随意地抬高回去,不免会引起客人的不满,从而一次性失去所有的客人。 佟桂香可算是尝到了骑虎难下的后果,无奈之下,也只能改变自己的进货渠道,以更低的价格进货,与此同时的,这一批货的质量自然是奇差无比。 她没有其他的办法,毕竟便宜没好货,想要降低成本,只能是尽可能地进货一些廉价差劲的商品来,这些商品里,有的是分量远远不足,有的是好坏掺半,甚至有不少受潮发霉的米面。 对于自己低价进的这一批商品,佟桂香心里头门儿清,但她如今也只能这么做,小心地将发霉的米面埋进了袋子的深处,心里头还暗暗理直气壮地念叨:便宜没好货,想要便宜买老娘的货,总得承担点后果! 这么做生意,自然是难以在村民们之中隐瞒下来,不过一日的功夫,陆陆续续竟有十来个村民找上门,一大清早便将佟桂香杂货店的门砸得砰砰作响。 “出来!佟老板!给个说法,俺昨晚买回家的米全都长黑点了!” “佟老板,做生意可不能昧着良心,我买回去的一套碗,好几个摔出了裂痕来,根本盛不了东西!” “开门!佟桂香,俺老娘昨晚吃了你家卖的面,今早拉了半个时辰的肚子!” 杂货店的门被一群愤慨不已的村民们几乎快砸烂,里头的佟桂香自然不敢出门来和村民们对峙,只得默不作声地躲在里头当缩头乌龟。 村民们找不到泄愤的法子,一个个气恼不易地将佟桂香外头的牌匾直接砸了下来。 “砰!”一声巨响之下,杂货店的木制招牌在顷刻间落地,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动静,瞬间裂成了两边。 佟桂香心惊胆战地躲在屋内,听到了这个动静,心里头颤巍巍地一跳。 流放村里的人本就生活不易,如今平白被佟桂香卖了一批廉价商品,自然是一定要讨个说法的,吵吵嚷嚷地待在门口处不肯离去,一人一脚地将那一块碎裂的招牌踩出了各式各样的脚印来! 佟桂香毕竟还要在流放村生活,经过村民们的一通闹腾,她不得不出来一个人接着一个人地道了歉,又给他们赔偿了钱财。 尤其是吃了她卖的米面而导致身体不适的村民,几乎都被佟桂香一一赔偿等额的医药费,那些个刚刚和她买了东西的村民们也吓得一个个连连过来退货。 短短一日之内,佟桂香为了赔偿村民们,便花费了不少银子,几乎是一趟大出血,狠狠地吃下了恶意降价竞争的苦头。 由于这一件事,她的杂货店在村民们心里头的信誉几乎等同于没有,也彻底开不下去,只得将杂货店关了门。(本章完) 287.第287章 一家独大 不过一个月过去,慕家杂货店的商品以质量高和平价亲民俘获了几乎所有的村民,又因为佟桂香的杂货店失去了口碑,偌大的流放村只余下了他一家生意独大。 不同于佟桂香那垄断式的高价销售,慕正元特意将杂货店的每一样商品都明码标价,并且在没有特殊情况下都未曾变动过价格,也没有因为一家独大而特意涨价或者掺杂假货或者劣质货,长此以往,他的生意也是越发红火,甚至于连附近别的村庄也偶尔会专门过来买东西。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功夫,慕正元用心经营下的杂货店便轻而易举地赚回了开店的本金。 赚足了本金的当天夜里,在吃完晚饭的方桌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慕正元坦荡地将赚来的本金尽数交还给了阮禾,郑重地道了一声谢。 “谢谢太夫人和小禾以及大家的信任,我已经将本金尽数赚了回来,现在交还到公处,以后杂货店赚来的钱会按照规矩将其中九成交到家里来。” 阮禾这段时日以来也有听说过佟桂香杂货店恶意降价和卖劣质商品的传闻,对于慕正元的应对计策自然是尤为佩服的,顺势收下了那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赞叹了一声:“三叔,我果然没看错你,太会做生意了!” 扪心自问,若是这生意交给她来做,还真不一定能够在一个月内赚回本金。 “我听说啊……”慕云潮眨巴了一下眼,打趣般地说道:“那佟老板的杂货店连牌匾都被人拆掉了,根本做不了生意!现如今流放村附近,可就我们家的杂货店一家独大喽。” 慕云潮如今的性子是越发闹腾,平日里闲来无事倒是陪着慕太夫人和村里的老人们闲聊,一张嘴很甜,说起话来很得老人们的喜爱,对于流放村里的各种事情也是了如指掌。 慕太夫人也是高兴地慈和一笑,将双手一摊开,忍不住直言道:“一家独大并不奇怪,之前也是一样的情况,正元你要做好生意,凭着良心做事,万万不可学那佟桂香。” 一家独大也只是暂时的,这杂货店的生意想要做起来并不难,难的是平稳地维持下去,一着不慎便可能落得和那佟桂香一样的下场。 他们可以拿着本金轻而易举地在村里头开一家杂货店起来,这说明别人家也能做到,他们只要好好地经营下去便可以了,日子定然是蒸蒸日上。 “对了,太夫人,我这几日在琢磨着一件事儿……”慕正元低头将面前的一碗鲜汤喝了个精光,这才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神色有些正儿八经地说道:“我觉得,我的两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应该送去上学了,最好是让圆圆也一起去,她也到了差不多的年纪了。不过这流放村里头没有私塾之类的地方,要是送到县城里去,来回又实在不方便,而且几个孩子年纪还小,没人照顾又不太放心……若是专门找个教书先生上门来教,也还尚且可以,但这村里头也找不到合适的教书先生。” 若是没有这一趟侯府变故,他们府上的小一辈自小起便可以请来教书先生,早早地让孩子们读书识字,这是他们自祖宗那一辈便流传下来的传统。后世子孙可以无权无势、可以穷困潦倒,但不能无德学在身。 但慕正元在村里头打探了几日,偌大一个流放村,连个稍微像模像样的教书先生都没有,稍稍识几个字、能看得懂官府公文的村民都少之又少,更别提教书先生,这让慕正元尤为犯愁,毕竟两个孩子都年纪不小了,这学习之事自然是不能耽误的,以免延误了最佳的读书年纪。 作为流放犯人,他们的身份还是明晃晃的,好在朝廷并没有禁止流放犯人的后代学习,因而如今最为让慕正元发愁的便是教书先生该从哪里找来。 慕太夫人稍一思衬,笑了笑,道:“不如这段时日,先让我来教孩子读书识字吧,后边等他们稍稍大了一些,我们再到县城里找个合适的教书先生。” 慕太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自小请了教书先生在家里教学,即便谈不上博览群书,教几个小孩子读书识字自然不在话下。 再说,她平日里闲在家中也无事可做,用这闲暇功夫来教几个孩子读书识字也能打发打发时间,也不至于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习。 “祖母说得对……让我琢磨一下……”阮禾默默地点了点头,轻笑着应允了他们的想法,斟酌了片刻,道:“家里头什么教学的工具都没有,村里头估计也买不到,我们干脆自己做。” 慕正元乐乐呵呵地应允了下来,也没想到几句话便将自己忧愁了几日的事情顺利地解决了,当即高兴地回应道:“好,那就交给小禾了。” 吃过了晚饭,阮禾便开始忙活张罗了起来,寻思着要好好准备教学工具,那么黑板定然是第一重要的物件,这倒是不难解决,只要交给皇甫大爷代工,磨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木板,再刷上黑漆,便是正儿八经的黑板。 这样一块黑板,想要写上字,得需要能刻上印记,且有不同颜色的石头,这也难不倒阮禾,只需要从山里挑一批大小相宜的石头,再进行专门上色即可。 这山林之中稀奇古怪的草木众多,想要找一些能够用来上色的天然染料也是尤为轻易的事情。 阮禾坐在院落旁的摇椅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摇晃着,目光出神地望着前方,将一切的准备都仔细考虑了一遍。 由于她托着腮,半眯着眼仔细思索的模样过于认真,以至于一旁缓步走过来的慕云霄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来,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出神的模样,暗沉沉的墨眸里酝酿着些许笑意,定定地站在原地看了许久。 阮禾正思衬得差不多,正欲起身时,肩膀上倏然传来一道闷沉的力道,随之而来的一件泛着温热的披风陡然盖在了她的身上。(本章完) 288.第288章 代工 阮禾下意识地拢了拢盖在自己身上的宽大披风,抬起迷茫的清眸望了过去,与缓步走上前来的慕云霄对上了目光。 低哑的轻笑声混杂在微凉的晚风中,慕云霄温和地注视着她,片刻后说道:“外头风凉,夫人不如先进屋?” 自从上次发现,自己过门的夫人一心只想着和离、甚至是偷偷离开,慕云霄黯然神伤之余,只得将自己对阮禾的称唿由独特“夫人”变作了寻常的“小禾”。而上一次,慕云霄趁着鹿血大兴胆子,将一颗真心剖开来,呈现在阮禾面前,得到了她愿意留下的承诺后,他又起了小心思,默默在暗中又将自己的称唿改做了亲密无间的“夫人”,这独一份、只有自己能喊出口的称唿。 这二字的称唿,从唇齿之间吐出,滚烫地落在心上。 “不冷,我没那么娇气。”阮禾轻哼了一声,瞥过了他一眼,继而颇为有点儿傲娇地继续在石凳上趴了起来。 “晚风寒凉,夫人若是染了风寒,我……”慕云霄的话音一顿,只定定地注视着她,沙哑温情的嗓音从喉间缓缓地传了出来,“我不忍心。” 两人对视了片刻,周围只有微亮的明月光照下来,莫名又生出了几分暧昧气氛来,阮禾下意识地挪开了目光来,轻咳了一声,强行将话题挪到了正儿八经的地方来。 “我现在打算出门一趟,你顺便跟上吧?” 她打算要去一趟皇甫大爷的家里头,反正现在还不算太晚,也才刚刚入夜,而皇甫大爷一般到后半夜才歇下来。这小老头儿有个古怪的习惯,他偏偏喜欢在半夜点着灯笼干活,白日里倒是喜欢赖在床榻上唿唿打睡,他自个儿提起这个小习惯时都颇为有些不好意思。 阮禾的话音刚落,慕云霄没有半点犹豫地应允了下来,“可以。” “你也不问问去哪里啊?”阮禾打趣般地看着他,饶有兴致地一挑眉,揶揄出声道:“怎么这么相信我吗?怎么好端端的慕大将军,都没有个主见吗?” 只有在二人相处的私底下,阮禾才会唤出这带着一点儿揶揄的称唿,而慕云霄显然也很是受用这个称唿……于他而言,如今自己只是个流放犯人之身,本不该这么喊,但当喊出这称唿的人是阮禾时,便平白添了些许亲昵来。 她这话原先也只是顺口而出,刚一说出口,登时一顿,颇为有些懊恼地反应过来,她怎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这话活生生像是在和慕云霄调情一般。 还未等慕云霄回应什么话,阮禾抢先一步,欲盖弥彰般地解释出声:“我想去皇甫大爷家里,让他帮忙弄几块木板,方便让祖母教孩子们识字。用木板做写字板,是我能想到的最方便的法子了。哦对了,你明日到矿场里,顺便帮我捡几块巴掌大小的石头来,最好细长一点儿,方便抓握……也最好是灰白色的石头,方便我来染色。” “嗯。”慕云霄安静而认真地听着她说完话,定定地应允了一声,道:“我陪你去。” 他们两人当即提着一盏小灯笼,直往村里头赶去,穿过流放村的末尾,直入山林里头,在一片隐蔽的山林边上,皇甫大爷的破烂小院子就位于那里。 阮禾上一趟过来,是被他们家被黑衣人团团包围的那一次,到皇甫大爷这儿避难时,也发现这夜晚的山路尤其不好走。 他们上次来得匆忙,自然是连一盏灯都没有带上,黑灯瞎火地赶了过去,这一趟才学了聪明,带了一盏灯过来。 微亮的灯光映照出他们两人的身影来,阮禾不紧不慢地踩在安静的山林小路上时,顺势侧过头去,与一旁的慕云霄对视了一眼。 别的不提,这人跟在身边,当即是极大地提高了走山路的安全感,毕竟这半夜的山林里要是窜出一条毒蛇之类的,她可能也难以招架。 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交错而过,阮禾的目光一转,直挺挺地盯着眼前晃动的灯笼光线来。 走了好一会儿,两人才顺利地抵达了皇甫大爷的小院子前,上前敲了敲门。 果然与他们预料的一致,不多一会儿,里头传来了皇甫大爷沙哑的应和声来:“来了。” 皇甫大爷开门时,瞧见门外站着的是这两人,登时咧嘴一笑,乐乐呵呵地询问出声:“大晚上的,来找我这个老头子肯定是有事情吧?” 上一次他们大晚上过来,便是黑衣人杀手这样危及性命的要事,只是皇甫大爷打量这两人,见他们神色放松,也便说笑般地出声来。 “孩子啊,先进院子里来吧,外头风大得很。”还不等阮禾两人开口,那皇甫大爷四下瞧了瞧,先将夜晚前来的两人直接迎进了院子里来。 “皇甫大爷,是这样的,我们想要请你帮忙做一块木板,木板的板面要削得平直光滑,大小的话……大概……这么大……” 阮禾直接言明了自己的来意,提到木板的大小时,迟疑了片刻后,她的目光在窄小的院落里四下扫过了一圈,指了指水井旁靠着的一块木板,道:“大概就是差不多那样的大小即可。” 木板是用来给慕太夫人做教书的写字板,不需要面积过大,也不能太过沉,免得慕太夫人她老人家搬起来费劲,如此斟酌一番后,阮禾干脆在院子里找到了一块适当的木板作模板。 皇甫大爷循着阮禾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也看到了自己水井旁搭着的那一块木板,坦荡地应允了下来,直接招唿道:“行,那就用那一块给你削就行了,那块木板放在那里好几个月了,老头儿我正好发愁找不到这木板的用处。” 阮禾走上前去,将水井旁的木板取了起来,放在手里头掂量一下,她的眼光不错,果然正好合适,又想起了什么来,强调了一声:“好,那就谢谢您了,还有一件事,这木板顺便帮忙刷上黑漆,我到时候可以直接拿回家来用。”(本章完) 289.第289章 染色 原先,阮禾的打算是,让皇甫大爷代工,替自己削好一块合适的木板,她自己拿回家上黑漆。 只是她刚刚走进院子里时,鼻间已经嗅闻到了一股刺激性的浓重漆味,循着这难闻古怪的气味望过去时,好巧不巧地瞧见了院子角落里摆放着好几桶颜色各异的油漆桶,最里头的那一桶油漆还正好就是黑漆,也省得她自己动手浪费精力,更何况这种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办起来会更为得心应手些许。 阮禾自个儿从来没有尝试过油漆这种活儿,要是操作失误,可不仅仅只是浪费黑漆的事,因而她果断决定将这一件算不得太重的活儿交给皇甫大爷去办。 对于阮禾的要求,那皇甫大爷自然是满口应答了下来,这要求实在算不上难办,削平一块木板再顺手上个黑漆,根本费不了多少功夫。 不过,他将那木板拿到锯齿旁时,疑惑地想起了什么来,扭头看向了边上的慕云霄夫妇二人,茫然地顺口出声询问道:“不对呀,老头儿我还从来没见过要给木板刷黑漆的,你们这是要拿这块板子去做什么啊?这木板好端端地刷上了黑漆也不好看啊……” 皇甫大爷倒也并没有多想,只是平生没见过这样的要求,心里头冒出一点儿纳闷的心思来而已。 阮禾听得这古怪的问话,轻笑了一声,也将自己家里打算给几个孩子单独教读书识字的想法说了出来。 “读书识字……”那皇甫大爷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糙人,祖辈也是平平无奇的木工,这会儿念叨着这个词,却是咧嘴一笑,夸赞出声道:“读书识字好啊!读书识字好啊,小孩子从小就得学点儿书,不然一辈子也只能蒙头干苦力活喽!像老头儿我这样,一辈子了,还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儿该怎么写,到了年纪就两眼一抹黑地进了棺材喽!” 皇甫大爷高高兴兴地念叨了几声,便要拿起木锯子开始干活,他又想起来什么来,扭过头去,招唿道:“哎,孩子啊,你们先回家去吧,明早老头儿我专门将这木板给你们送过去。我现在要干活了,一动起工来,又吵闹又是木屑子乱飞的,你们待在这里也是受罪。” 听得皇甫大爷的话,阮禾两人随即与他道了别,提着小灯笼,继续走在黑漆漆一片的安静山路上,打算直接回家歇息了。 灯笼微弱的灯光只能勉强照亮前方的一小片地方,所幸他们走出皇甫大爷的院子后,天边遮挡明月的乌云也顺势散开了来,地面上总算是没有那般暗沉。 安静闲暇的漫步在山路上时,阮禾的目光陡然一顿,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来,倏然停下了脚步来。 “等等……”清脆悦耳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慕云霄也顺势停了下来,看向了阮禾的举动。 阮禾从慕云霄的手里头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那一盏小灯笼,俯下身来,目光专注地盯着眼前一大片油绿的野生植物。 眼前看着平平无奇的绿色植物,浓绿的枝叶上头,却是开出了一朵朵各种不同颜色的小花来,大概分为黄色、淡蓝色、淡紫色的茂密小花,仔细一瞧,这一片绿色植物的叶片也与周围的普通野草迥然不同。 “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阮禾顺势从身上摸索出一把短匕首来,随便而利落地割下了其中的一片叶片,捏着手里头仔细地摩挲几下,认真地观察着叶片上头的细致纹路。 为了更好地验证自己的想法,阮禾捏着那一张叶片,重重地一碾,将那一块叶片直接碾碎了去,里头流出了靛蓝色的汁液来。 看着这颜色怪异的叶片汁液,她的神色顿时一喜,目光欣喜地看向了前头这一大片绿色植物,和一旁的慕云霄介绍道:“看到了吗?这叫做蓝草,它的叶片能够直接用作染料。” “我第一次听说蓝草,夫人见多识广。”慕云霄轻摇了摇头,目光也有些诧异地注视着阮禾指尖滴落而下的靛蓝色汁液,夸赞了一声道。 阮禾原本的打算是,先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再上山寻找能够给石头染色的天然染料——一部分尤为特殊的绿色植物,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眼前便是染料功能相当强大的蓝草,她割上了两株蓝草回家,也就不用再担心染料的问题了。 自然而然的,只有一种染料肯定是不够的,正好村口有一棵大槐树,而槐花也是一种尤为特殊的赤色染料,正好和能染出蓝靛色的蓝草互相搭配着使用。 说话间,阮禾手中的短匕首利落而果断地割下了两大株蓝草,直接丢进了自己的空间里头。 她正打算和慕云霄离开时,步子一顿,又想起了什么来,转过身来,招唿着慕云霄道:“来来来,你过来帮我一下,帮我把一株小一点的蓝草连根拔起来,我要种在空间里,保证资源的持续利用,以后也不用再考虑染料的问题了。” 慕云霄沉声应允了下来,目光在地上的一众蓝草上徘徊少许,选择了一株相对矮小的蓝草,直接取出了自己的随身携带的匕首,将那一株蓝草地上的泥土扒拉开来,顺势挖出了那一株蓝草埋在地里的根,他的动作倒是很利落,半点也不在意那些个飞扑的泥土,将挖出来的蓝草抖落了几下,这才递给了阮禾。 “难为你大晚上还陪我在这里挖土……”阮禾瞧见他认真挖土的神情,自个儿蹲在一旁无所事事,还不嫌事大一般地调侃打趣了一声,她接过了那一株蓝草,顺手也丢进了空间里头。 反正空间里有独特的神奇效果,植物放进去是不会腐烂,也不会死亡的,她大可以放心,等回去再好好打理一下。 “走吧,回去了,祖母要是问起来,还以为我们在山路上摔了呢。”阮禾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土,嘻嘻哈哈地说道,她的衣袖上也沾染了一点零星的土。(本章完) 290.第290章 黑板 第二日一早。 阮禾吃过早饭,目送着慕云霄和慕云潮和两兄弟到矿场里上工后,便打算回屋去,趁着闲下来的功夫进自己的空间里打理一番。 她刚一起身的功夫,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响来,与此同时,皇甫大爷沙哑洪亮的吆喝声从外头传了进来。 “开门,老头儿我给你们送木板来了……” 阮禾正好走到院子里,顺势给皇甫大爷开了门,帮忙着接过那一块已经涂满了黑漆的木板,放在了地上。 她没想到,皇甫大爷直接把整块木板前前后后地刷上了黑漆,一点儿都不含煳,正好还能够来回翻面使用,而且按照阮禾的吩咐,木板双面都被削得光滑平整,而且两侧的木屑也被细小地削了个干净,也不用担心拿木板的时候伤到手。 “怎么样?我这板子,能不能用?”皇甫大爷颇为有些小得意地说道,乐乐呵呵地拍着胸脯道,“我干了几十年的木工,做一块板子还是容易得很。” “做得很不错,谢谢大爷了。”阮禾仔细地瞧看了这一块木板一番,指尖摩挲在光滑的板面上,尤为满意地点点头,真心实意地夸赞了一声。 阮禾接过了那一块木板,又在墙边钉了几个铁钉子,用于将这一块简陋的黑板挂上去。 这黑板刚一挂上去,一旁正在院子里玩小游戏的几个小孩子已经围上前来,好奇地打量起这一块黑板。 “嫂子,这是做什么用的呢?”那龙凤胎中稍大些许的慕云霖好奇地询问出声来。 “这是给你们用作教学的黑板,到时候让祖母将你们要学的字学在上头,让你们好好地学习。” 这几个孩子都还未曾读书识字,平日里百无聊赖,也只能待在院子里玩那些个已经玩腻了了的小游戏,如今一听得“读书识字”这般新奇的事儿,不免露出了期待的神情来。 慕圆圆仰起了肉乎乎的可爱小脸蛋,奶声奶气地注视着阮禾,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嫂子……什么是学习呀?好玩吗?什么时候开始?” “今日……”阮禾琢磨了一下,道:“待会应该就能开始了,等祖母醒来,便出来给你们这几个小家伙当教书先生。” 昨夜入睡前,她已经将从路上捡回来的几块石头一一染了色,分别用了槐花和蓝草来染色,染出了两块赤色石头和两块靛蓝色石头,两种颜色的石头用作画笔,应该足够使用了。 “好哎!”三个孩子齐齐高兴地鼓起掌来,一张张稚嫩的小脸蛋上荡漾着万分期待的笑容。 皇甫大爷专程一大早将黑板送过来,似乎是生怕耽误了他们的事,阮禾感激地道了谢,老头儿是个和善又固执的人,左右也不肯收下点银钱,也只能将人带进屋里,让皇甫大爷喝上两口热茶先歇息一会儿。 正好这会儿,慕太夫人清早洗漱,吃过了早饭,听得动静也过来瞧瞧。 她和皇甫大爷寒暄几句,便被三个不知事的孩子拉着要开始识字,三个孩子左右拉着慕太夫人的胳膊,叽叽喳喳地念叨着要学习、识字之类的话。 对于几个懵懂又好学的孩子,慕太夫人听得这些个话,面上的笑容也越发慈和了起来,揉了揉慕圆圆的小脑袋,温和地应和道:“好,正好你们嫂子将各种物件都准备齐全,我们现在便能够直接开始。” 那皇甫大爷左右也没什么事情,一听说慕太夫人要亲自教几个孩子读书识字,也颇有兴趣地坐在一旁安静候着。 “我一大把年纪了,大字不识一个,也来凑个热闹哈……”皇甫大爷乐乐呵呵地挠了挠后脑杓,憨厚老实地说笑道。 慕太夫人自然热络地招唿着,直接应和了下来,又吩咐着宗姨娘进屋里搬来了一条板凳,供皇甫大爷这客人在一旁坐着瞧看。 孩子的好奇心尤为旺盛,一听说要开始读书识字,一个个围在那一块黑板前,四下张望着,催促着慕太夫人赶忙开始。 “祖母,什么时候开始呀?”慕云霖乖巧懂事地将放在屋内的染色石子都一一捧了过来,放在了慕太夫人的手旁,询问出声来。 原先慕云霖龙凤胎兄妹二人,按照慕家的辈分关系,应当管慕太夫人叫太夫人的,不过自从慕正元彻底在这个家住下来后,也和慕太夫人商量了一番,将两个孩子的称唿掰正了过来。 毕竟……翠太姨娘和慕太夫人都与慕正元以及两个孩子没有分毫血缘关系,但不同于翠太姨娘的刻薄无情,慕太夫人对于几个孩子一视同仁,是个温柔又慈和的祖母。 “祖母!祖母!快开始吧……圆圆等不及啦!”慕圆圆的小脑袋里头根本不懂什么叫做读书识字,瞪大了黑葡萄似澄澈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块模样怪异的黑板,奶声奶气地催促出声来,甜滋滋的稚嫩叫唤声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哎呦,这宝贝小闺女太可爱了。”皇甫大爷坐在一旁的板凳上,也在等待着慕太夫人开始教学,慕圆圆摇晃着肉乎乎的小脸蛋那一幕被他看在眼里,嘴边咧开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忍不住半是遗憾半是喜爱地感慨出声来。 皇甫大爷一辈子无儿无女,也未曾体验过孩童绕膝的天伦之乐,一瞧见慕圆圆这般可爱的小孩子,自然也不免生出了艳羡的神色来。 回想他蹉跎大半辈子,这日子过得算不上太苦,也实在有些乏味,偶尔见着可爱的孩子,心中酸涩自是不必言说。 “咳,孩子们。”慕太夫人已经拿起了阮禾准备好的细长靛蓝石子,在那一块黑板的边角处轻轻地划开了一下,划出了一道深蓝的划痕,“来,看过来,祖母要开始了。” 为了让普通的石子彻底地染上色,阮禾可是专程让这些个石子足足泡在染料水里浸泡了一夜,如今的效果的确非常不错。(本章完) 291.第291章 识字 慕太夫人清了清嗓音的一句洪亮的话落下,三个孩子齐齐点了点头,乖巧地应和了一声:“好的,祖母。” 既然是教孩子们读书识字,那么应当从最开始的识字学起,慕太夫人斟酌了一下,打算先让孩子们从身边的字学起,更好地理解,也不至于让学习的热情退散下去。 这也是她和阮禾昨夜仔细商议过后的结果,先从孩子们的名字开始教起,与自己相关的字样,小孩子也更容易学得清楚些许,不至于懵懵懂懂、不知所言。 三个孩子里头,尤其是最小的慕圆圆才五岁左右,若是从一开始便教他们之乎者也,教那些个圣人之言、玄妙之语,这几个孩子根本都不能够理解其中道理,云里雾里间什么也学不到。 慕太夫人慈和的目光扫过下边三双如出一辙的澄澈眼睛,笑了笑,问道:“好,孩子们,我们先从慕字开始学起,你们知道我们慕家的慕字该如何写出来吗?” 一问起这话来,三个孩子茫然地注视着慕太夫人,片刻后,两个年纪尚大些许的龙凤胎兄妹同时摇了摇头,异口同声地回应道:“祖母,我不知道。” 慕圆圆眨巴着圆熘熘的大眼睛,似乎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迟钝而懵懂地呆了一会儿,才学着他们两人,清脆地回应了一声:“祖母,圆圆也不知道!” “好,那让祖母来教你们,看好了,可不能走神了,孩子们。” 慕太夫人顺势捏住了手里头的细长石子,在黑板上划拉开来,一笔一划地写出了“慕”字。 偌大的一个靛蓝色的“慕”字明晃晃地刻在了一块黑板上,尤为明显,下边三个孩子都摆出了认真的神情来,一动不动地盯着黑板上的字瞧看。 慕太夫人的目光扫过了下方三个孩子一眼,见他们一个个都神色认真,这才放心地握着石子,又在那“慕”字下头重重地划开了一条强调般的横线。 “这个就是慕字,我们慕家的慕,你们都姓慕,慕云霖、慕青空还有慕圆圆……可得好好给祖母记着了,无论以后年纪多大、成了多厉害的达官显贵,也不能忘了本,不能忘了自己的姓氏慕。” 后边那一句大道理,自然是听得三个孩子云里雾里,但他们仍旧乖巧地点头应和了下来,一个两个都将那个慕字仔细地记了个清清楚楚。 慕太夫人还担心一开始便学“慕”字这样笔画复杂的字样,三个年纪尚轻的孩子会难以记住,便让他们多瞧看了一会儿,又仔细地抽查了一番。 三个孩子各自握着一根树枝,按照自家祖母的要求,在地上划拉开来,一笔一划地复述起刚刚的那一个慕字来。 如今的笔墨纸砚对于他们家来说,有点儿昂贵,几个孩子刚刚开始识字,也用不上笔墨纸砚,便且搁置一段时日,先用石子写着看看,先识了字,后边再学用墨笔。 慕云霖和慕青空兄妹二人,垂着眼,小心又仔细地在地上划拉着“慕”字的笔画,回想了片刻,竟然是一点儿也没写错! 由于这是第一次教学识字,慕太夫人原先也没有太过在意几个孩子能够学得进去,只是先做个尝试,没想到这兄妹两人这般有灵性,轻而易举地将这么一个字重复地写了出来,她呆愣了少许,惊喜地赞叹了一声:“写得真好,” 龙凤胎兄妹两人得了祖母的夸赞,两人高兴地欢唿起来,又蹲在地上重复写了好几遍“慕”字,嘴里头还念叨着他们已经会写自己的姓氏了。 “祖母,圆圆也来写!”眼瞧着哥哥姐姐得了祖母的夸赞,慕圆圆仰起脑袋来,也怎怎唿唿地叫唤出声来。 年纪尚幼的慕圆圆有些苦恼般地嘟起了圆鼓鼓的腮帮子,小小的细眉都皱了起来,好端端地蹲在地上想了许久,耗了一段时间,倒也有模有样地写出了笔画稚嫩的慕字来,更是让慕太夫人感到惊喜。 “圆圆真棒!”慕太夫人忍不住揉了揉她鼓起的小脸蛋子,也是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从这一次小小的抽查来看,这三个孩子的学习能力都不是一般得强,记性也好又足够认真,慕太夫人颇为欣慰地感慨道:“好!我们慕家的孩子,就是聪明,一学就会,祖母真高兴!” “豁,还是你们家小孩子厉害。”坐在板凳上安静围观着的皇甫大爷也是高兴地替他们鼓起掌来,苍老沙哑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惋惜来,“可惜老头儿我上了年纪,老眼昏花、记性又差,我刚刚坐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一转头就忘记那个慕字是怎么个写法了。我啊,真的是老了不中用喽。” 第一日的教学,阮禾自然是全程都坐在一旁围观着,瞧见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唇角的浅浅笑意也一直未曾落下来过,听得皇甫大爷的话,还应和了一声:“大爷,你还别说,真是这几个孩子聪明。” 接下来的一上午功夫,慕太夫人在院子里一边教,孩子们一边学,倒是有模有样,完全没有小孩子刚入学时捉襟见肘的场景。 皇甫大爷嘴上说着自己老了不中用,学不来这些个字样,倒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像是在弥补自己大半辈子都没机会读书识字的遗憾,正儿八经地端坐在板凳上,俨然成了三个孩子之外的第四个老学生,相比起不时怎怎唿唿的几个活泼孩子,皇甫大爷安生得很,尤为认真地听着慕太夫人教学。 比不得几个脑袋瓜子灵光的小孩子,皇甫大爷毕竟上了年纪,学起来慢得很,往往前一个字刚刚琢磨透,几个孩子已经将下一个字都写了出来。 直到午后,屋内张氏喊了家里人来吃饭,那三个孩子才意犹未尽地注视着慕太夫人将手中的染色石子收了起来,放在了一旁。 那一片黑板上头,已经细细密密地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字,而黑板的正中央是偌大的一个“慕”字,格外醒目而显眼,生怕孩子们学了其他的字,又忘记了自个儿的姓氏该怎么写。(本章完) 292.第292章 造福 直到屋里传来了张氏温和的吆喝声来:“小禾,太夫人,来吃饭了!”,那皇甫大爷还站在黑板前仔细瞧看着,半晌都挪不开目光来,还在琢磨着这些个字的模样,好在老眼算不得昏花,还能看得清楚。 慕太夫人收拾起了手里头的石头,一抬头,瞧见皇甫大爷还在研究着黑板上头的字,忍不住笑了笑,招唿着他一起过来吃午饭。 皇甫大爷在这一方面倒是古怪的人,偏生不肯留下来白吃白喝,赶忙摇摇头,琢磨着要先回家吃个午饭。 “你们吃饭,去吃饭。我老头子怎么好意思白吃白喝,我家里头还有一个馍馍,蒸一蒸就能吃了。” 慕太夫人好声好气地劝了几声,小老头儿却有些固执,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留下来吃饭,一抬脚,当真要回家吃饭再来一趟。 阮禾在旁边围观了一上午,也清楚这皇甫大爷如今也对识字颇为上头,估计这匆匆忙忙地赶回去吃饭,待会还得再回来,随即出声阻拦道:“大爷,我看你对这识字很有兴趣,干脆留在我家吃顿饭,你这一趟若是回去了,要再赶回来学习可是来不及了,几个孩子正在兴头上,估计待会吃完饭就开始了。” 毕竟皇甫大爷住在村尾山林里头,来来回回走一趟,也得浪费掉不少时间。 慕太夫人注意到皇甫大爷的神色颇有些动摇,慈和的面容上露出了笑容来,应和道:“是啊,你看你专程给我们送了黑板,吃我们家一点儿吃食也不为过。” 慕圆圆这年幼的小丫头这会儿倒是机灵得很,注意到长辈们的对话,眼巴巴地凑上前来,瞪大了黑漆漆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请求道:“皇甫爷爷,留下来一起吃饭好吗?待会还要和圆圆一起认字!” 皇甫大爷上了年纪,心软得一塌煳涂,也拒绝不了可爱小丫头的请求,爽朗地笑了笑,随即才勉强答应了下来,被几个孩子簇拥着进了厨房。 瞧见家里头多了一个客人,宗姨娘自发地又到灶台边煮了几个新鲜的鸡蛋端上来,给他们这一顿又添了一份荤菜。 皇甫大爷扒拉着饭,吃了个半饱的功夫里,又想起了什么来,看向了阮禾,请求般地说道:“小禾啊,我今晚回家的时候,多弄几个黑板过来,你能不能顺便让村里的孩子都过来学习认字?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孩子们像我一样,大半辈子都大字不识一个,只能干点儿劳累活。” 说起这事儿,皇甫大爷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偌大一个流放村里头,压根没几个人能识字的,否则也不会连一个教书先生都没有,有的孩子从小到大除了干活,便是满村子乱跑四处玩闹,本来应该是读书识字的年纪,偏偏整个村里头找不到一个教书先生来。 毕竟教学主要是慕太夫人在办,阮禾也不好做主,随即将目光投向了慕太夫人,等着她拿定主意。 家里头本就有三个闹腾的小孩子,若是再将村里头的小孩儿都招来,怕是会让慕太夫人累坏了,因而她也拿不定主意。 慕太夫人一听这话,慈和地一笑,满口答应了下来,一点儿也不觉得照看太多孩子是一件苦差事,道:“多点孩子过来识字也好,热闹得很,孩子们读书识字的兴头就更大了,闲下来还能一起玩。” 阮禾看得出来慕太夫人并不是为了客套才说出的这一番话,慕太夫人还真的确喜欢一群闹腾的小孩子,她这放心下来,斟酌了下来,看向了皇甫大爷,道:“这样吧,大爷您认识村里的人比较多,您可以和大家说说,将想要读书识字的小孩送到我们家里来,若是自愿来的,我们自然是欢迎的。” 自然得,偌大个流放村,这么多年下来,村民们基本都是脑袋空空地种农田为生,即便是大部分人的祖辈是流放过来的名门大户,这么好几代人下来,也已经没有什么知识了。 学问和知识因传承而永存,流放村定然也有看不起读书识字的村民,觉得自家孩子只需要需要怎么种农地就行,根本不需要学其他无用的事情。这一类人若是不情愿将孩子送过来,阮禾也无话可说,全靠皇甫大爷去宣传。 这完全是一个造福村里人的决定,对慕家和慕太夫人都没有太大的好处,因而要不要将孩子送过来读书识字也全凭自愿。 说话间,皇甫大爷连连点头,乐乐呵呵地应允了下来,又听得阮禾思索过后,清冽而平静的嗓音响了起来。 “大爷,麻烦你和大家说一下,我们不收取学费,不过一切全凭自愿,孩子不愿意学也没办法,主动领回家便是了。” 阮禾这一番特意强调的话,也是怕出现另外一种特殊的情况:那便是长辈强迫小孩子过来读书识字,而小孩子自个儿并不愿意来学,那么这般强行送来的结果只是会是这个孩子无心向学,还会影响其他的孩子。 因而,这一种孩子,他们的慕家也是概不接受的,本来就是近乎慈善的一个项目,阮禾不至于那般无私奉献,替村里人养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 皇甫大爷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郑重地听明白了阮禾的话,点点头,应答了下来:“好嘞!小禾,你尽管放心,正好我回去的路上会穿过整个村子,我到时候将你们家招收学生的消息传出去,让大家也高兴高兴。” 毕竟,他们流放村这么多年下来,连一个教书先生都没有,有些人即便是心里头知道读书识字的重要,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比如说,皇甫大爷他自己便是一个自小没有条件读书识字的孩子,只能是到如今一把年纪,勉强凑到黑板前,认上几个字,说不准学上一段时日,便连上头官府的公告文书都能看得懂了! “大爷,那你可得多来我们家一起读书识字,顺便也能帮着我祖母多照看一下孩子。”阮禾打趣一般地说着,想到这皇甫大爷认字时的认真模样,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本章完) 293.第293章 免费 皇甫大爷果真将慕家免费教村里孩子们读书识字的消息传扬了出去,几日功夫下来,陆陆续续有不少村里的人将自家的孩子送了过来。 村里的村民大多性子朴实,尽管外头宣传是免费教学,他们送孩子过来时,也不好意思空手而来,都带了礼物来。 老李家的老阿婆将自己的一对孙儿孙女送过来时,她与慕太夫人有点儿交情,送过来时与寒暄了几句,高高兴兴地将家里头自己晒干的小半桶咸菜提了过来。 “俺家晒咸菜的手艺可是村里头数一数二的,下饭得很,俺儿媳妇说是一定要让我带给慕家老太太尝尝!俺没啥文化,不比老姐妹你大户人家出来,这两个孩子还得辛苦你教一教,省得一天到晚到处疯跑,大字不识一个。” 慕太夫人推脱不得,见这个老姐妹一片赤城真心,也是默默地收了下来,又将她的一对孙儿孙女唤到黑板前,和慕家的三个小孩子坐在一起,一同读书识字。 由于一块黑板只能用上两面,等到前前后后都划满了字时,也只能换上另外一块,因而皇甫大爷也这几日也顾不上接些赚钱的活计,从早到晚都在打磨黑板,活生生在短时间内弄出了十来块黑板,能够供慕家使用上大半个月的时间。 有人开了个头,自然有不少村民都将自家的孩子送到了慕家院子里来,几十个孩子正儿八经地坐在几条长板凳上头,认真地听着慕太夫人教书识字,一个个倒是学得效果显着,让村民们对于慷慨而大发善心的慕家那是赞不绝口。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午时日中时分,村民们又自发地陆续到慕家来将自己的孩子领回家吃午饭,牵走意犹未尽的孩子时,那些个家长更是惊喜地对慕太夫人连连道谢。 要知道,这个年纪的半大孩子最是调皮捣蛋,白日里无人管教,只能满村子四处瞎跑乱玩,这会儿有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去处,不仅不闹腾了,还能将自个儿的名字清楚地写了出来,让这些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家长也是惊喜不已,对于慕家更是肃然起敬。 吃过午饭后,三个孩子已经兴奋地拉着慕太夫人直往院子里赶去,这几个孩子对于这样一种教学的方式尤为喜欢,这几日高高兴兴地学了好多个字。 其他村民们的孩子还没过来,慕太夫人琢磨着不能厚此薄彼,干脆等着所有的孩子到齐了再开始。 这么想着,她站到黑板前看着上头密密麻麻刻满的字,也觉得一直这么漫无目的地教下去不合适,总归需要一本千字文来辅佐。 否则孩子们学过一个字,怕是用不了多久又忘在了脑子里,也也不方便多次重复复习。 慕太夫人微皱着眉头,仔细地思索了好一会儿,转头和阮禾提起了这一件事情来:“小禾,我教来教去,总觉得还需要一人一本千字文,你看看上哪儿能弄到呢?” 听得慕太夫人这话,阮禾回过头来,迟疑了少许,回应道:“嗯……我们村里肯定是没有千字文这种东西的……看来我得到县城里去一趟,顺便我也想去县城一趟……” 空间里的文旦树已经结下了累累硕果,上一趟她答应过了那邱掌柜,说是下一批文旦成熟,立马就给他送过去,自然是不能耽误的,正好顺便将慕太夫人需要的千字文也给买回来。 “好,那我直接去一趟县城吧。” 如今有了慕正元经营的杂货店,他们家产出的鸡蛋鸭蛋鹅蛋或者新鲜蔬菜之类的农产品都可以拿到店里去卖,根本不需要专门走一趟县城,不过那邱掌柜好歹是阮禾长期的合作对象,若是长时间没过去,也不太合适。 这么打定了主意,阮禾也不再拖延,当即到村里头雇了一辆马车过来,送自己去一趟县城。 …… 阮禾轻车熟路地到了县城,娴熟地让马车夫直接驱车停在了邱掌柜的客栈前头。 这邱掌柜的生意是越做越好,如今还专程雇了个模样清秀讨喜的店小二站在门口处招揽客人。 阮禾走过来时,那店小二顺势凑上前来,清秀面容上挂着亲近的笑来,一双机灵的眼四处转悠了几下,嘴甜得很,上来便唤起贵客来了。 这店小二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一瞧见这模样清丽的姐姐,一时之间发了发楞,赶忙凑上前来,将客人迎进了客栈里头。 听着这陌生面孔的店小二一口一个殷勤的贵客,阮禾不免觉得好笑,挑眉瞥了他一眼,哼笑着打趣般地询问道:“你是新来的?” 她来过了这么多趟,这邱掌柜手底下的店小二就没有一个不认得自己的,这店小二明摆着是新来的,看来这邱掌柜赚了不少钱,雇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又平白多了一个新面孔。 那店小二微微一愣,这会儿还没明白过来阮禾的话意,只能茫然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时,试探地询问了一声:“客人,您是我们客栈的熟客吗?” 他们说话间,店内一个正四下忙活的店小二眼尖地瞧见了阮禾,惊喜地哎了一声,忙不迭地迎了上来,客客气气地寒暄道:“阮姑娘,您可算来了,这么算起来,您可是许久不曾过来了,我们掌柜昨个儿还在说着这事儿呢。” 寒暄的功夫里,那几个店小二已经将阮禾迎进了里屋,见到了正在里头拨弄算盘的邱掌柜。 “掌柜的!阮姑娘来了!”稍机灵点的小二哥已经朝着正埋头算帐的掌柜吆喝了一声。 那邱掌柜一听得这话,浑身上下的动作皆是一顿,下意识地抬头望了过来,目光落在阮禾身上时,无端端带上了一丝狐疑,勉强扯开嘴角,打着哈哈寒暄道:“阮姑娘来了啊……” 阮禾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这邱掌柜的态度不太对劲。 下一刻,邱掌柜又似乎收起了稍显古怪的态度,客客气气地同她说起话来。(本章完) 294.第294章 起疑 阮禾这一趟主要过来的意图,和之前是一模一样的,主要是找这邱掌柜卖掉手里头囤积的文旦果,见这邱掌柜的态度又恢復平常,仿佛刚才自己心里头一晃而过的不对劲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几番寒暄下来,阮禾干脆利落地将自己背后的竹篓取了下来,搁置在了面前的桌上,打开了上头的盖子,示意道:“邱掌柜,我这里又有一批文旦果成熟,你看看要不要收了?” 这句问话也不过是交易前的客套言语罢了,她很清楚自己的文旦果在越城几乎属于独家销售,这邱掌柜定然是难以拒绝的。 阮禾将那一箩筐满满当当的文旦果往桌上一搁,那邱掌柜的神色果然变了变,仔细地低下头来,捡起一颗文旦果,仔仔细细地翻来覆去端详了片刻,赞叹出声道:“阮姑娘,这文旦果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新鲜啊。” “是啊,不知道邱掌柜肯不肯将我这新鲜的一箩筐文旦果给收购了?”阮禾扬了扬唇角,清眸内晃荡着浅浅的笑意,半是玩笑话地询问出声来。 “自然,自然!”邱掌柜乐乐呵呵地同她打着太极,也不紧不慢地摩挲着手边的硕大一颗文旦果,试探性地询问道:“阮姑娘,你这文旦果是从何而来的?” 他这陡然的莫名询问,让阮禾的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一跳,唇角的笑容淡了少许,面上依旧是平淡从容,慢悠悠地回应道:“自然是从文旦树上头摘的,邱掌柜莫非还不知道这道理吗?” 她以一句玩笑话,试图终结了这一场莫名的询问,只话音一落,又轻笑了一声,接着解释道:“我也不怕说给邱掌柜知道……这文旦树是我是我们村后头的深山里头髮现的,特意移植到了我家的院子里。不知道邱掌柜怎么突然这么问起来了?” 阮禾抬起含笑的清眸,定定地注视着这邱掌柜,明晃晃地从他僵硬的笑容里发现了一点古怪的端倪来。 那邱掌柜也不知道将她含煳但挑不出错处的解释听进了几成,只打着哈哈地笑了几声,只僵硬地解释了一声:“我找遍县城都没见到这文旦树,这才多问了几句。还以为是我没见识,让阮姑娘见笑了哈……” 接下来,两人顺利地达成了交易,这文旦果也以和之前类似的价钱全部被邱掌柜收购了去,表面的气氛还算得上和睦,阮禾心里头却有了自己的打算。 阮禾顺利地拿着赚来的银两,缓步走出了客栈,一切好像都与之前别无两样。 在她走出客栈的那一刻,清丽面容上的笑意也褪了下去,垂眸掂量着手里头的小钱袋,心里头其实已经产生了担忧。 这邱掌柜对自己定然是生出了怀疑来,这门交易……怕是不能继续进行下去了,下一趟可能要换一个交易对象了。 走出客栈之后,阮禾琢磨着自己过来县城的意图,主要还是得买一批千字文回去给孩子们学习识字。 而偌大一个县城里头,想要找到卖千字文的地方,最好是去……私塾,从专门的教书先生那里买过来。 这般思索着,阮禾干脆直接往最近的私塾走了过去,最近的私塾是一个老秀才开办的,他为人迂腐得很,一听说是要给流放的犯人后代写千字文,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声不响地拒绝了阮禾的请求,甚至连门都不让人进。 “流放犯人……我身为朝廷秀才,定然是不会将圣人之言,随意地卖给流犯!”那秀才老头儿满脸迂腐、身上的衣着寒酸贫穷得很,偏偏对于阮禾的言语嗤之以鼻。 这越城本就是接纳流放犯人的所在,竟会有这样歧视流放犯人的老秀才,也是让阮禾哑然无奈,也只得离开了那大门紧闭的私塾,往别的地方再找找。 好在越城还算重视孩子们的读书识字,来来往往有不少的私塾,她在头一个私塾那里碰了壁,没走几步,又遇上了一个小私塾,从一个稍显年轻些的教书先生那里买到了一批千字文。 难得来一趟县城,阮禾琢磨着家里人许久未曾尝过猪肉的味道,干脆进了集市,找了个猪肉摊,用赚来的银钱买了一点儿猪肉。 她的空间迟迟没有升级的迹象,阮禾手里头如今弄到点银钱,也懒得往里头扔,前几次也扔了不少银钱到空间里头,偏偏像是石沉大海一般,连个响动没有。 就算是把一袋银钱丢进海里,都能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动,她的空间里这段时日也投入了不少银钱,偏偏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阮禾实在没有耐心,也打算随缘上供,且看这空间什么时候能够来一次升级。 阮禾买回了千字文,又买了一斤新鲜猪肉,径直坐着马车回了慕家。 她回到慕家时,天色已经渐沉了下来,一踏入院内,还能听得孩子们清脆的说话声,伴随着慕太夫人慈和带笑的声音。 已是入夜时分,慕太夫人正和院子里一群依依不舍的孩子们道别,院内还密密麻麻地站了不少孩子们的长辈。 村民们露出朴实的笑容来,正牵着自家的小孩子,嘴里头还絮絮叨叨地和慕太夫人拉着家常,整个院落里显得热闹又和睦。 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村民们下意识地齐齐转过身来,瞧见是阮禾回来了,他们面上的神色越发客气恭敬了起来,一个个高高兴兴地唤了一声:“神医好!” 阮禾的唇角一扬,清丽面容上挂着温和的笑,和村民们一一道了别,站在院门处目送着他们一个个离开。 “小禾回来了啊……”慕太夫人慈和地笑着,走上前来,亲昵地拉着自己这宝贝孙媳妇儿的手,热情地说道。 “祖母,千字文我买回来,我还顺便买了点猪肉,我们今晚……就吃猪肉炖粉条!” 三个孩子一听说今晚有猪肉吃,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嘻嘻哈哈地玩闹开来,吆喝着四下乱跑了起来。(本章完) 295.第295章 猪肉 相比起几个孩子活蹦乱跳,一听说要吃肉高兴坏了,慕太夫人听说要吃肉,也只是面露了少许的高兴神情,她更为关心的是千字文的事情,看着阮禾手里头的大包袱,赶忙询问道:“小禾,千字文在哪儿,先让我瞧瞧,你买了多少?” 阮禾点点头,将自己手里头带过来的大包袱放在了桌上,打开了来,一边温声细语地说着:“祖母,来,您看看,这千字文合不合意,若是不合意,我明日再进一趟县城,也不算太麻烦。” 说话的功夫里,慕太夫人已经将那千字文展开了来,指尖摩挲着上头的字样,千字文里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味,看得出来她尤为满意,笑容满面地应答了下来:“小禾,你带来的这千字文,很不错,又简明扼要,也不至于过于粗糙,很适合孩子们学习。” “那就辛苦祖母好好管教着孩子们了。”看到慕太夫人满意的神情,阮禾的心情也大好,点点头,顺势提着猪肉,往厨房里头走去。 阮禾平日里闲来无事,也是在家里头照料农作物,如今他们家根本不需要进山采菌子维持生计,家里头的老幼妇孺一概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没想到张氏还有一手女工的好手艺,平日里就待在房里头教导自己的女儿刺绣,给全家人的衣裳绣出些精致的花样纹路,省了进城买衣裳的钱,家里头那一口猪圈也归这母女两人管着,她们掐着时间,隔一会儿便到猪圈旁瞧看着,如今鲜少能够听到猪圈的两头小猪因为饥饿而发出的凄厉哼叫声,在慕太夫人的教导下,张氏母女两人也能煮出有模有样的猪食来,根本不劳烦慕太夫人动手。而宗姨娘则负责看管着家里的鸡鸭鹅,且大部分的早中晚吃食都是由她在负责,慕圆圆又交给了慕太夫人在管教着,她的活计算得上清闲,闲来无事便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慕太夫人给孩子们教书识字,倒也乐在其中,弥补了自己渔女出身、没有条件读书识字的那一点儿遗憾。 慕正柏自从伤了腿,阮禾故意不给他医治,他也只能每日待在房内,又挨了上次那佟桂香丈夫的一顿揍,如今也不敢贸然出门,生怕再遇上了这凶悍的仇家,难得安生地待在房里头,几乎是很难听得到动静。 由于今晚难得有猪肉吃,阮禾提着新鲜的猪肉,在宗姨娘高兴的笑容下,陪同着她一起到厨房里头煮起了猪肉炖粉条。 宗姨娘负责蹲在水池旁,将买回来的新鲜猪肉仔细清洗去毛,弄个干干净净,而阮禾则给锅灶起了火,下了热油,看着里头噗呲噗呲冒着滚烫热气,她的心情也大好。 慕圆圆瞪大了圆熘熘、黑漆漆的大眼睛,安静乖巧地站在旁边看着,阮禾则干脆给这小家伙指派了一个任务,“小圆圆,去地里拔两颗大白菜过来,让你哥哥姐姐一起帮忙。” 正好,她这一锅新鲜的猪肉炒粉条,还得需要两颗大白菜做佐料,而他们地里的大白菜几乎都快熟透了,这几日闲下来便可以拔下来吃了,顺势先尝尝味道。 “好的,嫂嫂。”慕圆圆奶声奶气地应允了下来,可爱的小脸蛋上鼓起了尤为认真的神色来,她一转身,当真拔腿就跑,直往院子里跑去。 这小家伙的年纪虽然小了点,但是办事倒是相当靠谱,不多一会儿,慕圆圆迈着轻快的步子跑了回来,怀里头抱着两大颗沾着泥土和露水的大白菜。 那两颗大白菜几乎比慕圆圆的小脑袋还要大上一圈,被小家伙抱在怀里时,显得格外硕大无比,慕圆圆抱着两颗大白菜跑起来沉甸甸的,迈着小短腿儿,差点儿摔了一个踉跄,直让一旁正清洗着猪肉的宗姨娘轻笑着呵斥了一声:“圆圆跑慢点儿!别摔着了!” 慕圆圆高兴地抬起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红扑扑的小脸蛋是满是小得意的神情,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大白菜,奶声奶气地邀功道:“嫂嫂,圆圆将白菜拿过来了!” “圆圆真棒!”阮禾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顺势从慕圆圆的怀里接过了那两颗大白菜。 慕圆圆的红扑扑小脸蛋上还沾着泥土,一双小手也是脏兮兮的,一旁的宗姨娘洗干净了猪肉,将那一盆猪肉递给阮禾时,一扭头瞧见女儿这幅狼狈的小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来,朝着她招了招手,“圆圆过来。” 慕圆圆正懵懂地站在灶台边上,拼命地垫着脚尖,不停的探着自己的脑袋,极为认真地注视着正冒着热气的锅炉,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听得自家娘亲的唿唤,她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来,茫然地注视着娘亲,甜滋滋又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娘亲!” “圆圆过来,娘带你去洗洗,怎么弄得这么脏啊?像一只小花猫!” 宗姨娘拉过了她的小手,嗔怒地斜了慕圆圆一眼,嘴里头温柔地念叨着,牵着慕圆圆往院子里走去。 “少奶奶,我很快就过来帮忙……”临走前,宗姨娘还回过头来,朝着阮禾抱歉地笑了笑,一边说道。 “没事,我自己一个人也行。”阮禾轻笑着耸耸肩,并不太过在意,回应了一声,又转过头去,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锅炉。 平日里都是宗姨娘和张氏在负责家中的吃食,她偶尔才下厨一次,自然要认真些许。 看着火候还不算大,阮禾拿过了刚才的两颗大白菜,径直往水池边走去,舀了小半盆清水,将这两颗大白菜浸没在其中,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上头的泥土。 好在平日里阮禾对田地尤为照料,这些个新鲜大白菜上头连个虫眼都看不到,干净得很,绿油油的菜叶上还带着泥土,只需要洗干净就能煮着吃了。 这么新鲜又干净的大白菜,根本不需要如何清洗,稍稍冲洗一番即可,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本章完) 296.第296章 趣闻 阮禾将洗净的大白菜切成了片,加入了滚烫的锅里,又将刚刚切好的猪肉也顺势加了进去,依次加入了各种调味料。 不知什么时候,宗姨娘独自一个人又进了厨房,已经将粉条泡软,帮忙着将一大盆粉条也加入了锅炉里头。 阮禾握着锅铲,将锅里的猪肉粉条和切片白菜一一翻炒过一遍,这才盖上了锅盖,看着灶台下头的火势逐渐变小,索性可以直接撒手不管,等待着这一点小火将锅里的猪肉粉条彻底焖熟透了即可。 热乎乎的猪肉炖粉条新鲜出炉,浓郁的猪肉鲜香衬着白菜和粉条的清爽甜味,吃起来格外爽口,让人食欲大开。 慕家的饭桌上,一家子人围坐在一起,每个人都盛了一大碗猪肉炖粉条,美美地品尝着难得的美味,所有人都露出了满足的笑意来。 平日里只会安静听着小辈们说话的慕太夫人,今日也格外得善言,絮絮叨叨地将今日听到的各种各样的趣闻八卦说给了家里其他人听。 “村尾的刘家可闹大事,我听说,刘家闹了个大红脸,说是家里头小姑与自己的姐夫闹在了一处……被抓了个正着。听说那姐夫都快被刘家老爹当场打死了……” 这“闹在了一处”,不需要细想,也知道是指的是什么,直听得慕家一家子人一愣一愣的,一时之间都露出了讶异的神情来。 宗姨娘的性子老实温和,一听得这离奇的八卦,露出了诧异呆愣的神情,缓过神来时,忍不住捂嘴偷笑,脸颊处飞上一抹红晕来。 尽管是大家大户出身,慕太夫人的性子也不同于一般的世家大小姐,她并不是个迂腐的性子,从别人处听得这些个乐子,也是毫无保留地当成八卦讲给了家里人听。 阮禾也没想到,慕太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八卦,配着晚饭一起,倒也还算有滋有味。 原来是,那些送孩子过来念书识字的村民们闲来无事,也会和慕太夫人八卦上两三句,一来二去,几乎整个村里子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让慕太夫人听进了耳朵里。 除了类似偷情之类的桃色八卦外,慕太夫人嘴边也能说上点儿村里头髮生的乌龙趣事,诸如村里头谁家谁家的鸡鸭走丢了,顺着一路生的鸡蛋,在路边硬生生找到了……或者是两家闹了黑脸,谁也不肯松口的时候,两家的狗打了起来,不得不拉起偏架,竟也奇迹般地和好如初。 这些个小事若是正儿八经地听,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乐子,但若是放在家里头的饭桌上讲,配着嘴边香喷喷的饭菜,也能咀嚼出几分有意思来,直听得连张氏母女也眯着眼笑个不停。 平日里的饭桌上,多是慕云潮怎怎唿唿地讲着矿场里发生的寻常事情,这会儿他反倒是插不上话,也不愿意插话,只一个劲儿地催促着自家祖母赶快继续讲下去。 没想到,慕太夫人一把年纪,一张嘴却仿佛有点儿喜剧天赋一般,说起这些八卦来相当逗乐,听得大家都忍俊不禁,她也说得相当高兴畅快,仿佛将平日里的闷气都一口气发泄了出来。 他们这一顿晚饭,足足吃了大半个时辰,分明碗里头都已经空空如也,大家还都围坐在饭桌前,听着慕太夫人侃大山、说个没完没了,直到他们意犹未尽地收起碗筷时,每个人的面上都还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来。 慕云潮站在饭桌旁,一边帮着宗姨娘收拾碗筷,一双眼睛还不停地往自家祖母身上瞟去,嘴里头不忘念叨地叮嘱了一声:“祖母!你明日也得好好听点有意思的东西,我还想知道刘家那事儿还有没有后续呢!” “行行行,祖母明天一定好好打听打听!” 慕太夫人长唿出一口气来,苍老的一双眼笑出了皱纹来,却是极为放松地答应了下来。 回到房内后。 阮禾还不打算歇息下来,她坐在桌旁,垂下眼来,思索着该如何找一个替代那邱掌柜的生意合作伙伴,如今却是没有一点儿头绪。 原先她还一直为这件事而发愁,在饭桌上被慕太夫人接连不断的话一打断,倒是一时之间忘记了这么一桩事,又想起来时,仍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里头的事儿实在是有点儿棘手。 方桌上,摇晃的橙红烛火映出微弱的光亮来,照在阮禾柔和清丽的面容上,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来,让人不忍心破坏了如此安静美好的一幕。 慕云霄安静地站立在一旁,暗沉的墨眸里仍旧带着挥之不去的柔和笑意,定定地注视着她,许久也挪不开目光。 分明他们已经相处了半年有余,偏偏每一次,慕云霄望过去时,总是难以挪开目光。 就像是……当初他也难以放手任由阮禾离开越城一般…… 有的事情,并不是只依靠时间便能够改变结果。 阮禾自顾自地发了一会儿呆,无意识地抬眸的片刻里,才发现身侧的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疑惑茫然地侧目望过去,喉间发出了一个疑问般的轻哼来:“嗯?” “怎么盯着我看?”阮禾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对上慕云霄温和的目光时,下意识地侧开了目光,随口询问了一声。 慕云霄微微一顿,低哑地轻笑了一声,从善如流地说起了意味不明的话来:“夫人生得晃眼,我多看了几眼。” 阮禾轻哼了一声,不打算搭理他这一句玩笑话,晃了晃自己手里头的一袋钱袋子,道:“我今日进县城卖我空间里的文旦果,没想到那掌柜好像起疑了,还询问起这文旦果的来源,我也只能胡乱说是从深山里采来的,正烦恼着这一件事呢,你还来和我打趣?” 她这一句话,是带上了一点儿零星的抱怨意味,没好气地斜了没个正形的慕云霄一眼。 她以前可是没看明白这慕云霄的性子,好端端一个冷冰冰的严肃大将军,怎么会越发变成如今的这一副模样。 阮禾如何也想不明白,颇为有些无奈。(本章完) 297.第297章 感激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夫人的那一点轻微恼意,慕云霄赶忙凑上前来,讨好一般地替她倾倒了一杯温热的清茶,又好声好气地哄道:“莫恼,若是夫人实在舍不得放弃这门生意,装傻便是了,左右他也不可能得知你那方小空间的存在。” 小空间的存在实在是有些违反常理,若不是亲眼所见,慕云霄也不可能会知道。 慕云霄白日里在矿场干苦力活,想来也是极为辛苦的,阮禾不至于连这点儿事情都要麻烦他出谋划策,不过是随口倾诉一下自己的烦恼罢了。 听得慕云霄的话,阮禾也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含煳地应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暂时也只能这么做……后边的事情,我自己在想想吧。” 这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也不是自己趴在桌上发一会儿呆就能够解决的,阮禾干脆不再思索这件事,站起身来,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天色不早了,她今日跑了一趟县城,来来回回、车马劳顿,这么一放松下来,少许的疲惫也顺势席卷了全身,不多一会儿,阮禾已经困得有点儿睁不开眼了。 “小禾……”阮禾困乏间,还能听得耳旁传来慕云霄低哑而认真的嗓音,她听得出来这人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只得强忍着困意,强行半睁开了眼,迷迷煳煳地望了过去。 慕云霄俊朗面容上是一派温柔的神情,定定地注视着她,暗沉的墨眸里仿佛酝酿着万千复杂的情绪,片刻之后,才缓缓地说道:“谢谢你。” “嗯?怎么突然说这话?”阮禾困得迷迷煳煳间,听得这一句莫名其妙的感谢,也是一个激灵地清醒了些许,疑惑地反问了一声。 对上她困得朦胧的一双眼,慕云霄哑然失笑,片刻之后,才将心里头沉甸甸的情绪压了下去,缓缓道:“谢谢你给祖母找了个活,让她惬意了不少。” 阮禾听得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也是温和地笑了笑,随口应和道:“这本来就是祖母乐意做的,我也只是帮忙准备了点材料罢了……好困哪……” 她话音的尾端往下压了压,仿佛一片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几乎消散在了空中。 慕云霄望过去时,这才发现阮禾已经合上了眼,尤为困乏地睡了过去,竟是安安静静地没有发出一点儿动静。 他微微一怔,唇边勾勒出了些微无奈的笑来,也没想到阮禾能这般快速地入睡。 慕云霄走上前去,将昏昏入睡的夫人抱上了床榻,安静而柔和地轻声道了一声:“谢谢你。” 谢谢她愿意留下来,将死气沉沉的慕家变成了如今生机勃勃的模样…… 这一声郑重而低哑的“谢谢”也随之飘散在空中,并没有落入阮禾的耳中,她在睡梦之中也只是抿了抿唇,睡颜恬静。 慕云霄定定地站在床榻边上,注视着她的安静睡颜,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才默默地挪开了目光,从袖中取出了一封隐秘的信件来,仔细地来回反覆看过了几遍。 看着那一封密信,他的神色陡然间冷沉了下来,紧紧地攥紧了手中的信,片刻之后才松开了手来,将那一封信放在了火烛上,任由跳动的火焰在顷刻间将那一封信吞没了干净。 片刻之后,伴随着淡淡的焚烧纸屑的气味散去,桌上只留下了一点儿灰,被慕云霄收拾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 几日下来,慕家的日子依旧过得和睦又顺遂,慕家大院一直都热闹得很,除却来读书识字的小孩子外,偶尔还会有村里的病人伤患找上门来,请求阮神医帮忙医治。 一时之间,慕家在流放村里的地位是水涨船高,又是开了村里头独一无二的杂货店,慕家里又出了村里头免费的教书先生,以及能耐极大的阮神医,几乎在村民们口口相传间,他们对于慕家都是赞不绝口,也进一步让杂货店的生意越发红火了起来。 自从当起了村里头独一位的大夫之后,阮禾发现自己的草药储备几乎所剩无几,她也不能干用灵泉水给病人伤患使用。 一方面,单单用灵泉水治病的效果定然是不如结合草药的效果,另一方面,她好端端的大夫,一直用平平无奇的泉水治病,村民们总归会看出端倪来的。 当阮禾发现自己剩下的草药所剩无几,甚至于手里头的药膏都没剩下多少时,心里头已经有了自己的思量来。 山林里草药种类繁多,又不费任何的银钱,是最好采集草药的地方,阮禾打算进山林里一趟,补充一波自己的草药储备。 阮禾打定了主意,背起了竹篓,干脆利落地出了门,往山林的方向走去。 她刚踏出慕家的院门一步时,后头便传来了宗姨娘担忧的一声询问来:“小禾,快吃午饭了,你去哪里啊?” 听得宗姨娘的关心,阮禾停下了脚步来,招了招手,回应道:“宗姨娘,我进山采一点草药,你们不用等我,待会先吃着饭,我采完很快就回来,给我留一口吃的就行。” 宗姨娘一听这话,微微一顿,赶忙出声阻拦道:“哎!小禾,那你先别走!等一等。” 话音未落,宗姨娘一转身,已经快步进了厨房,片刻之后才又走了回来,手里头捏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包。 阮禾接过了那布包时,触手便是温热,淡淡的面香从布包里散了出来,她这才明白过来,宗姨娘给自己包了一份馍馍。 “小禾,你留着路上吃哈,要进一趟山里,怎么说也没那么快回来……要注意安全哈,早点回来!” 山林危险,宗姨娘却是信任阮禾的能耐,她也只能是叮嘱几声,面露出担忧的神色来,站在原地目送着阮禾缓步离开。 “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宗姨娘叹了一口气,知道看不见阮禾的身影,这才转身进了屋里去。 如今已是中午,孩子们还在院子里认真地学习,她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厨房里,打算给全家人做一顿简单的午饭。(本章完) 298.第298章 草药 如今已经接近正午时分,山林间的晨雾基本已经消散了个干净,眼前的视线不再雾蒙蒙一片,能够清楚地看到不远处的树脉纹路,这也是阮禾特意挑选这个时间点进山的原因。 一方面,大中午的山林之中,光亮充足,基本没有晨雾影响视线,方便她寻找各种各样的草药,另一方面,勐兽毒蛇大多不喜在白日出没,尤其是大中午时分,更是不太可能出现,她的安全也有了保证。 阮禾提了一把背上的竹篓,慢悠悠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敏锐的目光在地面上四处搜罗着,寻找着有用的草药。 才走上几步路,阮禾的双目倏然一亮,立时停下了脚步来,在平平无奇的几株野生植被旁边驻足。 从独特的浑圆叶片来看,她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几株野生植被就是山林里尤为常见的葵菜。 葵菜并不是什么稀罕的草药,但是它的功效齐全,根、花、种、叶均可入药,而且还是一味疗效齐全、可治疗各种小病的草药,正好是她所需要的。 阮禾这一趟进山林里来,压根也不是来寻找什么稀缺珍贵的草药,而是来采摘这种寻常可见的野生草药,主要目的就是将这种草药用来混合灵泉水,发挥出最好的功效。 有灵泉水在,根本不愁普通的草药发挥不出功效来,而珍稀草药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找到的,因而阮禾的目标明确,盯紧了路边的寻常野花野草,找到合适的普通草药就直接采摘走了。 阮禾蹲下身来,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面前的几株葵菜都一一割断,丢进了后头的竹篓里头。 随后,她又往山林深处走去,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运气不错地在一片浓密的树林间找到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野薄荷,有大有小。 野薄荷也是一味尤为常见的野生草药,既能驱除风热毒晦,还能提神醒脑,对于一般的头痛之类的小毛病也有不错的功效。 大株的野薄荷,已经长到了阮禾的腿根处,而茂密的野薄荷丛林里,也有不少刚刚冒出新芽的小株野薄荷。 阮禾先是将那些个大株的野薄荷一一用匕首割断了下来,丢进了自己身后的竹篓里,一通忙活下来,竹篓里已经装了个半满,而几乎所有的大株野薄荷都被她割断了下来,只留下了一批数量不小的小株野薄荷嫩芽。 这一批野薄荷嫩芽基本还没怎么长出叶子来,她无从下手,毕竟野薄荷功效最好的地方就是叶子,这些嫩芽连叶子都没长出来,她要是平白割下去,只会浪费资源。 山林里的路没有那么好走,她下一趟进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么一批小株的野薄荷也不知道何时能长到合适的大小,如此将它们留在原地又太过可惜了。 阮禾犹豫了片刻,总归是不舍得就这么走开,舍下这么一批野薄荷嫩芽,迟疑了片刻,眸光一闪,陡然想起了什么来。 既然她的空间里头可以栽种蔬菜果树,那么……那么要栽种草药应当也是可以的,况且空间里农作物的种植速度远远高于外界,若是将这一批野薄荷苗移植到空间里头,说不定用不了几日就能长出大片大片的野薄荷叶子来。 这般想着,阮禾蹲下身下来,将自己的那一把匕首当做挖土的工具,小心而仔细地将那几株野薄荷小芽从地里头连根挖了出来,而后将这一批野薄荷都一一移植进了空间里头。 做完这一切,已经过了挺长的一段时间,阮禾拍了拍手里头沾染上的土,站起身来,掂量了背上微沉的竹篓,打算再走进山林深处找找草药。 “吱吱!”怀里头安睡着的盼达发出了一声叫唤声来,这小家伙是阮禾临走前,特意从慕太夫人那里讨过来,为的是帮助自己寻路。 这一大早,盼达一直趴在自己的怀里睡得正香,一对小爪子拼命地扒拉在阮禾的衣物上,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摇晃着,竟也没有半点儿睡醒的迹象。 这会儿,周围浓郁的野薄荷气味,这才让盼达登时清醒了过来,它茫然地睁开了黑豆大小的一双眼睛,机灵地滴熘熘转了几圈,循着阮禾的手臂往上窜,径直窜进了后头满装着草药的背篓里头。 “吱吱!”盼达似乎尤为兴奋地四下嗅了嗅,在背篓里头上窜下跳,踩着下头的草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来。 阮禾干脆利落地一探手,直接将它提熘了回来,抓到了自己的面前来,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般地询问道:“你能不能帮忙找到草药?” 她这么一问,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毕竟不同于金银,各色草药的气味截然不同,想让小盼达分辨出不同的草药并且找到它们的所在,这似乎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意料之中,盼达茫然地注视着她,发出了吱吱的叫唤声,也不知道它在叫嚷些什么。 阮禾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又换了一个说法,顺手从背篓里挑选出了几样不同的草药,一一放置在盼达的鼻子底下,让它一一嗅闻了一遍。 从之前的事情来看,盼达这小家伙的嗅觉惊人得强,若是让它茫然地寻找草药定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小盼达对于各种草药的气味根本不熟悉,但要是让它循着草药的气味去寻找,应当是可以顺利找到的。 盼达这小家伙机灵得很,一一嗅闻过了那些个气味各异的草药后,黑熘熘的眼睛转悠了几圈,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般,发出了应和般的吱吱声。 “好好找,发挥得好,今晚单独给你一块肉吃。” 阮禾顺势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毫不客气地压榨起来,一边说着,又松开手来,将盼达放到了地面上来。 “吱吱……”盼达一落到地面上,倒还真的如同阮禾所想的一般,上蹿下跳地四处嗅闻,慢悠悠地往前爬去,相当认真地寻找着四处的气味。(本章完) 299.第299章 种植 阮禾倒也并不着急,如今离天黑还有好几个时辰,她大可慢慢地在这山林里闲逛,一边留意着小盼达的去向,一边用敏锐的目光一寸寸地在山林野草中搜寻而过,寻找背篓里没有的草药。 有了盼达的帮忙,她背篓里那些个已经找到过的草药,想要循味溯源并不是难事,但是还没有找到过的草药,还得她自个儿亲自仔细寻找,盼达也没办法找到自己未曾闻到过气味的东西。 还未等盼达有反应,阮禾倒是率先在路边又采摘到了好几样不同的草药:诸如补养气血的何首乌、治肝毒的黄萢乌萢等…… 可惜这些个草药出现的数量都不算多,只是一株两株地稀疏生长在浓密的草丛里头,并不醒目,好在阮禾的眼神够好,才能一一地将它们采集了起来。 阮禾刚刚将手边的一株草药采集起来,一扭头,却又看不见小盼达的身影,她疑惑地一挑眉,倒是并不担心这机灵小家伙的安危,只是琢磨着也不知道跑哪里玩儿去了。 盼达对于气味极其敏感,又与自己朝夕相处,想要找到阮禾的位置,根本不是难事,因而阮禾也放任它在山林草丛中四下乱窜,反正总能找回到她身边来。 阮禾侧下身来,将一旁地面上的几颗孤零零的菌子也顺势采了起来,丢进了自己背后满满当当的竹篓里头,正欲起身时,又听得小盼达熟悉的叫唤声来。 “吱吱!” 阮禾循着声音望了过去,盼达正在不远处着急地上蹿下跳着,看得出来尤为兴奋,吱吱地叫唤着,似乎是在将她唤过去。 “找到了?”阮禾欣喜地一勾唇,从它的反应里也能大概猜到了什么,提步跟上前去,快步走到了盼达的身旁来。 “吱吱!”盼达颇为通人性地发出了像是应和一般的叫嚷声,扭过头来,看了看阮禾一眼,也飞快地往前跑去。 似乎还怕后头的人跟不上一般,盼达跑一段路,又停下来歇息一段,径直盯着阮禾的步子,直到她能够跟上前来。 盼达果真是又找到了一丛野薄荷,而且比起阮禾刚刚遇到的那一丛野薄荷要更加成熟不少,基本一眼望过去,满满当当全是大株成熟的野薄荷。 她蹲下身来,动作娴熟而干脆快速地将面前的整一丛野薄荷都割了下来,一一丢进了后头的竹篓里,足足装了一整个竹篓,可以称得上满载而归。 更为惊喜的是…… 阮禾将所有的野薄荷都一一采摘完毕后,正打算回家的时候,目光无意间地一侧,却是整个人停顿了原地。 在她的目光触及处,潮湿的灌木丛边上,两三株山参正紧紧挨在一起,除却最中间是山参已经长成了不小的个头外,边上的两株都还仅仅只是山参苗罢了,随着微风拂过,还轻轻地摇晃着。 不同于她今日采的这些个寻常的山野草药,这山参可是好东西,毕竟一颗野山参要长成,需要极其长的时间,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便能够发芽的,更别提这漫长的时间里头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物以稀为贵,更何况野山参的营养价值相当高,而且基本适用于所有人。 这么一小颗山参,比阮禾背上背着的一整个竹篓的草药都要值钱得很,疗效也更好一些。 阮禾没有犹豫,赶忙蹲下身来,用匕首将最中间的野山参完好地挖了下来。 为了更好得保存这一颗挖下来的野山参,她将其挖下来后,并没有放进自己背后的竹篓里,而是转而放进了空间里保鲜。 余下的两株山参苗也被阮禾移花接木般地小心移植到了空间的农田里头,等待着依靠空间的神奇功效,这两颗山参苗需要多久才能长大。 临出空间前,阮禾还顺势看了一眼自己两个时辰前刚刚移植到空间里的野薄荷苗,竟然有了惊喜的发现! 空间里农作物的生长速度极为惊人,和她估量得差不多,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那几株野薄荷都肉眼可见地往上长了一小节来,隐约长出了一点点细嫩的小叶片来。 尽管这野薄荷距离长成大片叶子还有很久,如今明显的变化,依旧让阮禾高兴不已,忍不住感慨起空间的神奇来。 拥有这么一个空间,也是她能够在这个世界这般自在生活的重要依仗。 出了空间,小盼达正百无聊赖地趴在地上,似乎对于阮禾时不时的突然消失已经习以为常,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眯着眼睛等待着。 “走喽,回家了,今晚给你加餐!”阮禾尤为满意地轻揉了揉小盼达毛茸茸的小脑袋,招唿了一声道。 “吱吱!”小盼达发出了兴奋的应和声来,飞快地窜上了阮禾的肩膀,沾着泥土的爪子毫不留情地扒拉在她的衣物上,留下了一道道脏污来,让阮禾嫌弃地瞥了一眼,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衣服弄脏了,回去洗洗就好了。” …… 趁着天色尚且还没黑下来时,阮禾已经踩着泥泞的山路,回到了慕家的院落里来。 刚一踏入院子里时,她刚将背上沉甸甸的竹篓搁置下来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匆匆的脚步声来。 阮禾抬眸一瞧,宗姨娘面露红光,欣喜的神色几乎遮挡不住,急匆匆地直往这边走了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听得宗姨娘高兴地叫唤出声来:“小禾!你回来了!我们家的兔子下了小崽子,你快过去看看!” “这么快?”阮禾也没想到前段时日才检查出那一只怀孕的母兔来,这似乎也才没有过去几日,怎么突然就下了小崽子了? “也不算快,大概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宗姨娘温和地一笑,平日里素来温顺平和的眉眼此时酝酿着激动的笑意,似乎有些猴急想要拉着阮禾过去瞧瞧,“快过去看看吧!” 在宗姨娘的催促下,阮禾也跟在她的身旁,一同往兔窝边上走去。(本章完) 300.第300章 兔崽 兔窝里头,那一只刚产完崽的母兔子正懒洋洋的趴在软垫上歇息,宗姨娘尤为细心地替它准备好了清水和吃食,又谨慎地将这一窝母子兔子和其他的兔子隔离开来。 而这一只母兔子,足足生下了一窝七只小兔子,母子正靠在一起,远远地看过去,像是堆积在一起的毛团一般。 慕圆圆和龙凤胎兄妹三个孩子都围在兔窝旁,他们好奇地瞪大了一双双懵懂的大眼睛,仔细地瞧看着那些个刚刚产下的、只有一丁点儿大小的小崽子。 似乎是生怕惊吓到这一窝安静的兔子,三个孩子大气不敢出,只安静地蹲在一旁瞧看着,蹲在那里看了许久。 三个孩子小心翼翼的动作,直看得阮禾有点儿好笑,她也凑上前去,端详着那一窝兔子看了片刻,确保每一只小崽子都是尤为健康的,这才放下心来。 这三个孩子极其珍视这一窝兔子,几日下来,除却吃饭睡觉、或者是读书识字的功夫,他们每每都要跑到兔窝旁安静又仔细地瞧看着。 几日下来,那一窝小兔子已经渐渐长出了雪白的绒毛来,也能够迈起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跑上几步来,吃起小嫩草能够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来,让围观的几个孩子越发惊喜,连吃饭的功夫都想着这一窝兔子。 宗姨娘本就需要料理一窝兔子,如今还得负责看管这一窝七只小兔子,不免有些看不过来,阮禾干脆顺手推舟,征求过了宗姨娘的意见后,决定将这一窝七只小崽子分给了这三个孩子,慕圆圆负责照料其中两只,而龙凤胎兄妹二人负责照料余下的五只。 “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们的小兔子!”阮禾端出了认真的神色来,目光一一扫过了几个高兴坏了的孩子,沉声定定地说道。 这一窝小兔子事小,但她也想要借此好好地培养一起慕家这三个小孩子的责任心,因而一定要好好交代好这一件事,让他们意识到养小兔子不仅仅一件好玩的事儿,还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而且,阮禾也打定了主意,这一窝兔子就当做这几个孩子的小宠物,后边若是养得好,那便一直养在家里头。 反正兔子的繁衍速度相当快,即便是少了这一窝兔子,那刚刚生产过后的母兔子,用不了多久,又能下一大窝小崽子。 几个孩子也是露出了认真的神色来,怀里头小心地抱着自己的兔子,郑重地应允了下来。 年纪稍小些的慕圆圆也是鼓起了腮帮子,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满是认真的神色,奶声奶气地应和道:“圆圆一定会保护好小兔子的!” 慕家院落里,平日里既接待病人,又是村里孩子们读书识字的场所,因而来来往往的人相当多,消息流通的速度自然也是非常快。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了消息,村里头的人都知道慕家的兔子下了一窝七只的小崽儿,引来了村里小孩子的围观。 村里头也不乏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他们处在人嫌狗厌的年纪,即便是瞧见了毛茸茸的小兔子,也忍不住想要伸手碰一碰。 自然的,一旁的村民们赶忙呵斥出声来,生怕自己的孩子下手没个轻重,呵道:“别乱动!” 慕圆圆也是恼怒地鼓起了红扑扑的脸蛋,气唿唿地训道:“不准碰小兔子!要是碰坏了怎么办?要爱护小兔子。” 没想到连这不过几岁大的小闺女都明白这道理,那村民颇为有点儿尴尬窘迫,训责般地瞪了自己的孩子一眼,和慕太夫人道歉过后,忙不迭地拉着自己的孩子匆匆走了出去。 那翠太姨娘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怀里头揣了一个箩筐,屁颠屁颠地腆着一张老脸便凑上门来。 外头传来一阵阵匆匆的敲门声时,宗姨娘正站在一旁看着孩子们上课,她只得走过去开门。 打开门时,宗姨娘微微露出了怔楞的神情来,唇边挂着的温和笑意都淡了些许,只得迟疑地打了一声招唿:“翠太姨娘……” 不同于家里头的其他人,宗姨娘是个老实的性子,无论大房二房的矛盾如何,翠太姨娘对她而言都算是个长辈,她自然不好拉下脸子来。 只是……之前阮禾和慕太夫人都与翠太姨娘闹过不愉快,而且眼前人又是个泼辣好找麻烦的性子,宗姨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人进院子里来。 在这犹豫的功夫里,这翠太姨娘已经尤为强横地直接走进了院子里,仿佛是走在自家院子里一般,目光四处巡视着,仔细端详着院子里的各种农田、鸡圈、猪圈等,忍不住露出了羡慕嫉妒的神情来,酸熘熘地自顾自嘀咕了一声:“这么多好东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 这老天爷是真不公平,什么好事儿都让大房给佔了个明白,这么宽敞的大院子,要什么有什么,举目望过去,全是翠太姨娘手里头根本拿不出来的东西。 尤其是瞧见了鸡窝旁上的小竹篓里头,满满当当地盛了大半桶鸡鸭鹅蛋时,翠太姨娘眼红不已,几乎快气得将自己的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去。 她这一趟来,并不是空手来的,怀里头揣着的一个小竹筐里头,装着一排大概七八个鸡蛋,是翠太姨娘狠了心从家里头拿出来的,几乎快要心疼坏了,不曾想,一走进慕家大院里,看见那随意摆放的鸡蛋时,越发显得她的那一竹筐鸡蛋尤其寒碜。 心里头思绪翻转,翠太姨娘忍了又忍,才将心里头的那一口郁气勉强压了下去,长唿出一口气来,转过身看向了宗姨娘,又恢復了原先那趾高气昂的面孔来。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长辈,这宗姨娘不过是慕正柏的一个妾室罢了,翠太姨娘自然不肯自己在一个小辈的妾室面前露了怯。 宗姨娘的心里头忐忑不已,生怕翠太姨娘又做出什么事情来,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神色犹豫又迟疑,斟酌着该如何脱身,去将这件事告诉在别院另一头的慕太夫人。(本章完) 301.第301章 撕破脸 “翠太姨娘……”宗姨娘犹豫迟疑了片刻,这才温和委婉地轻声询问道:“我们太夫人还在别院里教小孩子,您这是来……做什么的?” “放肆!”面对怯懦老实的宗姨娘,翠太姨娘莫名又泛起了原先高高在上的得意神色来,陡然间没有缘由地呵斥了一声,一双上挑的三角眼一瞪,毫不客气地指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想把我赶走吗?我儿子可还住在这里呢!” 对上翠太姨娘凶巴巴的神色,宗姨娘吓了一跳地往后退了一步,默默地抿了抿唇,安静又意味不明地回应道:“三老爷他……他在村里的杂货店,您要是想找他……” 翠太姨娘为人凶悍不讲理,而宗姨娘是个老实怯懦的性子,自然不敢贸然招惹了她,只能委婉地说出这样的话来,隐约能够听得到里头下了逐客令的意思。 对于宗姨娘再三隐晦地给自己下达逐客令,翠太姨娘心里头恼火得很,又想起了自己这一趟过来的意图,只能强行将骂骂咧咧的火气压了下去。 如今自己不是慕正元生母的秘密早已经暴露无疑,慕正元压根不待见自己,上一趟翠太姨娘到他杂货店里想要顺走一点儿东西时,那不孝子硬生生连一颗鸡蛋都不让她多拿,气得翠太姨娘一回到家,把家里喝水的陶瓷杯子都差点儿摔碎了去。 翠太姨娘是个蛮横凶悍的人,但不代表她一点脑子都没有,眼前这宗姨娘是如今慕家里头唯一一个好说话的人,其他人见了自己活像是见了瘟神,一个两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她也根本说不上几句话,自然不能让她去喊慕太夫人。 毕竟翠太姨娘这一趟是有求而来,她强行将自己阴沉沉的脸色压了下来,顺手将打算去喊人的宗姨娘拉了过来。 宗姨娘吓了一跳,颇为有些惊慌失措地注视着她,目光里满是警惕,气得那翠太姨娘又是心头火一起,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听说……你们家刚刚生了一窝七只的小兔子,我拿这个跟你换两只小兔崽,没问题吧?大家都是一家人!” 说话间,翠太姨娘将那一竹筐强行塞到了宗姨娘的手里,颇为有些不由分说的意味,直接打算强买强卖,目光在院子里四处搜寻,寻找兔窝的所在,就打算直接带两只兔崽子回家。 她这可不是偷,她拿了七八颗鸡蛋过来换呢! 明眼人都知道,翠太姨娘的这一桩交易根本就不公平,毕竟两只兔崽子的价值,在流放村要远远高于几颗鸡蛋,更何况慕家的兔子还是品种优良的野兔子…… 宗姨娘压根不敢收那一个莫名的竹筐,吓得赶忙将那竹筐放在了一旁,拦住了横冲直撞的翠太姨娘,连连摇头拒绝道:“翠太姨娘……这事儿我……我做不了主……” 不管这翠太姨娘是拿什么东西来换兔子,她都不可能答应下来。 眼瞧着翠太姨娘直往兔子窝的方向而去,宗姨娘惊慌失措之下,只得死死地拉住了她的胳膊,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太夫人!太夫人!翠太姨娘来了!” 不多一会儿,外院另一头便传来了慕太夫人的回应声,翠太姨娘气得直跺脚,恶狠狠地瞪着宗姨娘,目光里仿佛浸泡着阴毒,狠狠地怒喝了一声:“贱人!你瞎喊什么呢!” 慕太夫人已经循声过来,翠太姨娘咬牙切齿地在原地干站了片刻,无论如何也不肯舍下两只小兔崽。 毕竟对于他们家而言,两只小兔崽绝对是相当值钱的玩意儿,况且有了两个小兔崽,每个月他们家都会多诞生一窝兔子,那可是大好的喜事,意味着有源源不断的兔子…… 犹豫的片刻功夫里头,慕太夫人已经从别院走了过来,她慈和的面容上挂着还未褪去的笑意,一瞧见了翠太姨娘,笑意顿时僵硬了些许。 如今大房和二房早已撕破了脸,又因为之前的种种矛盾,慕太夫人如今瞧见翠太姨娘,也很难再端出和蔼的神色来,眉头微微一皱,冷声询问道:“你来做什么?” 自从上一趟,翠太姨娘过来寻慕正元未果后,她还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几趟,皆是被慕正元毫不客气地赶出去,似乎也觉得脸面上挂不住,后边那翠太姨娘再也没有来过了。 还未等翠太姨娘说话,宗姨娘已经默不作声地走到了慕太夫人的身旁,意味不明的目光瞥过了那翠太姨娘一眼,轻声耳语了几句,将来龙去脉简单地解释了一通。 慕太夫人是个明白人,一听得宗姨娘这么一解释,顿时明白了过来,望向那翠太姨娘的目光中越发冰冷了几分来,毫不客气地下达了逐客令:“翠儿,我们家的兔子不卖给你,你回去吧。” 说话间,慕太夫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那盖着厚布的竹筐里头,抬起手来,顺势掀开了上头的厚布,看清楚里头只盛着零星的几颗鸡蛋后,又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冷笑来,道;“翠儿,做人要厚道,以后莫要再进我家门了。” 连村里头的几岁小孩儿都明白,几颗鸡蛋换不了一对兔崽子,她倒是贪心得很。 若不是自己赶过来, 这翠太姨娘怕是要明抢了他们家的兔崽子跑了,当真是越发不要脸了! 翠太姨娘一听着明晃晃的逐客令,气得脸色陡然阴沉一片,刻薄的一双三角眼一吊,露出了凶悍而恶毒的目光来,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慕太夫人,嘴里头更是毫不客气地咒骂出声来,难听的言语飞快地吐露而出。 “出去!”慕太夫人早已经习惯了翠太姨娘不干不净的一张嘴,冷眼注视着她的小丑作态,平静而冷肃地警告出声,“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希望让村里其他人看到吧。” 翠太姨娘被硬生生赶了出去,气急败坏地对着关上的门板咒骂几声,也只能一转头往家里的方向走去。(本章完) 302.第302章 可疑 阮禾照常上山采摘草药,刚一回到慕家院落里时,突然瞧见了外头一晃而过的一个身影,她心里头咯噔一跳,没由来地想到之前趁着夜色偷袭的黑衣人,她不敢放松警惕,赶忙将一箩筐草药随地一搁,忙不迭地追赶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暗沉沉的夜色下,几乎看不清刚才一晃而过的身影,越发显得格外可疑。 她刚才匆匆一瞥过的身影,似乎是从他们后院的门里跑出来的,不多一会儿,直往村子里跑了去,阮禾也顺势追了上去。 不曾想,她三步两步地追赶上前时,前边那道跑动的身影似乎已经精疲力竭地停顿在了原地,根本没有意识到后边已经有人跟上来。 阮禾斟酌一二,打量着前头那道算不得高大、也称不上健壮的身影,估量着自己的应付能力,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冲上前去,手中泛着闪闪寒光的匕首没有丝毫迟疑地架在了那人的脖颈上头。 由于这道身影实在过于可疑,尽管看着并不像是寻常的黑衣人杀手,阮禾也没打算放松警惕,先下手为强,将手里的匕首压在了那人脖颈的命脉处。 冰冷的刃口抵在脖颈命门处,那可疑的人颤巍巍地停住了脚步,哆嗦着用一双手,小心翼翼地试探地轻摸了摸冰冷的刀背,更是被吓唬地发出了一声尖叫来。 “你是谁?” 隐约觉得这一声尖叫尤为眼熟,可周围黑沉沉的环境下也看不清楚眼前人的面容,阮禾疑惑地皱了皱眉,冷冰冰地出声追问道。 “小……小禾……放开我。”翠太姨娘吓得一哆嗦,尤其是那匕首锋利的刀刃处已经将她的脖颈划开了一道淡淡的血痕来,刺痛袭来时,更是吓得她打着颤音赶忙讨饶道。 听得翠太姨娘那尖利难听的嗓音,阮禾顿时明白了过来,嫌恶地皱了皱眉,也顺势将自己的匕首放了下来。 自己的性命得到了保障,那翠太姨娘这才稳住了颤抖的身形,哆嗦着一只手,小心地抹了一把自己脖颈处的血痕。 眼见着匕首撤了下来,翠太姨娘可不敢招惹了她,忙不迭地一扭头,打算往家里跑。 她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便被阮禾当机立断地拦了下来,清冽而冰冷的嗓音缓缓地响起,“等等,你从我们家跑出来,是做了什么事?” 翠太姨娘没想到自己悄无声息地跑出来,竟也被人瞧见了来,吓得心里头咯噔一跳,只得死鸭子嘴硬地强硬辩驳道:“我哪有从你们家里出来!阮禾,你别血口喷人,我好端端地在这里散步而已!” “散步……”阮禾莫名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来,目光不善地拉着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人往亮光处拉了过去。 借着上头微微的亮光,阮禾这才看清了如今翠太姨娘慌乱的模样,她满头灰黑的头髮此时凌乱不已,如何看都不像是出来散步的。 尤其是对上那一双稍有慌乱的眼,阮禾心里头很清楚,这翠太姨娘定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散步就散步,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对于这翠太姨娘的解释,她是一点儿也不信,慢悠悠地反问了一声。 翠太姨娘气急败坏地用蛮力挣脱开来,尖酸刻薄的脸上是一派气势汹汹的神情,端出了长辈的作态,怒喝道:“我散步关你什么事!放开我!” 单单从力气来看,阮禾这一具瘦弱的身体,自然是无从和丫鬟出身、空有一身蛮力的翠太姨娘相提并论,不多一会儿,那翠太姨娘已经恶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似乎是打算头也不回地走开。 阮禾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放任翠太姨娘离开,毕竟她刚刚的一系列举动都充斥着可疑,尤其是莫名从他们家的后院门跑了出来这一点,便推脱不了一点儿。 若是让这翠太姨娘跑了,后边要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想要再找二房好好地清算一番,总归是麻烦许多。 阮禾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这翠太姨娘的身旁来,手里紧握的长匕首也轻巧地搁在了她的脖颈处,慢悠悠地威胁出声道:“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老老实实跟我回去,我清点一下家里头出了什么岔子,再放你走;第二,你现在可以跑,看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刀抹得快,我现在就拿这匕首抹了你的脖子,你信不信没人能发现是我干的?” 翠太姨娘干了缺德事情,慌张逃离慕家时,由于她自己的心虚,一路上都是走的僻静小路,如今这附近竟是连一点儿人声动静都听不到,的确很适合悄无声息地杀人…… 阮禾自然只是吓唬这怕死的翠太姨娘两声罢了,她不会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让自己的手里头沾上一条人命,不值得,也没必要。 况且,这翠太姨娘的确招人嫌恶,但还不至于到让阮禾动了杀心的地步。 这一声吓唬的确很有成效,那翠太姨娘一察觉到脖颈处的利刃时,整个人一哆嗦,浑身上下顿时僵硬了下来,硬生生是一动也不敢动。 看她这反应,很明显已经做出了选择来,也省得阮禾浪费口舌。 阮禾一挑眉,反手握住了翠太姨娘的手臂,将那一把短匕首从她的脖颈处挪开,反而换了个位子,稳稳当当地搁置在了她的后腰处,气定神闲地吓唬了一声:“这个位置捅下去,比抹脖子要死得慢一点,不过会流很多血,失血过多,痛苦而死…… ” 翠太姨娘一听得这话,又是不由得哆嗦了一声,脸色尤为难看,心里头将阮禾翻来覆去咒骂了一通,嘴上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看她总算老实了下来,阮禾放松地笑了一声,招唿道:“行,那走吧。” 刚一走到慕家院落时,隐隐约约听得里头传来几个孩子嚎啕大哭的声音,阮禾的眉头顿时一皱,下意识地瞥过了翠太姨娘一眼,大概也清楚这事儿跟她脱不了干系。(本章完) 303.第303章 下毒 那翠太姨娘平白挨了这么狐疑的一眼,勐地一用劲,似乎打算将阮禾推搡开来,扭头就打算往家里跑。 这摆明了是心虚的反应,一旦让她安然跑回家,到时候就能死皮赖脸地抵死不认。 阮禾冷笑了一声,不多几步追赶上前,轻而易举地将手里头的匕首压上前去,轻轻地划开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来,吓得那翠太姨娘尖叫了一声。 “老实点哦,这里可是我家……”阮禾压低嗓音威胁了一声,那翠太姨娘连连点头,总算是老实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院子时,三个孩子的响亮哭泣声传了过来,透着几乎压不住的浓浓悲伤。 阮禾的心里头咯噔一跳,狐疑地盯着翠太姨娘慌张的神色,推搡着她直往院内走去。 “你做了什么?”阮禾冷声地压了压手下的匕首,目光冰冷地反问了一声。 “我什么都没做,不关我的事……”那翠太姨娘被吓唬得神色难看,却也仍旧嘴硬地一句话也不肯透露出来。 三个孩子蹲在兔窝旁,一个个哭成了泪人儿,几张小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悲伤神情,一旁的宗姨娘和慕太夫人如何好声好气地哄着,也止不住几个孩子的哭声来。 “祖母,宗姨娘,发生了什么事?”阮禾匆匆走上前时,听着三个孩子悲伤的哭声,柳眉紧皱了起来,赶忙询问出声来。 “唉……”慕太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宗姨娘也是神色恍惚地哄着三个孩子,眼角也是泛着微微的红。 片刻之后,慕太夫人这才指了指兔窝,轻声地解释道:“七只小兔崽都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同于几个孩子的嚎啕大哭,宗姨娘的嗓音也有些悲伤地哽咽着,道:“分明……分明下午还好端端的,而且另一窝的兔子都很好……” 就在半个时辰前,几个孩子惊叫着跑过来将慕太夫人和宗姨娘都喊了过去,说是几只小兔崽不会动了,吓得她们赶紧过来查看,这才发现这一窝七只小兔崽都无一例外地死了,冰冷地蜷缩在兔窝的一角,已经没有任何回旋救治的余地。 唯一的好消息是,发生这么一个意外之后,宗姨娘生怕是什么传染病之类的,赶忙将所有的兔子都隔离了开来,一一查看了一番,却发现另外一窝的那一对雌雄兔子都安然无恙,甚至健康得很,还在咔嚓咔嚓地啃着胡萝卜。 如此蹊跷的事情发生,慕太夫人心里头自然是生出怀疑来,但眼瞧着宗姨娘和三个孩子都尤为伤心,一时之间也分不出心神来思索其他的事情。 “我应该知道原因……”听了来龙去脉,阮禾冷眼瞥过了一旁慌张的翠太姨娘一眼,示意慕太夫人和宗姨娘看好了她,顺势将手里头的匕首递给了慕太夫人。 翠太姨娘心里头越发慌张,面上依旧是强横不已,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关我什么事,你们的兔子死了也能赖到我身上来!?还能是什么原因,就是你们倒霉,沾了晦气!” “住嘴!”慕太夫人听着她尤为难听的言语,慈和的五官上难得出现了极为恼怒的神情来,泛着狠意将手里头的匕首压在了翠太姨娘的脖颈处。 她只需要用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足够让翠太姨娘彻底闭上了嘴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阮禾蹲下身来,示意宗姨娘将三个孩子先带进屋里去,转而将那冰冷而柔软的小兔子尸体提了起来,取出一根银针来,扎入了兔子血肉里,片刻之后才取出来,凑到鼻尖轻嗅了嗅。 她毕竟并不是专业的大夫医师,单单凭借这一点鲜血,也嗅闻不出什么来。 “吱吱!”盼达从阮禾的怀里窜了出来,尤为激动地窜进了兔窝里头,在一捧嫩草边上上蹿下跳,发出了越发尖锐的叫唤声来,甚至用自己的一对利爪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那一捧嫩草。 那一捧嫩草是用来给牙齿刚刚长出来的小兔子当做吃食的,其他一窝的大兔子只会啃生菜和萝卜。 盼达从来不会做出无意义的举动,它这般激烈的反应,说明这一捧干草定然是存在问题。 阮禾皱了皱眉,隐约也明白了什么,小心地用钳子夹起了那一捧干草,将这一捧干草浸没在清水里,片刻之后才拿起来,清水里头已经浑浊一片。 若这是普通的干草,那么即便是在水里头泡上一夜,也不会让清水变得这般浑浊,这说明这干草里头定然是让人加了一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阮禾将那一捧浑浊的水搁置在了桌上,冷笑着看向了翠太姨娘,一字一顿地询问道:“你在草里加了什么?” “关我什么事?我没加什么!”翠太姨娘扯着尖锐又难听的嗓音,矢口否认出声,俨然是打算嘴硬到底。 当一个人慌张又心虚时,她会无意识地重复某一句话,比如……翠太姨娘从头到尾一直在说:“关我什么事”。 阮禾已经百分百笃定这事儿一定是翠太姨娘做出来的,不过还得她亲手承认下来。 “好,不说是吧?”阮禾一挑唇,清眸里晃荡着晦暗的笑意,有的是办法整治嘴硬的人。 她将那一碗浑浊的水端了起来,凑到了翠太姨娘的嘴边,慢悠悠地询问道:“还说吗?往别人家里下毒药,若是上报官府,你可不只是挨板子了。” 阮禾几句恐吓吓唬下来,翠太姨娘慌张地一扭头,试图躲开那一碗水,无意识地重重地撞开了碗口,那一碗浑浊的水晃荡几下,直接洒在了地上,几乎所剩无几。 眼瞧着一碗水撒得所剩无几,阮禾依旧气定神闲地慢悠悠说道:“你弄撒了没用,我现在上报官府,只要查出我们家的兔子是中了毒,照样能够治你的罪……” 实际上,这一句话也是吓唬翠太姨娘罢了,毕竟无论是按照本朝律法,亦或者越城的律法,都没有对兔子下毒能治罪的条例,顶多不过是赔偿一点儿银钱罢了。(本章完) 304.第304章 报復 翠太姨娘俨然是不懂律法,一听说下毒要治罪,她惊慌失措地尖叫出声来,忙不迭地开口替自己辩解了起来:“我下的不是毒药!” 这一诈,果然就诈出了她的话来,阮禾冰冷地盯着她,顺势追问道:“不是毒药?那兔子怎么会死?你下了什么?” “泻药!是泻药!泻药毒不死人的!” 泻药的确毒不死人,但是毒死几只刚刚出生的小兔崽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啊……”翠太姨娘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唤声来,惊恐不已地注视着眼前神色从容平静的慕太夫人,没想到她会毫不犹豫地动刀。 慕太夫人并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早在翠太姨娘被几句话诈得变相承认是她弄死兔子后,心里头的怒火已经蔓延而上,毫不犹豫地往下划了一道,重重地在翠太姨娘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明晃晃的血口来。 她自认自己对于二房已经容忍有加,翠儿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们,慕太夫人并未当做一回事,她今日想要坑蒙拐骗、强行带走小兔崽,她也只是将人赶走罢了。 当恼怒积攒到一定程度时,即便是平素是温和的人,也不会平白容忍下来。 翠太姨娘的手臂上直接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来,顷刻间随着剧痛一同袭来的是,淅淅沥沥往地面上滴落的血珠。 由于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翠太姨娘的脸色霎时间惨白了下来,惊恐又慌张地注视着神色冰冷的慕太夫人,似乎还试图辩驳两句,道:“太夫人……你……” 翠太姨娘瞧见那一柄泛着寒光、渗着鲜血的短匕首时,涌到嘴边不干不净的咒骂也霎时间歇了下来。 她不敢招惹慕太夫人,没想到这人和阮禾是一个性子的,一言不合还真的敢拔刀动手。 “这不是替我自己划的,是替三个伤心的孩子!尤其是曾经喊你祖母的那兄妹俩,可怜的孩子啊……” 兄妹两人孤苦无依时,翠太姨娘没有一点儿动静,甚至连过来看上两眼都不乐意,如今他们家刚多了一窝小兔子,她的消息又灵通了起来,殷勤地过来,试图弄走两只兔崽子,何其不要脸。 这几日下来,三个孩子对于那一窝兔子几乎是放在心窝窝里照料,仔仔细细地替兔子准备好嫩草,帮它们清理兔窝里的粪便,勤快得很,日日盼着自己养的小兔子能够长大,也没想到翠太姨娘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伤透了三个孩子的心。 翠太姨娘忍着剧痛连连往后倒退了几步,生怕她一个着急,拿着那匕首上来抹了自己的脖子,惊慌失措地连连道歉,嘴里头颠三倒四地说着道歉的言语,翻来覆去地说着,却是听不出一点儿真诚来。 翠太姨娘试图逃跑时,阮禾毫不客气地给她的脖颈处捏了一下,准确地掐在了她的一处穴位上,让翠太姨娘顿时浑身无力地瘫软坐在了地面上,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显得尤为狼狈不已。 慕太夫人彻底压不住心里头的怒火,将手中的匕首往旁一丢,直接走上前来,对着翠太姨娘一顿拳打脚踢,丝毫没有平日里慈和祖母的形象。 看着祖母这般暴力的举动,阮禾愕然地微微一愣,轻咳了一声,赶忙将里屋的门紧紧地关了起来,生怕让三个孩子瞧见了这一幕,吓坏了。 一窝兔子而已,她倒是没有太大的怒意,不过是心疼几个哭嚎不止的孩子罢了,对于慕太夫人而言,她作为主母,怕是忍让了性子嚣张而嘚瑟的翠太姨娘很多年,也是时候好好地发泄一下。 阮禾稍稍一思索,贴心地从侧屋取来了一块破布,直接塞到了翠太姨娘的嘴里,省得她叫唤得太多声,惊扰了周围的邻居。 做完这一切,阮禾又想起了什么来,转身又回了自己的屋去,将偌大一个院子留在祖母去发泄怒气。 按照越城律法,打死人自然是要定罪的,不过有阮禾在,有灵泉水在,更何况慕太夫人只用拳脚,也不可能将那翠太姨娘活生生打死,不过是狠揍一顿,发泄一下罢了。 她们之间的新仇旧帐,总归得好好地算一算了。 “吱吱!”盼达隐约也明白了什么,发出了尖锐又凶悍的叫唤声来,跟着自家主人冲上前去,直接扑在了翠太姨娘的手臂上,勐地一低头,狠狠地啃上了好几口来,咬出了好几个细细的伤口来。 盼达虽然只是一只小鼠,它的牙口却是好得很,这么几下狠狠地咬下来,翠太姨娘惊恐地瞪大了眼,试图挥动手臂,却是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一时之间,偌大一个院子里,只有翠太姨娘被捂在破布里的闷闷尖叫声。 慕太夫人仿佛回忆起了当年还是当家主母的时候,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翠儿被她抬做了姨娘,翠姨娘又很快生下了王爷的血脉,就此王府再也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慕太夫人狠狠地将心里头的郁闷发泄了一通时,浑身上下也舒畅了下来,端详着狼狈的翠太姨娘,长唿出一口气来,拍了拍手。 一通劳累下来,慕太夫人这才隐约察觉到了些许的疲累来,发白的鬓发间甚至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翠太姨娘趴在地上,自然已经是鼻青脸肿,手臂上除却那一道血口子外,还多了几个细小的口子,但是并没有太大的致命伤,全都是足够让人疼痛折磨又不致命的的皮肉伤。 阮禾从屋里走出来,拿出了一份契约文书,放到了翠太姨娘的手边来,道:“放你走之前,你把这一份契约文书签一下。” 那契约文书上头,用简明扼要的言语写清楚了几点:第一,翠太姨娘下毒害死他们家的小兔子,理应按照市场价赔偿,第二,翠太姨娘下毒被抓获当场,挨打是活该且自愿的。 翠太姨娘压根就不识字,也看不懂上头的字样,况且她如今一心只想着回家,连连点头,按下了自己的大红指印。(本章完) 305.第305章 意外 漫天飞石的采石场,如今已经临近一日中的尾声,挥汗如雨的采石工人们一个个都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将手边的活儿都收了个尾,打算回家歇息去,正好是收工的时候,劳累了一整日的工人们面露放松的神情,高高兴兴地说着玩笑话,三三两两地走出了采石场,顺手将头顶的铁制安全帽摘了下来,放在了一旁的陈列柜上头。 慕云霄和慕云潮两兄弟由于干活干得勤快,刚刚得了官差监工的表扬夸赞,专程到屋里去领该得的赏钱。 那官差监工本就得了上头的暗许,对于慕家这两兄弟稍稍放宽了点限制,如今瞧见他们干活这般利落又勤快,自然是毫不吝啬嘴里头的夸赞。 那官差监工将一袋赏钱塞到了慕云霄的手里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是鼓励一般地叫嚷道:“好好干!赏钱自然是少不了你们兄弟两的。” 说完这话,这官差监工吆喝着一招手,示意他们两人可以走了。 直到走出了那官差的休息小隔间时,慕云潮掂量着手里头的银钱,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来,和自己的大哥嘀咕了一声:“他又给少了……” 他们的赏钱是按照超出工作量所采集的矿石来决定的,固定的份额会有固定数量的赏钱,而这段时日下来,他们兄弟两人每日都能干到超额的数量,所能拿到的赏钱却是与日俱减,这里头被克扣的赏钱落入了谁的口袋里,这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那官差监工不过是负责他们这一小批采石工人的官差罢了,已经敢瞒着上头、大摇大摆地克扣起银钱来,无非就是依仗着自己手底下的工人敢怒不敢言罢了。他的顶头上司唐大人要负责整个矿石场的运转,自然是不会在意这点儿小事。 毕竟,克扣一点儿银钱是小事儿,但若是得罪了看管自己的官差,后边的日子定然是极为不好过的,这小小的官差一定记恨在心,想要给手底下的工人穿小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慕云霄兄弟两人自然也是知道这其中道理,相比起慕云潮私底下的愤愤不平,慕云霄只冷静地掂量了手里头的银钱,并不以为意,只在每夜回屋时将赏钱所得详细地记载在帐本上,放长线钓大鱼,谋一个长远的后计。 无论如何,他总会将自己的合理所得从数拿回来。 那官差监工在里头絮絮叨叨了一通话,以至于兄弟两人走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沉了下来,偌大一个矿石场里的工人们几乎都走光了,空荡荡的矿场里只有偶尔落地的碎石传来的声响。 慕云霄皱了皱眉头,勐地听得里头传来了一声轻微的痛苦闷哼声来,他作为习武之人,耳力敏锐,即便是极其轻微的声响也能听入耳朵里。 一般而言,这个时间点的矿场里根本不会有人出没,而刚刚那一道声音明显是人发出来的,而且……透出了一丝怪异来。 见自家大哥停住了脚步,慕云潮茫然地看过来,疑惑地催促出声道:“大哥,有点晚了,我们快回去吧。” 今日那官差留他们两人训了一通话,如今出来时,天色都黑沉了下来,这会儿回家本就比平日里要晚了,要是再耽误下去,祖母他们该着急了。 “慢着。”慕云霄抬手示意他安静下来,侧过身来,平静暗沉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采石场深处,神色晦暗不明。 “怎……”慕云潮微微一愣神,恍惚间从自家大哥的手势中反应过来,赶忙闭上嘴巴,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慕云霄的下一步举动。 他不是个蠢货,尽管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自家大哥陡然安静下来定然是有缘由所在的。 慕云霄冷静地循着声音的来源走了过去,不多一会儿,在采石场的角落里发现了一道人影。 他们兄弟两人走过去时,那道身影正半伏在地上,虚弱地喘息着,地上蔓延的血迹流了一段路来。 定眼一瞧,地上伏着的人身着锦缎华服,估摸着古稀上下的年纪,是个鬓发霜白的老爷子,神色有些虚弱,但循着声音抬头时的一双老眼却是尤为犀利敏锐的一双鹰眼,极为压迫感的目光径直落在了前来的二人身上。 而地上的鲜血也是来源于这老爷子,他的手臂处硬生生被一个大石头压住,动弹不得,石头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不停地流了出来。 估摸着压了好一会儿,老爷子手臂上流出的鲜血已经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小潭。 慕云潮诧异又发愣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迷茫地询问出声来:“啊?大爷你是哪儿来的,怎么会……” 这么一把年纪的老爷子,不可能会是他们矿场的工人,看起来也不太可能会是官差之类的,如今正是采石场歇息的时候,他无端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还未等那老爷子回应,慕云霄已经默不作声地走上前一步,将这位老爷子手臂上压着的几块石头抬开了来,又将随身携带的药膏抹在了他的伤口处。 不管如何,慕云霄都不是见死不救的性子,更何况这还是发生在他们矿场的意外,若是放任老爷子的伤口继续流血下去,他迟早会支撑不住。 而且……眼前的意外也实在有点儿蹊跷,又莫名其妙,让慕云霄的心里头陡然生出了零星的怀疑来,正是想要探究一番的时候。 慕云霄随身携带的药膏并不是一般的药膏,而是阮禾用灵泉水混合着草药特制出来的,方便慕云霄在矿场干活受伤时能够抹一抹,他平日里根本不舍得用,偶尔才会拿出来。 用灵泉水特制出来的药膏,其功效自然是非比寻常,药膏抹在老爷子划开的伤口处,不多一会儿便止住了血,伤口处也以缓慢的速度呈现愈合的趋势。 老爷子看着如此神奇的功效,发出了一声惊叹来,明晃晃地感觉到原本泛着刺痛的伤口处传来了冰凉舒适之感,让他原本皱紧的花白眉头也舒展开来了。(本章完) 306.第306章 神秘 老爷子虽然看着上了年纪,但是身子骨还算硬朗,看着几块巨石被抬开后,不多一会儿,他索性轻巧地站了起来,长唿出一口气来,俨然看不出刚才有些狼狈、性命垂危的模样。 单单从这衣着气质来看,这老爷子定然不是寻常人,他凌厉而端正的苍老眉眼处透出几分探究来,定定地端详了慕云霄兄弟二人片刻,这才诚恳地道了声谢来。 不管这一趟的事故如何显得蹊跷,这两人都救了自己一命,他活过了几十载,从来都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尤其是,刘老爷子的目光与慕云霄暗沉沉的平静黑眸交接时,清楚地从这年轻人眼里头看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他也看出来,眼前这小子,不会是一般人……毕竟一般人,是绝不会有这般骇人的眼神,单单只一眼接触,便让刘老爷子心里头的狐疑越发起了来。 意外与救人,怎么会这般蹊跷? 慕云潮茫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也注意到这老爷子身上的衣着俨然不像是普通的穷苦村民,更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灰尘遍布的采石场的人,只得疑惑地询问出声来:“大爷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儿是采石场啊……” 这采石场一年到头都是大门敞开的状态,毕竟里头实在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大块大块平平无奇的石头,也不值得周边的村民进来偷走,因而久而久之,连监工的官差都懒得专门关门上锁,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石头失窃这般离奇又无意义的事情。 采石场里头什么也没有,就只有漫天的飞沙走石,和一股子浓郁的矿石怪味,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采石场的工人都不乐意待在这个地方,也是第一趟见到外头的人进来的。 尤其是眼前这非富即贵的老爷子,更是让慕云潮不明所以。 这刘老爷子这一趟到采石场来,是想要来挑挑拣拣几块特别的石子,别有用处,也避开了工人们干活的时间,不曾想自己正矮着身子蹲在石头边上挑选时,一侧身,上头接连几块大石头砸了下来,毫无预兆地朝着自己砸了过来。 刘老爷子年轻时候也是练家子,这会儿上了年纪,反应到底还是比寻常的古稀老人要快得多,急匆匆地往旁扭去,脚步一滑,直接栽倒了地上,那几块大石头也顺势砸在了他的手旁。 好在他躲闪及时,也未曾被砸中骨头,只是那几块大石头牢牢地钳制在了他的手臂两侧,让老爷子硬生生拔不出手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手臂上被划伤的口子缓慢地流出鲜血来,无奈地趴在地上等待着外头人的发现,一边思索着脱身的法子。 刘老爷子大半辈子走南闯北,看人的目光尤为毒辣,对上眼前这年纪稍小的少年,注意到他茫然而纯粹的目光,自然看得出来这少年不是什么坏胚子,神色也顺势温和了下来,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声:“我来这里挑几块石头回去的,没想到刚走进来没多久,上边几块石头突然砸下来,唉……我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被困在这里了……得多亏你们两孩子啊,不然老爷子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刘老爷子后头这话绝对算不上夸张,天色一黑,这采石场黑灯瞎火,根本不会有人往这边来,老爷子手臂上划出来的伤口不大不小,但若是放任流一夜的血,会发生什么事情还真不好说。 刘老爷子的话音一落,一旁冷静而狐疑地四下观察的慕云霄神色越发怪异,他冷沉地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里的石头不会无缘无故地坍塌。” 平静而寻常的一句话,却是顷刻间道破了刘老爷子这一趟受伤的古怪蹊跷之处。 慕云潮一听到自家大哥说出这话来,少年面庞上也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来,嘟囔着嘀咕了几句道:“对啊!我大哥说得对……大爷你运气实在太差了点,我在这里干了这么久,矿洞坍塌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几块石头莫名奇怪砸下来的……要不是我们干完活还没回家,而且我大哥还听到了动静,都没人会进来看看。” 这是一个极其不合理的情况,毕竟矿洞里头的石头是一个整体,要么整个矿洞同时坍塌,唯独只有几块石头落下来的情况显得尤为古怪。 这刘老爷子是个聪明人,一听得慕云霄这么一说,心里头也恍然大悟,大概也能猜到是有人在设计想要害死他。 只是如今,对于这暗中的人,他完全不得而知,只得暂时先将这一件事搁置下来。 刚刚三言两语的试探下,刘老爷子也大概摸清楚了眼前兄弟两人的身份来,不过是被派过来干苦力活的流放犯人罢了,救他一命也不过是巧合,并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刘老爷子再三感谢了过后,斟酌之下,从怀里取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令牌来,沉着嗓子,温和笑着,看向两人道:“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到县城城主府来找我,在越城这块地方,老爷子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那令牌上头清楚地刻着一个硕大的“越”字,俨然是越城城主府的特制令牌,雕刻极为精致,看得起来眼前的老爷子身份极重。 摩挲着那一块令牌,慕云霄垂下眼来思索一二,大概也已经能够猜到眼前人的身份了。 “大爷……您是什么身份啊?这么厉害!”慕云潮听得了眼前老爷子尤为嚣张的两句话,惊讶地瞪大了眼,忍不住追问了一声。 他毕竟心思单纯,也不如自家大哥思索得那么周到,只在心里头嘀咕着:能在越城说得上的人,总不能是越城城主吧……可这年纪,是不是大了一点儿?! 刘老爷子一听这单纯的一声询问,忍不住哈哈地爽朗大笑几声,目光扫过了这孩子两眼,道:“孩子,你要是想知道,你明日可以直接到城主府来找我,老爷子好好地让人招待一番!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了。”(本章完) 307.第307章 帮忙 “行!”慕云潮眨巴着眼,倒还当真仔细地思索了一番,嘀咕道:“可惜我还得来矿场干活……” 他毕竟还是矿场的采石工人,若是没有特殊的情况,每日都得准时到这里来报道,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还得和官差大人好好地商议一番…… 慕云潮还在琢磨着什么时候能抽空到城主府找这神秘的老爷子,刘老爷子却是已经听到了他的一声嘀咕,又是露出了爽朗真诚的笑容来。 刘老爷子尤为喜欢眼前这一对样貌气质皆是脱俗的兄弟两人,抬起另一边安然无恙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过自己花白的胡须,状若无意地询问出声来:“孩子,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慕云潮乐乐呵呵地一笑,一听得这神秘老爷子这么一问,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报出了自己的姓名来:“我,慕云潮,我大哥……” 身侧,比他年长几岁,要沉稳冷静许多的慕云霄也是微微扬唇,露出了温和的笑来,定定地回应道:“我,慕云霄。” “你们都是这矿场的工人?” 刘老爷子打量着二人身上沾着灰的简朴衣物,询问出来的话自然是带了七八成的把握来。 “是啊!”慕云潮老实地一笑,连连点头应和道,也没觉得这刘老爷子这一声询问有任何的问题。 刘老爷子听得这话,也顺势一笑,接着说道:“行……那你们明日到城主府来找我,我好好地招待你们,总不能亏欠了这一趟救命的恩情。” 一听得这话,慕云潮脸上的笑容还未落下,陡然想起来什么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惜地嘀咕道:“大爷,我也想去,但我还得干活啊……” 那刘老爷子倏然意味不明地大笑了几声,颇为无奈地反问道:“傻孩子,大爷我这么说,肯定是有考虑的。你们兄弟以后不用来矿场干活了,明日到城主府来,我给你们安排别的活。” 在矿场这里干活又累又乏味,平日里的那点儿赏钱还莫名奇妙地被监工官差克扣,慕云潮毕竟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早就对这里满是不满,一听得老爷子这话,激动不已地反问了一声:“大爷,您老人家不会诓我吧?” “我不会诓你的。城主府的令牌都到你哥手里了,我诓你做什么?” 刘老爷子清楚这孩子没什么恶意,也只是高兴过了头,也是顺势承诺了一声:“这越城,还真就没有你大爷管不了的事情。” 注视着慕云潮高兴的神色,慕云霄也露出了笑意来,朝着眼前这神秘老爷子道了一声谢来。 刘老爷子平日里便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可受不起别人客客气气的道谢,一侧头,瞧见外头已经暗沉的天色,摆摆手招唿道:“行行行,有什么好客气的,你们两兄弟可是大爷我的救命恩人。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家吧,我也该回去了。” 刘老爷子这么一说,慕云潮仿佛刚刚想起来一般,哎了一声,赶忙扭头看向了自家大哥,怎怎唿唿道:“哎!大哥,那我们赶紧回去吧,祖母他们该担心了。” 平日里,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他们两人都已经进了家门,这会儿外头天黑压压的,他们兄弟两还待在矿场里头,家里人定然是会担心的。 他们两人正打算要离开,刘老爷子这边却是出现了状况。 毕竟失血了许久,刘老爷子刚刚走上几步,已是一阵头晕目眩,脚下晃荡了两下来,身形几乎站不稳。 他原先还打算自个儿走回去,边上的慕云潮一瞧见老爷子摇晃几下,赶忙凑上前来,搀扶了过来。 “大爷,您没事吧?”慕云潮端详着刘老爷子稍显苍白的脸色,慌张而担忧地询问了一声来。 刘老爷子咬紧了牙关来,缓和了片刻,才从刚刚的头晕目眩中缓过神来,长叹了一声,无奈地感慨出声:“没事没事……人还是不能不服老,上了年纪走两步都虚得慌。” 他也不想耽误两孩子回家吃饭,随意地摆摆手,语气平和地招唿道:“没事,我缓过劲来就好了,你们先回家吧,省得让家里人等着急了。” 慕云霄打量着刘老爷子的疲态和虚弱的气息,走上前来,搀扶住了他的手臂,转而侧身向慕云潮说道:“云潮,你先回家和祖母和小禾他们报个平安,我送这位老爷子回家。” 这老爷子刚刚失血过多,如今已经面露疲态,若是贸然将人丢下不管,慕云霄也怕会出事。 “哎,都说了没事,不用管我,你们先回家……”刘老爷子一听说慕云霄要专程送自己回家,一时之间也有些不乐意耽误别人,情绪一激动起来,话音还未落,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地喘息了几下。 刘老爷子大概也估摸了自己如今的状况,也只能无奈地服了老,同意让慕云霄先将自己送回去再说。 这兄弟两的恩情,他自然是会记得的。 “好!那大哥你早点回来啊……”慕云潮自然是听自己大哥的话,默默地一点头,在两人的目光下,急匆匆地往家里的方向跑了去,生怕让祖母太过担心。 慕云霄搀扶着这刘老爷子走出了石屑遍布的矿场,往边上的草地旁走了过去,先让他坐下来歇息片刻,他转而往村里走去,在村口处雇来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夫与村里人都尤为熟悉,也接送过慕家人进城许多回,他第一趟见到这陌生面孔的老爷子,疑惑地询问了一声:“哎,这老爷子是谁啊?” 慕云霄是个平静沉稳的性子,听得这一声问话,也只是含煳地应和了一声,并没有告知这马车夫。 马车夫不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人,见二人含煳不语,也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乐乐呵呵地招唿着二人上马车。 “开得慢点,尽量稳当些。”考虑到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慕云霄沉着嗓音,顺势叮嘱了一声。 “好嘞!保证稳得很,我就挑最稳当的路走!”马车夫赶忙应和了一声来。(本章完) 308.第308章 老太爷 果然如那马车夫所说的一般,马车缓缓行驶在小道上,分明是一条偏僻的山路,却是尤为平稳。 那老爷子坐在上头,半眯着眼睛歇息,竟也稳稳当当,不觉得一点儿晃荡。 由于这马车行驶得慢,直到天色彻底黑沉沉下来,他们才进了主城区,慢悠悠地停在了城主府不远处的巷口边上。 慕云霄掀开马车帘子,看着远处巍峨恢弘的城主府邸,离他们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他抬起平静的眼,瞥过了那马车夫一眼,大抵也猜到了这马车夫的心思来。 越城的城主府邸气势磅礴,单单是在府门前巡逻的官兵便足足有上百人,这马车夫不敢上前也是正常的,毕竟他只是个寻常平头老百姓,瞧见那样气势汹汹的巡逻队伍,自然是不敢招惹。 对上慕云霄的目光时,那马车夫憨厚老实地一笑,挠了挠后脑杓,解释道:“慕哥,我也只能停在这里了,那可是城主府,我这马车可不敢开过去,万一被拦下来……” 他们寻常百姓,怎么敢触了官老爷的霉头? 还未等慕云霄出声,那刘老爷子乐乐呵呵地一笑,张开眼,道:“直接停城主府门口,谁还敢拦我的马车?” “啊?”一听得这自然又嚣张的言语,那马车夫惊讶地呆愣了片刻,转过头来,诧异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马车上这陌生老爷子上头,隐约也猜到这老爷子的身份定然厉害,赶忙应和了一声:“好嘞!老爷子!” 平平无奇的一辆农夫用的陈旧马车停在偌大一座恢弘的城主府前时,显得格外突兀,格格不入。 如那马车夫预料得一般,城主府门前的那一队巡逻卫兵登时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为首的巡逻门卫头领目光冷厉严肃地扫过这一辆普通马车,冷声呵斥道:“马车里是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城主府前胆敢造次!” 在他看来,这么破旧的马车里头,定然坐着的是寻常百姓,擅自闯入城主府门前应当也是无心之失,吓唬恐吓几句,让人生了畏惧自个儿离去便是了,因而他的态度也是尤为轻慢的。 片刻之后,马车里传来了一道温和而洪亮的苍老嗓音,让外头候着的门卫头领微微一怔楞,恍惚间莫名地生出了一种熟悉之感来。 “是我。” 陈旧而沾着些许灰尘的马车帘子被一双手掀开了来,那老爷子平和的目光与那门卫头领对视。 那门卫头领稍稍一愣,赶忙恭恭敬敬地迎接上前来,语气尤为小心地说道:“老太爷!您去哪儿了?是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城主大人还到处问您的下落。” 这话一出,莫说是一早便大概猜到这老爷子身份的慕云霄,就连那马车夫也当场愕然地呆愣在了原地,明白了眼前这老爷子竟然是城主府的老太爷,也就是越城城主大人的亲爹! 这般身份尊贵的大人,怎么会到他们那小小的流放村去啊!? 那马车夫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守卫头领已经是恭敬客气地弯着腰,将消失了一个下午、让偌大一个城主府都着急坏了的刘老太爷迎下了马车来。 那守卫头领侧过目来,这才注意到搀扶着自家老太爷的是个面容冷峻、气质卓然的年轻男子,偏偏还有一点儿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面。 刘老太爷见这守卫头领盯着慕云霄瞧看,还当他是警惕着这陌生人,当即一挥手,道:“此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城主府任由他进出,好生招待着点!见他如见我。” 那一群守卫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被老太爷这么认真地一训话,一个个连忙恭敬地低头来,齐声应和了一声:“是!老太爷!” 刘老太爷一直留意着身侧的慕云霄,见他即便是留意到自己的身份也这般沉稳平和,心上不免生出欣赏之感,和蔼地轻抚了自己花白的胡须,道:“孩子,走吧。你都专门送我到家门口了,总得让老爷子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一听得老太爷这么一说,那一群门卫也是一改先前的态度,先将身侧的佩剑收了起来,原本冷厉严肃的面孔陡然一变,一个个客客气气地看向了那慕云霄。 这一群门卫士兵都是人精,看得明白这其中关系,眼前这人再如何说,毕竟是老太爷的救命恩人,后头的来往还多着呢,他们自然是得客气着点。 “老太爷,我家中祖母和夫人怕还在等着……”慕云霄轻摇了摇头,客气又委婉地说道,话音一顿,道:“我恐怕要愧对老太爷的邀请,改日有空再来探望您老人家。” 那刘老太爷并不是个古板之人,也看得出他很惦记着家里人,乐乐呵呵地一笑,道:“行,你归家心切,老爷子我也不好当个坏人。不过……” 刘老太爷和蔼地一笑,犀利的鹰眼与他那古稀年纪似乎并不相符,他的话音一顿,招唿出声道:“你们兄弟两可以答应我明日来城主府看我这老爷子的,可一定得来。至于那矿场的活,自明日起你们兄弟两可以不用干的,我另有安排,明日午时之前到我这儿来,保证给你们安排一份舒坦点的工作。” 即便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老太爷也好不遮掩自己的偏袒心思,直接直言了会给慕云霄兄弟两人走后门安排个轻巧的工作,而免去了那矿场干活的辛苦劳役。 城主尚且还得敬着他这个爹,不过是给两个流放犯人免除劳役这等小事情,也不值得说道说道,更何况这兄弟两人还是老太爷的救命恩人,谁敢造次!? 矿场的活儿辛苦又基本没什么收入,对于家里头的帮助实在不大,若是能换个别的轻巧活儿,的确是个好事,那薪酬无论如何都比在矿场干活要高得多。 慕云霄清楚这老太爷是有意想要帮助他们兄弟两人,自然是定定地微微俯身,诚恳地道了一声谢来:“好,多谢老太爷。”(本章完) 309.第309章 城主 那马车夫惊愕过后,也只得收起了自己心里头的好奇来,老老实实地候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间,楞是一点儿动静也不敢发出来。 他也很好奇这慕云霄平日里要么是待在村子里,要么是在矿场里干活,到底是如何认识这样的一位大人物,但也不敢当着老太爷的面询问出来,只得将满腹的疑惑压住,琢磨着等回村之后再仔仔细细地询问一番。 这马车夫是个年轻小伙子,平日里也没少和慕家人走动,一来二去早已经熟悉了,嘴上是个能把门的,但到底是个年轻人,好奇心仍旧是重得很,听得那几句“救命恩人”,几乎是抓心挠肺地将慕云霄兄弟两与这城主府老太爷的故事想了好几个版本出来。 从这三言两语之间,这马车夫几乎联想到了那村口说书大爷嘴里头翻来覆去的各种传奇故事来,一个普通农夫无意间救了贵人,就此自己一穷二白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当这马车夫走神间,周围的那一队巡逻士兵的神色陡然间都严肃了起来,目光齐齐看向了一个方向来,几乎是同时跪伏在地,毕恭毕敬地开口唤道:“城主!” 原先,按照老太爷的身份,这群巡逻卫兵见了他也得行跪拜大礼,只是这刘老太爷的性子耿直又随意,自然而然地让府内上上下下的人都免了这大礼,依照他的想法来看,自己能有如今的身份全是拼搏来的,若是贸然让人跪拜且不是折了寿命,他还想要多活上几年呢。 马车夫听得这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响亮唤声,微微一怔楞,下意识地望了过去,瞧见不远处一个身着正红烫金大袍、约摸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走了过来,一双与那老太爷如出一辙的犀利鹰眼透着逼人的气势,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一眼便让人能够猜出他的身份来。 这城主大人与老太爷不愧是亲父子,周身的气势都很唬人,不过是那老太爷更为温和内敛些许,而这正当壮年的城主大人则是颇为上位者的风范。 只是瞧了一眼,那马车夫恍惚间反应过来,赶忙跪伏下身来,与那些个门卫一同毕恭毕敬地行大礼。 作为普通老百姓,要是见了城主大人而不行礼,那可是大不敬啊,他几条命都不够挥霍的! 不同于普通的城池,在越城的地界上,这里的城主与当朝的天子相比,其身份地位也并没有差到哪里去,一城之主,手握重兵,是昏庸腐败的当朝最为忌惮又不得不讨好的一位人物。 这也是为什么,当朝的流放犯人大多会千里迢迢押运到这里来,几乎是常年且廉价地为当地提供免费的矿工劳动力。 慕云霄自然是认得这城主的,也是如同上次一般,不卑不亢地俯下身来,客气地行了一礼,毕竟自己如今尚且还只是个流放犯人罢了。 在场之人中,除却大部分跪地不敢言语的众人外,唯一站立着的只有城主父子二人,老太爷颇为嫌弃地出声念叨了一句道:“你这毛病还没改啊?动不动就让别人下跪行礼,也不嫌麻烦得慌。” 言语之间俨然是对自己这儿子的嫌弃,也透露出了父子之间的亲昵来,三言两语间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父子平日里定然是没有一点儿嫌隙,说话也一点都不客气,也不需要顾忌他人。 城主一挥手,示意周围伏地行礼的众人都起身来,他一转头,端肃的面容上露出了颇为无奈的神情来,看向了自己那有几分老顽童心态的亲爹来,道:“爹……这是规矩,动不得,我毕竟是一城之主,规矩总归还是要有的。” 那刘老太爷可是一点儿也听不得这些个大道理,挥一挥手,露出了笑容来,道:“少拿你那点儿破规矩来搪塞你亲爹,越城当年,也是我领着手底下的弟兄打下来的,规矩不规矩的,哎,我也不管你了。你就这一点不像我,古板得很,像你娘!” 城主府的侍卫们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父子相处的一幕,即便是听得了这些个言语,神色仍旧不变,一个个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只是比起和刚刚面对老太爷时相比,他们的面容要更显得严肃几分,毕竟城主还是相当讲究规矩尊卑的。 父子两人只拌嘴了几句,那城主的目光陡然落在了老太爷侧边的受伤胳膊上,明晃晃的一大片血渍浸泡了一旁的衣袖,尤为醒目。 城主也顾不上其他,快步走上前来,担忧地询问了一声:“爹……您这胳膊……” 刘老太爷拉住了身侧慕云霄的胳膊,招唿着介绍道:“唉……其他的晚点再说,先谢谢老爷子我的救命恩人,这孩子……慕云霄是吧?要不是他,我可不止是胳膊流血这么简单了。还愣着干嘛,谢谢人家救了你亲爹啊!” 那城主先前是见过慕云霄一面的,自然还记得,听得老爷子的话,也只是平静地瞥过了一眼,微微地点头示意了一声,道:“多谢你救了老爷子一命。” 他刚才走过来时,自然也瞧见了老爷子身旁的慕云霄,只是这城主更为牵挂自己走丢了一下午的爹,而非一个普通外人,因而这会儿才将目光投在了慕云霄的身上来。 那城主还试图邀请慕云霄进府,这一趟见面与上次是不同的,因而他的态度也更为客气些许,还未等慕云霄回应,老太爷率先拦住了他,替慕云霄解释了一句:“天色不早了,他还得回家见家里人,明日他们兄弟会到这里来,老爷子我亲自招待,你就忙你的去。” 那城主更为关心自己爹的伤势,因而也没有强留,上前搀扶起了老太爷来,一边朝着身侧的侍从吩咐道:“到别院将大夫都喊到主院来!所有大夫都过来,替老太爷看看伤势!” “慕云霄这孩子给我抹了药膏,我的伤势好了,不用那么麻烦。”老太爷无奈地挥了挥乏力的手臂,一边应付着儿子的担忧。(本章完) 310.第310章 失败 片刻之后,慕云霄目送着老太爷在城主和一干侍从的搀扶下进入了府内,他这才转过身去,上了等候许久的马车。 那陈旧的马车缓缓地行驶离开,安稳地驶离了城主府一段距离后,那马车夫堪堪回头看了好几次,如何也压不住心里头的好奇来。 直到马车行驶在安静的山道上时,那马车夫这才敢开口说出了自己压了很久的疑问来:“慕哥……你是怎认识城主府老太爷这么一位大人物的?还成了人家的救命恩人!?” 慕云霄轻笑了一声,也并未做过多的解释,只说是在矿场里见着的,那马车夫露出了遗憾的神情,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可惜了……要是他知道该如何偶遇贵人,说不准也不用在村里头当个跑来跑去的马车夫了。 但是转念一想,那不过是个年轻小伙子的马车夫又是无奈地自顾自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无声地嘀咕了一句:“就算是有厉害的贵人,估计也轮到不到我这种普通人。” 人家慕云霄气度非凡,又生了一副好样貌,哪里是他这种普通人能够比得上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马车行驶而过,稳稳当当地进入了流放村,而此时主城区的一处小巷里,却有人对慕云霄兄弟两人恨得牙痒痒! 黑沉沉的暗巷子里,是一处偏僻安静的小院落,平日里几乎都没有人会经过这里,因而尤为隐蔽。 “嘎吱……”院落的破旧木门发出了一声尖锐而冗长的声响,而后几道身影匆匆走进了院子里,似乎尤为急切不已。 而此时,院子的一角处,慢悠悠摇晃着的躺椅上头,一人正眯着眼,轻慢悠闲地闭目养神,即便是听得了走进院子的脚步声,也未曾抬眼看过去,态度尤为随意轻慢。 直到那进门的几道身影步伐沉沉地走到了他身旁,恭敬地俯下身来,仔细地耳语了几声,这才让这人原先悠闲的神色陡然间大变,明晃晃的怒意升腾而起! “搞砸了!?”沙哑而难听的刺耳嗓音带着一丝怒意从喉间扯了出来,这躺椅上头的人勐地一抬手,死死地掐住了眼前手下人的脖颈处,这一道恶狠狠的声音几乎是从唇齿之间倾泻而出。 那几个手下也只能诚惶诚恐地趴伏在地上,一点儿动静也不敢发出来,生怕挨了主子的迁怒。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先让那刘老太爷陷入危险之中,再派一人现身相助,因此来获得刘老太爷的好感,偏偏有人横插一脚,将原本救人的功劳抢了个干干净净,他们派过去的人连那刘老太爷的影都没见着,硬生生将原先订好的绝佳计划毁于一空! 那一群手下也不敢言语,只敢低垂着头,安静地等待着主子的下一步命令。 周围安静地沉寂了片刻之后,躺椅上头的人才疲惫地合上了眼,沙哑而含着几分狠厉的嗓音传了出来:“滚……先按兵不动,一切等我的下一步命令。” 这里是越城的地界,他们尚且不能够放肆行动…… “是!”颤巍巍跪在地上的一干手下听得了主子的命令,一个个都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自然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齐声应和了一声,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慕云潮正面红耳赤、尤为兴奋激动地与家里人怎怎唿唿地说着今日遇着的事情时,慕云霄还在一旁平静地笑着,便直听得家里头也是惊诧不已。 “这也太巧合了吧?”从慕云潮的口中听得了这样颇为具有蹊跷色彩的事情,阮禾微微一挑眉,清眸里透出了几分狐疑来,语气颇为有些怀疑地反问了一声。 也不怪她无端端扫兴,只是一个身份成谜的厉害老大爷,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矿场里,还被他们兄弟两人无意间救了,这听起来着实有点儿玄乎。 慕云潮也是忙不迭地连连点了点头,十来岁的少年面庞上露出了尤为认真郑重的神情,黑漆漆的一双眼注视着自家嫂子,道:“我也觉得!哎我可没有骗人,也没有夸大言辞,不信你们问大哥!他可是专程将那位神秘的老人家送回了家里去!” 随着慕云潮的话音一落,全家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齐齐落在了慕云霄的身上来,直看得慕云霄微微一顿,轻笑着点头应和了下来。 他刚走入家门没多久,便听得慕云潮在和全家人吹嘘起了这么一件事,淡然地一笑,看向了生出狐疑的阮禾来,解释道:“我们遇见那老爷子应当是个巧合,他是城主府老太爷,身份尤为高,若不是意外,应当不会与我们结识。” 尽管这一趟的事情透露出诸多的蹊跷来,但又尤其巧合的是,凭借那老太爷的身份地位,根本没必要制造一个无意义的意外来与他们相识,这极其不合理。 “有道理……”听得慕云霄的三言两语,阮禾也登时明白了过来,稍稍一斟酌,默默地点了点头。 “至于其他的,也与我们无关。”也生怕自家夫人凭空多生了烦忧,慕云霄温和地与她对视一眼,意味不明地提了一句。 “我知道了。”阮禾哼笑了一声,自然也知道慕云霄话里头暗含的意思,摆了摆头,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清理了一空,继而道:“反正如今对我们家来说可是好事,按照你们兄弟俩这么一说,以后我们慕家不仅免除了劳役,还能巴结上人家城主府的老太爷,说不准还能混上一份不错的工作,只能说是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 “是啊,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家会越过越好!”慕太夫人也是慈和地一笑,高兴地一摆手,应和了一声下来。 正说话间。 “叩叩……” 城主的命令下得恰到好处,在慕云霄刚到家的那一会儿功夫里头,他们的院门外已经传来了一阵沉闷的敲门声来。 阮禾下意识地与慕云霄对视了一眼,慕云霄站起身来,往门口处走去,沉稳平和地打开了门。(本章完) 311.第311章 传令 慕家的院门一打开,外头站着的一干身着官差袍制的人,一个个面容冷肃地立在原地,为首的那人身形高大,正上前来敲门。 为首的官差一瞧见开门的慕云霄时,平静严肃的目光扫过了一眼,手里头拿着一道密令,冷声询问道:“慕云霄和慕云潮何在?” 一听得衙役的话,慕云霄的神色微微一凛,平静暗沉的眼望了过去,俯下身来,不卑不亢地沉声回应道:“罪民……慕云霄,见过诸位差爷。” 听得外头官差的叫唤声以及慕云霄的回应声,正在院子里喋喋不休的、兴奋又激动的慕云潮陡然闭上了嘴,与家里人面面相觑片刻,这才在祖母的目光示意下,赶忙往门口处走了过去。 宗姨娘与慕太夫人对视了一眼,她赶忙低垂下头来,沉默不语地匆匆往屋里头走去,思索着先给从主城区远道而来的一干官差倾倒上一杯热茶来。 他们慕家如今毕竟是戴罪之家,一切行事都务必慎重又小心,尤其是面对越城这地方的衙役官差更是如此。 慕云潮走上前去,学着自家大哥的模样,客客气气地与俯身应和了那一群官差的话来。 他们全家人大都明白这一群官差前来的意图,从他们身上的着装服饰来看,明显是从主城区来的,一过来便提及了慕云霄兄弟二人的名字,这意图自然不必言说。 瞧见兄弟二人,那为首的官差才微微一点头,将手中的密令展开了来,垂下眼来,语气肃然沉重地念了起来:“城主有令,自明日起,免除慕家两兄弟慕云霄和慕云潮二人的劳役,明日午时准时到城主府听候差遣,自有别处安排!” 越城是一处独立的地界,相比起其他的城池自然是不同的,越城城主的命令也称得上铁令,因而这一帮官差冒着沉沉的夜色,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走了这一趟流程,专程为城主和老太爷传达了命令。 慕云霄兄弟二人自然是恭敬地接下了这一道命令,将那暗黄的密令供在了双手间时,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在越城,似乎传达城主密令是一间尤为郑重的事情,做完这一切后,为首的官差这才将面上绷紧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目光称得上温和地看向了兄弟二人,这才特意又吩咐了一声:“我们老太爷特意吩咐,让你们兄弟二人明日到城主府后,先行和他老人家见一见再提其他事,他说要好好设宴招待二位。” 这官差也从暗中得知,眼前这流放犯人家的兄弟两人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竟是成了他们老太爷的救命恩人,一跃飞上了高枝,如今也不是他们这一帮官差能够随便得罪了的人,态度自然也便温和了下来。 不管手底下的人是如何的想法,他们一个个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老太爷的救命恩人是得好好对待的。 尽管老太爷的脾性温和些许,但他和城主父子两人的关系甚好,城主得罪不得,老太爷更加得罪不得,他们自然是斟酌地明白。 一听说是那神秘老太爷的命令,慕云潮到底是少年心性,嘴角顿时压不住地上扬,眨巴着的一双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激动,只是碍于有官差在场,只能强行压住心里头的话,等着自家大哥发话。 听得这话,慕云霄平静温和地低哑一笑,淡然地将手中的密令郑重小心地收了起来,而后看向了一众官差,客气地出声询问道:“好,多谢差爷传令,行程辛苦,不如进来喝两杯茶再走?” 话音未落,后边的宗姨娘已经端上了一个大木盘子来,上头稳稳当当地放置了一排十来杯沏好的茶水。 “不了,我们还有公差在身。”那为首的官差摆了摆手,目光只扫过了那茶水一眼,一挥手,朝着身后的手下示意道:“走!” 听得这话,慕太夫人面上慈和的笑容不变,朝着杵在一旁站定的宗姨娘摆了摆手,继而走上前去,道:“霄儿,潮儿,我们去送一送诸位差爷。” 他们一家子人站在门口处,目送着这一批官差骑着高头大马扬沙而去,这才转身回了院子。 “嘎吱……”木门缓缓地关了起来,不知道为何,慕家一家子人都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走进了屋里。 听着孙儿慕云潮絮絮叨叨讲了一个时辰都没有太大情绪变动的慕太夫人却是压不住心里头的激动,她颤抖着一双苍老的手,轻扶着一旁厚实的木桌,抬起头来,浑浊的一双眼聚拢着星星点点的泪光,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嗓音哽咽地说道:“潮儿,霄儿,我们慕家……终于要起来了啊……” 从侯府贵胄一夜之间变成了戴罪的流放犯人,如此巨大的落差,尤其是大孙儿慕云霄身上背负着莫大的冤屈,如何不让年迈的慕太夫人心中压抑不已。 听着两个孙子说着他们救下了越城老太爷传奇之事,慕太夫人尚且有点儿不真实感,半信半疑间,这一批官差的到来,将他们唾手可得的大人情明明晃晃地摆了出来。 那是城主府的老太爷啊!若是他们慕家想要起势,单单只是赚钱定然是不够,商人再是富裕,也没法与官家掰手腕,如今却是不同了,得了越城城主府老太爷的青眼,他们慕家起势也指日可待。 到时候……霄儿背负着的冤屈,他们慕家背负的冤屈,都可以尽数清白了。 宗姨娘注意到慕太夫人发红的眼角,也是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安抚般地轻拍了拍老人家的后背,也递上了一杯温热的清茶,生怕太夫人她老人家过于激动而伤了身子。 慕云潮乐乐呵呵地哼笑了一声,颇为有些小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家人们,嘻嘻哈哈地出声来:“祖母,这一回,你们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阮禾扬唇一笑,开玩笑般地打趣了一声:“不错啊,成了老太爷的救命恩人,这劳役直接给你们免了,明日可得好好过去表现一下。”(本章完) 312.第312章 相处 慕云霄兄弟二人自从得了城主的命令后,再也不必到采石场里干又苦又累的廉价活儿,他们被专程应征到了城主府里去,只负责一些文书工作,清闲而放松,每个月的俸禄可比当采矿工人要高得多,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在城主府里头当差,他们兄弟两人每月都有好几日的歇息日,可以与家里人好好地聚一聚。 尽管慕云霄兄弟两人是得了老太爷的青眼,走了后门才能顺利进入城主府当差,城主府里上至管家、下到普通仆役下人也都不敢轻视了他们二人,毕竟是老太爷的救命恩人,并不是他们能够得罪得起的人,自然而然的,在城主府的日子也是过得相当舒坦。 老太爷尤其喜欢活泼又话多的慕云潮,平日里若是没有活儿干,便会将兄弟两人喊到自己的院子来喝茶闲聊来。 慕云潮正是十来岁的少年年纪,正处在意气风发的年纪,话多而嘴又甜,絮絮叨叨间能够将老太爷哄得高高兴兴,两人俨然处成了近似爷孙般的关系。 那城主府的老太爷半点也没有身居高位的包袱,自从认识了慕家人后,他隔三差五便往流放村里头跑,乐乐呵呵地陪同着慕太夫人和宗姨娘一同看管村里的小孩儿,一会儿又是跑到猪圈里帮忙喂猪,又是跑来跑去地帮忙赶鸭子。 他尤其对于开垦土地格外上心,分明已经上了年纪,一拿起那锄头,干起活倒是相当利落,一点儿也不逊色于慕云潮这年轻小伙子。 “哇,老太爷,您老人家老当益壮啊!我还以为你们这种身份的贵人都没走进过农田里呢……” 慕云潮这一句倒是发自内心的想法,毕竟他扪心自问,若不是慕家没落至此,他想来也不会踏足农田半步,大概会走科举拜官的路。 那老太爷乐乐呵呵地爽朗一笑,手里头还拎着那沉甸甸的锄头,抬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倒是一点儿也觉得自己这活儿辛苦。 他即便是上了年纪,身子骨依旧硬朗得很,平日里也不像一般达官显贵的老爷子居家不出,而是时不时出门四处兜风转圈儿,因而干起活来也是利落。 老太爷熟稔地拍了拍慕云潮的肩膀,目光里透露出了几分怀念来,缓缓说道:“孩子啊,这你就不懂了……老爷子我啊,年轻的时候可是干过不少活的,又不是含着金汤杓长大的,没那么柔弱……” 慕云潮俨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连连摇了摇头,哼笑着说道:“老太爷,你这话我可就不太相信了……你可是城主府的,怎么会从小干很多活呢?” 在慕云潮的眼里,偌大的一个越城,尽是城主府在统领,连远在京城的皇帝也管不住越城的事儿,城主府的老太爷定然也是自小便出身尊贵,凌驾于整个越城之上。 “你这孩子,你知道城主府是哪儿来的吗?” 话题陡然一转,慕云潮茫然地轻摇了摇头,不明白一般地嘟囔了一声:“老太爷,您这话什么意思?” 看着慕云潮认真又单纯的言语,老太爷微微一顿,随即爽利地哈哈大笑了几声来,将手里头的锄头靠在了一旁的墙边上,顺手撸开了自己右臂的衣袖来。 那衣袖往上拉起来,露出了底下的一截手臂来,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深色疤痕如同蛛网一般密布在老太爷的手臂上头,几乎看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来。 如此严重而繁多的疤痕,看得出来,老太爷以往年轻时候,定然是有众多的伤口,成年累月地积累起来,才会平白多出这么多的陈年旧伤疤来。 从这些纵横交错的伤疤里,可以窥见老太爷当年受过的伤势有多严重且频繁,才会新伤旧伤重叠而起。 这还仅仅只是右手臂的一小片地方,老太爷还没给眼前这年轻小子看看其他地方的伤疤,已经足以让慕云潮震惊不已。 “啊……”慕云潮惊愕地看着老太爷手臂上的多处触目惊心的疤痕,诧异不已地惊叹出声来,根本没想到是如何造成了这么多伤疤的,“怎么会这样啊?” 似乎是生怕自己眼花了一般,慕云潮瞪大了眼睛,还小心翼翼地试探上手轻轻触碰一下伤疤,触及那硬邦邦而粗糙的伤疤,他才确定自己没有看花了眼。 慕云潮愕然地轻轻摩挲着那几道最为深的伤疤,足以看得出来当时的伤势应当深入骨,即便是如今痊愈还是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来,这么密集而重的伤势,不会是普通人的身上会出现的。 在惊诧过后,慕云潮隐约明白了什么来,抬起头来,明亮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诧异和敬仰来,询问道:“您上过战场啊?” 他记得,自己那已经逝去的爷爷身上也有这么多伤疤,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而留下来的,凭借着身上的一道道伤疤、一次次军功,为他们慕家在京城立足博得了不小的依仗。只是慕云潮的年纪不大,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的记忆也逐渐模煳了下来,只依稀地记得自己年幼时分爷爷便已经去世,留下了一个满堂子孙、繁荣不已的慕家,在当年的京城尚且赫赫有名。 可惜他自己没有多少练武的天赋,自小才被祖母培养着读书识字,本来走的是文人秀才的路,但慕云潮也能明白,这一道道深深的伤疤该是当年多么刻骨铭心、生命垂危的伤势而留下的印记。 因而,慕云潮看向了老太爷的目光里,越发带上了几分敬仰来,战场厮杀的一道道伤疤并不是寻常人所能够忍受的了。 听得这孩子那含着敬仰的一道询问,老太爷慈和爽利地笑着,怀念地陡然长长叹息了一声,一双尚且犀利的鹰眼眺望着农田的远处,隔着一片空空茫茫,似乎在回忆着当年的故事。 漫长的岁月磨平了老爷子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却没有磨灭他的记忆与感情。(本章完) 313.第313章 当年 当年的人大多已经不在了,只有老太爷还将那传奇般的故事一次又一次地说给小辈们听。 “这越城啊……可是老爷子我当年……大概四五十年前,带着一帮土匪兄弟打下来的……当年这越城还乱糟糟的、什么三教五流的人都在,祸乱四起……我和一帮土匪兄弟当年连铁兵器都没有,就用一些棍子斧头,硬生生将这越城打了下来,将不服的祸乱一一镇压下来……越城才有如今的平静哪……” 当年远在京城的皇帝一听闻越城被镇压的消息,立马派出了钦差前来问询,想要用高官厚禄将老爷子收復于京城之下,却是以失败告终。时间一长,越城的私兵越发强盛,偌大一个城池也发展成了如今的繁华之地,上头羸弱无能的天子越发无力收復越城,也只能放弃了原先的计划,与越城达成了如今的合作关系,甚至于为了讨好越城城主,京城的那几位天子幕僚还提出了将流放犯人押运到越城来做廉价劳动力,因此来维持表面的和平。 慕云潮乖顺地坐在了老爷子的身侧,听着他怀念地将当年的故事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两人倒像是真正的祖孙一般,和睦而温馨地说着细碎的话。 等到老太爷将当年的往事一字一句地说罢时,他忍不住低下头来,那一双透着犀利平静的眼溢出了些许的泪水来,只能任由泪水缓缓落下,老爷子悄无声息地抹了抹泪水,以缅怀当年与自己打下这一片越城的同伴。 越城如今已经是一派繁华之景,当年的人却都已经不在了,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待他百年之后,再到地下与当年的人一一讲述,讲述这个说了无数次的故事。 慕家还未没落之前,慕云潮本就喜欢听京城街头的说书先生讲述那些个帝王将相的传奇故事,如今听老太爷亲自讲述自己的故事,越发多了几分真实感来,让慕云潮听得几乎入了迷,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慕云潮侧目看向了一旁暗自垂泪的老太爷,唇边露出了诚挚的笑意来,忍不住赞叹出声来:“老太爷……您真的厉害啊,越城能有如今,这么说都是您一手创立下来的。” 少年诚挚的笑容颇具有感染力,让老爷子原本感伤的心情缓和了下来,他慈和地一笑,感慨一般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反驳道: “不,不只是我一个人……是越城所有人共同努力的成果,我只是为大家开了一个头罢了。” 老太爷取出了一块帕子来,将面上残余的点点泪痕都一一抹了个干净,释然般地撑着地面站起身来,长唿出一口气来,大大方方地说道:“来!起来干活了,老爷子我要在天黑之前,将这一片田地全都收拾好,让你们这些小辈看看,我离躺进棺材里还有很久!” 对于岁月流逝或者是生死之类的事情,这老太爷倒是看得相当自然,也不甚在意自己什么时候会走向死亡,只是偶尔会有点儿不服老,恨不得让所有的小辈都要干更多的活儿,以证明自己的身子骨尚且硬朗得很。 尤其是在城主府的时候,自己那城主儿子日日派人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这老爷子又在哪里受了伤、受了累,将他当成了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头儿,这沉甸甸的孝心偏偏让这老太爷过得不甚舒心。 这也是他喜欢有事没事便往流放村这等僻静的小地方跑的原因,比在城主府要顺心得多,也不至于有一大帮小厮婢女围着自己,生怕他一个老爷子磕着碰着了。 “干活了干活了!”老太爷站起身来,随性地站在农田的一侧,舒心地伸展着自己的两条胳膊,而后直接抬起了一旁靠着的锄头,又乐乐呵呵地埋头应对起农田来,与刚才那感伤的模样截然不同。 …… 自从少了一个明摆着的竞争对手,三叔慕正元的杂货店自然也成了一家独大,他谨记着做生意的规矩,进货讲究质量过关,价格又不至于过于抬高,因而慕家杂货店的生意是越做越红火,衬得佟桂香的店越发冷清、几日下来甚至都看不到一个客人,如此一来,佟桂香也懒得开门,直接将杂货店的大门一关,平日里无事便在屋里睡大觉。 她不是个能够放宽心的人,尽管自己的杂货店基本已经濒临倒闭,自己心里头仍旧是怀揣着几分不甘心,平日里闲来无事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琢磨着该如何报復慕家一家子人,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偶尔路过村里头那慕家杂货店时,佟桂香瞧见里头人满为患时,更是气得几乎快咬碎了一口牙,嫉妒得很,一口闷气压在心里头,如何也止不住。 佟桂香铁青着一张脸,气得脸色阴沉沉一片,连一旁路过的熟人瞧见她这难看的脸色都不敢上前来搭话寒暄,她气急败坏地僵硬站立在原地,片刻之后才扭头直往自己的店里走去。 一路上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店里,佟桂香看着自己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一个人的门店,越发满脸怨气重重。 “砰!”一声轰然巨响下,佟桂香重重地将自家的店门直接关了起来,砸出了巨大的响声来。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慕家人抢了她的生意,她的杂货店怎么会这么冷清! 佟桂香气急败坏地关上了门来,阴沉沉的脸上满是怨怼,一双细长的眼显出几分刻薄来,目光中透出了几分阴毒来,已经在琢磨着如何搞坏慕家杂货店的生意。 她左思右想了好几日,暂时也想不到好的主意,只能生着闷气、哀怨又愤恨不已地坐在凳子上,目光飘忽地思索着,已经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她正气恼间,琢磨着针对慕家杂货店的办法,根本没注意到边上的小院落里传来了哐当的一声闷响,随后一道沉闷的脚步声从她背后传了来,还未等佟桂香反应过来时,一只粗糙的大手已经亲昵地搭在了她的手臂处。(本章完) 314.第314章 报復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沙哑粗犷的嗓音响了起来,“谁惹你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从外头翻墙而入,在佟桂香身旁站定的是一个面容粗犷、身形彪悍的高个子大汉,自带着一股子蛮横的流氓气,粗黑而短的眉头一隆起时,越发衬出点流里流气来,生的便是一副尤为不善的面相,让普通百姓看着便不敢轻易招惹。 “蛮子!?”佟桂香听得尤为熟悉的一道声音,勐地抬头望了过来,面上不悦的神色褪去,惊讶地反问了一声:“你怎么回来了?” 眼前这粗犷的大汉叫做蛮子,是佟桂香先前的老情人,早在一年前便背着自己的丈夫勾搭在了一处,只是这半年来这蛮子到隔壁县城谋生计去了,已经是许久未曾见过面,佟桂香几乎都快将这人给忘了! 乍得瞧见大半年未曾见过面的老情人,那佟桂香的第一反应倒算不上开心,反而是惊诧地呆愣在了原地,面上的神色有些僵硬,愕然地盯着蛮子看。 前段时日李铁牛从邻村过来,也不过待了几日又回去了,蛮子这时候回来,倒是刚刚好没有撞上。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情人是有夫之妇,之前厮混在一起时,也是特意避开了村里人,省得让消息传到李铁牛的耳朵里。 这蛮子也仅仅只是空有一身流氓气,要真打起来,他和那壮实又常年干农活的李铁牛根本没有胜算,因而还是小心避开着点,这一趟大半年未见,还专程翻了墙进来,生怕让外人瞧见了来。 蛮子的脸上挂着流氓气似的嘻嘻笑脸,一双手没个正形地在佟桂香身上四下摸索着,嘴里头还念叨着:“见着我,不高兴?” 大半年没见,这蛮子一出走便是一声不响、连个声信都没有,佟桂香对他早便没有了感情,尤其是心里头正烦闷间,这人还过来吓了自己一跳,更让佟桂香心中生了星星点点的怒火来。 一到流放村就直奔佟桂香的院子里,这蛮子的脑子里头自然装的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他嘴里头翻来覆去地念叨着几句:想死我了,手脚还尤为不干不净地四处摸索着,越发惹得佟桂香心生恼火。 佟桂香本就心中愤愤不平,勐地一手拍下去,毫不客气地将老情人乱动的、搭在自己胸口处的手重重地拍开了来,细长的眉拧了起来,嘴里满不高兴地斥责了一声:“起开……正烦着呢!” 大半年未见,蛮子乍得见到了自己之前厮混许久的老情人,自然是高高兴兴的,被那么一拍倒也算不得恼怒,巴巴地凑上前来,嘻嘻哈哈地叫嚷出声来:“怎了,哪个混蛋敢招惹你了?和我说说,我替你出气!” “你还能怎么替我出气……”或许是有了身侧人的依仗,佟桂香嘟嘟囔囔地出声来,语气里不由得透露出几分委屈来,别过脸去,一想起慕家杂货店的事情,心里头越发愤恨不已,倒也不觉得眼前的老情人还能怎么帮自己。 “怎么!你还不信我!?”被自己的老情人这般一说,那蛮子登时急了起来,面上显出几分恼怒来,青筋一起,握紧了拳头,怎怎唿唿地吵吵嚷嚷起来,“连你男人都不相信了!说!谁欺负你了!老子立马去帮你出气!” 瞧见蛮子也急了起来,佟桂香勐地一跺脚,委屈又愤恨的脸上接连吐出了好几个慕家人的名字来,从杂货店的慕正元到慕云霄、阮禾等人,皆被佟桂香一个名字接着一个名字地清算了起来,越说心里头的阴狠越发沉了沉,将自己这些时日受的委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尤其是提及慕家专门开了一个杂货店,以极其阴险的招数将她的客人全都给抢走了! 对于慕正柏这一号人以及和自己的关系,佟桂香也尤为慎重地一字不提,生怕让自己这一号老情人察觉到她之前有过了移情别恋的念头。 一个大半年没回来又杳无音讯的老情人,佟桂香自认为自己即便是移情别恋又如何,人心是肉长的,又不是石头刻出来,多久未见而导致感情淡了也是自然。 蛮子一听得佟桂香委屈又气愤的哭诉,心里头的火气自然是蹭蹭蹭地往上涨,他本来就不是理智、有脑子的人,这一会儿气血上涌时,一想到自己心尖上的老情人被慕家一家子人平白欺负了去,更加气恼不已,重重地砸了一下眼前的桌子,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佟桂香被这一声巨响惊吓了一跳,勐地一抬起狭长而刻薄的眼,朝他瞥过去一眼,嘴里头含煳而抱怨般地念叨了一声:“你说你要替我出气!你还能怎么替我出气!你也只能在这里砸砸桌子罢了!” 被自己的老情人这般看不起的语气一激,那气血上头的蛮子勐地站起身来,额头上青筋暴起,重重地握紧了拳头,一句饱含怒意的话从他死死咬紧的牙关处倾泻而出。 “老子不关能砸桌子,还能砸了那混蛋家的店!” “你还去砸了他们家的店!?”佟桂香也没想到他能够这般冲动,讶异地反问了一声,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般的窃喜。 正是火气上头间,蛮子还真随手从院子里拎起了一根厚实的大木棍,怒气冲冲地喝道:“那慕正元的杂货店在哪!老子现在就去砸了他的店!” 他生怕自己被老情人佟桂香看轻了去,一拿起大木棍,听得佟桂香指了指方向,勐地一迈步就打算冲出门去! 眼瞧着蛮子大迈步打算从大门走出去,佟桂香顿时又慌张又着急地上前来,柔情蜜意地拦住了他的去路,赶忙劝道:“我的好哥哥,你……你从后门走,这要是从正门让人看见了……” 尽管他们从一年前就厮混在了一起,但到底还是地下情人,见不得光,尤其是佟桂香在隔壁村还有一个壮实的丈夫,自然是不敢让自己和蛮子的情人关系暴露了出去。(本章完) 315.第315章 砸店 蛮子握着那一根大木棍,凶悍的一双眼睛一瞪,看着倒是有几分唬人,吓得佟桂香往后退了两步,只能好声好气地哄道:“村里头的人都和我很熟,我不想让别人乱嚼口舌……” 佟桂香平日里泼辣又凶悍,哪里会怕村里头的人,也不甚怕那些个流言蜚语,只是怕远在山边邻村的丈夫李铁牛找上门来罢了。而且她如今还是李家的媳妇儿,这家杂货店如今几乎没什么生意,她的日子还能维持下去,也靠着李铁牛时不时寄一些银钱过来维持着生计。 蛮子既然是专门翻墙进来的,自然心里头也是惧怕着那有着一身蛮力、性子一根筋又有点儿暴躁的李铁牛,他原本气血上头才打算从正门直接冲出去,在佟桂香的几声拦截下,这才冷静了下来,稍稍冷静一细想,也的确不敢从正门走,循着佟桂香的话,提着那一根大木棍从后门处走了出去。 佟桂香原本还只是负气地琢磨着坏招儿,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还真激得这蛮子一言不合要去砸了人家慕家的杂货店,她有些诧异地追问了一声:“你还真要去找慕正元的麻烦啊!?” 似乎是觉得佟桂香这话是不相信自己,蛮子颇为有些恼羞成怒地扭过头来,暴躁地叫嚷了一声:“老子说砸了他的店,就一定要砸了他的店!” “你对我大唿小叫做什么?”佟桂香被他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吼,心里头也生出了一点儿恼意来,不客气地抱怨出声来。 听着自己的老情人那颇为有点儿委屈的一句话,蛮子这才稍稍缓和了暴躁的口吻,转过头来,用空出来的手揽着她,没个正形地亲了几口,嘴里头嘟囔着说了一声:“哎呦,我哪里舍得吼你啊……好好等着我的好消息,一定给你出一口恶气!” 这许久未见过面的老情人这番黏黏腻腻地亲昵了好一会儿,那蛮子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摆了摆手,道:“等老子回来哈!” 佟桂香的脸上挂着笑意,注视着他从侧门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来,自顾自地念叨了一声:“慕正元……慕家……和我斗,随随便便就能喊一个人过去砸了你们的店!” ……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天色渐渐黑沉了下来,慕家杂货店来往的客人也逐渐变少。 再过上半个时辰,慕正元也打算关了店门回家里歇息,忙活了一整日,自然是有点儿疲累上来的。 送走了一位过来买米面的老农妇,慕正元疲累地沉沉闭了闭眼,往后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板凳上,端起了桌上的茶水,低头抿了一口。 相比起他们慕家刚刚到流放村时的局促,如今慕家上上下下井井有条,日子也过得越发滋润,连平日里喝的茶叶也越发好了起来。 泛着丝丝甘甜的温热茶水入喉,慕正元发出了一声轻叹来,浑身上下的疲累似乎都在一口浓郁的茶水中消散一空。 按照往常的情况,平日里这个时候,店里头基本不会再来客人,正好是村里人烹煮晚饭的时候,也没人会出门来遛弯,更鲜少有人会在这时候到杂货店里来,正好是慕正元可以闭目歇息片刻,在张罗着收拾好东西,继而关门上门板,再回家舒舒服服地吃一顿晚饭。 “哐当!”一声骤然的巨响,让原本半眯着眼歇息的慕正元立马清醒了过来,抬起头来,看向了这么大动静的来源处。 他站起身来,看向了门口处,一个面容凶悍、长着一张陌生面孔的大汉提着一根粗重的大木棍走了进来,这人还未走进来,已经抡起了手里头的木棍,重重地砸向了杂货店的店门,刚才的巨大声响便是他发出来的。 这明显是来者不善,慕正元的心里头咯噔一跳,面上的神色仍旧保持着沉着冷静,仔细慎重地打量起来人来。 这走进来的大汉面露出隐隐的怒气来,一双眼睛里泛着几分狠意,无比凶悍地走了进来,手里头慢悠悠地抡着那一根厚实的木棍,俨然是要来寻自己的麻烦。 慕正元心里头直泛嘀咕,再三确认之下,无比肯定自己不认识眼前人,甚至……这人压根不是流放村里的人。 他们慕家人来到这流放村已经有好几个月,而慕正元开的这家杂货店平日里来来往往的村民格外得多,若是这人是流放村里的村民,慕正元定然是有印象的,况且他的记性也相当好,不会平白无故将见过面的人给忘记了。 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慕正元更是无从与他结仇,因而他还强行保持着冷静,思索着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毕竟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意人,自小也没有学过武功防身术,身形也谈不上高大壮硕,定然是没法与这种流氓匪气十足的大汉动手的,自己佔不到便宜,也琢磨着想将人稳下来。 如今已经傍晚时分,流放村的村民们几乎都各回各家,杂货店的位置尽管平日里热闹,这会儿周围也是安静的很,见不到一个人影,他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应付眼前人。 若是误会的,说开便好了。 若是来找茬的,他也得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 “请问你是……”慕正元低垂下眼来,瞥过了四下一眼,注意到了手旁的一把剪刀,心里头稍稍有了一点底后,他又抬起头来,端正的面容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来,平静地询问出声来,“我并不认得你,想问问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在斟酌言语的片刻间,他放在侧边的一只手顺势伸入了桌侧,意味不明地揉了揉蜷缩在桌台上睡觉的毛茸茸一团。 慕正元摆出了和善的神色来,目光却是无时无刻不警惕地注视着眼前不速之客的一举一动,随时琢磨着下一步的应对之策。 提着木棍就是上门来找茬的蛮子压根不吃他这套软功夫,冷哼了一声,凶悍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泛着冷意的嘴一撇,陡然问道:“你就是慕正元?”(本章完) 316.第316章 赶来 一道极低的“吱吱”声响了起来,远远站在店门口处的蛮子并没有听到,他只关心眼前的人和这个像模像样的杂货店,也没有留意到脚边一窜而过的一团黑影。 从这人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名字,慕正元一顿,心里头更是如擂鼓一般砰砰作响,确定自己今日是避不开这一次险…… 这人认识自己!?他想不到自己到底是从何和这人结了仇,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尽量拖延时间。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应答下来,转而仍旧维持面上和善的笑,目光直视着眼前人,道:“我们之间若是有什么误会,也可以敞开了说……来者皆是客,不如坐下来喝一口茶再说。” 蛮子这一趟过来,就是来将慕家的店给砸了的,他瞧见慕正元这反应,便清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登时也懒得再听眼前这人打太极,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来。 慕正元一直留意着他的神情变动,瞧见眼前人的神色越发凶悍,已经悄无声息地将一旁的剪刀握在了手里头,却是往后退了几步,保证自己处于相对安全的位置。 若是眼前人不依不饶地要拿着棍子砸自己,慕正元所能做的也只有拔腿就跑,尽量避免自己受伤。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蛮子冷笑间,露出了满是恶意的一声嗤笑,倏然抬起了手中的一根大木棍来。 “砰!”在慕正元的目光下,蛮子抡起了手里头的木棍,重重地砸向了身侧的木架子。 伴随着轰隆的一声响动,木架子上的货品尽数掉落了下来,偌大一个木架子也被砸出了一个大坑来。 那一排木架子上头大多摆放着日常的小件家用品,诸如碗筷之类的,都一同掉落在了地上,各种各样的清脆响动此起彼伏。 “你……”慕正元讶异地看着他的举动,他以为这人是来找自己打架的,没想到是直接来砸了他的店的! 自己这个杂货店能够经营下来,不仅仅是自己的功劳,更是他们慕家的心血,自然不可能就让他这么白白砸了! 既然对方明晃晃地摆明了意图,这就说明和解是没有用的,慕正元也不必笑脸相迎,面上的神色登时间冰冷了下来。 尤其是瞧见蛮子一棍子将自己的一个木架子硬生生砸坏了,他越发心疼不已,看过去的目光也泛上了怒火和冷意。 慕正元握紧了手上的剪刀,勐地冲上前去,怒喝道:“别动我的货!” 若是平时,他定然是能够冷静下来,也不会用自己干瘦的身躯和这样的流氓混混对抗,只是如今瞧见他们全家之人用金银和心血经营的杂货店被这么砸,自然是气血上头,难以冷静下来。 “老子偏要动!”蛮子看着他手里头的剪刀,还是忌讳地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泛着恶意的笑容仍旧是嚣张无比吗,勐地抡起手里头的木棍,重重砸在了慕正元的手臂上,“老子还要打断你的手!” “啊!”慕正元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惊唿,来不及防备之下,拿着剪刀的手臂硬生生挨了这么重重的一棍,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来,手里头握着的剪刀掉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来。 那一把剪刀掉落在手边,慕正元却是无力再去拿起来,挨了这么重重的一棍,他的手臂硬生生脱臼,整个人跌坐在了地面上,脸色刹那间煞白,急促地喘上了好几口气来,也清楚自己无力对抗眼前来路不明的流氓混混。 他仰起头来,看着格外嚣张肆意站在一旁的蛮子,长唿出一口气来,扯开了嗓子,勐地大喊出声:“着火了!!!” “着火了”,是最能将附近的村民吸引过来的一句话,毕竟火焰无情,若是火势肆意蔓延开来的话,附近所有人都难逃厄运。 若是他喊其他的话,反而会让怯懦的村民不敢贸然出来,生怕殃及池鱼…… 如今尚且还没有天黑,蛮子似乎也不敢太过嚣张地惊动了周围的村民,他见慕正元竟然这么喊,死死地咬咬牙,又是重重的一抡棍,砸在了慕正元的身上,直接将他打晕了过去。 慕正元又硬生生地挨了一棍,两眼一翻白,难以忍受的疼痛袭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晕倒了过去,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瘫软在杂货店的地上。 蛮子也不敢摊上一条人命,他砸下这一棍后,瞧见慕正元已经一动不动地昏倒在了地上,不免心生慌张地走上前来,试探般地摇晃了他几下,探了探慕正元的鼻息。 见慕正元还活着,鼻息也平稳得很,只是昏暗过去罢了,蛮子这才心里头松了一口气来。 他转过身来,目光绕着这杂货店转悠了一圈,目光又泛上了几分狠意来,勐地抡起手里头的棍子,重重地将偌大一个杂货店的所有木架子都砸了个稀巴烂,这才打算干脆利落地扬长而去,毕竟周围的村民要是过来查看,他就不太好走了。 蛮子并没有忘记自己这一趟来的意图,狠狠地替佟桂香出了一口怨气,心里头陡然间舒畅了不少,干脆利落地将整个店砸得乱七八糟,又将柜子里余下的钱财搜刮了一空。 唯一让他心里头不舒坦的是,这偌大一个杂货店,竟然一共也没有钱财,他只找到了当天赚下来的一袋铜板罢了。 “什么穷鬼!” 蛮子嘴里头不干不净地咒骂了好几声,这才提着那一袋装着铜板的钱袋子,骂骂咧咧地从侧门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盼达引着慕云霄和阮禾已经赶了过来,正好瞧见了一地的狼藉和晕倒在地上的慕正元。 自从慕太夫人负责教导全村的孩子认字,白日里也没空照料小盼达,索性将它托给了慕正元照顾,一同带到了杂货店里去。 原本,慕正元还担心,盼达这小鼠在店里头上蹿下跳,会吓坏了前来的客人。 不曾想,这小家伙听话又颇为灵性,白日里规矩又老实地趴在桌子下边睡大觉,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发出来,安分得很,偶尔瞧见客人稀疏时,才会窜到慕正元的手心上乖巧地讨食。(本章完) 317.第317章 治伤 慕正元原本对于这种毛茸茸的小家伙并没有太大的感情,几番相处下来,一颗心也被这柔软又可爱的小家伙给折服了。 当杂货店里没有客人时,慕正元便会利用难得的空闲时间,替小家伙烹煮一点肉丝之类的小吃食喂过去,投喂这小家伙也是一种独特的消遣放松的办法。 尤其是,盼达这小家伙很讨人喜欢,自从清楚慕正元会给自己喂点小吃食之后,每次都抖着一声柔软的黑白绒毛,直往慕正元的手心里凑,吃东西时也是一身绒毛都晃个不停,憨态可掬。 这一段时日下来,连慕太夫人都忍不住半是抱怨半是打趣地指责起慕正元来,将这本就胖乎乎的小家伙喂得越发肥嘟嘟,小肚皮鼓起来,窜起来都比以前慢了不少,这时候,连慕正元也只能无奈地温和笑着,并不好作解释,等到下次看到小家伙憨态可掬地讨食,又是忍不住投喂了起来。 这一趟,察觉到来者不善后,慕正元第一时间暗示般地揉了揉小盼达,意在将这酣睡中的小家伙惊醒,让它跑回慕家通风报信…… 小盼达颇具灵性,对于外人的敌意或是善意都能够明显地察觉到,得到了慕正元的暗示后,忙不迭地窜出了杂货店,一刻不停地赶回了慕家大院去。 等到盼达将慕云霄和阮禾带过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沉了下来,他们两人急匆匆地赶进店内时,那过来挑衅砸店的蛮子早早便离开了。 偌大一个杂货店内,几乎是一片狼藉,被砸得稀巴烂的木架子倾倒在一旁,上头的货品无一例外地散落了满地,不少装着米面的袋子都被划破开来,里头装着的米面也是洒了满地,各种木制的碗筷碟盘砸落在地上,四处都有,甚至都无从捡起。 更让慕云霄和阮禾二人目光一寒的是,慕正元一动不动地横躺在地面上,脸色煞白无比,不知生死。 这杂货店俨然像是被贼人打劫过了一般,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他们两人一看到盼达万分焦急地窜回来时,心里头隐约便生出了不详的预感来,忙不迭地直往杂货店赶了过来,不曾想还是来晚了一步…… 一瞧见瘫倒在地上的慕正元,两人赶忙快步走上前去,阮禾蹲下身来,探了探慕正元的鼻息,触及温热的鼻息时,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又探了一下慕正元的脉搏,确定他只是昏倒了过去,这才安心了下来,抬头看向了神色冷峻不已的慕云霄,示意道:“云霄,三叔应该没有大碍,你先帮忙将他扶起来,我给他喂点灵泉水……” “好。”慕云霄低哑地回应了一声,暗沉的黑眸里还残余着刚刚看到这一幕时泛起的冷意,顺势小心地将昏迷中的慕正元搀扶了起来。 在场只有他们两人,阮禾毫不犹豫地从空间里直接取出了一壶灵泉水,在慕云霄的帮忙下,掐开了慕正元的嘴,将大半壶灵泉水直接灌了进去。 清甜的灵泉水具有很强的醒神的功效,应当能够让慕正元在短时间内清醒过来。 果然…… “咳咳……” 片刻之后,慕正元发出了一声噎着般的咳嗽声来,艰难地睁开了一双眼,他的目光在恢復清明的那一刻,双目勐地一缩,眉头顿时一皱,发出了一声强忍着疼痛的闷哼来。 几乎是在清醒过来的顷刻间,硬生生挨了两下棍子的剧痛感又袭来,让慕正元的脸色骤然煞白了下来,尤其是那脱臼的右手臂和脑后更是传来了酥麻的剧痛来,让他几乎一下子缓不过劲儿来。 尽管疼痛感袭来,慕正元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瞧见了慕云霄和阮禾两个小辈关切的目光时,还是抖动着发白的嘴唇,长唿出一口气来,勉强出声解释道:“有一个人来砸店……” 还未等他艰难地说完,阮禾皱了皱柳眉,已经率先打断了他来,一眼看出了慕正元如今的状态极其差,定然是受了伤。 “三叔……先别说其他了,你伤到了哪里,赶紧和我说说,我给你先治好伤再说……” 杂货店被砸了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实,如今她甚至也无心去追究凶手,只想着先将慕正元的伤势治好了再说。 不管怎么说,这些钱财货品的损失都不如家人的安危来得更为重要! 慕正元稍稍抬头的片刻功夫里,后脑杓传来的闷痛感让他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几分,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那混蛋打了我两棍,一棍打在我这只手臂上,另一棍……” 他稍稍动一动,难以言说的疼痛便绵延不断地袭来,让慕正元的说话声越发沙哑虚弱了几分来,只得哆嗦着因疼痛而发颤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脑杓处,接着艰难地说道:“另一棍打在了我这里……真疼啊。” 慕正元疼得颇为有些龇牙咧嘴,煞白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让一旁安静看着的慕云霄也无奈地出声道:“三叔先别动,让小禾看看。” 阮禾将刚刚顺势从空间里取出的药膏瓶子拿了起来,从里头倾倒出了青绿的药膏来,周围顿时溢满了浓郁苦涩的药草味来。 她所有的特制药膏都是用灵泉水制成的,用来应付这种棍子砸伤的外伤相当轻巧容易。 阮禾依照慕正元的指示,将特制药膏一一抹在了他的伤口处,又替他接好了脱臼的手臂,伴随着“咔嚓”一声接骨的闷响,慕正元死死地咬牙,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声,片刻之后才缓过劲儿来。 刚刚灌下的大半壶灵泉水也在这时候发挥了应有的效用,不多一会儿便缓和了慕正元的疼痛,让他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脸色逐渐恢復了健康的红润色。 抹过药膏的伤势处传来了冰冰凉凉的舒适感,原本的痛麻感夜淡了不少,慕正元缓和了片刻,已经能够站起身来。 慕正元小心翼翼地活动了几下自己那受伤的右胳膊,可算是没什么大碍,他这才安心了下来。(本章完) 318.第318章 追踪 慕正元这杂货店一日都不能关,不然流放村的村民们都不知道能找谁买东西了……自从上次佟桂香店内的货品爆出了质量问题后,村民们一个个都不敢去那里买东西,尤其是平日里的吃食米面之类的,生怕买到了坏烂的米面,给自己吃坏了肚子。 若是自己伤了尤为重要的右手臂,怕是连东西都拿不起来,还怎么来招待杂货店的客人?如今看来,应该没有大碍就好。 “谢谢小禾,我好多了。” 慕正元勉强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来,诚恳地看向了阮禾,道了一声谢下来。 他一侧头,下意识地打量起自己的店内情况来,唇边的笑意顿时僵硬住,愕 然又惊诧地看着满地狼藉、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杂货店。 这是慕正元好几个月的心血才经营好的杂货店,如今被一个来路不明的流氓混混砸了个稀巴烂,这如何不让慕正元痛心不已。 且不谈这一趟被砸坏的货品和木制货架而造成的损失,单单是凭店内这一地碎屑狼藉,慕正元这杂货店这两日就难以再开门,他总得好好收拾一日,再重新进货,将所有的货品摆放完好才能再一次开门营业…… 慕正元痛心不已地僵硬站在原地,沉默不语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无奈地叹息一声,默默的蹲下身来,将脚边凌乱四散的各种货品捡了起来,只能先将完好的货品先收拾起来,再来仔细地打扫余下的狼藉。 直到将慕正元的伤势治得差不多,阮禾才放心下来,与慕云霄对视了一眼,也无法安慰如今内心无比伤痛的慕正元,两人也只能默默地帮忙着收拾了起来。 偌大一个杂货店,她是看着慕正元一步一步将生意做起来的,自然也清楚他如今看到这满屋狼藉会是如何的心情。 几人默默地收拾了片刻,阮禾一手拿着扫帚,将地面上的木屑清扫干净,一边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声:“三叔,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洒了一地的米面,慕正元作为一个商人,忍不住在心里头暗暗地估算起了自己的损失来,越发觉得心酸得很,听得这一声询问,又叹了一口气,道:“有人来砸店……我不认识他,但他一进来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接下来不由分说地拿起棍子砸了我们整个店。” 慕云霄的眉心一跳,下意识地以为会是慕家之前的仇敌上门来找茬,又觉得其中藏着几分古怪,沉着嗓子追问了一声:“三叔,可还记得那人的模样?” 听得这话,慕正元这才停下了手里头收拾的动作,眉头紧皱着,仔细地思索回忆了片刻,才将那人的样貌特点一一描述了出来。 “霄儿,你认得吗?”慕正元瞧见慕云霄垂眼仔细回忆的模样,询问道。 慕云霄与阮禾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都透出了茫然来,俨然是不认得三叔描述的这不速之客,齐齐摇了摇头,道:“并不认得。” “吱吱!”正趴在一旁的盼达陡然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叫唤声来,极其突兀的一声叫声立时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他们下意识地朝着盼达的方向望了过去,瞧见它正趴在一根大木棍旁边,上蹿下跳地围着那一根木棍窜来窜去,四处嗅闻着什么。 那一根用来砸人砸店的大木棍被随意地丢在了杂货店的地上,上头还残留着木屑和慕正元的零星血迹…… “三叔,那是……”想起了慕正元刚刚的描述,阮禾恍然大悟一般地指了指那一根出现得尤为突兀的大木棍,询问出声来。 慕正元凝重地注视着那一根木棍,想起它击打在自己身上时实打实的疼痛,下意识地一皱眉,点头应答道:“对……是那人留下来的,上边的血应该是我的。” “吱!”盼达趴在那一根大木棍上头,四处嗅闻了好几下,倏然仰起了毛茸茸的小脑袋来,一对黑黝黝亮晶晶的黑豆眼注视着阮禾,颇为通灵性,忽闪忽闪的眼睛像是有话要说一般。 可惜这小家伙不通人言,也只会吱吱吱吱地叫唤个不停,试图让阮禾明白自己的想法。 阮禾也循着小盼达激动的吱吱声,蹲下身来,目光落在那一根大木棍,神色平静地思衬了片刻,灵光一闪,陡然明白了过来。 她抬起手来,轻柔地揉了揉小盼达手感颇好、毛茸茸的小脑袋,询问出声来:“盼达,你能不能靠这一根木棍,找到那个砸店的人的去处?” 盼达这小家伙拥有非常敏锐的嗅觉,之前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金银珠宝的藏身处,也能凭借气味在泥石流之下寻找到压在石板底下的人,自然而然的,让它凭借木棍上残留的气味,说不准也能找到那个来砸店的人。 那人无端端过来惹事,砸了他们偌大一个杂货店,又将慕正元打晕了过去,阮禾自然不可能轻易地放过他…… 盼达那一双黑豆小眼滴熘熘地转动着,与阮禾对视了片刻,似乎才懵懂地反应过来,登时勐地一仰起小脑袋,发出了越发激烈的吱吱叫唤声来。 “能找到那人吗?”阮禾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声,安静地等待着小盼达的反应。 小盼达整个小身板都趴在了那一根木棍上,短小的尾巴甩了一甩,小白鼻子凑近了那一根大木棍,上上下下仔细嗅闻了一通。 “吱!” 片刻之后,一声仿佛像是回应般的吱吱叫唤声响了起来,盼达勐地一蹬腿,往外头窜了出去。 慕云霄和阮禾倏然对视了一眼,两人几乎是在同时想到了一处去,齐齐起身来,赶忙追了出去,没有半刻的迟疑。 小黑影子在暗沉沉的夜色中四下发窜,时不时发出了提醒一般的吱吱叫唤声来,似乎是在让阮禾两人赶紧跟过来。 好在如今已经入了夜,周围的村民基本都待在家里头歇息着,否则可能还有人会被这四下窜动的小黑影子吓一跳。(本章完) 319.第319章 找到 盼达一股脑窜到了村口的街道上来,这才稍稍放缓了步子,定定地趴在原地,鼻尖四下嗅闻几下,努力寻找着那人离开的方向。 它在原地趴了小一会儿的功夫里,阮禾二人也已经跟上前来,站定在了原地,安静等待着小盼达的下一步路,也不太着急。 按照慕正元之前的描述,过来砸店的仅仅只有一个凶悍的大汉混混,并没有其他人,他们两人应付一个流氓混混再是容易不够。 即便是对方有多人,阮禾也有应对之法,况且她身侧那慕云霄慕大将军武功盖世,想要对付一群小混混似乎也不是难事。 如今,最为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依靠小盼达找到那砸店人的去处,好好地同他算一算这笔帐。 想到这里,阮禾的一双清眸里泛起了难以压抑的冷意,扯了扯唇角,心里头只想着:不管这人是什么来意,无缘无故地来他们慕家杂货店砸场子,又是打人、又是砸店,这事儿便不可能轻易地善了! 出了杂货店之后,空气中的气味便显得越发复杂,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村民气味,其中还掺杂了水土草木的自然味道,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小盼达的嗅觉。 “吱吱……”盼达仔细地嗅闻了片刻,这才慎重地往前窜了过去,同时发出了一道催促般的叫唤声,示意后边的两人赶紧跟上来。 盼达一路凭着空气中残余的气味,一路追踪而去,时而快时而慢地窜出了流放村,越发往偏僻的山林里而去,步子也越发慎重了起来。 山林里各种各样的气味更为复杂,除却了各种各样水土草木的气味外,还平白多了山禽野兽的味道,盼达听得耳边不时传来的各种响动,惧怕一般地竖起了一对细长而小的耳朵,分明一身绒毛都在晚风里哆嗦个不停,还在不停地往前爬动着,小小的身影倒是显出了几分倔强来。 阮禾站在不远处,一眼瞧见了小盼达哆嗦个不停的一对小耳朵,忍不住哼笑了一声,安抚般地说了一声:“你怕什么,有我们在,不会让你被野兽叼走打牙祭的。” “吱吱……”小盼达尤为通灵性,发出了一声反驳般的吱吱叫唤声,只是这几声叫唤甚至都带上了一点颤音,看得出来这小家伙有多害怕了。 阮禾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柳眉一挑,只得蹲下身来,探出手来,将小盼达抓到了自己的手心里来,哼笑着说道:“走吧,你指路就好了,乖乖待在我手上就行了。” 这小家伙平日里讨人喜欢得紧,偶尔只有在它贪吃得没完没了之时,阮禾才会生出一点儿嫌弃来。毕竟,她上一趟只是将它放进空间里两个时辰,盼达这巴掌大的小鼠几乎将她空间里头所有的蔬菜瓜果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小盼达这小家伙的胆子小得很,单单是听到山林夜间的勐兽嘶吼声都吓得够呛,阮禾也没法让它继续窜在前头引路,只得让它换一种方式替他们指路。 阮禾还生怕自己手心里的这小家伙吓破了胆,影响了对于气味方向的判断,因而探出指尖,点了点它的小脑袋,温声细语地出声来:“听得明白吗?在我手里头指路……” “吱……”似乎是待在阮禾的手心里颇为有安全感,盼达又恢復了原先那活泼自在的模样,仰起小脑袋,连连发出了吱吱的叫唤声来,得意地晃了晃自己后边短小的尾巴。 夜间的山林并不好走,暗沉沉的山路笼罩在浓郁的夜色中,磕磕绊绊的碎石不时出现在他们的脚边,阮禾两人只能小心而慎重地行走着,并不敢大迈步走,好在有盼达的指引,也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晃。 那人砸了他们家的杂货店,又躲到了山林里来? 阮禾心里头陡然生出了一点儿古怪的猜想来,只觉得这人躲进山林里的行迹相当古怪,似乎相当不合理。 即便是这人砸了他们家的店,心生惧怕想要逃离流放村,也不应当会在夜里进入山林里躲着,这并不安全,也谈不上多好的躲藏地。 从慕正元的描述中,这砸店的人定然不是流放村的人,甚至是他从未见过的生面孔,那么他在干完这样的坏事之后,最为合理的路线应当是火速雇一辆马车,尽快离开流放村,而不是一头扎进了暗沉沉又寂静的山林里头。 在盼达一路的指引下,阮禾两人总算是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山洞口处,还未等他们站定下来,里头已然传来了两道浓情蜜意的说话声,是一男一女两道声音,而在那一道女声传出来的那一刻,阮禾的神色陡然一冷,顿时间明白了过来。 “蛮子,你的事儿办好了吗?”是佟桂香捎带着些许尖利刻薄的嗓音,让认识的人一听便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原来那人是佟桂香叫过来砸店的……如今一来,所有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 这也能说明,为什么慕正元与那砸店的男子无冤无仇,对方却是万分恶意地砸店伤人,将坏事做了全套……都是佟桂香在暗中推波助澜。 随后响起的是一道陌生而沙哑难听的男子声音,带上了一点儿黏黏腻腻,道:“当然办好了,把他整个店砸了个稀巴烂!宝贝,可想死我了!我们的事得来办了吧?” “我们什么事?”佟桂香轻笑了一声,娇羞地哎呦叫唤一声,从对方探过来的一双手,已然是明白了过来。 这暧昧又意味不明的一句话落下,随后响起了窸窸窣窣、像是脱衣服一般的动静,夹杂着佟桂香的几声羞恼的笑骂声:“哎!你怎么没个正形啊……” 不多一会儿,里头的说话声渐渐小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暧昧的声响和男女的暗沉喟叹声…… 那山洞的地方的确隐蔽偏僻,但外头却是没有太多遮挡的树叶之类的,从阮禾所站的位置,甚至能够隐隐约约看到里头男女的动作。(本章完) 320.第320章 揭开 阮禾莫名其妙地站在外头听了小半场活春宫,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后边的声响是在做什么事情发出的动静,微微一怔神,陡然腾升而起的尴尬窘迫更是冲淡了原先听到佟桂香声音的恼怒来。 尤其是……她身侧站着的是沉默不语的慕云霄,与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一同站在外头听了好一会儿别人的活春宫,这个场面怎么说都透出了十足的尴尬和怪异来。 好在,他们如今还站在外头,不方便发出任何的声音来,否则若是两人说上两句话来,那莫名的尴尬窘迫只会越来越浓。 阮禾对于这一对狗男女的活春宫并没有半点兴趣,只是那黏腻恶心动静实在是让人耳朵发烫,她紧紧地皱了皱眉头,目光有些飘忽地瞥过了一旁的慕云霄一眼,快步往山林外头走去。 慕云霄茫然又无奈地低哑轻笑了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低笑声混杂在那一对狗男女闹出的动静里,更是一点儿也听不真切。 他隐约也能猜到阮禾匆忙又窘迫的离开是因为什么,只是无奈地勾了勾唇,随即也快步跟上前去。 不同于阮禾听得里头动静而生出的尴尬窘迫,慕云霄对于外人办这种事情俨然没有任何窥探的兴致,只是在得知是里头这一对狗男女砸了慕家杂货店、伤了三叔时,心里头生出了一丝冷意来。 他原本还打算询问身侧人,该如何处理这一件事时,没想到自己这一位面皮子有点儿薄的夫人却是一声不吭地转身跑开了来。 直到两人远离了那满是淫秽动静的山洞后,阮禾面上的躁意才稍稍缓和了下来,她不自然地长唿出一口气来,任由微凉的晚风吹拂过自己滚烫的耳尖,这才舒坦了不少。 她这会儿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佟桂香那叫做蛮子的奸夫为什么在砸了他们的店后,会一头扎进了暗沉而僻静的山林里头,原来……原来是为了方便和佟桂香干这一档子事情。 想明白了这一点,阮禾反倒是颇为无语地一皱眉,只在心里头忍不住骂了一声狗男女…… 慕云霄默不作声地走到了她的身侧来,见阮禾尴尬窘迫的神情褪去,这才淡然地开口询问出声来:“小禾,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人?” 他清楚自己这一位夫人的性子,阮禾向来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佟桂香和那蛮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尤其是还将他们的家人打伤,这事儿自然需要有一个合理的处理法子。 一提起这事,阮禾心中的怒意自然是压不住,她稍稍一思衬,蓦得冷笑了一声,冷眸里闪过一丝狠意,缓缓地说道:“自然是……借他人之手。” 这佟桂香可是有夫家在的,她的丈夫李铁牛之前也将慕正柏暴打过一顿,是个壮硕有力的农夫,而且还是个老实实诚的人,对于慕太夫人还算得上客气,阮禾便打算直接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让他来处理这一对狗男女。 一方面,阮禾省得脏了自己的手,给他们慕家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李铁牛即便是当场将这与自己媳妇偷情的蛮子活生生打死,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不至于闹出太大的风波来。 更为重要的是,对于这李铁牛,阮禾的印象还不错,也乐得让这人欠自己一个人情,替慕家多结交一个人。 思索间,阮禾已经将自己的想法直接与身侧的慕云霄和盘托出,无需多说,她的意图也已经让慕云霄猜到了个大概来。 慕云霄默默地一点头,应和了下来,道:“好,我立马到邻村将这事告诉李铁牛……” 那李铁牛曾经也到矿场来干过几日的活儿,慕云霄是知道这人的住处的,两人称得上泛泛之交,平日里能说得上几句话,由他过去通知消息是比较合适的…… 尽管,李铁牛要是得知自己平白多了一顶绿帽子,想来是不会多高兴。 阮禾颇为有些无奈地想着,摆了摆手,道:“那你赶紧去吧,我先回杂货店看看三叔的情况。” 两人在山林出口处分道扬镳,阮禾回了慕家杂货店等待消息,而慕云霄骑着快马赶到邻村去。 说来也怪可笑的,慕云霄快马加鞭给人送过去这样的坏消息,也颇为有几分尴尬。 …… 已是深夜时分,阮禾捧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坐在杂货店的板凳上打瞌睡,她困乏地打了个哈欠,心里头还记挂着慕云霄还没有回来。 想来,早知道让慕云霄明日再过去算了,反正瞧着今日佟桂香和她奸夫那如胶似漆的模样,也不会只待一夜便分开,这几日过来捉奸应当都是来得及的。 如今这会儿,慕正元早已经回家歇息,只留下阮禾一个人待在店里等着,反正她也不困,偏生要等着看一场捉奸的好戏,要是现在睡过去了,岂不是平白错失了好戏登台。 等了好几个时辰,阮禾困乏地揉了揉眼睛,从桌边顺过了一杯浓茶,迷迷煳煳间直接一口灌进了嘴里。 顷刻间,浓郁苦涩的茶味入喉,让她登时清醒了过来,勐地一个激灵,重重地咳了几下,眉头一皱地咽下了那一口浓茶来。 “好苦……”阮禾默默地嘀咕了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随意地搁置在了一旁,这才站起身来。 趁着周围空无一人,她大大方方地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壶灵泉水来,直接咕哝咕哝地喝下了一大口清凉醒神的灵泉水。 灵泉水的功效自然是不必言说,只是喝上了几口,灵泉水入喉的片刻功夫里,阮禾只觉得通体舒畅,那难以扼制的困意也消散一空来,登时间精神了起来。 原本被破坏得四处狼藉的杂货店,经过慕正元一个时辰的打理之后,已经清扫掉了地上的木屑,只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垃圾,还得明日接着收拾,好在是有能够落脚的地方了。 阮禾抹了一把脸,擦拭掉了刚刚溅在脸颊一侧的灵泉水,清醒过来后,看着地面上仍旧残留着各种四散的货品,打算趁着等待的空隙好好地收拾一下,正好打发一下无聊的功夫。(本章完) 321.第321章 看热闹 “叩叩……” 一阵敲门声正好在这时候响了起来,而后外头传来了慕云霄低哑的嗓音来,“小禾,开门。”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猜到阮禾还留在杂货店里,并没有回家的。 阮禾琢磨不明白,轻笑着一挑眉,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处,径直打开了门,与外头风尘仆仆归来的慕云霄对上了目光来。 外头的寒风萧瑟而过,如今尚且还是早春,深夜的风仍旧能够吹得人直哆嗦,刮在她的脸颊上,传来森森刺骨的寒意来。 她赶忙侧身让慕云霄先行进了屋,随后将店门结结实实地关了起来,隔绝了外头泛着浓重寒意的风。 阮禾顺手倾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一路赶回来的慕云霄,询问出声来:“怎么样了?” “已经将这个消息通知了李铁牛。”慕云霄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一杯热茶,指尖接触的片刻功夫里,他低哑温和的话音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而后才接着说道:“李铁牛和他娘已经连夜坐马车赶过来了,应当过一会儿就到了。” 相比起阮禾看热闹的兴致,慕云霄对于这些捉奸之类的家长里短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淡然地笑了笑,打量着她仍旧精神熠熠的清丽面庞,关心地询问道:“你还不回家歇息?累不累?” 他不在意外人的家事,更在意的是自己这一位夫人。 阮禾自如地耸耸肩,从一旁顺手拿过了那装满了灵泉水的水壶,径直替他倾倒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杯灵泉水,示意道:“不累……你要是困了的话,来,先喝两口灵泉水清醒一下。” 明日是慕云霄兄弟两人当值的休息日,他们大可以睡上一整日,这也是阮禾拉着他陪同自己一同看热闹的原因。 在流放村的日子乏味又无聊,每日的乐子全靠听慕太夫人从各路村民的嘴里道听途说,总归是不如自己亲眼瞧见要来得有意思。 慕云霄熟稔地从她手中接过了那一大杯灵泉水,顺从地一饮而尽,原本疲惫的神色的确缓和了不少,低哑地轻笑了一声,纵容一般地回应道:“好,陪你。” 夫人的话,自然是要听在心里的。 听得了意料之中的答覆,阮禾哼笑了一声,清亮的眸子里倒映出眼前人的冷峻面容来,打趣一般地说道:“你肯定是明白我的心思,要不然怎么不回家,而专程到杂货店里来找我?” 还带上了一点儿找茬的意味来。 “是是是。”慕云霄对上那嫣然的笑颜,眉宇间凝着柔和的笑意,温和地连声应和了下来,俨然是没有半分想与她作对的意图。 等待的功夫总是百无聊赖的,阮禾抱臂坐在了凳子上,乏味地拨弄着桌旁的一个算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她悦耳清脆的嗓音伴着几分无奈再次响了起来。 “你觉得他们要多久才会过来?” “我也不知。”慕云霄轻摇了摇头,垂下眼来思量了片刻,估摸出了一个时间来,“我骑马回来,他们母子二人是坐的马车,应当是我更快一点儿,最多快个半个时辰,也快不了太多。” “好吧,那他们应该快到了……”阮禾打了个哈欠,嘟囔般地说了一句来。 正说话间,紧闭的木门处泄进了一丝光亮来,透过窗户正好能够看到外头冉冉升起的初阳来。 “天亮了啊。”阮禾目光飘忽空茫地注视着渐渐亮起来的纸窗户,耳尖敏锐地听到了外头吵吵嚷嚷的声响,陡然站了起来,一双清眸倏然亮了起来,惊唿了一声:“有热闹看了!” “嘎吱……”她立马起身来,打开了杂货店侧边的小门,径直走了出去,还停下脚步来,朝着屋内的慕云霄挥了挥手,道:“一起过去看看。” 阮禾的话音未落时,慕云霄已然站起身来,跟上前去。 “好。” 流放村的村民们并没有太强的作息观念,他们秉承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一最为原始的劳作规律,这会儿正好是天亮时分,大部分的村民大都已经起来干活了。 现如今正是早春耕种的好时机,他们自然更加不愿意错过白日劳作的机会,一个个辛勤地扛着锄头,已经走出了家门来。 阮禾听得的吵吵嚷嚷说话声,正是早起的村民们发出的动静,他们扛着锄头,却不是往农田边上走,转而是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走走走,看热闹去,听说那佟老板佟桂香的夫家人找了过来,好巧不巧地在家门口捉奸了!哎呦!现在正闹个不停呢。” “其实我早就怀疑她……但人家丈夫来过几趟,夫妇两人看着和和美美,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听说那奸夫已经佟老板的丈夫摁在地上打了,活该!!!那夫家人也正闹着要给佟桂香休书呢!活该!这对狗男女干出这样败坏风俗的事情,把我们村的脸面都丢尽了!呸!” 几个闲聊的村民们兴致昂扬地念叨着这一件乐子事,嘴里头还满是对于这一对狗男女的轻视,一个个相邀着赶忙去村口看热闹,连农田里的地也不想着第一时间去耕种了。 阮禾正好站在他们的后头,将这几人的说话声尽收入耳朵里,赶忙拉起了后边的慕云霄,念叨了一声:“我们来晚啦!走走走,再不过去就没有好戏看了。” 她的清眸里荡漾着懊恼,还真的为自己出来晚了一会儿而着急,忙不迭地抓住了慕云霄的手,一同跟随着村民们,往村口而去。 怪不得说看热闹是人的本性,分明是清晨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那村口处几乎已经挤满了人,尤其是那佟桂香的杂货店周围,更是站满了满满当当看热闹的村民。 刚刚醒过来、还在揉着惺忪睡眼的农夫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大褂杉,颇为有些衣衫不整地挤在人群里,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着装,激动地听着周围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甚至于,有不少农妇一大早抱着自己还在睡梦中的小孩儿,忙不迭地赶过来看热闹,生怕来晚了一步,什么都看不着了。(本章完) 322.第322章 寻死 佟桂香杂货店门前的场景,与阮禾想象中的一样,格外得热闹非凡,让她有点儿意外的是,性子木讷老实的李铁牛,竟有一个泼辣又凶悍的老娘,她的身板硬朗又健硕得很,叉着腰站在杂货店的门口处,指着佟桂香和蛮子这一对狗男女那是一通臭骂不已,言语之间的咒骂言语是越发难听了起来。 不过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佟桂香放着好好的家里不待,非要到流放村来开这个杂货店,想来婆媳不合定然是其中的一项原因。 而那奸夫蛮子似乎是被捉奸在床,身上只套了一条短裤,已经被李铁牛的拳头砸得鼻青脸肿,期期艾艾地叫唤着,俨然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模样,他脸颊的左右两侧上还有两个大大的巴掌印,还被指甲划开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来,也不知道是被李铁牛母子两人谁打的耳光,怎么一个狼狈了得,正趴在地面上一动也不动,俨然是做实了要装死。 而佟桂香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胡乱地披着一件长袍子,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凌乱四散的长发狼狈地搭在肩膀处,正被李铁牛的老娘恶狠狠地抓着手,一声声难听的辱骂落在她的耳朵里。 也不知道是心虚亦或者是旁的什么理由,平日里也算得上刻薄泼辣的佟桂香,这会儿倒是哑了声,只一声不吭地低垂着头,竟也任由旁人指指点点和李铁牛他老娘的咒骂。 李铁牛的性子憨厚老实,瞧见外头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众多的村民,他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拉住了自己气恼地骂个不停的老娘,好声好气地劝道:“娘……我们进屋再说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那老娘彪悍得很,粗大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推搡了儿子一把,怒气冲冲地说道:“进屋?进屋干什么!就让我骂死这一对贱人!晦气东西!” 阮禾看不惯这一对狗男女里头只有佟桂香在挨骂,而那奸夫蛮子却在一动不动地装死,她扯着唇冷笑了一声,随手从一旁捡起了一颗小石子来,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那蛮子的鼻梁处。 毕竟在她看来,砸了慕家杂货店、又打伤了三叔慕正元的人,还是这个该死的蛮子,佟桂香当然也是幕后人,因而两人都该得到应有的报应! 阮禾的手速相当快,那一颗小石子以奇快的速度飞袭上前来,在其他人都没有看清的情况下,已经稳稳当当且准确地落在了那蛮子的脸上。 “啊!”那蛮子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声来,勐地一个哆嗦,在地上翻滚了一下,那挨了一记石子的鼻梁处登时冒出了一大股鼻血来,他痛苦地瞪大了一双眼睛,赶紧掐住了自己的鼻子,也拦不住鼻血飞窜而出,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头怎怎唿唿地叫唤出来:“流血了!救救老子!” 那一大股鼻血在蛮子折腾而慌乱的动作下,流得越发汹涌,几乎煳了他的一整张脸,吓得他登时脸色煞白了下来,还在叫嚷着救他。 他还以为自己挨了一顿毒打,身子出了内伤,流鼻血便是七窍流血的前兆,几乎快吓破了胆。 这一场闹剧,最终以这一对狗男女挨了一顿毒打,而李铁牛不愿意在外人面前丢尽脸面,甩下了一份休书与一句尤为决绝的话而结束。 “佟桂香,我李铁牛从此与你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的关系,这杂货店是我李家出的银钱开的,你可以再住上两日,过几日我会让我哥过来将杂货店卖掉……是你背叛我在先,我……我以后不愿意再见到你了。” 李铁牛到底还是对自己这个媳妇有感情,说完这一段决绝的言语,断然地抛下了手里头的休书,转身的那一刻,眼角的泪光闪烁着,却是没有任何的迟疑,拉着自己的老娘,坐上了一辆马车,扬长而去,直接离开了流放村。 想来,这李铁牛以后也不太可能会再一次踏足这个伤心地了。 暗色的休书脱手而出,像是已经写过了许久一般,只是一直压在李铁牛的手里头,还未曾拿出来过。 早在许久之前,关于佟桂香另结新欢、不守妇道的各种消息早已经在他们村子里传开来了,只是沉默而老实的李铁牛还一直憋着一口气,只想着自己如果没有亲眼瞧见是定然不相信的,没想到这一趟过来,确实结结实实地捉奸在床,将他之前所有的信任都打碎一空。 瞧见李铁牛母子两人离开,好戏基本也看到了头,那一群村民们渐渐四散开来,各自拎着自己手里头的锄头往农田里干活去了。 阮禾和慕云霄二人站在人群的不远处,一直注视着这一场闹剧,直到人群散尽,也还没有离开。 佟桂香捏着那一封休书,目光暗淡地瘫软坐在了地面上,似乎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连一旁的蛮子连滚带爬地跑开也浑不在意,是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失魂落魄模样,让远处瞧看着的阮禾都有点儿惊讶。 她还以为,佟桂香这般与情人勾勾搭搭,定然是对自己这个丈夫没有半点儿感情,也没想到这佟桂香拿到休书的那一刻竟然像是丢了魂一般,与她平日的嚣张样子完全不一样。 “啪嗒”泪水稀稀拉拉地落在了地面上,浸透了一地,佟桂香抹了抹脏兮兮的一张脸,将泪水随便地煳了煳,陡然浑身僵硬地站起身来,正好瞧见了蛮子毫不留情地离开,她越发失魂落魄地站定在了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似乎只在顷刻之间,佟桂香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夫家、自己的老情人,以及这一间居住了许多年的杂货店。 一切都没有了,她现在只余下自己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 自己与慕家争斗了那么久,一切终成了一场空。 阮禾看着她空洞暗淡的一双眼,心里头陡然一颤,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只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来。(本章完) 323.第323章 跳湖 似有所感一般,那佟桂香陡然转过身来,空茫茫而暗淡绝望的目光与阮禾对上了来,两人的目光交错了片刻…… 不同于以往针锋相对的凶悍眼神,失去了一切的佟桂香仿佛也失去了自己的精气神,她沉默地与阮禾对视了片刻,却又仿佛视若无睹一般地挪开了目光来,并没有阮禾预料之中那满是怨恨的情绪。 这莫名反常的情况,反而让阮禾越发心里头咯噔一跳,眉头越皱越深了几分来,定定地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要看完热闹回家的打算。 阮禾侧过身来,看向了一旁平静不语的慕云霄,唇角微抿了抿,叹息一声,轻声道:“你先回家吧,祖母要是起床没见着我们两回去,怕是要担心了。”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慕云霄对于自己这一位夫人俨然已经是尤为了解,听得她感慨万千的语气,也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只得默默地轻点了点头,道:“那你……早点回家。” “好。”阮禾点头应允了下来,目光却一直留意着不远处的佟桂香,摆摆手,示意慕云霄赶紧先回家去。 慕云霄无奈地注视着阮禾过于在意的认真神色,也知道她软的一塌煳涂的心肠,自己改变不了她的想法,随即转过身来,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阮禾一直留意着佟桂香的一举一动,注意到她僵硬地迈开了步子,一步一顿地往远处走去时,也缓步跟上前去。 仿佛在顷刻间,佟桂香的魂魄都被莫名抽走了,她只死死地紧握着那一封白纸黑字、写得分明的休书,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以跌跌撞撞而缓慢的步子往村口走去。 阮禾心如擂鼓,总觉得这其中含着几分蹊跷,长唿出一口气来,提着步子也跟上前去,目光一直注视着佟桂香狼狈而踉跄的背影。 由于前头的佟桂香走得缓慢,因而阮禾跟过去时也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时不时被路过的村民认出来,被喊了几声阮神医,她也只是淡笑着点头回应了一声,倒是并不怕被佟桂香察觉。 毕竟……如今佟桂香几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丢了魂似的不停往前走着,即便是周围路过的村民投来隐晦的古怪目光或者是一声声讨论也浑不在意,只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着。 佟桂香一路往村口处走去,阮禾也一路跟了过去,又是好奇又是担心地琢磨着这佟桂香到底想要去哪里。 她本不应该同情一个教唆别人去伤害三叔的人,只是……只是同为女子,阮禾看到她那反常的模样,终究是生出了恻隐之心来。 佟桂香径直一头扎进了山林里头,阮禾也一步不停地跟着进了去。 如今正是清晨时分,浓郁的晨雾笼罩了一整片山林,四处都是雾蒙蒙一片,几乎瞧不见远处的场景。 阮禾还生怕自己跟丢了佟桂香,还摇晃着将昏昏欲睡的小盼达唤醒了过来,让它留意着前头佟桂香的去处。 行走在浓雾弥漫的山林里,佟桂香仍旧是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迈着跌跌撞撞的步子往前走去,好几次差点儿踩着地上的石块摔下去,又堪堪稳住了身形,一刻不停地往前走着。 阮禾跟了一段路,这才瞧见佟桂香倏然停住了脚步,似乎是想要做什么一般,直挺挺地站定在了原地。 此时,她还没有不明白这人到底一路走过来是要做什么,直到阮禾的目光循着眼前的山林浓雾,仔细地定眼一瞧时,双眸陡然间一缩,在那顷刻间明白了过来。 在佟桂香所站着的位置的正前方,是一大片深不见底、泛着青绿色的山林湖泊! “等等!”阮禾的神色一怔楞,趁着那佟桂香还没有来得及一跃而下时,赶紧出声阻拦道。 这佟桂香还不至于与她有绝对的仇恨在,她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自己面前逝去。 眼前的深山湖泊,单单看过去,都看不出深浅,足以见得是一个底极为深的湖泊,此时又是寒凉的初春时分,佟桂香一旦沉下去,在冰冷的湖水里,根本撑不了一会儿便会彻底死亡。 她是真的有求死的念头!阮禾诧异地瞪大了眼,心里头飞快地划过了这一个念头来,试图阻止这人自杀,尽管……只是出于那一点儿零星的同情。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话,佟桂香迟钝地转过头来,空茫而疑惑的目光落在了阮禾的身上,似乎是无法理解,身为慕家人的阮禾为什么会阻止她自尽。 她们之间,每一次见面,可都谈不上和睦……甚至在不久前,她才刚刚喊人去砸了慕家的杂货店。 佟桂香也仅仅只是投来了沉沉而意味不明的目光,片刻之后又回过头去,神色决绝、毫不犹豫地往前一踏步,勐地纵身跳进了眼前的湖水里。 “扑通!”一声清脆的落水声响骤然响了起来,当着阮禾的面,佟桂香绝望地跳入了湖水中,没有半点犹豫迟疑! 水花四溅之下,一个活生生的人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一条命,希望自己就此沉没在冰冷的湖底…… 看着眼前溅起的水花,阮禾难得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她一咬紧牙关,也是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湖水里,打算直接将人捞起来。 她的水性也一般啊!要不是仗着有空间在,阮禾根本不敢这么干脆果断地跳下去救人!反正一旦两人生命垂危,她大可以直接抓着佟桂香一同进入空间里。 好在这湖水似乎并没有从表面上看着那般深,阮禾跳进湖水里头,勐地抓住了落在里头的佟桂香,死死地握住了她的胳膊,一手勐地往湖边划拉而去。 在初春冰冷的湖水中,佟桂香绝望的目光与骤然跳进来救人的阮禾对上,她惊愕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一双眼,难以言说的各种情绪在顷刻间灌进了她的心里头。 佟桂香不能理解,为什么阮禾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来救自己,分明……她应该乐意看到自己死在湖水里才对!(本章完) 324.第324章 醒悟 寒凉冰冷的湖水刺激着泡在湖水里的两人,阮禾压根没有精力想太多,用尽全身气力往湖边划拉过去,憋着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抵达了湖边。 清晨原本寂静的山林湖泊处,又在第三次响起了不小的动静,这一次是出水的声响。 “哗啦……” 阮禾强行拽着佟桂香的胳膊,两人齐齐靠在湖边,长久的喘息声一刻不停地传来,是她们两人在湖底窒息了许久而终于得到松懈的唿吸声。 两人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这才默不作声地一同爬上了湖岸,平躺在安静的林地边歇息。 对于本就水性一般的阮禾来说,刚刚那拼死拼活地将人硬生生拖上岸,极其消耗体力,因而她已经累得瘫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累得直喘气。 此时的山林湖边才恢復了平日的寂静来,周围除了清晨山林禽鸟的叫唤声外,只余下了这两人疲累的喘息声。 片刻之后,佟桂香陡然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身侧瘫倒着的阮禾,用灌入了好几口湖水的沙哑嗓子,一字一顿、郑重而认真地询问出声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一声沙哑而虚弱的言语,不是质问,不是抱怨,仅仅只是单纯的疑问罢了。 佟桂香不能理解眼前人拼死拼活救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阮禾和慕家来说,这都不值得。 她们绝对算的上是仇敌。 “这不重要。”阮禾已经累得几乎睁不开眼,不停地用手揉着泡过湖水的一双眼,缓解双目的不适感,听到这一声问话,几乎都累得回答,只淡然地应付了一句。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佟桂香沉沉地闭了闭眼,她默不作声地爬起来,一双眼又恢復了原先的暗淡无光,拖着疲累而僵硬的步子,似乎是打算要去做什么一般。 生怕这人又跳进湖水里寻死,阮禾无奈地咬了咬唇,恼怒地皱了皱眉头,已经压不住心底的恼意来,怒喝了一声道:“你又想去死了!?我都跳进水里救了你,差点一起淹死了,你配死吗!?你现在不配了!你现在要死的话,还得搭上我的这一条命!来来来,过来,我随身携带着匕首,我给你抹一脖子死得更痛快一点!” 堆积在心里头的火气突然发泄了出来,阮禾浑身上下都舒畅了不少,说话间,她还真的从袖中取出了一把匕首来。 “哐当!”匕首的刀鞘落在了林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来,泛着寒光的匕首刀刃亮了出来,阮禾握着刀柄处,毫不客气地划拉了几下,在瞬息之间便割断了眼前的一株高大植被。 被阮禾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吼了一通,佟桂香愣神了片刻,浑身僵硬地站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平日里尤为刻薄的一张嘴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未等佟桂香说一句回应的话,阮禾莫名又冷笑了一声,带着一丝嘲讽地反问了一声:“你为什么要寻死?因为丈夫给了你休书,因为奸夫也远离了你?还是因为自己以后居无定所,很难在流放村继续生活下来?” 她一点儿也不怕刺激到佟桂香一般地缓缓说着,每一句话几乎都如同阮禾手里头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心底的伤痛处。 “怎么不说话?说啊!”阮禾舔了舔发干的唇,嘴里的阴阳怪气一刻也没有停过,注视着佟桂香微微变动的神色,继而追问道:“你不如告诉我,你为什么寻死?” 她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温声细语根本无法拦住一个想死的人,刻薄辛辣的言语更能够彻底地刺激到佟桂香。 “我……”平日里尤为泼辣利落的嘴皮子也会有迟钝结巴的一日,佟桂香磕磕绊绊地念叨了好几遍,却是说不出个中理由来。 但其实,她自己心里头清楚,阮禾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己寻死的理由。 支支吾吾了半天后,佟桂香勐地蹲下身来,双手紧紧地覆盖在自己的一张脸上,点点的泪水从指缝间流了出来,几乎是在顷刻间爆发出了绝望的痛哭声来。 “我不该犯下这么多的错事,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无法回头了。我一无所有!” “所以你只能寻死?”阮禾又是一声冷笑,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还未等佟桂香回应时,她又是一阵连珠炮般的怒骂了一通,言语之间自然是谈不上温和,不是质问,只是痛斥着佟桂香的寻死软弱无能又可怜! “跳湖有什么用?你无法挽回任何的后果,自己做下的错事就要承担后果。你当时做下这些事情的时候,不可能没有想过后果,但你还是做了,那就只能接受如今一无所有的结局。我救你,是因为我自己的同情心作祟,是我心软,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明白吗?” 周围一片死寂,佟桂香的耳边只能听到阮禾的字字珠玑,她沉默了许久,只安静地蹲在地上,任由泪水流了满手,也没有出声反驳过一句话。 阮禾也不知道自己那些个大义凛然般的话灌下去能不能让佟桂香清醒过来,自顾自地念叨了一大通话后,见佟桂香一声不吭,她无奈地清了清嗓子,催促般地追问道:“也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说话啊……来,你说句话,还想不想死了?来,说话,要是想死的话,我的刀可以借你用一用,省得祸害了好端端的一大片湖。” 说话间,她还煞有介事地将自己那锋利的长匕首递过去,等待着佟桂香的反应。 等待了半晌后,一道平静而沙哑、带着哽咽的女子嗓音响起。 “不用了。” 佟桂香缓慢地站起身来,那原本黯淡无光的一双眼睛,似乎又重新恢復了一点亮光来,目光里充斥着平静与感激来,定定地与阮禾对视了许久,而后才默默地轻声说出了自己这几十来年都未曾说出口的一句话。 “谢谢你……” 被阮禾的一通骂下,佟桂香已经清醒了过来,她回了杂货店之后,默不作声地将包袱收拾了起来,就此离开了流放村,远走他乡,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本章完) 325.第325章 黑影 慕云霄兄弟两人在城主府当值,平日里的活儿轻松,而且又包了他们的吃食,日子过得相当舒坦,每个月能够领到的俸禄也不算少。 越城是个繁华富庶的城池,尽管地处偏僻,也丝毫不影响它的热闹繁华,达官显贵、文人墨客自然也是不在少数。 城主府平日里也时常设宴邀请城中的达观显贵或是大文人,热热闹闹地一同吟诗作对,也算是城主的一项悠闲放松的方式。 作为城主府的文书下属,慕云霄两兄弟是没有资格一同上宴会的,不过也不需要他们干些粗糙的下人活计,只需要安静地做完自己的工作便可。 慕云霄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场合的性子,也无所谓那宴席如何布置举办,只老实地干着自己的活儿,而不爱宴会的老太爷又尤为喜爱这兄弟二人,便会在宴会的间隙里,将他们传唤到自己院落里来闲聊说笑,开了一个小灶一同吃喝,也并不比歌舞升平的宴会要差得多。 而每每让慕云潮高兴的是,城主每一次大摆宴席款待宾客时,总会剩下不少美味佳肴,能够让他们两兄弟带回家里去,和家里人一同分享。 要知道,这可是城主府的大厨专门做出来的佳肴,使用的食材皆是整个越城最为上乘的食材,烹煮的技艺也是极其精湛,做出来自然是色香味俱全,馋得慕云潮直咽口水,迫不及待地将打包好的美食带回家里去。 一到家里,慕云霄便会将打包的美食直接交给阮禾,交由她重新烹煮一遍,将热乎乎的美食和家里人一同吃起来。 趁着烹煮美食的空隙里,阮禾还会趁机混入自己空间里的美味吃食,当做是城主府带过来的美食,摆上了他们家的饭桌。 这一日,慕家这一顿晚饭,又是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的美味吃食,其中大半是从城主府带过来的,重新用灶台烹煮了一遍再端上来的。 尽管重新烹煮过后的口感大抵不如城主府原先的菜肴,但好在吃食本身也足够美味,吃起来的口感差距也并不算太大。 偌大的饭桌上,最为醒目的一道菜,便是放置在正中央的一道红烧鱼。 烹煮成金黄色的红烧鱼稳稳当当地搁置在一个圆盘里,上头淋着一层鲜甜的褐色酱汁,葱蒜落在一旁点缀着,整一道菜都泛着浓郁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开。 慕太夫人作为长辈,能够最先动筷子,她率先拿起了竹筷子,直接朝着那一道鲜美逼人的红烧鱼而去,夹了一块鲜甜的肉放入嘴里,只稍稍一咀嚼入肚,便赞叹出声来:“这鱼色香味俱全,看着好吃,吃起来更是快香掉舌头了!” “真的啊?”慕云潮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一桌菜肴,本就馋得很,一瞧见慕太夫人动了筷子,这才忙不迭地也夹了一筷子鱼肉尝尝鲜,满足地发出了一声轻声赞叹来,“好吃!” 这其实是从阮禾空间的水池里捞上来的肥鱼,肉质鲜美又紧实,她又是用空间厨房里的高级厨具烹煮出来的,自然味道足够好! 当然,阮禾没办法直白地告诉家里人,也只能平静淡定地笑着,解释道:“这是人家城主府的大厨做出来,当然好吃。” 可恶啊,她这么厉害的厨艺,也只能是将这么大的功劳推脱给城主府的大厨,左右家里头也无从取证。 况且城主府的大厨的确有点儿手艺,桌上其他的几样菜也都味道不错,吃得家里人赞叹不已。 一家子人吃了一顿满足的晚饭,吃饱喝足过后,余下两人来刷碗刷筷子。 阮禾负责了这一顿晚饭的烹煮,自然是不需要留下来刷碗的,她陪同着慕太夫人,慢悠悠地行走在院子里消食。 特意得了祖母的招唿,慕云霄也安静地陪同在两人身侧,唇角含笑地听着胜似祖孙的两人说说笑笑,只觉得如今的场景尤为温馨不已。 慕云霄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阮禾清丽的面容上,那张扬而肆意的自信眉眼总是晃了人眼,让他一望过去,便难以挪开目光来。 “嗯?”注意到身侧人一直盯着自己瞧,阮禾一挑眉,不解地瞥过去一眼,疑惑地嗯哼了一声。 慕云霄轻咳了一声,这才挪开了目光来,仿佛是欲盖弥彰般地将目光投向了院子的角落处。 慕太夫人也注意到了这夫妇二人若有若无的目光交接,慈和地笑了笑,打趣般地瞥过了自己的大孙儿一眼,道:“霄儿平日里忙得很,难得能与自己的夫人一同散步,多看两眼也是人之常情啊,小禾。” “祖母说什么呢……”阮禾莫名地感觉到耳尖微微发烫,与目光揶揄的祖母对视了一眼,也下意识地挪开了目光来。 平日里慕太夫人也只是偶尔打趣这夫妇两人一两句,倒是一点儿也没有干涉他们之间的事情,任由他们两人相处。 对于她而言,如今的日子已经是相当舒坦幸福,儿孙自有儿孙福,让慕云霄自己处理好与夫人的事情便是了。 默契又巧合的是,慕云霄和阮禾都下意识地同时望向了院落墙角的位置,那里一片漆黑,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阮禾原本也只是无意地瞥过去一眼,却是下一刻浑身定住,目光微微惊讶地注视着那一处,一声惊唿差点从口中溢出。 她勐地转过头去,与一侧的慕云霄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正好瞧见了墙角处晃动的一道尤为不自然的黑影! 那里有一个人趴在他们的墙角顶上偷窥着! 慕云霄的反应和身手都非常快,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快步上前,飞身上了墙,直接将上头的那一道黑影揪了下来。 落地的闷响传来时,阮禾这才搀扶着慕太夫人赶了过来瞧看,是一个蒙着黑布、一身黑衣的人,下意识地让他们以为又是京城派过来的黑衣人。 慕云霄的目光泛上了冷意,将这人面上蒙着的黑布拉下来时,看到的是也是一张陌生又普通的脸。 “不是京城来的……”阮禾却是在下一刻摇了摇头,将他们那一刻的想法直接否认了。(本章完) 326.第326章 恐吓 阮禾提着灯笼,目光直接打量着那来路不明的人,眸光闪烁间,一言便道出了这人并不是京城来的黑衣人的事实来。 她之所以如此笃定地道出这句话来,最为重要的原因是,这人被慕云霄轻而易举地钳制在原地时,那目光里头明晃晃地透出了几分慌张和惧怕来。 而京城来的那一批黑衣人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并不会那般轻易地流露出恐惧的情绪来,他们的目光大都冰冷无情而泛着浓重的杀意,与眼前这人的神情截然不同。 阮禾细致的观察下,这才笃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来,她的话不无道理,慕云霄也是反应尤为快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来,默默地点了点头,却是没有松开半分手中的力道。 即便眼前这人并不是京城派过来的杀手,慕云霄也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冷沉着一张脸,目光冷冰冰地落在这不速之客的身上,直接明了地逼问出声来:“你是谁?谁派你过来的?” “我……我……”那人明显并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或者探子,他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上露出了明晃晃的慌张神色来,支支吾吾地结巴了个不停,慌乱的目光四下乱瞟着,似乎是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来路来。 对于应付这种胆子不算大的普通人,阮禾最是清楚其中门路,尤其是她明显地感觉到眼前这人的紧张和慌乱。 阮禾温声细语地示意慕太夫人先进屋歇着,将这一件突发的事情交给他们两人处理便可。 慕太夫人清楚这种事情自己留在那里只会影响小辈,轻点了一下头,也怕自己年迈的身子骨拖了后腿,缓步往屋里头走去。 她如今也看不出这莫名其妙的黑衣人的来路,从阮禾和慕云霄的言语中,隐约得知这人并不是京城派过来的、之前一路追杀他们的杀手,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下来。 慕太夫人到底上了年纪,迈着缓慢的步子往屋里走去,但她看人的眼光并不差,刚刚的堪堪一瞥,她一眼看出那人的慌张来,如此心性的人,应当是翻不动什么风波来,让霄儿和小禾去处理已然足够了,她不必继续待下去。 面对着支支吾吾,不愿意说出实话来的人,阮禾自有自己的应对之策,她反手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把长匕首来,利刃出刀鞘来的那一刻,还生怕这不速之客看不清楚那刀刃有多锋利,专门凑到了他的面前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了几下来。 只单单是这么几下半真半假的动作下来,那人面上的慌张越发深了几分,惊慌失措地注视着那锋利的刀刃,吓得脸色发白,一看就知道不是专业杀手来的。 阮禾的心里头隐约有了一点儿估量,漫不经心地勾唇轻笑着,一字一顿,慢悠悠地出声道:“说吧,你是谁派过来的?到我们家来的目的是什么?你总不会告诉我,你大晚上趴在我们的墙上是为了吹风散散心吧?” 说话间,阮禾手里头握着的匕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空中划拉着,也给这一位胆子不大、却敢在这里偷窥的不速之客极大的心理压力,几乎快将人给吓坏了去。 那人一张普通平凡的面容紧张地皱在了一起,颇为有些忌惮又惧怕那刀刃,结结巴巴地将自己前来的意图直接说了出来:“我……我……是从县城来的,我就是被人花银子雇过来监视你们家的,尤其是盯着……盯着阮禾的一举一动。” 从这人口中听得阮禾的名字时,慕云霄原本平静的神色陡然间生出了一层冷意来,目光沉冷地盯着眼前人,仿佛他一句话不对劲,自己便能够当场动手。 若是遇上寻常来杀自己的刺客,慕云霄还能保持冷静平和的神色,但这人的目标若是阮禾,那他实在无法保持冷静…… “嗯?跟踪我?”阮禾没想到这人竟是冲着自己来的,诧异之余倒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动,轻哼了一声,反问道:“说吧,是谁派你来跟踪监视我的?” “是……是……”原本瞧见那一柄锋利的长匕首时,这人心里头的惧怕已经升腾而起,他下意识地一侧目,触及了慕云霄冷峻眉宇间的郁气时,浑身一颤抖,不自觉地感觉到后背都生出了一丝冷意来,害怕地越发结巴了起来,说话间唇齿都在发抖,哆嗦个不停。 相比起那刀刃明晃晃的威胁,更让这人腾升起由衷恐惧的便是慕云霄那暗沉沉的冰冷目光,常年在战场上杀敌的大将军,自带着让人心生惧怕的肃杀之气! “是邱……邱掌柜!我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就在县城城西开了一家客栈的那个邱掌柜!是他派我过来监视你的,我就是个会点儿功夫的打杂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别杀我!我就是个跑腿的小刘子……” 这不速之客显然就不是什么专业的杀手或者是嘴巴严实的刺客,在两人接二连三的吓唬中,已经将自己的雇主一五一十地透露了出来,一句句带着颤音的话落入二人的耳朵里,如倒豆子似的哗啦啦一口气透露了出来。 “邱掌柜?”听得这人将背后的雇主一一透露了出来,慕云霄暗沉目光中的冷意仍旧没有褪去,只是在听得这个名字时,隐约只觉得有一点儿熟悉感,侧目默契地与一旁的阮禾对视了一眼。 似乎……他从阮禾的口中偶尔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是听说过几回,并不敢肯定,更无法理解一个开客栈的掌柜来跟踪阮禾做什么。 一从这人的口中听得了邱掌柜这个名字,阮禾的神色微微一怔楞,迟疑了少许,这才隐约明白过来,一挑眉,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 “阮……”那名叫小刘子的跑腿子分明是被雇来跟踪人的,偏偏自己的胆子小得很,一时之间也提不起胆量来,尤其是听得了那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后,更是额头上生出了一层冷汗来,吓得不行。(本章完) 327.第327章 明日再说 那小刘子结结巴巴地正打算说点儿什么,话音又是戛然而止,斟酌着小心地唤了一个称唿来:“姑奶奶,您……您先把刀挪开行不行?” 老天爷啊!邱掌柜就花了几两银子派他过来监视流放村的一个女子,听说是个流放村的村民罢了,又是个柔弱无力的女子,他自然是一咬牙便应下了这件事,这银子不赚白不赚,他一个懂点儿轻功的年轻男人,跟踪一个女子,怎么也不会出什么大碍。 就算是被发现了,这人琢磨着自己的轻功又利落又飞快,逃窜开来应当也不是难事,没想到这一趟过来,竟然是踢了这么硬实的一块铁板! 邱掌柜真的昧良心啊,怎么没提前说这跟踪对象根本不是什么柔弱无力的女子,而是一个能利落使刀、凶悍又吓人的姑奶奶呦!旁边还跟着一个身手了得、反应奇快的高手,这让他怎么逃脱得了啊! 自己就是一个打杂跑腿的,怎么能斗得过这姑奶奶,那锋利的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有意无意地划拉着,他怎么不可能不怕,就这么一条小命啊! 听得这人满是颤音的话,阮禾轻笑了一声,只觉得这人怪可笑的,能被一把刀吓得直发抖,却还敢接了跟踪的活儿,偏生要吓唬他,缓缓说道:“不急。” 说话间,那刀刃口处还继而往前抵了一小寸来,几乎贴在了这小刘子的咽喉口处。 这小刘子的一条小命都握在这位姑奶奶的手里头,自然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咽喉处抵着的那纤纤素手,怕得不行。 阮禾懒得与应付这人,她低垂下眼来,已经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只斟酌着该如何处理好这一件事。 那邱掌柜对她的怀疑,已经到了专门雇了人来盯着自己的程度,那么他们之间的合作也几乎没有继续的可能了,总得找个由头与那邱掌柜就此结束合作,又能够顺利地找到下家。县城里那些个商人想来也都是有互通消息的,若是自己贸然得罪了邱掌柜,后边想要接着在京城里做生意也是困难。 刀下那跑腿的小刘子还在那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嗓音里都带着颤抖,生怕这姑奶奶一个没拿准手里的刀,将他的喉口给割开了来。 阮禾思索片刻后,清眸一晃,侧目瞥过了这人一眼,斟酌着示意道:“云霄,先将他绑起来吧,等天亮再说。” 一听得阮禾不打算放过自己,那小刘子惊慌失措地四下瞟了瞟,好声好气地求饶出声来:“姑奶奶……我保证管住自己的嘴,什么话都不往邱掌柜跟前说,您就不能……不能放小人走吗?” 要不是自己的脖子还架着一把刀,这小刘子恨不得撒腿就跑,后悔不已,若是早知道会落得如此的下场,他定然是不会为了那几两银子而专程接下了这么一个活,大晚上不好好睡觉,来跟踪一个凶悍又厉害的姑奶奶! 懊恼之余,这小刘子恨不得跪下来发誓自己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以便让他们放过自己。 “放你走?”阮禾仿佛听得了什么笑话一般,哼笑着一挑眉,也不同他废话,直接朝着一旁的慕云霄招招手,催促道:“赶紧把他绑在大槐树边上,在院子里吹一晚上冷风清醒清醒。” 且不说,这人大晚上跟踪自己到家里来尤为可疑,嘴里头的话也只能信几成罢了,阮禾对付这种人自然是不会心慈手软。 慕云霄默不作声地微微一点头,转而从墙角处取来一整根结实的麻绳,直接结结实实地将这小刘子的手脚捆在了一处。 有阮禾的刀搁置在一旁,这小刘子是一动也不动,嘴巴里还念叨着求饶的话,浑身却是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阮禾这夫妇二人将自己绑在了大槐树粗壮的树干上。 慕云霄的目光落在这小刘子的身上时,尤为平静冷沉,只是稍一收回目光,与阮禾对视间,神色又不由得柔和了下来,将一双手轻搭在她的肩头处,温声道:“外头风凉,小禾,我们先回屋吧。” 说话间,寒凉的晚风吹拂而过,的确带来了一丝冷意,阮禾出门前也仅仅只能打算陪着慕太夫人在院中转悠一圈罢了,没成想抓到了一个暗中偷窥的人,这才耽误了这么好些时间,身上仅仅只是穿着了一件单薄的长衫罢了,升腾起冷意是自然的,不由得幅度极轻地哆嗦了一下。 慕云霄细致地注意到了阮禾轻微蜷缩身子的小动作,走上前来,替她遮挡住了来自侧边的冷风,一手扣住了她的手心,以一种半扶着的姿态一同往他们的屋内走去。 瞧见这两人还真的打算放任自己绑在院子里刮一晚上的风,那小刘子顿时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了起来,朝着阮禾离去的背影赶忙哀求出声来:“哎呦……姑奶奶,放了我吧!吹一晚上的风,我冻死了都……” 对于这人的大声哀求,阮禾置若罔闻,慢悠悠地往屋内走去,连回个头的功夫都懒得搭理他。 后头的叫唤声越发响亮,也怕吵着了附近的邻居,慕云霄陡然转过头去,冰冷而平静的目光望过去时,那小刘子的脸色顿时一变,愣神了少许,原本的求饶声仿佛被扼制在了喉咙里,一句话也发不出来,只觉得背嵴一凉。 好家伙,这一家子人怎么都那么吓人啊……他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一家子人!? 这小刘子也不敢再吵吵嚷嚷地吆喝,只得垂头丧气地靠在树干上,自顾自地唉声叹气着,也没有任何办法地任由冷风刮着自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也不敢再叫嚷,只在心里头估摸着明日也不知道这一家子会如何处置自己! 就不该贪心那一点儿银子,哎呦!后悔死了! 要不是如今双手被捆在树干上,他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光来!(本章完) 328.第328章 苦恼 慕云霄和阮禾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内,点亮了方桌上搁置着的烛火,在一旁坐了下来。 相比起刮着冷风的院子,他们的屋里可是暖和得多,阮禾搓了搓被凉风吹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唿出了几口热气来。 一件披风顺势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是慕云霄进屋后当即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来,稳稳当当地盖在阮禾的身上,生怕她受了凉。 早在他们两人站在院子里时,慕云霄便察觉到了她不时搓搓手脚的小动作,一直记挂着这一件事。 万般事情,都不如她的身体健康来得重要。 浑身上下的暖意回笼,阮禾将蜷缩着的一双手从衣袖那伸了出来,搭在了面前的桌上,这才托着腮,懒洋洋地半趴着,琢磨着该如何处理好今日的这一件事情。 那邱掌柜既然已经对她起疑,甚至还专门雇了人来跟踪监视自己,他们之间的合作也便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如今让阮禾有些苦恼的是,若是贸然与邱掌柜解除合作,下一步的合作对象也不知道要从何找起,况且他们杂货店的进货渠道很大程度上也仰仗着邱掌柜。 但阮禾也不是委曲求全之人,邱掌柜做出雇人跟踪这样的事情,几乎相当于撕破了脸皮,她不至于为了维护眼前的理由而容忍下去。 况且……那邱掌柜无非是为了文旦而来,而她的确无法解释那文旦树的来路,这文旦果也没办法继续好好地卖下去了。 在阮禾思绪翻飞之时,一道平静低哑的询问声从一旁响了起来,她抬眼望过去,对上慕云霄温和暗沉的眼时,蓦然一顿,思绪下意识地被打断了来。 “小禾,那邱掌柜是怎么一回事?” 慕云霄希望家中这些复杂的事情,自己能够帮着阮禾一起想办法处理应付,因而才在斟酌过后询问出声来。 “那邱掌柜他怀疑我卖过去的文旦果……就是粉肉柚子,他怀疑我这文旦果的来源。我又不能和他说是空间里结的,就胡乱说是野外发现的树种,所以……他生了疑心,专门花钱雇了个人来跟踪我,说到底就是想查明那文旦的来源罢了。” 阮禾仔细地事情的缘由与慕云霄说明了一番,露出了少许苦恼的神色来,迟疑着说道:“现在麻烦的点在于,我要是和邱掌柜撕破了脸皮,暂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合作商人,杂货店也还靠着邱掌柜的渠道人脉来进货,不能断了货源……不然杂货店也开不下去了。” 认真地听着阮禾的话,慕云霄若有所思地斟酌了片刻后,指尖在桌上点了点,沉声道:“我们可以借一借城主的势力……” 依仗城主的势力来压那邱掌柜,并不怕他暗中记恨阮禾,也能够趁机挑选更为合适的合作商人。 “仗势欺人?”阮禾陡然一挑眉,揶揄般地瞥过了他一眼,弯了弯唇,有意地说了一声:“没想到,你还会想出这般的计策来?” 她还以为光明磊落的慕大将军应当是不会想出这样的歪路子来的,自然得,阮禾觉得这计策却是尤其合适。 他们本就是越城外来的流放犯人,基本是被县城的商人视为尤为低等的合作对象,若是没有依仗城主的势力,阮禾怕是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合作商人。 还未等慕云霄回应,阮禾也不为难他,打趣般地轻笑了一声,托着下颌满意地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凭借你们兄弟俩和那老太爷的交情,那城主不至于不给我们这个面子,正好借他的势头来和那邱掌柜撕破脸皮,也好让县城里的那些个商人瞧一瞧我们慕家后边的靠山是城主府和老太爷,吓唬两下,后边也不敢给我的货收了低价……” 这般说定了下来,阮禾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随手熄灭了桌上的烛火,浑身放松下来的片刻功夫里,困意也接连袭来,她迷迷煳煳地与慕云霄随意招了招手,随即躺下舒坦地入睡了。 …… 城主府的偏院内,此时却是一片热闹非凡,满满当当地站了不少人。 阮禾打定了主意后,便在慕云霄兄弟二人的陪同下,一同将那不速之客小刘子压入了城主府内,交由城主大人来做主。 城主应允下了这一件事来,正好也是闲来无事,随即派人去将那邱掌柜一同带到城主府里来。 要知道,按照越城的律法,擅自闯入他人的家中或者是像昨夜那样行跟踪偷窥之事,闹到官府处都是不佔法理的。 那老太爷是个性情中人,从慕云潮那儿听说了大概的情况,也是一副兴致昂扬地过来凑了这个热闹,他也不掺和自己儿子的决定,径直让小厮搬了个舒坦的太师椅,自己随意地坐在了一旁,安静地瞧看着。 城主无奈地看过了自己家那老爷子一眼,也明白自家亲爹的性情如此,好说歹说也不肯坐到主位上来,偏要搬个椅子靠坐在角落里看着。 他只得轻咳了一声,在管家的陪同下,往正堂的主位上一端坐下来,沉声示意道:“人可带到了?” 城主这一趟审问,特意选在了自己府内的偏院中,主要也是避免过于冷肃,毕竟这算不得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也猜到了慕家人找自己的缘由,乐得帮他们这一个人情。 单单是这慕家兄弟两人救下了老爷子的恩情,城主也乐得随手帮他们一把。 慕云霄和阮禾二人则安分地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垂下眼来,默不作声。 城主府的侍卫果然办事利落快速,不多一会儿,便已经将那邱掌柜带到了城主府内来。 那邱掌柜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只是茫然而忐忑地被侍卫带过来时,心里头还直发颤,满心满眼琢磨着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得罪了城主大人…… 这一路上走过来,这邱掌柜内心的煎熬自然不必言说,尤其是踏入了城主府的偏院内时,更是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惧怕来。(本章完) 329.第329章 首富之子 邱掌柜心怀忐忑与担忧地缓步走进来时,还在思索着自己若是当真在无意间得罪了城主大人,又该如何脱身。 左思右想,他总觉得这一趟过来,十有八九是难逃祸难,自己一个做点生意的小民,如何与城主大人抗衡!他只能暗自祈祷着,这一趟城主大人专门将自己唤过来,是有别的要事,而非是来问难的。 他满心担忧地跟随在侍卫身后,一走进来时,目光无意间往侧边一瞥,好巧不巧地与阮禾平静的清眸对上了目光,整个人骤然间 瞧这阮姑娘气定神闲站定的模样,邱掌柜的心里头咯噔一跳,隐约明白了什么,却也难以置信一般地露出了错愕的神色来。 更为让他心中慌张的是,那阮姑娘的身旁有个被捆缚了的手脚的人,正是他雇了银钱派过去跟踪阮禾的跑腿小刘子。 如今那小刘子面露惊慌失措地被绳索捆在了原地,与他匆匆对视了一眼,目光里流露出了埋怨与懊恼来,明晃晃是在用目光指责着邱掌柜。 这小刘子怎一个倒霉了得,收了银子过来跟踪阮禾,不料什么也没瞧见,被直接被抓了个正着,被捆在院子里吹了一晚的冷风,打着一个又一个喷嚏,总算是熬过了冷风萧瑟的一整晚。更让他惊慌又懊恼不已的是,这慕家竟然与城主大人关系匪浅! 邱掌柜怎么敢这么得罪了慕家的!?那不是相当于得罪了城主大人! 从他们今日交谈的言语中,小刘子更是听得心惊胆战不已,似乎……似乎慕家兄弟二人还是城主府老太爷的救命恩人啊! 邱掌柜与那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小刘子只对视了一眼,差点儿吓得魂儿都没有,原本还怀揣着这城主大人唤自己过来是为了别的要事的期盼顷刻间粉碎了个干干净净。 他可记得清楚,这小刘子就是自己昨个儿花了钱雇过去跟踪阮禾的,如今被捆成这样子,结果如何不用他细想也知道了。 完了呀,从如今的情况来看,阮禾定然与城主大人是有一点关系的,捆了小刘子过来,是要和自己好好地算上这一笔帐了! 领着邱掌柜前来的侍卫,见他还呆呆愣楞地杵在原地,顿时没好气地推搡了他一把,呵斥出声道:“还不见过城主大人?” 说话间,那侍卫已经先行跪伏在了地上,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属下拜见城主大人,已将心元客栈的掌柜邱章元带过来了。” 邱掌柜被侍卫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声,这才慌里慌张地趴下来,恭恭敬敬地磕头行了一礼,唤道:“草民邱章元见过城主大人。” 他在越城做了十来年的生意,可从来没见过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自然是诚惶诚恐,又瞧见了阮禾和小刘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在邱掌柜的忐忑惶恐下,上头这才传来了一个洪亮而平和的嗓音。 “起来吧。” 邱掌柜站起身来,从刚刚的一瞥中,才勉强看清了上头城主大人的样貌来,大抵是个中年男子,五官端正严肃,气质冷沉逼人,身着的是代表着城主身份的棠红官袍。 城主大人身侧还坐着一个面带浅浅笑意的男子,大抵是二十多岁左右,或许是年纪尚轻,相比起自带严肃气质的城主,这男子的笑容更为温和些许,只是一双平和的眼里透出了几分精明来,足以看得出不是个简单人物。 不过……能这般随意地坐在城主大人身旁的,本就不会是简单的人物,从他与城主交谈随意的神情来看,两人应当是好友的关系,足足相差了十来岁的年纪,这两人能成为好友,已然是忘年交的关系了。 邱掌柜倒是认得这人的,他是越城的首富贾员外的独子贾越,经商手段也是一流,据说将家里的商铺都经营得井井有条,让那贾员外赞不绝口,几乎已经是将大半个家底都交给了他来运营。 邱掌柜也只敢匆匆地瞥过一眼,随即便老老实实地低垂下头来,一动不动地站定在原地,等待着城主大人定夺。 “我今日一早便已经从慕云潮兄弟两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起因,那小刘子也指认了是你邱掌柜花了银子前去跟踪监视阮禾……邱章元邱掌柜,可有这事?你可认了?” 事到如今,那小刘子的胆儿又不大,肯定是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吐露了出来,那邱掌柜怎么可能还敢不认,当即又吓得跪伏在了地上,压着喉口处的颤音,低垂着头应和了下来,道:“城主大人……是小人干的,小人知罪。” 在那邱掌柜应和下来后,那城主平和又自带威严的目光又再一次压下去,缓缓询问出声:“我且问你,你雇人前去跟踪阮禾,是为何意?若是说不出个理由来……我不好治罪。” “小人……”那邱掌柜本就心生惶恐,又被城主这么一下逼问,吓得额头上已经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啪嗒地不停滴落在地面上,根本无暇擦拭,只想着如何和城主说明自己并无恶意,将这件事的罪责降下来,毕竟如今已经无可避免。 “小人与阮禾一直是良好和睦的合作关系,平日里她会将自家生产的农产品卖给我。只是她卖给小人的那一批文旦果,是整个越城都找不到的品种,小人只是好奇她的文旦果从何而来,这才雇人跟过去看看,并无恶意……请城主大人饶了小人!” “文旦果?我的确也没有听说过。”那城主定定地听了片刻,倏然也发出了一声疑问来,“那是什么果子?” 还未等底下的邱掌柜应答,一旁那城主的好友贾越率先轻笑着出声道:“城主大人有所不知,文旦果是柚子的一种特殊品种,一般为粉肉柚子,我们越城的确没有这种品种。我曾在五百里外的息城见过,味道不错……可惜我们越城这么多年还未曾见过有外城的商人运来过文旦果。若是慕夫人有这文旦果,可否卖我一点儿尝尝鲜?”(本章完) 330.第330章 赔礼道歉 贾越的话音未落,又意识到什么一般,侧目看过了自己的好友一眼,道歉般道:“且让城主大人处理了这事,其他的情况后边再议。” 从贾越随意的言语中,可以看得出来,他与城主的关系匪浅,已然是可以随意打断、说玩笑话的至交好友。 他温和地笑了一声,一双狭长的眼里却是一片如死水般的平静,让人望之不免心里头咯噔一跳,不敢生出任何轻视的想法来。 这贾越的前话刚一说完,话音一顿,却又是开口来,刻意询问了一声:“不过……我也好奇,越城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文旦果,更别提文旦树种,慕夫人是如何弄到这一批文旦果来卖给邱掌柜的?” 听得这一声意味不明的询问,阮禾的柳眉一皱,又是片刻间恢復了平和自如的神色,抬起头来,对上了这贾越平和含笑的目光,并未搭理于他,又低垂下眼来。 反正又不是城主大人发问,她何必搭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况且……她还真的确不认识这人,也不知道这人的来头,多说多错。 更为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文旦果的来路本就算不得多坦荡,她也只能是胡乱地给一个敷衍的解释,没法说得太过合情合理,否则也不会招致这邱掌柜的怀疑。 对于阮禾的忽视,那贾越似乎也并不恼,温和地一笑,坦坦荡荡地注视着她,偏生要等到一个答覆来。 城主听得好友的话,也是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了阮禾,威严洪亮的嗓音响了起来。 “莫说是他们好奇,我也好奇这文旦是从何而来的,阮禾,你说给大家听听。” “回城主大人,这文旦树种,是我从流放村后边的深山里发现的。我们流放的路上到过通州,在通州见过文旦树,因而才一眼认了出来……我当即将那文旦树种移植回了我们家的院子里栽种,这才结出了一批又一批的文旦果来……” 阮禾自己这一番说辞,早在昨夜已经斟酌过了,尽管没有太多的合理性,但也还算差强人意,胜在自己冷静又自信,言语之间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慌张来,也足够将人说服。 那城主也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怀疑来,只是接着她的话,又继而意味不明地询问了一声:“依你的话来看,这文旦果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的?” 重复的询问,是一种极为有效地识破谎言的方式,若是说谎者在心虚不已的情况下被多次重复的提问,心理防线将会被击溃而导致惊慌失措而口不择言。 而对于一向冷静自若的阮禾来说,多次的询问并没有太大的威慑作用,她勾唇浅淡地一笑,温声回应道:“是的,城主大人,那闻文旦树种如今尚且还栽种在我家的院子里,而且……山林之中多的是宝贝,我还在山林挖到过野山参。” 为了证实自己言语的可靠性,阮禾还提前已经将一株野山参带了过来,作为自己满嘴胡诌的依据。 这野山参自然也是她从空间里头取出来的,不过为了煳弄这群人,拿出来用用也无妨,反正不会有人会联想到自己的空间去。 说话间,阮禾还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了已经准备好的文旦果来,瞥过了僵硬站在一旁的邱掌柜一眼,气定神闲地说道:“上次和邱掌柜说了,我在山林里无意间遇到的文旦树种,他偏偏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要说我在山林里有幸挖到了一颗老山参,他估计也是不相信的。” 这轻飘飘的几句言语下去,已经足以让人信服,那邱掌柜听得这一通话,本就慌张的神色越发苍白了下来,生怕阮禾要与自己算帐来,只得忐忑不安地瞧看着,在没有城主大人的恩准下,他又不敢随便说话。 阮禾弯了弯唇,平静的神色里露出了几分坦荡来,颇为自如地说道:“城主大人,既然邱掌柜并无太大的恶意,我也不怪他,一切听凭城主大人决断。” 她这一句话落下来,明摆了不打算追究邱掌柜的罪责,那被捆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小刘子也是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下来,邱掌柜的神色微微一僵楞,似乎也没明白阮禾的意思。 城主冷肃平和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挪移了少许,默默地一点头,沉声道:“按照越城的律法,不论如何,邱章元,你这行为的确不妥……但看在没有恶意且慕家人并不打算追究的份上,我且饶过你这一次,你们私底下商议好道歉和赔偿的事宜,我便不再干涉。” 这城主能够长久以来稳稳维持着越城的安稳,自然是懂得行事的分寸尺度,也明白阮禾是打算息事宁人的,也当即顺水推舟,将这一件事又交还给慕家人去处理,左右他只当个靠山的作用,借慕家人唬人便是了。 话罢,那城主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欣赏来,落在了下边阮禾的身上,之前他还未曾留意过,今日下来,他发现此这慕夫人的心思玲珑又豁达大方,是个厉害的女子,话里话外分明将城主府当做了依仗,偏偏还让人挑不出指责埋怨的错处来。 不仅仅是这慕夫人,她的夫君慕云霄也是寡言又冷静的人,在被流放之前也曾是朝廷内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单单这一段时日看下来,也不算是会叛国之人……这里头可能会有什么误会…… 若是有机会的话,他也不介意培养一下这夫妇二人,毕竟……他是个惜才爱才之人,也不希望这样的人才只能沦落为在村庄里头当普通村民。 城主大人的话音一落,那邱掌柜后背处的冷汗这才齐刷刷地径直落了下来,俨然是松了一口气,从刚刚踏入城主府时便已经悬在心里头的大石头总算是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面对阮禾的豁达,这邱掌柜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是……他懊悔的是,经过了这一趟,自己和阮禾之间的合作应当是彻底结束了。 失去了一个背靠城主府的合作对象,邱掌柜自然是悔恨不已,也已经是无法挽回如今的局面。(本章完) 331.第331章 百年野山参 由于提前保证自己只是旁观凑个热闹,那老太爷倒还真有点儿像那些个村口凑热闹的老大爷一般,乐乐呵呵地安静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甚至与一旁的慕云潮说起话来,也刻意放低了声音,明晃晃地不想影响了他们的态度。 那城主的好友,也就是那越城贾员外的独子贾越自从那句话之后,也便没有继续插嘴说话,一直是保持唇角含笑地旁观着局势的变动,似乎也不甚太关心这一场算不上太严肃的讯问会得到怎样的结局。 直到那城主宣布了最后的审判后,他才似笑非笑地环顾了四周一圈,侧目看向了一旁的好友,与城主低声耳语了几句下来。 城主似乎也是尤为赞同他的想法,听得好友的话,也不加思索便点头应了下来,转而又端正了神色,抬起了掩盖在赤色衣袍下的手来,冷肃地摆摆手,示意道:“邱章元、小刘子,你们主雇二人先行回去,仔细筹备好道歉礼,好好与慕家人道歉,若是敷衍了事,我绝不是轻饶!” 邱掌柜一听这话,赶忙屈膝跪倒在地上,毕恭毕敬地应允了下来,不敢有半句的虚话,生怕得罪了城主大人。 “是!城主大人!小人一定好好与慕家人,尤其是慕夫人赔礼道歉。那小人先退下了……” 直到昨日调查过后,这邱掌柜才发现,一直同自己做生意的那阮姑娘,已为人妇,自然是不能再换做姑娘,而是改口换做了更为客气些许的慕夫人。 邱掌柜离开前,也在侍卫们板正严肃的脸色下,颤颤巍巍地将自己手下那跑堂的小刘子解开了绳索,两人一同依照着城主的命令,赶忙快步离开了城主府,先行回客栈琢磨起赔礼道歉的具体流程来。 那小刘子被捆在树上吹了一宿的寒凉晚风,且不说一路上喷嚏不断不说,一对手脚也被捆得酸软难忍,走起路来踉跄不已,脚下的步子都踩不稳,不敢在城主府多逗留片刻。 太可怕了!这一天一夜收到的惊吓恐慌,比他这前头二十年都多,他以后再也不会为了一点儿银钱而干昧良心的事,这就是血泪教训! 贾越的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平和的目光落在阮禾身上,片刻之后又挪开来,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手里头拿着的那一节野山参,笃定地出声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慕夫人手里头的那一节野山参不是一般的货色,至少……是百年山参。” 刚才趁着城主发令的空隙,慕云霄已经暗中悄声告知了阮禾那城主好友的身份,如今阮禾应付上来,倒也轻巧。 尤其是,这贾家是越城内赫赫有名的大商户,而贾越几乎已经是贾家的主事人,若是能够与他处好关系,对于阮禾在越城县城里寻找下一个合作商人是一件极其有利的事情。 “贾公子好眼力,这的确是一颗百年山参。” 即便是在流放村后边那一片人迹罕至的山林里头,想要找到一株百年山参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她那日在山林里采摘草药的时候,也是运气甚好,找到了一株野山参,放在空间里头养着,才养成如今的样子的。 阮禾将这一株尤为稀罕的野山参拿出来,最重要的意图,也不过为了自证山林里多的是稀罕玩意儿,也是为了后边方便在县城里凭借这一株稀罕的野山参找到下一个合适的合作商人。 见阮禾直接应和下来,那贾越又是和善地笑了笑,稍稍站起身来,走到了他们二人的身旁来,端详着那一株品相优越的野山参,询问出声来:“不知道慕夫人有没有意愿将这一株百年野山参出手?这野山参的品相颇高,我愿意以高价买走,具体的价格,一切都好商量。” 既然贾越敢这么说,自然是愿意拿出足够有诚意的高价来收购这一株野山参,身为越城首富的独子,拿出点银钱来高价收购一株野山参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他是个实实在在的商人,即便是高价收购了野山参,也不会让自己亏本了去,自然有自己的用处。 野山参作为一样尤为独特的药材,每长一年,它的药效便会精进一分,对于人的滋补功效也会越发好,而百年老人参的功效自然是不必言说,有的是富户愿意高价收购。 原先这一株野山参刚刚从阮禾手里头采摘下来时,想来也没有一百年的寿命,不过是在空间里头栽种了一段时日,经过了空间里独特功效的浸染之下,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了百年老人参,因而才被阮禾采集出来,作为自己的一样筹码来。 阮禾也没想到,这贾越的眼神这么尖,一眼就看中了自己带过来的这一株野山参,她微微一顿,抬起清亮平和的一双清眸来,定定地与这人对视了一眼。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阮禾勾唇微微一笑,当即便应允了下来,根本没打算考虑过多,直接说道:“可以,这野山参本来也是拿来卖的。平日里我都是将好货卖于邱掌柜,如今……正发愁着不知道要卖给谁,贾公子有意的话,那就更好办了。” 原本,她的野山参品相好,本来也不缺商人入手,但是若是直接卖给这贾越,一方面省了自己寻找买家的功夫,况且这贾越也是个相当靠谱的买家,完全不用担心拿不出好价钱来,另一方面,贾家可是越城里名头响当当的富户,贾越也是有名的大商人,又是城主大人的好友,而他们不过是流放犯人,能够结交这样的人,一定是不会吃亏的。 刚刚离得远,她还没有注意到,这贾越贾公子不仅家财万贯,样貌也端正得很,五官俊朗清明,让阮禾不由得多瞧看了两眼过去。 阮禾的话音还未落下,倏然察觉到垂在身侧的手臂被人轻搭了一下,她疑惑地侧目望了过去,对上了慕云霄暗沉沉的墨眸,无声地对视了一眼,她不明所以地收回了目光,自然也错过了那一点儿拈酸吃醋的意味来。(本章完) 332.第332章 置办铺子 不同于阮禾的反应不过来,贾越是个自小做生意的人精,来来往往也接触过诸多各种各样的人,对于周围的感知尤为敏锐,也察觉到了一旁慕云霄的异常目光来。 这慕云霄,他也有所了解,之前是京城的大将军,流放到了越城之后,似乎是成了老太爷的救命恩人,又得了一份不错的差事,安稳地在城主府任职,却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不过……分明是个稳重自持的人,为何会这边明晃晃地对自己流露出……少许刻意的敌意来。 是的,明摆着的敌意……让贾越有些诧异的是,慕云霄这样的人应当是不会这般直白地流露出自己的情绪来,除非…… 不过,贾越一怔楞的功夫里,无意间侧目瞧见了身侧那容颜清丽的女子时,陡然又明白了过来,露出了少许无奈的神情来。 他不过与这慕夫人说上两句话,慕云霄不至于这般小气吧,那一股子酸味儿蹭蹭蹭得便冒了上来。 “贾公子,我这野山参的确品相良好,你可以先仔细瞧瞧,至于价格的事情好商量,我也不着急。” 阮禾做生意一向是主打一个真诚待人,既然是应下了这一门交易,也便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那一株百年老山参摆了出来,交给了贾越去仔细地端详查看,完全不着急离开。 贾越倒还真的不是说的空话,他的确对于这一株野山参相当感兴趣,从阮禾的手里头接过了那一株野山参后,便拿过了自己携带着的绸缎软帕子,小心地将这一株野山参仔细地包了起来。 讲究来说,百年野山参已经有了灵性,务必要仔细小心地对待,又不能让它沾染了太多的污浊和人气,以免影响了它的药性。 从贾越极为讲究而小心的动作上来看,他不仅对于野山参这一类药材颇有研究外,也怀揣着认真的心思,不像是个不懂药材、附庸风雅的公子哥。 他端详得仔细,却也并不拖沓,只在手里头翻来覆去地瞧看了几遍,压根也没用多少时间,便又将那一株野山参交还给了阮禾。 贾越干脆利落地提了两千两来收购这一株百年野山参,他端出了正儿八经的神色来,压住了唇角边若有若无的笑意来,询问出声来;“不知道慕夫人觉得这价格如何?” 由于这一株野山参的价值不菲,阮禾早早便提前打听过这百年野山参大概的市场价,在越城大概也能够卖个一千多两白银的价位,若是这山参的品相或者是年岁再往上走,这价也能水涨船高,再往上提。 尽管如此,独独一株百年野山参,硬生生提到了两千两的价格,也是相当不错的高价了! 阮禾自然是一口应允了下来,似乎没有仔细斟酌的意图,这么不错的高价,无论如何算,她都不吃亏,自然是要干脆利落些许。 贾家不愧是越城首富,在阮禾应和下来之后,贾越当即派人去将一大箱两千两银子仔细清点完毕,送到了慕家的院落里去。 老爷子在边上听了老半天,已经明白过了事情的缘由,爽朗一笑,开口提了一声建议:“你们先别忙,听老爷子我说一句,小禾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卖货对象,不如直接在县城里置办一个铺子,又方便你进货,还能省得让别人赚差价的机会。” 这段时日以来,这老太爷隔三差五地往流放村跑,与慕家人相处得相当愉快,几乎已经是将慕家的各种情况都了解了个一清二楚,也能明白阮禾正苦恼的是什么问题。 关于老太爷提出的这个建议,阮禾在这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不过都因为在县城里没有人脉而夭折。毕竟偌大一个县城,不比他们流放村那巴掌大点的地方,想要开个铺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如今的情况稍有不同的是,若是有城主和老太爷的帮忙,那置办个铺子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情罢了。 阮禾正斟酌着该如何开口利用好城主这个人情时,那老太爷的确是个善解人意又豁达大方的,直接一言道了出来。 一道轻笑声从一旁响了起来,贾越陡然站起身来,气定神闲地合了合手里头的折扇, “老太爷的话不无道理,依我看,正好城主大人在城东热闹的街市中心有一间闲置的店铺,不如卖他们慕家这个人情如何?老太爷的救命恩人,城主大人总不会连一间店铺都舍不得吧?” 贾越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将好友的底子给透露了出来,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浅淡笑意,慢悠悠地出声来。 他们这一对好友之间,大概差了十来岁的年纪,分明是忘年交,也是可以随意开玩笑的至交好友。 自然而然的,贾越也是完全不客气地循着老太爷的话意,给自己的好友挖了一个不得不跳进去的坑。 这城主大人在城东的确是有一间闲置的店铺,那店铺位于一个非常热闹的地段,炙手可热,若是出手卖于商户,也能赚上不少银两。 但是,慕家人可是老太爷的救命恩人,单单论这一条恩情,如何也比一间店铺来得重要,更何况老太爷还那般发话,那城主即便是不想让了这一间店铺,也不得不拿出来当做人情,否则自己的亲爹第一个跟他过不去了! 城主听到好友这明晃晃坑自己的话,颇为有些咬牙切齿地斜瞥了他一眼,差点儿压不住在外人面前的威严神态。 他无奈地侧目看向了慕云霄和阮禾夫妇二人,话音一顿,却是没有过多斟酌,直接循着好友的话应答了下来,“那间店铺的租金不菲,我原本还在考虑着出一个好价钱给城中的富户。不过既然是慕家有需要的话,我也不介意割舍,甚至可以不收租金……” 城主冷静平和的言语一字一句地落入,径直落入了阮禾的心里头,听得她一阵惊喜不已,却也隐约能够猜到这城主后边应当还有话要说。(本章完) 333.第333章 契纸 城主端正神色,威严而冷肃的目光与阮禾对视了片刻,而后才缓缓说道:“这间店铺,原先已经有不少大商户在争相竞价,若是贸然直接给了你们,怕是会引发其他商户的不满,因而……我要收取两成的纯利润,并且定时抽查经营情况,一旦经营受挫,我会将这一间店铺重新收回来,再一次租给其他的商户,一切看你们的经营状况。” 这里头竞价的商户,自然也有越城首富贾家,不过贾越并不是很需要这一间店铺,他们贾家在那一处地段已经有了好几家商铺,他也不介意卖慕家一个人情。 尤其是,作为一个极为精明的生意人,贾越也看得出来阮禾也是一块适合做生意的好料子,他正好奇阮禾能够将那一间店铺经营成什么样子,乐得将这一间店铺让出来,左右他也没有任何的损失。 看在老太爷促成的份上,城主几乎已经是答应以没有任何成本代价的情况下,将自己地段那么好的一间店铺直接交给阮禾去经营,这唯一的条件也显得微不足道,已经是给足了自己亲爹的面子。 阮禾和慕云霄夫妇二人听得了城主的话,自然是当即应和了下来,他们都是聪明人,根本不用仔细斟酌也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划算的交易,几乎已经是城主赔本给他们开店铺的情况了。 毕竟,就算是城主想要收回两成的纯利润,那也是建立在店铺已经赚钱获利的情况下,他们将收益的一小部分交出去罢了。 根本不用仔细斟酌,阮禾已然是眉开眼笑,清丽的眉眼处流露出坦荡的笑意来,一言应和了下来,似乎还生怕这城主大人反悔一般,当即提出了愿意给城主签下承诺书,保证好好地经营店铺,一旦店铺的收益不佳,直接将店铺归还,同时每个月店铺的利润都会拿出足本的两成来交给城主府。 老太爷自然是乐于促成这样与双方都不算太吃亏的交易,乐乐呵呵地当即清了清浑浊苍老的嗓音,吆喝着小厮取来了文墨纸笔。 于他而言,实际上,老太爷是更加偏向于慕家那一边的,毕竟他们偌大一个城主府,根本不缺那一间店铺,能够帮上慕家的忙,他老人家高兴得很。 “城主大人,这一桩交易,我定然不会让您吃亏!”阮禾清越如落珠般的嗓音在宽敞的大堂内响起来时,分明是偏柔和的女子嗓音,却是端的是掷地有声。 她稍稍一挑眉,清丽的眉眼处满是肆意飞扬的自信色彩,不自觉地晃了人眼,让人油然而生出莫名的恍惚感来,仿佛她生来便应当是如此自信,她的言语不会有履行不了的可能性! “行,有魄力,我还真就看好有魄力的年轻人。” 对于这年轻又自信的慕夫人,那城主也是讶异于慕家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位夫人,听得她悦耳有力的言语落下,他不由得也生出了信服的心理来,越发对这厉害的女子生出了欣赏的心思来。 做生意这一行,若是没有胆子和魄力,根本做不长久,这城主年轻时候也越城里头有名气的商人,自然知道从商之道。 他们越城最不缺乏厉害的商人,正好让他瞧瞧这阮禾的能耐能否和她的自信匹敌! “老太爷说得对,城主大人一言九鼎,但我们平民百姓的空口白话到底没有什么可信度,不如由我们单方面写一份契纸来交给城主大人,以示我们的决心。” “写吧。”城主听得阮禾的话,默默地应和了一声,威严的声音传了过去,目光扫过了他们二人。 得到了城主的应允,阮禾这才伸手轻轻地推搡了身侧的慕云霄一旁,压低了嗓音,嘀咕般地催促道:“来,写吧,你应该知道要写什么。” “好。” 洁白干净的纸张上,已经是慕云霄提笔、龙飞凤舞地挥毫而下的几行大气的字,将他们之间的交易写得清楚明白,让人一目了然。 慕云霄和阮禾接连在那一张刚刚写就的契纸上头印下了自己的大红巴掌印,又在手掌印后头平稳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来。 这是一张几乎是单方面的保证契书,仅仅只是对慕家这夫妇二人有束缚作用,对于另一方的城主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这几乎相当于免费租借出去的商铺,城主自然是不需要做出任何的保证,即便是没有这以后薄薄的契纸在,他也随时可以将那一间店铺收回去,一切凭借他自己的言语论断。 阮禾一点儿也没有考虑过自己以后会亏本的情况,在她这里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即便是后边经营出了问题,她也相信自己会有办法去妥善解决,再不济她还有个空间能够替自己保底收益,看着那一张契纸,勾了勾唇,坦坦荡荡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毕竟不是自小练习笔墨书法的人,也是后来的穿越者,与慕云霄那迥劲有力、功底颇深的字比起来,自己签下的名字“阮禾”二人便显露出了几分软绵绵来。 瞧见两个名字的赫然一对比,阮禾轻轻地扯了扯唇角,当做没有瞧见一般地将那契纸拿了起来,仔细地晃了晃,等待着上头泛着淡淡墨香的字晾干下来。 “城主大人,您看看,这契纸上头的内容可否合意,若是不合意,我们可以当即重写一份。” 相比起对待相处了一段时日的老太爷,阮禾与这城主并不算太过熟悉,言语之间自然是恭敬客气有余。 城主刚一将那契纸接过手时,便听得身旁的老太爷随意地嚷嚷着道:“哪那么多麻烦事,我刚刚看着云霄写的,没有任何问题,你直接收了就行。慕家的几个孩子,老爷子我可放心得很!” 对于老爷子这样随意的语气,城主无奈地点了点头,也顺势将那一张契纸收了起来。 “这几日你们自己好好准备,到时候直接来城主府,会有人领你们去那间店铺看看。”(本章完) 334.第334章 庆祝 宗姨娘养的一窝兔子又下了崽子,生了一窝足足八只健康的小兔崽,给几个孩子高兴坏了,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生怕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寸步不离地照看着,相当安稳地养着,没有再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尤其是提防着翠太姨娘,不会让她再踏进院子里一步。 而县城内的店铺也开了起来,由于这一间店铺所处的地段极好,生意还算热闹,平日里就拿着家里产出的鸡鸭鹅蛋和蔬菜瓜果,或者慕云霄兄弟二人进山时采摘到的山货野味,诸如此类,由于他们的货品质量相当好,又新鲜又好吃,逐渐也将生意做了起来。 诸多好事临门,一家子人自然要高高兴兴地庆祝一番,日子顺风顺水地过着,一切都要依仗全家人共同的努力。 正好是兄弟二人的当值的休沐日,慕太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张罗着宰了一只鸡,又让阮禾在县城里买来一斤猪肉,采了菜园子里的几样新鲜蔬菜,打算全家人一起打下手,好好地烹煮上一餐来。 老太爷平日里闲来无事、待在城主府里头实在憋闷又无聊,越发喜欢到慕家来凑热闹,几乎是每日一大早便坐了马车从城主府出来,待到傍晚才又坐了马车回去,如此来来回回地匆忙赶路,饶是城主也是看不下去,见自家老爷子兴致勃勃,也看不出身子顶不住或者是精神疲惫的情况,也便任由他去了。 比起以往老爷子不知所踪的情况,如今他只在城主府和慕家两边来回,也不至于让他太过担心。平日里城主要操劳忙碌的政务实在繁琐,也无暇陪伴自家老爷子,慕家人和他作伴,也好过一个人孤独无聊。 一大清早,马车又照常停在了流放村的村口处,那马车夫也已经了然了老太爷爱往这里来的习惯,熟稔地勒住了缰绳,发出一声“吁”的叫唤声来。 灰黑鬓的马儿高高地抬起了马蹄,逐渐放慢了速度,踩踏在村口大石头前的沙地上,停住了脚步来,将马车稳稳当当地停住了。 毕竟是城主府驯顺出来的马,尤其是为老太爷拉车的马,务必要温顺好训,行路来要足够稳当,莫要让老太爷颠簸过度而造成身子不适。 自从得知老爷子日日不辞辛苦地从城主府和慕家两来回奔波,城主无奈地替他专程又挑了一批更为温顺且耐走远路的马,每日更换着给老爷子拉车,省得这来回两个多时辰的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岔子。 上一次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城主是不敢掉以轻心,若非老爷子不答应,他都恨不得派一小队侍卫随身跟过去保护。 连那马车夫都不是一般的马车夫,而是从城主府的侍从里头挑选出来的,有不低的武功在身,随时能够护着老太爷的安危。 这老太爷的性子也颇为古怪,城主怕他来来回回颠簸受累,要替他在流放村买一座宅子暂住着,这老人家又耍起了倔脾气,偏偏不答应,又说是怕村里人非议之类的,让城主这一个做儿子想要尽一尽孝心都无从做起,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老太爷,我们到了。”那马车夫利落地从座位上跳落而下,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马车边上,上前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又取下了竹藤编织的高脚马凳来,放在了地上,这才恭敬又客气地唤了一声。 也不知道老太爷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每一趟过来,都会让马车停在村口偏僻处,又不让停在慕家院门前,偏偏这里与那慕家院子还相隔了一小段距离,非要费上这一段路的功夫。 老太爷从马车上下来时,脚下一迈,步伐健朗地落在了地面上来,目光瞥过了边上那一只用来给自己垫脚的高脚凳,笑着摆了摆手,无奈地念叨了起来:“别看我现在上了年纪,身子骨还是硬得很,我年轻那会儿提得起几十斤重的大刀打仗,那么高的房梁说窜上去就窜上去,哪有那么弱,不用折腾地那么麻烦……” 对于老太爷的话,那马车夫尽数听进了耳朵里,老老实实地点头应和着,只是下一趟仍旧是以老太爷的安危为主,一切行事都要仔细小心。 老太爷下了马车后,朝着身后随意摆了摆手,示意那马车夫可以先行离去,等傍晚时分再过来接人回去,他步伐稳健地往慕家大院处走了过去。 那马车夫无奈地看着老太爷远远招手的背影,也只能翻身上了马车的座位,利落地甩起手里头 老太爷平日里的脾气好得很,对他们下人也是尤为和善,只是莫名又生了倔强的脾气,一旦不许手下人跟随,那便不会允许他跟过去,就算是考虑到安全问题也是如此,对此他也没法违抗主子的命令,只得是默默地上了马车离开。 如同他自己所说的一样,老太爷稳稳当当地走到院门处,飞快地走了这么一段路过来,倒也不累不喘,看得出来身子骨还算硬朗得很,与同年纪的老人家还是有天壤之别。 老太爷看到了紧闭的院门,里头似乎还能听得锅碗瓢盆的一阵阵动静,他还有点儿心生疑惑,琢磨着里头是在做什么。 按照往常的情况,如今一大清早的功夫,又不是当值的日子,慕家一家子人应当是难得睡上一个舒舒服服的安稳觉,不至于这么早起来闹腾,甚至于还让这老太爷养成了一大清早过来喊人睡醒这么一趟的习惯。 要知道,让城主府的老太爷专门过来喊人起床,这要是传出去,几乎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在干什么呢?”老太爷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声,心里头怀揣着疑惑,径直走上前去,利落而熟稔地敲了敲门。 不多一会儿,里头闹腾的动静似乎有了片刻的停止,而后是慕云潮热情开朗的少年嗓音应和了过来。 慕云潮正是少年年纪,好不容易休息,应当不至于这么早起来,听得他的嗓音,还让老太爷有些微微一楞。 “来了!”(本章完) 335.第335章 做菜 伴随着“嘎吱”一声的动静,那木门打开时,是慕云潮开朗俊秀的少年面庞,分明生得好模样,偏偏要咧嘴乐呵得厉害,让好端端的俊秀面庞平白透出了几分傻气来。 似乎是猜到了老太爷会过来,慕云潮乍得一开门,瞧见了老太爷,也并不算太过惊讶,只是傻愣愣地笑着,面上的笑容越发扩大开来,几乎咧到嘴角根去,高兴地打了声招唿,吆喝出声道:“老太爷!您来得正好,快进来!” 慕云潮这小子说话间,还挠了挠后脑杓,越发衬出了几分憨气来,想来是近来的日子实在过得太舒坦,他的性子已经与刚刚流放时截然不同,从一个单纯又较真的少年变成了现在只顾着傻乐的模样,也足以看得出来,如今的日子让慕云潮几乎没有了烦恼。 听得进门的动静,正在院子里头忙活的慕太夫人也侧目望了过来,她正端着一大箩筐猪食,给猪圈里头那群闹腾的祖宗赶忙喂了食物。 随着时间的流逝,慕家猪圈里头的那两头小猪崽也已经长成了肥硕彪壮的成猪,平日里一旦喂食稍稍晚了一小会儿,那响亮的嚎叫声便会及时地响了起来,恨不得将全家人都吵醒过来。 这一份喂猪的工作,平日里交由张氏母女在负责,自然是用不着让慕太夫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来忙活的,只是今日不同,张氏母女、宗姨娘和阮禾等人都在厨房里头忙活,腾不出空来。 他们一家子人打定了主意,要在日中时分好好地折腾出一顿家庭小宴席来,自然是几乎动员了全家人,所有人都没闲着,慕云霄负责杀鸡杀鱼之类大开大合的活儿,而阮禾领着家中的几个女眷,在厨房里头忙活着。 院子里那些个细碎的杂活,自然也交给了不擅长厨艺的慕正元和上了年纪、精力不足的慕太夫人来处理,慕正元已经到地里去割新鲜蔬菜去,慕太夫人和慕云潮则在给家里的牲畜家禽喂食,每个人都有自己忙活的事儿。 刚刚老太爷过来敲门时,一家子人正忙活个不停,因而是手里头稍微得了空的慕云潮过来开门。 慕云潮热情地迎着老太爷进门来,两人的关系颇为熟稔,几乎已经与祖孙无异,说话随性自如,慕云潮一张嘴,大大咧咧地他们正在忙活张罗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太爷您来得正好!我们家要大摆宴席,您会是独一位的客人!嫂子他们都在厨房里忙活呢,我祖母在喂猪,喏……” 慕云潮说话间,抬起手来,指了指不远处的猪圈那忙碌的背影,是慕太夫人正端着一大桶猪食,倾倒进猪圈里头。 两人站在院子里说着话,也一点儿都不觉得干巴巴,慕云潮高兴地解释着家里头各个人的去处,所有人都在为这一场家庭宴席而忙碌不已。 “我大哥在边上杀鸡,三叔还在菜地里头拔菜,嫂子说要让宗姨娘和我娘她们帮忙着一起起锅,先蒸一道鱼……今日午时我们可有口福了,又有蒸鱼,又有鸡肉,还买了猪肉……” 慕云潮一边絮絮叨叨地和老太爷介绍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直接给自己说得嘴馋了起来,顺手拿起了桌旁放着的一个小番茄,塞进嘴里头,慢悠悠地啃了起来,当做了零嘴来吃。 这一老一少聊得相当开心,一边往屋内走去,慕云潮给老太爷倾倒了一杯清茶,先让他解一解口渴,在屋内候着等待吃饭即可。 厨房内,阮禾正往灶台上架锅,也正好听到了外头的说话声,下意识地转头望过去一眼,透过敞开的门,瞧见了那一老一少的背影,唇角一扬,随口念叨了一声:“正好,老太爷来了,让他老人家尝一尝我们的手艺也好!” 眼前的灶台底下已经燃起了火来,擦干的大锅往上头一架,伴随着噗呲噗呲的闷声动静,她这才撒下手来,往边上走去。 垫板上,张氏正娴熟地切着一块肥瘦适宜的猪肉,咚咚的切菜声尤为响亮,还能抽出闲空来招唿着一旁的女儿慕青虹。 “虹儿,给娘拿个干净的大盆来……哎,干净的盆都被用了,那你再去院子里拿一个,记得洗干净哈,这可是要用来装猪肉的!” “好,娘。”慕青虹乖顺地应和了下来,从水盆边上站起身来,轻轻地甩了甩手里头沾上的水珠,往外头走了出去。 自从与一家人相处得越发融洽,张氏母女也一改以往寡言不说话的性子,嘴里头的话碎了起来,将手里头的刀搁置在了一旁,又冲刷掉了手里头的血腥气,这才凑到了阮禾的身旁去,熟稔而自然地询问出声来:“小禾,我的猪肉都切好了,还有什么活需要我干的?” “嗯……”阮禾正往热过的锅里头添油,听得这话,手里头的动作没有停顿,稍微一斟酌,招唿道:“那你去看看三叔的菜采得怎么样了?到时候你们帮忙先把里头的生菜洗干净,切成碎干,能够直接加进锅里头。” “好,我去看看。”张氏连连点头应了下来,也起身往外头走去,如今家里头一切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是听着阮禾在指挥吩咐。 锅里的油已经热开了来,下头的柴火越发烧得旺了起来,阮禾看着火候也差不太多,先将切成小块的鱼肉以此放了进去…… 正忙活间,在喧闹嘈杂的厨房里头,响起了一道低哑温和的嗓音来,随之而来的是,阮禾的身侧站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来。 “小禾,鸡已经处理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随着慕云霄的靠近,浓重到尤为难闻的血腥味也弥漫而来,让阮禾微微皱了皱眉,嫌弃地回头瞥过了他一眼,这一瞧看,便露出了讶异的神情来。 难怪他身上的血腥气那么重,原来是他身上的那一件粗糙的布衫上头,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硬生生被溅上了一大块血污来,看着还透出了几分渗人来。(本章完) 336.第336章 神秘 阮禾对于血腥味倒不算忌讳,不过正常人闻见那么浓重的血腥味,还是会觉得呛鼻子,她诧异地一挑眉,目光落在了慕云霄衣衫边上的那一块血污上,无奈地笑了笑,反问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平日里,也由慕云霄负责处理山林里打来的野味,但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弄出了一大片血渍来,倒像是故意弄上去似的。 “今日的刀太钝了,我没控制好力道……”慕云霄也下意识地垂眼注视着自己衣衫上的那一块血污,颇为无奈地解释了一句,指尖轻划过血污,瞧见阮禾嫌弃的模样时,眉宇间也扬起了淡淡的笑意来。 他平日里使的都是锋利的匕首,这一趟难得用家里的菜刀才处理鸡,没想到那刀刃实在钝得很,他稍稍一用力,那鸡脖子里的污血飞溅了出来,登时溅了自己满身腥臭,一时之间没有来得及躲闪。 锅里冒出了咕哝咕哝的声响,阮禾也没有太过在意慕云霄被溅到鸡血的事,随意地挥了挥手,招唿道:“行行行,你先去洗一洗,换一身干净的衣衫,去招待一下老太爷,这厨房里也用不上你帮忙了。” 阮禾挥斥方遒、四下指挥的模样,倒还真有当家之主的意味来,让慕云霄心上一软,默默地点了点头,尤为顺从地转身走了出去。 全家人一通忙活之下,大概从一大清早忙活了两个时辰,总算是将这一趟家庭宴席的菜肴一一准备齐全,端上了饭桌上。 泛着浓香酱味的蒸鱼是用的是水池里最肥的一条大鱼,硬生生用一个大盘子盛了起来,搁置在了饭桌的最中间,方便全家人一同都能夹起来尝尝鲜味,边上不仅有新鲜的生菜炒猪肉,酱香鸡肉片等等一干用鸡鸭肉、猪肉和鱼肉做出来的菜色。 在流放村待的时间一长,不仅是阮禾的厨艺见长,尤其是不太擅长做菜的宗姨娘和张氏母女也能做得有模有样,他们全家人一同努力下,加上他们做菜的食材全都是自家产出来的、新鲜得很,自然而然的,做出来的每一道菜肴都是色香味俱全,尤为馋人。 慕正潮闻到了院子里飘进来的香味,顿时心都快飘了起来,赶忙催促着陪同老太爷一同直接往厨房里走去。 作为在场年纪最大的一位长辈,又是客人,老太爷自然是第一位在饭桌边上落座的人,他的目光在桌上各道菜肴上流连了片刻,忍不住赞叹出声来,“哎呦,老爷子我可享福了,今日能吃上这么好的一顿菜!瞧瞧这鱼多鲜多香,这菜又清爽得很,看着都高兴……” 老太爷是个实诚人,一点儿也不吝啬自己的赞扬,一开口边是尤为夸张地赞叹出声来,直让桌旁的慕家一家子人都开心地露出了笑容来。 毕竟这是他们一家人忙活了一个清早做出来的菜肴,如此获得了老太爷的一连赞赏,当然听着也心上愉悦不已。 慕太夫人捂嘴笑了笑,将一旁已经洗净的竹筷拿了起来,慈和地笑着,招唿着大家赶紧趁热吃,一面与那老太爷寒暄道:“莫要闹了笑话,我们这些都是家常菜罢了,比不得城主府的大厨做出来的宴席,老太爷吃个新鲜热乎,吃得开心就好。” “我可没说笑,老爷子我从来不说虚话的,城主府的饭菜确实丰盛,但是每一日基本都是那些个菜色,吃来吃去,少了烟火气,又没有你们家这么热闹和睦,吃起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听得老太爷的话,慕云潮乐乐呵呵地一手拿起筷子,嘴里头还不忘调侃了一句道:“那老太爷您可要多吃点,这里头每一道菜都要好好尝一尝,不然可要愧对您的话喽。” 一家子人和和乐乐地吃了一顿饭,那老太爷非常赏脸地尝过了每一道菜,还会给出中肯的点评,从他的嘴里吐出来的也基本都是夸赞的话,让全家人听着乐呵一笑,也便过去了。 …… 县城里的那一家店铺地处热闹的地段,来来往往的客人非常多,附近的商铺也实在不少,很多商户瞧见慕家这一家新来的店铺的生意红火起来,不免也生出了眼红使坏的心思来,只是有人暗中透露了慕家商铺后边的靠山后,不少红眼的商户顿时老实了下来,见了那慕家商铺的人还得客客气气,和善地处好关系,生怕得罪了城主大人,而导致在越城都待不下去了。 有不知情的商户开了一家小店在街道的角落里头,位置稍显偏僻,货物质量也实在一般,吸引不了多少客人,平日里店内冷清得很,也对这一家来路不明的杂货店生出了嫉妒心来。 好巧不巧的是,慕家杂货店里头买的东西,与他这一家店买的东西相差无几,大抵都是些鸡鸭蛋或者是一些山货之类的,只是相比之下,这一家店的货品都是从外人手里头买过来的,存放的时间稍稍长了一点儿,明显看得出来比如慕家杂货店里的东西新鲜。 那店主是个干瘦的男子,一张脸也是干瘪瘦削,没有一点儿发财的福气相,刚送走了一位挑刺的客人,听说那慕家杂货店人满为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出来的话一股子呛鼻的酸味,和自己隔壁的商户聊起了天来,“这慕家商铺什么来路?从来没听说过啊,怎么突然就在这儿开了一家店啊?生意这么好,这里头没点门道?” 他一想起自己的好几个老主顾都被慕家商铺吸引了过去,嘴里头翻来覆去的话越发气恼了起来,酸熘熘地嘀咕了一声:“也不知道那些货里头混了什么东西,才能看起来那么新鲜……老子的货也不差啊,一个两个白眼狼势利眼,都看不上我的货!” 越想越是气恼不已,这商铺老板还忍不住咒骂了几声出来,赶忙被一旁的邻居制止住了。 那邻居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情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拍了他的手臂一下,拦住了他脱口而出的话,在慌乱中连忙四下瞧看了起来,生怕让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来。(本章完) 337.第337章 赌石 好在今日是那慕家商铺举办了活动的日子,附近的人都过去凑热闹,反倒是衬得他们这角落的位置冷清得很,基本就没有几个人路过。 邻居的面容慌张不已,抓住了这商铺老板的手臂,四下瞧过之后,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嗓音,警告般地说了一声:“哎!我劝你说话注意着点,可别祸从口出啊!可别把我也给连累喽!” “怎了?”那干瘦男子被这么一制止,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来,疑惑不解地反问了一声,“难不成这慕家商铺还真的有什么……” 他这半信半疑的话,越发让一旁的邻居着急了起来,勐地捂住了他的嘴,压低嗓音叫唤道:“哎你别说了!你知道那慕家商铺是什么来路吗?” 瞧见他这一副如临大敌般的慌张脸色,这干瘦男子这才止住了口中的话语,茫然地赶忙追问出声来:“什么来路?” “你不知道吧!那慕家商铺的后边,可是有城主大人作靠山啊!你还敢招惹人家吗?不怕出事是吧?城主府的老太爷,也就是城主大人他亲爹,都时不时会到那店里去捧场,你说这架势够不够大啊!?你还敢口出不逊,要是传进了城大人的耳朵里,你还要不要命啦!” 那邻居只与他说了这几句话,瞧见外头有几个身着华服、面孔稚嫩的年轻公子急匆匆地走了过去,赶忙挂上了些许谄媚的笑脸来,迎上前去,道:“各位小公子,要不要进我们店里瞧瞧,都是些时新的衣裳,昨个儿才刚刚进了货,好看得紧,你们生得这么一个个好模样……” 还未等这店家揽客的几句话说完,那路过的几个年轻人已经不耐烦地摆摆手,似乎是着急往前头赶过去,这几人嘴里头还正念叨着什么。 “听说前边开了一家杂货店,可热闹了,走走走,好像是在办什么……什么好玩的活动……” “一家杂货店而已,这么着急着喊我们过去做什么?” “这可不只是一家杂货店嘞,听说今日办了一个赌石的活动,随便让你挑一颗石头,要是能从石头里边开出好东西,能够在店里免费拿走东西。” “听起来有点儿意思,不冲着白拿东西,去看个热闹也不错,正好闲着无聊,这几日我爹娘总是拘着我在家,可无聊透了!” 越城虽然繁华热闹,但毕竟与京城相隔甚远,京城里各种好玩的玩意儿都没有落在这城池里来,平日里这些个公子哥都无聊透了,每日四处闲逛转悠,也找不到好玩的去处,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有意思的小活动,自然是要赶着去凑热闹。 这几个公子哥晃晃悠悠地直往慕家商铺而去,一个个兴致勃勃,也早便听闻这慕家商铺就偏爱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因而经常人满为患,逐渐在这一条街附近打出了自己的名头来。 此时。 慕家商铺里头,是一阵热热闹闹的锣鼓宣天,为的是将过路人尽数吸引过来。 慕云潮顶着一张俊秀的少年面庞,热情地站在门口处吆喝着客人,也是自成一道醒目的风景,只是一开口,便是怎怎唿唿的嗓音,“走过路过,都进来瞧一瞧看一看哪,我们店内正在举办活动,有机会免费领取鸡鸭鹅蛋以及各种生活杂物,一定有您需要的东西!” 他一手击打着锣鼓,砰砰的沉闷响动,越发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让慕云潮到门口处揽客,自然是阮禾想的主意,反正这兄弟两也不用当值,兄弟两人都是样貌端正俊朗,爹娘生出来的好模样自然是没必要浪费。 若是让慕云霄到门口招揽客人,压根不需开口说话,他那自带的冷峻面容上的冷肃神色,也足够将客人吓跑了,因而才选择了热情又开朗的慕云潮过来,转而让慕云霄到店内去帮忙。 震天的锣鼓响动,驱散了大中午时分的困乏闷热感来,看热闹的客人实在是数量颇多,一个个好奇地挤进了店铺内凑热闹。 店铺内,整整齐齐的货架上以此摆放着各种各样、种类齐全的生活杂货,几乎俨然便是与流放村里那家杂货店如出一辙。 而一走入店内,赫然可见,地面上摆放着杂七杂八、大大小小的古怪石头,每一块下边都垫着一个托盘,从外表来看,这一些石头与普通的石头无异,只是石头表面上还泛着如蜘蛛丝线一般的裂痕。 但不同于普通石头的是,这一批石头是阮禾与采石场场主商议过后,从他们那里低价且批量买回来的边角料原石。 采石场中不乏类似这些的边角料原石,价值不太高,能够开采出值钱矿石的几率也不高,因而平日里矿场根本不会专门开采这样的石头,只会批量当做废石卖出去,如今有人愿意批量收购,尤其是这人还有城主大人这一层背景在,那场主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并且还贴心地将这一批原石直接运到了县城来。 原石被随意地搁置在地面上,大大小小,色泽各异,免费任由进店的客人挑选,而后再交由专门的切割师——慕云霄,来用特殊的刀具一一地将原石仔细切开,露出里头的石肉,以便看看里头是否藏着值钱的矿石,若是有值钱的矿石,便可在店内挑选同等价值的商品带走。 这对于进店凑热闹的客人而言,是完全不会亏本的一门交易,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的成本,只需要仔细地挑选出一块合适、看得顺眼的石头,再让人切开来便可以。即便是运气不好的客人,那石头里头什么也没有,他们也就图一乐,看个热闹又没有损失,若是运气好了点,石头里头切出了好东西,他们还能免费领走店铺内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这样的一项吵闹而有意思的活动轰轰烈烈地举办了起来,按照进店客人的排队顺序,一一让他们挑选出心仪的石头。(本章完) 338.第338章 生意火爆 在阮禾的一声吩咐下,慕云霄又再一次握住手中的切石刀具来,沿着里头那一层薄薄的石皮上划拉开来。 几乎所有客人都在屏息凝神地注视着他熟稔而缓慢的动作,一时之间,周围莫名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一小块裹着一层石皮的翠色石肉上,尤其是那一块石头的所有者——那个原本着急离开的客人,如今恨不得将一双脚粘连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慕云霄刀下的一举一动。 慕云霄仍旧平静自若,他抬刀的动作依旧稳当得很,刀工娴熟而平稳地仔细划开了那一层石皮,在上头一一划开了无数条裂缝来,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那一块石肉外边的灰黑石皮尽数褪了下来,里头晶莹剔透的一小块玉石露了出来,格外引人注目,一时之间,周围响起了一片哗然之声。 越城里基本没有赌石场,除了个别走南闯北的商户外,那些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哥也是第一回见过切割原石的场景,看得尤为认真,瞧见那平平无奇又灰扑扑的小石头里头,还藏着一块玉石时,他们惊诧不已的神情几乎掩盖不住,又万分期待地看向了手里头属于自己的那一块石头。 这里头也不乏一些家世不差的公子哥,他们倒是不缺上好的玉石,但是从自己挑选的普通石头里要是能切出玉石来,也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甚至于值得在自己圈子里头炫耀一通。 挑选出这一块石头的那人也是满脸震惊的神色,颇为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搓了搓手,瞪大了一双眼,凑近了过来,仔细地瞧看,嘴里头还喃喃自语道:“还真是玉石啊。” 还未等阮禾喊专门的行家过来鉴定一下这一块玉石,挑选出这块石头的那一块客人挠了挠头,露出了朴实和善的笑容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询问道:“店主,我不需要换什么东西,这块玉石给我拿回家行不?怪好看的,拿给我媳妇看,她肯定高兴!” 他今日出门的意图,主要是给自家的媳妇挑选一样合适的生辰礼,瞧见这店铺热闹得很,这才过来瞧看几眼就走,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挑的石头,竟然能够切出玉石来,给他高兴坏了,也想着这一块玉石送给媳妇儿,寓意着好运,吉利得很,比起其他的生辰礼要来得更好。 听着这一声犹豫的询问,阮禾弯了弯唇,清丽的眉眼间映出了浅淡的笑意来,直接点头应允了下来:“可以啊,这块石头本来就是免费送给你的,你可以选择兑换我们店铺里的商品,也可以直接拿回家摆着好看都行。” “谢谢店主!”那人越发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来,连连点头道了谢,高高兴兴地捧着自己的那一块玉石走了出去,一时之间也将店内的氛围越发烘托得更加热闹。 接下来,客人们以此将自己手里头精挑细选出来的石头,一一交由了慕云霄来继续切割出来,在众人的目光下,刀工依旧稳当得很,一块块石头被顺利地切成两半,再一次剥开石皮,里头依旧是平平无奇的石头,让一个个客人露出了失望惋惜的神色来,只是暗自叹息自己的眼光实在是不行。 这一批原石毕竟都是些品质不太行的边角料,能够切割出值钱矿石的石头相当少,除了打头那运气颇佳的人外,后边陆陆续续也只出了三四个运气好点儿的人,从石头里割出了指甲大小的玉石,或者巴掌大的一些不太值钱的廉价矿石,但都能够按照价值从店内换取到自己想要的商品。 即便是有不少客人是败兴离开,依旧不乏源源不断的客人从外头挤进店内来凑热闹,店内热热闹闹的说话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将客人吸引进来后,阮禾特意搞了一些便宜商品的特价促销,以便来带动其他商品的销路,也能充分利用自己这一趟活动吸引来的人气。 她还定下了会员制,诸如给每一位买东西的客人送上一张制作好的纸片,而后又将客人们的名字登记在册,告诉他们拿到卡片的客人都是店内的会员,一旦购买东西达到一定分量的银两,便可领取优惠礼物,诸如在长期在店内买东西的老主顾,一旦销售金额达到一百两,会赠送一颗鹅蛋等等。 对于运气不好,拿到的石头什么也没有切割出来的客人,阮禾也有自己的一套挽回客人的说辞,面对失望惋惜的面孔,她也能自如地劝说着客人在店内任意购买一件物品,便能够再次拿到一颗免费的原石。 不少年轻公子哥根本不缺银两,但好胜心是极强的,又怀揣着赌徒心理,自然而然会在店内买下一件商品以便换取再次挑选原石的一次机会。 这一系列的活动,对于越城的百姓来说,都是尤为新奇又有趣的,因而一整日下来,商铺里头一直热热闹闹,店内的客人只多不少,进进出出的人也是相当得多,半日的营销额比以往好几日加起来都要多,更是让周围的商铺羡慕眼红不已,一想起这慕家商铺后头的靠山,又不敢造次了。 由于早就猜到这一趟的生意定然不错,阮禾已经提前将家里人都接到了县城里来,一家子人忙活着招待客人,几乎是脚不沾地。 就连慕太夫人也得在一旁与客人们寒暄,笑得合不拢嘴,高高兴兴地迎着客人们往各处货架走去。 直到所有的原石都被拿了个精光,店内的生意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尽管如此,进进出出的客人也不在少数,只是不需要像一开始那般忙碌个不停。 尤其是,慕云霄一直握着刀具,接连切了好几个小时的石头,手指也有些酸麻,搁置下手里头的刀具时,按了按自己的手指骨节,这才站起身来,帮忙着将切出来的零碎石头一一清扫干净。 阮禾又再一次送走了一批客人,目光无意间地一抬过去,眉头登时间皱了起来。(本章完) 339.第339章 干活 阮禾也没有想到,又再一次在县城瞧见了翠太姨娘,好端端、生意火爆的一日,能够遇上这般晦气的事情。 她也不清楚那翠太姨娘到底是从哪儿得知了他们在城区开了一家商铺的消息,竟是一路摸索了过来。 翠太姨娘看着偌大一家店铺,目光四下打量着,心里头啧啧称奇的同时,也生出了满心的嫉妒来,恨不得这一家商铺是他们二房开的。 大房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还能在县城这么热闹的街道上开一家店铺,这肯定得花不少银子,他们哪来这么多的银子啊! 她嘴里头细碎地念叨着,也不管那脸色陡然难看下来的阮禾等人,直接横冲直撞地闯进了里间,那大大方方、尤为肆意嚣张的走路姿势,俨然像是这一家商铺的主人一般,让人看着心里头都蒙生出无名火气来。 翠太姨娘如同闲庭散步般,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他们商铺的里边,看到里头陈列着好几箩筐鸡鸭鹅蛋时,更是咬牙切齿地露出了嫉妒不已的扭曲神色来。 要知道,他们家那个小破院子好不容易才养了一只鸡一只鸭,一个月的功夫下来,也才生了十来枚鸡鸭蛋罢了。 而这边上随意摆放着的好几箩筐,里头密密麻麻地放满了鸡鸭蛋,饶是让他们家的鸡鸭生上一年,也大概就这么多蛋了,这如何不让本就穷苦潦倒的翠太姨娘生出妒意来。 看着翠太姨娘一声不吭地闯进了他们的里间,阮禾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来,泛着几分冷意来,好在已经将客人送走得差不多,这才转身快步也跟了进去。 这翠太姨娘绝不是什么好人,她之前还干过暗中给他们家一窝兔崽子下泻药,导致一窝刚出生的小兔子全部命丧当场的恶事,因而对于这般晦气又脸皮厚的人,阮禾自然是要盯紧了一点儿,省得她又干出什么坏事来。 没想到的是,这翠太姨娘的脸皮厚度,远远超乎了阮禾所想。 她大摇大摆地转悠了一圈,又掂量着顺手抓了好几颗新鲜的蛋,又拿了一小袋米揣在怀里,俨然是毫不客气的姿态,让后边跟进来的阮禾都是微微一愣,无语地扯了扯唇角,甚至想不出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样的人。 他们之间闹成了那样,根本没什么亲人关系可言,这翠太姨娘还能这么不要脸地将这杂货店当成了自己家一样自在进出,当真是好厚的一张脸皮,似乎是想要单方面将自己干过的那些个事情一笔勾销。 瞧见阮禾走进来时,那翠太姨娘依旧将刚刚顺的几样东西捂得紧紧的,半点也没有被抓包的难堪,一挑起刻薄的眉眼,俨然以长辈的姿态望了过来,连打一声招唿都没打算,直接吆喝着吩咐道:“阮禾,你给我找一个包袱过来,这些鸡蛋是好东西,带回家给你二叔尝尝鲜……” 被这种人的厚颜无耻一而再再而三地震惊时,阮禾已经能够保持平静的脸色,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神色,语气冰冷平和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手里的这些东西一共十两银子,先给了银子再说。” 这翠太姨娘要是还肯老老实实地掏钱买东西,那在她这里顾客为大,也就算是个顾客,她还能客客气气地说话,若是这翠太姨娘还想白拿了这些个东西,那她也便毫不犹豫地下点狠手。 翠太姨娘没有任何掏银子付钱买东西的打算,她那刻薄的薄嘴唇一撇,一双细长的眼扫过了阮禾一眼,嘴里头抱怨地念叨了一声来:“我就拿了这一点东西,还跟我拿起银子来了!你这么大一个铺子,一天赚那么多银子,还跟自家人拿银子……” 这明晃晃的道德绑架,阮禾又不是傻子,还能跟这人讲起道理来,那还真是白费功夫。 阮禾勾了勾唇,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一般,清眸里也映照出了淡淡的笑意来,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从唇齿间吐了出来。 “亲兄弟还明算帐,更何况……你算什么东西,还能跟我称唿自家人?!” 自家人!?太好笑了,自始至终,这翠太姨娘拿他们大房中哪一个人当做自家人了,即便是自己相处了三十来年的小儿子,她都从来没有当过一回事,更别提他们这些人了。 听得这么直白的一句嘲讽,那翠太姨娘几乎快气晕了头,恼羞成怒地瞪直了细长的眼睛,又要打算咒骂出声来。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翠太姨娘气得涨红的一张脸又是一僵,也不知道说服了自己什么,又是强行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来,看着怪吓人的。 阮禾原本舒展下来的眉头,又因为这个怪异的僵硬笑容,又陡然皱紧了起来,目光冷沉地盯着翠太姨娘,正好想瞧瞧她又想说些什么厚颜无耻的话。 兴许是瞧见了这商铺的生意火爆,翠太姨娘又想着分一杯羹,勉强说服自己将怒火压了下来,扯出那笑容来,好声好气地挤出了几句亲昵的话,又想要和大房套近乎、搞好关系。 若是这大房赚到的银子,能分到她的手里头,她也可以不计较以前阮禾拿着匕首吓唬她这个长辈的事情了。 “小禾啊……我们就算是有什么误会,到底还是一家人,说两句重话发发脾气就算了,我们还是一家人,对吧?你还得管我叫一声太姨娘呢!” 阮禾听得这话,唇角一扬,忍不住嫣然一笑,定定地注视着她,慢悠悠地唤了一声:“是啊,翠太姨娘……那你说说,你来这儿,是想做什么?” 这像是应允下来的话,让翠太姨娘面上一喜,瞧见阮禾冰冷的脸色褪去,更是觉得这一趟的事情有希望,不忘揣紧了怀里的东西,嘴里头细碎地念叨了起来:“小禾啊,你看你这店生意这么好,肯定缺人干活对不对?我和你二婶子过来帮忙好不好?也不要多少工钱,你们这店赚的银子分我们家一成就行了,也不多呀。”(本章完) 340.第340章 一成 听到翠太姨娘这仿佛商量一般的口吻,阮禾不由得被气笑了,哼笑了一声,柳眉一挑,漫不经心地注视着她,慢悠悠地重复了一声:“只要一成?” 话音未落,那翠太姨娘仿佛怕阮禾拒绝了一般,赶忙追加了一句话下来,“一成不多啦,我们两个人过来帮忙,大家一家人一起干活多好,要是你们做了亏本生意,我和你二婶子就当是给你白干活了!” 若是放在普通的店铺里头,一成的收入的确不太高,但是他们这个商铺位于城区最为热闹的地段,又是生意火爆,赚的银子即便是只拿一成,也足够雇佣十来个搬货的工人了,更别提翠太姨娘和二叔婶子都不是什么干活勤快的年轻小伙子,搬个货都费劲儿。 这翠太姨娘定然是清楚这一点的,还敢狮子大开口地这么说话,一时之间让阮禾反倒是无从说出反驳的话来,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话能够压得住翠太姨娘这不要脸的做派。 不得不说,翠太姨娘这极其不要脸又可笑的几句话落下来,倒是冲散了阮禾一开始的厌烦来。 阮禾勾唇一笑,平静的目光已经不复刚才的不耐烦,似乎是找到了忙碌日子里的跳梁小丑,阴阳怪气了一声:“一成确实不多,要不然将我这整个店铺送给你得了?” 这明晃晃的一句阴阳怪气,差一点儿打破了翠太姨娘面上僵硬而虚伪的假笑,她死死地咬牙,硬生生将满腔的怒火压了下去,又端起了长辈的做派,打算好好地说教几句,让阮禾懂一点身为小辈的礼貌。 “小禾啊……听太姨娘一句劝……” 尽管已近傍晚,外头来往的客人变得稀少,阮禾也不想在这里平白和这不要脸的翠太姨娘浪费时间,还未等翠太姨娘开口,她已经先行开口道:“你可以闭嘴别说话了,要么将拿着的东西放下,然后利落地滚出去,要么付了钱,将拿着的东西买了,然后再利落地滚出去,我不想和你废话,以后别再踏进我的杂货店一步。” 说话间,阮禾已经轻巧地走上前来,目光冷沉地盯着翠太姨娘气到涨红扭曲的一张脸,冷笑了一声,反手从一旁取过了匕首来,吓唬一般地勐地扎进了面前的木凳子上,与那翠太姨娘相隔甚近,吓得她脸色顿时煞白。 阮禾也没打算毁坏好端端的木凳子,只是翠太姨娘这人脸皮厚又凶悍,唯一能够吓唬到她的,便是实打实的利器。 “嗯?明白了吗?还不放下东西?” 几句阴阳怪气的效果,还不如阮禾手里头握着匕首凭空划拉几下,那翠太姨娘的脸色登时大变,维持了好一会儿的虚伪假笑彻底压不住,骂骂咧咧地放下手里头的东西,忙不迭地往外头走去,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阮禾一眼。 那一眼里满是怨恨恶毒,与刚才一口一个一家人的和善模样截然相反。 这种阴毒的眼神,对于阮禾而言没有任何的威胁功效,她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将刚刚那翠太姨娘拿过的鸡鸭蛋仔细擦拭了一遍,这才又放回了原位去。 …… 翠太姨娘前脚刚被赶出店铺,气不打一处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来,却是这般狼狈不堪地被赶出来,气得一路上咒骂了他们一家子人好几句,还不忘呸了一口这店铺。 晦气!肯定过不了多少日就得做亏本生意! 她才走出去没几步,一扭头,无意间瞧见了边上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的步子下意识地一顿,停在了原地。 前边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慕太夫人,她一张老脸笑得和善,正熟稔地与一旁的一个老大爷攀谈闲聊着什么。 让翠太姨娘的神色陡然一变的是,那慕太夫人身旁的老大爷身着华服,气质不俗,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身份。 看到这两个年纪相仿的老人凑在一处说话时,看着相当和睦温馨,倒是让翠太姨娘生出了满是恶意的想法来。 难怪大房能够过上这么好的日子,还在县城里开了一个大商铺,原来是太夫人勾搭上了这么一个富贵人家的老爷子…… 翠太姨娘露出了讥讽的神色来,却是忍不住生出了嫉妒又酸熘熘的心思来,嘴里头不干不净地咒骂了几声。 太夫人都这般年纪了,还能让人瞧上,她偏偏要过这样的苦日子,这老天爷当真是不公平得很! 好啊,我倒要看看,这两个老不要脸的东西,到底在卿卿我我地说些什么! 翠太姨娘又是嫉妒又是唾弃地这般想着,悄悄地绕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摊子前,借着摊子的遮挡,仔细地竖起耳朵,听着这两人的说话内容。 翠太姨娘这一趟倒是长了脑子,那老爷子便是城主府的老太爷,正和慕太夫人讨论着关于在县城里物色房子的事情,两人讨论得专注认真,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偷听的翠太姨娘。 “我和小禾有商量过,在县城里物色一个房子,和我们店铺离得近一些,也方便小禾做生意,要不然这里和我们流放村离得那么远,来来回回地跑也是不方便。正好,将家里头的事情交出去,我也好在县城里头享享清福喽。” 老太爷早便和阮禾商量过这一件事,对于帮助他们找房子的事情,他殷勤又积极地帮忙着,想着以后要是能和慕家人、和太夫人经常见面聊天,也是激动不已,说话间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喜色来。 “这事,我已经和小禾说好了,我都找好了,就和你们这店铺隔着一条街,但是在小巷子里,清净得很,又不吵闹。我麻烦了贾家那小子找的,足够靠谱的一处宅子,不过要等年后才能过户……” 听到慕太夫人以后能够住在县城里享清福,而自己还得苦巴巴地待在流放村里头种地干活,翠太姨娘几乎嫉妒得快咬碎了自己的一口牙,她勉强咽下了一口闷气,这才恍惚地往家里的方向走去。(本章完) 341.第341章 气急败坏 一想到慕太夫人上了年纪、年老色衰还能巴结上县城里的贵人,翠太姨娘几乎嫉妒地快咬碎了一口牙,气急败坏地跺跺脚,心里头酸熘熘地咒骂着太夫人上了年纪还这般不知羞,简直败坏他们慕家的门风,坏了祖宗的脸面! 慕太夫人和老太爷聊得尤为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不远处,一个骂骂咧咧、唾弃着离开的身影。 老太爷这一趟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慕家人,自己已经物色了合适的宅子这一好消息,他将这件事交给了贾家那小子去处理也比较放心,毕竟贾家是越城最为厉害的大商户,门下的店铺宅子无数,从中挑选一处合适的宅子应当也不是难事。 果然,没过几日功夫,贾越已经按照慕家的要求,挑选出了一处距离相当近的宅子,并且将这个消息通报给了老太爷,这才赶紧来将好消息告诉慕家一家子人。 听得老太爷的话,慕太夫人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来,下意识地走上前一步,追问道:“那宅子现在何处,开价如何?辛苦老太爷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挑选出来了。” 老太爷抬起手来,不紧不慢地摸了一把自己下颌的花白长须,道:“是啊,那是贾家自己名下的宅子,价格方面你们自己商谈,看在老爷子的交情在,贾家的那小子也不好赚你们多少钱的,不过他说,这宅子要年后才能过户,你们待会可以一起过去先看看。” 慕太夫人高高兴兴地往店铺内走去,一边说道:“我先将这事告诉小禾再说,她肯定很高兴。” 两人一同往店铺内走去,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来往的过路人都回家吃晚饭,店内稀稀拉拉,已经没几个客人了。 最后那位客人是个妇人打扮,正扯着嗓子,想要买两袋米面,是个尤为挑剔的人,还专门让店家将米面的袋子打开来,倾倒一点米出来让她瞧瞧。 “俺家里正好缺米了,俺来买一点儿。”那农妇挂上了憨厚老实的笑容,顺手从那一小碟碗里捞出来了一点细碎的糙米来,在指尖摩挲了几下,怎怎唿唿地咧嘴一笑,赞扬出声:“大妹子,你家这米还挺好的哈……比俺在城里其他店看到的都要好,来来来……直接给拿了,俺买了要赶紧回家了!” 阮禾收了那农妇递给来的一大串铜板,随意地数了数,随即唇角一扬,清丽面庞上笑容真诚,对着自己今日的最后一位客人道:“喜欢就好,欢迎下次再来。” 慕太夫人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阮禾夫妇两人将最后一位客人送走,这才走上前去,一张老脸笑出了皱纹来,乐乐呵呵地招唿道:“小禾啊!大好事来了!人家老太爷说,已经给我们在城区里找好了可以住的宅子,现在就可以过去看看,不过要年后才能过户!” 这么一个尤为惊喜的消息如惊雷般砸下来,阮禾讶异地一挑眉,默契地与一旁的慕云霄对视一眼,两人齐齐露出了高兴的神色来,反问出声道:“已经找好了?这么快?” 老太爷也跟着走了进来,听着阮禾惊喜的一句话,嘴角一抖,花白的胡须一抖一抖,露出了笑容来,带上一点儿得意洋洋地回应道:“是啊,老爷子我出马,那肯定是靠谱的。” 老太爷的话音陡然一转,也不想抢了别人的功劳,爽朗一笑,又转口道:“其实我托了贾家那小子贾越帮忙的,我瞧他乐意得很,反正也算是一桩生意,干脆肥水不流外人田。” 又从他人口中听到了贾越的名头,阮禾微微一怔,想起前些时日在城主府见到的那人,隐约有了一个印象,默默说道:“好,谢谢老太爷,也麻烦老太爷替我们谢谢贾公子了。” 听得贾公子的名头,慕云霄的神色也是稍稍微变,几不可见地垂下眼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贾越与他们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看在老太爷的份上,这般帮他们也着实有点儿热情了。 意识到自己生出来莫名其妙的情绪来,慕云霄微微攥紧了手,抬起暗沉沉的墨眸,抬眼注视着阮禾,见她神色平平,茫然地回望了过来,这才沉着嗓音平静地应允了一声:“的确淫荡好好道一声谢。” 老太爷帮助他们家是因为关系匪浅,他又是个热心肠的人,但若是贾越尽心尽力替他们家找宅子,也只是看在老太爷的份上,自然是好好谢过的。 老太爷哈哈一笑,连忙摆摆手,爽朗大方地招唿道:“你们不用跟我客气,至于贾家那小子,你们待会能见着,自个儿去谢喽。” 慕云潮正在里间走了出来,手里头捧着一杯茶水,正咕咚咕咚地喝着,一抹嘴,怎怎唿唿地出声来:“那正好,待会我们好好谢过人家。” 慕太夫人正好瞧见小孙儿这粗犷随意的喝茶姿势,无奈地一拧眉,笑着指责了一声:“潮儿,你瞧你,喝个茶水都没个正形。哪有人这么喝茶的?” 被祖母这么一说,慕云潮将滴到嘴边的茶水擦拭了去,这才稍稍动作幅度放轻了下来,又喝了几口茶水,这才将手里头的茶杯放到了桌旁,面对祖母的笑骂,嘟囔着颇为委屈地说:“祖母,我太渴了,站外边一整日,也说了一整日的话……” 老太爷哈哈大笑了几下,熟稔亲昵地拍了拍慕云潮的肩膀,像是对待自己的孙儿一样,偏袒地说了一声:“云潮干了一整日的活,累了也正常。” 他只有城主一个独子,偏偏膝下孙儿也都到京城去闯闯,也将慕云潮这个嘴甜又孝顺的小子当做了自己的孙儿一般。 “也就老太爷护着你。” 慕太夫人也便随口说一句玩笑话罢了,并没有太过在意,被孙儿反驳了一声,这才无奈地瞥过去一眼,慈和地笑了笑,转而又提起了去看看宅子的事情来。 “正好也到了打烊的时候,霄儿,潮儿,小禾,你们把铺子关了,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宅子。”(本章完) 342.第342章 宅子 老太爷托贾越找的那一处宅子,与他们的商铺仅仅只相隔了一条街道,不过走几步路的距离罢了。 正好已经濒临天黑时分,晚间的客人远远不如白日,因而寻常时候,他们都是在日落时分将商铺的大门一关,全家人一同高高兴兴得回家。 今日正好要去看宅子,慕家一家子稍稍商议了一下,索性提前将商铺关了门,上了结实的门板,直接往找好的宅子处赶去。 在出发之前,阮禾先行向老太爷暗中询问了买下那宅子所需要的银两,老太爷乐乐呵呵地报出了一个数来。 听得这个实在算不得高的价格,阮禾稍显讶异地一挑眉,颇为有些难以理解地反问了一声:“那贾公子当真不打算赚点钱的吗?这个价格,实在是有些便宜了。” 这地段的房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便宜到哪里去,更何况他们要求是一处能够住下一家子人的宅子,贾越所提出的价格,已经算得上相当廉价了。 若是放在以前,阮禾对于县城宅子的价位,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只是这几日为了给他们一家子人找一处合适的宅子,她也特意去打听了一番,好估量自己手里头的银两储备够不够用来置办一处合适的宅子。 他们来流放村这小半年下来,经过一家子人的努力,也积攒了不少的银子,都存在了阮禾的手里边,勉强足够在县城里头置办一个小宅子,也是有点儿逼仄。没想到,老太爷给出的这个价位,实在是超乎了阮禾之前的预测,没想到会这般便宜,就像是那贾越特意给他们打了折扣一般,否则在县城这个地段里根本难以买到这般便宜的宅子。 而贾越与他们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就算是看在老太爷的面子上,也没道理对他们这么客气,越城首富独子、城内赫赫有名的大商人贾公子贾越也根本不需要欠下贾家的人情,如此一来,唯一的解释,便是那宅子可能有什么原因而导致相对便宜,也或者就是贾越讨价的本事厉害,从户主那里谈到了低价的宅子,转手再给他们送了一个人情。 见阮禾这般诧异的神色,老太爷茫然地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乐乐呵呵地说道:“老爷子我也不懂这些,待会过去,你和贾家那小子谈妥就行了,反正都要过去看宅子,要是价格不对劲,你们还能再讨论讨论,反正看在我的面子上,贾越不会为难你们一家子人的。” 尽管是有救命之恩在前,老太爷对于上他们一家子人也是倾尽所有,多有照顾,这样的恩情下,阮禾铭记于心。 阮禾的眉梢微微上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来,真诚地垂下眼来,再次同老太爷道了一声谢,“行,那就先谢过老太爷了。” 这般说定之后,阮禾进了里间,从暗柜里取出了准备已久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里头装着他们一家子人攒下的银两,正好拿来置办宅子。 …… 老太爷领着慕家一干人,穿过已经归于安静的街道,在落日的余晖下,直往那宅子处而去。 那一处宅子落座在隔壁街道的巷尾处,位置倒是偏僻安静,平日里并不吵闹,也适合慕太夫人这样喜静的性子,夜间休息时候也能睡一个好觉。 阮禾他们走过来时,远远地瞧见了一个高挑、且穿着乌衣长杉的身影正站在宅子的大门前,还未等他们细看,那老太爷已经反应过来,热络地摆摆手,打了一声招唿来。 “贾家小子,等久了吧?” 越城的内显大多知道贾家独子贾越与城主大人是忘年交,却鲜少有人知道,那贾员外的兄长与老太爷曾经是一同打下京城的兄弟,当年死在了一场尤为残酷激烈的战役中。贾员外无心从政,反而是醉心从商,老太爷也任由他们去了,并没有强行让贾家父子到城主府当差。 因而城主府才会对贾家多加关照,照拂着他们的生意,加上贾员外父子两都有极强的经商天赋,才能将贾家发展成如今的京城第一大富户。 贾家独子贾越也是老太爷看着长大的,几乎也是当做了孙儿一般的人,说话间多有亲昵,贾越是个早熟又沉稳的,才会与相差了十来岁的城主成了忘年交。 这也是老太爷毫不避讳地将这一件事交给他去办的原因,他们是老交情,也不需要太过客气。 贾越听得了老太爷洪亮的嗓门,当即侧过身来,面上露出了浅淡的笑来,礼貌地唤了一声,“老太爷,您来了。 老太爷爽朗地哈哈笑了笑,一手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乐乐呵呵地走上前来,像是责备一般地说道:“你这孩子,年纪越大,与老爷子我说话越发生疏了。” 他已然习惯了贾越这客客气气的性子,毕竟他爹也是这个性子,就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也是这个如出一辙的性子,也不过是说着玩笑话。 贾越勾唇笑了笑,面对这有点儿老顽童性子的老太爷,也是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来,顺势反驳了一声:“年纪上来了,懂礼貌也是最为基本的。” 老太爷一撒手,索性也不管,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催促道:“行行行,我一个老头也不能妄想纠正你们小一辈的性子了。说点正经事儿,慕家人我带过来了,你们自己讨论讨论这宅子的事情。” 他也是负责给贾越和慕家人牵线搭桥,至于具体的宅子价格,他既是不懂,也不好掺和插手。 说话间,老太爷往旁边挪开了一步来,示意他们之间自己好好商量,顺势介绍了一声道:“喏,阮禾和慕云霄,你们是在城主府见过面,应该还有印象吧。” 贾越的目光从老太爷身上挪开来,也循着他的介绍,落在了后边的一男一女一对璧人身上。 “见过的,慕夫人慷慨地将一株上好的百年野山参拱手卖给了我,自然是有印象的。”(本章完) 343.第343章 闲置多年 与阮禾简单地打了一声招唿,贾越的目光又是一挪,目光平和地看向了慕太夫人,作为一个小辈,他尤为礼貌地称唿了一声:“这位是慕太夫人吗?有失远迎。” 贾越生了一副儒雅温和的端正样貌,最是得老一辈人喜欢,尤其是他的话语礼貌又客气,又帮着他们家找到了一处宅子,自然让慕太夫人笑眯了眼,慈和地点头应允了一声。 贾越倒是只字不提阮禾身侧沉默寡言的慕云霄,唇角含笑地看向了她,目光定定地看了一眼,这才挪开了目光来。 听得贾越平平无奇、挑不出什么错处的话来,阮禾抬眸望了过去,也平静又客气地寒暄了一声:“贾公子许久不见。” 话音未落,阮禾垂在身侧的手被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疑惑地侧目看向了一旁神色暗沉的慕云霄,茫然地眨巴了两下眼,并没有当一回事。 她实在是没有这方面应付的经验,也看不出慕云霄莫名奇妙的醋酸味几乎都弥漫开来了。 阮禾一心想着宅子的事情,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紧闭的木制大门,上头已经落了锁,似乎是许久未曾有人入内一般,那锁扣已经生出了铁锈来,上头也蒙上了一层灰尘。 “贾公子,这宅子……就是老太爷说的,你物色好的宅子吗?” 阮禾走上前去,目光顺势循着紧闭的门缝处,试图看见里头的模样,也只是隐约瞧见了远远的一口井和满地的落叶,其他的也瞧不清楚。 “是的,老太爷托我在附近找一处便宜且安静的宅子,还不能太窄小,思来想去,我才想起了这闲置已久的宅子……别的倒没什么问题,只是可能太久无人居住,可能会比较陈旧,灰尘也会比较多。不知道慕太夫人介不介意?” 慕太夫人摇了摇头,面上的笑容越发深了几分,赶忙回应道:“我们的条件这么多,能够找到合适的宅子已经不容易了,陈旧一点儿倒是没什么问题,脏的话也没关系,反正年后才能入户,我正好闲着,这段时间就负责过来打扫。” 如今已经接近年关,村里头的小孩子大多也已经学了一点儿皮毛,自从他们家忙活起来后,村民也不再麻烦他们家,鲜少将孩子送过来了,正好让慕太夫人闲下空来,能够经常到县城里来帮忙。 慕太夫人也无法劝说这些个被种田想法侵袭了多年、根深蒂固的村民们,没法强迫着他们必须将自家孩子送到县城里接受正儿八经的私塾教育,估摸着好歹让孩子们学会了读书识字,她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正好她闲下来的功夫,也能每日过来清扫打理,到过年之后,他们直接入了户,一家子人搬过来踏踏实实地住下来。 慕太夫人乐乐呵呵地说着以后的打算,慕云霄这才开口道:“祖母,你上了年纪,还得过来打扫院子,不妥。我和潮儿每日当值,也不过到晚间便可以换班,到时候过来打扫院子便可以了,您老人家先在家里头歇息着,喂喂鸡鸭便可。” 阮禾自然是支持慕云霄的想法,怎么能让老人家上了年纪还四处奔波劳累,还得帮忙着打扫偌大一座宅子,实在有点儿不孝顺了,也劝说道:“祖母,您的身子骨要紧,不如在家里歇着,这宅子交给他们兄弟两去打扫就可以了。” 慕太夫人可不乐意儿孙将自己当成了干不了一点儿活的瓷娃娃,连连摆了摆手,摆出了稍微有点儿生气的神情来,端出了长辈的做派来,道:“我就当是给你们看宅子了,也不干多少活,就扫扫院子,还能到店铺里去帮忙,和客人们说说话……” 这老人家一旦执拗起来,他们这一群小辈,谁也拦不住,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下来。 贾越和老太爷两个外人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家子人其乐融融地商议着后边的打算,也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 这样和睦的氛围,自然是尤为具有感染力的,让人不自觉地看着心软下来。 老太爷见他们商量得差不多,这才掺和了进来,扯开了嗓门,怎怎唿唿地出声来:“来来来,小贾,你把门打开来,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贾越默默地一点头,从怀里取出了一把生锈的钥匙来,走上前去,握住了那满是灰尘的门锁,用力地将钥匙塞了进去。 伴随着“咔嚓”一声迟钝的闷响响起来,贾越重重地用力一推,面前的大门应声打开了来。 随着多年未曾变动的大门被陡然一推开,上头覆盖着的灰尘系数洒落了下来,几乎是扑面而来。 贾越俊秀的眉头一皱,赶忙从怀里取出了一块帕子来,捂住了口鼻,防止那些个灰尘落入 作为贾家独子,平日里他们家名下的那些个宅子,也都不需要他专门过来瞧看,这一趟贾越自己愿意亲自过来,一方面是因为看在老太爷的面子上,他一个小辈总得过来迎接,另一方面,那慕家人是很有能耐的,听说不到半个月,已经将那一间新的商铺经营得井井有条,生意火爆,这让贾越也生出了好奇心思来,想来看看那传闻中尤为做生意的慕夫人。 因而,领着一群人过来看这宅子时,贾越也是刚刚拿到了这宅子的大门钥匙,刚刚并没有多想,直接上前打开了门,霎时间落了一脸的灰尘。 那灰尘落下来时,不光是贾越的脸色微微一变,就连走在最前头的慕云潮也结结实实地呛了一鼻子的灰尘,重重地咳了几下。 “抱歉,忘了提醒一声,这宅子许久未曾有人住过,有灰尘是正常的,我很少经手宅子的生意,没有和你们多提醒一声。” 贾越带着愧疚地说了一声,顺手又取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了慕云潮,让他擦一擦脸上的灰尘。 好在其他人都站得偏远一点儿,并没有倒霉劲儿地被灰尘洒落了满脸。(本章完) 344.第344章 便宜 打开宅子的大门,入眼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正中央是一口蒙了一层青苔的井,地面上满是各种落叶,看着的确脏乱,需要好好地清扫一番。 能够以较低的价钱,在这样的地段置办一处这么大的宅子,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因而他们一干人对于这么一座陈旧脏乱的宅子,也还算满意。 毕竟这么一座宅子是实打实的,至于灰尘和垃圾之类的东西,仔细清理几日,便能够处理掉,生锈的门锁之类的也能换成新的,到时候年后一入户,他们就能够住进一个干净宽敞的大宅子里头了。 阮禾四下打量了起来,走到了那一口井旁,伸长了脖子仔细地端详了片刻,顺手捡起了地上干枯的树枝,将井口上的结出来的蜘蛛网和青苔揭开了来,模模煳煳地瞧看了里头摇晃的水波。 瞧见里头的水时,她弯唇一笑,惊喜地说道:“里边有水,这口井看着应该还能用,将上边的青苔清理干净就行。” 她还以为这一口井已经搁置多年没有用,应当已经成了一口枯井,毕竟上头的青苔已经爬满了整一个井口,没想到里头还能瞧见不少的活水,这可是个好消息。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到时候也不用重新打一口井,将这一口井清理干净,再将脏水舀干净,这一口井就还能接着用! 慕太夫人也四下瞧了瞧,她走到了院子的角落里去,正好瞧见了边上放着一把满是灰尘的扫帚,也不嫌弃脏,直接拿了起来,试探着挥扫了几下。 她毕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身份尊贵的侯府太夫人,总归是要适应如今的生活,那么长时间的流放漫漫长途已经足够将达官显贵的娇气给磨平了。 随着慕太夫人几下抖落的动作,那扫帚里的灰尘尽数被抖了出来,她捂着口鼻挥扫了几下,将里头的灰尘尽数抖了出来,这才开始拿起来用。 还没等她扫上几下,后边慕云潮已经凑上前来,顺势从自家祖母的手里头顺过了那一把扫帚,少年面庞上挂着嘻嘻哈哈的笑容,道:“祖母……您歇着吧,让我来,不然回去我娘一问,我还得挨骂呢,怎么让祖母扫地,我在旁边看着……” 这么说着,慕云潮握着那一把扫帚,已经娴熟而轻巧地在院子里施展开来,将满地的落叶尽数扫了起来,干起活来勤快又利落,让一旁看着的慕太夫人都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 如今他们这一家子人要是能够这么一直和睦地相处下去,大多能够勤快地劳动,他们慕家何愁不会再次发达起来? 另一头,老太爷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里屋房门,走上去,一双手压在那陈旧、覆满灰尘的木门上,重重地推搡了一把 “嘎吱……”伴随着一个尖锐而冗杂的声响响起,那木门也应声被推开了来,灰尘又窸窸窣窣地落了下来。 好在老太爷早有防范,一边捂着口鼻,一边往后退,这才避免那些灰尘袭了满面。 不过刚刚那一推搡,老太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推门的的右手掌,已经是一道道灰尘印子,赫然盖在了他的手心上,他哎呦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手,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哎呦……这宅子真的哪哪都是灰啊!” 说话间,老太爷还抱怨一般地瞥过了边上的贾越一眼,嘀咕了一声:“贾家小子,让你找个宅子,怎么找了个这么脏的?” 他倒只是随口开一声玩笑,与那贾越是多年的交情,这老爷子又爱说笑,那贾越闻言也只是淡然一笑,顺势给老爷子解释了一声:“这宅子是有点脏,但胜在便宜,也符合慕夫人的要求。” 阮禾正好走上前来,听得了老太爷这抱怨又不似抱怨的话,轻笑了一声,也帮衬着解释了起来:“是啊,老太爷,贾公子说这宅子多年没人住,生灰是正常的,清扫干净就行了。” 老太爷摆摆手,颇有些耍赖一般地说着,只是面上挂上了满满当当的笑容来,偏好喜欢做一些老顽童爱做的找茬事儿。 “行行行,老爷子我就说说笑,你们一个两个尽赶着和我呛呢?” 惯会讨得老人家欢心的慕云潮凑上前来,嘴甜地好声好气哄道:“老太爷,我不跟你呛,来,我们一起进屋瞧瞧。” 老太爷被慕云潮一句话哄得服服帖帖,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起来,咧嘴笑着,一群人顺着大敞的门,往里头走去。 这里屋的正堂也覆满了灰尘,墙角处隐约可见一层层蜘蛛网密布,里头余下的几样木制家具上也挂上了一层灰,看着要仔细清扫费不少功夫。 他们又在侧屋里四下转悠了几圈,由于闲置了多年,这宅子的确四处都是灰尘,几乎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好在除了灰尘多一点外,宅子各处都没有什么其他大问题,甚至还搁置了不少完好的家具,清扫干净便能够直接拿来使用。 反正年后才过户,他们在年前多过来几趟,好好地清扫一番,将偌大一个宅子打扫干净,再重新添置几件家具,便可以直接搬进来居住,也不太费事。 贾越是个眼尖的生意人,看得出来慕家如今是慕夫人阮禾在做主大大小小的事宜,因而带着众人转悠了一圈之后,索性直接询问起了阮禾来,“这宅子如何?慕夫人,若是合适的话,我们可以直接将契纸签好,过了年后,我再将拿到手的地契交给你。” “好,多谢贾公子为这事儿尽心尽力。”阮禾默默地点了点头,爽朗地应允了下来,诚恳地道了一声谢,“具体的价钱,那老太爷已经和我说过了。” 说话间,阮禾顺势朝着一边的慕云霄招了招手,慕云霄会意,将手里头的那一个大包袱递了过来,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银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贾越也将准备好的契纸递了过来,上头赫然有了他自己的手印,也接过了那一包袱银两。(本章完) 345.第345章 清扫 在老太爷的撮合之下,阮禾和贾越顺势达成了这一座宅子的交易,那单薄的一张契纸递过来时,意味着这偌大的一座宅子如今已经是他们慕家的宅子,他们在越城的主城区多了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家。 贾越似乎还有要事要去忙活,将契纸递交过去后,他也不便继续陪同着,说了一声歉意的话,匆匆地离开了这宅子。 一群人目送着贾越匆匆离去的背影,转而开始四散开来,各自乐乐呵呵地打扫起这一座宅子来。 慕太夫人、老太爷和慕云潮三人负责在屋内清扫,而阮禾和慕云霄夫妇二人则负责清理更为难以处理的偌大一个院落。 他们二人趁着落日的余晖,院子尚且还亮堂着,飞快地将那一口井先行清理了一番,将上边积攒的落叶和青苔都擦拭干净,露出了井里稍显浑浊的水来。 毕竟闲置了好些年,井水里漂浮着各种脏污,尤其是覆盖了满满当当的一层枯黄的落叶,还需要再清理一番。 “这井水打上来几趟,将上边那一层脏水舀干净,应该就能直接用了。” 接下来,他们清扫整个宅子都需要清水来仔细冲洗一番,这一口井的作用相当重要。 忙活了这一阵子,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屋内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来,他们两人顺势抬头,瞧见了慕太夫人等人从屋内走出来。 经过了一番的劳累,大家的面上都已经挂上了明晃晃的汗珠来,尤其是各自的一双手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黑印子来,他们的面上却是挂着笑容,正高高兴兴地说着话,一边走了出来。 慕太夫人瞧见阮禾夫妇二人还弯着腰在清理那一口井,顺势走到了他们的身旁来,出声唤了一声来:“霄儿,小禾,快天黑了,我们得回家,省得让你宗姨娘她们担心了。” 还未等阮禾回话,慕云霄先行抬起头望了过来,冷峻的眉眼里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来,平和地出声说道:“祖母,你们先回去,我和小禾将这一口井清理好便回去,我们这么多人也坐不下一辆马车。” 阮禾稍稍一琢磨,也觉得慕云霄的话有道理,他们正清理到一半,要是贸然停下来的话,一晚上的时候,也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树叶落进井水里。 接下来要清理整个宅子,清水是必不可少的,这一口井越早清理出来越好。 况且明日慕云霄要当值,而阮禾则要负责经营店铺,他们两人都没办法过来清理这一口井水,总不能让祖母她老人家弯着老腰来清理这一口井,实在太危险了。 思索到这里,阮禾也点了点头,抬头瞥过了慕云霄一眼,附和了一声道:“祖母,云霄说得对,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应该再忙活一会儿就能回去了。” “行,潮儿,那我们先回去吧。” 慕太夫人在自己小孙儿的搀扶下,与老太爷说说笑笑地走出了宅子的大门,他们在门口处分别,坐着城主府的马车分道扬镳。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沉了下来,天边的浅淡明月升了起来,在满是落叶的院子里映照出了一道道影子来。 平静的院子里,窸窸窣窣的风声吹拂而过,随着慕太夫人他们几人离开,院子里只余下了慕云霄和阮禾夫妇二人。 直到周围安静下来,一直沉默寡言的慕云霄倏然抬起眼来,抓住了阮禾纤细的手臂,平静而低哑地出声道:“夫人,那贾公子给了一个低价。” 这一句话来得莫名其妙又不明不白,阮禾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来,茫然地看过了他一眼,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茫然地抬起清眸,对上了慕云霄暗沉沉的一双眼,微微一晃神,隐约才明白过来点什么,接了一声道:“应当是看在老太爷的面子上吧……不过人家贾公子的恩情还是要记着的。” 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对话结束之后,两人之间又莫名地安静了下来,慕云霄转过身去,又安静地拿起了一旁搁置着的木桶来,顺着井口放了进去,将里头最顶上那些脏污的水舀了起来。 一桶又一桶覆满落叶的脏水被打了上来,用来冲刷灰尘遍布的院落地面,如此好几趟下来,井里的水肉眼可见地清澈了起来。 再一次将木桶放进去时,盛满了水的木桶被轻巧地拉了上来,里头装了满满当当的井水,几乎已经看不到杂尘。 “差不多可以了。”阮禾伸出手来,将一双沾了黑印子的手伸进了冰凉的井水里,清凉舒适的井水冲洗过了她的一双手,舒服地叹了一声,眯了眯眼,一边说道。 阮禾借着这一桶井水默默地清洗干净了自己的一双手,这才长唿出一口气来,招唿道:“你也洗洗手吧,然后我们也差不多可以回家了,别让祖母他们等着急了。” 慕云霄应了一声,也顺着她的举动,将满是灰尘和脏污的一双手伸进了井水里清洗干净,轻甩了甩手里头的水珠,转过身来。 他们正打算离开时,阮禾又从怀里摸出了那一张契纸,捏着了手里头,仔细地借着不太明亮的月光,仔细地端详了少许。 顷刻间,她手里头的契纸凭空消失在了原地,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来,阮禾随口解释了一声:“我将契纸先收进空间里放着,省得弄丢了,这么值钱的玩意儿,还是得稳妥一点好。到时候等了年后,再找那贾公子将地契换到手里来。” 阮禾正自顾自地念叨着,一旁陡然响起了一道低哑而意味不明的嗓音来。 “夫人觉得,那贾公子如何?” 阮禾也没想明白,慕云霄突然这么一问的意图,她微微一楞,也循着他的话音,含煳地回应了一声来。 “贾公子……是个挺好的人吧,至少对我们家是不错的,又是高价买下了我的百年野人参,又是帮着我们找了这么一处便宜又和铺子隔得很近的大宅子。”(本章完) 346.第346章 般配 阮禾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慕云霄这么问的意图,只是茫然地微微一愣,顺势客观地评价了一番,话罢,她又莫名地瞥过了眼前人一眼,又无意间补充了一声:“不过,我与他也只见过两次面,并不太清楚,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慕云霄平素是个沉默又冷沉的人,除了对阮禾和家里人的态度温和外,与外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更不会平白去关注一个不太熟悉的人。 因而听得他陡然这么一问,阮禾心里头的疑惑不自觉地弥漫开来,她也想不明白慕云霄已经接连好几次莫名地提到了贾越,这个人难道藏着什么蹊跷不成? 两人的目光对视上来时,慕云霄暗沉沉的墨眸里凝着不自知的古怪情绪,他抬起眼来,缓缓注视着阮禾,还能维持着神色平静,淡然地反问了一声:“夫人也这么觉得吗?” 阮禾越发疑惑地一挑眉,鼻间哼出了一个轻音来,直接明了地示意道:“嗯?你到底想说什么,这里没有外人,直说便可以了。” 慕云霄从来就不是一个墨迹磨蹭的人,这般犹豫不觉,的确与他往常干脆利落的性子大相径庭,更像是藏着什么话一般。 上一次他这般扭捏地说不出话来,还是初到流放村时,饮了鹿血,与自己告白的时候。 “夫人……”慕云霄莫名地低低呢喃了一声,陡然又是上前一步,轻轻地牵住了阮禾垂在一旁的纤纤素手,定定地说道:“你不会与我和离,对吗?” “嗯!?”这人今天的嘴里已经想一出是一出啊,阮禾一时之间有些接不上话来,无奈地失笑一声,清眸映照出慕云霄尤为郑重而小心的神情时,也是微微一愣。 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当初,外头明亮的月光照进房内,借着悠悠晃动的烛火,慕云霄将自己的一腔真心尽数剖析了出来,只希望自己的夫人不要离开。 阮禾也不知道,近日好端端的,也不知道哪里又刺激到了慕云霄,让他又生出了惧怕自己离开的心思来。 无人会知道,慕云霄堂堂肃杀果断的大将军,在战场上濒临死亡时,也不曾露出这般祈求的神情来。 面对对方稍稍带上了一点儿祈求的神情来,阮禾的眸光一晃,也没法轻轻地揭过这一件事,定定地应允了下来:“我不会离开,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离开。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好……”得了阮禾郑重笃定的一声回应后,慕云霄的神色似乎在顷刻间放松了下来,他默默地应了一声下来。 眼见两人之间的对话即将戛然而止,阮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来,她的柳眉倏然一皱,敏锐地反问了一声:“慢着……这事儿还没完,你怎么总是提到贾越,他这个人身上是不是藏着什么蹊跷之类的?” 慕云霄似乎有些不自然地微微一顿,转而低哑的嗓音吐露而出,“并没有。” “我不信。”阮禾当即反驳了一声,清凌凌的一双眼眸透出澄澈的目光来,又再一次盯着他看,追问道:“有古怪,你瞒不过我。” 面对她较真的神情,慕云霄低哑地轻笑了一声,笑声荡漾在安静的院内,传入了阮禾的耳内。 “别笑,快说!”听得他明晃晃的笑声,阮禾佯装恼怒地一瞪眼,毫不客气地摆出了凶横的神色来,斥责出声来。 随着阮禾一声佯怒的怒斥下,慕云霄当真收起了喉咙间的低笑来,正儿八经地注视着她,目光暗沉沉,一字一顿地将自己的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我只是在想,若是像贾公子那般优秀的男子,与夫人似乎看着更为般配……不比我,我是配不上夫人的。” 这话一出,阮禾的耳根子顷刻间一红,恼羞成怒地越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愤不已地怒骂道:“你整日想这些做什么!好好过日子不就行了?那贾公子再优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单单凭借阮禾个人的看法,她这一位名义上的夫君,在各个方面都毫不逊色于贾越,也不至于妄自菲薄到这种程度。 更重要的是,他们和贾越仅仅只见过两次面,慕云霄到底是如何会想到这一方面去,太荒唐了!他每日的活儿是不是干得太少了,还有闲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没想到,在阮禾这一句恼羞成怒的斥责下,慕云霄竟还有自己的一套话来反驳出声。 “贾公子似乎也很喜欢你,你们郎才女貌……” 瞧瞧,这人平白无事只知道胡思乱想,还这般振振有词,差点给阮禾气笑了。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们就见过两次面,和贾越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到底是什么给了慕云霄这样的错觉? 阮禾已经无从反驳眼前这男人的歪理,她扯了扯唇角,满是无奈地解释了一声:“人家那叫欣赏……我这么有经商的能耐,人家欣赏我的能力有什么问题吗?不对……我和他就见过两次面,说过几句话,你到底想到哪里去,你这话要是让人家贾越听进去了,还得诬告你毁坏他名声啊!” 对上了慕云霄平静自若的神情来,阮禾又是腾生起了莫名的恼意来,瞪了他一眼,道:“再说了,我应该算的是……是有夫之妇了吧?人家贾越一口一个慕夫人,哪有那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慕云霄这人当真是油盐不进,这会儿嘴里头还有话好说,他一开口,又是有理有据的一番话下来。 “和离书在夫人的手里,我们也尚且未曾圆房过,夫人随时都可以……” 还未等他说完,阮禾已经给他打断了下来,听得那“圆房”二字,阮禾的脸颊顿时飞上了一抹红来,目光有些飘忽,语气却是笃定地说道:“你别说了!和离书在这里,我撕了还不成?!” 这和离书不过是走个形式,偏偏像是成了扎在慕云霄心里头的一根刺一般,总是让他胡思乱想,不如直接撕掉得了。(本章完) 347.第347章 和离书 话音一落,阮禾的手边已经出现了那一封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明了的一封和离书,是当时由慕云霄亲笔写就的,上头龙飞凤舞的狷狂大字却是落笔顿顿,足以看得出来当时执笔人的心思跌宕。 自从阮禾将这一封和离书拿到手后,她一直随手丢在了自己的空间里,而答应了慕云霄留下来之后,她更是没有再去管过这一封和离书。 既然慕云霄都这么说了,她也不介意直接将这一封和离书当场撕掉,也算是稳了稳慕云霄这偏爱胡思乱想的心神。 况且……和离书不过是个形式罢了,若是未来她当真想要离开,无论有没有和离书也无人能够阻拦得了她。 “撕拉……”一道清楚的撕纸声响了起来,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的突兀,阮禾下手尤为干脆利落,已经将那一封和离书撕成了一条条纸片。 她将那撕裂成几片的纸片顺势丢在了还没来得及清扫过的地面上,清眸一抬,下意识地朝着慕云霄望了过去。 阮禾挑了挑眉,在她望过去的顷刻间,将慕云霄面上的神情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伴随着那一封自己亲笔写就的和离书变成了碎纸片,慕云霄的唇角又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平素里平静冷冽的眉宇间明晃晃地能够瞧见压不住的喜色来。 “高兴了吧?别再乱想些有的没的了哦。” 看他那明晃晃阴转晴的神色,阮禾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浑不客气地嘀咕了一声。 至于……至于慕云霄刚刚那一句话的后半段,关于“圆房”这一件事,她暂时还不想去想,也全当做没有听到一般,直接就此揭了过去。 不过是一封平平无奇的和离书被撕了,慕云霄面上的高兴却是压不住,唇角勾着深深的笑意,直接拉起了自家夫人的手,低哑温和地出声道:“夫人,我们回家吧。” 阮禾点了点头,被他随意牵住的手传来了一阵阵温热的触感来,她挑眉瞥过去一眼,顺势点了点头,应和了下来:“行,回去吧,别让祖母他们等着急了。” 两人并肩往外头走去,慕云霄扣住了自家夫人的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了。 阮禾侧目,注意到慕云霄面上灿烂的笑意一直未曾落下来过,她的眉头下意识地一拧,总觉得自己被这人盘算了一番…… 这人不会早就看她的那一封和离书不顺眼,总便想要将它毁掉,不过是今日找了个借口来,堂堂正正地让自己心甘情愿地撕掉了那一封和离书? 阮禾的心里头辗转着各种念头,唇角却也在无意间勾了起来,荡漾着与身侧人如出一辙的笑意来。 …… 回到流放村时,天色已经越发浓沉了下来,马车按照阮禾的吩咐,已经缓缓地停在了慕家大院的院门前。 他们两人下了马车时,正打算转头进家门时,却是听到了一个尤为熟悉的尖锐声音。 阮禾皱了皱眉头,心里头暗道了一声晦气,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循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 翠太姨娘正穿着一身尤为浓艳的桃红衣裙,那颜色的衣裙实在与她的年纪不相符合,衬着那一张生出密密皱纹的老脸,总归是显露出了几分的突兀来。 也不知道这翠太姨娘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回了家后,竟是换上了这么艳色的衣裙,也不考虑一下自己的年纪,阮禾望过去时,只觉得看到一簇肥大的红花,扎得眼睛疼。 她正弯着腰,坐在了他们门口的那一棵大槐树下,正与身侧坐着的几个村民们攀谈了起来。 翠太姨娘正扯着自己那难听的大嗓门,皱皱巴巴的脸上满是古怪的神情,恨不得自己的声音能够传遍整个流放村。 原本阮禾还不打算搭理这人,只是一转头,就听到那翠太姨娘嘴巴一张,已经将话题扯到了他们家来。 翠太姨娘和几个村民都正好背对着阮禾两人而坐,因而也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下了马车。 “你们以为他们一家人最近是干什么去了?是去县城里巴结富贵人家去喽!” 翠太姨娘瞪着一双刻薄的细眼,神神秘秘地刻意拖长了语调,那本就难听的嗓音越发矫揉造作了起来。 那几个村民正坐在一边闲聊着,听得她这话时,也被吸引了过来,一个个七嘴八舌地怎怎唿唿叫嚷出声。 “什么富贵人家?你可别瞎说,人家不是去县城里做生意了吗?” “你还说得跟真的一样,他们一家人跑县城里做生意可是好事!” “你这么一说,俺想起来了,这半个月总是有一辆富贵人家的马车来我们村口停着,我瞧见那下来的老爷子每一趟都是往慕家大院去的咧……” 翠太姨娘一瞪眼,半弓着腰,做出了一副古怪的姿态来,嘴里头却是叫嚷开来,“你们还以为他们贾是去县城里做生意了!?你说对了,其实那太夫人要去给县城里的富贵人家当外室了!哪里还看得上我们流放村啊!” 说出这话时,那翠太姨娘还露出了唾弃的神情,凭空呸了一口,面上神色难看地扯着尖锐嗓子吵吵嚷嚷道:“哎呦!还别说,我也没想到太夫人一把年纪还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今日就在城里看到她和一个富贵人家的老爷子拉拉扯扯、卿卿我我,哎呦,给我们慕家的老脸都丢尽了!” 分明是唾弃的口吻,那翠太姨娘说话间,偏偏能听出酸熘熘的嫉妒来,她顺势扯了扯自己衣摆上缀着大红花,颇为有些孤芳自赏地想着,自己年轻的时候可是大美人一个,现在就算是上了年纪,好看的衣裙一穿上,如何也还看得过去吧。 她可比那慕太夫人年轻了十岁有余,那老东西凭什么能被人家贵人相中啊! 听得她的话,周围的村民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都露出了震惊愕然的神色来,却并不太相信她的话,毕竟慕家对于村里人都不错,慕太夫人教了村里的孩子读书识字,而阮禾则是村里头唯一的大夫。(本章完) 348.第348章 谣言 “怎么,你们还不信是吧?”翠太姨娘一瞪眼,刻薄的目光一一地扫过那一群面露怀疑的村民,那一袭大红的长裙映照出一张老脸泛着红光,看着唬人得很! 几个村民坐在一处,原本也只是来听热闹话的,没想到这翠太姨娘一张口就是这般刻薄的谣言,一个个自然是不太相信的,面面相觑之下,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这说话要讲究实在的,那慕太夫人可是个宽厚又有文化的人,又上了年纪,怎么会成了别人的外室?” “我也不太相信,我家小孙儿就是被太夫人教着读书识字的,她人可怪好着呢!” “或许是他们家子孙有出息,结识了贵人帮忙,怎么扯到人家太夫人身上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他们对于慕太夫人的印象都相当好,一时之间也不太相信翠太姨娘嘴里的话。 眼瞧着大家伙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话,翠太姨娘可着急坏了,她的眉头一拧,面上露出了笃定的神色来,有模有样地叫嚷出声来:“哎呦,瞧我都这么说了,你们还不相信呢!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了,太夫人傍上了贵人,要过上好日子喽,我还听说那贵人给他们家在县城置办了一处宅子,很快就要搬进去了!” 其实,慕太夫人和老太爷的那几句对话,这翠太姨娘也只是听了个大概罢了,但这似乎并不妨碍她随口胡诌,左右便是要把慕太夫人和大房一家子人在村里头的名声给搞臭了。 还未等村民们说什么,有人已经眼尖儿地瞧见从侧边走过来的阮禾,赶忙换了一声:“哎!阮神医回来了!?” 听得阮禾的名头,翠太姨娘下意识地勐地一扭头,对于阮禾这等凶悍又厉害的人,她还是存了几分惧意,毕竟这人动不动舞刀弄枪,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吓唬她一个长辈,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阮禾正打算与这翠太姨娘好好地算算帐,问问她平白无故地造谣是什么意思,又想找茬是吧? 只是还没等阮禾问出声来,那翠太姨娘也不知道是依仗着周围村民多,想着阮禾不敢贸然拿出刀子来吓唬自己,竟也嚣张了起来,叉着腰,颐指气使地盯着阮禾,嘴里头阴阳怪气地吆喝了一声:“我说太夫人成了城里贵人的外室,大家还不相信,来来来,正好阮禾来了,大家好好地问问她!” 翠太姨娘的话音还未落下,伴随着“嘎吱”一声闷响,他们边上的那慕家大院的院门陡然被打开了来,从院落里冲出来一个身影。 阮禾愕然地瞧见,慕太夫人正握着一根从厨房里摸来的烧火棍,径直冲了出来,步伐相当矫健,俨然没有上了年纪的踉跄。 翠太姨娘扯着嗓音给自己宣扬谣言时,正好被站在院子里喂鸡的慕太夫人听了个真切,她当即没有犹豫,直接冲进了厨房里,拿起了灶台边上的烧火棍跑了出来,定然是要给翠太姨娘一个教训瞧瞧! 村民们愣神地眼睁睁瞧着慕太夫人拿着烧火棍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一道哎呦的惨叫声已经从一旁响了起来。 慕太夫人冷沉着一张脸,紧紧地握住了手里头的那一根沾染着灶灰的烧火棍,毫不客气地重重打在了翠太姨娘的身上。 在翠太姨娘还没有来得及躲闪时,慕太夫人手里头的那一根烧火棍已经飞快地砸在了她的手臂和肩膀处,顿时间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闷疼袭来,让翠太姨娘的脸色一扭曲,惨叫出声来。 烧火棍是结结实实的一根木棍子,随着那几下用力地一砸,上头的灶灰直接落在了翠太姨娘刚换上来的一身大红衣裙上头,登时留下了一个个灰黑印子来。 几下接连不断的疼痛袭来,翠太姨娘甚至没有顾得上自己沾染了灶灰的衣裙,脸色铁青着,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惊恐又震惊地盯着慕太夫人。 慕太夫人可没有给她躲闪的机会,又是拿起了手里头的烧火棍,几下砸过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翠太姨娘的手臂处,顿时又是一阵阵痛麻感袭来。 她到流放村这么长时间了,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养尊处优的慕太夫人,拿个烧火棍打人也知道往哪里打是最疼的。 被这几下烧火棍砸的身上又痛又麻,翠太姨娘气得脸色几近扭曲,勐地一转身,往后头倒退了几步,狼狈不堪地躲闪着慕太夫人的敲打,一面还扯着尖锐的嗓音叫嚷出声来: “啊!你敢打我!” 慕太夫人的脸色尤为冷沉又凶悍,与平素的慈和面相完全不一样,她怒瞪着翠太姨娘,手里头挥打烧火棍的动作没有停歇,嘴里头利落地骂道:“我打死你!在我们家门口,平白无故毁我名声,打不死你!” 翠太姨娘被打得连连叫唤,抱头鼠窜,迈开了腿,忙不迭地往家里头跑去,惊慌失措地跑动之下,还接连踩中了自己的裙摆好几下,差点儿摔个大跟头! 慕太夫人老当益壮,即便是如今上了年纪,跑起路来也是相当矫健,握着烧火棍一连追了远远地一趟路,远远瞧着翠太姨娘跑回了自家院子里,她这才折身回了来。 阮禾和慕云霄二人还担心老人家跑太快,身子骨撑不住,连连跟了过来瞧看,眼瞧着自家祖母追出去好一段距离,竟也连一口大气都不喘几下,看起来好得很,步子轻巧地拿着烧火棍又走了回来。 他们两人作为小辈,也是第一回瞧见慕太夫人这么凶悍地追着人打,惊愕不已地站在一旁旁观了全程,不免有些目瞪口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阮禾之前还以为,慕太夫人说自己身子骨硬朗是在强撑着嘴硬,如今一看,倒还真是实实在在的,就凭祖母老人家追这么远不累不喘,干一下午的活儿估计都没什么太大的滋味。 想来,是流放这一路,让慕太夫人的身子骨健朗起来的,这也算是好事了。(本章完) 349.第349章 成衣店 转眼已经接近年关,商铺已经经营了好一段时日,稳稳当当地经营了起来,每日阮禾在店内忙活着,傍晚时分关了店门,便和慕云霄兄弟两人一同到宅子里去清扫。 慕太夫人也不辞辛苦,日日往返于县城和流放村之间,将家里头的大部分清扫工具都带了过去,逐渐将满是灰尘的老宅子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一家子人商议过后,打算年后过户后,全家人都到县城里那大宅子里住着,既然要享福,自然要全家一起到县城里去过好日子,只是家里头大院里剩下的鸡鸭鹅、猪牛等一群牲畜和那一大片农田果树,都没有想好如何处理。 况且,还有慕正元正经营得井井有条的那一间杂货店也需要重新看着安排,他们一家子人要到县城里去住的话,只能是将那一间杂货店铺子暂时租给村里人去经营,如今还没有一个定数。 已经接近年关,阮禾专门挑了稍稍空闲的一日,将自己的商铺上了板子、关上门,又在门口处关上了今日休业的牌子,随即出了门。 他们一家子人的日子好不容易过得红火舒坦了起来,这是他们抵达越城的第一个新年,总得过得有仪式感,首当其要的,便是先给全家人添置一件布料舒适的新衣,辞旧迎新,过一个扫除晦气过往的新年。 县城里的成衣店算不得太少,阮禾四处兜兜转转,打算仔细地货比三家,留足了整整一日的空闲时间,给全家人都挑选一件新衣服。 阮禾走过大街小巷,此时的越城已经隐约染上了新年的味道来,成衣店上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绸缎,里头挂着的衣裳也大多是喜庆而醒目的亮色,晃眼得很,为的是将过来来添置新衣的寻常百姓都吸引进店里。 她步伐轻盈地顺势踏入了最近的一家成衣店,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头仔细地相看着,她这一趟过来,为的是挑选一件适合给祖母的衣裳,这些成衣的色泽都太过鲜亮,实在是不太适合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若是顶着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偏偏要穿一身鲜亮大红的衣裳,那效果自然是让人不敢恭维,大概会像是翠太姨娘那般,突出一个刺眼逼人,看着都显得怪异。 这一家成衣店的衣裳更为丰富些许,也不单单是那几样时新的颜色款式,她才一眼相中了这一家店,打算仔细地挑选一番。 原先,阮禾是打算将祖母她老人家一同喊过来挑选的,只是如今天色尚早,她还没到县城里来,不太方便将人一同喊过来。 阮禾径直走进成衣店时,那成衣店的老板是个干瘦、面色萎靡的男子,周围只有她走进来脚步声。 奇怪的是,这成衣店内并没有多少客人,显得尤为冷清得很,独独那成衣店的老板正趴在桌上打着瞌睡。 想来,是由于这一家成衣店地处偏僻,正好落在小巷子里,又因为如今尚且还早,顾客来得不多也是正常的。 阮禾抬起清眸,四下打量了起来,发现这成衣店的衣服里弥漫着一股子陈旧的味儿,总觉得这里头有点儿古怪。 不过,陈旧味儿也是正常的,这窄小的一间成衣店地处偏僻阴潮的地方,这么多成衣挤在一处,自然是会有点儿潮湿的味道。 但也因为如此,这成衣店的衣物大多是用的淡色的布料制作而成,很适合祖母她老人家穿着,阮禾还是驻足多看了一会儿。 她仔细地看了一小会儿,下意识地疑惑一抬头,往柜台处望过去时,瞧见那成衣店的老板仍旧趴在桌上睡着真香,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进店的动静。 这人有点过于心大了,也也不怕店内的东西被人偷了?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阮禾稍稍一挑眉,抬步往那柜台边上走了过去,站定在那一处,还能听得那老板震天响的唿噜声,她轻哼了一声,倏然抬起了指尖,重重地敲在了柜台的桌面上。 伴随着“砰砰”的响动,伴随而来是,那柜台的桌面稍稍晃了晃,也足以将趴在桌上酣睡的老板惊醒了过来。 那老板倏然惊醒了过来,一双小眼睛眯开了一条缝隙来,落在那瘦削且没有精神气的一张脸上,更显出窄小的一条眼缝来,恼怒的目光勐地抬了起来,露出了凶横的神情来,恶狠狠地望了过来,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吵醒过来的。 他正打算发火时,目光勐地一瞥,落在了阮禾清丽的容颜上,陡然楞了楞声,面上的怒意还没来得及收敛起来,一双精明的小眼睛立时眯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阮禾瞧看。 “哎……姑娘,你是来买衣服的吧?”那颇为透出些许猥琐的店主一眯眼,嘴角顿时咧开了一个明晃晃的笑容来,打了声热情的招唿来。 那分明有些明晃晃的打量,让阮禾不适地皱了皱眉,眉间一挑,侧目瞥过了他一眼,继而才想起了自己这一趟过来的意图,无意与这店主浪费时间。 “是,有没有这种款式的长衣,但我要换成了浅青色的,有吗?” 阮禾抬起了纤细的指尖,径直点了点自己身侧挂着的一件成衣,清眸瞥过了那店主一眼,询问出声来。 她刚刚转悠了一圈,发现这一件成衣的款式和料子,都符合自己的要求,只是颜色还是稍稍深了些许,若是换一种颜色,她可以考虑再看看。 “有的,有的!”那店主露出了明晃晃的笑容来,连连点头哈腰地应和了下来,朝着阮禾招了招手,道:“姑娘,你且稍等片刻,让我找一找哈。” 相比起刚才趴在桌上酣睡不止的模样,这店主如今的态度实在称得上热情过头。 不过,阮禾有的是自保的手段,也有得是应付异常情况的能耐,根本也并没有多想,反正这人就算是存了什么坏心思,也根本奈何不了自己一点,左右也没什么好怕的。(本章完) 350.第350章 古怪 眼瞧着那店主在一堆成衣里头翻来覆去,似乎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衣物,直等得阮禾颇为不耐烦地微微皱了皱眉,催促了一声:“在哪?” 不怪她没有耐心,实在是这店主的行为里头处处透出了几分古怪来,让阮禾心生不适,相由心生,她分明能够清楚地从那店主浑浊无神的眼睛里看出了他这个人实在是心思不纯。 若不是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思,阮禾都不乐意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姑娘,我那一批成衣是新到的货,可能还屯在里头,还没有拿出来,你随我过去瞧瞧吧。” 那店主凑上前来,摆出了油腻的笑脸来,指了指店内的里间,嘴边的笑意更甚,直勾勾地盯着阮禾,一边说着话。 阮禾看得出来这人没怀揣着什么好心思,如今的想法倒不是给祖母挑选衣物,而是想看看这店主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店主的心思不存,他店里头的成衣,阮禾也不会再卖给祖母穿,也不知道是什么肮脏货色,如今她平静地站在一旁,指尖下意识地摸索向了腰间配着的长匕首上硬邦邦的刀柄,静观其变。 听得这店主意味不明的一句话,阮禾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听他的话跟过去,唇角一挑,半点不含煳地拒绝了对方的话,“不必了,你直接进去拿出去就好。” “那……”那店主似乎也并不觉得诧异,被这么拒绝之下,他一扭头,转而往门口处望了一眼,直接走到了阮禾的身旁来。 “姑娘……生得好样貌,大清早的,一个人过来,也不怕……”店主尤为油腻又突兀,显得不明不明白的一句话落下时,外头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此时才堪堪是清晨时分,这会儿基本没有什么客人会过来,因而这店主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地趴在桌上睡懒觉,瞧见个样貌好的姑娘进店来瞧看,不免心思也脏了起来。 他也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还有客人会过来,即将抬起的手勐地一顿,目光里不自觉地透出了一丝恼意来,径直看向了门口处的动静。 到底是谁来坏他的好事! 这店主气恼的神情在看清门口处那人时,整个人陡然间瞬间焉了一般,露出了惊愕呆愣的神情来,他错愕了片刻,而后赶忙露出了谄媚的神色来,迎接上前去,“贾……贾公子……” 贾越的赫赫大名,越城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更何况……他是贾家一支极远的旁支,沾上了一点儿血缘关系,更是对贾员外这尤为厉害的独子印象深刻。 那店主心里头咯噔一跳,在瞧见贾越的那一刻,之前所有的坏心思都收揽了一空,也不敢在这一位爷面前造次。 他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他这店铺平日里都鲜少有人过来,今日到底是从来将这一尊大佛迎过来的啊! 阮禾也循着这店主颤巍巍的一声叫唤中,下意识地将目光望了过去,正好对上了贾越平和温沉的目光,她也是讶异地一挑眉,没想到会这么巧。 从刚刚那店主的一举一动中,她也隐约能够猜得出那店主怀揣着的猥琐心思,无非是个见色起意的坏胚流子,若是贾越再往踏进来一步,想来自己身侧的那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这人的脖颈之上,甚至可能已经划开了一道明晃晃的血痕来。 那店主磕磕绊绊地热情打了一声招唿,再也不敢生出别的什么心思,只一门心思想在贾公子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生怕让贾越看出自己刚刚生出的坏心思来。 就凭贾家在越城的地位,以及自己那微不可闻的旁系血脉,他根本招惹不起这一位爷。 他奶奶的……以前他也不敢生出这样的坏心思啊!只是今日清早多喝了几口酒,晕头转向间,又是瞧见一位这般标志的清丽美人,一时之间怀揣起了偷摸着佔点小便宜的坏心思,没想到被从来未到过这里的贾公子正好撞了个正着。这么一惊吓,冷风嗖嗖地吹在脸上,登时将这店主吹了个清醒,原本眯成了一条小缝的眼睛也睁大开来。 今日到底是吹了什么邪门的风,能把贾越这一尊大佛给吹到他这小破店里来!? 贾越迈着慢悠悠的步子,似乎是毫无察觉一般地缓步走了进来,平静的目光巡视了一圈过来,似乎也是似若无物一般地掠过了那店主颇为有些惊慌失措的神色上,又落在了阮禾讶异的面容上。 他勾了勾淡色的薄唇,儒雅端正的面容上露出了温和的浅笑来,飘飘然地打了一声招唿,像是寒暄一般,“慕夫人,好巧。” “是挺巧。”阮禾也顺势扯了扯唇角,原本还平静自若的神色微微变了变,清眸映照着贾越淡然的神情,总归是觉得这里头藏着古怪的蹊跷,这个人远远比他表面上要复杂得多。 那店主被这两人随口打的一声招唿吓得差点儿魂都丢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身着普通素衣的姑娘竟然会认识贾越,这可乱了套了! 这会儿,他还在庆幸着自己刚刚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否则自己这一条小命可能都没了,能认识贾越的人,能是什么普通身份! 这店主还算得上是个精明机灵的,自然是不会平白开口询问二人的关系,也不会多嘴问一句两人是不是认识之类的废话,他只颤巍巍地僵硬站定在原地,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转悠了一圈,又赶忙殷勤地询问出声来:“贾……贾公子,您到我这小破店来,有什么吩咐?” 他自然不会以为,贾越专程来他这小破店里转悠,是为了买一件店里有些过时的淡色衣裳。且不说贾越自己的名下便有好几家成衣店,根本不需要到这偏僻的小巷子里逛成衣店,而且像是贾家这一种名门大户,基本都是用名贵的锦缎制成衣物,让家中的绣娘仔细地做成独特的款式,根本不会到这种只能够做出千篇一律成衣的店铺来。(本章完) 351.第351章 解围 贾越似乎并不打算回应这店主的话,他平静的目光瞥过来一眼,竟是带上了些许冷意来,分明什么也没说,偏偏吓得那店主背生冷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了贾公子,想来想去,都只有刚刚他对这进店的清丽女子生出邪念这么一件犯浑的事情。 可是,他哪里知道这女子还能认识贾公子这样的贵人啊!分明是个衣着平平的女子,哪有达官显贵会穿这样粗糙布料制成的衣物? 那店主像是被两人齐齐无视了过去,接连好几次抹了脖子上的汗水来,恨不得这两位都不要注意到自己。 他仔细回想着那贾公子踏进店内之前的事情,想着自己对这一位女子说出的那些个明晃晃的暗示言语,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个大耳刮治,就此晕厥过去得了。 那贾公子唤这女子叫做“慕夫人”,那说明这女子可能还是个达官显贵家中的夫人,不知为何穿成了这样,但是绝对不是他招惹得起的! 若是这慕夫人反应过来刚才的话,想要同自己算算帐,那他……可该如何是好啊! 贾越并不在意那店主心里头经歷着如何的跌宕起伏,他只定定地看向了阮禾,转而出声道:“慕夫人,贾某有事相商,可否借步?” “可以……”听得这话,阮禾微微地点了点头,唇角一扬,脚下的步子却是没打算挪开一步,话音一顿,又继而扬了扬嗓音,道:“不过,且麻烦贾公子先等等。” 既然原本打算收拾一下这猥琐店主的计划被打断,阮禾也压根没打算就此放弃,刚刚从她进门起,这店主那明晃晃的目光便未曾落下来过,早就让阮禾生出厌烦和些许的恼怒来了。 若是今日到这店里来的是不是她,而是旁的什么普通女子,那根本无力招架这店主怀揣着坏心思的调戏,再退一步想,若是今日这贾越贾公子没有正好到这里来,指不定这店主会做出什么恶心人的举动来。 那店主原本听说他们两人还离开,心里头已经是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又听到阮禾陡然的话音一转,他的额头上顿时缀上了一层汗珠来,总觉得在听到那清越声音落地的那一刻,背嵴不由得一阵阵发凉。 还没等到他意识到,一个女子怎么一句话给他吓唬成这个样子时,耳边顿时传来了“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店主勐地回头瞥过了一眼,顿时吓得面色大变,喉口处发出了“啊!!!”的一声叫唤声来,他惊骇不已地盯着与自己仅仅只有咫尺之遥的一柄匕首,那锋利的刀刃正闪着寒光,吓得他背嵴一阵阵发凉,几乎难以克制。 阮禾冷笑了一声,顺势弯下腰来,将扎在地面上的匕首捡了起来,凭空挥了几下,当即将那店主更是吓得大惊失色,连连颤抖着嗓音直唿:“姑奶奶,有话好好说,别动刀。” 她把玩着手里头的那一把匕首,指尖的动作尤为灵活,慢悠悠地靠在了一旁,清眸泛着冷意,一字一顿地逼问出声来:“来,说一说,在贾公子还没进来之前,你想做什么?” “没……没什么啊。”那店主一边小心地躲闪着那一把锋利的刀,生怕她上来就给自己来上一刀,一边又被吓得连连往贾越的方向望了过去,试图让贾公子替他说上两句话。 再怎么样,他们也还掺杂着一点儿血缘关系,贾公子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贾越自然是将阮禾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微微一顿,也没有想到阮禾会被这般干脆利落地动刀子,缓过神来时,他的神色又恢復了与先前无异的沉静自若,甚至于唇边仍旧缀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似乎是浑然当做没有看到眼前的事情一般,定定地站定在原地,沉默不语地淡笑着。 “嗯?没什么?”阮禾倏然冷声呵斥了一声,只是单单从唇齿间泄露而出的一个气音,便足以将这胆子着实不大的店主吓了个半死。 在那一双清凌凌的眼眸逼视下,那店主勐地一哆嗦,浑身发颤地往后退了一步,好声好气地求饶出声来。 “我……我该死啊!姑奶奶,您饶了我吧!我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我什么也不敢做的啊!” 见阮禾的神色依旧冷沉,更为让这店主吓破了胆的是,那一柄亮堂堂的匕首已经稳稳当当地搁在了他的脖颈上,吓得他口不择言,只能扯着嗓子求助起边上的贾越来。 “贾公子!贾公子!您替我说句话啊!越城律令严苛,我……我要是敢犯下什么事儿,早……早就被缉拿官府了啊!” 早知道他招惹的是这样一位凶悍、会耍刀的姑奶奶,他的嘴巴里肯定是一句胡话都不敢多说啊! 的确,这几日看下来,越城城内四下纪律严明,看得出来城主的经营管理相当到位,这话他倒是没有胡说。 阮禾抬眸瞥过了贾越一眼,见他神色平平、似乎不是打算管这一档子事的人,她还是顺势将自己手里的匕首轻轻一划开了一条细细、不太致命的血线,这才将匕首收回了刀鞘里。 “啊!”那店主抬起手来,慌张又惊恐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了痛感,下意识地抹了自己脖子处一把,瞧见了满手发着腥铁味的鲜血时,双手一哆嗦,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来,下一刻他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自己只是轻轻地抹了一下,也没打算给人弄死当场,阮禾也没想到这店主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眉头微微一皱,诧异地看了过去。 莫说是阮禾惊讶不已,连一直神色平平的贾越也将目光望了过来,两人莫名地对视了一眼,阮禾万般无奈地耸耸肩,直言道:“我什么也没做……” 她就轻轻地割了一刀,顶多划破一层皮罢了。(本章完) 352.第352章 吓唬 对上了那贾越望过来的目光时,阮禾露出了万分无奈又茫然的神情来,回过神来,大抵也猜到这店主是由于什么原因晕厥过去的。 她走上前去,尤为嫌弃地握着刀柄,摁在了那晕过去的店主面上,只是稍稍打量了一眼,随即说道:“他没什么事,就是见不了血,一看到血、闻到血的气味就晕过去了而已,估计过一会儿就自己醒过来了。” 阮禾自己也纳闷,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这人怎么就这么晕了过去,原来是因为他自个儿晕血才导致的。 既然吓唬够了,人都已经晕了过去,阮禾也做不了什么,干脆利落地转过身来,正打算离开时,又想起了什么来,询问出声来:“贾公子,你刚才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现在不需要借步了,反正他都晕过去了,可以直接说。” 阮禾随意地念叨了一声,平静的清眸又扫过了那晕倒在地上的店主一眼,确定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几乎已经是死气沉沉地横躺在地面上了。 还没等贾越说出什么话来,阮禾自个儿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勾唇轻笑了一声,话音陡然一转,笃定地说道:“不对……贾公子应该没什么话和我,不过是将我喊出去的借口罢了。” 她这清越明了的一句话落下来,边上的贾越微微一顿,似乎露出了些许呆愣的神色来,不过他也仅仅只是晃神了片刻,随即发出了一声轻笑来。 “慕夫人好聪明。” 说着这话时,贾越的神情里流露出一丝讶异来,他也没想到阮禾会这般聪明又机敏,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贾越的回答是在阮禾的意料之中,她淡淡然地一笑,抬眸直接望了过去,又是意味不明地反问了一声道:“怎么?贾公子一路跟着我过来,还怕我伤了这店主吗?我一个弱女子,还能伤了一个明晃晃的大男人吗?” 这后头的话,便是藏了几分阴阳怪气的语调在里头,毕竟刚刚贾越可是在旁边瞧见了她拿着匕首将那店主几乎快吓破胆了! 阮禾倒是谈不上想要怪罪贾越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这贾公子之前又是高价收购了她的百年野山参,又是帮他们慕家找了一处便宜又宽敞的大宅子,这恩情,阮禾还是记着的,因而她也没有怎么对那店主动手,就是打算拿着匕首吓唬两下也就算了,没想到他那么不经吓、还晕血,就这么晕厥了过去。 她看得出来,刚才贾越是想要将自己支出去的,不过让阮禾好奇的是,这人是如何看出来自己有点能耐在身上的? 若是放任外人来看,应当也看不出来她一个女子是如何能应付得了这猥琐的店主,这店主再是干瘦,也是个男子。 似乎是听出了阮禾的话外音来,那贾越的目光一抬,在阮禾含笑的嫣然容颜处划过,而后往下看去,落在了她腰间配着的匕首刀鞘处,指了指那一把匕首,直言道:“随身挂着一把匕首,慕夫人,要说你没有半点功夫傍身,我如何相信?” 听得贾越的话,阮禾这才明白,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无意间泄露了自己,她垂下眼来,拍了拍自己腰间挂着的匕首,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响动,随即开玩笑一般地说道:“行,那下次我将这匕首藏好,不挂在外边了。” “不过……”贾越的话音一顿,目光又往上一抬,缓缓地说道:“我的确只是无意间跟了过来而已,无意冒犯慕夫人。” 他的确是在巷口处瞧见了阮禾这稍显熟悉的背影,一时之间也无法确定,索性跟上前来瞧看一番,没想到正好听得了那店主暗示意味十足的话,赶忙踏步走了进来。 在未曾走进来之前,贾越也的确是忘记了阮禾的与众不同之处,只想着替人解围罢了,毕竟他们慕家与老太爷关系匪浅,贾越自然而然会多加帮衬着,就像是当场老太爷帮衬着他们贾家在越城立足一般。 阮禾对于其他诸多的解释都不甚在意,左右她与这贾越也并不相熟,连朋友都算不上,她摆了摆手,露出了随性的笑来,道:“行吧,这都不重要了,多谢贾公子多次出手帮忙,若有机会,一定好好答谢。” 说完了这一句客套话后,阮禾干脆利落地与贾越道了别,走出了这一间成衣店。 她这一趟专程关了自己的商铺出来,就是为了趁着年关将至,给家里人各自买上一套过年穿的成衣,这会儿自然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耽误时间,也没空和贾越这人闲聊。 更为重要的是,贾越这人总是透着让她看不穿的心思来,阮禾无意与这种过于心思深沉的人打交道。 恩情是一回事,打交道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阮禾离开之后,那贾越定定地站在原地,唇边挂着的笑意淡了下来,只注视着阮禾的背影看了片刻,看也不看地上晕倒过去的店主,径直也走了出去。 …… 阮禾在街道上兜兜转转,逛了好多家成衣店,也没有挑到合心意的衣物,倒是买了不少布料、颜色都不错的布料,琢磨着回家问问宗姨娘能不能将这一些布料做成衣物。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记得宗姨娘的女工做的是一绝,心灵手巧得很,正好这些日子,家里的那一窝兔子也因为天气寒冷、整日懒洋洋地睡着,根本不需要宗姨娘如何照料,她本就在家里闲着无聊。 阮禾抱着那一批布料,索性将它们都先搁置在自己的商铺里头,而后才又往街道上走去,趁着闲暇的空当,顺便还能给家里头添置一点儿年货之类的。 她走街串巷,也当是给自己散散心,四下瞧看着,如今正是年关将至,街道上热热闹闹的,沿街摆摊的商贩相当多。 商贩们的吆喝之声不绝于耳,显露出了过年前的繁华市景来,沿街摆起来的摊位上大多卖的是各种各样的年货,除却是日常的吃食棉服外,也不乏像是大红灯笼或者是吉祥对联这样讨喜吉利的摆件杂物。(本章完) 353.第353章 对联 阮禾一路上走过去瞧看,摊位上的各种东西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琳琅满目,让她都看不过眼来,正四下瞧看之际,耳旁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而响亮的声音来。 “哎!嫂子!好巧啊!” 循着这一道声音望了过去,阮禾正好瞧见正端坐在地面上,身前摆着一架木桌的慕云潮。 慕云潮俊秀的少年面庞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来,一瞧见了阮禾,澄澈明亮的一双少年星眸登时间一亮,咧嘴一笑的弧度越发大了起来,无端端地透出了几分傻里傻气来。 “你这是在……”阮禾也应声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慕云潮前头的那一只木桌上,疑惑地望了过来,几步凑近了来看。 阮禾走近了来,定眼一瞧,这才发现,慕云潮前头的桌子上正摆放着笔墨纸砚,而且底下垫着的是大红的纸张,而此时,他已经提笔在纸张上腾写起了吉利的贺喜字句来,而摊位前,还竖着一块简单木牌子,上头用墨字端正地写着:一副对联二十文。 她顿时间明白了过来,慕云潮这是在摆摊给别人写过年的贺喜对联!估计是想趁着过年的好机会,靠着写对联来赚一点银两补贴家用。 慕云潮这孩子一贯懂事得很,他今日不当值,阮禾还以为他会在家里休息,没想到会在县城里看到他。 由于慕云潮的性子热情又嘴甜,惯会招揽客人,此时他的摊位前已经是站定了好几个正在等待对联的客人。 那排在最前头的客人似乎已经等待了好一段时日,见慕云潮似乎还在和熟人寒暄,登时有点儿不乐意地催促了一声:“哎!你写快点儿,我还等着回家。” 慕云潮被客人这么一催促,也顾不上与自家嫂子说话打招唿,忙不迭地客气应和了一声,低下头来,瞧看起了桌上已经誊写得差不多的对联来。 他垂下头来端详了片刻,而后赶忙小心地扶起了那一副对联,展示给前头的客人瞧看,“别着急哈,我已经写好了的,您先看看,我这一副对联写得如何?您满意吗?” 那客人也望了过来,仔细地看了看,面上稍显不耐烦的神色这才褪去,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出声来:“好!小伙子写的字真大气啊!可以,那我付了钱,拿走了。” 相比起自家大哥龙飞凤舞、肆意潇洒的字体来,慕云潮写出来的字更显出几分端正来,但也不失俊秀大气,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字,也难怪他这摊位的生意着实不错。 接下来的客人顺势排了上来,他将自己想要写的吉利话告诉了慕云潮,慕云潮专注地听罢,随即点了点头,拿起了一旁搁置的墨笔来。 在落笔之前,慕云潮又想起了什么,侧目看向了站在一旁、怡然自得的阮禾,乐乐呵呵地一笑,招唿道:“嫂子,我有点忙,等我收摊回家再说。” 话音未落,他已经握住了指尖的墨笔,垂下眼来,认真地挥毫写就,在吉利的大红宣纸上写就贺喜字句。 他们到底是一家人,说话之间也不用太过客气,阮禾见他实在忙得抽不出身来,也索性点了点头,应允了一声来:“行,你忙吧。” 说罢,她已经转身,离开了那一处摊位,往售卖年货的摊位走去,毕竟还得给家里头添置一些年货。 阮禾将买来的东西都暂时搁置在了商铺里存放着,思索了一下,径直往他们之前置办好的那一处宅子走了过去。 这些时日下来,有祖母和张氏母女日日到宅子里去清扫,如今宅子已经是有模有样,基本上所有残余的破旧杂物都被清理了一空,灰尘和蜘蛛网之类的也被清洗掉了,干干净净的偌大一座宅子里,只需要再添置一些家具,便可以正常让全家人一起入住。 不过,按照越城的律令规定,他们需要拿到入户的房契,才能全家人一同搬进县城里来住,因而想要搬迁进新宅子,他们也只能暂时等到过年后了。 宅子里也仅仅只是打扫干净,估摸着还得再仔细装点一番,阮禾琢磨着,祖母这会儿应该还在宅子里,她正好也过去帮忙,再商议一番过年的诸多事宜。 阮禾前天夜里才过来帮忙收拾过,因而她轻车熟路地绕着巷子,走到了自家那大宅子的门前来,抬起手来,拍了拍眼前的大门,发出了“砰砰”的响声来。 “来了……”宅子里,传来了宗姨娘柔和温婉的嗓音来,随即是一阵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在等待的空隙里,阮禾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瞧见了宅子上边牌匾的位置尚且还是空荡荡的,上头甚至还没有仔细清理过,留下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灰尘和丝丝缕缕的蜘蛛丝来。 她晃神的功夫里,还琢磨着,在过户之前,要让村里的皇甫大爷帮忙打一块合适的牌匾,再让慕云霄或者慕云潮在上头誊写上一个漂亮的“慕府”,也算是圆了慕太夫人这一段时日以来的心愿。 正出神的功夫里,宅子的大门处传来了嘎吱一声闷响来,宗姨娘打开了门来,瞧见了阮禾,温和的面容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来,打了一声招唿:“大少奶奶来了啊!” “宗姨娘,祖母也在吗?”阮禾微微点头,与她打了一声招唿,目光顺势望进了院内,随口询问了一声下来。 “在的,大家都在。”宗姨娘往旁侧了侧身,示意阮禾先进了宅子再说。 原本满地落叶、杂物堆积四处的院子已经被打理得相当干净整洁,院内放置着一只木桌子和几只凳子,是老太爷遣人从城主府送过来的,说是给大家歇歇脚可以坐一下。 宅子内的大部分木制家具尚且还能够使用,已经被慕太夫人等人擦拭得一干二净。 阮禾走进来时,张氏正提着一桶井水从井边走了过来,她听得脚步声,下意识地仰起头来,看到阮禾走了进来,含着笑打了一声招唿,随即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本章完) 354.第354章 女工 宗姨娘陪同着阮禾走进里间时,瞧见慕太夫人正趴在一张桌子旁,正拿着一块抹布,仔仔细细地将上头本就已经清洗干净的桌面又重新擦拭了一遍。 “祖母!”阮禾扯着嗓子,清亮地唤了一声,那慕太夫人哎得应了一声,将手里头的抹布往旁一搁置,喜笑颜开地转过头来,慈和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来。 慕太夫人用一旁干净的井水洗净了双手,一边挥了挥手里头的水珠,一面乐乐呵呵地询问出声来:“小禾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那商铺不用忙活吗?” 说话间,慕太夫人已经招唿着宗姨娘,进灶台边上将热乎着的馍馍端过来,给阮禾填一填肚子,亲昵地拉住了自己宝贝孙媳妇的手,好一阵嘘寒问暖:“小禾饿了就吃点东西,年关快到了,这天越发冷了下来,瞧你这孩子,手都冻冷了,喝一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我吃过了的,祖母。”面对慕太夫人的关心,阮禾自然是亲热地拉住了老人家的手,顺势端起了一旁滚烫的热茶,捧在手里头焐热自己那一双冰冷的手。 暖了片刻,在慕太夫人慈和的目光中,阮禾这才端起了那一杯热茶,垂下头来,轻抿了一口,让泛着清香的温热茶水润湿唇瓣,顺着喉口处涌向全身,弥漫起浑身的暖意来。 不光是慕太夫人心生疑惑,就连一旁四下忙活的宗姨娘也凑上前来,疑惑地询问了一声:“大少奶奶,今日怎得这么早便过来了?” 她们都以为,阮禾今日也得和往常一样看着那一间店铺,毕竟那店铺的生意日日都不错,无时无刻都需要有人看着才行。 面对二人的询问,阮禾又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端着笑意,慢悠悠地解释了一声来:“祖母,我今日将店铺关了门,出去买了一批布料和一些年货,现在还放在那店铺里头。” 慕太夫人可看不惯家里小辈不不吃东西,她从桌上拿过一个偏小点的馍馍,用纸皮包着递过去,听得阮禾的解释,茫然地询问道:“布料?小禾,你要布料作甚?要自己裁剪衣裳吗?” “兴许是年关快到了,大少奶奶想给大家做一身新衣裳?”宗姨娘是个聪明人,从阮禾的只言片语当中,当即明白了过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来。 阮禾微微一点头,应和了下来,随即又想起来什么,哼笑了一声,默默地摇了摇头,定定地看向了宗姨娘,乍得开口问道:“宗姨娘,你会用布料做衣裳吗?我并不会,这布料买回来,我也无能为力,要不是我在街上转悠了好一会儿,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成衣买回来,也不至于只买了几匹布料回来。” “自然是会的。”宗姨娘微微一愣,连连点头应允了下来,一边用破布擦拭着身侧的柱子,一边道:“大少奶奶,你是打算让我给全家人都做一身衣裳吗?我的女工活儿一般般,比不起外头的大裁缝,只能是尽力而为。” “小禾,可别听你宗姨娘讲虚话,她的裁缝手艺,可是当年整个侯府都没人比得上的。她刚过门的第一年,刚好遇上了多年难遇的寒冬,冷得很咧,她给我做了一身袄皮,又服帖又好看,我穿出去时,又不少贵门女眷都追着问是哪家裁缝的手艺……” 当年宗姨娘嫁入侯府时,由于自己的出身卑微,又不太得宠,相比起续弦大夫人张氏的娘家厉害,后纳入府的白姨娘柔媚而惯会讨得侯爷欢心,宗姨娘可以谈得上是大房的后室里头存在感最弱的一位。她老实怯懦,却也是个聪明人,一手精湛的裁缝手艺,讨得了慕太夫人的关注,才堪堪与自己的女儿在侯府上生存下来,不至于招致另外两位夫人的构陷,在她们争宠之间深陷泥潭。 慕太夫人捂着嘴一阵乐呵爽朗地笑着,嘴里头夸赞的言语是未曾停下来过,她也知道这宗姨娘怀揣着一颗老老实实的玲珑心,暗中也其实帮衬过她,以免让她被白姨娘和大夫人过度地打压下去。 她直白的夸赞,让老实内敛的宗姨娘不自觉地低垂下了眼来,脸上爬上了一丝羞红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自谦了一句:“太夫人言重了,我也只是随手做上一件衣裳,哪能比得上外头的裁缝……” 从慕太夫人毫不吝啬的夸赞中,阮禾大抵也清楚宗姨娘裁缝手艺应当相当厉害,毕竟祖母从来不是一个会说虚话空话的人,她顺势看向了宗姨娘,言辞恳切地问道:“宗姨娘,要是让你给全家人都做一套衣裳,会不会太辛苦了?” 听得阮禾的询问,宗姨娘连连点头应答了下来,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温和的笑意来,回应道:“不会的,我正好闲下来,随时可以做,不过全家人都做一套衣裳的话,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不过应该能在过年前做好。” “好,那这一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接下来你每日只需要好好地做衣裳,不用专程辛苦跑到县城里来帮我打扫宅子。” 慕太夫人和蔼地笑着,将一双干净的手搭在了宗姨娘的手臂上,亲昵熟稔地招唿了下来,将这一件事彻底定了下来。 “太夫人……其实我……白日也是可以过来帮忙……”偌大一座宅子,平日里只有慕太夫人和张氏母女过来清洗,宗姨娘在家里坐着也不踏实。 宗姨娘的话音还未说完,已经被慕太夫人打断了下来,径直用稍显强硬的口吻道:“你好好在家做衣裳便是了,不用太麻烦总是过来,你本就坐不了马车,专程过来一趟身子骨吃不消的。” 慕太夫人平日里寡言,与小辈们也不会说太多无关紧要的话,实际上将每个人的性子习惯都记得一清二楚,她自然是一直记得,宗姨娘坐不了马车,一坐上马车就会头晕目眩、身子不适,她也心疼着宗姨娘,不乐意让她在频繁地来回跑动。(本章完) 355.第355章 牌匾 宗姨娘的确做不了马车,尤其是从流放村到县城的这一段山路尤为颠簸不已,她更是难以忍受,每每坐上马车,都忍不住脸色发青、眉头紧皱着,也未曾和家里头人说过这一件事情,没想到让慕太夫人暗暗地记在了心里头。 听得慕太夫人贴心贴肺的一句话,宗姨娘稍稍一愣神,眼圈处霎时间一红,对上慕太夫人诚恳的目光,默默地垂下头来,低声应和了一声。 慕太夫人这般关心小辈,如何不让她感动,心尖儿一颤,宗姨娘这样温和内敛的性子说不出太多的虚话,也只能暗暗地将太夫人的话记在了心里。 阮禾自然也是站在一旁听了个明白,见二人恍若真母女般的感情,唇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那等今晚我们回去时,宗姨娘顺便跟我去一趟商铺,帮忙将那些布料和年货都一同拿回去。” 宗姨娘默默的点了点头,轻声应允了下来,又顺势低下头来,将搁置在桌上的抹布拿了起来,一边招唿道:“太夫人,您也干了许久了,先歇息一会儿,让我们干就好了。” 她将慕太夫人之前搁置下来的那一块抹布捡了起来,仔仔细细地将擦拭到一半的桌子也抹了起来。 “对了,祖母。”正说话间,阮禾又想起来刚刚在街市上转悠而瞧见的一幕,提了一嘴道:“我刚刚看见云潮了,他还在街上摆摊给人写对联,估计是想给家里多攒点过年的银钱。” 自从置办了那一处宅子之后,他们家这段时日赚下来的银两也几乎所剩无几,为了筹备过冬和过一个舒服的年关,家里人或多或少都四处谋生机、赚银两去了。 前几日回家时,阮禾也才发现,慕云霄白日里当值,还趁着夜色朦胧,偷偷点着烛火写字画,被她抓了个正着,这才解释说是卖字画贴补家用。 慕太夫人自然是知道家里头的小辈没有一个是好吃懒做的主儿,忍不住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来,叹息着抱怨了一声:“这孩子……好不容易歇息一日,也不好好在家里睡觉休息。” 她嘴里的话虽是含着抱怨,却也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神情来,他们慕家得以有这样的小辈后代,何愁不能恢復以往的辉煌? “砰砰……”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来,阮禾和慕太夫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她按下了自家祖母,自己站起身来,往外头走去,“祖母您歇着,我去开门瞧瞧。” 这么清早的功夫,还能是谁上这宅子里来? “嘎吱。”伴随着木门打开时传来的一声冗长刺耳的声响,阮禾讶异地看向了外头站定的身影,微微一顿,这才客客气气地唤了一声,“贾公子。” 她也没想到,不久前他们还在那成衣店里见过面,这会儿又在自家的大宅子里再次相遇,自然不可能是巧合。 似乎在这见到她,贾越也并不感到诧异,微微地一点头,权当做打了一声招唿,往后轻拍了拍手,示意后边的几个苦力劳工上前来。 “慕夫人,我托老太爷的吩咐,将做好的牌匾送了过来。” 在贾越的身后,四个劳工正抬着一块镶金边的墨字牌匾走了上来,牌匾上头正以端正而气势磅礴的墨字写就了“慕府”这两个大字。 这么大的一块牌匾,估计也得费不少银子,阮禾自然不可能平白收了这恩惠,正打算出口询问价钱时,贾越已然似乎猜到了她的意图,先行开了口。 “这牌匾是老太爷叮嘱定做的,已然付好了银两,慕夫人不必担心。” 阮禾原本打算脱口而出的话被硬生生噎了回来,她微微一顿,只得客气疏远地扬唇一笑,道了一声谢来,“多谢贾公子专程替我们送来。” 贾越一边挥手示意身侧的劳工们将那一块牌匾先行运进院子里,听得阮禾这尤为客套的一声道谢,也是默默地应了一声:“举手之劳,老太爷吩咐的事情,我总得亲力亲为,否则老人家也要不高兴了。” 这话说的自然是虚话,老太爷只是吩咐了让贾越寻一个木匠帮忙替慕家做一块像模像样的牌匾,也未曾要求过贾越自己亲自送过来。 贾越只将这一块牌匾送到,似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目光匆匆地瞥过阮禾一眼,随即客气地告辞离开。 “嘎吱……”又是一声重复的掩门声响,阮禾并没有多想,转身进了院子,摩挲着冻冷的指尖,一边打量着院子里摆放着的这一块牌匾。 这牌匾的做工绝对算的上精细,镶边用的也是十足的金子,泛着熠熠的亮光,晃目得很,这上头誊写着的字样看着也是大气恢弘。 阮禾对越城的书法大家不甚了解,但凭借她浅薄的认知,也大概能猜得出来,这一块牌匾绝对出自书法大家之手,否则这么大气有劲的字体来。 单单将慕云霄兄弟两人的字与之一比较,甚至都看得出来,少了一点儿娴熟的功底来。 阮禾只站在原地端详了片刻,如今已经入了凛冬,尽管是南方的冬天也能够冻得人手脚发凉,她杵在原地看了片刻,随即搓了搓几乎快冻僵的指尖,这才匆匆地进了屋里。 就算她的体质随着流放这一趟过来,有所好转,也挨不住这寒冬的冷风这么嗖嗖地一刮,只多站一会儿,都快冻坏了。 慕太夫人正坐在屋内的桌边,听得了外头传来的动静,目光顺势望了过去,看向了阮禾,随口询问了一声:“小禾,谁来了啊?怎么还在外边站了这许久?冻坏了吧?” 阮禾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从匆匆的步伐中可以看得出来,她在外头几乎快冻坏了,含煳地抱起了桌上剩余的热茶,慌张地抿了一口,暖了暖身子,这才回应道:“老太爷托人送来了牌匾,是贾公子送过来的,我过去招唿了一声,现在那牌匾放在院子里。”(本章完) 356.第356章 改性子 外头唿啸的冷风还循着敞开的门吹进了里屋来,凉飕飕得,吹得阮禾指尖越发冰冷了几分,她赶忙转过身来,一边替慕太夫人遮挡冷风,一边匆匆地往门口处走去,“嘎吱”一声当即将里屋的门实实在在地掩了上来,随即这才转过身来,低声嘀咕了一句,“外头可太冷了!” “牌匾?”慕太夫人听得前边那话,楞了愣神,急匆匆地站起身来,慈和而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讶异的神情来,赶忙要去外头瞧上一瞧,“我看看去。” 瞧见慕太夫人当真要出去外头瞧看,阮禾可不敢让老人家直接出去吹冷风,拉住了她的手,好声好气地劝说道:“别,祖母,外头太冷了,我刚刚就站了一小会儿,几乎快冻坏了,您老人家身子骨肯定不如我硬朗,先别出去了,我怕你冻坏了身子,感染了风寒。” 慕太夫人有时候偏偏有点儿倔强的性子上来,她拢了拢身上的暖和披风,拉住了阮禾冰冷的手,被冻得一激灵,嘴里头还念叨着:“我就看一眼,还能冻成什么样啊?你这孩子穿这么少就跑出来,能不冻得慌吗?” 正趴在一旁擦桌子的宗姨娘听得了两人的对话,也凑上前来,温和地插了一句话来:“是啊,大少奶奶说得对,今日可冷得很,太夫人您还是等暖和些许再出去吧。” 正当阮禾还劝着慕太夫人先在暖和的屋里歇着,等午间再出去外边看一看那块牌匾时,里屋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来,又是一股股冷风灌了进来。 慕青虹正端着一盆清澈的井水,从院子里走了进来,看得出来她也是冻得厉害,浑身上下半是蜷缩着,颇为有点儿僵硬地走动着,嘴里头还发出了被冻坏了的轻微叫唤声来。 尽管京城的冬天可比越城要冷得多,但他们之前住在侯府里头,炭火一天到晚接连不断地烘烤着,侯府四处都是暖烘烘的,也不需要像慕太夫人、慕青虹这样的主子干什么劳力活,自然是不太能够察觉到冬天的萧瑟冷意。 她一走进里屋,忙不迭地将手里头的水盆搁置在了地面上,转过身去,急匆匆地将大敞的门关了上来,阻止了外头接连不断灌进来的冷风。 “好冷呀……”慕青虹一边念叨着,嘴里头嘀咕着什么,不停地站在原地搓了搓冻僵成的双手,她一张小脸蛋上被冷风刮成了一片红彤彤,看着倒是透出几分可怜来。 自从张氏母女改了性子后,慕太夫人也时常关注着这个性子刁蛮的孙女儿,好生教导之下,慕青虹如今也能踏踏实实地干活,不再是以前那个动不动喊累、吃不了一点儿苦头的娇蛮大小姐。 在以前,慕青虹还会叫嚷着自己这个没有血脉关系的祖母一点儿都不疼爱自己,如今却是时常能够感受到家里人尤其是祖母她老人家的温暖与爱惜来,性子也越发温和了下来。 到底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女,摒弃了个原先的那些个坏脾气,她的心思也算不得坏心肠,慕青虹也成了个乖乖顺顺、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慕太夫人看着孙女冻得耳尖上一片红,赶忙摆摆手,招唿出声来:“虹儿,先过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冻坏了身子,祖母可要心疼了。” 慕青虹开朗地一笑,也赶忙哎地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地坐在了她们两人的身旁,捧起了阮禾顺势帮她倒了的茶水,急匆匆地喝了几口入肚,这才感觉到浑身上下渐渐回温。 “谢谢嫂子……”慕青虹闷声地道了一声谢,将尚且温热的茶杯子捧在手心里,以便暖一暖自己那冻得一片通红的手。 相比起从外头回来的阮禾,慕青虹是实实在在地干了一个时辰的活儿,一双纤细的手浸泡在冰冷的井水里这么长时间,可不得冻得厉害。 慕太夫人也心疼这孩子的一双手,用自己温热粗糙的一双手覆盖了上来,紧紧地握着,替她驱散指尖的冰冷。 被自家祖母这么疼惜,慕青虹高高兴兴地笑了笑,稚嫩的眉眼之间尽是暖意。 慕太夫人一边心疼地摩挲着孙女冻得厉害通红的一双手,一边想起了刚刚的事儿,询问道:“虹儿,小禾说老太爷托人送来了一块牌匾,就放在院子里,你可瞧见了?” “祖母,我看到了,那牌匾挺好看的,上边写着“慕府”两个大字,写得比大哥二哥都要好。不过,我都听到你们的话了,嫂子说得对,外边好冷啊,你可别出去了。” 阮禾扬了扬清丽的眉眼,隔着窗户也能瞧见外头干净的院落,她顺势也揽着慕太夫人的胳膊,亲昵地劝说道:“等午间暖和下来,到时候云潮应该会过来,到时候让他帮忙搭把手,我们一起将这一块牌匾挂上去,怎么样?祖母。” 在几个小辈诚挚目光的注视下,慕太夫人无奈地摆摆手,应允了下来:“行行行,你们几个都这么说了,我还能非得要出去吹冷风吗?” 又是一阵推门而入的声响,慕云潮搓着手进了屋里来,也是径直往温热的家里人身旁直凑,嘻嘻哈哈地说着:“祖母,宗姨娘,嫂子,我回来了。” 阮禾也依照之前的举动,给他也倾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询问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慕云潮半点也讲究礼节,一端起茶杯,咕哝咕哝地几口灌了个干净,一抹嘴,才嘴里头念叨着解释道:“外边太冷了,街上一共都没几个人,我就先回来了,等下午暖和一点儿再出去摆摊。” “回来就好,别冻坏了身子,来,你们宗姨娘不久前热好的馍馍,一人一个赶紧吃了,不吃的话,祖母可要生气了。” 慕太夫人一边招唿着几个小辈吃起了桌上搁置着的热馍馍来,眼瞧着他们一人拿起一个馍馍吃了起来,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本章完) 357.第357章 打扫 随着年关将至,天气也越发寒冷了下来,街道上的行人逐渐稀少了下来,只是一到温暖的午间时分,街道上叫卖年货的热闹氛围依旧没有褪减下来。 时日倏忽一过,转眼已经到了年关,城主府特意批准了慕家兄弟二人三日的休假期,让他们好好地回家与家里人聚一聚。 为了趁着年关将至,好好地攒上了一笔过年的银钱,阮禾专程进了一批喜庆吉利的灯笼蜡烛红绸之类的过年用品,又将慕云霄兄弟二人晚间写出来的字画对联都挂在店里售卖,好生赚了一笔钱。 慕太夫人和张氏母女日日到宅子里清扫打理,又嘱托着村子里的皇甫大爷好好地打造了几样实用的木质家具,如今宅子里已经是像模像样,只待年关一过、房契一到手,他们全家老老少少都能够搬进新宅子里居住。 直到除夕夜的当日,阮禾才将自己的铺子一关,琢磨着慕太夫人的叮嘱,在县城的集市里头买了满满当当的各种新鲜肉类和蔬菜,装了一个大箩筐回家去。 等到阮禾到家时,天色尚且还没黑下来,天边的余霞映出了一道道亮光来,她下了马车,那马车夫还热情地帮忙着将那沉甸甸的大箩筐抬进了院子里。 她一走进院子里,瞧见慕云霄正蹲在井水旁,手里头提着一只剥了皮的肥硕大兔子,正细细密密地清洗着上头的腥血。 这应该是从家里的兔窝里挑出来的,最为肥硕的一只兔子,沉甸甸地被他拎在手里头,看起来这兔子的份量足够家里头那么多口人一起吃了。 慕云霄是个练家子,耳力敏锐得很,一听得那轻微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侧目望了过来,原本平静冷沉的目光在落到阮禾身上时,陡然间柔和了下来,低哑着嗓音招唿了一声:“小禾回来了,祖母已经和宗姨娘她们张罗着年夜饭了。” 女生点了点头,应允了一声,随即将手里头那沉甸甸的箩筐提了起来,正打算往厨房里走去,“行,我过去看看,正好我还多买了一些新鲜的食材回来。” 有一说一,她这食材实在是买的有点多了,这么沉的一箩筐,她提起来都累得慌。 还未等阮禾走上几步,原本右手边上沉甸甸的箩筐陡然一清,被人顺势拿了过去,她抬起清凌凌的一双平静眼眸望了过去,与慕云霄对上了目光来。 “我洗好了,我们一起过去。”慕云霄温和地浅浅一笑,淡淡然地示意道,已经尤为轻巧地将阮禾手中的箩筐接了过去,提在了手里头,而他的另一只手还提着那肥硕去皮的大兔子。 反正让慕云霄拿这么一个箩筐并不是什么难事,阮禾也干脆任由他去,乐得轻松地跟在他的身侧,一同缓步往厨房里走去。 厨房里头,此时已经是一片浓雾滚滚,浓郁的食物香味弥漫开来,燃起大火的灶台上正架着一口巨大的锅,锅里煮着满满当当的肉片,散发出浓醇的肉香味来。 这一口大锅,比灶台边上的其他几口锅加起来都要大,估计是从村里头借来的,稳稳当当地架上灶台上,里头煮的吃食足够全家人一同吃,要一个大盆才能装得下。 慕太夫人亲自掌杓,正指挥着家里人风风火火地烹煮起年夜饭来,厨房里的两个灶台上都生着大火,一个灶台煮着肉片,而另一个灶台上的锅里则噼里啪啦地翻来覆去炒着青菜。 “祖母,我回来了!”阮禾清越响亮的一嗓音喊过来,慕太夫人慢悠悠地放下了手里头拿着的锅铲,将锅铲递给了一旁的宗姨娘,惊喜地转过头来。 “小禾可算回来了,大家都等不到你,我才招唿着先煮上两道菜,其他的事情等你回来再安排。” 面对慕太夫人颇为捎上了一点儿抱怨语气的话,阮禾无奈地耸耸肩,只得歉意地解释了一声:“刚刚我正打算收拾着回家,没想到又来了两个客人,这才耽误了回来,您要我买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说话间,阮禾指了指搁置在一旁的大箩筐,将上头的盖子掀开了来,露出了里头齐全的各色肉菜。 “行行行,小禾,你回来了,我也该将这厨房交给你来指挥喽。”慕太夫人一面清点着那箩筐里装着的各种东西,红光满面地挂着笑容,一边说道。 “祖母,那您先去沐浴,洗的舒舒服服,再穿上宗姨娘特意为你缝制的新衣裳,我们全家人吃上一顿美满的团圆饭。” 与慕太夫人所说的不差毫厘,那宗姨娘果真拥有一手女工好手艺,用那一批批简单的布料,缝制出了一件件好看的新衣裳,款式上也格外大气,一针一线都能透露出她的用心来。 经过了长达了两个时辰的烹饪,他们一家子人上上下下一同忙活之下,总算是做出了一桌样式齐全的团圆饭来,鸡鸭鹅鱼肉齐全,还配上了猪肉和兔肉,除此之外,还有自家地里种出来的各色新鲜蔬菜瓜果一一摆放在偌大的饭桌上。 随着他们忙活结束,天色也已经彻底暗沉了下来,阮禾将最后的一盘酱香蒸鱼端上了桌来,注视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团圆菜,长唿出一口气来,在慕太夫人的招唿下,在一旁坐了下来。 桌上搁置着一壶专程从城里买来的米酒,散发着浓醇的酒香味,混杂在肉菜的鲜香味,无端端勾起了人的馋虫来。 慕太夫人为几个成年的小辈尽数倾倒了一小杯米酒,端起了酒杯来,目光真诚而郑重地扫过了一圈,定定地说道:“这一年,我们慕家突遭厄运,分崩离析,偌大侯府几乎已经倾覆。好在,我们一家人的心是在一起的,即便是被流放到越城,我们也能在这里好好地生活下来,恢復我们慕家以往的辉煌!” 他们这一年被流放到越城,这流放的一路上也吃过了不少的苦头,如今丰盛的一桌年夜饭,像是对这一年歷经艰难险阻仍旧同心努力的他们一家人的馈赠。(本章完) 358.第358章 感激 这饭桌上的吃食,大部分是用他们自家产的、或者是县城里买来的食材烹煮而成,而其中还有少部分吃食是阮禾从空间里偷偷取出来的,左右也无人会怀疑,即便是有人闻起来,只说是从县城里买来的,也极为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慕太夫人似乎是要将这一年里心里头憋闷着的郁气倾泻一空一般,举起手中的酒杯,说罢了那一通畅快淋漓的话语之后,直接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滚烫的烈酒入喉,能够顷刻间散尽心中积压的郁闷。 阮禾的酒量实在一般,不过也只有一小杯米酒,又是老人家的一片赤城心思,她自然不会拂了慕太夫人的心,握紧了酒杯,小口小口地斟酌着,任由滚烫的酒液浸润自己淡红的薄唇,而后咽入喉中,滚烫灼热的酒气在顷刻间席卷了全身,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她不知道的是,那一杯滚烫酒液喝下去过后,自己皎白的两腮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来,衬着清凌凌的双眸,让一旁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慕云霄不自觉地晃了神来。 阮禾自知酒量实在是不太行,也仅仅只是喝了一小杯酒不至于扫了慕太夫人的兴致,也便没有再沾染过酒液,只默默地扒拉了几口米饭,试图解一解微醺的醉意来。 这一桌饭菜都是他们全家人倾尽全心全力烹煮而成,每一样俱是色香味俱全,阮禾随便夹起了一块鱼肉来,沾着一点儿浓香酱料,放入口中时,已经是唇齿生香。 这一道酱香蒸鱼是她悄悄在今早用空间里的现代厨房做出来,单凭火候上来看,也比这里普通的点柴生火的灶台要好的多,煮出来的鱼肉自然越发鲜嫩可口。 阮禾尝过了鲜味,趁着一家子人还在喝酒说笑的功夫里,又多夹了两筷子下来,填入唇内,咀嚼了下来,垂下眼来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兴许是因为喝过了一杯浓度不低的酒,阮禾泛起微醺的同时,嘴边的话也变少了,只一个劲儿地低头吃着饭菜,唇角挂着清浅的笑意,听着家里人说说笑笑,心情也颇为放松愉悦。 由于这些时日,慕正柏还算老实,又正好是大过年的好日子,不想家里头吵吵闹闹,慕太夫人这才特意恩准他也一同上桌来吃上这一顿团圆饭。 兴许是常年被关在家里头,慕正柏还的确是老实了一段时日,这会儿得了特许,能够上桌吃饭,也没有闹腾,一屁股往桌上一坐,酒水是一点儿没落下,那饭菜也是吃得喷香,嘴巴里难得闲下来,没有说出让慕太夫人直皱眉的话。 一家子人的这一顿团圆饭吃得还算顺畅舒坦,他们也才刚刚围坐在一起没多久,外头已经传来了一阵阵敲门的声响,隐约能够听到几个熟悉的叫唤声来。 他们一家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流露出了茫然疑惑的神色来,毕竟在这大年夜里,会有谁还跑到别人家里来敲门呢。 “我去开门瞧瞧。”慕云潮作为这饭桌上头年纪尚轻的小辈,自然是主动站起身来,往院门处走了过去。 正好这个除夕夜不太冷,况且为了图个热热闹闹,月色又相当好,他们干脆将偌大的一只饭桌搭在了院落的正中央,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每个人都穿上了厚实的冬衣,倒也并不觉得寒冷。 他们一家人都坐在院子里,与那院门相隔并不算太远,这会儿外头传来敲门的动静,除却慕云潮起身去开门外,其他人的目光都往院门处望了过去。 “嘎吱……”木门一打开,慕云潮惊讶地看着外头满满当当地站满了人,人头攒动间,可以清楚地看到,全是村里头的老熟人——大部分的村民和今年和他们慕家同一批到达越城的流放犯人。 可以说,几乎偌大一个流放村,大部分的村民都过来了,他们大多是收过慕家的恩惠的人,细数起来,几乎遍布了整个流放村。 慕太夫人自然是瞧见了这一大群熟悉的面孔,讶异地哎了一声,赶忙站起身来招唿客人。 “大家怎么都来了啊?欢迎欢迎!” 慕太夫人一时之间还没想明白,这大年夜里村里人都往他们家里跑是什么个意图,面上已然挂上了和善的笑容来,拢了拢身上暖和的大衣,热情地迎上前去。 随着慕云潮热络地招唿着客人,往旁退让开一步来,那些个村民们一个个鱼贯而入,热情地和慕家人打了招唿,将手里头提着的各色杂货搁置在了地上。 定眼一瞧才发现,这些个村民们几乎都不是空手来的,他们带来了自己家里的各色肉菜瓜果,像是还有一些自己家腌制的咸菜鱼干肉干,总而言之,都给慕家提过来了一些自己的心意。 随着村民们鱼贯而入,地面上也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顿时间原本已经收拾了一空的院落里又是装满了东西。 “慕家老太太呦,难得过了个丰收年,来给你们送点东西,我家孩子原本野得很,日日只知道往田里头瞎跑,自从在您这里读书识了字,每日在家里头捧着那一本小书在那儿看,还乖得很!给家里几个小的也教起了识字来!我们家昨日多捞了两条大肥鱼,去皮去鳞腌好了,孩子他娘一定要我送过来孝顺老太太!” “我家孩子也在老太太这儿受了恩惠,我一定得送点自家种的新鲜蔬菜过来。” “你们借了我家两只鸡两只鸭,我们的日子都好过起来了,这一盆鸡蛋你们一定得收下来!” “还有我们家的腌肉干……” “俺家晾了十来天的菜干给你们尝尝……” 村民们热情而嘈杂的话语在院子里传荡开来,他们拥挤成一团,又一心碎碎念地说话,言语之间尤为恳切,声音混杂在一起,却是听不太清楚,只是从他们热情洋溢的笑容上,足以看得出来每一个人都是诚心实意地过来用自己的一点点心意来道谢。(本章完) 359.第359章 过年夜 “咳咳……”一阵年迈沙哑的嗓音从人群之中传来,随即而来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家从人堆里走了出来。 为首的村民是村里头年迈的老村长,遍布皱纹、苍老不已的一张脸上挂着满当当的笑容,手里头拄着一根木制实心的拐杖,在村民的搀扶下,径直热络地凑上前来,他在村里头还是有一定威信的,沉声吆喝了一声:“大家先不要吵,先听我来说说话。” 村长是流放村里头少有的、读书识字的文化人,平日里办事也公正,对村里人都不错,因而在村民们心里头有一定的说话份量,他一开嗓,吵吵闹闹的村民们这才安静了下来。 这一趟过来,身子骨不太好、难得出门一趟的村长也是专程带领着村民们一同过来,为的是好好地谢谢慕家人对于他们流放村的贡献。 “这是我们流放村第一趟过上这么好的丰收年,我们大家心里头门儿清,这都得归功于你们慕家人,尤其是,这一年,我们流放村多了一个唯一一位妙手回春的阮神医和教孩子们读书写字的慕太夫人,为此,我们大家都自愿给你们送来一点儿心意,请你们一定要收下来!” 老村长的言语尤为恳切,说话间,老人家容易动情,不免抬起袖子来,抹了一把眼角泛出的点点泪光来,郑重而铿锵有力的一句话落下,后边的村民们齐齐鼓起掌来。 在这一批村民们里头,对于慕家最为怀揣着深深感激之情的,莫过于今日与他们同一批抵达流放村的其他户人家,他们与慕家一样都是贵胄出身,一着不慎被判为流放犯人,这些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多年的曾经显贵没有一个擅长种田或者是饲养鸡鸭鹅, 看着村民们朴实又诚恳的神情,慕太夫人也忍不住微微红了红眼圈,感动地四下环视了一眼,也一一谢过了村民们送来的各种东西。 村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推搡来推搡去,似乎是有话要说,那老村长也看得出大家的心思,清了清嗓子,又真诚地看向了慕家一家子人,说道:“我看你们正在吃年夜饭,我们也不好继续打扰了,大家也都要回去吃团圆饭好好地聚一聚。不过,大家有个话想问,就是……” 老村长到底上了年纪,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显得有点儿拖沓又迟缓,后头一个急性子的村民终于是憋不出,忙不迭地开口询问出来:“俺们听说你们过了年就要搬到县城里住,是真的的吗?俺们大家都挺舍不得你们一家人的。” 慕家人真诚又友善,平日里对村民们多有照顾,村里唯一的杂货店也是慕家人开办的,价格公道又质量到位,大家自然是舍不得他们,一听说他们要离开,免不了上了心,想过来好好地问了问,向他们一家人求证一番。 有人先行开了口,后头的村民们也吵吵嚷嚷地出声了来,一个个都忍不住探头探脑地往前头挤过来,面上露出了期望又舍不得的神情来。 “哎,大家都舍不得你们,我们流放村多好的一个地方啊,听说你们是在县城里开了店,搬过去比较方便……话是没说错,就是大家都有点舍不得你们。” “搬进县城是好事啊!我们流放村是个什么穷苦地方,啥都没有,县城里多热闹啊,要啥有啥的!就是搬过去那里,大家以后也就见不了面了。” 慕太夫人一家子人在村民们热情又真诚的挽留言语中,不免一个个面面相觑,有点儿呆楞恍惚,也生出了不舍的情绪来。 真心从来都掩盖不住,也容易让人升腾起不一般的情绪起伏来。 这么一说起离开道别的话来,大家的情绪又不免激动了起来,那么多口人、那么多张嘴一吵起来,几乎都将老村长的话掩盖了下去。 “咳!咳!”老村长勐地重重地一咳,将手里头握着的木质拐杖重重地往地面上敲了两下,发出了沉闷响亮的动静来,这才让周围的村民们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大家先不要吵,听我说!”老村长沉了沉嗓音,由于他实在是年迈,身子骨受不了一点寒气,即便是今夜外头算不得太寒冷,也将浑身上下都裹上了厚实的衣物,低下头来,声音闷进了厚实的冬衣里头,更衬托出几分沙哑沉闷来,倒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这里来。 村民们都知道老村长难得出来走一趟,自然也是尤为尊敬他的言语,不好再出声来,一个个聚气凝神地听着他讲话。 “大家先别吵,我想问的话和大家是一样的,慕家老夫人啊,你们是真的要离开流放村了吗?大家都挺舍不得你们的。不过那李家媳妇说得也没错,去县城住是好事啊,比留在我们这个小破流放村要好多了,也能赚大钱,过更好的日子。” 他们吵闹了这么久,那慕家人也未曾有人出声反驳,这已然说明,慕家人要离开流放村的消息基本已经是七八成的事儿了。 慕太夫人等人沉默了少许,默默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道:“多谢大家的关心,我们……我们的确要离开流放村,搬进县城里住了,大概过完了年应该就走了。” “唉……”即便是早就猜到了他们这肯定的答覆,那老村长不舍的情绪上浮,还是忍不住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光,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后头的村民们也是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真诚又沉默地注视着慕家人。 那老村长沉默了好一会儿,自顾自地低头抹了好几把泪,这才抬起头来,悠长地感慨了一声来:“好事!是好事啊!好好在县城里发展,好好赚大钱,过上好日子!偶尔要记着回来看看大家就好了!” 原本他们过几日就打算搬回县城,这院落里堆积下这么多东西也不好搬走,但到底是村民们的一番真诚的心意,慕太夫人也不好推脱了这些东西,只得是默默地一一道了谢,这才领着全家人,走到门口处,送别了离开的村民们。(本章完) 360.第360章 讨口子 村民们每个人都尤为诚恳,似乎也不着急回家团圆吃年夜饭,不时转头朝着慕家一家子人招手道别。 毕竟他们的心里头都门儿清,一旦过完了年,慕家人搬进了县城里居住,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便少了许多,甚至于可能不会再见面也说不准。 慕太夫人领着一家子人,定定地站在门口处,他们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地目送着村民们离去的背影,直到村民们的身影各自消失在了远处,这才回头进了院子里。 慕家一家子人又再一次回到了饭桌旁,上头的饭桌仍旧温热着,泛着可口的香味,村民们生怕耽误他们吃团圆饭,也并没有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只将送过来的东西搁置下来,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离开了。 走在最后头的宗姨娘正打算掩上门时,她无意间一抬头,瞧见了门口处杵着的那几人时,微微一愣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茫然又安静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还是老实温和地唤了一声:“翠太姨娘……二老爷……二夫人……” 若是慕家人里头但凡换个人在这儿,可能都不会搭理翠太姨娘这几个平素蛮不讲理的二房人,只是宗姨娘自己的性子内敛又老实,不会与他人发生矛盾冲突,一般也不会对任何人甩脸色摆难看的脸子,因而还是客气地先行换了一声,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迟疑要不要继续关门。 好在,不需要宗姨娘过于纠结地僵硬在原地,刚在饭桌旁坐下的慕太夫人等人已经听得了宗姨娘怯懦的一声轻唤,齐齐将目光望了过来。 在好端端的团圆大年夜里,慕太夫人骤然瞧见了翠太姨娘那一张刻薄又不讨喜的老脸时,慈和面容上的笑意也不由得淡了下来,她平静地端详着门口处的翠太姨娘一家子人,语气平和、没有太大起伏地询问道:“翠儿,你又来做什么?” 今日正是过年的大好日子,慕太夫人也无意于翠太姨娘二房一家子人起冲突,因而说话间也谈不上冷冰冰,眼底沉静,只是平和地询问了一声罢了。 料想,翠太姨娘若是非要在大过年的过来寻衅滋事,那也别怪她拉下老脸来教训人了。 翠太姨娘领着二房一家子人这一趟过来,实际上就是想要厚着脸皮蹭一顿年夜饭,到底他们还是一家子人,都是慕家祖宗的后代,如今实在是二房这几个月下来几乎没有剩下什么银两,连一顿像模像样的年夜饭都凑不出来,锅里头也只余下几个硬邦邦的馍馍,只能到大房这里来蹭上一顿。 尤其是,他们刚刚一走到门口处,当即闻到了大房院子里飘出来的浓郁饭桌香味,还混杂着浓醇的米酒香味,馋得他们连连咽了好几口口水,更是挪不动步子。 按理来说,翠太姨娘与大房闹了这么多趟的不愉快,应该没理由再厚着脸皮过来当讨口子,只是他们一家子人本就不是什么要脸皮的人,填饱肚子要劲,更何况大房的日子过得这么舒坦,他们过来蹭两口饭怎么了? 翠太姨娘的心思翻来覆去,嗅闻着院子里飘来的新鲜肉香味,忍不住又咕咚一声连连咽了好几下口水,倒是收敛起了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模样,面上挤出了讨好的笑容来,好声好气地请求道:“太夫人……我们家连一口热乎的年夜饭都吃不上,能不能……能不能在你们这里吃上一口饭,就填饱个肚子。” 不光是翠太姨娘讨饶求情,一旁的慕正川夫妇二人也是一边搓着一双手,一边低声下气地哀求着大房放他们进去吃一顿饱饭。 好歹是一年一次的年夜饭,他们实在不想回家啃着冷冰冰又硬邦邦的干馍馍,只想着吃上一顿热乎的,实在心酸得很。 他们二房如今的日子过得实在艰难,也只能堪堪填饱肚子罢了,他们一家子人连一件像模像样的冬衣都买不起,身上穿着的还是以前陈旧破烂、缝缝补补的薄冬衣,寒风一吹过来,还能原地哆嗦几下。 若是换做平常时候,慕太夫人根本不可能惯着二房这样丢脸又厚脸皮的行为,只是今日正好是大过年的,又是团圆大年夜,她不想平白给家里人沾染吵闹和晦气,稍稍思索了过后,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进来吧。” 没想到慕太夫人答应得这般干脆利落,那二房一家子人也是当场愣神在了原地,原本只是过来碰碰运气罢了,没曾想竟是直接被慕太夫人应允了下来,这一家子人楞在原地,片刻都没有反应过来。 得了慕太夫人的应允,宗姨娘也默默地往旁让了让,示意翠太姨娘几人先进院子里来,“翠太姨娘,外头冷,先进来吧。” 尽管他们大房一家子人都不甚欢迎翠太姨娘他们,既然祖母都这么说了,又考虑到好端端的团圆气氛,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依旧乐乐呵呵地吃着饭菜。 慕云霄平静地抬起眼来,冷峻的眉宇间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的目光扫过了二房几人,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又将一旁搁置另一只稍小一点的桌子打开了来,替二房一家人另外开了一小桌来,宗姨娘也循着慕太夫人的意思,安安静静地盛了几碗热乎乎的大米饭,又夹了几小碟鲜香的肉菜搁置在了他们的小桌上。 或许是寄人篱下,也或许是吹了一路的晚风,翠太姨娘这一家子碎嘴子这会儿倒是安静老实了下来,一家子人安静地端坐在小桌旁,扒拉着温热的饭菜,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相比起大房丰盛又热闹的大饭桌,二房那临时搭起来的小桌上只有零星的几样肉菜,显得孤零零的,但他们一家人蒙头吃着,也比平日里的吃食要好得多,自然吃得尤为满意高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慕太夫人一个不高兴就将他们一家子人赶了出去。(本章完) 361.第361章 挑衅 原先阮禾还琢磨着,要是翠太姨娘他们这一家子人来蹭一顿年夜饭吃还敢唧唧歪歪多嘴的话,她便不会客气,直接替祖母将这一家讨口子赶出去。 好在翠太姨娘这一家子人总算是有点儿自知之明,清楚这一顿饭是靠慕太夫人心软才能蹭来的,一声不吭地坐在自己的小桌上吃饭,难得安安静静地扒着饭,闷头吃着肉菜,甚至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吃饭动静。 慕太夫人等人都不时关注着二房那边的情况,防止他们突然作妖,一个没留意,反倒是让慕正柏硬生生喝去了半壶浓烈的米酒,喝得醉醺醺,两眼耷拉着,忍不住打了一个难闻的酒嗝来。 “嗝……” 慕太夫人尤为嫌恶地瞥过了他一眼,语气里端上了教训的冷意来,呵斥道:“慕正柏,好好吃饭,不准再喝酒,否则就回你的房里去。” 她倒是顾着管二房那一家子人,倒是忘记了他们这里也有一个大麻烦还等着收拾,尤其是慕正柏这会儿喝得醉醺醺、两眼无神,越发让慕太夫人生出了嫌弃心思,又怕他发酒癫招惹出什么事端来。 若是放在平日里,慕太夫人板着脸说上几句教训的话,慕正柏还能勉强听进耳朵里去,但如今他喝醉了酒,满脑子晕乎乎的,两眼一瞪,眼睛里布满血丝,唬人得很,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在慕太夫人直皱起的眉头里,慕正柏又咕哝咕哝地喝光了自己杯子里余下的酒液,又打了一个酒嗝,腾得站了起来,醉醺醺地含煳念叨一句什么话来,又气势汹汹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直往侧边走去。 起初,慕太夫人还以为,慕正柏是喝醉了觉、困意上头,他打算回屋歇息了,还未等老人家松一口气,没想到的是,喝了酒、脑子昏眩不已的慕正柏却是气势汹汹、横冲直撞地往二房的小桌旁走了过去。 “砰!”一声巨响从一旁的小桌上传了过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却见慕正柏正气势凌人地站在小桌旁,似乎是示威一般地一拳头径直砸在了他们的桌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动静。 慕正柏喝得醉醺醺,也不知道发得哪门子疯癫,一眼瞧见了翠太姨娘等二房一家子人,心里头怒火蹭蹭蹭地升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冲到了他们的桌旁,勐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轰然巨响,嘴里头还羞辱似得咒骂出声来。 “嗝……二房?你们算什么东西!” 这会儿喝醉了酒,慕正柏一瞧见二房一家子人,倒是想起了流放路上二房连一口吃食都不肯分给他们的事儿,顿时怒火从心头起,定然是要趁着这一次机会狠狠地逞一逞威风,醉醺醺的大红脸上已经端出了凶横不已的神情来。 或许是因为寄人篱下、想要多吃几口大白米饭的缘故,即便是挨了慕正柏这么一通羞辱下来,翠太姨娘一家子人也只是脸色僵硬,倒是失去了平日里的凶横,只一个劲地埋头吃着饭。 无论是细嫩饱腹的大白米饭、鲜香可口的肉片,亦或者是清脆爽口的新鲜蔬菜,都是二房自从抵达流放村后,未曾吃过的好玩意儿,因而他们都不肯停下手里头的碗筷,甚至也顾不上慕正柏在一旁叫嚷着、无端端说出一些羞辱般的挑衅话语。 “他在发什么酒疯?”瞧见了慕正柏这一副丢人现眼的模样,慕太夫人的眉头在今夜第二次皱了起来,目光看向了一侧的慕云霄,示意他去处理一下自己那亲爹,“霄儿,将他拉走,好端端的团圆饭,别让他在这里丢人现眼。” 慕太夫人倒不是在替二房抱不平,不过是好端端的团圆夜,慕正柏杵在那里,趁着酒疯骂骂咧咧,嘴里头尽说些难听的话,也怪晦气的,平白让其乐融融的年夜饭添了不愉快来。 得了自家祖母的示意,慕云霄轻点了点头,冷静自若地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二房的那一小桌饭菜前头,看着慕正柏的背影,平静暗沉的墨眸里泛起了一丝冷意来,干脆利落地抬起了手来。 “太夫人,我们也过去瞧瞧。”张氏如今也看不惯慕正柏这般丢人显眼、又影响了太夫人愉快的心情,带着一丝恼意地冲上前去,和自己的女儿慕正虹一同走了过去。 慕正柏嘴巴里还正不干不净地咒骂个不停,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脖颈处突然挨了一记沉重的手刀,两眼一翻白,直接晕倒了过去。 收回了微微泛麻的手,在翠太姨娘等人诧异的目光中,慕云霄镇定自若地垂下眼,盯着已经晕倒在地上的慕正柏,索性打算将他直接拖起来,按照祖母的意思,直接将慕正柏拖回房间里关着,省得这人清醒过来后又发起了酒疯,惹得祖母她老人家不高兴。 张氏母女这会儿也正好跟上前来,瞧见了慕云霄干脆利落的动作,张氏的神色不变,也是平静地瞥过了地上晕倒过去的慕正柏一眼,随即招唿了一声来:“云霄,你先回去吃着吧,我和虹儿先将他抬走。” 张氏母女过来,估计也是大抵是祖母的授意,慕云霄也没有再管这一趟子事情,默默地一点头,应和了一声下来,随即又往饭桌旁走去,陪同祖母她老人家继续吃完这一顿热热乎乎的团圆饭。 慕正柏被一记干脆而毫不留情的手刀当场击晕了过来,直接躺尸一般地横躺在地面上,一动也不动。他那一张因醉酒而涨红越发显出几分凶悍的面庞上狰狞的神色未曾退去,嘴巴一撇,砸吧了几下嘴,兼之有刚才那半壶烈酒的晕染下,他直接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张氏蹲下身来,默不作声地抬起了慕正柏沉甸甸的一条胳膊,长长地唿出了一口气来,勉强将慕正柏的半个身子抬了起来,随即看向了一旁不太情愿的慕青虹,招唿了一声:“虹儿,帮娘搭把手。”(本章完) 362.第362章 猪圈 慕青虹如今虽然已经是经过了慕太夫人的循循管教,将一身刁蛮骄横的臭脾气改掉了,但到底还记着自己这爹毒打她们母女俩的仇,压根不乐意上来帮忙将这没有良心的亲爹扶回去。 但她现在是个听话懂事的性子,听得了张氏无奈的一声轻唤,也只能是不高兴地瘪瘪嘴,仍旧按着自家娘亲的招唿,弯下身来,将躺倒在地上、昏睡成一滩烂泥一般的慕正柏扶了起来。 一稍稍靠近慕正柏,他身上那极其呛鼻的浓重酒气顿时间扑鼻而来,让慕青虹越发拧紧了纤细的两道弯眉,颇为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低声嘟囔了一声:“为什么还要扶他回去……” 反正自己这亲爹就是个没良心又不当人的家伙,好端端的大年夜都要招惹祖母不高兴,又喝得这般烂醉,不如直接让他趴在地上睡一夜都好! 张氏清楚自家女儿心里头的不痛快,她一面搀扶着慕正柏,侧目看向了女儿一眼,默不作声地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直到远离了人群,她这才倏然侧过身来,无奈地看向了一路上满脸嘟囔着不高兴的小女儿,解释道:“我没打算将他扶回房里好好歇息,他配不上我们母女俩扶回去!不过当着二房的面,不好太让太夫人难堪罢了,慕正柏就不是个东西,自然不会便宜了他。” “真的吗!?”慕青虹原本垮着的一张小脸登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来,勐地抬起头来,圆圆的杏眸登时亮了起来,赶忙窃喜地四下瞧了瞧,这才悄咪咪地偷偷问了一声:“娘,那他怎么处理啊?” 她满是嫌弃地又瞪了昏睡着的慕正柏一眼,这么一路半是拖拽半是搀扶地将人带过来一段路,自己的手臂都已经开始泛起了酸痛来。 难得温馨又放松的一个团圆夜,慕青虹更乐意回去和祖母他们坐在一起吃着团圆饭说说笑笑,而不是在这里拖拽着一个沉甸甸又难闻的醉鬼,可糟心得很。 尤其是,慕正柏的房间特意被安排在了家中最为偏远的一个后院里头,若是她们母女两人要专程将人搀扶过去,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又是很辛苦。 说起这事儿,张氏也在琢磨了起来,若是随便找个地方丢下来,难免生怕醉醺醺、昏睡得像一具死尸一般的慕正柏会平白碍事,总得给他弄一个好去处,又不至于让她们母女俩太过辛苦。 见自家娘亲仔细琢磨,也寻思不出一个好主意来,慕青虹的目光四下转悠了几下,眼眸里荡漾出零星的笑意,咯咯笑了笑,眨了眨眼睛,道:“娘,我有个好主意。” 慕青虹露出了嘻嘻哈哈的笑容来,腾出了一只手来,指了指一侧的猪圈,一眨眼,目光中已经是十足的暗示意味。 “啊?”瞧着小女儿所指着的方向,张氏顿时间明白了过来,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来,有点儿迟疑地说道:“这……他要是明日醒过来,非要闹起来怎么办?” “嗯哼。”慕青虹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俨然是一点儿也不怕慕正柏的报復,颇为有点儿心存依仗的意味,得意洋洋地说道:“有祖母和嫂子在,他还敢怎么闹呢?” 如今,慕正柏在他们家里头的地位应当是全家最低的,他每日好吃懒做,也不肯好好干活,祖母压根不给他好脸色看,更别提其他人了。即便是所有的小辈都完全不将自己当一回事,慕正柏还不敢发脾气,毕竟有阮禾坐镇,稍稍吓唬他几下,他都不敢嚣张起来。 张氏的性子还是收敛些许,不过看着慕正柏颇为可憎的一张脸,还是默默地一点头,在慕青虹的帮助下,两人稍稍一用力,直接将昏睡过去的慕正柏一口气丢进了猪圈里头。 不过,那里头的那两头猪可是张氏母女好生照看着,也生怕慕正柏无意间压坏了两头猪,只是将他丢在了饲料槽附近。 尽管如此,那饲料槽附近也是堆满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猪粪,臭不可闻,他整个人一翻身,直接压在了猪粪上头。 昏睡之中,慕正柏似乎也是无意间嗅到了难闻的臭味,眉头紧皱了起来,却是难以清醒过来,眼睛死死地紧闭着。 慕青虹满意地拍了拍双手,按着自己泛着微微酸麻的两条胳膊,仔细地端详了片刻慕正柏如今狼狈的模样,赔了一口,道:“活该!让他发酒疯,就应该在臭烘烘的猪圈睡一晚,明日他要是闻起来,要么不搭理,要么就说他是自己爬进去睡觉,谁也没空管得上他。” “行,虹儿我们回去吧,别让你祖母等久了。”张氏无奈地笑了笑,她倒是还有点儿担忧着明日该如何应付慕正柏发怒报復,轻拉着小女儿的手臂,催促道。 “走吧走吧,让他在猪圈里睡一晚上好了。” 慕青虹也连连点头应允了下来,继而转过身去,拉着自家娘亲,往正院里走去。 张氏母女两人利落地回到了饭桌上时,果真无人在意她们将慕正柏搀扶到了何处去了,一家子人坐在了一处,又开始和睦高兴地吃起了团圆饭。 这一顿团圆饭吃起来可谓是一波三折,天边的明月从高高挂起,到阴云遮蔽,又重新浮现出亮光来,已然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他们这才将这一顿团圆饭顺利地吃完了。 翠太姨娘那一小桌的饭菜并不多,慕太夫人也没打算多施舍给他们多少吃食,好在今日他们也还算老实,规规矩矩地吃完了自己小桌上的吃食,二房一家子人也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只有阮禾的心里头隐约觉出了一丝蹊跷,缘由在于,从这里到慕正柏小院子相隔甚远,张氏母女两人要是当真将人搀扶回了他的院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能往返。 怀揣着疑惑,在饭后,她才暗中询问了张氏母女,得知她们将慕正柏丢进了猪圈,乐不可支地拍手称赞起她们的做法来。(本章完) 363.第363章 拜年 由于除夕夜,大家吃过了团圆饭,又是热热闹闹地说了一通话,村里头的其他村民也各自在家里头守岁,因而这一大清早几乎没有人睡醒了过来。 直到午后时分,慕家人陆陆续续地睡醒过来时,才听得院门处传来了一阵阵敲门声,门外隐约传来了孩童稚嫩清脆的叫唤声音。 “砰砰砰……”与大人沉闷平稳的敲门声不同的是,孩童敲门时的动静相当轻快又频繁,尤为明显。 “嘎吱……”阮禾打着哈欠,由于刚刚醒过来没多久,双目还泛着隐隐的困意,她打开了门来,看向了外头站着的嘻嘻哈哈的孩童。 一对模样尤为相似的女童正眼巴巴地站在外头,如出一辙的巴掌大小脸蛋上一双水灵灵如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阮禾直瞧,她们的身上穿着一身新织成的鲜亮大袄。 两个小姑娘可爱得很,小脑袋上羊角辫一晃一晃,小脸蛋被冻得红扑扑,也掩盖不住面上甜滋滋的笑来。 这是附近那李家一对双胞胎的小孙女儿,不过五岁左右,一直是小圆圆的玩伴,时不时会往慕家的院落里跑,一来二去也便和慕家人都熟悉了。 这两个小家伙一大早上过来敲门,也不知道是为的什么事情,不过过年第一日,阮禾一大早上开门看到这么一对穿着红袄的小可爱,心情还是相当愉快的。 这一对小姑娘鼓起圆乎乎的腮帮子,大眼睛忽闪忽闪,倒是有模有样地扬起了稚嫩的嗓音,甜滋滋地拜起年来:“慕家嫂嫂,新年吉祥!” “真乖,新年吉祥哈。”听得两个小家伙清脆稚嫩的声音,阮禾的困意也几乎被驱逐一空,唇角一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来,她微微蹲下身来,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的小脑袋,顺势应和了一声。 这一对小姑娘一大早就上门来拜年,阮禾自然不会让她们空手而归,转而从屋里拿出了几样小糕点来,塞到了这两个孩子的手里头来。 拿到了甜甜的糕点,这一对双胞胎小姑娘笑得越发甜,含煳又可爱地忙不迭礼貌道了一声谢,小腿儿一迈开,直接抱着糕点跑了出去。 冬日的一大清早还是相当冷的,从两个小姑娘冻得红彤彤一片的小脸蛋上足以看得出来,外头冷风萧瑟,小孩子也受不住。 阮禾正打算让两个小姑娘进屋暖暖身子,没想到她们一迈开腿,像是生怕小糕点被人抢走了一般,一熘烟跑没了影,让阮禾只得无奈地站在原地笑了笑,任由她们去了。 有时候,小孩子的精力可比大人来得旺盛得多,这么大冷天的,这两个小家伙还能在外头瞎转悠,也不觉得冻得哆嗦。 单单站在院门处说了两句话,寒风萧瑟,刮得阮禾的脸一阵阵发疼,她搓了搓冻得冰冷的指尖,忙不迭地往温暖的屋内走了进去。 慕太夫人上了年纪,平日里睡得早醒得也早,阮禾走进来时,她正坐在主屋正堂里,一听得外头的动静,抬起头来,随即询问了一声“小禾,是谁来了啊?” 见阮禾不停地搓着冰冷的指尖,老人家也有点儿心疼地倾倒了一杯滚烫煮开的热水,递上前去,一边哎呦了一声,道:“今日可真冷啊。” 捧着温热的茶水,阮禾垂下头来,任由杯里的热气热烘烘地冒上来,扑在她冻得僵冷的面上,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听得祖母的询问,随即应答了一声:“是李家那一对双胞胎小姑娘,专程跑过来给我们拜年。” 慕太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惊讶地哎了一声,赶忙道:“这么冷的天,外头得多冷啊,怎么不让那两个孩子进来?” 老人家的想法,与阮禾不谋而合,阮禾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了一声道: “她们姐妹跑得飞快,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两个小家伙已经跑没影了。” 既是阮禾都这么说了,慕太夫人也是顺势笑了笑,感慨了一声来:“小孩子是这样的,偏爱四处瞎跑,也不觉着冷。” 兴许是李家那一对双胞胎小姐妹将消息传了出去,一个早上的功夫,时不时有流放村的孩童嘻嘻哈哈地敲门拜年,热闹得很,热情又礼貌地说着吉利的话,只为了和慕家人讨一点甜滋滋的吃食或者是糕点。 如今正是大过年的日子,慕太夫人乐意瞧见这么多小孩子顶着红扑扑的可爱小脸蛋上门来热情拜年,说些讨喜的喜庆话,她老人家高兴地挂着慈和的笑容来,一一给每个过来的孩子都派发了糕点。 家里头的糕点派发得所剩无几,她还专程亲自到灶台边上又做出了一批新的糕点,保证让每一个过来拜年的孩子都能够吃得上热乎乎又甜滋滋的可口糕点。 慕太夫人笑容满面地招唿着外头冻得小脸蛋泛红的小孩子们进屋,这一群小孩子没有大人在一旁,又无端端地生出了些许羞怯来,拜过年,又从慕太夫人的手里头领到了糕点后,几个小孩子便迈开小腿,跑得飞快地离开了,似乎也不好意思进屋里去。 好不容易将孩子们都招唿了一通,慕太夫人回到里屋来时,也忍不住拢了拢身上厚实的大衣,到外头站了这么一会儿,也挨了冻,浑身上下泛起了冷意来,一回到温暖的屋里,这才缓和了过来。 慕家一家子人陆陆续续地睡醒了过来,吃过了早饭,填饱了肚子,正好也是大过年打头一天,闲来无事围坐在里屋,听得外头的萧瑟风声,各自捏着一小块糕点,说着闲话,气氛一时之间尤为和睦不已。 正当一家人其乐融融之际,总不免有人硬生生打破了这份和谐温馨。 正当一家子人说说笑笑时,“砰”得一声相当大的动静从门口处传来,主屋的大门被人重重地推搡开来,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臭不可闻的古怪气味登时间弥漫了起来,在关窗的屋内越发显得格外呛鼻。(本章完) 364.第364章 臭味 这一股难闻的臭味循着敞开的门飘进来时,所有人都不免皱起了眉头来,与此同时,一道摇摇晃晃、步伐踉跄的身影也随着这一股臭味,气势汹汹地大迈步走了进来。 “谁!昨晚谁把老子丢进猪圈里去的!” 慕正柏原本还算人模狗样的一张脸上此时还压着满满当当的红印子,身上沾着杂草和看不分明的脏污,脸色扭曲而难看,目光中满是怒火地大喝出声来。 伴随着他走进屋里的举动,从慕正柏身上冒出来的那一股子浓郁的臭味更是扑鼻,几乎在顷刻间布满了整个屋。 从他暴躁而满含怒火的一句话里,登时让大家都明白过来,他身上的那一股子臭味到底是从何而来。 昨晚慕正柏发了酒疯撒泼,被慕云霄打晕过去,整个家里也无人在意他昨晚一晚上到底是睡在了哪里去。 现在看来,他在猪圈里睡了一整夜,也难怪身上散发着这么臭的气味,浑身上下脏污得很,几乎让人看不过眼来。 自从慕正柏进屋起,慕太夫人慈和面容上的笑容也褪了下去,尤其是闻到他身上那一股熏人的恶臭,眉头更是拧了起来,完全不在意他的话,只含着怒意呵斥道:“慕正柏,你先去洗干净再进屋!臭不可闻,丢人现眼!” 在慕太夫人看来,慕正柏这人惯会丢人现眼发酒疯,昨夜醉酒之后睡得迷迷煳煳,自个儿爬进了猪圈里睡觉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面对板着面孔、神色含怒的慕太夫人,慕正柏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被这么一通呵斥,他倒是完全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恼羞成怒又气急败坏地反驳道:“娘,昨晚有人把我丢进猪圈里去了,我就是来讨个说法而已!” 不想让好端端的高兴日子被慕正柏这人沾染上了晦气,慕太夫人勉强压下了恼意,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勉强掩盖住那一股难闻的味儿,眼瞧着慕正柏还杵在原地振振有词,她越发生气地呵斥道:“出去,你瞧瞧你什么样子,先去洗漱干净,将臭味去一去,否则别进屋了!” 在慕太夫人的再三呵斥下,慕正柏满心只觉得自己委屈得很,家里头也没人将他的话当做一回事,气得他几乎快将一口牙都咬碎了,却是一腔怒火无从发泄,恶狠狠的目光在屋内转悠了一圈,随即也只能一转身,急匆匆地往外头走去。 慕正柏离开之后,周围弥漫的臭味才勉强散了些许,宗姨娘默不作声地将大门结结实实地关紧了起来,以免外头的冷风灌进来。 即便是如此,那一股极其难闻的臭味仍旧有所残余,让人闻之作呕,让慕太夫人微皱的眉头难以放松下来,招唿着慕云霄道:“霄儿,把两边的窗户打开,散散臭味。” 慕云霄低声应和了一声,站起身来,往一旁的窗户边上走去,按照祖母的吩咐,一一将房内的两面窗户都打开了来。 窗户一开,外头的刺骨冷风唿唿地刮了进来,好歹是散去了些许臭不可闻的味道。 在刚刚慕正柏气势汹汹地进来找人算帐的功夫里,张氏到底是心虚又怀揣着些许担忧地看过了小女儿慕青虹一眼,得到了慕青虹安抚似地轻拍了拍她的手。 张氏母女两人只将昨晚的事情告知了阮禾,这会儿慕正柏这般凶横地闯进来,她们两人面面相觑之下,似乎都怀着依仗一般地朝着阮禾望了过去。 “没事……”阮禾微微地动了动唇,唇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用口型安抚了张氏母女。 且不说,慕正柏昨晚喝醉了酒,脑子根本不清醒,完全记不得后边的事情,再说了,就算他敢当场算帐发疯,她和祖母都能让这家伙老实下来。 直到慕正柏煳里煳涂地被慕太夫人怒斥着赶了出去,这一场闹剧才落了下来,张氏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下来。 那慕正柏自从被慕太夫人赶走之后,也没有再进主屋来丢人现眼,也不知道跑哪里去,总归是让慕太夫人省了生气的心思,能够和家里人高高兴兴地度过一个放松的新年。 …… 放松又悠闲的日子一晃眼便过去了,慕家一家子人已经提前打定了主意,在年后第三天便将县城里的宅子过了户,全家人一同搬过去住。 一大清早,慕云霄兄弟二人先行到县城里办理过户的手续,无非就是在衙门处将名字一签,将地契拿到手便可以,也不算太过复杂。 他们一家子人早在提前便商议好了,那过户的房子记在慕云霄和阮禾夫妇二人的名下,其他的事情一概慢慢商议。 当慕太夫人一提出要将房子记在慕云霄和女足夫妇名下时,原本还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吃热馍馍的慕正柏登时瞪眼竖眉,满脸不乐意地站起身来。 “我不同意!” 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徒增气势一般,慕正柏勐地一拍桌子,发出了砰得一声闷响,利落地站起来,趁着所有人的目光望过来时,义愤填膺地怒斥出声来:“记在霄儿名下,是没问题的,但凭什么记在阮禾一个外来人的名下!她一个嫁过来的小女子,甚至都不姓慕!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耻笑!我们慕家祖辈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这个人尤为自私,从来都是只顾及自己,自然也不会去考虑到慕家祖辈的脸面去,无非是寻个借口缘由来寻衅滋事罢了,最终的意图还是希望自己的名字能记在这一套宅子的名下。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堂堂正正的侯爷,慕家当家做主之人,凭什么如今要被一个小女子骑在头顶上了! 慕正柏的一字一句,向来在慕家里头根本是无人搭理的,他这会儿平白跳出来当挑梁小丑,这一番满是挑衅的言语说出来时,还未等其他人有所反应时,阮禾率先发出了一声明晃晃的嗤笑来。 她倒还当真是觉得慕正柏的神情举动都透着滑稽可笑,实在压不住自己憋在喉口处的笑声来。(本章完) 365.第365章 作威作福 阮禾这明晃晃的清亮笑声,也不知道是戳中慕正柏敏锐心思里的哪一根弦,他恼羞成怒地摆出了凶横的神情来,一双眼里蓄满了怒火,恶狠狠地痛斥道:“娘!你怎么能让一个外姓人骑在我们慕家人头顶上作威作福啊!” 对于慕正柏明晃晃的挑衅,还未等阮禾出声回应,慕青虹已经抢先恼怒地反驳了一声:“嫂子为我们家里尽心尽力,挂名到宅子下也是应该的。哪像你,你还想要自己的名字挂在下边吗?做梦!” 自从改了性子之后,慕青虹亲眼见证着阮禾将偌大的慕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也越发由心底对自家这个大嫂生出了佩服之情来,她不自觉地出声在不当人的亲爹面前维护起阮禾来。 被自己的女儿这么一通直白地嘲讽反驳,慕正柏自觉脸面荡然无存,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之下,甚至想要抬起手来动手打人! 还未等慕正柏动手,他刚一抬起手掌的功夫,慕青虹挑衅般地朝他冷哼了一声,倒是利落地躲到了自家祖母和嫂子的身后去,根本不给慕正柏发泄怒火的机会。 眼瞧着慕正柏又要对妻女动手,慕太夫人自然是不会惯着他,眉头一皱,怒喝出声来:“慕正柏,你想做什么!虹儿哪句话说错了?这个家还由得你动手打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了!” 慕正柏碍于阮禾还在一旁瞧看着,也没法对自己的妻女动手,气得几乎咬碎了牙,憋闷了好半晌,才又想起了刚刚的事情来,着急不已地吼道:“娘!那也不能将那宅子挂到阮禾的名头下啊,她又不姓慕,只是个嫁进来的!” 瞧着慕正柏这着急上火的模样,倒还真像是担心那慕家宅子被阮禾一个外姓人霸佔了一般,扯着洪亮的嗓音,端的是所谓振振有词,更让慕太夫人几乎压不住心口的怒火。 慕家所有人里头,唯独就只有慕正柏这人不信服阮禾,说出这些个无情无义的话来,连慕云潮都生气不已地反驳出声来:“爹,你乱说什么呢,嫂子不是外人!你这话多让嫂子寒心啊!” 阮禾倒不至于因为慕正柏这种人的几句话而寒心,她压根就没将慕正柏的话放在心上,满不在意地唇角含笑,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慕正柏,只等待着他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纯当是大过年来看乐子。 慕正柏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话,直说得慕太夫人气恼不已,她紧皱着苍老的眉,重重地拍了拍桌,声音洪亮有力地斥责出声来:“由不得你做主!虹儿说得对,没有小禾,我们慕家哪里能在县城里买得上宅子,没有她,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更何况,她还是霄儿正儿八经的夫人,宅子记在她名下是理所应当的!若是我们慕家人忘恩负义好赖不分,那才是让慕家祖宗蒙羞!连虹儿一个十来岁的闺女都看得明白的事情,慕正柏你这么大岁数了,尚且还这般好赖不分,当真是……当真才是让我慕家祖宗蒙羞,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儿子来啊!” 慕太夫人越说越是激动,气得目光含着怒意,又是重重地拍了好几下桌子,伸出来的指尖颤抖不已,尾音都微微发颤,可以看得出老人家几乎快被这逆子气死了。 想起了流放路上的种种诸多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慕正柏几乎就没有做出过一件正事,反倒是做出了各种乱七八糟不当人的污糟事情,慕太夫人稍稍一回想起来,气得控制不住身子一阵阵僵硬。 生怕祖母气坏了身子,阮禾赶忙凑上前去,温声细语地安抚几句,一边轻拍着慕太夫人的背,试图让她激动的情绪安定下来。 阮禾抬起头来,冰冷平静的目光扫过了被训了一通话仍旧不太服气的慕正柏,冷声警告道:“你先出去,祖母要是被气着了,我绝不放过你!” 对上那冰冷的一双清眸,慕正柏不由得生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惧意来,背嵴处一阵阵地冒出了冷意来,怒气冲冲地甩下了一句含煳不清的狠话,忙不迭地转身走了出去。 好在慕太夫人并无大碍,不过情绪过于激动罢了,平复下情绪后,再喝上一口温热的茶水,已然缓和了过来。 慕太夫人将手里头的茶杯随意地搁置在了桌上,侧过身来,慈和而亲昵地拉住了阮禾的手,定定地承诺道:“小禾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放心哈。就算是霄儿惹你不高兴了,祖母也一样责骂他!” 莫名得,听得了慕太夫人的话,阮禾想到了那平素里寡言,偶尔又会莫名其名吃飞醋的慕云霄,忍不住眉眼弯弯地一笑,温和地应答了下来:“好,我靠祖母护着了。” …… 当日下午,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房契,又将院子里堆积的各色杂物都尽量清理了干净,余下的新鲜蔬菜瓜果尽数送给了村民们,这才各自收拾好了大概的行李,准备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包袱,利落地打包好,打算直接坐上马车,赶到县城里去。 慕家这一趟搬家,主打的就是一个简单方便,只将急需的生活杂物诸如吃食和衣物等先行带走,等到了县城安顿下来后,再雇一辆马车将余下的物件搬过来,若是一些存放时间不长的东西便尽数送人或者舍弃。 等待出发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村口处,而马车夫仍旧是之前常常雇过的那一个年轻的村民小伙子,他正热情地跑来跑去,替慕家人将要搬走的包袱一一带上马车来。 “祖母,小心哈。”慕云潮正搀扶着慕太夫人,小心地看护着老人家走上马车,稳稳当当地在垫了软垫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马车还未来得及出发,慕家一家子人已经坐在了宽敞的马车里头,外头传来了一阵阵熟悉的说话叫嚷声来。 阮禾掀开帘子,往外头一瞧看,许多村民们领着自家的小孩子正围在马车的四周。(本章完) 366.第366章 捐银子 慕太夫人也正好听得外头吵吵闹闹的声响,掀开了帘子,目光望了出去,对上外头那一群村民们诚恳的目光时,微微一愣神,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讶异地询问了一声:“你们怎么都来了?” 过来送别挽留的村民们大多将自家的孩子带了过来,这一群脸蛋红扑扑的小孩子几乎都被慕太夫人教过,也在慕家大院里学会了读书识字,对于慈和又耐心的慕太夫人自然是怀揣着浓重的感情。 “这么快就走了啊……” “慕家老太太啊!我们孩子舍不得您啊……” “要是没有你,俺家孩子还像个泥人儿一般满村里跑,哪像现在这样还能给全家人念书?” “慕老太太,你要是走了,孩子们可该怎么办?想要找个地方念书都没办法了。” 面容淳朴的村民们领着自家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一个个都面露不舍地围在了马车的周围,吵吵闹闹的声音里,却能够清楚地听得出来他们对于慕太夫人的不舍来。 尤其是,那一群孩子分明是被自家长辈懵懂茫然地拉过来送别的,这会儿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一个个露出了呆愣又伤心的神情来,甚至有几个年纪稍小的孩童已经哇哇地嚎哭了起来。 他们感激于慕太夫人对孩子们的教导,却也在这时候陡然意识到,从今日起,慕太夫人离开了流放村,村子里头便连一个像模像样的教书夫子都没有了,村里头这么多孩子才学了读书识字,后边可怎么办啊! 原先在慕太夫人还未曾办这个教学班时,流放村里的村民大抵都不将读书识字当做一回事,自从孩子们接触了读书识字后,村民们才慢慢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来。 慕太夫人对于村民们的挽留尚且还能淡然接受,但当她对上了孩子们单纯又不舍的澄澈目光时,心尖上却是忍不住颤了颤,抬起手来,无意间抹了抹发红眼角渗出来的点点泪光来,只能无奈地朝着村民和孩子们。 对于流放村里头没有教书夫子的事情,尚且也还没有解决的办法,因而慕太夫人才会给村里的孩子们这么长一段时日的临时教书夫子,这会儿她一离开,孩子们读书识字的唯一途径也将就此了断,慕太夫人着实也有些不忍心。 眼瞧着慕太夫人颇为忧愁的神情,阮禾计上心来,凑到了她的耳旁,轻声耳语了几句,登时让老人家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应允了下来。 得了慕太夫人的应允,阮禾也便干脆将马车的帘子一掀开,目光望向了外头,沉着清越的嗓音,看向了众人,宣布道:“大家先别着急,听我说!对于给孩子们念书识字的事儿,我们慕家决定每年捐给村里二十两银子,为孩子们请一个正儿八经的教书先生来!这一笔银子将会交给村长来保管,保证公平公正!” 流放村的村长是个古板但正直的人,他平日里虽然有点儿性子倔强,但让孩子们念书识字这一趟事一向是非常支持,甚至对此而对慕家人赞不绝口。得了村长的肯定,也是慕家人能够在短时间内顺利融入流放村的原因。 听得阮禾清楚而响亮的声音时,周围的村民们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面面相觑地安静了下来,没想到慕家会这般大度地给村里捐出银子来,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清脆的鼓掌声已经接二连三地从人群中响了起来。 “好!慕家人可是我们村的大善人啊!” “太好了!孩子们念书识字的事儿有坐落了!” 翠太姨娘那二房的小院子正好在距离村口不远处的地方,他们一家人听到吵吵闹闹的动静,也正好走出家门来看热闹。 慕正川一听了阮禾的话,顿时目瞪口呆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来,颇为难以理解地嘀咕了一声:“大房怎么好端端给人送钱啊?” 对于大房的这一行为,翠太姨娘气急败坏地呸了一口,恨不得给大房一家子人唾上一口,咬着牙,脸上满是怨恨,嘴里头酸熘熘地抱怨了一声:“大房只知道胳膊肘往外拐,都要走了,给村里人发那烂好心干嘛?一点用都没有。明明有闲钱还不如给自家人,给我们家得了,我们连吃口热乎饭都费劲!呸!” 越想越是气恼不已,翠太姨娘恶狠狠地跺了跺脚,嘴里头碎碎念了一通,转而往屋里走了进去,似乎是打算眼不见为净一般地回屋避一避,省得给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 原本,慕太夫人已经在私底下与家里人商议好了,反正慕正柏平日里也在流放村里游手好闲地四下闲逛,不如直接让他待在流放村的住处,省得到县城里丢人显眼。 左右,这慕家院落里要什么有什么,慕正柏再如何也不至于饿死在这里,这也算是他们仁至义尽了。 没想到的是,慕正柏这人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出发这一日,一大清早便醒了来,恨不得黏在慕太夫人身边,眼珠子都不带挪一下,生怕他们一家子人背着自己偷偷搬进了县城里。 那马车一到村口处,慕正柏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忙不迭地揣着自己收拾好的包袱,连滚带爬地挤进了马车里头,又生怕被人赶出去一般,一声也不吭,一上了马车便闭目装睡,无论外头吵闹成什么样子,楞是连一双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见他这一副硬生生要耍无赖的模样,慕太夫人倒是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无奈地默许了他一同进县城里,心里头还在想着,有慕正柏一同跟着,估计他们一家子人到县城里也不得安宁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慕太夫人的心里头感慨万千,不过半年过去,从他们刚到流放村的拮据日子到如今搬进了县城的大宅子,他们慕家的日子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一切都依赖于他们一家人共同的努力。(本章完) 367.第367章 离开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走到磕磕绊绊的山路上,原本他们这一趟一家子一同离开,一辆马车定然是坐不下的,因而专门雇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离开。 慕正柏这会儿倒是机灵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靠前的那一辆马车上,硬生生不挪开一点儿,家里没人乐意与他坐一辆马车,生怕这人又做出什么招人烦的事情来,简单分配之下,慕云霄和阮禾夫妇二人、慕正元和慕太夫人一同坐在这一辆马车,也方便一直盯着慕正柏这人的一举一动。 有慕太夫人和慕云霄夫妇二人盯着,慕正柏即便是生出了什么坏心思,也压根没有那个胆子去做,而余下的女眷和孩子们坐在另一辆马车上。 好在似乎是生怕他们将自己丢在半路上,慕正柏难得老实了下来,嘴巴里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复往日里的吵吵嚷嚷,还算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连打着哈欠闭目养神。 生怕这一家子人趁着一大清早偷偷摸摸、悄无声息地离开,慕正柏或许是在昨夜的睡梦中都不得安稳,今日倒是赶了个大早,也不想往日一样满村子瞎转悠,只仿佛黏在主屋的板凳上一样,目光从来没有从慕太夫人他们身上挪开过,盯得相当紧。 慕太夫人看着外头缓缓而过的山林景色,回想起他们慕家一开始被抄家流放时的窘困处境,一时之间越发感慨万千,老人家偏生容易多情感慨一些是是非非,抬起手间的软帕子,擦拭着眼角闪烁着的星星点点的泪光。 她一边觉得自己有些过于伤春悲秋,又忍不住想起了过往在京城侯府里的日子,也不知道自己今生能不能有机会再见证他们慕家曾经的辉煌,或者说若是他们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京城,是否能替霄儿、替他们慕家平反洗清那大半年前的滔天冤屈! 慕云霄和阮禾正好坐在了慕太夫人的一左一右两侧,他们自然也瞧见了慕太夫人情绪起伏颇大的脸色,他们面面相觑之下,慕云霄平静地轻摇了摇头,一手轻搭在了阮禾的手上,示意她暂时不要出声,让祖母自己一个人将大半年过去的郁气难过倾泻个一干二净。 接下来,迎接他们一家人,将会是越发顺遂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慕太夫人万千复杂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不过一会儿,她已经平复了之前跌宕起伏的心情,长长地唿出了一口气,将被点点泪水沾湿的软帕子收了起来。 她转过身去,看向了安静坐在一旁、又尤为担忧地注视着自己的小辈们,慈和面容上露出了温和笑容来,倒是没有提起刚才的事儿来,只是话音一转,又询问出声来:“潮儿,你今早到县城里去过户,可还顺利。” “祖母,很顺利。”听得祖母语调平和正常的询问,慕云霄心底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微微皱起的眉宇也松弛了下来,默默地点头应和了一声,打开了身侧放着的包袱,从里头取出了一封新鲜取来的房契。 越城的宅子过户和房契下发都是由越城县衙来办理的,因而慕云霄在一大清早便去了一趟县衙,有老太爷提前打过招唿,县衙衙役师爷对他都相当客气和善,相当顺利地将房契签订了下来,拿到了慕云霄的手里头。 那薄薄的一张纸张上头,用浓墨端正地写就了宅子转卖的仔细事宜介绍,话末写上了慕云霄和阮禾的名字,上头还盖着越城县衙的印章,一套流程走下来,这一套宅子已经是彻彻底底属于他们慕家了。 慕太夫人小心地捏着那一张房契,生着老斑皱纹的一双手微微颤抖了几下,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在那一张房契上划过,过了许久才默默地又将那一张房契交还给了慕云霄,定定地感慨道:“好啊!我们在县城里有家了啊!正元,霄儿,小禾……” “是啊。”慕正元也尤为高兴地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来,点头应和着,要说他之前还有点儿舍不得将流放村里的那一家杂货店关掉,如今看到这一张实实在在的房契,他又油然而生出真实感来,他们才到越城不过小半年,已经能够在主城区置办契一处房产来,这在流放犯人里头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事情,竟然是让他们一家子人顺利地达成了。 在当时朝廷的处罚圣旨下来时,整个慕家分崩离析,几乎想不到他们如今还能够宅千里之外的越城稳稳立足下来。 这其中的巨大功劳,他们一家子人心里头都清清楚楚、跟明镜一般地知道,定然是要归功于阮禾这一个小女子。 不仅仅是慕太副官,慕正元的心里头也是感慨万千,忍不住将沉沉的目光投向了正悠闲坐在一侧的阮禾,一个眉宇之间尽是昂扬自信的女子,扶大厦之将倾,撑起了一个支离破碎的落魄慕家。 由于马车上有老人和小孩子,且宗姨娘坐马车也容易身子不适,因而他们特意吩咐过,让马车夫行驶得稍稍放缓了些许,大抵过了两个时辰,他们家一前一后的两辆马车才慢悠悠地行驶进了县城的大门。 阮禾招唿着马车夫往他们那一座宅子的方向而去,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大宅子前,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大门映入眼帘,上头恢弘大气的金边牌匾上赫然用墨字写就了“慕府”二字。 “到喽!”马车夫的嘴巴里发出了一声热络的吆喝声,勐地拉住了手里头的缰绳,熟练地发出了一声“吁”的唤声来,拉车的马渐渐地放缓了步子来,马蹄稳稳当当地踏在了宅子的大门前,停住了步子。 付过了两辆马车的雇佣钱,阮禾和慕云霄一左一右地搀扶陪同在慕太夫人的身侧,稳步往宅子里走去。 “咔哒……”宅子大门处的崭新铁锁被钥匙解开了来,作为慕家如今最为年长、地位最为崇高的长辈,搬迁新宅时的第一个开门人便交由了慕太夫人她老人家来当。(本章完) 368.第368章 入宅 此时,尚且还是腊月晚冬,寒风萧瑟地吹拂而过时,阮禾忍不住搓了搓冷冰冰的指尖,下意识地将一双手往下垂搭在身侧。 下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指尖被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她微微一顿,侧眸斜过了一旁的慕云霄一眼,两人莫名对视了一眼,阮禾抿了抿唇,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就当是这人给自己白白暖手罢了,一天到晚尽想着佔她便宜! 莫名挨了稍稍含怒的一眼,慕云霄压不住唇角上扬,喉间发出了低哑的笑声来,越发拢了拢手,用温热的手心替她焐热冰冷的手指。 似乎是来到了新地方,小盼达一改平日里懒洋洋、只顾着睡大觉的性子,好奇地转着黑豆大小的眼睛,四处嗅一嗅,一进了宅子,登时从慕太夫人的袖中窜了出来,跑没了影。 慕太夫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哎了一声,眼睁睁瞧着一道小小的黑影从面前飞窜而过,顿时消失不见,也不知道窜到了哪里去。 “盼达?”慕太夫人露出微微呆愣的神情,抓不住这乱窜的小家伙,只得无奈地唤了一声,目光试图搜寻到那小家伙的踪影,却是在附近偌大一个院落里都没瞧见,“跑哪里去了?” 听得了慕太夫人自顾自的一声嘀咕,阮禾走上前来,神色放松地耸耸肩,语气随和地安抚道:“祖母,不用管它,这小家伙机灵得很,鼻子又很灵,反正也不会走丢,过一会儿玩够了就自己回来了。” 慕太夫人微微一点头,索性也没有再继续管那不知道窜到哪里去的小鼠,将已经提前准备好的水盆端了起来,里头装着小半盆干净的清水,上头还漂浮着几片落叶。 按照越城的入宅习俗,慕太夫人将指尖浸入了盆里的清水中,舀了一小汪水,四下洒了洒,端着那一盆清水围着偌大个宅子转悠了一圈,直到盆子里的小半盆清水都被洒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彻底结束了这一个简单的入宅习俗。 在这过程中,一干小辈中负责跟随在慕太夫人的身侧,陪着她老人家四下转悠,也无人在意慕正柏已经大迈步踏进了正屋的大门,对着各个房间逐一地点评了起来,俨然又拿自己当做这一座宅子的主人。 等到慕太夫人一干人走进主屋时,那慕正柏已经翘着一条腿,坦坦荡荡地坐在了红木座椅上头,神色轻慢地斜过了他们一眼,似乎也没有要站起来的打算。 早已经对慕正柏这瘤子性子习以为然,慕太夫人也压根懒得再管教他,只冷眼瞥过了他一眼,在小辈们的搀扶下,在软椅上坐了下来。 慕正柏似乎没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透着不敬长辈,仍旧抖着自己的那一条腿,语气随意地招唿着:“娘,我们这房间怎么分啊?我看了一下,还挺多个房间的,这宅子不错,挺阔绰的,就是边上的两间房间小了点,别的还行……我看你们这还用的是老家具,怎么还不换新的,多寒碜!” 他这一通絮絮叨叨的话,倒还有脸面点评起这一座宅子来,让阮禾听得都一阵阵心烦,眉头皱了起来,冷冰冰的不耐烦目光扫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冷声打断了起来:“这宅子与你没有半点关系,置办这宅子的银两,你也没有出过任何力,你可以闭嘴了……别说话,听着都烦。” 经歷了那么多事情,阮禾对于慕正柏几乎是没有耐心可言,自然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没有给他留任何的情面。 毕竟,慕正柏这样的人,也根本不需要给他留情面,否则他可能还会顺着杆儿往上爬,越发得寸进尺起来。 一听得阮禾的话,慕正柏的脸色果然立时间铁青一片,气急败坏地盯着她,腾得站起身来,嘴巴里已经打算咒骂上几声,却在慕太夫人不悦而威严的目光中不得不又坐了下来,目光满是恼意。 莫说是有慕太夫人和慕云霄在这里坐镇,单单是阮禾一个人,慕正柏这人欺软怕硬惯了,被阮禾拿着匕首整治过几次,也不得不老老实实起来,不敢太过造次。 慕青虹如今自然是站在阮禾这一边的,甚至于她不自觉地偏袒起自己这一位厉害又和善的嫂子来,瞧见慕正柏那气恼又只能握紧拳头的怂包样子,发出了一声尤为不屑的嗤笑声来。 听得女儿这般阴阳怪气地嗤笑自己,慕正柏更是气得用恶狠狠的凶悍目光盯着她瞧看,被丝毫不惧怕的慕青虹冷哼了一声,径直瞪了回去,将阮禾和慕太夫人当做了自己的依仗,靠在了二人身旁,让慕正柏压根不敢做些什么。 慕正柏被这些个人三三两两的话气得一阵阵恼火,偏偏没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全是一群忤逆的小辈! 他好不容易咽下了那一口怒火,一转头,瞧见慕太夫人正和几个小辈聊得高兴,似乎完完全全将他忽视了过去。 慕正柏怒火中烧,又想起了自己刚刚还未来得及说的一件事来,又怎怎唿唿地扯着扯着嗓子说起话来:“喂!娘,西厢房给我住了,那儿挺不错的。” 这人平日里谈不上聪明,这会儿倒是显露出了几分小机灵来,还未等慕太夫人等一干人分配好房间,他自己已经提前挑好了位置最好、最为宽敞舒适的西厢房。 慕正柏的话一出来,当即被慕太夫人冷声呵止了下来,“西厢房哪里轮得上你,我已经打算将这一间厢房留作给小禾霄儿。” 那西厢房最为宽敞,她老人家一个人也无需住上那么大的一个房间,况且这个房间分配早在不久前便已经商议好了,慕太夫人也怀揣着自己的一点儿心思,打算这一间条件最好的西厢房作为霄儿和小禾的新房。 将西厢房让与霄儿和小禾居住,是她早早便定下来的事情,更改不得,慕太夫人不会允许慕正柏平白影响了他们商议好的事情。(本章完) 369.第369章 柴房 毕竟……自从流放到越城之后,他们一家子人匆匆忙忙地盖了房子,也没有考虑过这新婚夫妇二人的新房问题,慕太夫人作为长辈自然是心生有愧,想要好好地弥补小禾这大孙媳妇儿一番。 若是之后阮禾怀了孩子,他们一家三口住在那一间西厢房里头也并不显得拥挤。 慕太夫人的思绪翻飞之际,一听说慕正柏想要霸佔了那一间已经提前分配好给慕云霄夫妇的西厢房,登时端出了冷肃的神色来,毫不客气地呵斥了下来。 “我……”慕正柏积攒在嘴边的脏话几乎快倾斜而出,又霎时间在慕太夫人不悦的目光中稍稍停住,他气急败坏地逼问道:“我是慕云霄的老子,住那一间房间怎么了!?娘你怎么这么偏心啊!” 由于初入宅而轻松的心情,在慕正柏这人的寥寥数语中几乎快散了个一干二净,慕太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直白地反问了一声:“偏心?你但凡有霄儿一成的能耐,我也不至于对你这么失望!” 一句话让慕正柏铁青的脸色梗住,他咬着牙,目光气愤不已地又追问了一声:“那你让我住哪里!?” 生怕慕太夫人被他气坏了身子,阮禾凑上前来,赶忙搀扶住了她老人家,冷冰冰的漠然目光落在了慕正柏的身上,平静淡然地说道:“后院有一间小房间,你可以住那里。” 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之间引燃起了慕正柏,他急得几乎跳脚,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嘶吼一般地逼问来:“那不是拿来放杂物的柴房吗!?凭什么老子住那里?” “呵。”面对他的如惊雷般骤然而起的暴躁,阮禾轻轻地勾了勾唇,红唇间泄露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来,清眸冷沉地一抬,伸出了纤细的指尖,指了指门口,气定神闲地与慕正柏对视间,慢悠悠地出声道:“你要是不想住的话,也可以……” 话音一顿,阮禾又施施然地接上了后半句话来,“趁着天色还早,你现在就可以回流放村去。” 有慕云霄这个逆子紧盯着,慕正柏即便是气昏上头,也根本对阮禾无计可施,他即便是稍稍地往前迈开一步,慕云霄警告般的冷沉目光便会如约而至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是生怕他动了阮禾的一根手指头一般。 呸!这个不认爹的逆子,他还能动得了阮禾那凶悍毒妇?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将这样的女人娶过门,一天到晚尽比划着一把刀吓唬长辈!大逆不道! 慕正柏气得在心里头一通咒骂,偏偏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这几人冷冰冰的目光盯着自己,他硬生生是连一句难听的话都不敢吐出来,咽下了满腹的怒火,勐地站起身来。 周围压根无人在意他的想法,见他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慕太夫人也只是轻飘飘地警告了一声:“这里不是流放村,没人保得了你,你要是出去惹事,就等着进衙门打板子。” 对于慕正柏这样的人,慕太夫人基本上已经放弃了他的期望,只警告他不要出去惹事,不要给他们慕家平白惹出祸端来便好了。 慕正柏扬长而去,走出了主屋的大门,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大抵是往后院走去,估计是去看看自己接下来住的小柴房,他这会儿倒是老实下来,清楚得罪了阮禾和慕太夫人,连县城都别想继续待下去了。 那实际上也算不得柴房,不过是多年前被前宅主拿来放置杂物的地方,而如今被慕太夫人等人仔细清扫过一遍,已经将里头的脏污杂物尽数清理了干净,是可以直接入住的。 毕竟,慕太夫人一干人在分配房间时,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慕正柏会住进来的情况,自然也没有给他分配房间,能够有一个小柴房能够居住已经是不错了。 新入了宅,除却慕正柏自己一个人灰熘熘地走出去外,慕家其他人都热热闹闹地搬运起东西来,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房间分配,顺顺利利地将各个房间安排好。 这么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他们这才将带来的大大小小包袱都安置妥当,总算能够歇息下来,喝上两口茶水。 慕太夫人捧着温热的茶杯,低头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甘苦清香的茶水入喉时,她额上密布的皱纹都松散开来,发出了一声轻叹来,乍得又想起来了什么来,转头四下瞧了瞧,又看向了阮禾,眉头微微皱了皱,疑惑地念叨了一声:“小禾,盼达去了哪儿?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它回来?” 这越城到底不比流放村那么巴掌大的地方,而且又是人多眼杂,万一要是跑出去又走丢了可怎么办? 这般思索着,慕太夫人不免露出了忧愁的神情来,换做往常这小家伙四处乱窜,也不知道一个时辰过去还不见回来的踪影。 阮禾也正喝着温热的茶水暖身子,她抿了抿被茶水沾湿的唇,稍稍思索了少许,站起身来,安抚道:“祖母别着急,我们去找找看。这小家伙聪明着呢,应该不会四处乱跑,估计还在院子的某个角落里玩。” 话罢,她也生怕慕太夫人太过担心,又匆匆地抿了几口茶水,索性将手里头的茶杯搁置了下来,招唿着身侧安静杵着的慕云霄,径直往院子里走去。 一走出主屋,院落里萧瑟的寒风当即灌了过来,阮禾不由得稍稍缩了缩身子,下意识地往慕云霄温热的怀里靠近了些许,她甚至还觉得不够暖和,顺势将二人的距离越发拉近,引起了身侧那人低哑的一声轻笑。 “冷而已,有什么好笑的!”阮禾在冷风中搓了搓自己在顷刻间被冻得冷冰冰的指尖,一听得慕云霄的笑声,她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只是不客气地说了一声。 她这会儿也无心与慕云霄说笑,只琢磨着要将盼达找回来,该从何处找起好,得好好考虑一下。(本章完) 370.第370章 找到 毕竟这宅子说大不大,但也算不上小,要找上那么一小团巴掌大小的小鼠,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大冷天里头。 要不是盼达这小家伙已经一个时辰杳无音讯,况且祖母她老人家也实在是担心,阮禾甚至也不太想出来寻找。 两人站定在安静又吹着冷风的院落里,阮禾侧过眼来,看向了身侧人,眼眸晃了晃,颇为苦恼地随口询问了一声:“你说……那小家伙会跑到哪里去啊?” 听得这个询问,慕云霄轻摇了摇头,稍稍思衬了片刻,道:“不好说,最好四处都找一找。” “嗯……”阮禾摩挲着自己的下颌,仔细思索了一番过后,提步往后院的厨房处走去,想来想去,那里是小盼达最有可能过去的地方。 这一座大宅子的厨房被安置在了后院处,与柴房和杂货间相近,也方便烹煮吃食。 说实在的,她也不觉得盼达能吃得了亏,无非就是在院子里哪一处地方觅食或者是睡懒觉罢了。 阮禾二人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进了后院,目光四下搜寻之下,还未走进厨房里头,已然听到了从里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而来是慕正柏暴怒的叫唤声。 “小畜生!给老子老实点!” 阮禾下意识地与身侧的慕云霄对视了一眼,两人默不作声地齐齐往厨房里走去,单单是听到了慕正柏的动静,他们也大概猜到了里头髮生的情况。 等到二人匆匆踏入厨房内时,正好瞧见的是慕正柏暴跳如雷地提着一根粗木棍,正砰砰地砸在地上,一双眼睛里满含着怒火,正恼怒地盯着不远处飞窜的毛茸茸一团黑影。 看得出来,慕正柏已经追着盼达好一段时间,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手上的那一根木棍甚至已经被噼折了一段,偏生是一点儿也摸不到小盼达,几乎气得跳脚、暴跳如雷。 盼达这小家伙是越发通灵性,它手里头捧着一个窝窝头,发出了吱吱的叫唤声,挑衅地趴在原地,上蹿下跳,甚至于扭过身去,朝着暴跳如雷的慕正柏扭了扭细长的小尾巴,越发气得慕正柏咒骂不已,在刚才的追逐中已经是满头大汗。 阮禾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径直走上前去,唇角一扬,完全将气急败坏的慕正柏忽视了过去,轻笑着唤了一声:“盼达!” “吱吱!”听得了熟悉的唤声,盼达一扭头,发出了惊喜的回应声来,飞身一窜,循着阮禾的手臂一路攀了上来,蹲在了她的肩膀上,怡然自得地一趴下,上头捧着硕大的窝窝头啃了起来,甚至于,它还不忘用一双黑豆大小的眼睛盯着慕正柏一阵阵瞧,雀跃而得意洋洋的叫唤声里头分明能够听得出来挑衅又嘲讽的意味来。 阮禾自然是没有错过这小家伙狐假虎威的得意模样,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来,却是半点不客气地顺手将它手里头的窝窝头夺走,随手丢进了一旁处理垃圾的桶里。 这窝窝头估计是前些时日年前剩下来的,他们这段时日都在家里头忙活着过年的事宜,已经好几日没有来过这一处宅子。这么一个不新鲜的窝窝头,能够让慕正柏和一只小鼠争夺个不停,也是实在滑稽又可笑。 “吱吱!”盼达发出了急切又气恼的叫唤声来,还试图窜进垃圾桶里寻找那一块窝窝头,被阮禾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了过来,稳稳当当地抓在了手心里头。 瞧见这小家伙少吃一块窝窝头着急成这个昏头模样,阮禾无奈地戳了戳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教训了一声:“待会就能吃饭了,这玩意儿放了好几天了,你别吃……什么垃圾也值得争抢?” 莫名得,她觉得自己颇有应付小孩子胡闹的架势,小盼达哼哼地吱吱叫唤了几声,一听说过一会儿便能够吃饭了,这才老实了下来。 阮禾漫不经心地顺了一把小盼达身上被养得油光水滑、手感颇好的毛发,这才拍了拍它的小脑袋,招唿道:“走吧,回去了,祖母很担心你。” 自从见了盼达,阮禾的注意力不自觉地全落在了这小家伙的身上,一时之间也忘记了旁边还有个暴跳如雷的慕正柏。 他们正打算离开时,慕正柏恼怒地吼出声来,手里头提着的木棍还砰砰地敲打了一旁的墙面,倒是还算有点儿威慑力道。 “阮禾!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了!” 阮禾压根不打算搭理这个和一只小鼠过不去的所谓“长辈”,哼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走去。 他们两人一鼠往外头而去,只余下了慕正柏站在原地无能狂怒,握着那一根厚实的木棍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顿时给自己震得手麻,立马松开了手来,嘴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了几声。 走出了厨房,周围是一片空荡荡、收拾得利落干净的后院,他们尚且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好这一块后院,大概会将家里头的鸡鸭鹅和猪牛都运进县城里来,正好养在后院这么大一处地方。 更方便的是,之前他们还住在流放村时,家里头的各种牲畜都关在了住房的附近,平日里猪哼声、鸡鸭的叫唤声都能清楚地传进房里去,偶尔也能闻到猪圈里传来的臭味,而现如今,这一座大宅子的后院与主屋相隔甚远,将牲畜养在后院,也不至于影响到他们休息。 “吱吱!”盼达骤然发出了一声吱吱叫唤声来,陡然从阮禾的肩膀上窜了下去,匍匐在地面上,动了动鼻子,四下不停地嗅闻着。 若换做是以前,阮禾或许还会疑惑这小家伙在做什么,这会儿瞧见盼达这不太正常的怪异举动时,顿时隐约明白了过来,看向了侧旁的慕云霄一眼,随即也跟上前去。 盼达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样的举动,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与它之前遇见怪异事情的举动一模一样。(本章完) 371.第371章 金银珠宝 盼达在后院里四处蹦跶,一边吱吱地叫唤着,身后的阮禾二人紧随着,一同往后院的角落里走去。 角落处是一棵苍老挺拔的苍天古树,估摸着已经栽种了百年有余,应当是宅子户主的祖辈栽种下来的,一直留在后院未曾挪动过。 即便是这一处宅子荒废了多年,这一棵苍天古树仍旧郁郁葱葱,栽种在后院的角落里,显出了几分幽静来。 盼达迈开了小短腿,立时往粗大的树干边上窜去,围着树干底部四下转悠了几圈,发出了急切的吱吱叫唤声来。 它这么一着急地叫唤起来,阮禾已经顺势跟上前来,看着古树下边厚实的一圈土,而小盼达在土上不停地蹦跶着,鼻尖还凑近了黄土嗅个不停,看得出来…… 这土里定然是藏着什么东西,况且……能让小盼达的反应这么大,这里头的东西,要么是新鲜吃食,要么是金银珠宝,而前者几乎没有可能,也就是说…… 土里藏着金银珠宝! 阮禾的心里头怀揣着这样的期许,双眸登时一亮,朝着一旁的慕云霄招了招手,毫不客气地差遣道:“你去前边的院子拿一把铲子过来,这土里肯定藏着好东西,不然小盼达的反应不会这么大!” 慕云霄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他平静的神色在对上阮禾稍显激动的浅笑时,不免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来,快步转过身去,按照阮禾的吩咐往前院走了过去。 在他离开的开档里,盼达仍旧在那一棵古树旁上蹿下跳,四肢不嫌脏地扒拉着下边的土,吱吱地叫唤个不停,黑豆大小的眼睛还尤为专注地盯着下头。 阮禾见它将那一小块土扒拉得到处都是,自己身上原本顺滑干净的皮毛也沾染上了少许的碎土,无奈地弯下身来,将盼达提了起来,随手抖落了几下,将它身上沾上的碎土轻拍下来,这才丢到了一旁干净的地面上。 “别急,待会就能知道里头藏着什么宝贝了,你别玩土,待会你弄得脏兮兮,我还怎么带回去见祖母?” 见盼达吱吱叫唤着,似乎还有要过去扒土的意图,阮禾自然是有法子应付这小家伙,她反手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个小番茄来,往远处的地面丢去。 红彤彤的果子在地面上翻滚了一圈,慢悠悠地朝着远处滚了过去,登时间将盼达的注意力圈都吸引了过去。 “吱!”一见了吃食,盼达也不再顾及着扒拉土的事情,黑豆大小的眼睛一亮,发出了一声激动的叫唤声,勐地一抬四爪,像是追食的狗一般,直朝着那一颗小番茄扑了过去。 不多一会儿,慕云霄已经拿着院子里陈旧的一把铁铲,快步走了回来,按照阮禾的指示,他握着那一把铁铲,往下身来,尤为轻巧地将那一棵古树底下表面的土挖开了来。 这么多年过去,古树的树根已经蔓延到了地底深处,并且它的生命力极其顽强而旺盛,仅仅只是将它表面的这一层土挖开来,并不会影响对这一棵百年大树造成什么影响。 慕云霄的动作轻巧又娴熟,很快一侧便堆积起了一小捧土来,他握着铁铲仔细地将里边的土一层又一层地挖上来。 正挖着土,他陡然间一顿,察觉到自己已经挖到了不属于土里的硬物,原本不停铲着土的动作停滞了下来,铁铲从土里拿了出来,搁置在了一旁,目光微滞地注视着土下隐约显露出痕迹的东西。 一直关注着这一片土的阮禾自然也留意到他陡然僵住的动作,目光顺势望了过来,看着隐约露出了一点木头色泽的古怪硬物,她欣喜地一挑眉,快步走上前去,蹲下身来。 她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着脏兮兮的土,凑近了过来,用手扒拉开了外边的那一层土,仔细小心地扒拉了好一阵,才摸到了底下硬邦邦、类似木头材质的物件来。 “应该……是个箱子吧?”她抬起沾染了泥土的指尖,轻轻地往上敲了敲,与自己的猜测一致,底下的木箱子发出了“砰砰”的闷响轻响。 这样的动静,大概率就是木箱子会发出来的声响。 能够被埋在地里多年的箱子,里头藏着的定然是尤为珍奇宝贝的玩意儿,阮禾登时神色一激灵,指挥着身侧的慕云霄将外头的这一层土赶紧给挖开来,将埋在土里的木箱子挖起来。 盼达正趴在一边,捧着那一颗硕大的小番茄啃得开心,飞快地将那一颗小番茄吃了个干干净净,面上的毛发已经沾染上了红色的汁水来,仍旧意犹未尽地舔着自己的小爪子。 它一听到动静,这才窸窸窣窣地爬上前来,围着那即将出土的木箱子发出了吱吱的兴奋叫唤声,一个劲儿地直打转,转悠个不停。 “吱吱!” 这也是盼达第一次到县城这一处新宅子里来,它之前一直由着慕正元照料着,从早到晚都趴在杂货店的桌底下唿唿大睡,没想到它第一次过来便有了意外的收获。 由于这一个埋藏在树底下的木箱尤为隐蔽,若不是盼达这小家伙实在敏锐,他们根本不可能平白好端端去动一棵百年老树,还刨了老树根上的土,更不可能会发现这里还藏着这一出。 听得盼达发出了吱吱的叫唤声,阮禾顺势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满意地拍了拍,赞扬出声来:“吃完了?这里头要是有好东西,再赏你两颗小番茄吃。” “吱!”盼达登时听明白了阮禾的话,发出了兴奋的叫唤声来,它扒拉着两只爪子,平白又在地面上的黄土上挠了几下,黑黝黝的黑豆眼睛紧盯着那一个刚刚出土的大木箱子。 原先埋在土里时,阮禾只瞧见这大木箱子的一点轮廓,尚且还看不出有这么大一个箱子,等到慕云霄将周边的土一次性铲了个干净,将这一个沉甸甸的大木箱子从土里拉上来时,阮禾这才讶异地一挑眉,诧异地说了一声:“这么大一个?”(本章完) 372.第372章 璀璨夺目 “哐当……”大木箱子从土里被拉起来,又沉沉地搁置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来,箱子上头缠绕着厚实的绳索,几乎已经由于漫长的时间而被磨损得破破烂烂,挂在了箱子的上头。 阮禾反手将腰间挂着的匕首拿了起来,刀刃出鞘,锋利而闪着凌厉寒光的刀刃划拉在木箱子上头,将上头缠绕着的几根破旧绳索一一划断开来,掉落在了地面上。 松松垮垮的绳子掉落在地上,阮禾顺势取下了木箱子顶上沾着泥土、陈旧破烂的木盖子,这才看清楚了里头放着的物件——是一批琳琅满目、颜色各异的金银珠宝,即便是有一层灰土覆盖在上头,也掩盖不住金银玉石熠熠的夺目光芒。 这么一大箱金银珠宝,让慕云霄和阮禾二人齐齐楞了少许,即便是早有预料,也没想到这大木箱子里竟然会藏了这么多值钱的金银珠宝。 阮禾微微晃神的功夫里,已经探出手来,指尖摩挲着底下圆润的珠宝玉石,将表层渗入的一层灰土掀开来,往下探了探,掂量了里头的珠宝,这么一大箱珠宝,莫说别的,买上他们这么一个大宅子应该也差不多了。 从这木箱子那褪色陈旧的样式来看,应当已经在土里头埋了很多年,大抵可以比肩这一棵古树,这么多年没人过来拿,这就说明应当不是前任户主埋下来,而且……似乎主人已经去世,否则不会任由这么一箱金银珠宝流落在这里这么多年。 况且……按照越城的律令,这一座宅子已经入户到了他们的手里头,这宅子里的任何物件都归他们慕家所有,即便是之前的户主有所遗漏,也无法再拿回去了。 也就是说……从这土里挖出来的这一箱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就是归属于他们的了! 阮禾的指尖摩挲着那一箱金银珠宝,目光一晃,隐约已经琢磨起一件事来:她的空间已经长达小半年没有一点儿升级的动静,要是吸收了这么一箱珠宝下去,应该就能够顺利地升级了。 想到这儿,她的唇角忍不住上扬,眸光恍惚间,越看那一箱亮堂堂的金银珠宝,越是心情愉悦不已。 正思索间,一旁传来了慕云霄平静低哑的询问声:“小禾……这如何处理?” 相比起阮禾的惊喜,慕云霄除却一开始的诧异之外,冷沉的眉宇又恢復了与往常无异的平静,似乎这一箱意外得来的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温和又冷静地将这一箱金银珠宝的处理权尽数交给了身侧的阮禾。 “如何处理……”阮禾稍稍沉吟了片刻,她心里头其实早就有了想法,倒是还得斟酌着说辞,和慕云霄详细地解释一番才行。 毕竟她的空间是个吞金银而不吐骨头的货色,自从上次升级过后,后边砸了那么多的金银下去,一点儿水花也看不到,到如今这么小半年过去,偏偏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让阮禾都颇为有点儿着急了,这么一大箱金银珠宝要是砸进去,仍旧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她也实在有点儿不好交代。 阮禾摩挲着下颌,注视着脚边的这一箱金银珠宝,思索着说道:“我那空间已经很久没有升级过了,我打算将这一箱金银珠宝弄进空间里,给我的空间升级……不过我先提前说了,我那空间就是个无底洞,就算是吞掉这整整一箱的金银珠宝,可能也没有任何的效果。不过……要是运气好的话,我的空间要是升级了,估计会有更好的功能进化出来,到时候带你进去看看。” “可以。”一听得阮禾的话,慕云霄根本没有犹豫分毫,当即点了点头,直接将这一件事给应允了下来。 这一箱金银珠宝,对于他们家如今本就风生水起的日子影响不大,但是能够给阮禾带来用处的话,慕云霄不会有任何的迟疑便应允了下来。 “嗯……你是一点儿也不迟疑啊?这么多金银珠宝……”见他没有半分犹豫地应允了下来,也不怕这么一大箱金银珠宝打了水漂,阮禾打趣般地挑了挑眉,哼笑着盯着他瞧看,忍不住反问了一声,“你都不好好想一想的?” 似乎没想到阮禾会陡然间来上这么一下反问,慕云霄微微一顿,神色一楞,才低哑地轻笑了一声,坦坦荡荡、从善如流地回应了一声:“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无需多想。” 这人总是说些莫名的话让阮禾无所适从,她默默地低头轻咳了一声,“咳……”,这才又将话题转到了别处去,“那我直接将这一箱金银珠宝收进空间里,后边……看看能不能让我的空间升级一下,要是效果不大的话,就权当是打了水漂,反正这一箱金银珠宝也是意外之财。” 说话间,阮禾上前一步,下意识地四下瞧了瞧,这才反手将这一箱金银珠宝尽数招进了空间里头,那偌大一个木箱子凭空消失在了原地,让一边转悠着的盼达茫然地四下瞧了瞧,发出了吱吱的叫唤声来。 刚刚扒拉那一个大木箱子时,阮禾的手掌上已经 “走吧,将这小家伙抓到井边洗洗,弄得全身都是土,顺便我们两也洗个手,再进屋让祖母瞧瞧,省得她老人家担心了。” 他们正说话间,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柴房杂货间里头,慕正柏正站在纸窗边,只是无意间望了过来,远远地通过两人站着的位置,清楚地看到了地面上摆着的那一箱金银珠宝,里头熠熠生辉的珠宝光芒差点儿晃了他的一双眼睛。 看到这么一大箱金银珠宝,慕正柏的眼睛都直了,只是还没等他看上两眼,慕云霄二人往前边一站,已经遮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相隔甚远,慕正柏也听不清这两人的说话声,只是不停地想着那一箱耀眼夺目的金银珠宝,抓心挠肺,满脑子想着要是自己弄到了那一箱子金银珠宝……(本章完) 373.第373章 偷窃 慕正柏想着得到那一箱子金银珠宝,后半辈子吃香喝辣、无忧无虑,哪里还用得着留在这里住小破柴房,也不用整日里被一群忤逆的小辈气着,不会被一只小牲畜骑在了头顶上! 慕正柏还想着将那一箱子金银珠宝偷偷佔为己有,当即打算跟过去瞧瞧,他站在这里什么也看不到,甚至也完全听不到那边说话的声音,可着急坏了。 “嘎吱!”一声,他重重地推开了眼前的柴房门,快步往那一棵古树边上走过去。 只是等到慕正柏走到那里时,慕云霄和阮禾两人已经离开,而那一箱金银珠宝也已经不翼而飞,不见了踪影。 他气急败坏地一跺脚,转悠着那一棵百年老树环视了一圈,那一层被挖开的土已经被重新覆盖了回来,看不出来与之前有任何的分别。 这说明,那一箱金银珠宝已经被阮禾两人带走了。 慕正柏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来,恼怒地一拳砸在了硬邦邦的树干上,拳头处被砸出了一大片红,疼得他哀嚎了一声。 该死!那一箱金银珠宝被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慕正柏琢磨着,那一箱金银珠宝大概是被藏到了哪里去,他得过去瞧瞧才行!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拿到这一箱宝贝,而后远走高飞,再也不留在这里受气! 思索间,慕正柏急匆匆地往前院走去,着急的目光在偌大一个宅子四处巡视了一通,来来回回地围着宅子转悠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到那个尤为醒目的大箱子。 也不知道转悠了多少圈,慕正柏实在是找不到那大箱子的所在,也只余下慕家其他人的住处没有去搜查过。 这一会儿,慕正柏自然是学到了一点小聪明的心思,他清楚自己不能打草惊蛇,万一阮禾对自己生出了警惕的心思,他想要再靠近那一大箱子金银珠宝可就不太可能了。 只是,他自然是不甘心就此放弃,只是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转悠了好几圈,也没有任何的头绪,不免让慕正柏心生焦灼。 大概……那一大箱子金银珠宝,是被藏在慕云霄和阮禾这夫妇二人的住处,也就是偌大一个宅子里最为宽敞舒适的一个房间——西厢房。 由于今日是入宅的第一日,城主特许了慕云霄和慕云潮兄弟二人可以再休假一日,此时慕云潮正走到院子里来,按照祖母的吩咐将院子里的扫帚拿进去,一转头,瞧见了慕正柏猥琐又不自知的身影,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目光里透露出一丝狐疑和警惕来,走上前来,询问了一声:“爹?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慕正柏正蹲在院子井水边,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瞧见西厢房的动静,他看得过于专注,一时之间并没有留意到身侧走过来的脚步声,陡然听得了慕云潮的说话声,他浑身一激灵,腿脚一软,差点儿转头栽进了水井里。 “啊!”慕正柏在慌张惊吓之余,发出了惊恐而响亮的叫嚷声来,他似乎是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当真栽进了井里,慌张地扒拉着井边的大石头,长长地唿出了一口气,一颗心才勉强落回了实处。 回过神来时,他才意识到身边站着的是小儿子慕云潮,刚刚这逆子出声吓唬他,才害得自己差点儿掉进井里,登时,慕正柏心上的恼火冒了起来,他没好气地扭头看了一眼,扯着洪亮的大嗓门,将刚刚差点儿掉下井里的怨气一股脑地倾泻到了脾气比较好的慕云潮身上,暴怒地怒吼了一声:“你要吓死你老子吗?滚滚滚!别管老子的事情!” 说话间,慕正柏似乎仍然觉得不够解气,扯着嗓子又骂骂咧咧了几声,将慕云潮噼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这话骂得,慕云潮颇为有点儿委屈,由于慕正柏这大半年以来的所作所为,加上平日里自家嫂子的敦敦教诲,他如今压根就没有拿自己这个不当人的亲爹当做一回事,他委屈又不悦地撇撇嘴,嘴巴里的话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放缓的意图,毫不客气地反驳了一声:“我就问一句而已,你自己非要趴在井边……” 要不是这爹不务正业,平日里尽干些鬼鬼祟祟的坏事儿,他也不至于怀疑地上前来询问两声,甚至也没有扯着嗓子说话,只是平平无奇地问上了一句,也没有想到慕正柏会吓成这个样子…… 要是放在平日里,对于不孝子忤逆的言语,慕正柏已经暴跳如雷地咒骂出声来了,只是今日慕正柏实在是心系着另外的一件事,也没空和他说些别的话,不耐烦地摆摆手,暴躁地招唿道:“滚滚滚!老子干什么不用你小子过问!” 慕正柏颇为狼狈地蹲在院子边上,由于刚才的那一摔,他如今都不太敢靠近那井水边,只趴在地上,目光四下巡视着,时不时地落在了不远处那西厢房里,隐约能听得里头传来的说话声。 如今,阮禾尚且还在房内忙活着,他根本难以直接闯进去,否则那厉害又凶悍的毒妇怕是要直接拿起刀恐吓自己。 平生向来蛮横又无脑的前侯爷慕正柏难得仔细地思索起了计策来,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可以去外边雇个小偷来,偷偷摸摸地将那大箱子偷走。 既不用自己亲自动手,避免被阮禾抓了个正着,又能够让身手更轻巧的小偷来顺利完成这一件事。 可能……唯一的麻烦就是,到时候那大一箱子金银珠宝,他估计要拿出不少来应付这小偷。 不过,那么一大箱金银珠宝,要是拿到手,即便是从里头拿出几样光彩夺目的宝石来,他这后半辈子的舒坦日子也不用担心。 富贵险中求! 慕正柏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狠来,从地面上站起身来,拍了拍沾上了碎土的一双手,慢慢悠悠地往院子外走去,走姿颇为得意又潇洒,已经在畅想着自己拿到那一箱金银珠宝后的的快乐日子。(本章完) 374.第374章 贼人 慕正柏大摇大摆地迈着得意的步子往外头走去,经过了长时间的修养,那一条被打断的腿已经几乎痊愈,只是由于治疗不当,如今已经留下了颠簸的后遗症,走起路来颇有点儿一瘸一拐的狼狈样子。 他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行走艰难,满脑子琢磨着要如何拿到那一箱子金银珠宝,想着自己之前在佟老板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听说县城里有专门的盗贼,能够轻巧地入内窃取金银珠宝,得手的次数相当多,也鲜少会被官府抓到,正好是他所需要的人才。 毕竟,慕正柏也清楚自己如今的腿脚条件,想要瞒过慕云霄和阮禾二人而入室行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一路琢磨着佟老板暗中透露出来的话,告知他能够在县城集市的角落里找到一个经常行窃的盗贼……似乎是叫什么来着…… 只需要雇主揣上一点儿银两,就能花钱让盗贼入室替他窃取任何物件,盗贼相当专业,能够将雇主的要求完成得相当轻巧。 这般琢磨着,慕正柏一瘸一拐地直接走出了大门,想着直接往热闹的集市里走去,按照从佟老板那里学来的暗道法子,花上自己偷偷藏了很久的几十两银两,雇上一个小贼大盗来替自己办事。 只要拿到了那一箱子金银珠宝,莫说是几十两银子,里头随便一样首饰拿出去,都能够换上白花花的大量银票,他后边的日子也能过得舒服自在。 …… 入夜时分,天色尚且还不算太晚,明月高高悬挂在天际,映照着一方暗沉沉的夜空,直到片刻过后,黑压压的浓云这才慢悠悠地飘了过来,将原本亮堂堂的月遮挡得明明白白。 月黑风高夜,正适合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是贼人盗窃横行的时候。 由于今日忙活了一整日,又是车马颠沛,又是收拾着入宅,慕家一家子人已经是疲惫不堪,疲累弥漫上来时,困意也随之涌了上来。 此时慕家偌大一个宅子里,大部分的房内都已经熄灭了烛火,安稳平静地进入了梦乡,唯有西厢房尚且还亮堂着,案桌上点着的烛火泛着橙黄的光亮,随着窗户透进来的晚风而摇曳不止,隐约还能听得见外头吹拂而过的唿唿晚风声。 阮禾坐在桌前,目光放空地盯着眼前晃动的烛火,神色渐渐泛上了困乏的意味,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拖着一侧的脸颊,百无聊赖地走神飘忽着。 也不怪她又困又不肯入睡,只是身侧的慕云霄还正提着墨笔奋笔疾书,似乎正在写着什么,阮禾也顺势坐在一旁瞧看着。 “咕咚……”阮禾困乏之余,恍恍惚惚地将桌上的茶水杯端了起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啄饮着,又倏然重重地喝下去一大口,发出了咕咚的声响来。 在她再一次打哈欠的功夫里,慕正柏侧目望了过来,烛火下映照出的冷峻而棱角分明的端正面庞上,透出了与白日里截然不同的柔和来,他望过来的黑沉沉眼眸里含着万千柔情,只注视着自己身侧的夫人,轻声道:“小禾,你先休息吧,不必等我。” 他正在忙活着清点年前落下的帐,是他在城主府的当值工作,毕竟已经休假这好些日子,总归得需要重新整理一下。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家里头四处忙活,实在是抽不出闲空来,只能是趁着大家睡下的夜深人静里来忙活一番。 阮禾原本还打算拒绝一通,只是沉重的眼皮子忍不住耷拉了下来,她嘴上还说着没事,只是已然支撑不住地重重地将眼皮垂落了下来,实在是忍不住地嘟囔了一声:“困了。” 平日里,阮禾一贯的嗓音是冷静又清亮,这一趟困乏下来,她的嗓音里无端端地透出了些许含煳来。 一旁的慕云霄听得了这一道声音,握笔的指尖没由来地一顿,莫名地侧目看过来一眼,瞧见她已经浑浑噩噩地迈着晃悠悠的步子上了床榻歇息,忍不住低哑地轻笑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慕云霄将手里头的帐本合了起来,将墨笔搁置了下来,从一旁放置的清水里浸入双手,洗净了手上的墨渍,这才也翻身上了床榻歇息下来。 皇甫大爷打的床榻相当宽敞,偌大的地方,足够他们两人一人一边,互不干涉地睡下来。 夜色沉沉,桌上的烛火熄灭过后,周围已经恢復了一片寂静,床榻上的人似乎也已经沉沉地入睡了过去。 一道极其轻微的动静,从一旁的窗户边传了过来,无人注意到,一道黑影小心翼翼地匍匐在窗边上,仔细地探听着屋内的情况。 他是慕正柏花了银子雇来的小贼,专门来盗取那一大箱金银珠宝,为了防止这小贼对那一箱宝贝起了歹心,慕正柏甚至都没有告诉他那一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玩意儿,只含煳地应付了过去,先让这小贼将这大木箱子偷出来再说。 过了许久,确定屋内没有传出任何的动静后,这小贼才小心翼翼地从窗户处爬了进去,为了方便行动,他换上了一身夜行衣,面上也蒙上了黑沉沉的蒙面布巾,混杂在浓沉的夜色之中,几乎也看不清人影来。 这小贼平日里也没少做这些个偷偷摸摸的事情,时常趁着深夜摸进富贵人家家中偷东西,由于他谨慎小心又跑得快,鲜少被人抓到,偶尔被抓到官府里也不过是由于偷了点不太值钱的小玩意儿,仅仅只是关上了几天草草了事,又被放了出来。 他尤为小心地翻进了屋内,先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留意着床榻上的动静,确定上边的人已经陷入沉沉的睡梦中,这才走上前来,将案桌上的烛火点开了来。 这小贼这一趟来是为了找到雇主口中说的大木箱子,因而黑漆漆的环境下,还是需要一点儿光亮才能方便他更好地寻找到任务目标。 雇主花了二十两银子雇的自己,他自然得好好地完成任务,否则无法交差,他以后也没法在越城混下去了。(本章完) 375.第375章 发现 小贼手持着那一支微亮的烛火,在宽敞的房内四下瞧看了一番,由于常年在夜里做些偷鸡摸狗的坏勾当,因而这小贼的夜视能力相当不错,即便是在昏昏沉沉的房里,也能大抵看得清楚各样东西的轮廓和位置。 这西厢房虽说是宅子里最为宽敞的一个房间,但摆放上一张宽敞大床和几样桌椅木柜时,也便显出了几分拥挤来,几步路便能转一圈的房间里,也实在是摆放不下其他太多的东西。 这小贼仔细地转悠了好几圈,无论是如何找,也没有找到雇主口中说的那一个大木箱子,不由得心生纳闷,在心里头无声地嘀咕着:到底在哪?我不会被诓了吧? 但慕正柏给出来的雇金也是真金白银,做不得假,应当不至于平白无故将他诓骗过来。 想起那雇主信誓旦旦地说,那大木箱子一直是放在了这一间西厢房里,小贼摩挲着手指头,举着手里头的那一支蜡烛,琢磨着再找上一圈看看。 他们道上有规矩,贼向来是不走空的,若是他实在找不到那大木箱子,也得摸上两件值钱的玩意儿再回去,否则且不是白白来了这么一趟。 小贼摸了一把自己下巴扎手的胡须,凭借着自己多年行盗的经验,仔细琢磨起这一家子人会将那大木箱子放在这房间的哪一处角落里,难不成还能是他找漏了地方不成? 按照雇主的描述,那么一个大木箱子,应该相当佔地方,放在这一间卧房内已经是相当蹊跷,又会被放到哪里去呢? 这小贼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趴在地上四下摸索着,围着这一间房四下找了找,仍旧是没有瞧见任何类似的大木箱子。 唯一有点儿相似的,便是放在角落里的那相当大的一个木柜子,上头已经落了锁,也不知道是哪来放什么东西的。 这小贼难得生出了挫败感来,实在是找不到雇主所说的那一个大木箱子,已经打算干脆撬开这木柜子,看看里头是不是藏着什么值钱玩意儿,方便他带走,也算是不辜负他大半夜专程走了这一趟来。 他从怀里头放出一根细细的铁丝来,走到了角落里的那上锁的大木柜子处,将铁丝缓缓地伸进了锁孔里头。 对于一个常年行盗的小贼来说,撬锁这一种事情,早已经是轻车熟路的行当,若是一个盗贼连撬锁都做不到,那几乎在道内都称得上失败至极。 毕竟要是面对这样上锁的大木柜子,相比起直接将锁砸下来,更能悄无声息地将珍贵值钱物件偷走的法子是撬锁取物。 等这小贼熟稔而自然地将那一根常年用来“吃饭”的家伙——细长铁丝稳稳当当地伸进了铁锁的门孔里时,他的指尖灵活地握住了那一把厚实的锁,伴随着“咔嚓”一声极低的脆响,那门锁也应声打开了来。 正当这小贼捏着门锁窃喜之余,正打算拿开那铁锁时,浑身上下陡然一僵,露出了愕然的神色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柄冷冰冰的剑刃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处,让他一动也不敢动,当场双手一卸力,手里头的铁丝也顺势掉到了地面上来,另一只手的烛火往下坠落,似乎被身后人稳稳当当地接住,搁置在了桌上。 如同浸着寒霜般的冰冷而沙哑的嗓音缓缓从身后持剑人的口中吐了出来,“你是什么人?” 听得这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那小贼顿时只觉得一阵阵背嵴发凉,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接不上一句话来,分明还没瞧见后头那人的样貌,单单是听到这冰冷的嗓音,已经是觉得压迫感十足,几乎难以遏制住心里头的紧张和惧怕来。 那小贼平日里也不过是干些偷鸡摸狗的小事儿,偷盗的钱数也不算大,难得才接上这么一单,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趟过来直接踢到了铁板。 似乎是由于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復,慕云霄的神色陡然间越发冰冷了下来,手握的剑刃往下压了压,登时在这不速之客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暗红的血痕来,一滴滴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滴落在了泛着寒光的刀刃上。 慕云霄的警惕心向来非常强,即便是深夜入睡时分,也能够第一时间留意到周围的动静而当即清醒过来,早在这不速之客翻窗而入时,他已经察觉到了些微的声响而清醒了过来,只是一直按兵不动,不好打草惊蛇。 他并不知道这一身黑色夜行衣的蒙面来客是什么身份,第一时间只想到了京城里的黑衣人,只是要谨慎几分,悄无声息地将剑刃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甚至于,当这人被刀刃划拨脖子,只发出了一身沉闷的叫唤声时,正苦着一张脸,惧怕又小心地打算出声求饶时,嘴巴上已经被一块布结结实实地堵住。 “哎……爷……我……” 他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过大的动静,慕云霄已然眼疾手快地拿着布堵住了他的嘴,将他接下来要说口的讨饶的话尽数堵在了嘴巴里头,遏制了声音的传出,硬生生只是发出轻微沉闷的“呜呜”叫唤声来,被闷在厚实的布里头,根本听不真切。 堵住这人的嘴,其实最为重要的原因是,慕云霄并不知道来人的底细,怕他一出声便给外头的同伙通风报信,而另外的原因则是出自于自己的私心,床榻上的阮禾尚且沉沉地入睡着,他不希望因为这么一件事情而影响到了自家夫人好端端的睡梦。 原本那小贼还打算说上几句求饶的话,替自己辩解一二、保住自己的这一条小命,顺便让这一位爷将自己脖子上横着的剑先行拿开,有话好好说,没想到他只吐出了几个稀碎的字音,嘴巴已经被堵上了一块布来,硬生生连求饶的话都喊不出来。 这一位爷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背后的,他常年行盗,警惕心已经比普通人要强得多,竟然是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本章完) 376.第376章 吵醒 如今那一根泛着微微光亮的蜡烛已经被放置到了边上的案桌上,如今即便是这小贼露出了祈求又讨好的神情,也被掩盖在一片黑漆漆中,根本看不清楚。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慎,那锋利至极的剑刃便会顺势割破了他的咽喉,让自己殒命当场,因而这小贼的一举一动都尤为小心谨慎,更是一动也不敢动手,只试图在堵着一块布的嘴巴里发出呜呜的求饶声来。 自己就是一个偷东西的小贼,压根没想到为了那点银两搭上一条命啊! 慕云霄并不想吵醒了自家夫人好端端的睡梦,他手持利剑,一抬手,钳制住这人的另一只胳膊,往外头走去,反手将剑刃抵在他的腰背处,重重地推搡了他一把,压低了嗓音,道:“出去。” 从他刚刚无意的观察中,看得出来这人不是什么专业杀手,毕竟专业杀手远远比他的反应要快得多,况且也不至于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中而只会求饶,再结合这人刚刚的一举一动,慕云霄也大概猜到了这人的身份来,大抵是个来偷东西的小贼之类,并不难应付。 “嘎吱……”房门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慕云霄推搡着那小贼安安静静地出了门,走到了冷风嗖嗖的院子处。 此时正是半夜时分,又是寒意未曾褪尽的早春,寒风唿唿地刮过来时,那只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小贼哆嗦了一下,甚至连哆嗦的幅度都不敢太大,生怕后边的剑刃直接扎穿了自己。 慕云霄点燃了房门口的灯笼,这才看清了眼前这小贼的模样,被一块黑布蒙着面,隐约也能看得出贼眉鼠眼的样貌来,应当是他不认识的面孔。 将人押到了院子里来后,慕云霄这才一放手,倏然提起了剑刃来,锋利的剑刃陡然往那小贼的面上而去,吓得他顿时间大惊失色,脸色霎时间一片惨白。 只在顷刻之间,他手中的剑往上轻巧地一挑,这小贼嘴巴上堵着的那一块布挑开了来,随手掉落在了地上,顺势将他面上蒙着的黑布也揭开了来,一分为二地掉在了地上。 “啊!”那小贼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瞧见那寒光闪闪的刀刃已经近若咫尺,吓得脸色惨白,勐地重重闭上了双眼来,直到嘴巴上的布掉落在地上,他惊恐的惨叫哀嚎声才得以传了出来。 刀刃割过来的剧痛迟迟没有传来,这小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睁开了眼来,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脖颈处抹去,并没有摸到意料之中的一手鲜血,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来。 听得这小贼的难听而尖锐的叫唤声,慕云霄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瞥过了安静的屋内,冷眼盯着他,警告了一声:“安静。” 这一道冷冰冰的嗓音仿佛带着难以言喻的郁气,让闻者心生出没由来的惧怕和压迫感来,那小贼也是如此,吓得一哆嗦,勐地抬起头来,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硬生生连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了。 好家伙,这一位爷的剑还搁在他的后腰上呢!他哪敢再多说什么!?小命都不要了! 他好端端地只是过来偷个东西而已,没想到还要遭这样的罪!太折磨人了!站也不得,动也不得,稍稍出个声可能就会被抹了脖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慕云霄一直在观察着这人的神情变动,瞧见他这小心翼翼又惧怕的卑微神情,大概也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这人不过是个来偷东西的小贼罢了,不足为虑。 不过……他们的新宅子刚刚才搬进来,甚至是今日才将东西搬好,哪来的金银珠宝能够让小贼盯上,除非…… 这事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因而慕云霄也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正想着仔细询问一番再说。 只是还未等慕云霄开口,边上的屋门当即被人打开了来,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慢悠悠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想来是刚刚那小贼的叫唤声,仍旧是硬生生将阮禾吵醒了过来,她不施粉黛的清丽容颜上透出浓浓的困乏来,正揉着眼睛往外头走来,往常平静而清亮的眸子此时也漫上了一点儿困乏而生出来的泪珠。 “嗯……发生了什么事?”含煳的声音从阮禾的口中吐露而出,她的目光往一侧看了过去,茫然而疑惑地落在了那正战战兢兢、一动也不敢动的小贼身上。 冷风吹拂而过,带来了萧瑟的寒意,这才将阮禾的困意当场驱散了去,她当即清醒了过来,清眸澄澈地来回打量着那个陡然出现在他们院子里的不速之客。 一个一身夜行衣、生得贼眉鼠眼的一个年轻男子…… 走近了来时,阮禾这才发现,慕云霄手中持着利剑,正毫不客气地抵在了那来路不明黑衣人的身侧,她讶异地一挑眉,茫然地询问了一声:“他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情?” 单单从这来客的衣着打扮来看,阮禾也大抵猜出来这人并不是什么正经人,尤其是偷偷摸摸半夜摸到了他们家里来,还让慕云霄抓了个正着,那身份更是摊开了明摆着的。 “怎么说?”阮禾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目光对上了慕云霄冷峻的面容时,哼笑着问了一声,看也不看一旁那战战兢兢的小贼。 原先对上那小贼时的冷意早已经在瞧见阮禾时褪了个干干净净,慕云霄暗沉沉黑眸里也不自觉地泛起了柔和来,低哑轻声道:“我也不知。他潜入我们房内,被我抓到了,正打算询问他的身份。小禾,你要是困了,先回去休息吧。” 阮禾轻摇了摇头,勾了勾唇,清丽的眉眼透出肆意的自信来,她一转头,定定地注视着那来路不明的人,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浅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没事,我都清醒了,正好也来帮你审问一下……” 单单论吓唬人的手段,她在这方面可比慕云霄这种不知变通的冷面大将军要好得多。(本章完) 377.第377章 恐吓 那小贼乍得瞧见屋里走出这么一个绝色女子,目光稍稍一晃神,下一刻,他听得那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时,对上那清凌凌的一双含笑眸子,不自觉地感觉到莫名的寒意来。 隐约的,他觉得这后边出来的女子,更是一个深不可测、难以应付的人物。 “交给我喽。”阮禾侧过身去,朝着一旁的慕云霄眨了眨眼,抱着臂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招唿着慕云霄将手里头的剑先放下来。 反正慕云霄的身手,怕是整个越城都找不出一个能够与之匹敌的,但凡这人想要偷熘或者是反打,有慕云霄在一旁坐镇,他都翻不起任何的浪花来。 好不容易注意到抵在自己腰侧的剑刃松开了来,那小贼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往下瞥去,还不等他生出任何逃跑的心思时,一柄锋利的长匕首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处。 那稳稳搁置在自己脖颈处的刀刃,在顷刻间将这小贼的任何旁的什么心思都打散了一空,他顿时浑身僵硬地看过来,目光在触及那含笑的清眸时,也只敢小心地唤了一声:“我……我……” 他这接的到底是什么活儿啊!怎么这一对夫妇一个两个全是狠人啊!动不动就动刀动剑,让他连大喘气都不敢。 “怎么说?现在可以说一下自己的身份了吗?嗯?” 阮禾仿佛闲庭散步般地捏着自己的长匕首,反手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了一罐浓绿的药膏来,漫不经心地涂抹在了刀刃上。 那幽绿的药膏,不过是阮禾之前专门调配出来的,混杂着灵泉水和一些草药制作而成,疗伤的效果相当显着,单单只是从外表看起来有些吓唬人罢了。 自然而然的,阮禾将这药膏拿出来,也是摆明了想要吓唬这人一下,反正他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药膏,又涂抹在匕首的刀刃上,更是能够让人遐想连篇。 阮禾也并没有刻意地出声吓唬这小贼,只是挑了挑眉,在那小贼胆战心惊的目光中,笑意浅淡地将那幽绿、意味不明的药膏缓缓地涂抹在了刀刃处,尤其是在开锋处更是仔细地抹了一团,看得那小贼更是一阵阵害怕又惶恐,一动也不敢动。 他哪里知道那色泽怪异的药膏到底是什么东西,衬托着阮禾似笑非笑的神情,越发让他已经无端端地臆想出了各种各样的江湖传闻来。 那药膏不会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吧……或者是能够带来让人难以忍受、生不如死的剧烈痛苦,反正是比一刀抹了他还可怕的惩罚。 这小贼从慕正柏那里接到了单子后,也来不及对这一户人家进行一番仔细地调查,只知道是一户刚刚搬进新宅子的人家,对他们的底细背景之类的一无所知,只听说是从村里搬过来的,自然也没有多想,只当是一户普通人家,他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偷个东西应当也是绰绰有余,哪里有想到会就此踢到了铁板。 这小贼大气不敢喘一下,只害怕地盯着那剑刃,一双细长而显得有些猥琐的小眼睛也是慌里慌张地瞪大了来,结结巴巴地忙不迭将这一位姑奶奶想要知道的答案尽数如倾倒豆子般倒了出来。 “姑……姑奶奶!我就是个小偷,就想着来偷点值钱的东西……我我我……我啥也还没偷成,就被那位爷抓到了……我知道错了!!!饶我一命,我活该,我罪有应得,给我送官府去是是小人应得的!” 相比是被一刀抹了就此丧命,或者是中了那不明不白的毒药痛苦而死, 说话间,这小贼越发颤颤巍巍,结结巴巴地说着一些颠来倒去、尤为不清晰的话,一张嘴哆嗦着,说起来的话实在是让人都听不太明白。 早知道这夫妇二人都是高手,他一个小贼哪里敢打这主意啊! 只是,他竟还算有点儿职业素养,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尚且还有直接将自己的雇主慕正柏一口气捅了出来,只说自己是个小贼罢了。 “贼?”从他颠来倒去、结结巴巴的话语里,阮禾清楚地提取出了一个关键词来,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眉眼一挑,心里头其实已经相信了七八成,只是面上仍旧端出了狐疑的神情来,也不多说话,只慢悠悠地伸出纤细指尖来,点了点刀刃上摸着的幽绿药膏,也不说话,足够让这小贼自己吓破了胆,“不是杀手?” 这后边那一句话轻飘飘地从阮禾的红唇中吐露而出,实际上也只是吓唬他一句罢了。阮禾压根就并不认为这人会是杀手,哪有杀手吓唬两句都差点儿吓坏了,哆嗦发抖个不停的。 “不是不是不是!我哪敢骗您啊!我就是个贼而已!”那小贼瞧见她这一个意味不明的动作,几乎是快吓坏了,连连点了点头,忙不迭地应允了下来,似乎是生怕阮禾不相信一般,又是匆匆忙忙还将自己自小行窃的事情一一罗列了出来,“我……我从小没爹没娘,六岁就拜了个小偷师父,干起了小偷小摸的事情,平日里也只偷些富贵人家,也就偷一点儿东西能够填饱肚子,除了这个以来,我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姑奶奶!我哪里可能是什么杀手啊!” 听得他着急的言语,阮禾反而是没由来地生出了古怪蹊跷之感来,她总觉得这小贼里的话透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却是想不出来这里头有哪里的门道不对,只是眉头微微一皱,冷声呵止道:“行……别吵了,让我想想。” 听得这泛着冷意的声音,那小贼赶紧闭上了嘴巴,一动也不动地低垂下头来,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话惹恼了这一位姑奶奶,硬生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阮禾不自然地抿了抿唇,侧过身去,看向了一侧的慕云霄,眉眼里透出了认真思索的神情来,定定地说道:“云霄……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本章完) 378.第378章 不对劲 相比起刚刚清醒过来的阮禾,自从那小贼进入屋内起,慕云霄便已然醒了过来,甚至于悄无声息地围观了他全程的举动,自然也从这小贼的话里轻而易举地找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来。 慕云霄提步走上前来,冷肃而凌厉的目光落在了那小贼的身上,沉声询问道:“你说是你来偷东西的小贼?你想偷什么?” 这一句冷沉而清楚的询问声落下,那小贼微微一愣,目光不自觉地飘忽了起来,似乎是试图打着哈哈蒙混过去一般地说道:“当……当然是来偷值钱的东西……” “呵。”一侧旁观着的阮禾这才听出来其中不对劲的地方来,陡然发出了一声冷呵声来,长匕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这人的脖颈上划动着,唇角勾起冷意来,一字一顿地反问道:“你说你只偷富贵人家?那你来我们一个刚刚入户的普通人家这里偷东西?另外……你是来偷什么的?不可能什么也不清楚就来了吧?” 在阮禾的句句逼问中,这小贼吓得背嵴一阵阵发凉,自然是清楚自己没办法再继续隐瞒下去,否则雇主可能没什么事情,他的小命要不保了。 “我……我是得了一个雇主的命令,过来偷一个大木箱子……我都不知道那大木箱子里头装的是什么,但是那雇主下了银子,我也只能过来偷!姑奶奶啊!我啥也没偷到,你们房里什么也没有,那雇主骗了我!” 毕竟,这小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一个偌大的大木箱子已经被阮禾稳稳当当地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里,自然是任由他在房间里掘地三尺都找不到。 阮禾自然不可能平白相信一个小贼的话,尽管他们手里头的确是有一个刚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一个装着金银珠宝的大木箱子,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小贼,自然是不值得相信的,因而她侧目看向了一旁的慕云霄,想与他先行商量一番再说。 慕云霄冷峻眉宇里却是透出了几分恍然大悟来,隐约也明白过来,冷声反问道:“你进屋时,满屋子寻找,便是在找这一个大木箱子?” 他之前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正常的小贼进屋时,第一反应应该会去开柜撬锁,专门往可能藏着值钱物件的地方而去,而不会这般古怪地满屋子四处转悠,像是专门为了什么物件而来似的。如今这小贼这么一解释,一切也便能够说得通了,他的话应当也没有太大的差错。 一听得这小贼的意图是那个大木箱子,慕云霄和阮禾默契地当即对视了一眼,两人隐约猜到了什么来,齐齐又看向了那个结结巴巴的小贼。 那小贼也不知道他们想到了什么,只是被两人的目光吓了一跳,顿时觉得压迫感十足地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应答了下来:“是是是!那雇主就说是让我进西厢房找这个大木箱子,也没有说其他的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阮禾懒得听他辩驳,只是冷眼盯着他,往下压了压唇角,很不客气地冷声反问道:“你的雇主是谁?” 那大木箱子是今日午时,她和慕云霄从土里头挖出来的,当时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能够得知他们挖出那大木箱子的,只有可能是当时正好在后院里的人。 后院……当时会出现在后院且能够心怀不轨的人,几乎不用细想,阮禾都能当即猜到那人的身份来。 毕竟他们慕家一家子人,住在后院里的也就独独那么一位。 “我……我也不知道啊,人家雇主也不会告诉我他的名字啊!”那小贼颤颤巍巍地连连摇了摇头,一瞧见脖颈上那冷冰冰的刀刃越发往下挪去,他差点儿吓出个好歹来,忙不迭地说道:“姑奶奶!别急别急!但我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就大概四十岁上下……嗯……长得还挺周正,但是没什么精神……两眼无神。”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说辞不够严密又太过含煳,那小贼生怕又招惹了眼前的姑奶奶不乐意,赶忙慌里慌张地补充道:“那个人……肯定是认识你们的,他还骂你们呢……你们找找是不是熟人,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小偷而已……” 这话一说出来,越发让阮禾在心里头将人选锁定了下来,唇角一扬,忍不住发出来一声冷笑来,轻声念叨了一声:“我知道是谁了……” 慕正柏又干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来,阮禾早已经习以为常,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下意识地看向了身侧的慕云霄,毕竟是慕云霄的亲爹,她还想着过问一下他的意见。 “怎么说?” 早在从这小贼的口中听到“那一个大木箱子”时,慕云霄大概也已经猜到到底是谁将那大木箱子透露了出去,听得阮禾意有所指的询问,他也默默地垂下眼来,微微一点头,平静地沉声道:“一切由夫人处理。” 阮禾点了点头,稍稍地一思索,随即招唿道:“行,那先将他捆起来,明日送官府再说。” 她的打算是,明日一早直接将这小贼押送到衙门,再让官府衙役将慕正柏也押送过来,让这小贼指认一番,再让这两人一同关进衙门牢狱里消停几个月。 家里头要是少了慕正柏,那他们的日子可要清闲不少,也省得担心他平白无故惹出麻烦来,或者是在家里头游手好闲地讨人嫌。 天色已经彻底黑沉了下来,这么一趟折腾下来,阮禾只觉得困乏也弥漫了上来,她沉沉地压了压眼皮,反手将手里头的匕首收了回来,将这个小贼直接交给了慕云霄。 “你将他捆好了,别让人跑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阮禾打了个哈欠,迈步往屋里头走了进去,随手将身侧的匕首收进了刀鞘里头,也不在意那小贼是什么样的神情。 “对了……”阮禾又想起了什么来,倏然又折返了回来,将手里头的刀柄抵在了那小贼的脖颈处。(本章完) 379.第379章 表明 面对那小贼惊恐的神情,阮禾轻笑了一声,一字一顿,慢悠悠地威胁了一声:“我给你一晚上的时候好好地斟酌一下说辞,明日就由你来指认你雇主,要是出了什么茬子,嗯?你明白后果吧?” 在吓唬小贼这一方面,阮禾的狠厉凶悍越发直白,尤其是如今困意上头,平白被一个闯入的小贼扰了清梦,她的心情自然谈不上好,甚至有点儿暴躁。 阮禾的清眸里映出了凌厉的冷意来,用厚实的刀柄漫不经心地拍了拍那小贼的侧脸,威胁似地警告了他一声,在那小贼颤颤巍巍的点头下,这才满意地转头回了屋里。 瞧见她转身离开,那小贼这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下来,好家伙,这姑奶奶比边上那位爷还吓人呐! 那位爷最多就是拿着剑吓唬他罢了,这姑奶奶威胁的话都快让他吓软了两条腿。 对于常年行盗的这小贼来说,进官府的牢狱已经是家常便饭,在里头关上几个月还能管吃管住,谈不上太糟糕,好过在这里被这姑奶奶抹了脖子。 因而这小贼对于上衙门这事儿的接受程度还算得上良好,老老实实地让慕云霄拿着绳索捆缚了起来,结结实实地绑在了门口处的树干上,还顺势拿了之前的那一块布堵住了他的嘴。 还未等慕云霄将那一块布堵上前去时,那小贼露出了一张苦哈哈的神色来,赶忙求饶地说道:“爷……您别拿布堵我嘴,我保证什么话都不说!” 对于这小贼的话,慕云霄压根充耳未闻,眼疾手快地将那一块布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这才用一旁干净的井水洗净了双手,头也不回地径直回了屋。 那一块布结结实实地将那小贼的唉声叹息堵了回去,他苦着一张脸,也只能是忧愁地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与掩藏在浓云下的弯月,琢磨着该如何消磨时间,度过接下来这漫长的后半夜。 太倒霉了,他已经小半个月没有接过活了,也没想到一过来就踢到了铁板,估计得挨上衙门的几下板子,吃上几个月的牢饭喽…… 他不知道的是,大抵在几个月前,在流放村的慕家大院,也有一个人与他经歷了类似的事情,苦哈哈地在冷风里吹了一整夜,因而应付他这一种人,阮禾禾慕云霄夫妇二人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 月色凉如水,分明回屋时,阮禾已经是困意上头,一进入了暖烘烘的屋里时,莫名又清醒了过来,微微下垂的眼皮也直挺挺地掀了起来。 刚才站在外头吹了好半晌的冷风,吹得她原本红润的唇也不自觉地干燥了下来,阮禾顺势在桌子旁坐了下来,为自己倾倒了一杯温热的开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咕咚。” 温热适中的开水滚过唇瓣,滑入了喉口时,阮禾原本的困乏越发是一扫而空,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托着一侧的腮帮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掀动着眼睫,看着眼前一晃又一晃的橙红烛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的片刻功夫里,屋门处传来了轻微的推搡声响,高大挺拔的人影出现在门口处,似乎是担心吵醒了屋内入睡的人,慕云霄刻意放轻了自己原本沉沉的步子,缓步往屋内走了进来。 只是等慕云霄一抬眼,他瞧见了正坐在烛火旁发呆的人时,微微一顿,也缓步走上前来来,柔和地哑声询问道:“小禾,怎么还不休息?” 阮禾也不知道自己无端端地坐在这里发呆是什么意图,只觉得心里头有点儿烦躁,莫名腾生而起的怪异情绪没有任何的源头一般弥漫而来,让她不自觉地咬紧了唇,盯着晃动的烛火,放空的思绪翻飞间,也没有注意到身侧人的到来。 直到高大的身影霎时间出现在了她的身侧,几乎将自己的影子掩盖住,低哑温柔的嗓音传来,阮禾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眼来,澄澈平和的一双眼对上了慕云霄时,两人下意识地沉默了好一阵儿。 直到阮禾反应过来时,这才扬眉嫣然一笑,肆意清丽的眉眼衬托着晃目的笑颜,越发让人不自觉地发愣了起来。 “没事,我在等你回来。”清越如落珠的声音从莹润的红唇中缓缓吐露而出,相比起平日里的清亮,或许是夜色人静而导致她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音,而莫名显露出了几分柔和温婉来。 慕云霄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留住这么一位自信肆意又聪过人的夫人,似乎这世间万般事情都没有能够难得到她的,单单是这么一想,偏生让他生出了些许惶恐后怕的情绪来。 若是当初他没有来得及到深山里将阮禾找回来,自己如今也不知道会过上如何浑浑噩噩的日子,难以想象如今的幸福生活又该如何缔造。 而……慕云霄一直怀揣着某一种私心,像是贾越这样的人一出现都会给他造成极大的威胁感来,更不要提未来在县城里居住下来,他这般自信张扬的夫人又该会吸引到多少人。 因而,他希望自己能够有办法将这人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或许不谈永远,至少不会再生出对方会随时离开的惶恐情绪。 如今夜色安静的环境下,不免又让人的思绪更容易蔓延开来,慕云霄希望能够借着难得独处的时光,将自己的心思清楚而明白地剖析开来,让阮禾好好地瞧一瞧自己的一片真心,莫要错付了皎白的明月。 见对方迟迟不接话,阮禾心生疑惑地抬眸望了过去,茫然疑惑的目光落在了那一片仿佛裹挟着疾风残云般的浓黑眼眸中时,嘴边的话不由得磕磕绊绊了一下,片刻之后才轻咳了一声,反问道:“嗯?怎么不说话?” 阮禾不知道的是,在硝烟四起的战场上厮杀果断、未曾生过败退之心的慕大将军,也会有心生惧怕与踌躇的一日,更不知道的是,慕云霄此时为了鼓足勇气,已然借着外头的月光犹豫酝酿了许久有余。(本章完) 380.第380章 成亲 片刻之后,慕云霄这才端起了正经认真的神色来,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上尽是一片柔和与小心, 倏然伸出了一双手来,紧紧地将阮禾搭在桌旁的纤细双手握住,置若珍宝般地捧在了心口处,恨不得将自己胸口处那怦怦跳动的一片赤城真心尽数捧出来展示给眼前人瞧看。 瞧看那殷红的心上,尽是诚挚而浓烈的爱意。 “小禾。”慕云霄认真的神情里透出了几分小心来,薄唇重重地压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嫁入慕家时,我还在战场上,我们未曾度过一个堂堂正正的成亲日。我们如今已经在越城稳定了下来,我在城主府有了职务,也有了新宅子,我想与夫人再办一次成亲宴。” 成家立业,向来是先立业再成家,他如今在城主府有了一个稳定的正职,还置办了一处大宅子,总算是有勇气提起成亲的事情。 姻缘这事情向来不由天定,而是看两人是否情投意合,他生怕自己一厢情愿,也希望能用姻缘成亲这一条无形的红线将人稳稳当当地留在自己的身边。 说着这些话时,慕云霄俊朗的眉宇间都透出了小心来,仔细地观察着阮禾的神色变动,似乎像是吊着一口气般,只怕她一口气回绝了下来,打破了他们如今平静和睦的相处方式。 由于阮禾从来未曾提及过他们二人的感情敞开了来说,慕云霄怕只怕,眼前人是为了祖母、为了潮儿,为了慕家一家子人留下来的,唯独不是为了自己留下来的。 他未曾询问过,也心生惶恐,希望能趁着如今的昏沉夜色,将这一件事情定下来。 慕云霄如今只想着将这一件早在年前便仔细思量过的事情定下来,以免自己没有勇气再吐露出来。 话音落下时,周围安静了下来,阮禾愣神了少许,隐约也明白过来他言语里的话意来,莫名地垂下了眼来,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心脏跳动的声响。 不可否认,与慕云霄所想的不同,阮禾留下来的重要原因,除却慕太夫人等一家子人外,实际上……只是由于在山坡上那卑微又祈求的一句话,让她不自觉地心里头一颤,莫名便扭转了之前一直想要离开的想法。 人非草木,相处得久了自然而然会生出感情来,尤其是,慕云霄一直将自己当做夫人相处,大半年的相处下来……阮禾否认不了,细细密密、与亲人截然不同的感情已经悄无声息地渗入她的心底,扎根于其中,几乎已经难以根除。 面对慕云霄陡然提出了成亲的请求,她的唇动了动,半晌也说不出任何回绝的话语来,不自觉地抬起了清凌凌的一双眼眸,与他对视之下,却是莫名地轻点了一下头,轻应了一声:“好。” 话音还未落,在这种莫名暧昧的夜色下,阮禾不由得别开眼去,皎白的脸颊处不自觉地蔓延上了一丝红晕来,掩藏在墨黑发丝下的耳尖殷红一片,分明是泛着寒意的早春,滚烫的热意却是莫名地涌上了全身来。 在阮禾轻应下的那一刻,原本紧张又忐忑的慕云霄恍惚间松了一口气,暗沉沉的墨眸里骤然爆发出一阵惊喜来,骤然往前压了压,手上越发紧紧地牵住了阮禾的手,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弄疼了她的手,平日里寡言而冷沉的一张脸此时满是难以压抑的喜色,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滚动着脖颈处的咽喉,本就低哑的嗓音更是沙哑到几乎听不真切,小心又缓慢地追问了一声:“真的吗?” 原本还觉得浑身不自在的阮禾,在意识到身侧这主动提出要成亲的男人一直吊着一口气,远远比她还要紧张地多时,她心上压着沉甸甸的紧张感顿时松散了下来,尤其是,听得眼前人那小心又惊喜的追问时,她忍不住挑了挑柳眉,哼笑了一声,挑衅一般地直勾勾盯着慕云霄,清凌凌的眼眸里仿佛藏着钩子般,道:“这么大的事情,我还能是说笑吗?” 阮禾平生最爱自由自在、肆意自如地生活,但若是为了某个人,留在一处地方也不是不可以。既然她已经决定留在了越城,那么也愿意为此而与暗生情愫的慕云霄成亲,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让她没想到的是,阮禾这一声分明是开玩笑的话说出来时,慕云霄却是浑身一僵,莫名地说不出话来,沉默地与她注视着,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兴许是,阮禾干脆利落的应允,让慕云霄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以至于他忍不住心生出忐忑来,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是假。 阮禾瞧见他这一副紧张不已的模样,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郑重地点了点头,收敛起了面上的嬉皮笑脸来,在安静的夜里,定定地将心上的言语坦白地说了出来:“当然是真的,我答应和你成亲。”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慕云霄愣神少许后,唇边的笑意几乎压都压不住,默默地上前一步,紧紧地将阮禾的双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处,一字一顿地念叨着:“太好了。” 一直沉甸甸压在心上未曾松懈过的巨石,在阮禾寥寥的数语中沉了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实处。 “我一定……” “一定会好好对待夫人,此生不渝。” 两相对视之下,慕云霄郑重而再郑重地将一腔赤城真心一一交付,在平静的深夜里定定地说出了这一句话来。 面对滚烫而赤城的爱意,阮禾几乎难以招架一般地移开了目光来,只默默地垂下眼来,片刻之后才轻声地应允了下来。 他们的对话飘散在初春萧瑟的晚风里,却是实实在在地作数。 只将那一番话说完后,慕云霄仿佛将这些时日沉甸甸的郁气都吐露一空,俊朗眉宇间难掩喜色,自从进屋后,他的目光便未曾从阮禾的身上挪开过。(本章完) 381.第381章 睡梦 外头的天色暗沉一片,阮禾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注意到她的困意上来,慕云霄温和地说道:“天色晚了,先歇息吧。” 阮禾默默地点了点头,正欲站起身来时,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往下瞥去,又转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颇为咬牙切齿地呵斥道:“行……那你先松开手……”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自从进屋起就没放开过她的手,牵得又死紧,害得她动都动不了! 慕云霄也下意识地往下望去,看着两人牵得相当紧的两双手,薄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低哑地轻笑了几声,被阮禾故作凶狠地瞪了两眼也仍旧高兴得很,在自家夫人再三的警告目光中,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来,让她抽身离开。 莫名得,兴许是自家夫人的那一双手握着过于绵软,让慕云霄许久也未曾舍得松开来,更想着,接下来的岁月里能够一直牵着,已然是心中颤动,生出了愉悦的心思来,慕云霄又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来,。 阮禾没好气地发出了一声冷哼,毫不客气地再瞪了他一眼,转而翻身上了床榻歇息。 自从两人坦白了心迹之后,她自然也没必要和这人客气,反正很快也要成亲,他们成了真正的夫妇,更是无所顾忌。 毕竟如今已经熬到了大半夜,阮禾的困意这才弥漫了上来,她沉沉地合上了眼皮,很快入睡了过去。 这一趟,应当是没有人会再无端端来扰人清梦了。 随着阮禾平和的沉沉唿吸声传来,慕云霄才从今夜的惊喜中缓过神来一般,已然是在桌上自顾自地呆坐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好半晌才站起身来,也顺势往床榻上躺了下去,默默地侧过身去,注视着自己如何也看腻的夫人,片刻后才合上了双眼。 他的心潮澎湃荡漾不已,远远不如自己的表面神色那般平静,即便是在安静的深夜里,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来。 身侧昏昏沉睡过去的阮禾兴许永远不会知道,在这个安静的深夜里,慕云霄沉沉地压着眼皮,却是由于自家夫人的一声应允而难以入眠。 …… 当日一早,甚至于天刚蒙蒙亮,慕云霄已经翻身下了床榻,听得身侧均匀而安静的唿吸声时,他越发放轻了步子,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那小贼已经被绑在外头过了一整夜,此时正低垂着脑袋,两眼紧闭着,靠在厚实的树干上打着瞌睡,似乎也睡得挺香的。 慕云霄走上前去,干脆利落地将那捆在树干上的绳索揭开了来,又重新缠绕到了这小贼的身上,重重地用力一束,硬实的绳索稳稳地掐在了那小贼的腰侧,毫不留情的力道骤然带来了勒紧的滞痛感,登时将那昏昏沉沉打着瞌睡的小贼惊醒了过来。 原本慕云霄的打算,是将处理这小贼的事情交给阮禾自己去办,只是如今一大早的,他也不想打扰了阮禾的清梦,干脆自己将这小贼送到衙门去,自己还能回来吃个早饭,再同慕云潮一同去城主府当值。 如今天色蒙蒙亮,还没来得及听到鸡鸣声,那小贼被这骤然勒紧的疼痛惊醒,迷迷煳煳地睁开了双眼,茫然地四下瞧了瞧,那贼眉鼠眼一聚起来,登时显出了几分猥琐,他摇头晃脑地哀嚎了一声,哀嚎声却是被结结实实地闷在了嘴巴上堵着的那块布里,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声响动。 慕云霄看也不看他,径直将绳索结结实实地捆在了他的身上,只留下了两条尚且能够走动的腿还没有捆紧,冷声警告道:“老实点,随我走到官府衙门去认罪,在城主大人面前将事情明白地说清楚。” “呜呜!!!”那小贼自然是不敢不从,连连点了点头,即便是说不出话来,也摆出了老老实实的态度来,不敢有丝毫的抵触心理。 到官府衙门老老实实认罪,他顶多就是被关在衙门地牢里吃上个把月的牢饭,要是得罪了这一位爷,指不定自己的小命都不保喽! 说罢,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诚心,那小贼还迈开了腿,在慕云霄的冷沉目光下,艰难地往外头走去,硬生生不敢发出一点儿过大的动静来。 唯一让他心情稍稍放松下来的是,那恐吓吓唬手段一流的姑奶奶可算是还没睡醒过来,他还不至于有性命危险。 自己不过是来偷点值钱东西的小贼,还要经歷生命威胁,可太倒霉了! 慕云霄自然无心顾忌这小贼的情况,快步跟在他的身后,随时应付着他可能偷熘的情况,除此之外,也不再关心别的事情,只是一想起昨夜阮禾答应下成亲的那一幕,唇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实际上,这小贼浑身上下都被绳索牢牢地捆得结结实实,即便是双腿还能迈得开步子,也走得相当缓慢又艰难,更别谈跑路的事情。 更何况,昨夜被这凶悍的夫妇用刀剑吓唬了一通过后,这小贼哪里还敢生出偷熘的心思来,他只期待着自己安然无恙地进了地牢,吃上个把月的牢饭,将自己干过的这一件事就此一笔勾销,以后也不敢再行偷鸡摸狗的事情,老老实实地找个短工长工之类的苦力活养活自己得了,毕竟什么都不比自己的这一条小命重要啊! 这小贼的走路速度实在算不上快,也好在官府衙门与他们的大宅子相隔并不远,他们大概走了两刻钟,也才顺利地抵达了衙门。 此时天色尚早,衙门的大门紧闭着,那官府的衙役正站在府门前看守着。 由于越城的地位尤为特殊,并不受朝廷的管辖,而是以越城城主为首,因而城内并没有特意设置县令的位置,而是由越城城主亲自坐镇官府衙门,审理越城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各种事务, 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好在越城一向秩序严明,鲜少会出现什么需要费心劳力的大案子,大多是些琐碎的日常小案子,当堂便能够很快审理清楚。(本章完) 382.第382章 审理 慕云霄走上前来,那衙门处的衙役刚刚才过来轮班当值,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哈欠,难得是一早的清闲,他们也不好在岗位上说闲话,只是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半合着眼,也算是在补觉。 听得动静,那两个正半合着眼睛的衙役登时一个激灵,当即清醒了过来,眯开了捎带点困意的双眼,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乍得瞧见眼前冷峻面容,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微微一愣神,片刻之后才认出了眼前人来,仔细地定眼一瞧,赶忙客客气气地唤了一声:“慕公子。” 越城如今在官府当值的人,大抵都知道慕家兄弟两人和城主府老太爷的那一段渊源,因而对于慕家兄弟二人自然是客客气气,更何况慕云霄自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让遇上的衙役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瞧见这衙役这般客气地称唿起慕云霄来,那小贼的心里头更是一阵胆战心惊,没想到这平平无奇的一户人家还能是有身份的主儿,他可当真是实实在在地踢到了铁板上,栽得不冤枉啊。 小贼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越发是一动也不敢动,只等着城主大人给自己判个刑罚,吃上个把月的牢饭,将这么一趟的糟心事一笔勾销得了。 “城主大人可来了?”面对衙役殷切客气的称唿,慕云霄已然是习以为常,他平静自持地轻点了一下头,目光看向了这二位衙役,询问出声来。 “来了来了!我们城主大人勤政爱民,一大早便已经在衙门处候着处理政务!”其中一个衙役连连热络地点了点头,嘴巴里吐出了对城主的夸赞来。 这夸赞倒不单纯是在拍城主大人的马屁,也算的是他们衙役们内心统一的想法,毕竟城主大人的确是勤政爱民,平日里没少为政务忙忙碌碌,甚至于有时候直接便歇在了衙门里头,连城主府都不回去了。 “慕公子,你可有要事禀告城主大人?我们兄弟俩可以直接替你通报一声,城主大人应当已经用完了早膳。”另一位衙役已经相当有眼色地瞧见了站在慕云霄身后那五花大绑又贼眉鼠眼的黑衣人,登时大抵明白过来,客气地询问了一声。 “是,我正好有一桩小案子,需要请城主大人论断一番,请差爷行个方便,通报一声。” 如今慕云霄虽在城主府当差,兄弟二人又与老太爷关系匪浅,但无论如何他都还是流放犯人的身份,在身份地位与官差自然是低上一等,嘴上的称唿也要适当地客气。 两个衙役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当即干脆利落地应允了下来,转过身去,飞快地推开了厚实的大红木府门,快步走了进去。 “好嘞!我立马去。” 不多一会儿,这进去通风报信的衙役已经快步走了出来,匆匆地朝着慕云霄示意道:“慕公子,我们城主大人有令,你可以直接入内,若有要事可以尽管禀告。” “好,多谢二位。”慕云霄在礼节上一向处理得尤为到位,得了那衙役的话,平和客气地轻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后,这才推搡着身侧的那小贼径直往衙门内而去。 如那守门的衙役所说的差不多,城主大人正好用过了早膳,也漱过了口,正捧着一杯甘苦而有滋味的清茶,慢悠悠地轻抿着,而他的目光正在桌上的案卷上头流连着,神色尤为认真。 与越城百姓们口中的城主形象没有太大的差异,这城主的确勤政努力,甚至于远远胜过了京城龙椅上里那昏庸又懒政的那一位。 慕云霄平日里在城主府当值,这么几个月过去,他也鲜少在城主府偶遇过城主大人,想来就是因为他勤政而多在衙门处的原因,并不常出现在城主府,他们遇见的次数自然是乏善可陈。 听得衙役禀告后,城主也并未多想,当即让通风报信的衙役将人传唤了进来。 他是越城城主,替越城百姓处理杂事,自然是应该的,一大早上处理政务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注意到外头传来的一阵阵沉沉的脚步声,城主也适时地抬起头来,瞧见了安静候在堂下的慕云霄,这才重重地拍了拍手边的墨色板子,端出了平日里的威严做派来,沉声询问道:“慕云霄,这是什么情况?大早上来衙门,所为何事?” 按照越城的律令规矩,在城主的询问声中,慕云霄顺势不卑不亢地行了跪拜礼,指了指身侧人,语气平和而流畅地将事情的缘由讲了个清楚明白。 “禀城主大人,罪民一来,是为了请大人审判一番此人。他昨夜在我家中行窃,被我抓住,五花大绑候押送官府,请城主大人明察。” “行窃?”城主将手中捧着的茶杯搁置到了一旁来,稍稍提了提心神,威严而平静的目光在下方二人间扫过,落在了那正低垂着头、五花大绑的小贼身上,勐地呵道:“堂下行窃之人,速速从实招来!” 那小贼仰起了头来,已然是紧张得满头大汗,只是他的嘴巴里还堵着一块布,实在是发不出任何的声响来,只是呜呜得叫唤几声,已然有求饶的意图。 这小贼浑身上下被绳索结结实实地捆住,几乎是动弹不得,甚至连想要跪伏下来行礼都做不到,只是露出了惧怕又忐忑的神情来,发出了呜呜的叫唤声。 那城主自然也趁着这小贼抬头的功夫,看清楚了他如今的处境,目光朝着一侧的衙役瞥过了一眼,沉声下令道:“来人,给他解绑。” 城主大人的命令一下,两侧的衙役赶忙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钳制着这小贼,取出了腰间的佩刀来,将这小贼身上捆缚的绳索尽数噼开了来,又将他嘴巴里堵着的那一块布挑开了下来。 “是!城主大人。” 城主恍惚之间只觉得这小贼似乎有些眼熟,注视着他看了片刻。(本章完) 383.第383章 辩解 城主的记性惊人得好,平日里处理了偌大一个越城上上下下的诸多事宜,人事冗杂不已,偏偏他记人记事却仍旧清楚明了。 捆了自己多个时辰的绳索总算是解开了来,让那小贼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坦的长叹声来,活动了几下僵硬的胳膊,嘴巴里也是不自觉地念叨着什么细碎的言语,似乎即便是在公堂之上也没有太大的畏惧心理,毕竟对于这一处地方,他已经有点儿轻车熟路了。 “老实点!”身侧的衙役拧着凶悍的浓眉,毫不客气地推搡了这人一把,招唿着道:“刘二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城主大人行礼!反了你了!” 这衙役明显是认得这小贼的,他一张口就吐出了这小贼平平无奇的一个名字,从这衙役无奈的神情中也能看得出来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 这名叫刘二的小贼被这么一呵斥,似乎是后知后觉一般地赶忙跪了下来,熟稔地行了跪拜礼,趴伏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罪名应了下来。 “慕……慕公子说的都是对的,是小人鬼迷心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进慕公子的家中行窃而被抓住,请城主大人责罚,小人绝无怨言!” 那小贼嘴巴里堵着的一大块布被挑开后,他实在不讨喜又透出几分猥琐来的贼眉鼠眼便越发明显了起来,那城主定眼一瞧,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已然隐约认出了这小贼来。 越城这一处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小贼三番两次被人押送了公堂来,无非都是为了一点儿盗窃的小事。 这小子在偷盗这方面竟也颇为讲究原则,只偷富贵人家,况且一趟也只偷一点儿值钱玩意儿,分毫也不敢多拿。因而每一次他被押送过来时,偷盗的金额数目也实在是微乎其微,按照越城的律令也仅仅只是罚了他一段时日的牢饭罢了,不好如何严厉地处罚。 只是这小贼频频因为盗窃而被押送过来,屡屡进地牢里关着,次数一多起来,不仅仅是衙役们眼熟了这人的样貌,连城主也一眼认了出来。 为了维护越城的安稳,城主自然是不能容忍盗贼,但这小贼的罪名不大又不曾伤过人,因而也不能惩罚过重,但由于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行窃,城主每一趟来都会给他施加比起之前更为严重的处罚,尤其是上一趟这人偷了几十两银子,直接被城主判处关在地牢里两个多月。 毕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由于这小贼上一趟被押送到公堂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他还以为这人总算是老实地干起正儿八经的活儿来,没想到今日又遇见他重新操办老本行。 莫名又瞧见这熟悉的贼眉鼠眼的样貌,城主几乎快被气笑了一般地冷眼盯着他,呵斥出声来:“又是你,又是行盗,你小子三番两次被押送公堂,可曾有半点羞耻之心!?” 这小贼低眉顺眼、老老实实地跪在地面上,倒是尤为自然地将罪责应了下来,似乎又想起了昨夜那姑奶奶的警告,连连举起了一侧的手臂来,忙不迭地说道:“小人知道自己有罪,多次行盗,屡教不改,罪加一等!但小人今日还有别的要事禀告!” 按照往常的流程,这小贼都是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罪名担了下来,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这会儿陡然挤出这么一句话来,那城主倒是没有想到,眉宇间拢上了一丝疑问来,目光往下望了过来,沉声示意道:“说。” 之所以他对这小贼的印象这般深,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寻常人被押送公堂来,大多会喊上几句冤枉之类辩解的话,而这人却是个中的怪胎,他能够坦坦荡荡地将自己的罪名应允了下来,从来也没有为自己辩解过。若是想要判他个藐视公堂的罪名,偏偏他的态度又是相当诚挚,反倒是让城主有些无从下手。 因而,这一趟这小贼竟还有别的话可以说,才让这城主生出了不一样的疑问好奇情绪来。 那小贼刘二老老实实地趴伏在地面上,已经将昨夜斟酌思索得差不多的话一一抖落了出来,语气倒是诚恳得很。 “小人这一趟行窃,是受人指使的,那人名叫……慕正柏,他作为我的雇主,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小人与他并不相熟,只是在集市上偶尔遇到的。事情的真相,小人已经交代了清楚,望城主大人能够明察。” 原本这小贼压根不知道自己的雇主叫做慕正柏,这还是从慕云霄那里听得的,他甚至也不清楚慕正柏和慕云霄夫妇二人有什么恩怨在身上,只是将实话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说不准坦白从宽能够减轻自己的处罚。 从这小贼的口中听得了慕正柏的名字,那城主隐约明白了什么一般,侧目看向了一旁安静而不言不语的慕云霄,沉沉地点了点头,下令吩咐一旁的衙役当即去将慕正柏带到公堂上来,让这二人可以当堂对峙。 由于有公务在身,再加上慕云霄只负责将这小贼押送到这里来,接下来的具体事宜都交由城主大人自行评判,因而在瞧见那衙役出门传唤慕正柏时,慕云霄恭敬地屈膝跪伏下来,不卑不亢地请辞道:“城主大人,罪民有要务在身,恐要先行离开,望城主大人恩准。” “去吧。”那城主当然知道慕云霄今日一早是要当值的,毕竟那职务还是他自己给安排下来的,顺势点了点头,招手示意道。 “多谢城主大人。 慕云霄的话意其实已经相当明了,那慕正柏被押送过来还振振有词,与这小贼对峙时顿时傻了眼,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如此心虚自然是不必言说。 如此证据确凿之下,又在城主的暗自授意下,慕正柏伙同那小贼刘二一同被关入牢狱之间关上了两个月。 对于慕家一家子人来说,能够让慕正柏消停上两个月,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本章完) 384.第384章 良辰吉时 得知了慕正柏锒铛入狱的消息时,全家人的态度都相当平静,似乎是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毕竟慕正柏这样四处闯祸的性子,迟早得罪了人,入狱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由于慕云霄和阮禾并未将具体的事情严明,慕家一家子人也仅仅只是知道慕正柏因为行窃而被关入牢狱关上两个月,不过也足够让全家人也顺势松了一口气,乐得有足足两个月的清净时候。 得到了阮禾的应允之后,慕云霄对于筹备成亲的事情相当殷切又积极,在第二日便急哄哄地将这一个消息告知了全家人,冷峻眉宇间挂着的笑意一直就未曾落下来过。 不仅是慕云霄满心欢喜,但他将这一个消息告知了全家人后,大家的脸上都挂上了笑容来,尤其是慕太夫人得知他们要重新举办一次成亲宴后,老脸上笑开了花,眼角处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 当日一大早,他们一家子人坐在饭桌前吃早饭时,慕云霄与往常一般沉默地垂眼吃着碗里头热乎的粥,一抬头,瞧见阮禾坐在了自己的身侧,不免下意识地端正了坐姿来。 “嗯?”隐约察觉到身侧人的举动,阮禾发出了疑惑的一声轻哼来,下意识地侧目望了过去,注意到慕云霄几乎压不住的上扬嘴角时,她微微一顿,又是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拿起了一侧的包子啃了起来。 慕太夫人坐下来时,也敏锐地注意到了慕云霄如孔雀开屏般难以掩盖的雀跃心情,而在她看来,自己这个大孙儿向来是个情绪内敛又冷静的人,鲜少会流露出这么直白的喜色来,不免也心生疑惑地询问了一声:“霄儿,是遇着了什么高兴事,说出来也让祖母高兴高兴。” 似乎是等着慕太夫人询问似的,慕云霄一听得这么一声询问,唇边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了身侧微微一顿的阮禾,坦坦荡荡地将让自己高兴得一夜无眠的大事直接宣扬了出来:“祖母,我如今在城主府有了正职,我们家也入了新宅子,我和小禾决定重新办一次成亲宴,这事需要祖母您多费一些心思。” 一听得这事,慕太夫人甚至于顾不上吃早饭,愣神了半晌,老脸上的笑容顿时绽放开来,连声长叹了好几声好,激动又高兴地说道:“好!太好了!这一次成亲宴一定要大办特办!由我亲自操办,一定让小禾风风光光地嫁入我们慕家!谈什么费心不费心的,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遇上这么高兴的大事,这几日做梦都能笑醒过来!我上了年纪,就挂心着你们小辈的事情。” 慕太夫人笑开了花,她原本一直担忧着霄儿和小禾那有点儿拧巴的感情事儿,如今得知他们想要再次举办一次成亲宴,这也意味着这两个孩子应当是彻底将心思挑明,并且是两情相悦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这如何不让慕太夫人高兴坏了。 慕云潮也咧嘴乐乐呵呵地笑出声来,俊秀面容上露出了透出几分傻气的灿烂笑容来,惊喜地怎怎唿唿出声来:“太好了!自从我们流放后,我还没吃过宴席呢!大哥嫂子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大办啊!” 慕青虹一听闻这个消息,也是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来,乍得又听得慕云潮这透出几分傻气的言语来,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开玩笑般地打趣取笑了一声:“二哥,你怎么尽想着吃吃喝喝啊,丢人!” 即便是被自己的小妹这般嫌弃,慕云潮倒是半点儿也不觉得丢人而窘迫,他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直说道:“我们家如今的日子过得这么好,想着吃吃喝喝怎么就丢人了……” 说话间,那张氏已经将一旁记载着良辰吉日的小册子拿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翻阅着上头的日子,嘴巴里已然是念念有词,乐乐呵呵地说着:“那一定得给云霄和小禾挑上一个良辰吉日,风风光光地操办起来,也算是为我们慕家接风洗尘。” 一听得张氏的话,慕太夫人也才反应过来般地赶忙着急地接过了那一本记载着良辰吉日的小册子,低下头来,认真地翻看了起来。 她上了年纪,眼神也不太好使,想要看清楚上头的字样还得凑近认真地瞧看,偏偏老人家看得津津有味,还与一旁的张氏讨论了起来,“来来来,给我看看,这良辰吉日大有讲究得很。你看这一日与霄儿冲了,不妥……下月五号……是个顺风顺水的好日子,不过与小禾的生辰冲了,也不妥当……” 张氏平素里对这良辰吉时也颇有研究,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是喋喋不休,瞧见慕太夫人一一排查了多个日子,她也仔细斟酌了起来,指尖在小册子上点了一点,指着其中的一个时日,询问出声道:“太夫人,你看下月的十号如何,既不与云霄小禾的生辰冲了,也是个良辰吉日……” 听得这话,那慕太夫人也垂下头来,仔细地盯着那个时日瞧看了片刻,正满意地连连点头时,骤然又想起了什么来,哎呦了一声,摇摇头道:“你煳涂啊!这时日好是好,但是与你的生辰冲得厉害,霄儿的娘早逝,你也算得上他的娘,到时候成亲敬茶还得给你供上,这成亲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和你的生辰冲撞了的。” 听得慕太夫人的喋喋不休,张氏微微一愣神,却是在老人家没注意的功夫里,默默地抹了抹泛红眼角挤出来的一点零星泪光来。 她自己都未曾太过留意自己的生辰,没想到太夫人她老人家还一直记挂在心上…… 温婉而内敛少言的宗姨娘看着大家高兴的模样,也压不住温和面容上的笑意来,只是她平素的话也少了点,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插上话,只站在一旁看着一家子人和睦地说笑着,也觉得很是高兴。(本章完) 385.第385章 直白 经过了慕太夫人的仔细斟酌思量后,将慕云霄和阮禾的成亲日定在了下月十五,给他们留足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好好地筹备成亲的具体事宜。 兴许是过于激动又高兴,慕太夫人这些时日从早到晚都为成亲的准备事宜筹备忙活着,苍老眼角处笑开的皱纹就未曾收起来过,逢人便说自家的孙儿要举办成亲宴,让人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热络又殷切地将这一件成亲的事情广而散布了出去。 一个多月的时间悄无声息地一晃而过,已然写好的一封封成亲宴请柬让慕云霄兄弟二人一一送到了各处熟人那里去,甚至于专门回了一趟流放村,将成亲请柬发给了村里头的每一个人,热情邀请他们一定要过来凑上这一个喜气。 城主府也送过去了好几封成亲请柬,也不知道慕云霄是记挂着恩情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特意还让老太爷给贾家大公子贾越捎去了一封请柬。 得知贾越收到了请柬时,阮禾不免又想到了某人之前浑身酸醋味地几句逼问,趁着其他人不在的功夫里,她挑衅般地挑了挑秀眉,毫不客气地取笑起了身侧的慕云霄。 “哎……可算是要成亲了,之前某人还将醋意扯到人家无辜的贾公子身上,非说些什么般不般配的事情,平白污了人家贾公子的名声。” 正好这会儿,家里所有人都出门四处派请柬,主屋内也只余下了正在布置婚房的慕云霄和阮禾二人,因而她才敢坦坦荡荡地打趣出声来,非要让慕云霄生出窘迫尴尬来! 让他别再无端端吃一些漫天而意味不明的飞醋,还让自己当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是好,当时还逼得她当场撕掉了那一封和离书,发誓自己不会离开。 这些私底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小事,自然是不好在全家人面前说出来的,当然,好不容易趁着大家都不在,阮禾忍不住就着这一件小事,偏偏要调侃他一声。 尤其是,慕云霄悄无声息地将给贾越送去请柬的事情隐瞒了下来,也不与自己透露出一点儿风声,越发显出了他的心虚来。 若说慕云霄亲自送出请柬的事情没有半点儿私心,阮禾定然是不相信的!非要在这里逼问他两声,让他尝尝窘迫又无从辩解的滋味,以报当时之仇。 阮禾清越而含笑的嗓音传过来时,慕云霄正在忙活着将案桌上的大桔摆正,听得这话时,微微一顿,手里头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注意到了阮禾揶揄的神情时,他倒是与阮禾预料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半点也不觉得窘迫,低哑地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没有达到自己的意图,阮禾莫名生出了一丝不爽来,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声,她仍旧不肯放弃嘲笑慕云霄的机会,又再一次追问了一声:“来,麻烦慕大将军回应一下,这会儿怎么不觉得那贾公子心怀不轨了?嗯?你敢说,你送过去这一封请柬不是别有用心吗?” 在说话间,慕云霄已经将手里头拿着的橙红大桔子搁置在了桌旁,暗沉沉的墨眸望过来时,里头仿佛裹挟着疾风浓云般,实在是谈不上平静,定定地注视着她片刻,却是完全没有辩解的意图,坦坦荡荡地应允了下来,“是,夫人说得对,我别有用心。” 他这一句毫不遮掩的言语似乎是将自己平日里冷沉平静的假面顷刻间撕裂开来,暴露出了心里头坦坦荡荡的佔有欲来,慕云霄陡然间已经几步走上前来,郑重的墨眸压下来的目光莫名让阮禾生出了骤然而生的压迫感。 “我怕夫人被那优秀的贾公子抢走,我怕夫人这般好,会被他人倾心而离我而去,我必须要让贾公子知道,夫人已经与我成了亲,旁人再无抢夺的任何机会。夫人这般好,我如何能坦坦荡荡?” 这些个想法似乎是已经徘徊在慕云霄的心上许久许久,他如今骤然一口气将澄澈的心迹吐露而出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仿佛是在说什么如磐石般不渝的誓言一般,而不是在说些酸熘熘而阴郁的刻薄言语。 “你……”对上那难掩深情的目光时,阮禾错愕了片刻,恍惚了少许,却是只能吐露出一个字音来,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她是当真没有想到,慕云霄这样冷肃又寡言的人,会这般坦坦荡荡得顶着一张冷峻面孔,将自己内心那些个揣测与妒忌一一说了出来。 半晌之后,两人之间沉寂了许久,阮禾的脸颊两侧不由得又腾升起了一片片红晕来,她轻咳了一声,似乎是打算将这一个话题轻轻地揭过去。 “咳……没事了,继续干你的活儿吧……” 她提起这一件事,无非是想要借着由头嘲笑慕云霄一番,没想到却给自己平白挖了一个坑,听得一通坦坦荡荡的心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说,这一次,是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没有想到,慕云霄会直白地将自己的心思一一说了出来。 其实,慕云霄压抑在心里头的这些个想法,早已经有迹可循,从他一次次忐忑而又小心的逼问中,已经隐隐约约显露了出来,只是他未曾言明,似乎是怕吓着了自己这一位夫人。 阮禾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的喜纸,心里头的思绪翻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有些茫然又无措,似乎有些难以回应这滚烫而直白的爱意,只得回避般地低下头来。 倒不是她对慕云霄没有情愫,只不过没有这般浓烈,兴许成亲成了一家人后,她能够更好地回应这一份爱意。 在筹备成亲宴的这一段时日里,慕家一家子人的面上都忍不住挂上了喜色来,几乎将所有接触过、或者有点儿联系的人都送过去了请柬,势必要将这一趟请柬四下散布出去,如同慕太夫人所说的那样,给慕云霄和阮禾办上一个风风光光的热闹成亲宴。(本章完) 386.第386章 敬茶 如慕太夫人所期待的别无二致,成亲宴办得风风光光,过来贺喜的客人络绎不绝,大多是从流放村来的村民们和之前一同流放的其他犯人,或者是县城里与他们交好的几个生意人。 成亲宴席上,城主大人亲临,陪同着老太爷一同过来贺喜,更是打算作为见证人,亲自主持二位新人的拜堂大礼,给足了慕家大大的脸面。由于慕家背靠着的是城主大人,越城里不少有头有脸的富户员外都过来凑了个过场。贾越也代表了贾家来出席了这一场热热闹闹的成亲宴。 四处装饰着喜庆红绸的正堂上,慕太夫人、张氏和宗姨娘作为长辈,都端坐在了正座上,为了今日的喜庆日子,她们每人都专门裁剪做了一身大红的喜庆衣袍,服服帖帖地穿在身上。 这几个长辈面上泛着喜色的红光更是几乎压过了身上的衣袍红,身姿端正地稳坐着,笑容满面地等待着慕云霄和阮禾这一对小辈新人来给她们敬茶。 原先,宗姨娘是不答应坐上主位来接受两位新人的敬茶,毕竟她的性子内敛,又自认身份低微,不过是渔女出身,又是妾室,怎么当得上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长辈?要是让上头的慕家祖宗知道了自己一个妾室坐上了那敬茶的主位,也不知道要如何交代好! 只是阮禾好说歹说,再加上慕太夫人的要求下,宗姨娘这才答应了下来,只是神色里仍旧透露出几分担忧犹豫来。 前一天夜里,他们还在商议着成亲上的具体事宜。 说到敬茶时,瞧见宗姨娘放不太开的纠结神情,阮禾轻笑了一声,轻握住了她的手,清丽面容上浮现出温和认真的神色来,定定地说道:“宗姨娘,你就是我和云霄的长辈,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太紧张,到时候好好坐在上边接受我们的敬茶便好了。” “可……可少奶奶,我……”宗姨娘低垂着眉眼,低眉顺眼地注视着手里的帕子,说话间不自觉地将手上的帕子绞紧了起来。 喜事将近,阮禾也不好唉声叹气,瞧见宗姨娘仍旧有些犹豫的神情,她无奈地劝说道: “好了,既然祖母说这一次成亲宴是来给我们一家人接风洗尘的,那姨娘你也趁机改一改嘴上的称唿,不要再喊什么少奶奶了,多生分呀,我们是一家人,你还是长辈,喊我小禾就好了!” 阮禾毕竟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没有那么强烈的尊卑观念,宗姨娘和他们是一家人,也是长辈,哪有什么妾不妾室的。 宗姨娘迟疑了片刻,这才默默地轻点了一下头,心里头为着阮禾的话而动容不已,只是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慕太夫人,试图让太夫人替自己解围。 不曾想,上了一把年纪,向来以慕家为重的慕太夫人也是慈和地笑着,尤为支持阮禾的言语,欣慰地赞同道:“小禾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何必讲究太多。” 她不是个古板的老人,他们慕家如今早已经没落,什么妻妾之分哪有一家子人的感情来得更为重要。 阮禾可不愿意放过这一次纠正生分称唿的机会,她亲昵地拉着宗姨娘的手,正儿八经地注视着她,定定地说道:“宗姨娘,来,看着我,先喊一声小禾听听,我们可以先练习一下的。” 相比起张氏,阮禾反而与宗姨娘更为亲切,宗姨娘与祖母一样,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最先交付真心的长辈,阮禾不乐意她一直一口一个“少奶奶”,更是一定要纠正她的称唿。 宗姨娘被阮禾拉着,温婉的面容上露出来无奈迟疑的神情来,犹豫片刻后,在阮禾的引导下,还是轻声细语地将“小禾”这个称唿唤出声来。 听得宗姨娘的请唤,阮禾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轻笑着继续道:“好!宗姨娘,再喊一声,多叫几声你就习惯了,没有什么改不了的习惯。” 一回生二回熟,阮禾引导着宗姨娘来来回回地喊了好几遍之后,她总算是能够适应这个称唿,也不再扭扭捏捏地喊着少奶奶,可算是解了阮禾一直以来的一处苦恼来。 如此到了成亲宴上,宗姨娘可算是能够身着着喜庆的大红衣裙,大大方方地坐在慕太夫人的身边,温婉面容上挂着笑容,抬起手来,从慕云霄和阮禾的手中接过了那一捧温热的茶水,象征性地轻抿了几口。 慕太夫人几乎乐开了花,皱巴巴的老脸上挂着满满当当的笑容,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慈和地笑着,握住了慕云霄和阮禾的手,郑重地将两人的手交合在了一起,道:“好孩子!” 原本这成亲宴的见证人应当是老太爷,但城主亲临的情况下,老太爷也乐得轻松,摆了一张凳子坐着一旁乐乐呵呵地看着,已然与慕云潮坐在了同一桌。 作为越城的统治者,越城城主这一趟亲临,已经是给足了慕家大大的面子,他专门挑了一身暗红衬着一点墨色的长袍,更好衬出了喜庆来。 司仪站在了城主的身侧,也没想到这慕家人成亲,竟然能够有幸能够让城主亲自前来,他站在一旁都不免颤巍巍地哆嗦几下,勉强才冷静了下来,压住紧张的情绪,与以往一样,认真地主持起成亲的拜堂仪式来。 一身精细裁制的凤冠霞帔穿在身上,阮禾稍稍一弯腰,头顶凤冠上的珠帘系数往下垂,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来,殷红的盖头蒙在上头,几乎将她的视线尽数遮挡得完完全全,行走间,她只能由身侧的慕云霄紧紧地牵着,才不至于走起路来磕磕绊绊。 紧握着她的那一只大手传来温热感,让阮禾莫名地生出了安心来,也大胆地走动着,反正有慕云霄在,不会让她摔倒了的。 她不知道的是,身侧的新郎官一直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除了敬茶的时候外都未曾挪开过分毫。(本章完) 387.第387章 洞房 慕云霄一手紧握着自家夫人的纤细素手,另一只手则牵着二人相连的红绣球,稳稳当当地与阮禾行了拜堂的大礼。 司仪响亮而稍显尖锐的声音在宽敞的大堂四周回荡开来,沾着众人的喜气洋洋,也显出了几分悦耳来。 所有的来宾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正堂中正在进行的成亲仪式,莫名地透出了严肃来。 “一拜天地!” 红绸带随夫妇二人的走动而不停地晃动着,按照司仪的话,慕云霄和阮禾转过身去,缓缓地往下腰来。 此一拜,敬天地,敬这一段天生姻缘。 阮禾心里头无比地清楚,若非天地异变,若非自己的魂魄穿越到了这一具身体上,她必不可能会遇到慕云霄,自己还是那个肆意自在的基地女战士,不过无缘相逢,也体会不到心潮澎湃起伏。 而对于慕云霄而言,他并不知道阮禾早已经换了内芯,毕竟他从未与以前的“阮禾”见过面,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若非天定姻缘,这样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拘束于他的身边。 此为敬天地,他们两人都心甘情愿,弯下腰的那一刻思绪翻飞,连接着的红绸带将两人的情绪紧密地牵动在了一处。 “二拜高堂!” 长辈主位上的慕太夫人笑开了花,一左一右的张氏和宗姨娘也是温和地看着这一对新婚小辈,他们一家人自是无需多言,默默地弯腰一鞠躬,再无旁的思绪。 “夫妻对拜!” 红绸牵动下,阮禾听着耳边司仪的叫唤声,红盖头遮挡下的面容处浮动着淡淡的笑容,两人默契地同时转过身来,红绣球晃了又晃,二人齐齐伏下身来,对着即将成为夫妇的双方行了一礼。 祝以后的日子相敬如宾,和和美美! “礼成!送入洞房!” 慕家一家子人,最不缺的就是招待客人的,尤其是有老太爷坐镇下,来宾们一个个推杯换盏,相处得愉快又和谐。 用不着慕云霄去招待客人,他早早便被慕太夫人推搡了几下,催促他到新房里去陪伴新娘子,而不是在这里喝到一身酒气熏人。 慕云霄原本也不打算多喝上几杯酒,也是怕酒气熏人,无端端招惹了自家夫人不高兴,他只应付地饮了几口清酒,已然是悄无声息地不见了身影,直往新房而去。 老太爷的酒量一向很好,年轻时也是能够和弟兄们怒灌一大壶烈酒而面不改色,只是如今上了年纪,城主顾忌着老爷子的身子骨,几乎很少答应让他沾太多的酒。 这一趟趁着慕家小子成亲的大喜日子,老太爷得以痛痛快快地大口喝酒,他正与几个熟人热热闹闹地喝酒时,突然想起来什么来,惺忪的醉眼四下瞧了瞧,却是没有看见慕云霄的身影。 老太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恍然大悟地哎呦了一声,嘴里头打趣似地嘀咕了一声:“这小子怎么这么着急啊?” 贾越也坐在他的身侧,看着老爷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不要命地倒酒,无奈地制止了一下,劝说道:“老太爷,您少喝点,身子要紧。” “没事没事!”老太爷大大咧咧地一摆手,老脸上已经是漫上一片醉酒的红来,又恍惚间想起了什么来,拍了拍贾越的手,高高兴兴地招唿道:“贾家小子……你!你也早点成亲,让老爷子能再痛痛快快地喝一趟喜酒哈!你爹天天跟我念叨,你连个姑娘都不肯带进门,媒婆也不招待,这可不好哈!” 听着老太爷已经颠三倒四的话语,贾越知道这老爷子已经彻底醉了,无奈地笑了笑,从他手里拿过了酒杯,往桌角处放去。 …… 烛火明亮的新房里,相比起热闹哄哄的正堂而显出安静冷清来,阮禾可不管那么多规矩,早已经将厚实的红盖头掀开来,长唿出一口气来,侧躺在铺着喜庆大红被褥的床榻上,微合着眼,正闭目养神着。 兴许是外头太过吵闹,以至于阮禾没有听到走进来的沉沉脚步声,她抬眸望过去时,正好对上了慕云霄暗沉的墨眸,两相对视之下,莫名也不说话,安静了下来。 慕云霄也顾不上招待客人,只一个劲儿地着急往新房里赶来,只为了瞧见新房里自己的夫人安静等待着,如同多日梦里的场景一般,将这些时日以来虚无缥缈的不踏实感稳固下来。 让他得以真正确定下来,自己是当真与小禾成了亲,成了真正的夫妇,而非之前的有名无实。 不过,让慕云霄没想到的是,一进来瞧见的反而是阮禾侧躺在大红喜被,懒散地打着哈欠的一幕,反正更加生出几分真实感来。 阮禾与他对视了片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如今这一副模样实在有点儿不雅,她窘迫地微微一笑,佯装轻咳了一声,这才翻身坐了起来,顺手从床侧摸过了刚刚随手抛下来的红盖头,往自己的头顶一盖,招唿出声。 “来,揭盖头吧,大家都是第一回成亲,总得有点儿仪式感。” 阮禾这一系列的举动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反而让一旁看着的慕云霄微微错愕,喉口处发出来一声低哑的轻笑声来。 他的夫人为何这般独特又……可爱…… 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补救措施透出了几分拙劣来,阮禾恼羞成怒地拉下了红盖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才将红盖头又重新盖了回去,嘴巴里毫不客气地训斥道:“有什么好笑的!我发现你最近动不动就笑,都不知道在笑什么?” 真的很奇怪啊,她发现自己如今都看不明白,慕云霄无端端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还未等阮禾催促他揭盖头,她的眼前陡然间一亮,慕云霄看也不看一旁揭红盖头的杵子,直接将那红盖头取了下来,温声细语地说道:“没事,夫人不喜欢盖,便不盖了。 这些无端端的仪式感,并没有任何的用处,在瞧见自家夫人安然无恙地待在房里时,慕云霄已然觉得足矣。(本章完) 388.第388章 洞房 洞房花烛夜。 外头的月光如银子一般倾泻而入。 桌上的两支红烛晃动着诉说着夜晚的旖旎,橙红的烛光映照出二人相视而笑的面庞来,彼此又有些拘谨。 “娘子。”慕云霄揭下盖头,黑眸滚动。 阮禾的脸在烛光的照映下更是红了几分。 一时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讷讷的回应,“我该叫你夫君吗?” “不然呢?”慕云霄挑眉。 与平日里简约轻便的装束不同。 阮禾身上穿着着正红大气的凤冠霞帔,纤长的眼睫微微晃动间,胭脂红唇微抿,清眸稍稍往上一挑,无端端地比寻常多了一丝娇媚来。 原本按照朝廷律令,普通人家的女子出嫁是不得用大红的凤冠霞帔,但这里是不受朝廷管辖的越城。 况且这一套大气的凤冠霞帔还是老太爷亲自为她挑选而来的,说是为了将这一场成亲宴办得风风光光,新娘子也得换上最好的装束。 慕云霄沉着一双如幽黑深谭般的墨眸,都看得呆了。 被美呆了! “娘子你真美,好看的和天上的仙女一样,先前你嫁给我,我没回来,若是知道得娇妻如此,我肯定插上翅膀回来。”他忽得张唇,似乎又说不完的话。 “你贫嘴是跟谁学的呢!” 阮禾啐了一句,但是睫羽轻颤,脸也更红了些。 “发自肺腑!” 他的话落地有声,只定定地注视着她,似乎也不舍得挪开目光。 “咳……” 这人什么也不做,尽盯着她一个劲儿地瞧看,让阮禾都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她轻咳了一声,下意识地垂眼看向了桌边上摆着的两碟新鲜果子。 慢慢的也就没那么紧张了,放松下来,垂眼晃神间,一侧的床榻处陡然坐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来。 慕云霄自然而然地往她的身侧一坐,侧目看过来时,温和的目光里仿佛藏着万千深情,陡然探出了手来,轻轻地握住了阮禾垂在身侧的纤细五指,哑声而欢喜地说道:“娘子,夫人,如今这么唤你,我这才有了踏实感。” 尤其刚刚在成亲宴上饮了好几杯清酒,吐息间弥漫出一股淡淡的酒味来,扑鼻而来的酒味混杂着慕云霄自身的清浅气味,让阮禾越发僵硬了些许。 她自然是明白这洞房花烛夜要做些什么,因而才不免莫名地腾生出紧张感来,与平日里气定神闲的模样大相径庭。 慕云霄俯靠过来时,阮禾下意识地勐地一抬起清凌凌的眸子,微微愕然地注视着他,还没来得及多说些什么话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她正发愣间,骤然听得了身侧传来的一道低哑的轻笑声,荡漾着宽敞的房内。 似乎是猜到阮禾误会了什么,慕云霄俊朗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浓浓笑意,发出了几声毫不遮掩的笑声后。 转而将自己手中端着的一对酒杯递上前去,颇为有些调笑般地打趣道: “夫人,连交杯酒都不喝了吗?” 似乎是觉得被这男人肆意取笑有些丢了脸面,阮禾嗔怒地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而才接过了他手里的雕刻着精致纹路的小酒杯,恼羞成怒地凶了他一声:“喝就喝,你凑那么近做什么?” 只是这话音未落,阮禾这才又意识到自己的话里颇有不同的暗示意味,莫名又紧紧地抿了抿唇,涂抹了胭脂的唇瓣一片殷红,被沉沉地往下压了压,不免又看得慕云霄一阵阵恍惚了神来。 由于在这种稍显暧昧的气氛中,阮禾纤细长睫一颤又一颤,似乎是有些难以遏制心里头紧张的情绪,不自觉地不停摩挲着指尖的喜酒杯,又想起了什么来,抬眸看向了慕云霄,神色又是微微一滞。 酒杯里已经倾倒着满满当当的一整杯酒液,摇晃的酒液映照出阮禾清丽娇艳的容颜来,她稍稍抿唇一笑,越发晃了人眼。 阮禾还想着趁着良辰吉时将交杯酒干了个彻底,也免得浪费了这上好的醇香酒液,是城主大人专程遣人送来的陈年好酒,是有价无市的值钱玩意儿。 不曾想,她一抬起眼,刚将手中的酒杯稍稍往高处举了举,又瞧见慕云霄一动也不动地在发愣,阮禾疑惑地一挑眉,哼笑了一声,反问道:“我发现你今日总是发呆……盯着我看做什么?怎么了,喝太多酒,醉了不成?” 这么一句颇有挑衅意味的话落下时,慕云霄回过神来,又是一阵哑笑不止,那目光却是仍旧直勾勾地落在阮禾的身上,无论如何也不肯挪开,坦坦荡荡地说道:“夫人生得如此绝色,为夫挪不开眼也是自然。” 这么一句直白的夸赞下来,阮禾的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却是佯怒地斜了他一眼,催促道:“别贫嘴了,趁着这酒液刚刚温好,我们将交杯酒喝了再说。” 或许是今日抹了胭脂的缘故,她清丽娇艳的面容上即便是端出了嗔怒的神色,也让人觉察不出多少恼意,反而是不自觉地被她的一颦一笑晃了眼。 “与夫人的交杯酒,自是要慎重而再慎重。”低哑含笑的嗓音从身侧的慕云霄口中吐露而出,他坦荡而直白地盯着自己的夫人瞧看,暗沉的目光里仿佛藏着疾风骤雨一般,裹挟着一团浓云,似乎是要将阮禾整个身影尽数藏入其中。 说话间,他已然是侧过身去,一俯身,一手自然而然地拦在了阮禾的身侧,抬起了手中的酒杯来,一字一顿地沉声道:“愿与夫人百年好合、此生不渝。” “哐当……”酒杯交叠间传来了清脆的触及声响,二人的双手交叠相扣,一同饮下了这一杯辛辣甘醇的交杯酒。 饮下交杯酒后,那一股浓烈的酒液循着喉口倾泻而下,对于酒量奇差的阮禾来说,这么一杯浓烈的酒液入肚,滚烫的热意也随之升腾而起,阮禾本就皎白的脸颊渗出了淡淡的红晕来,越发衬着容颜绝色晃眼。 阮禾抿了抿湿润的红唇,正欲将手中的酒杯搁置下来时,空下来的那一只手陡然被人握住,她抬眸望了过去,望进了一片浓黑的深潭里,慕云霄眼底滚烫的热意几乎快将她灼烧尽。 她微微一愣神的功夫,慕云霄已经顺势接过了阮禾手中的酒杯,帮着她随意地丢到了一旁的桌上。 “哐当。”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酒杯被人随意而着急地随意丢了过去,滚落在地。(本章完) 389.第389章 祸害遗千年 眨眼月余。 慕太夫人也习惯住在了这城区的大宅子里。 一早还跟邻居的妇人去摘了野菜,现在正在篾席上晒菜干呢。 “小禾,搭把手!” “哎。” 挽了妇人发髻的阮禾站起来,脸上泛着粉色,宛如被滋养的艳丽的花朵。 这时宗姨娘在她动手之前就把活儿抢走了,她一脸慈爱的看着阮禾,本来以为苦哈哈的流放生活戛然而止,都是阮禾的功劳。 她是个知礼儿的。 “歇着,歇着,我来。”宗姨娘帮慕太夫人忙完后又道,“少奶奶,你不去铺子里嘛,这家里的活儿有我在。” “三叔管的极好,我晚点再去也无妨。”阮禾道。 平日里由阮禾和慕正元轮流去照看商铺,商铺的生意也是一日比一日做得顺畅稳定。 慕云霄兄弟二人在城主府当差,由于兄弟两人干起活来又勤快又认真,将自己的本职职务做得相当漂亮,如此下来,也被城主破格提职涨了薪资,一个月下来也比之前多了三日的休沐日。 家里最闲的就是阮禾了。 她觉得自己从空间里将水果搬出来,除此之外都没有什么事儿干。 舒坦! …… 另一边。 慕正柏终于刑满释放了。 他脏兮兮的从牢房里出来,乍一看跟城外来的乞丐一样。 在黑压压的牢里吃了足足两个月的牢饭,睡的是脏兮兮的干草,吃的是硬邦邦的窝窝头,简直过得不是人过得日子。 “爷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不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慕正柏挺直了嵴背,心里满意的想着,还摸了摸自己的手指,觉得空落落的,才想起来自己的玉扳指在抄家的时候就弄丢了。 他灰熘熘的往家里走。 “娘。”看到了在晒野菜干的慕太夫人,慕正柏不甚满意,“我回来了。” “哦。”慕太夫人晒野菜干的手顿了顿。 不知道啥时候,慕正柏在她心里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她两个乖巧的孙子,还有知冷知热的孙媳妇,就是宗姨娘,慕圆圆都是乖巧顺心,他这个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还是这么惹他心烦。 慕正柏对慕太夫人这反应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他好不容易挨过了苦日子,家里头压根没人欢迎他回来,他不敢对慕太夫人发火,就对一旁的宗姨娘骂道: “人死了嘛,不知道给爷整点好酒好菜?” 宗姨娘缩着脖子,有些犹豫。 家里的东西都是阮禾赚的,虽然慕正柏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但是也要问过阮禾。 阮禾没吭声,就拧了拧眉心。 这里唯一能压制慕正柏的慕太夫人当即就瞪了她一眼,拿出了在村里和那些妇人学到的大嗓门骂道:“回来了就给我安安生生的,再惹是生非,那也是你自己的祸患,与我们一家子人无关,再给你关到那牢房里去。” 提起牢房,慕正柏也是后怕的哆嗦了一下。 这样的苦日子他是再也不想过了。 接着被宗姨娘带到空荡荡的柴房里头住,他也不敢再折腾什么,现在宗姨娘可是和他们是一派的,都不把他当一家人。 等宗姨娘走了,他心里头愤愤不平,气得一脚踹在了房门处。 “该死的,爷失势了,一个个都爬到了爷的头上。还有那小娼妇,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 这骂得是阮禾。 他也只能咬牙切齿地骂骂咧咧了几句,可也不敢再去找慕太夫人他们算帐去。 可上次无端端地被衙门的人抓了去,又被那小贼直接指认定罪,慕正柏都不用细想,也知道那小贼肯定是被慕云霄和阮禾夫妇二人抓到,当场将自己供了出来。 慕正柏想到和牢房里的老鼠过夜,好歹他现如今住着的柴房还算干净整洁,比阴森森的牢房环境要好得多,也算是舒服的日子。 慕正柏地跑到了井水边上打了一大盆干净的清水洗漱,又强硬地拿走了慕云潮的一套旧衣换上,换洗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得意洋洋地迈着步子往外头走去。 “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相比起偏僻安静的流放村,越城的主城区要热闹繁华得多。 慕正柏行走在街道上,四下琳琅满目的玩意儿,并不比他们以前在京城居住时差太多。 在路过一个茶馆的时候听人说到“慕家”二字,他就把耳朵竖了起来。 “听说啊!那慕家是京城来的,是人家城主大人的亲戚……要不是那老太爷和城主大人凭什么这么帮衬着他们啊,越城里那些个名头赫赫的家族富户都得给他们慕家一点儿面子。” “什么京城来的……上次成亲宴,我远远地偷偷看过一眼,慕家有个小姑娘脸上烙着老大的一个刺字,按我说啊,这慕家应当是流放来的,也不知道怎的,就靠上了城主大人。” “我不信,流放的人哪来这么大的能耐,还能巴得上城主大人,那些流放来的不都还在流放村里待着吗?” 慕正柏看着这些市井小民忍不住回嘴,“你们懂个屁。” “你一个流放的贱民,有你说话的地方?” 闲话的一个大汉,也看到了慕正柏脸上的刺字,就吼道。 “爷就姓慕!”慕正柏嚣张的说到,他浑身上下也不过只剩下了几个铜板罢了,为了面子,还拿出几个铜板来买了一碗苦涩清茶喝着。 听他这么说,那个大汉就被同伴拽着坐下。 他们也不再多话,怕惹了事儿。 慕正柏空腹地喝下了一大碗的茶水,又吃下几口饭,这会儿饥饿才弥漫了上来,他拨下头髮将额头的刺字挡住。 本来想找个吃饭的地儿,但是走到街上就被青楼女子给拽住了。 “进来坐坐啊!” 瞧着慕正柏还算端正的模样和身上的衣衫,估摸着应当是有点儿银子的一位爷。 她眼巴巴地凑上前来,青绿浮袖飘动间,抬头掩着红唇娇笑着,亲昵熟稔地招唿道:“大爷看着好面生呀,要不要进来坐一坐,陪我们姐妹们说说话呢?” 鬼使神差的,慕正柏也就进去了。 热情的姑娘,热情的老鸨。(本章完) 390.第390章 没钱上青楼 那青衣姑娘得了老鸨的示意,浅笑盈盈地迎上前来,柔弱无骨地倚靠在了慕正柏的身侧,甜腻腻地招唿道: “这位爷怎么称唿呢?清儿来招待您。” “叫慕爷! 慕正柏已经迷了个神魂颠倒,他陶醉地张开嘴巴,自如地接过了那一颗投喂过来的绿葡萄,甜滋滋的葡萄汁水入嘴。 小地方的姑娘,姿色不怎样,倒是挺有味道。 慕正柏这会儿已经遗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仍然是当年那个叱咤京城各大青楼烟柳地的永安大侯爷,。 一伸手,用自己的手臂直接将这青楼女子坦坦荡荡地搂在了怀里。 “清儿生得真标志,来,坐过来,让你慕爷好好瞧一瞧这小脸蛋。” 眼瞧着这一位爷一点银子没拿出来就想着佔自己的便宜! 清儿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隐晦的嫌恶来。 那清儿抹着胭脂水粉的面容上仍旧维持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娇笑,轻轻地推搡着慕正柏,熟稔地应付着:“慕爷,您不要着急嘛,我们第一次见面,总得说说话,急什么,给清儿吓坏了。” 一听说清儿还当真露出了有点儿慌张抱怨的神情,慕正柏这才勉强停下了动作,顺势叼过了她递上来的又一颗晶莹剔透的绿葡萄。 “我的好清儿,是我着急了,谁让清儿生了这么漂亮的小脸蛋,给爷心疼坏了。” “清儿,先敬您一杯清酒,我们好好介绍一下。” 说话间,清儿心里头已经敲好了自己的算盘。 等这酒水入腹,昏昏沉沉之际,她能将这来路不明的慕爷的底子都套出来,顺便哄骗得他将兜里的银两都乖乖地交出来。 酒一杯又一杯下肚,慕正柏和清儿搂搂抱抱完全放下了戒心。 殊不知,清儿将他身上都摸遍了还是摸不到银子。 再伸手摸慕正柏的头髮,一撩。 那明显的刺字。 “妈妈——,妈妈你快来!”清儿尖叫道。 老鸨来的极快,身后还跟着两个打手。 “怎么了,是这位爷没钱吗?”老鸨挑眉问道。 “胡说,胡说。”慕正柏有些许酒意,说他没钱他可是不承认的,他可是堂堂侯爷呢,怎会青楼都去不起。 清儿附在老鸨耳边嘀咕了几句。 老鸨脸色阴沉了下来,细长而刻薄的一双吊梢眼往上一提,顿时透出几分凶意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反问道:“流放村的贱民。” 她寻春楼可不是什么布善的去处,没有银子的贱民还敢进来,这不是找死吗!?还想吃霸王餐不成? 这尖锐的声儿吓得慕正柏酒醒了几分。 “来人,给我狠狠的打!” “慢!慢!慢!” 慕正柏面色惊慌失措地盯着老鸨,生怕身侧的这一群打手会把自己活活打死,慌不择言地叫唤了起来:“我是慕家的,你们敢对我动手?啊!” 之所以会突然搬出慕家来。 主要是慕正柏今日听了许多关于他们慕家的各色传闻,这会儿慌张之余也只能想到这样的话术来。 那老鸨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来,在一旁慢悠悠地踱步。 “慕家?哪个慕家?” 他们越城那顶顶富贵的几个家族里,似乎没有慕家这么一个名头? “慕家!?是不是前些日子刚刚才冒出来的,和城主大人交好的一个慕家?” “嚯,那慕家有点来头啊,出了巷子直走几步,就是他们家的大商铺,生意好着呢,就听说是有城主府和贾家一直在帮衬着。” “不过他是慕家?我不信,慕家人出来一趟连点银子都不带?他们那大商铺赚的银子可不少。” 客人们你一言我一句的,顿时让那老鸨听入耳朵里,这才明白了过来,慕正柏口中的“慕家”指的是什么。 慕家可是靠着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的面子可得给,老鸨又道,“你说你是慕家的,那离这里很近的慕家商铺你也肯定知道,我们现在过去,能拿得到这些酒水瓜果的银子吗?要能拿到,老娘就饶了你这么一趟。” 慕正柏闻言,忙不迭地连连点了点头。 能免挨上一顿打,此刻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他就是慕家人,还是慕云霄的亲爹! 那老鸨说话间陡然一顿,抹着厚重脂粉的面容上露出了凶悍的狞笑来,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道:“要是敢骗我……” “不敢不敢……”慕正柏耷拉着脸和孙子一样。 出了寻春楼所在的那一条暗巷子。 两个打手一左一右地站立在慕正柏的两侧,随时防备着他逃跑。 老鸨一手随意地挥舞着自己手里头的软帕子,慢悠悠地往慕家的商铺走了过去。 如今正值日中午后时分,慕家商铺里来来往往的顾客相当多,络绎不绝,吵闹声说话声不绝于耳。 甚至于,也不知道今日是举办了什么活动,商铺门口处还排出了一长列的人来。 老鸨无意于那些多人挤来挤去,颇为没耐心地扫过了身侧那慕正柏一眼,警告般地催促道:“快点!喊一下里头的人,听得明白?” 在老鸨凶悍的目光中,慕正柏也只能站在人来人往的店门口,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小禾!出来救救爹……” 原本这慕正柏尚且抹不下脸皮来,在一旁打手们虎视眈眈之下,也只能是提了提嗓音,扯开嗓子大喊大叫了起来。 那破铜啰嗓子硬生生是将周围过路人的说话声都压了下去,周围自然也有不少好奇的目光望了过来。 面子算什么,自己的命更重要啊! 阮禾正在店里来回走动着,唇角微扬,勾出了淡然的笑意来,正一一与客人们说着话。 商铺内的闹腾声几乎遮挡了外头的声响,因而慕正柏扯着嗓子叫唤了起来,她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慕青虹正手脚利落地将地上摊开着的东西一一摆放到货架上去,听得了外头的吵闹声中夹杂着慕正柏的喊叫声,让她的动作一顿,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来。 仔细地分辨过后,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往阮禾那边走了那边,提醒了一声:“嫂子……你听到了吗?是我爹的声音,他好像是在喊你。” 她如今最不想看到的是便是自己的这一个游手好闲、尽爱惹是生非的亲爹。(本章完) 391.第391章 冤有头,债有主 在慕青虹的提醒下,阮禾这才也听到了外头的叫唤声。 她柳眉微微一挑,不明所以地望向了外头,还当真在外头隐约瞧见了慕正柏的身影。 她也不乐意搭理慕正柏,只是他这么扯着大嗓门在外头吆喝,实在是丢人现眼不说,也会影响到自己做生意。 “小禾!你可算来了!快快快帮爹。” 慕正柏一瞧见阮禾仿佛见着了救星一般,登时流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他还仰着下巴瞅那老鸨。 心道,就说老子是慕家的人。 老鸨也有些意外,慕家可是城主府的红人,怎叫个姑娘还不给钱。 呸!越有钱的越抠。 老鸨端正了神色,态度还算得上客气地示意道:“阮店主,这人在我们楼里欠下了债,说是你能替他还,你们打算怎么还?” 阮禾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慕正柏从牢里出来一个时辰都不到,竟然去逛青楼??? 她一双杏眸里透露出的就是无语。 对于慕正柏欠下的债,没有任何打算帮忙的意图,干脆利落地回应道:“冤有头,债有主,他欠下的债,他自己还,与我无关……也与我们慕家无关。请回吧,我还要敞开门做生意。” 阮禾这么清楚明了的一句话,已然是将慕家和慕正柏的关系撇了个干干净净,也毫不客气地拂了眼前这几人的脸面。 后头两个打手似乎也没想到这小女子会这般直白地说话,两人都是齐齐一愣神,安安静静地垂下头来,等待着一旁老鸨的命令。 老鸨只在微微错愕过后,了然了。 哪个大门户家里没有一两个臭虫呢! 她识趣道:“阮店主,既然如此,我听明白了,那就不打扰你做生意了,我们走。” 寻春楼本就不是太合规矩的地方,老鸨能将这一座楼经营得有声有色,自然是个懂人情世故的主儿。 慕家背靠着城主府几乎是偌大一个越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她从阮禾这里拿不到银两,也不会无端端地和她交恶,毕竟将慕家得罪了,无异于得罪了城主大人。 而得罪了城主大人,她的生意根本没办法在越城继续做下去了。 两个打手面面相觑地盯着那瑟瑟发抖的慕正柏,也没明白老板的意思,两人迟疑地看向了慕正柏站着的位置,反问了一声:“那这人……” 那老鸨冷笑了一声,听得慕正柏心里头一激灵,登时吓了一跳,硬生生一句话也不敢发出来。 好大的胆子,什么人都敢来她寻春楼吃白食了? 忍不下这一口气,这老鸨勐地抬起手来,重重的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慕正柏的脸上,左右开弓地打了好几巴掌,霹雳吧啦的巨大动静预示着她这两巴掌打得有多么尽兴。 这老鸨留着长指甲,这么重重的两巴掌下去,锋利的指尖划拉过慕正柏的侧脸,留下了一道狰狞而长的划痕。 一滴滴鲜血从划痕里淅淅沥沥地滴落了下来。 吓得慕正柏本就慌张不已的面孔越发惨白,吓得一动也一动,连鲜血滴落到自己脖颈处都不敢抬手去擦拭。 听得这巨大的动静,周围来来往往的路人们都被吓了一跳,齐齐将惊愕不已的目光投了过来。 老鸨本身就是个凶悍泼辣之人,这么重的几巴掌下去,面不改色地从腰间取出了软帕子,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注意到周围人的围观后,她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呵斥了一声:“看什么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还还敢欠债,老娘这两巴掌还打得轻了!” 两个打手早已经习惯了老板的凶悍,安静地站在一旁。 打过两巴掌解了气后,老鸨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随手往街边上一丢,招唿了一声:“这人敢吃白食,拉到偏僻处打一顿,搜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稍微值钱点的东西,教训一顿。” “是!” …… 正好是晚间时候,阮禾的商铺只在白日里开,一到日落便关了门,不做夜间生意,直接走上两步,稍稍拐个弯,绕一条巷子,便能够直接回宅子里去,比起以前在流放村居住是要方便得多。 回到宅子里时,慕太夫人正和宗姨娘张罗着晚饭。 “小禾回来了,今儿炖鸡肉吃!” “哎,闻着香的很。” 他们家如今基本能够实现吃食的自给自足,家里的新鲜蔬菜瓜果和鸡鸭鹅蛋都是一箩筐一箩筐地生产,时不时宰只鸡鸭,或者是从后院池子里弄一条鲜鱼吃,馋猪肉牛肉的话也能拿着银两走上两步,到临近的街市里去买回家,都能够美美地吃上一顿。 再加上如今家里头有商铺营业收入和慕云霄兄弟二人的俸禄收入,压根不缺银两花,他们每一顿的吃食都尽量保证营养丰盛、荤素搭配。 “今天店里好多人,我也饿了,姨娘,等会儿多给我压点饭。” 慕青虹在阮禾身后冒了出来,两人是一起回来的。 “好。”宗姨娘应声道。 正好是早春时分,慕青虹额头上围着一个抹额,自然而恰到好处地将她面上那明晃晃的刺字遮挡了个完全,露出了大半张秀气白皙的少女面庞来。 慕青虹生得与她爹和她哥相似,水灵灵的杏眼。 自从改了性子后嘴巴也变得甜了起来,摒弃了之前刁蛮愚蠢的坏脾气,招唿起客人也怪讨喜,学起来也很快。 如今也是家里人眼里的宝贝。 不多一会儿,新鲜饭菜已然上了桌。 似乎也无人在意他们这饭桌上少了慕正柏,即便是他出了牢狱,也并无人在意他的去向,一家子人吃着饭菜,已经吃了个半饱。 反倒是慕青虹落座后,下意识地与自家嫂子阮禾对视了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来一般,狡黠地眨眨眼,逗乐地弯唇一笑,倒是没人在意到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眼。 直到天色擦黑,那慕正柏才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了回来。 与商铺前被吓唬得神色慌张的狼狈模样倒是区别颇大,神色里透出了几分得意洋洋来,唯一尤为明显的便是那高高肿起的脸颊。 也不知道他又遇着了什么事情,面上才会呈现出这样春风得意的神情,但也并没有人搭理他。(本章完) 392.第392章 谁是你爹 慕正柏的嘴巴里还哼着小曲儿,也不在意家里人背着自己开饭,一屁股在桌旁坐了下来,拿起了碗筷就开始吃了起来。 桌上的菜肴只余下零星的几样,剩得着实不多。 随便吃了两口之后,慕正柏也像是吃饱了一样,随手将手中的碗筷往桌上一丢,煞有介事地掏出帕子擦拭着沾染上油水的嘴,这才清了清嗓子,端出了正儿八经的长辈做派来。 “虹儿,爹给你相了一门好亲事。你可得好好听话,爹费了一番口舌,和越城里那陈记米铺定成你的夫家,人家小儿子年纪和你差不多,听说家门都快被媒婆踩踏了。多好的一门亲爱,陈记粮铺听说过吧,可是越城有名的大粮食铺,嫁过去就是作少奶奶的富贵命……你看你脸上这么大个印子,多难看,想要相中合适的夫家多不容易,还得好好谢谢我。” 慕青虹原先也并不将慕正柏的话听进耳朵里,只是听到他提及了自己面上的那硕大的一块丑陋刺字时,微微错愕地抬手轻抚上了自己的面颊来。 的确,这硕大的一块丑陋刺字将会永远留着她的脸颊处,成为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深刻记忆。 尽管早已经变了性子,慕青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的年纪,对于样貌上的事情,终究是难以释怀。 慕正柏早在那粮铺那吃得满嘴流油,故而回来时也没有太大的胃口。 他填饱了肚皮,吹嘘起来也越发起劲,“这可是个好对象啊!明日你就和我去见见他,将这一桩亲事促成,爹爹我也就安心了。” 粮铺的位置与他们慕家商铺只相隔了一条街,是慕正柏特意谈好的一门亲事,那粮铺的小儿子也偶尔见过一两面,是个面容普通、平平无奇的小伙子,至于具体的性子,他们也不甚清楚。 至于,为什么和相中素昧平生的慕青虹,想来是慕正柏在外头吹嘘了些什么,又或许是看中了慕家背靠着的那厚实沉重的大山——城主府,在越城里要是巴上城主,的确以后的事情都会容易办得多,说出去也是面上有光。 慕正柏在一旁吹嘘得口干舌燥,偏偏慕青虹一句话也不搭理,给他着急又恼怒地呵斥道:“死丫头!你到底怎么个想法!和你老子说说啊!那么好的一门亲事,你还能不答应?” 慕青虹默不作声地给自己舀了一口汤喝下,咬了咬唇,抬眸看向了一侧的阮禾,定定地说道:“我只听嫂子的话。” 如今她已经满心满眼都将自家嫂子的话奉为圣旨,不太可能听得进慕正柏这不靠谱爹的话,亮晶晶的杏眸里满是笃定地信任。 得了慕青虹的信任,阮禾也顺势搁置下手里的碗筷,漫不经心地挑眉看过了慕正柏一眼,转而气定神闲地干脆拒绝出声。 “不必去了。” 她轻描淡写的语气,俨然不将这一门亲事放在眼里,让满脸得意喜色的慕正柏陡然一愣,脸色陡然阴沉僵硬了下来。 “好好的一门亲事,凭什么不去啊!” “你是她爹还是我是她爹!” 慕正柏暴躁地怒吼了一声,顿时压不住心底的怒火来,连带着今日在商铺门口丢尽脸面的火气一同倾泻而出。 阮禾可丝毫不惧怕慕正柏的脸色变化。 她慢悠悠地低头又握住了汤杓,给慕青虹解释道: “青虹又不是找不到人家,何必这么急着。更何况,我们家为了一定会替青虹寻一个更好的夫君,何必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别说我了,青虹自己也不相信呢能替她找到什么好夫家,这事儿免谈。” 坦白来说,且不提其他,阮禾也并不相信慕正柏能够靠谱地给慕青虹找到一处好夫家,拒绝了总是没错的。 更何况,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慕青虹如今尚且年轻,也不着急,可以慢慢找。 慕青虹听罢,连连点了点头,也不管慕正柏铁青的脸色,忙不迭地应和道:“我听嫂子的,既然嫂子说不去,那我就不去!” 她这坚决的口吻,差点儿给慕正柏气晕了过去,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怒呵出声道:“老子浪费那么多口舌给你说的亲事,你不去!” 他暴怒的一句狠厉的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慕太夫人已然冷眼瞥过了他一眼,平静地冷声警告道:“慕正柏,不想吃饭就回你的房里去,不要在这里吓唬虹儿。” 慕正柏兴奋激动地赶过来,偏偏被一家子人浇了冷水,他那因而挨揍而生出青肿的脸颊抖了抖几下,气急败坏地咽下了一口气来,将手里的碗筷往桌上重重地一扔,怒而憋出了一句:“不识好人心!你们会后悔的!” 眼瞧着慕正柏气急败坏地愤而离开,饭桌上的一家子人照常吃着,似乎也无人在意这个不以为意的小插曲。 吃过了晚饭,他们一家子人迟迟也没等到慕云霄兄弟两人回家来。 直到天色暗沉下来=。 按照往常的情况,他们兄弟两人在城主府的职务大概只需要干到黄昏时分便能够交接换班,而城主府与这里又相隔很近,不至于到天色彻底黑沉下来都见不到人影。 家里人都觉得纳闷,倒也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今日要干的活多了,因而才耽误了回家的时间。 今日宗姨娘特意做了甜糯的糕点,尚且还热乎着,慕云潮平日里就好吃这一口甜滋滋的,若是等着糕点变冷变硬,味道便会大打折扣。 瞧见慕太夫人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色,又不想辜负宗姨娘花了一个时辰做出来的糕点,阮禾取来了一个食盒竹篓子,里头用木板隔出了两层来,一层用来装些许饭菜,另一层用来装一碟甜糯糕点。 那偌大一个竹篓子提起来还沉甸甸的,阮禾掂量了几下,侧目看向了一旁坐着的慕太夫人,打了一声招唿:“祖母,我去一趟城主府,给他们送点吃点过去。” “好,去吧。”慕太夫人慈和地笑了笑,一招手,示意她赶紧出门。(本章完) 393.第393章 送食 夜色凉如水。 城主府门前,正值巡逻侍卫的轮班交接时间。 布靴有力而整齐地踩在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来。 “各位侍卫大人,我是慕云霄的家室,来给他们兄弟俩送点吃食。” 那侍卫长点点头,“是慕夫人啊?请进。” 如今越城上上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慕家背靠的是城主大人,尤其是他们这些个城主府的侍卫更是清楚,慕云霄兄弟两人可是老太爷的救命恩人。 侍卫长将阮禾领进了城主府的花园处。 随即说道:“慕夫人,慕哥他们应当还在老太爷的院中,你可以直接过去,我有要务在身,不便陪同。” “没事,侍卫长大人,你去忙吧。” 阮禾闻言也不好耽误他的职务,微微地轻点了一下头。 反正她来过很多次,尤其是对于老太爷的院落更为熟悉,只消绕过这个大花园,再往西侧走上几步就能看到了。 如今正好是百花齐放的初春时节,夜间的晚风微凉,吹拂而过时,带来了一阵阵夹杂着各色或淡雅或浓郁的花香味来。 却也带来了窃窃私语。 “慕公子……” 清脆而捎带着点刻意上扬的女子嗓音从不远处的假山边传了过来。 浓沉的静谧黑夜里,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映照出一高大挺拔、一纤细娇小的两道身影,而湖边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 走在前头的男子是慕云霄。 借着头顶挥洒而过的月光,阮禾的夜视能力也不差,隐约能够瞧见慕云霄身后那亦步亦趋、紧紧跟随着的,是个身着鲜亮鹅黄襦裙的少女。 听得这少女口中唤出欣喜而自带着娇嗔的称唿,明晃晃地能从她的叫唤声中听出满满当当的少女怀春心思,昭然若揭,根本遮掩不了。 单单从声音来听来,阮禾完全不认得这少女,这也是第一趟瞧见,但从她的一举一动来看,明摆着与慕云霄是熟识的,而且是芳心暗许。 淦! 阮禾的拳头已经捏了起来。 她不是无端端拈酸吃醋的人,发愣过后,眉头微皱地想去探明白情况,也不至于直接去问慕云霄是不是还想要再纳个夫人了。 她还正想着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时,后头传来了的一道热情的叫唤来,“嫂子!” 慕云潮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后边赶了过来,他走得充匆忙,远远地也只瞧见了阮禾的背影,并没有注意到前头湖边的两人。 慕云潮乐乐呵呵地凑到了阮禾的身旁,见自家嫂子有些古怪的安静,疑惑地循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大哥,表小姐。” 只是慕云潮这么一声洪亮的叫唤,惹得前面二人回神。 “小禾。”对上了阮禾莫名古怪的眼神,慕云霄到底是有些心慌地凑上前来,暗沉沉的墨眸直盯着她一人,对旁人没有分毫兴趣。 分明听到了慕云潮口中的那两声“大哥”和“嫂子”,那城主府表小姐柳萱如仍旧是抬起了一双灵动的杏眸,眉眼间顾盼生姿。 打量着阮禾的目光谈不上敌意,但也称不上友善。 “慕公子,这姑娘是……?” 借着晃动的灯盏光亮,阮禾这才看清楚了这少女的样貌来,是个水灵灵的好样貌,只是从未见过,两人对视了一眼。 慕云潮到底不是个呆子,他察觉到了周围古怪的气氛,赶忙勉强地挤出笑容来,打着哈哈插在几人中间,介绍了起来。 “表小姐,这是我嫂子哈……嫂子,这是城主大人的侄女,城主府表小姐。” 阮禾轻飘飘地抬眸看过了慕云霄一眼,侧过身去,唇角稍稍一扬,淡然自若地与那表小姐打了一声招唿,“初次见面,见过表小姐。” 的确初次见面。 只是叫人印象深刻呢! 不同于被娇纵长大、蛮横无理又没有脑子的慕青虹,柳萱如到底是个大家小姐,稍稍抬了抬眼,不着痕迹地比较着自己与眼前这慕夫人的差距,还算客气地应了一声:“萱如不知道慕公子还有夫人,多有失礼。” 阮禾并没有再就着这一件事多说什么,将手中的竹篮提了起来,放在了慕云潮的手边,道:“这是给你们兄弟两准备的吃食和糕点,先填填肚子。” 晚风萧瑟,初春的冷风吹拂过来时,将那一竹篮饭食吹得摇晃叮当作响。 阮禾垂眼看向那叮当作响的食盒,催促了一声,“快冷了,赶紧吃吧。” “慕公子,如今天色晚了,我已经让膳房备好了吃食,天气冷了,饭还是吃热乎的好,阮姐姐觉得呢?不如大家一同去吃一顿饭。” 从她口中听到那礼貌客气的一声“阮姐姐”时,阮禾的眉头骤然一凝。 她可没有提及过自己的名字,这表小姐已然……调查过自己了? 这女人正要和自己抢男人? 阮禾倒也不恼,她怡然自得地勾唇着,平静无波的目光 饶是慕云潮这等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来。 他的目光在僵持的几人间迟疑地来回,尴尬地打起来哈哈道:“多谢表小姐的好意哈,我们嫂子都来了,这么晚祖母肯定担心了,我们得先回去了。” 阮禾不说话,是为的看看慕云霄会如何应付自己的这一个烂桃花,如何不辜负自己。 还未等慕云霄说话,柳萱如微微一笑,清脆甜滋滋的嗓音传来:“罢了,既然几位都回家心切,萱如也不便打扰了。” 慕云霄这才开口疏远地道了一声:“表小姐,外头风冷,不劳远送了。” 这已经隐隐有讨好自家夫人,与这表小姐划清界限的意思。 只是那柳萱如闻言,陡然间甜甜一笑,注视着他,半是刻意又拿捏着点分寸地回应道:“无碍,慕公子,我们以后还会经常见面。” 这话可以算是在阮禾面前挑衅了。 死绿茶! 阮禾磨了磨牙,眼神有些不善。 但是她不会开口管,她怎么都是慕云霄的正室,这种挑衅自己的女人,应该由慕云霄自己处理才是。 慕云霄果然拒绝道:“表小姐,我们是外男,虽然在城主府当值,也应该少见为好,免得我夫人误会,我见不得夫人不高兴。” 阮禾这才扬了扬眉头,这才是自己的男人。(本章完) 394.第394章 解释 回来路上,阮禾也是端着没有开口。 慕云潮见大哥都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开口说话。 嫂子是生气了。 嫂子一定生气了! 推开家门,发觉灶房的灯还亮着。 “可回来了,太夫人可担心了,我现在给你们温些吃食来。” 阮禾带过去的那小食盒里的吃食顶多只能填填肚子,给慕云霄兄弟两人吃还是太少了点,宗姨娘一向细心,特意留了饭菜吃食,盖得严严实实,只等着他们回来。 宗姨娘匆匆往厨房而去准备吃食的功夫里,慕云霄三人已经被慕太夫人招唿着往里屋坐了下来。 慕太夫人还没意识到不对劲,慈和地笑着,给他们倾倒了几杯热气氤氲的热茶来暖身子。 “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刚过了冬,外边的风还怪呛人,冷得很。” “谢谢祖母。” 几个小辈一一道了谢,端起了茶水往唇边递去。 安静和谐的氛围中,唯有慕云潮怎么想都不太对劲,握着温热的茶杯,目光不时往自家的大哥和嫂子那边瞟去,欲言又止。 他到底管不了嫂子和大哥闹别扭的这种私事,左顾右盼之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杯里的茶水一口接着一口喝光了。 慕太夫人到底是个活过了半辈子的老一辈,只是几个目光辗转间,已经留意到了慕云潮的细微举动,她仍旧挂着慈和的笑,并没有出声戳穿,侧目间已经有了自己的思量。 宗姨娘将热乎的饭菜端上来供给慕云霄兄弟两人吃时,阮禾已经和祖母说了一声回屋洗漱。 慕云霄沉默不语地吃着温热的饭菜,目光时不时看向了院子外,平静沉和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的心中所想。 阮禾回到自己的院落里,打了一盆清水,打算先洗一把脸清醒一下再说。 她刚将铜盆端起来,搁置在一边的水井旁,正打算回屋拿一条洗漱用的棉布毛巾出来时,骤然听得了外头传来了一阵微沉的脚步声。 听得外头沉沉的脚步声,阮禾乍得想到了某个人,眉眼霎时间微微垂了垂,将手中端着的水盆随意地搁置在一旁,无意间望过去一眼。 高大挺拔的熟悉身影从远处一晃而过,却并没有往这边而来,而是径自走到了偏僻的墙角处去。 阮禾原先也无意多想,只是照常端着水盆往井水边走去,打算将盆里的水换成一盆干净的水来。 她刚走上没两步,一只通体泛灰的飞鸽从不远处低矮地飞掠而过,扇动丰满羽翼飞过时传来了扑棱的轻微声响,无意间让阮禾的目光追随而去。 阮禾留意到,那灰鸽的双爪下还抓着一个细长的物件,远远地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一般而言,这种飞鸽认路能力极强又轻便,是用来送信的,而它脚下抓着的大概就是卷成细长条的信纸了。 远远地望过去,慕云霄高大的背影正落在墙角处,而那一只飞鸽俨然倾斜地压低了羽翼飞了下去,稳稳当当地停在他伸出的宽大手掌处。 而他将飞鸽爪下的信纸取下来后,匆匆地低头看了几眼,似乎僵在原地许久,这才将那信纸紧急收了起来,生怕被旁人瞧见了一般,落在阮禾的眼里又是一个欲盖弥彰的举动。 慕云霄一转身的功夫里,恰好与站在远处的阮禾对上了目光,他怔楞间,两相对视了片刻。 阮禾扯了扯唇角,翻飞的眼睫往下压了压,也无心再听他解释过多,转过身去,一句话也不说,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如今,这人的秘密还真是越来越多了,她又到底算什么? 倒也不是阮禾的心眼子太小,只是她无端端地生出了愤愤不平的心理来,只觉得两人之间有些不太对等。 凭什么她将自己的空间那么大的秘密都告知了对方,慕云霄却总是隐隐遮遮掩掩着什么。 让她……有点儿不高兴了。 慕云霄本也没想将自己的秘密隐藏,只是还没斟酌好言辞,便瞧见自己的阮禾头也不回、怨愤般地扭头进了屋里,明晃晃得像是误会了什么。 他的步子一顿,收束在手中的那一封信纸被捏成了团状,快步跟上前去,几步一迈,已经跟着进了屋里,哑声温和地唤道:“小禾。” 没有等到回应,房内的桌旁不见了阮禾的身影,慕云霄的目光在屋内一扫而过,才发现那床榻处的纱帘已经落了下来,影影绰绰地映出了里边纤细的身影来。 如今天色已经沉了下来,明日那店铺还得阮禾去做生意,她疲惫地压了压沉沉的眼皮,已经侧躺在了温暖舒服的床榻上,将厚厚的被褥盖过了自己的半张脸,暖意覆盖了自己的全身,只是心里头还压着沉甸甸的闷气,如何也不舒坦。 她正打算合上眼安睡时,床榻的一侧倏然间覆上了一道黑影来,高大的身影安静地立在一旁,又是低哑柔和地解释道:“小禾,这封信是京城来的……是五皇子送来的。” 这句话一出,也就意味着,这一封信已经涉及了京城朝廷的大事,容不得有任何的差池。 阮禾含煳地低声嗯了一声,似乎对那封信并不甚感兴趣,唇角往下一压,两相安静了片刻,才平静地道了一声:“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原先已经打算将那信中的内容和自己这段时日的暗中谋划一一和盘托出,没想到阮禾会陡然间冒出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来,让慕云霄愕然地一顿,一时之间也揣摩不透自家夫人的心思。 要是论带兵打仗、排兵布阵,于慕云霄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要让他猜测夫人的心思,便有些难为了人。 他怔楞地张了张薄唇,仔细斟酌下,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与那表小姐没有任何的联系,天地可鉴,我这一生只会娶你一人。” 慕云霄思来想去,阮禾不理她是见到那表小姐之后才这样的。 那表小姐的确有些逾矩。 越琢磨越不对劲,慕云霄才意识到,那表小姐那夹枪带棒的话里对于小禾明晃晃的敌意,而自己是半点未曾察觉,让自家夫人无端端蒙受了委屈。 见床榻上的人似乎覆着眼皮,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慕云霄的神色流露出些许慌张来。 他探出手来轻搭在阮禾垂在一旁的手上,稍稍拉近了他们二人的距离,鼻息交融间,一字一顿地郑重承诺道:“你且听我说,既然夫人不喜,我以后再也不与那表小姐接触了。”(本章完) 395.第395章 愿意回去嘛? 还未等慕云霄当场立上三九誓言,厚厚的被褥里骤然传来了一道清悦的轻笑声来,骤然间化解了他们之间那僵硬古怪的气氛。 “好了,我信你!” 阮禾不是个好耍小性子的人,心底压着的那点儿小小的不愉悦,在慕云霄诚挚的解释中烟消云散。 不过她还忍不住酸熘熘的说了句: “那表小姐可是城主大人的亲侄女,你要是不搭理她,也不怕将人家小姐得罪了?” 如今他们的身份也就是个普通的流放罪民,慕云霄还在城主府里头当差,即便是有老太爷护着,得罪那表小姐也不是个好事。 阮禾原先也只是试探性地打趣他两声。 慕云霄却对于这事却是极为认真郑重地点头允诺道:“我会找祖母帮忙解决这件事情,我答应了你的事定不会违约,也不会再与那表小姐有任何的接触。” 慕云霄的考虑斟酌是很有道理的,相比起直接得罪了那表小姐,不如让慕太夫人这样的长辈出面,与老太爷好好地商议一番,让那表小姐打消了本不该出现的念头,平稳地处理掉这一件事情,也是对阮禾的一种交代。 “行!”阮禾眼神亮晶晶的瞧他。 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他,若是当初和他和离了才是错过了一个好男人。 瞧见阮禾翻身坐了起来,慕云霄顺势将手中握着的纸团直接递上前去。 “那是五皇子飞鸽传书送来的机密传信,将京城如今的大概局势说明了一通,本是不该给其他人瞧看的,毕竟京城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他语气凝重。 字字句句不像是开玩笑。 阮禾不敢去接那纸团,本来不还是拈酸吃醋的戏码,如今就怎就转变到天下局势去了,她即便有空间,有多活一世的经验,可还是个小女人! 从刚才慕云霄的只言片语里,阮禾也大概猜到这信纸的重要性,他敢给自己看,这边是信任! 交托性命的那种。 她将信纸拿了过来,低眉垂眼仔细地瞧看了两眼。 原本皱巴巴的信纸被展开来,在晃动的烛火边上,映出了上头细小的几行字样来。 上头用寥寥数语,大抵说明了如今京中圣上的龙体抱恙,而京城人心惶惶,而写就这一张信纸的五皇子已然拿到了部分的兵权。 为了安稳起见,以免这信纸落在别人手里头成了把柄,上头的用词着句极其晦涩含煳,若非慕云霄提前点明这是五皇子送来的信,阮禾这种完全不懂京中局势的人还真不一定能够看得明白。 慕云霄沉默地立在一旁,如一樽守护神一般站立不动,等待着她看明白那一张纸张上的寥寥几句话,而后又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窗户边上,确保外头无人且已经将门窗关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又走了回来。 他接下来要坦白的事情是京中的巨大机密,也关乎着他们一家子人的人身安全,务必要小心谨慎行事。 阮禾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信纸粗糙的边缘,已经有所察觉地抬眸,平静地注视着慕云霄,等待着他将事情坦白出来。 今日下来,慕云霄一直魂不守舍,甚至于引发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误会,大概就是因为这一张信纸所隐藏的消息。 她有的是耐心,她倒是要好好听一听有关京城的诸多事情,以及慕云霄今日一直在徘徊犹豫的原因。 慕云霄在她身侧站定,暗沉沉的墨眸平和郑重地注视着阮禾,这才哑声开口道: “自从到了越城后,由于黑衣人穷追不舍,为了追查缘由,我一直暗中与五皇子尚存着联系。五皇子送来的这一封信,主要是告知我,他已经拿到了部分的兵权,希望我能够找机会回京。” 还未等慕云霄说完,阮禾笃定地反问道:“你想回去?” “嗯。”这也是慕云霄今日一直犹豫的事情,他默默地一点头,心思已经让阮禾看了明白,沉声解释道: “为了没做过的事情担责,甚至连累了全家人,我不甘心,祖母也不甘心,我们迟早有一日是要回去的。” 不过…… 他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么快。 以至于一封突然而来的飞鸽传书,打乱了慕云霄的心神。 对于慕云霄来说,这其中最大的变故便是阮禾,经过一家人尤其是阮禾的努力,他们好不容易在越城过上了安稳舒适的日子,如今要回到京城那一处诡谲危险的地方去,慕云霄实在不知道阮禾心里头到底会怎么想。 那表小姐柳萱如所在的柳家便是依仗在五皇子手底下,为了这件事而特地派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女眷过来。 柳萱如也不清楚大部分的事情,只知道是五皇子要决心替慕家平反,特意让自己过来一趟,这件事是极大的机密,连城主和老太爷都不清楚,只当是来散散心的丫头。 这个秘密,他刚才也和阮禾提了一嘴。 最让慕云霄忐忑而犹豫不决的是,他不确定阮禾愿不愿意随同自己一起放弃如今的安稳日子。 他万万不能离了阮禾,而阮禾即便是独自一人生活都能过出肆意潇洒的日子来。 慕云霄得回京,他必须要回京,皇帝病重,京城内的局势动荡不安,若是皇上一朝撑不住,朝内动荡,百姓遭殃,他们一家子人尽管远在越城也难以保全。 毕竟,那一群黑衣人就是从京城而来的,明晃晃就是想要杀人灭口、斩草除根,若是让那群黑衣人的主子得了势,他们一家子人更加举步维艰、难以生存。 自小夫子书中字字教的是以大事为重,国在先,才有家,慕云霄如今却是心中慌乱而记不起任何的夫子所言,只想着与自己夫人永远不分离。 在阮禾认真侧耳听着的间隙里,慕云霄陡然间提步走上前来,轻轻地拉住了她的纤纤素手,有些害怕的道:“小禾,你愿意陪同我一起回去吗?” 他又期望她说愿意,又害怕她说愿意。 前路如何,他自己也不知。(本章完) 396.第396章 相互取暖 “你不想回去的话,那我便不再与五皇子联系,就此安稳留在越城。” 比起动荡的京城与不安的未来以及自己的清白,他更舍不下阮禾。 阮禾早已经有了决定,笃定而干脆地应允了下来。 “我愿意!” “我们拜过高堂成了夫妇,自然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儿,我还能不跟着你吗?” 一句话让慕云霄紧绷了整日的心弦骤然间放松了下来,他定定地与阮禾对视着,暗沉的墨眸里酝酿着风云,摇头道:“夫人说错了。” “哪错了?”阮禾轻哼,不明所以地抬眼望过去,反问道。 “应当是……” “夫人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郑重的言语,藏不住万千的深情。 阮禾压不住两腮骤然飞起的红晕,她反握住慕云霄的手,相互取暖。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要提前准备什么?” 慕云霄轻摇了摇头,接过那一张信纸,轻巧地捏成了纸团,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皇上病重,五皇子已经拿到了部分的兵权,距离我们回去的日子不久了,如今只要等待消息。” 慕太夫人在慕云霄的求助下,直接找到了城主府的老太爷,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说明了一番。 那表小姐也是老太爷的亲外孙女,原本是从京城里接过来聚一聚,一听说这丫头相中了人家慕云霄,那老太爷也忙不迭地将她送回了京城里去。 老太爷看人的目光尤为毒辣,他看得出慕云霄和阮禾这一对夫妇二人情深义重,而自己这外孙女儿压根也招惹不起阮禾,将人赶忙送走也好避免接下来的坏事发生,将那孙女的芳心扼杀在摇篮里头。 他是个明白人,在感情这一方面,强扭的瓜向来是不甜的,也不希望自己的亲孙女儿沉溺于一段没有结局和回应的感情里而无法自拔,不如早早地结束这一切。 被疼爱自己的外祖父强行送上马车时,柳萱如愤愤不平地紧绞着自己的帕子,却是在一干侍卫婢女的注视下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坐在了马车上。 偌大一个京城,她都未曾相中过配得上自己的如意郎君,如今好不容易瞧上了一个仪表堂堂、气质拔群的男子,偏偏外祖父还非得横插一脚,不让她留在这里! 外祖父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尽管自己已经将五皇子吩咐的事情办妥,她仍旧是有些不太舒坦。 有妻室夫人又如何,慕云霄又不是不可能与那阮禾和离,若是慕云霄愿意将她高抬大轿娶入门当正室夫人,凭她的娘家未尝不能助他回京,甚至是……替他平反。 老太爷要将孙女儿送回京城的念头尤为果断,即便是有城主在帮衬着也无济于事,柳萱如眼睁睁看着马车帘子被随行嬷嬷垂了下来,彻底遮掩住了自己往外头看去的视线,气愤地握紧了拳头,咬着唇垂下眼来。 马车滚滚向前行驶而去,走在越城不甚平坦的山路上,摇摇晃晃,磕磕绊绊地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半晌之后,柳萱如又似乎想通了什么一般,白皙脸蛋上的恼意褪去,将拧成团的手帕随意地丢在了一旁,托着一侧的脸颊,目光放空地思索着什么。 反正消息已经传了过去,那慕云霄迟早是要回京,甚至就在不久之后,他们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机会。 想通之后,柳萱如这才半眯上眼睛,在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中,微微皱起了眉头,闭目休息。 昨夜为了这件事和外祖父怄气,她也没怎么好好休息,如今困意自然上来了。 …… 金壁玉石铸造而成的皇帝寝宫。 此时是一片浓雾缭绕,紫金香炉里焚烧的是西域供上来的特制熏香。 让人心平气和的淡淡焚香里,掺杂着浓重而呛鼻苦涩的药味,浸染在整个寝殿内。 偌大一个代表着王朝最为恢弘住处的寝殿内,此时来来回回、人声嘈杂,众多太监宫女小心忐忑地低垂着头,尽量放轻了声响地忙活着。 而覆盖着名贵狐裘被褥的龙榻上,当朝帝王气息奄奄、双目紧闭地休息着,他勉勉强强地睁开一双疲惫虚弱的眼,凭借着细细的眼缝,注视着顶上垂下来的珠帘,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些年以来的酒色贪欢,已然将他已过壮年的身子掏空了,一场突然而至的重病袭来,皇帝当即便撑不住,只能虚弱地躺在床榻上,等待着进进出出的御医诊治着,让后宫嫔妃子女探视照顾,自己连坐起身来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 “呵!”皇帝沉沉地往下压了压眼皮,喉咙间骤然发出了一声重重的怒喝声来,勐地瞪大的双眼里透出了不甘心的凶光来。 这么一声骤然的大动静,顿时吓得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太监齐齐哆嗦了一下,悄无声息地齐刷刷地跪倒了地上。 不过这么一下突然而来的大声嘶吼,也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只出现了瞬息之间,皇帝又疲惫地垂下眼来,本就暗黄的脸色越发透出了了无生息的枯黄来,无声地发出了一声叹息来。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如同日渐腐朽的枯木一般,躺在床榻上的这几日越发虚弱疲惫,分明只是小小的风寒,病气却悄无声息地蔓延到了全身上下,让皇帝有了自己时日不多的预感来。 可他不甘心啊!他不甘心!他是一朝帝王,他是一国之君,他是万人之上的天子,是万岁! 他在龙椅上不过也只坐了十来年,短短只有十来年,寿命悄无声息地走到尽头,是极为不甘心的事情。 不甘心啊!他是天子,他命不该绝,天也不能收了他的命,他要借命,要让老天降福绵延寿命! 留意到床榻上的皇上又悄无声息,宫女太监们对视间都暗暗有了自己的想法,默默地又无声站起身来,继续忙活起手里头的活来。 他们早也猜到皇上病重垂危,只是不敢在皇上面前提起关于病重的一字一句,生怕床榻上那一位发了龙威,让自己的脑袋落了地。 今日睁眼醒来时,皇帝已经察觉到更加浓重的疲惫笼罩着自己,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按照前几日的情况,龙榻前应当会围着一群嘘寒问暖的妃嫔或是皇子公主,只是今日全让皇帝赶了出去,并且严令禁止他们过来探视。 像是欲盖弥彰一般,生怕让自己的妃嫔儿女发现自己大势已去,皇帝忙不迭地让人去将国师遣来。(本章完) 397.第397章 延寿 周围西域熏香味越发烧得浓郁,勉强遮掩住了皇帝身上的病气。 他重重地咳嗽几声,抬手招来了一旁伺候的贴身太监,问道:“咳……国师来了吗?” 话音还未落下,外头已然传来了一阵平稳的脚步声来,皇帝心心念念着的国师在陈公公的陪同下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当朝皇帝贪图酒色享乐,身子骨算不得好,治理下的朝廷王朝动荡不安,偏偏又是个迷信的,在宫里头专门供奉了一个以国师为首的卜星阁,专门探测天象,替他谋福气长运。 这几日重病下来,寿命将至,皇帝躺在床榻上喝过了一轮又一轮的药,太医们几乎看了个遍都没有太大的起色。 皇帝又开始将延续寿命的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玄妙天书上,命人将国师召了过来。 老国师已经过了古稀之年,依旧精神奕奕,面容苍老、下颌处花白的胡须长长地垂下,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来。 他健步如飞地平稳踏入殿门门槛,平稳地走到了龙榻前,一双鹰眼炯炯泛光,恭敬地用沙哑苍老的嗓音唤道:“陛下,臣来了。” 皇帝虚弱地抬起了一条胳膊来,朝着身侧的陈公公摆了摆手,无需多说什么,那伺候皇帝多年的陈公公已经了然地领着周围那一大帮宫人太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周围越发安静了下来,皇帝沉沉地合了合眼,刚才那一个幅度不大的动作都让病重疲弱的身体感到乏累,长唿出一口气来,看向恭敬候在一旁的老国师。 “国师……朕……你觉得朕还能活多久?” 皇帝沧桑虚弱的面容上透露出了几分贪心来,一字一顿,气息奄奄又尤为不甘心地询问出声来。 那老国师当然也看得出来皇帝已然病重虚弱,只是龙威在前,他不好说出实话,缓缓地恭敬一屈身,毕恭毕敬地应和道:“陛下乃是真命天子,龙体万全,自当是万岁长命,福泽百世。” “好好好!” 这两句话明摆着只是用来奉承应付的,但是从老国师的口中说出来,便让迷信玄术天命的皇帝心里头踏实了些许。 皇帝的情绪一高兴起来,堵在喉口处的淤血往上翻涌,他重重地咳嗽了几下,勉勉强强才缓和了过来。 他捂嘴勉强咳嗽几下,才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看着老国师,求助出声:“可朕的年岁见长,年老体虚到底不如从前,福泽百世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而,朕见国师唤过来,是想听听国师有何应对之策能替朕绵延寿命?” 老国师平静地抬手轻抚自己的花白长须,“陛下,人寿天定,通常来说,是不能妄自改动的……” 话音一顿,瞧见那皇帝的脸色陡然间沉了沉。 老国师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不过,陛下并非寻常人,而是真命天子。若是行善积德,做一场大善事,再加以登台祈福,便能够广佑四方,让上苍降下福泽来,助陛下增长寿元,福泽百世。像是古书中记载,百年前的孟朝天子由此而福泽了多世,也是上天降福……” 从国师口中知道自己尚且还有能够绵延寿命的机会,原本虚弱萎靡的皇帝登时露出了惊喜万分的神色来,忙不迭地追问出声来:“大善事?!劳烦国师仔细地讲讲,需要朕做些什么?” 他这条命几乎已经半悬在了鬼门关前,一条腿踏足在了黄泉路上,自然是希望能有挽救的法子,已然将国师的话当做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以老臣之见,其一是今年多天灾旱涝,陛下宜开仓放粮,广施各地贫苦百姓,救人一命,是一桩桩大功德,行善积的是福德,其二是今年多牢狱,陛下宜大赦天下,行的是仁慈之德……” 那老国师把握着皇帝心里头的尺度,谨慎而仔细地说了一通话下来,每一句都着重在强调给皇帝自己积德集福。 如今这等情况下,皇帝根本不会去过多地思索,只想着让自己的寿命继续绵延下来,能够在龙位多享受几日的风光日子。 病重卧榻的这几日下来,他所求的不过是,活命二字。 皇帝艰难勉强地提了全身十二分的精力,将老国师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记了下来,半晌之后才挥了挥手,匆匆地吩咐道:“朕知道了,国师先行退下歇息,让陈公公进来。” 他要尽快颁布下圣旨,依照国师的话一一奉行下去,行善积德一番下来,再让国师浩浩荡荡地举办一场隆重的祈福大礼,定然能够让上天降福! 一切都在国师的计划之内,他悄无声息地将皇帝的神色变动收入眼底,默默地应允了一声,不紧不慢地退出了殿内。 皇帝的贴身太监陈公公正焦急地徘徊在殿门处,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也不敢擅自入内查看,瞧见国师走了出来,这才赶忙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 还不等陈公公开口询问,那老国师淡然地抚摸着自己的花白长须,已经开口差遣道:“陈公公,陛下让你尽快入内伺候,我先行离去了。” 陈公公不敢耽误,赶忙扭头转身进了殿内。 老国师行至外殿,恰好瞧见了在外头候着、尤为孝顺的五皇子,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五皇子殿下。” 老国师早就料到会在这遇见他,客气恭敬地垂眼唤了一声,态度透出疏远客气来。 “国师老先生,不知道父皇的病情可有好转?”五皇子清秀儒雅的面孔露出了温和的笑来,谦逊知礼地询问了一声。 老国师清楚五皇子所问的并不仅仅只是表面的意思,他微微一顿,干脆果断地回了一声:“一切安好,殿下可以放心。” 五皇子所交代的事情,他已然办妥,一切皆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如今,只需要静候佳音便可,也不需要五皇子殿下再多做些没必要的事情,以免误了事情。 听得老国师笃定的话,那五皇子温和面容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平静无波的眼底荡漾起笑意来,淡淡地说道:“好,那我就放心了,父皇今日不让我们进殿照顾,我总归是担心的,一切劳烦国师了。” 若是外人在这瞧见、听见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只会感慨地道一声五皇子的孝顺,也听不出其他的意味来。(本章完) 398.第398章 大赦天下 第二日。 皇帝大赦天下、行善积德的圣令已然传了下去。 牢狱内所有除罪大恶极外的囚犯都能够重归自由,回到家人的身边成为普通百姓继续过日子,这赦免令里自然也包括远在越城的这一批流放犯人。 按照当朝的律令,在未得到赦免或者是特殊功劳的情况下,流放犯人是毕生不得离开流放地的。 这一道赦免令一下,所有的流放犯人就此不再是朝廷的犯人,而是恢復了平民百姓的身份,不必再受制于劳役处罚,可以过自己的日子,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或者是选择回京城。 皇帝下达赦免令的消息,也在几日后传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越城城主府内。 由于越城的特殊性,当朝皇帝的命令无非直接颁布下去,而是要通过城主府来下发,将决定权交给了城主府。 这赦免令对于越城城主府而言谈不上太好的消息,城主也可以选择不颁布,当做无事发生。 但城主是个豁达爱民的,他并不在意这道法令颁布下去会导致流放过来的犯人离开越城的情况,在他看来,若是越城留不住这些人,只能说明是越城没有得到民心,强行将人留下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城主接到赦免令的消息时,有些意外。 他摩挲着手中的圣旨,一面让手下衙役火速将赦免令写成公文张贴出去,一面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当即命人将慕家的一家子人都唤进府内来。 他有了解过,慕家之所以会被抄家流放,是因为慕云霄所蒙受的一场诬告,而城主也不相信慕云霄会做出那样于家国于自己都无益的事情。 城主隐约能够猜测到,这一道赦免令颁布下去,这一家子人大抵是要回京了,尤其是慕云霄和阮禾夫妇二人。 浅潭盛不住游龙! 越城到底是个小地方,京城才是他们应当去的地方,更何况那里还滞留着偌大的冤屈等待着平复。 慕家这一家子人相当真诚,于他们城主府有恩,也是老太爷的救命恩人。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城主和老太爷父子两人,和慕家这一家子人自是留下了深厚的情谊,就此分别,城主想要将人唤过来询问一番。 不多一会儿,慕家一家子人已经到达了城主府,他们还不清楚城主将人唤过来是个什么意图,倒是大大方方地站在了一边。 阮禾与慕云霄默契地想到了一处去,他们二人骤然间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个预感,只安静地等待着城主将消息宣布出来。 城主也不含煳磨蹭,干脆利落地将那一书千里传过来的赦免令书递给了慕云霄,让他仔细地查看一下。 那赦免书在慕家几人的手里头传递了个遍,没有想象中的过分惊喜,每一个人的神色各异,却无一例外地沉默了片刻。 早有预料的慕云霄和阮禾二人自然是淡定了然的神色。 而慕太夫人、宗姨娘和三叔慕正元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深沉神色。 若是初到越城的时候,那么这一封赦免文书无异是天降幸事,但如今他们已经在越城安稳地生活下来,也过上幸福的日子,这么一封赦免文书无非是给予了他们能够回京的机会罢了,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城主平和的目光扫过了慕家的一家子人,素来严肃沉稳的性子也忍不住露出了点点感伤来,却是直接说道:“我知道你们有不得不回京的理由,我也不会阻拦,想回便回吧。我越城随时大开城门欢迎你们一家人回来。” 他们几人间安静了片刻,慕太夫人感慨万千地摩挲着手上的珍贵赦免文书,心情复杂间,眼角处是星星点点闪烁着的泪光。 许久之后才长叹了一声,道:“霄儿,祖母上了年纪,不中用了,这大事交由你和小禾做决定便是。” 许是越城的日子过于安稳幸福,也许是上了年纪,已经冲淡了慕太夫人一开始意图重铸慕家荣光、洗清叛国冤屈的愿望。 无论是回京,或者是留在越城,她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都愿意陪同着小辈们。 关于回京的事情,早在几日前,慕云霄已经和阮禾坦白表明心迹,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阮禾的清眸微微一侧,与慕云霄相视一笑。 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的真诚之意。 阮禾看向了慕太夫人,郑重地说道:“祖母,我和云霄之前已经商量过这件事,我们是决定要回京的。不过,考虑您老人家上了年纪,也可以暂时留在……” “等等……” 她的话还未说完,外头已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沉重脚步声。 老太爷健步如飞地走了进来,他似乎是来得过急,身上的厚布褂子前后都没搭好。 “爹。” 城主正听着他们说话,乍得瞧见自家的老爹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微微一顿,唤了一声,眼神里有些意外。 老太爷一辈子都是爽利的急性子,这会儿一听到消息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心里头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走到慕太夫人面前时,心里头的话卡在了喉口里,显露出了与以往不同的扭捏来,面对众人的目光站在原地停顿了少许。 他一听说慕家人要离开越城回京,心中咯噔一跳,浑身上下像是被惊雷噼过一般,登时坐不住脚赶了过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老太爷厚着脸皮、腆着一张老脸,没有半点犹豫迟疑地走到慕太夫人的面前,直接请求出声来: “你……你能不能别走啊?” 慕太夫人一怔楞的功夫里,老太爷生怕她直接拒绝了自己,干脆地拉住了她的手,再次哽咽着重复了一声:“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只在片刻的功夫里,老太爷一双老眼里已经浸上了泪水,泪光闪烁间,尽是真诚,反倒是让慕太夫人颇为有些手足无措,尴尬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阮禾隐约明白了什么,清眸眨了眨,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捂着嘴憋着笑意。 她早便看出来,老太爷和祖母两人的感情深厚,只是没想到已经暗暗生出了这么一层关系来。(本章完) 399.第399章 要聘礼的 慕家的几个小辈隐隐约约都早便猜到了这两位相见恨晚的老人家暗生出的感情来,都站在一旁乐乐呵呵地旁观着,也不出声打扰,容慕太夫人自己慢慢地思索决定。 慕老侯爷早在三十多年前逝世,慕太夫人为了偌大的一个侯府和他们这一群子孙小辈们操劳了这么多年,一切以侯府和孩子们为重,也到了让她为自己考虑的时候了。 城主平日里忙碌于政务,无暇光顾着家里头和老太爷的事情,只知道老太爷和慕家人关系很好,但是没有想到这么一层关系去。 眼睁睁瞧见自家没脸没皮的老爹眼巴巴地拉着人家慕太夫人的手不肯放开,城主露出了错愕诧异的神情来,片刻之后,无奈地轻摇了摇头,也放任老爷子去了。 他平日里太忙,根本没空陪伴自己的老爹,老爷子要能够找到一个合心意又能体己话的老伴陪同走过下半辈子,也是一个好消息。 只是……如今能不能将人家慕太夫人留下来,便得看老爷子自己的本事了。 城主难得提起了这样一种如同看好戏的心态,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静观着,向来严肃的眉宇间也忍不住流露出笑意来。 老太爷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一辈,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哭得泪眼婆娑,坦坦荡荡地拉着慕太夫人的手,执拗又诚挚地不停重复着:“你能不能不要离开?” 他一张老脸都舍下不要了,拉着人哭哭啼啼地央求着,看着也不免让人心软了下来。 见人没有搭理自己,老太爷越发豁出一张老脸来,“我们都各自独身过了那么多年的日子,不如结为夫妇,后半辈子也能有个相依为命的伴……你能不能嫁于我为妻,留在越城,我一定好好待你!” 慕太夫人是世家大小姐出身,当年也是八抬大轿、礼仪周全圆满地入嫁侯府,婚姻亲事她向来是尤为重视的,不会在口头上便答应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更何况,乍得没想到老太爷会这般直白地说出来,慕太夫人呆愣过后,注视着对方认真的神情,也仔细认真地思索一番,斟酌着言语道: “婚姻大事不是两三句话能够定下来的,你要是真想……娶我过门也不是不可以,但礼数要周全,聘礼也要备够,明白吗?” 老太爷认认真真地将慕太夫人的话尽数听进了耳朵里,点了点头,将刚才哭哭啼啼的作态收了起来,斟酌起成亲的诸多礼数来。 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样聘礼,也得按照京城的规格来。 他自己手里头没有存下多少银两,还得需要依仗着儿子去准备。 城主自然是大手一挥。 聘礼,小事儿! 老太爷在认真盘算着亲事的功夫里,慕太夫人已经将刚才的那一点儿尴尬褪去,转过身来,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小辈们,状若无事地询问道:“霄儿,小禾,你们打算何时启程?” 她这话,已然几乎是答应留下来嫁给老太爷、陪同他一起留在越城的意图,不过还未曾明说罢了。 听得祖母的询问,慕云霄温和地一笑,回应道:“祖母,启程还得准备一番,并不着急。” 阮禾在一旁听了个全程,清丽眉眼间尽是打趣的笑意,嘻嘻哈哈地说道:“当然不着急,祖母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几个小辈肯定是要留下来喝上一杯喜酒再走!” 慕太夫人嗔怒地斜了她一眼。 却是也忍不住露出了慈和的笑容来,笑骂了一声:“小禾你这孩子,如今也学着打趣祖母了?” 只说了一句,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去,没有再继续提起这一件事来。 人到晚年,能遇到一个倾心相待的人,她也很是珍惜。 将事情大概通知一番,城主的事务繁忙,也无暇再继续招待这一家子人,慕太夫人领着小辈们往家里头走。 老太爷眼巴巴地还想着跟过去,被城主头疼地拦了下来。 他这爹怎么越活越是孩童心性,做起事来也是不管不顾,恨不得昭告天下。 “爹,你先想好成亲和聘礼的事情,将人留下来再说,别跟过去了。” 听得他的话,老太爷这才停下脚步来,招唿着自己的儿子帮忙替他准备聘礼。 “儿啊,你可一定得帮我这一回,要不然……” 城主无奈地扶着额头,连连点了点头,一一应允了下来:“行,您先回去想好,让管家帮忙,还有什么需要的再来和我开口,我还得先到衙门那边去。” “行行行!”一听得儿子毫不迟疑地应了下来,老太爷高高兴兴地直拍手,健步如飞地直往自己的院里走,似乎是打算去筹备些什么。 …… 那一道赦免令下来之后,除却慕太夫人的心情跌宕复杂外,慕正元也是神色复杂、沉默不语地思衬了许久,在大家打趣老太爷和慕太夫人二人时都没有说一句话。 阮禾自然是留意到了慕正元的不对劲来,他们走出城主府门时,她才几步走到了慕正元的身边,平静温和地出声道:“三叔,你想要回京,还是留在越城?” 从慕正元看到赦免文书的反应来看,其实这一个答案已经相当明显,阮禾也大抵猜到了他的想法,不过是想要三叔主动说出口来确认一下。 他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都能够直接说的,不必要藏着掖着。 耳旁响起清悦的嗓音,听得阮禾的询问,慕正元越发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来,平直的浓眉紧皱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思索过后还是将心里头的话说了出来:“小禾……三叔也不想离开你们,但是……但是越城的日子过得很安稳,我和两个孩子都很喜欢这里,京城那等尔虞我诈的地方,也不适合我。所以,三叔想要留下来,没办法陪你们一起去了。” 他不是个好争斗的性子,的确是不适合在京城那样的天子脚下生活,也实在不愿意就此离开越城,去搏一个危险的未来。(本章完) 400.第400章 留下 即便是之前侯府尚且安在的时候,慕正元作为老侯爷的第三子,也没有想过走当官从政的路,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与复杂变换的局势并不适合他。 慕正元是个合格的商人,他更适合越城这样能够安稳经商的地方。 慕正元知道慕云霄和阮禾待自己极好,因而为了一己之私而与他们分别,到底让心生愧疚,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早便猜到慕正元的想法,听得他纠结犹豫的话,阮禾展颜一笑,露出了放松的笑容来,安慰道:“我明白了,三叔,没事的,你可以留在越城,和祖母还能有个照应呢。等我们在京城稳定下来,再回来和你们见面团聚。” 慕太夫人上了年纪,若是没有儿女小辈在旁到底是孤独不自在,慕正元和两个孩子留在这里也好有个照应。 从越城到京城有一段漫漫长路,相隔千里之远。 他们之前流放过来时已然走过了一遍,祖母她老人家也不好再走一趟。 慕太夫人和慕云霄等人也在一旁听了个清楚,为了让慕正元减轻心中的负罪感,慕太夫人也乐乐呵呵地说道:“正好,留下来陪我。你们要是都走了,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也有些孤苦无依。” 慕云潮听了祖母的话,嘻嘻哈哈地故意反问道:“祖母,刚才不是还说不一定会留下来吗?” 祖母的话,不是变相已经笃定会嫁给老太爷了吗? “潮儿,都敢打趣祖母了?” 慕云潮忍不住打趣的一声,迎来了自家祖母的一记轻瞪和笑骂,被吓唬得只得闭上了嘴巴。 他们说说笑笑间,已然回到了慕家的院落里,宗姨娘正和张氏母女烹煮着午饭,听得推门的声响,几人齐齐望了过来。 提起赦免令的事情,宗姨娘和张氏母女在诧异过后,也是答应一同前往京城去。 一家子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慕云潮突然提及了慕太夫人的亲事,宗姨娘几人也是会心一笑,意料之中地打趣了祖母她老人家两句。 灶台上烹煮的饭菜正好煮熟了,宗姨娘将饭菜一一端上桌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起了午饭来。 他们无人明说,却是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一道赦免令下来,分离之日在即,以后他们一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午饭只吃到一半时,院门处传来了砰砰的拍门声,这会儿正是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谁会过来。 自从搬到县城里来后,会到他们家来串门的无非就是城主府的老太爷,尤其是慕太夫人不久前才应下了老太爷成亲的请求,这会儿敲门声响起来时,大家都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一方面去。 阮禾唇角含笑地瞥过了祖母一眼,正好她碗里的饭也吃得差不多,干脆站起身来,往院门处走去。 大门打开时,她唇角的笑意骤然间淡了下来,柳眉一挑,不客气地注视着外头的不速之客,漠然地瞥过了一眼。 屋外站着的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人。 翠太姨娘领着儿子儿媳站在门口处,似乎是从村里头急匆匆赶来的,神色有些匆忙,气息都有些喘不匀。 乍得瞧见大门一开,翠太姨娘的目光当即透过敞开的门缝打量起了偌大的一座大宅子来,忍不住流露出了少许嫉妒的神色来。 听说大房攀上了城主大人,难怪能够在县城里头住上这么大的宅子,他们二房一家那么多口人还挤在流放村的那一间小房子里,怎么能不让她嫉妒地快发疯了。 翠太姨娘面上嫉妒的神色也只是维持了一瞬,又立马挂上了勉强的赔笑来,明晃晃地端出了巴结谄媚的作态来。 “小禾啊……赦免令下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回京了,我们慕家又能回京过日子了。” 他们二房一家子人流放到越城的这大半年里头,平日里吃食都吃紧得很,压根存不下多少银钱,如今想要回京自然是需要一笔路费盘缠,再加上回到京城之后也有不小的开销稳定下来,而翠太姨娘他们母子兜里空荡荡,没有条件回京。 他们一家人可受不了偏僻又乏味无聊的流放村,每日都念叨着繁华热闹的京城,一收到皇上大赦天下的消息,欣喜若狂之下,恨不得当即长了翅膀飞回京城去。 冷静下来后,翠太姨娘和儿子儿媳商议了一番,他们手里头拮据,拿不出银钱回京,只能是厚着脸皮过来巴结大房,说不准能凑上他们的马车一起回京。 阮禾压根没想要搭理这不要脸的一家子人,听得翠太姨娘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黏腻谄媚的话,更是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脏了,唇角扯出了冰冷的弧度,瞥过了他们巴结的面孔,直接砰得一声关上了门,没有半分迟疑地回到了饭桌前。 伴随着关门的一声闷响,翠太姨娘一家人的脸色登时黑沉一片,早便做好了被大房言语嘲讽的准备,也没想到阮禾会这般不给面子,直接将他们关在了外头。 他们气急败坏地面面相觑几眼,几乎压不住涌到嘴边的脏话来,二房一家人不甘心地被晾在外头许久,才愤愤不平、骂骂咧咧地往家里走。 阮禾关门的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根本没给翠太姨娘这不要脸的一家子人半点反应的机会。 眉眼间的冷意骤然散开来,浑身舒坦地坐在了饭桌旁,重新端起了饭碗来。 慕太夫人疑惑地往院门处看过去一眼,什么人影都没瞧见,随口询问了一声:“小禾,谁来了啊?” 本来阮禾想说是来要饭的人。 但是越城里没有乞丐。 阮禾垂眼夹起一块温热鲜香的鱼肉,装作不经意的道,“是二房一家人,估计是想蹭我们的马车一起回京,我没搭理他们。” 他们家几乎已经与二房划清了界限,毕竟当时也是二房先着急着撇开他们,翠太姨娘也做下了不少缺德事,如今又眼巴巴地凑上来也没有用。 “呸,他们不要脸。”慕正柏骂骂咧咧道。 慕正柏已经得知了要回京城享福了,整个人也飘飘然的,听到二房横生了怒气。(本章完) 401.第401章 回京 慕青虹正在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听得阮禾轻飘飘的话,也嫌弃的嘟囔着说道:“要是翠太姨娘掺和进来,指不定要多了多少麻烦事儿呢……” 再看一眼慕正柏,翠太姨娘也是半斤八两。 她要是当真和他们坐同一辆马车回京,这漫漫长路上,指不定要惹出多少祸端来。 “赶走赶走,真当我们慕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我呸,他们二房老鼠屎,我头一个不同意。”慕正柏还在骂骂咧咧。 他的话大家权当没听见。 其他人都继续聊天。 “是啊,为了省事,我直接将人赶走了。”阮禾道。 “嫂子干得好。”慕青虹看着阮禾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慕太夫人自然是赞许阮禾的做法,微微地一点头,也不再提及这件事,一家人继续安稳地吃起了午饭来。 她吃饱了饭,乍得想起了什么来。 她又抬起头来,看向了正安静坐在一旁的几个小辈,说道:“对了……赦免令都下来了,那流放村里的大家也不知道要不要一起回去,倒是可以搭个伴。要是大家都不想回京城的话,也好道个别,以后能见面的机会很少了。” 不同于翠太姨娘二房这一家子刻薄又无赖的人,流放村里的村民们大多朴实又真诚,和他们同一批流放过来的其他户人家也都还挺和善的。 当时他们离开流放村的最后一顿年夜饭,村里所有人家都几乎送来了各种各样的吃食物产,这恩情,慕太夫人自然是惦记在心里头的。 慕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代人传下来的组训,便是万万不能忘恩负义,切莫践踏了恩情。 不只是慕太夫人记着这一件事情,刚刚将那翠太姨娘一家子人赶走后,阮禾也想到了这么一件事来。 她点了点头,应允地回应道:“好,祖母放心,我们吃过饭后就到村里去一趟,要是有愿意一起回京城的,我们也能一起搭伙上路。” 话音未落,一旁慕云霄低哑温和的嗓音也随即响了起来,他暗沉墨眸里浸染的皆是沉沉的温柔,定定地注视着阮禾说道:“小禾,我陪你一同去。” 慕太夫人瞧着自己这孙儿和孙儿媳黏黏煳煳分离不了的模样,心里头越发高兴,也是忍不住打趣了一声道:“这一小会分离,霄儿都经不住吗?” 阮禾轻咳了一声,替慕云霄化解了被打趣的小尴尬来,转而看向了高兴的众人,道:“不如,我们几个要回京城的都干脆去一趟,要是村里人都没打算回京的话,也好做一个正儿八经的告别。” “好啊!一起去吧,热热闹闹的,多好!”慕云潮高兴地叫唤出声来,连连点头应和了下来。 他们一家子人里头,除了慕太夫人、慕正元和他的那一对龙凤胎儿女要留下来外,其他人都要一同乘马车回京城,这里头自然也包括年仅六岁的慕圆圆。 一听说要和三叔家的哥哥姐姐分离,慕圆圆这小家伙几乎快哭成了泪人儿,抱着自己这两个哥哥姐姐兼玩伴硬是不肯撒手,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挂满了泪水,奶声奶气地重复着自己舍不得离开哥哥姐姐,让人瞧见了都忍不住心软得一塌煳涂。 直到慕太夫人和宗姨娘在一旁好声好气地哄着,答应这几日暂时还不分离,这才将慕圆圆黑黝黝大眼睛里几乎决堤的眼泪止住。 为了让小家伙分散注意力,宗姨娘牵着慕圆圆胖乎乎的小手,跟随在慕云霄和阮禾他们身后,坐上了马车一同到流放村去转悠。 慕圆圆伤心的啼哭才刚刚止住,坐在自家娘亲的身侧,还在一搭又一搭地抽噎着。 阮禾正好坐在慕圆圆这小家伙的身旁,一侧身,瞧见慕圆圆软乎白皙的脸颊上还残余着一点儿泪痕,自然是心疼又无奈地取出了帕子来,替她轻轻地擦拭过眼角的泪痕,唇角微扬地哄道:“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瞧我们圆圆哭成什么样子了。” 慕圆圆到底是个懂事又听话的孩子,这会儿缓过劲来,嘟囔着抬起了圆熘熘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眼底映照嫂子温和含笑的模样,甜滋滋地唤了一声:“嫂子,圆圆不哭了!” “乖孩子。”阮禾将帕子收了起来,胡乱揉了揉慕圆圆软绵绵的脸颊肉,手感颇好地多揉了几下才收回了手来。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走在僻静狭窄的山路上,县城与流放村相隔甚远,好在他们也不着急,在马车里坐了两个时辰,才慢慢悠悠地抵达了流放村的村口。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还在家里头哭成泪人儿的慕圆圆,这会儿一到达熟悉的流放村,高兴地蹦蹦跳跳从马车上窜了下来,四下瞧看着。 由于慕太夫人之前在院子里摊开黑板,免费教所有的孩子读书识字,因而慕圆圆也几乎认得村里头所有的孩子,她圆熘熘如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熘熘地转悠了几圈,骤然瞧见了村口处玩耍的几个眼熟的孩子。 那几个孩子倒是相当敏锐,一转头,机灵地瞧见了从马车上蹦蹦跳跳跑下来的慕圆圆,一个个高兴地叫唤了起来。 “圆圆回来了!” “过来过来,给你看点好玩儿的!” 慕圆圆一心想着和以前的玩伴团聚,乖巧地转过头来,可怜巴巴地注视着自家娘亲,询问道:“娘,圆圆想去玩。” “去吧。”宗姨娘对村里人都还算挺放心的,温和地笑了笑,轻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随口招唿应允了一声。 他们慕家在流放村里头每个人都认得,刚一走进村口,村口铁匠老李头一转身,乍得瞧见了他们,惊喜地哎呦了一声,赶忙放下手里头的器具过来打招唿。 老李头黑黝黝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热情地招唿着道:“慕老太太,还有阮神医,你们回来了啊!快快快,在我这小破凳子上坐一会儿歇息一下,老头儿我赶紧去把村长大家伙都喊过来哈!” 流放村一共也就巴掌大小的地方,不多一会儿,村民们一听说慕家人回来的消息,忙不迭地停下了手里头的活儿,都赶了过来。(本章完) 402.第402章 告别 村民们瞧见了慕家人,一个个高兴不已,朴实真诚地各自从家里头拿出了酿好的米酒或者是清甜水果来招待。 那赦免令的消息早在半刻钟前传来了消息称得上闭塞的流放村。 由于他们村里头的人大部分身负着流放犯人的身份,这赦免令对他们是有影响的,因而村长他老人家特意在几个小辈的搀扶下往村里各家各户都通知了个遍。 不过村民们对于能够离开越城的消息,似乎也并不热衷,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在流放村扎根生活下来,以后的祖祖辈辈大抵也会安稳生活在这里,根本不愿意再回到京城里去。即便是那些个和慕家同一批流放过来的人,也大都不愿意再回京城那伤心地。 皇帝赦免的是他们身上的罪责,却不可能将抄家没收的府邸财产还回来,即便是回京,他们也不过是一穷二白的普通老百姓,不如留在流放村里,还能够有个稳定的住处,又能够吃饱穿暖。 一听说慕家人打算回京,村民们也流露出了不舍的神色来,却也一个个都直白地表明了并不打算离开越城的决定。 偌大一个流放村,满满当当的人,倒是没有一人想要回京。 除了翠太姨娘他们二房那一家子人,不过他们性子孤傲又难相处,与村民们的关系都相当疏远,自然也没有接到阮禾一家人回流放村的消息,还窝在家里头生闷气。 一听说他们很快就要回京城,村民们登时也坐不住,一个个赶忙往自家里跑,各自取来了几箩筐杂七杂八的吃食杂物,像是一窝土鸡蛋、大罐米酒、蔬菜瓜果,反正是将家里头存着的心意都拿了过来,满满当当地放在了他们一家子人的身旁来。 慕太夫人一家子人面面相觑,看着与之前相似的一幕,露出了无奈的笑来。 “大家先听我说,大家的心意我们家心领了,我们这一趟过来,只是想让霄儿小禾他们与大家伙好好地道一声别,没有别的意思。这么多好东西,都是从你们的家里拿出来的,霄儿他们的马车也装不下,大家先将这些心意都收回去……” 慕太夫人的目光环视过周围一圈,对上村民们热情真诚的笑,一双老眼也忍不住浸染了星星点点的泪光来。 她抬起衣袖轻轻擦拭着泪水,只万分诚恳地劝说着村民们将拿过来的东西都收回去。 村长已过了古稀年,一把花白胡须垂在下颌处,年迈苍老、皱纹遍布的脸上也是朴实的笑容。 “慕老太太,阮神医啊,你们要回京的话,我们大家伙也帮不了什么,这些心意你们要是带不走,到时候就让我们送一程吧。” 对于送别的事,村民们热情地一一提议要一同过来送别,阮禾自然是轻笑着应允了下来。 …… 从流放村回到家里时,天色已经渐渐黑沉了下来,家里头留下了张氏母女和慕正元生米做饭。 他们推门而入时,借着天边尚余下的一点儿光亮,看见院子里满满当当地摆放了很多个木箱子,堆积在一处,看着分量相当多。 龙凤胎兄妹两人正围着那些个木箱子蹦蹦跳跳,神色兴奋又好奇地蹲在一旁看着,却也不敢动手去碰。 听得进门的动静,这两孩子仰头看了过来,高兴地一一唤了过去,又拉着慕太夫人的手,让祖母过来瞧看这些东西。 阮禾也顺势半蹲下身来,侧边掌着灯,借着灯盏摇曳的光亮,这才看清了地上摆着的这些个木箱子。 这些都不是普通木箱子,而是用名贵红檀木制成的,上头刷着一层光亮的漆,每一个箱子上头都缠绕着象征喜庆吉利的大红绸缎。 如今看来,这些个大箱子的用途已然是昭然若揭、明明白白。 “这些是……”阮禾稍一挑眉,轻声嘀咕了一句,指尖搁置在那大红绸缎上,轻敲了敲,唇角往上扬了扬,“祖母,好像是给你的。” 还未等慕太夫人回应,慕正元正好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指着周围那一大批檀木箱子,也是满面笑容,目光间带上了一点儿别的意味,像是打趣般地说道: “母亲,这些檀木箱子都是城主府送来的……说是老太爷给您的聘礼!老太爷说要向太夫人你提亲。” “聘礼”二字落下,慕太夫人下意识地别过脸去。 上了一把年纪还遇着提亲的事,遭不住脸皮子灼烫似的不自在,难得露出了羞怯的神情来。 慕云潮俨然是个看好戏的模样,瞧见自家祖母不太好意思的神情,还有意无意地凑了过来,故意提了提嗓音,追问道:“那我可要好好问一问,祖母要答应老太爷的提亲吗?” 阮禾哼笑了一声,听得这话,也沉着古怪的调子回答道:“祖母都答应留下来了,这还用问吗?” 宗姨娘可看不得两个小辈这么打趣太夫人,她温婉的面容也流露点点笑意,却是走过来替太夫人解了围,轻扶着慕太夫人,转而询问道:“云霄,小禾,我们是何时出发回京?” 慕云霄垂眼稍一思衬,看向了一旁仍旧羞赧的慕太夫人,沉声道:“待祖母的亲事办完,我们便启程回京。” 慕太夫人已然守寡了三十来年,为了慕家上上下下操劳了这么多年,慕云霄也希望祖母能够有一个安稳的归属,因而他们作为小辈定然是要留下来好好地参加这一场亲事。 慕太夫人到底脸皮子薄,她和老太爷又是上了年纪的黄昏恋,也不想耽误慕云霄回京,在她老人家的坚持下,这一门亲事最终简单地办了下来,并没有大操大办。 他们两个老人家挑了个时日相隔不久的良辰吉日,在一众亲朋小辈的见证下,便在城主府内将这一门亲事操办了起来。 离开越城之际,慕太夫人专门将小盼达郑重地交给了阮禾来照顾,又家中大部分的银两都留给了他们。 毕竟回京城后大有用钱的地方。(本章完) 403.第403章 分开 这一趟进京,城主府替他们一家子人备了三辆马车,两辆马车用于载人,最后一辆落在后头主要用以运东西。 城主大抵也清楚之前黑衣杀手多次想要置他们一家人于死地的事,专程派遣了一队侍卫随行保护着,安全护送他们抵达京城。 这一趟上路的人里,除了慕云霄和阮禾夫妇外,还有怀抱着慕圆圆的宗姨娘。 他们坐在一辆马车里,至于慕正柏一家三口则坐在了另外后头的一辆马车里。 原先,阮禾压根不想带上慕正柏这种尽惹麻烦事的货色。 但偏偏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嗅到了风声,一大早就霸佔在马车里,怎么吓唬都不肯下去,拦也拦不住,非要一起回京。 慕云霄和阮禾暗中商议过。 慕正柏好歹以前还佔着一个侯爷的身份,让他陪同着一起回去也好做遮掩。 况且如今他被磋磨了这么久,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如此盘算下来,他们也不想浪费时间耽误行程。 当天一早,慕太夫人领着一干村民们将他们送到了越城的城门口来,城主也专门陪同着自己的老爹过来,目送着一列马车缓缓地行驶出了越城巍峨高大的石头城门。 厚实的马蹄沉沉地踩踏在沙土上,马车扬长而去,渐渐将越城偌大一座城池抛在了后头。 看着马车逐渐远行的影子,慕太夫人站在城门上往下俯视着,一时之间心里头感慨万千,眼角被星星点点的泪光浸得湿透。 或许是人老偏爱胡思乱想。 她忍不住想着,也不知道此次一别,下一次再与这几个孙儿小辈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兴许到她奔赴黄泉时都不见得能再见上一面。 又或许,这一趟回京凶险艰难,京城之中想要致霄儿于死地的人藏在暗处,又是黑衣杀手的所在地,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京城安稳地过活下来…… 慕太夫人不是个蠢笨之人,她上了年纪,但脑子却是清醒得很,心里头也愿意相信霄儿和小禾有能耐能够应付危机四伏的京城。 但相信是一回事,心存担忧又是另外一回事。 …… 马车才行驶了不足一个时辰,走出越城平坦的官道上,渐渐驶入曲折颠簸的山路里。 摇摇晃晃间,阮禾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坐在摇晃着的马车座位上,想要闭目小睡片刻都有些困难。 为了准备好今日出门的行李包袱,加上与慕太夫人离别在即,阮禾昨夜有些难以安睡入眠,眉眼之间都压着沉沉的困乏。 困乏加深,即便是在摇晃不止的马车上,阮禾合上酸涩的双眼,听着周围车轮滚滚而过的安静行驶声,意识也渐渐迷煳了下来。 只是还不等阮禾坠入沉沉的睡梦中,后头骤然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叫嚷声,马车行驶的速度也放慢了下来,让她不知所以地睁开了眼来。 吵闹嘈杂的声音来源于后头的那一辆马车,隐约可以听得慕正柏暴躁叫唤的难听嗓音,让阮禾顿时失去耐心地拧起了眉头,抬起帘子,往后边的马车望了过去。 载着慕正柏一家三口的那一辆马车原先不远不近地落在他们的后头,如今已经行驶到边上来,停在了一旁。 慕正柏正死皮赖脸地扒拉着马车的边缘,铁青着脸色,正哎呦叫唤着,“老子肚子疼啊!上不了路!哎呦!昨晚煮了什么吃的,害死我了!停停停!” 明明全家上下那么多口人吃的都是一样的吃食,也都是从同一个灶、同一口锅里煮出来的,也就慕正柏一个人喊着吃坏肚子之类的浑话,这到底是谁在挑事已然是明摆着的。 但慕正柏叫嚷得厉害,叫唤得妻女和马车夫都怕他直接在马车弄出什么脏东西来,这才听着他的话将马车原地停了下来。 前后两边的马车瞧见吆喝声,自然也跟着放缓了速度,停在了原地。 阮禾听得后边的动静,大概也听明白是慕正柏又在作妖找事,她微拧着的眉头泛上不耐烦的冷意来,只在心里头暗衬着,带着慕正柏一起上路果然是带了个拖油瓶、大麻烦。 越城所在的地界几乎相当于京城人口中的南蛮地,又由于是一座特殊的城池,偏僻得很,方圆百里内瞧不见其他的城池,离得最近的南州也需要行驶马车走上整整一天的功夫,若是想要在天黑前安顿下来,他们不能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 更为重要的是,越城城主已经提前替他们支会过南州知州,让南州知州暂缓关闭城门,他们要是再耽误一会儿,与南州知州失了约,也不好交代。 她原本也不打算放任那慕正柏瞎折腾浪费时间,只是瞧见那慕正柏铁青的脸色不似作假,又懒得与他过多纠缠。 张氏是个懂分寸、能够洞察眼色的人,她大抵也能猜到他们这马车耽误不得,随即下了自己的那一辆马车,走到了阮禾所在的马车旁,提了提嗓音,商议着说道:“小禾,要不你们先走,我们后面再跟过去……要不然他还指不定怎么折腾……” 慕青虹也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娘亲的身旁,不满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一旁叫嚷的慕正柏,听得这话,也连连点头应和道:“我娘说得对,别耽误了大哥和嫂子的事情。慕正柏有我和我娘盯着就好了。” 还未等阮禾回应,那边的慕正柏正憋着肚子里的排山倒海,憋得青紫的一张脸一听到这话,顿时满是暴怒地吼了一声:“死丫头,什么叫盯着,还敢盯着你老子……” 慕青虹如今可是一点儿也不怕他,从鼻内发出了一生不屑的轻哼来,看也不看他一眼,隔着马车的帘子看向里头的嫂子时,却是目光真诚。 阮禾下意识地与一侧旁观的慕云霄对视了一眼,对方俨然是任由她下决定,她稍稍一斟酌,也便干脆答应了下来。 将慕正柏直接落下,也能省下别的麻烦来,不至于让他接着耽误接下来的行程。 “好。”(本章完) 404.第404章 吓唬 只是,如今唯一需要阮禾担心的,便是张氏母女能不能治得了慕正柏,一旦他们离开,慕正柏这人没有拘束和限制,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张氏母女正站在马车帘子外头,等待着阮禾的决定。 骤然瞧见那车帘子被掀开了来,一把装在刀鞘里的短匕首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递了出来。 “嫂子,这是?”慕青虹不解。 “拿着!”阮禾刻意提了嗓音。 像是要刻意吓唬慕正柏一样地清楚说道:“这刀就留给青虹,若是他不把自己当长辈,敢做出什么放肆的事情,你们可以直接动手。” 慕青虹惊讶而欣喜地瞪大了一双杏眸,忙不迭地接过了那一柄短刃,看作宝贝似地拿了起来,翻来覆去地查看了几下。 “谢谢嫂子!让我先试试比划两下。” 慕青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匕首,下一刻果断地将匕首的刀鞘拔了出来,有意转过身来,挑衅地瞥过了一旁的慕正柏一眼,冷哼道,“先让我试试!” “放肆,逆女,我可是你爹!” 慕正柏一哆嗦,生怕她朝着自己身上来。 胆小鬼。 慕青虹在心里咒骂,加上慕正柏曾经存了把她嫁掉换彩礼的心里,慕青虹对他已经没有多少敬重了。 短刃在半空中划过了几道,慕青虹比划的动作利落得很,看不出来从未拿过刀刃的生疏,让一旁的张氏都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来。 她正迟疑着,小禾给她们娘俩送了一把刀,可她们都不会用刀,没想到青虹比划起刀来这么娴熟自然,像是……像是专门练过一样。 张氏瞧见慕青虹对那一柄短刃爱不释手,她不明所以地错愕了片刻,才询问出声来:“虹儿你什么时候学会……娘都不知道。” 慕青虹弯眉一笑,得意洋洋地挥舞着称手的匕首,高兴地说道:“自然是嫂子教的!” 她有幸见过嫂子挥刀的飒爽英姿,也想着若是自己能够学会用刀,就能够对抗慕正柏这个坏爹,还能够在应对黑衣人时保护家里人。 与阮禾的关系好上来后,在慕青虹的多番央求下,才得让嫂子教了自己比划几下匕首的技巧,私底下也偷偷拿着竹棍子练习过几趟,比划起匕首来还算有模有样,外行人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慕青虹这几招花把势,应对正儿八经的杀手不足够,但是吓唬起慕正柏这样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货色却是正好。 果真,那慕正柏屁话也不敢说了。 阮禾想了想,又从身侧的包袱里取出了一小袋银钱来,顺势也递给了张氏母女,供她们自个儿在路上用着。 慕正柏站在远处,捂着咕噜咕噜叫唤的肚皮,还不忘扭头看着马车那边的情况,瞧见那沉甸甸的钱袋子,眼皮子一跳,露出了贪婪的神情来。 不过如今肚皮里的五脏六腑像是排山倒海般地翻涌着,容不得他思考太多,捂着肚子忙不迭地往僻静的山野里跑去。 大概将事情都交代好之后,阮禾这一辆马车这才扬长而去,只将张氏一家三口的马车落了下来。 张氏母女优哉游哉地坐在马车上候着,等着慕正柏到一旁的野山林里头解决了拉肚子的事再回来上路。 她们一点儿也不担心慕正柏偷熘之类情况,毕竟钱袋子还握在张氏的手里头,慕正柏又不是傻子,要是平白无故跑了,没有银钱去哪儿都是饿死的结局。 相反的是,慕正柏要是自个儿偷熘,反而更顺了她们母女两的欢心,正好还能够少了一个爱惹麻烦的拖油瓶。 张氏母女倒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一走了之,直接将慕正柏抛在原地,但一方面是良心过不去,况且慕正柏在这方面精得很,时刻提防着,也不方便行事。 从山野林里解决后回来时,慕正柏的脸色放松了不少,步子轻飘飘地走了回来,怡然自得地一抬脚上了马车,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张氏的身边。 自从流放之后,失去了侯爷的身份,慕正柏越发突显出流氓匪气来,往马车座位一坐,一条腿像是街头流氓似地直接抬了起来,随意地摇晃了两下,怎怎唿唿地吆喝出声:“喂!刚才阮禾给的银钱,拿给爷看看!” 他倒是还没说直接要那一袋银钱,只说是拿给自己看看,至于看过了之后有没有可能再还回去可就另说。 在慕正柏眼里,如今阮禾这么一大威胁离开后,只剩下张氏母女,那还不得任由他差遣! 似乎是早就猜到慕正柏这人会这么说,张氏已经趁着他不在的空档里,将那一袋银钱藏了个严严实实,任凭他或偷或抢都无可奈何,听得这声询问,头也不抬地敷衍应付道:“那是小禾交给我保管的,哪里由得着你看?” “老子看一眼还不行?又不抢你的,我们老夫老妻这么多年!”慕正柏这会儿倒是搬出了多年的夫妇感情来,试图用软和下来的语气将那一袋银钱哄骗出来。 张氏半点也不相信他的话,闭着眼歇息,完全不搭理这人胡搅蛮缠。 说好话行不通,慕正柏登时变脸,脸色暴怒地恐吓出声来。 “我和你说好话,还不听!?钱袋不交出来,老子打死你!” 说话间,他已经抬起了手臂来,已然是打算挥出一巴掌来,恶狠狠地朝着张氏扇了过去。 张氏惊慌失措地往后躲闪了一下,这才躲开了慕正柏的一巴掌,没想到更惹得慕正柏暴跳如雷。 慕正柏仿佛是打算将这些时日被阮禾压迫的怒火尽数倾泻出来一般,怒火正烧地骂骂咧咧着母女两人。 恰好在这时,慕青虹也被他吵吵嚷嚷的叫唤声吵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瞧见慕正柏正打算对自家娘亲动手,顿时神色一沉,恼怒不已地骂了一声:“慕正柏,你不准打我娘!” 火气上头的慕正柏哪里会听得进话,他还举起拳头打算硬生生把张氏给打服气,还未等他动手,眼前一道寒光闪过,锋利的短匕首已经稳稳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慕青虹紧握着手中的匕首,这是保护她们母女两人的利器,她冷着一张脸,杏眸里满是怒火,一字一顿地反问道:“还敢打我娘吗!?”(本章完) 405.第405章 洗掉刺字 早春仍旧残余着寒意,冰冷的刀刃抵在脖子上,带来的触感自然是极为明显的,冻得慕正柏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地不敢动弹,只抬起捎着怒火的一双眼看了过去,怒喝道:“我是你爹!把刀拿开!” 慕青虹可不搭理他,一想到自己这个爹对待她们母女的种种恶意,眼底的恼意更甚! 见他还敢大吼大叫,手里的匕首忍不住往下压深了几下,用锋利的刀刃轻巧地划开了不大不小的一道血口子来。 “啊——” 脖颈处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慕正柏发出了一声惨叫声,啪嗒一声,被匕首划出的血口子不停地往外冒着血珠,径直落在了他的胳膊上,吓得他两眼一翻白。 没想到这死丫头还真敢对她亲爹动刀,慕正柏又是气恼又是慌张,也顾不上硬气说话,忙不迭地求饶道:“虹儿!爹不敢了!爹不敢了!快把刀放下啊!” 慕青虹冷哼了一声,在张氏的眼神示意下,才堪堪将手里头的刀放了下去,从包袱里取出了一条帕巾来,宝贝似的仔细小心地擦拭着刀刃上沾染着的鲜血,只觉得慕正柏的血都还弄脏了她的刀。 慕正柏颤巍巍地抬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看着这满手腥湿的血,两眼几乎快翻过去,脸色铁青地自顾自拿着手帕擦拭着血,伤口不算重,他也只能拿着纱布勉强缠上去。 毕竟,张氏母女完全不会管他的死活!这娘俩,等他要是得势,非要狠狠的折磨一下这骑在他头上的母女! 不过如同阮禾所说的一样,慕正柏这人一贯是欺软怕硬的主儿,拿刀吓唬是最有用的法子。 自从被慕青虹用短匕首吓唬过后,慕正柏可算是老实了不少,也不敢随随便便地想着动手打人,但他的贼心不死,总是偷偷摸摸地借机寻找那一袋银钱的踪迹,三番两次地从张氏那儿套话,却是如何哄骗也不得手,连那一袋银钱的影子都没见着。 屡次不得手,慕正柏又不敢再和她们母女起冲突,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上一同过去。 …… 另一边。 马车匆匆忙忙地行驶了整整一日,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南州。 相比起越城,南州是在当朝朝廷的统治管辖下一处州地,倒是没有太大的差异,是一处朴实寻常的城池。 他们的马车缓缓地行驶到了南州的城门前。 天色已经擦黑,城门前来往进出的百姓已经极为稀疏,再过上小半个时辰,便是大关城门入夜的时间。 那守城的侍卫照常想要仔细检查一番他们的马车,按照规矩还得审问这些人进城的意图,防止有外敌逆贼蒙混过关、入城作乱。 一般而言,像他们这种多辆马车过来的,不会是一般人,仔细要更加严加检查。 慕云霄他们如今的身份是受到赦免而得以回京的普通百姓,还得提防着京城的黑衣人杀手围堵过来,自然是要小心低调行事。 越城城主已经替他们提前打点过,知州大人也知会过守城侍卫,因而那侍卫一听说了是知州大人交代过的,态度顿时便客气了起来,简单地看了两眼,便直接让他们进了去。 南州与越城相隔不算太远,南州知州与越城城主也还算熟稔,遣人给他们一伙人安排了住处,暂时歇息一晚,明日再上路。 今夜是要好好歇下来的,毕竟在这之后的回京路上,他们也只能歇在驿站小客栈里头,勉勉强强休息,肯定是不如在南州这样舒服的。 他们安排成了两间房,慕云霄和阮禾夫妇一间房,而宗姨娘和慕圆圆母女两则歇在隔壁的另一间房里。 吃过了晚饭,天色也彻底暗沉了下来,阮禾骤然想到了一件事,从房内抽身走了出去,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宗姨娘才刚牵着慕圆圆回屋,这母女两应当还没有歇下来。 如她所料的一般,阮禾一敲门,宗姨娘的房门登时打开了来。 “嘎吱。” “小禾怎么来了?”宗姨娘清秀的面容上挂着温和的笑,疑惑地出声询问道。 说话间,宗姨娘已经往旁躲开了两步,迎着阮禾进了屋,嘴里念叨着:“外头风凉得很,先进屋里来说话。” 如今尚且是早春,晚风还捎着几分料峭冷意,阮禾缩了缩身上披着的单衣,跟着关紧了门。 “姨娘,要歇了吗?我想着趁今晚的闲空,帮你和圆圆洗掉脸上的那个奴印刺字,后边估计要忙着赶路回京,也没有闲空了。 ” 慕圆圆正坐在一旁,乖巧地低垂着眼,把玩着手里头的几颗圆润珠子,一听得进门的动静,抬起一双亮晶晶的黑葡萄大眼睛,甜甜一笑,唤了一声:“嫂子来了!” 听说是要给她们母女两洗去奴印,宗姨娘自然是高兴的,又是担心会不会太过疼痛,心疼小圆圆能不能耐得住。 瞧见宗姨娘忧愁地看向不谙世事、天真笑着的慕圆圆,阮禾大概也能猜到她心里头的担忧,轻笑着解释道:“没事的,我特意调制了药液,能够很快洗掉刺字,一点儿都不疼,顶多是会有点儿痒。” 她昨夜特意将药液调制好了,灵泉水的神奇效用远比她所想的更好,仅仅只是一夜的功夫,就将阮禾和慕云霄两人额角处的刺字都洗了个干干净净。 慕圆圆是个聪明又懂事的小姑娘,听得这话,圆乎乎的白皙小脸蛋上洋溢着笑,脆生生地说道:“那圆圆先来,替娘试一试。” 对上那一双澄澈天真的眼,阮禾心软得一塌煳涂,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赞扬道:“真乖!” “我先来吧,圆圆还小。” 宗姨娘也曾听闻过洗去奴印所带来的疼痛,心中生出惧意,犹豫着说道。 “真不疼的,我和云霄都试过了。” 阮禾展颜一笑,将准备好的药抹在了宗姨娘的奴印刺字处,微凉的药液抹在侧脸处确实没有什么感觉,才让宗姨娘松了一口气,顺利地完成了清洗奴印的活儿。(本章完) 406.第406章 抵达 从京城到越城,他们的流放路足足走了好几个月. 慕云霄和阮禾的这一趟回京之路快了许多,花了小半个月,经过了大大小小的各种驿站,总算是顺利地抵达了京城。 正是春暖花开之际,京城气势磅礴的大门屹立在眼前,周围的绿植草木生长得尤为茂密,扑鼻而来的是城内特意培育的各种花卉所散发着的浓郁香味。 于此而来的是,伴随着马车放缓地行驶着,京城内熙熙攘攘的吵闹人声远远传了过来,越发走近京城城门,各色各样的马车也接连不断地在城门处进进出出。 进出来往京城的,不仅仅有达官显贵、寻常百姓,更有从各地而来的游商旅者,是独属于京城的一份热闹。 马车安稳地停在了京城城门附近,京城守卫正在一一排查进城的人,他们也得排在后头等待着排查。 察觉到马车停下来时,阮禾下意识地掀开了马车帘子,微微抬起的清眸里酝酿着放松的神色,遥遥地远望着京城内的场景,长唿出一口气来。 “总算是……” “到了。” 她毕竟不是这一具身体的前身,在自己穿越过来时,正好已经到了侯府被抄家流放的前夕,压根没机会在京城里逗留。 因而,对于这等热闹繁华的京城,阮禾初到时的感觉仍旧是新奇又高兴的,且不论之后会遇到多少麻烦,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经过守城士兵的检查过后,他们的马车顺利地行驶入了京城内,马车的车轮缓缓滚过京城平坦的街市大道,车内也仅仅只剩下了慕云霄和阮禾夫妇二人和宗姨娘、慕圆圆母女。 由于这一趟路途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顺利地抵达了京城,阮禾他们也不好在麻烦越城城主的亲兵继续保护着,随即在城门口处分道扬镳,留了些银两,放他们这一队侍卫先行回越城去了。 京城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应他们的,暂时还得先找一间客栈歇下,后头的事再慢慢商量。 阮禾这般思索着,一抬眸,侧目看向了一侧的慕云霄,打算和他再商量两句,却是一顿,从慕云霄复杂暗沉的目光中看到了以往未曾见过的情绪。 这里是京城,是慕云霄曾经在外浴血奋斗只为效忠保护的京城,也是一纸冤书弹劾,便让他们慕家上上下下那么多口人尽数抄家流放的京城。 他上一次离开京城时,浑身伤口地昏迷在担架上,还未曾有太过汹涌的情绪,此次再相见,慕云霄难以平复蜂拥而来的情绪。 轻柔而温热的一双手缓缓地搭在慕云霄紧握的手上,他一怔楞,抬眼望了过去,对上一双澄澈平静的清眸时,只听得一道清悦如落珠般的嗓音安抚出声。 “没事的,这一次有我帮你。” …… 初入京城,他们还未曾找到合适的客栈,挑事的人便已然找上了门来。 踩踏在京城街道上的马儿骤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嘶吼声来,而后重重地甩了甩身子,晃得后头的马车震荡不已。 “哎!”宗姨娘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头本就晕眩不已,这一下没反应过来,身子一个踉跄,发出了一声惊叹,差点儿摔了下去。 阮禾眼疾手快地伸出了手,和慕圆圆一左一右地拉住了差点摔倒的宗姨娘,她随即拉开了帘子,往外头瞧看了过去。 马车夫也是连忙勒紧缰绳,将受惊的两匹马安抚了下来,好在越城城主专门替他们挑选了耐心温和的千里马,而不至于被这么一点儿动静惊吓过度。 阮禾往外头看过去时,眉头骤然拧了起来,双眸微沉地注视着前头故意挑衅的陌生面孔。 为首的男子身着华服、配着金玉,五官尚且算得上端正,只是眉宇之间透着阴戾嚣张,硬生生抹去了五官带来的正派感,只让人第一眼便想着避让开来。 他后头跟随着的一大群家丁侍卫,来势汹汹,明显是来者不善,莫名其妙地甩了利鞭抽在了他们安稳行驶的马上,才招致马儿受惊而马车震荡。 “别急,我去看看。”阮禾压了压意欲起身的慕云霄,两相对视之下,他们之间的默契沟通不需要用言语,自己则起身往外头走去,顺手按了按自己腰间的短刀。 慕云霄不便于这时候在京城里抛头露面,毕竟他之前响当当的大将军名号,怕是成了京城人熟悉的面孔,也很有可能将京城里潜伏的杀手吸引过来。 阮禾利落地下了马车,迎面看向了这一帮无端端拦车的不速之客,眸光微沉了沉,提步迎了上去。 “不知道这位公子带人拦我们的马车,所为何事?” 瞧见这不施粉黛的清丽面容时,那拦车的三皇子稍稍一晃眼,走上前来,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阮禾,陡然间嗤笑了一声。 跟随在三皇子左右的管家怒喝了一声,也不论前因后果,强词夺理地斥责道:“大胆刁民!见了我们三皇子殿下还不下跪行礼?” 三皇子? 对于京城之事,阮禾几乎没有多少了解,仅仅只是知道众多皇子之中的五皇子与慕云霄交好,其他的一概不了解,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个三皇子。 那管家的下颌处生着一撮络腮胡,一双深陷的铜铃大眼透着凶悍,眉头哆嗦几下,透出一派狐假虎威的气势来。 三皇子压根不需要开口,身侧已有鹰犬替他办事叫嚣,他只需要嚣张地立在原地,颇为冒犯、意味不明的目光上下扫过了眼前纤细的绝色女子。 偌大京城内,向来是不乏各色各样的美人,只是像这般清丽脱俗的女子到底是极为少数。 阮禾对上三皇子不善的目光,心里头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清眸垂下,压住了眼底的冷意,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三皇子好整以暇地端详着阮禾的举动,目光一动也不动,却又骤然发难道:“马车上的其他人,还不下来行礼?大逆不道!”(本章完) 407.第407章 羞辱 周围的街市上安静了少许,即便是有这么一场热闹可看,来来往往的百姓们却无一逗留的,都如出一辙地埋头往家里边赶去。 京城之内、天子脚下,三皇子殿下却是能够横行霸道,只要不触及本朝律法,几乎是可以随心所欲,是无人招惹得起的。 不仅是三皇子在京城街市内成了让人趋之若鹜的霸王,三皇子府内的管家下人在街道上也是臭名昭着的。 慕云霄只安静地一听,听得了“三皇子”的名讳,便清楚外边这一帮人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他藏着也是无用的。 好快的消息…… 他才初入京城,三皇子立马就闻风而来,快得让他还没有思索好应对的办法。 既然对方是主动过来碰瓷,那慕云霄也只能是下马车应付,他也不可能让阮禾一个人应对这么一群人。 三皇子这一趟过来故意挑衅,自然是接到了准确的消息,他明面上端着怡然自得的笑,肆意地打量着阮禾,实际上还不忘留意着那马车上的动静。 话音一落,马车上帘子被掀开了来,宗姨娘率先牵着慕圆圆,低垂着眉眼,安静而小心地走了下来,站在了一旁。 她知道,这事情不是自己能够解决的,交给慕云霄和阮禾去解决便可以,她只要在一旁保护好慕圆圆便可以了。 慕云霄自发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在阮禾的身侧站定了下来,目光平静地扫过了那三皇子一眼,也不卑不亢、沉着冷静地垂眼行了一礼。 那三皇子往上挑了挑眼,发出了一声尤为轻蔑不屑的嗤笑声来,用满是嘲讽挑衅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慕云霄瞧看,半晌才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慕大将军,流放一趟回来,都不认得我了吗?” 他自然知道,如今慕家没落,即便是慕云霄这小子有幸得了赦免能够回京,也不过是个草头小民,没有任何同他叫嚣的资本。 这么想着,不免让三皇子感觉到一阵心中畅快,阴沉沉的眉宇间越发显露出肆意嚣张来。 从这三皇子明晃晃的挑衅羞辱语句里,阮禾大概也能明白这人故意过来拦截马车,就是为了为难慕云霄而来的。 说到底,慕云霄自认与这三皇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无非是自己之前婉拒了他的拉拢,想来是让这心胸狭窄、自命不凡的三皇子狠狠地记恨在心上了。 君子无心,而小人怀恨在心。 饶是三皇子言语挑衅之下,慕云霄仍旧是保持着平静自若,并不与他搭话,也并未生出半分的恼意。 “哎呦,我忘了,慕大将军今非昔比,只是个普通刁民罢了。” 三皇子自说自话间,瞧见慕云霄的神色平常,自己的阴阳怪气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绵软无力,更让他的眼底渗出阴狠的恼意来。 慕云霄如今就是个贫贱小民,还敢在他面前这般摆谱!? “呵!” 他稍稍一侧目,身侧跟随多年的走狗大管家当即了然,露出了凶悍的神情,恶狠狠地看向了慕云霄,怒喝出声来:“刁民的马车还敢顶撞三皇子殿下,大胆!还不跪下赔礼!” 说话间,那大管家泛着恼意的面容抖了三抖,甚至还试图抬起鞭子抽打过去,只是在对上慕云霄冷沉如同浸着寒霜的一双眼时,骤然觉得背嵴处生出寒意来,又不敢贸然动手,只敢在嘴巴上呵斥羞辱。 还不等慕云霄作何反应,那三皇子又似乎在片刻间转移了注意力,转而看向了一旁的阮禾,道貌岸然地假仁假义道:“慕大将军身侧这一位姑娘倒是清丽脱俗,未曾见过面,还不介绍一下?李大你说话小点声儿,别把人吓坏了。” 阮禾的唇角往下压了又压,清丽眉眼间也是忍不住渗出冷意来,还不等她开口刺上这三皇子两句。 身侧的慕云霄听得了三皇子轻浮的言语,浑身上下骤然间腾升起凌厉的煞气来,指尖已经搭在了身侧的利剑处,只消那三皇子稍有言语不慎,便不怪他动手。 这一趟回京,慕云霄清楚自己会受到刁难、暗中陷害,甚至是让潜伏于京城的黑衣人再动杀心,他都思索过应对的法子,至于三皇子这种轻飘飘的言语羞辱嘲讽,他大可以坦坦荡荡地接受下来。 唯独忍受不了,便是他人对阮禾起心思,无论是哪一方面的心思,他都几乎压不住心底的杀意。 轻搭在慕云霄手边那温热纤细的指尖,勉强安抚住了他骤然而起的情绪。 慕云霄微微垂下眼平复了心情,转而才沉着微哑的嗓音,清楚明了地介绍出声来: “三皇子殿下,这是我的夫人阮禾。” 夫人二字,让慕云霄特意重音强调了一声,才让那三皇子露出了遗憾的神色来,勉勉强强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三皇子心中遗憾,在下一刻又转移成了对慕云霄的针对嘲讽来,再一次呵斥道:“马车冲撞我,对皇子不敬在本朝可称得重罪,慕云霄你还不下跪赔礼!?愣着干什么?” 还未等慕云霄有何反应,恰在这时,一道慢悠悠的男子嗓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听说三皇兄在这儿为难人,我特意过来瞧瞧。”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三皇子顿时露出了毫不遮掩的嫌恶神情来,却是不得不转过头来,应付起了眼前的五皇子来。 “老五,你怎么净爱多管闲事?” 五皇子与慕云霄的交好是暗中进行的,京城中知道的人甚少,三皇子也不知道五皇子是专门过来解围的,只当他是过来多管闲事,顺便找机会挑错处以便在朝堂上弹劾自己。 或许是因为三皇子与五皇子并非同母所出,五皇子的样貌气质完全不一样,他的五官更显得温和些许,与他的母妃德妃温顺的性子更相似,说话间唇角还含着淡然的笑意,是个远远比嚣张又阴沉的三皇子更为难以揣摩的人。 且不论其他,单单是在京城内的名声,温良有德的五皇子可比嚣张跋扈的三皇子要更得民心得多,甚至在朝堂上,五皇子派的臣子也更多一些,三皇子能有如今的地位也全凭借皇帝对这个儿子的偏爱。(本章完) 408.第408章 五皇子 三皇子俨然是摆出了一副不喜的神色,却也不敢在言语上过分地表露出什么来。 毕竟,他也不是傻子,如今父皇生病在榻,朝堂上的那一群老东西恨不得立马拥护自己这个虚伪做作的五弟上位。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会轻易去得罪五皇子,省得这贱人又教唆那群老臣来弹劾自己,烦人得很。 等一朝他要是得势,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个处处与自己作对、虚伪得让人作呕的五弟给弄死! 三皇子身侧那管家瞧见五皇子过来,也将面上蛮横凶悍的神色稍稍收敛了些许,只安生地等待着主子的命令。 这管家还是懂点儿欺软怕硬的道理,他尚且能够在一个被流放的前大将军慕云霄面前放肆嚣张,却是不敢再五皇子殿下面前多叫嚣两句。 见了五皇子,饶是这位殿下与自家主子素来不合,那一群下人还是老老实实地恭敬行了一礼,唤了一声:“小人见过五皇子殿下。” 要说五皇子是来替慕云霄解围的,偏偏他半点都未曾表现出这样的意思来,似乎只是为了膈应三皇子而来。 “李管家?关于你的传闻,我都有所耳闻呢。” 他说的便是这李管家平日里横行街市的恶名,恶仆横行,借的自然是主子的势,也便是在含沙射影地膈应自己的这一位草包三皇兄。 那李管家明知道这位殿下是在嘲讽自己,他也是打着哈哈挂着讨好的笑,一句话也不敢应和。 五皇子!? 阮禾心生讶异,顷刻间觉得这个名讳颇为耳熟。 稍稍一细想,顿时回忆起来,这是慕云霄曾经与自己提及过的,那一位会暗中帮助他们回京的皇子,想来就是眼前这人了。 她微微一怔楞,一晃神,瞧见身侧的慕云霄已然摆出了疏远平静的态度,与那五皇子殿下也行了礼,阮禾也紧随其后地效仿着行了一礼。 阮禾大概猜得到,慕云霄是想要暂时掩盖下与五皇子的暗中联系,不至于让自己的这一趟回京连累到尚且在朝堂上很有说话分量的五皇子殿下。 五皇子听得三皇子暗含不悦的一声怨责时,淡然地轻笑了一声,俨然是一位谦恭的皇弟自居,温和地回应道:“怎么能叫多管闲事,三皇兄做了错事,我不得过来劝谏两句?” 他的话里谈不上夹枪带棒,总归是让平日里便看他不顺眼的三皇子越发心生恼意。 老五平日里没少以劝谏的名义膈应自己,以至于让三皇子倒是没有联想到慕云霄与五皇子的关系上去。 由一个如何看都嫌恶的老五在这儿,三皇子反倒是忽视了一旁的慕云霄夫妇二人,他咽不下心底怒意,却想到了母妃昨日的叮嘱,只能硬生生忍下这一口气,一甩袖,怒而转身离开:“回府!” 五皇子及时过来替慕云霄解了围,静若止水的平和目光扫过了慕云霄二人一眼,在阮禾的陌生面容上稍一停留,也便飞快地扫了过去,似乎对二人都并不太在意,也随即转身上了一侧的软轿。 他们眼睁睁注视着两位皇子一前一后地离开,周围的气氛仿佛都骤然间放松了起来。 慕云霄在原地站定了片刻,暗沉一片的墨眸里仍旧是平静无波,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那三皇子的刻意刁难羞辱而产生太大的情绪起伏。 片刻后,他转过身来,骨节分明的大手紧握住了自家夫人的手,哑声而温柔地轻声道:“小禾,我们先行找个客栈歇下。” 他上一次离开京城时还是以罪臣的身份,如今刚一回京,最为重要的便是一个“忍”字。 万般事情要忍着,蛰伏而候,等待着最为合适的时机,替自己洗清冤屈,也为慕家和夫人博得一个舒坦安稳的未来。 这也是慕云霄慎重考虑之后,仍旧决定回京的原因。 他们即便如今能够在越城拥有安稳舒适的日子,也不过是在刀尖上舔血,京城暗中的力量一直在盯着他们一家人,黑衣杀手也随时有可能杀到越城里去。 慕云霄希望能够给家里人一个彻底的安生日子,那他不得不回到诡谲危险的京城来摆平这一切。 阮禾微微一顿,从慕云霄骤然稍稍收紧的力道里,隐约能够感知他掩盖下的情绪起伏,轻笑着弯了弯唇,安抚地回握着了他,也不多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好。” 在找一处合适的客栈之前,他们几人又回到了马车上,打算先将带过来的包袱整理一番。 “我的包袱……” 阮禾站在马车窄小的车厢内,柳眉微微皱起了起来,这才发现,刚刚那马车震荡下,她好生安置在身侧的包袱直接掉落在了地面上。 原本这么一掉,那包袱也只是沾染了些许灰尘罢了,只是里头放着的物件可没那么好运,她轻轻地掂量了两下,包袱里发出了清脆的滚动声来。 阮禾的眉头越发紧皱了起来,心里头咯噔一下,出现了不详的预感来,忙不迭地将包袱小心地打开了来查看。 包袱里除了一些衣物外,最里头还小心地裹着一个精致的布袋子,布袋子一敞开来…… 里头是一支成色古朴的玉石簪子。 可惜已经碎裂成了两半,细细密密的裂缝出现在玉石簪子的断裂处,明显是刚才那一下马车震荡而摔坏的。 这玉石簪子……是慕太夫人老人家的嫁妆,特意留给了阮禾带回京城当做留念,不曾想就这么摔成了两半。 阮禾轻捧着那断成两截的玉石簪子,微微颤动的纤长眼睫昭示着她并不平静的心情,小心地将这两截玉石簪子继而收在了那个小布包里头,妥善地挂在了自己腰间处,好好地存放着。 三皇子是吧…… 这梁子,她便是认下来了!等着! 慕云霄自然也是瞧见了那碎成两截的玉石簪子,无从安慰,只能轻搭着她的手,两相对视,相顾无言。 他们如今尚且没有和那三皇子抗衡的能耐,只能暂时先等一等。 再等一等……(本章完) 409.第409章 三皇子府 正是夜深人静、浓云蔽月的浓沉黑夜里。 已经是三更半夜,即便是夜景繁华的京城里也已经是一片寂静无人。 三皇子的府邸坐落于京城城中央处,与皇帝所居住的巍峨皇宫相隔不远,正处在天子脚下,佔地面积远远大于一般的亲王侯府,足以见得三皇子在皇帝的一干子嗣之中荣宠万分,也难怪三皇子行事那般嚣张肆意,没有任何的忌惮。 有皇帝老子和他的皇贵妃生母给他撑着腰,三皇子如此嚣张也是正常的,即便是没有被立下太子头衔,几乎也等同于太子的地位了。 阮禾身着干净利落的夜行衣,好整以暇地抱臂倚靠在三皇子府巍峨的高墙外,在朦胧暗沉的夜色中,几乎很难瞧见墙角边上她纤细直挺的身形。 穿越进这一具身体里大半年的功夫下来,她的身手已经逐渐靠近前世的战士身躯,尽管还有异能在身还是稍显逊色,但身手技巧已经有了极大的长进。 借着夜色翻个墙之类的事情,对她来说当然是轻巧得很。 她还不急着办事,耐心地站在墙角处观察了片刻,抬起澄澈清亮的眸子,不紧不慢地端详打量着眼前的三皇子府,还能在心里头赞叹一声,瞧三皇子那人模狗样的嚣张样儿,修筑的皇子府倒是气派好看得很! 阮禾啧啧称奇间,还不忘为这么气派的府邸感慨不已,可惜这么好的一处宅子让那三皇子给住下来了。 等到远处府邸大门处走动的脚步声越发响了些许,交叠着多人的脚步声,意味着正好是府内侍卫交班的时候,她这才一转过身来,干脆利落地抬起双臂,勐地纵身一跃,寻了一棵稍微矮小些许的墙边树,攀上了高墙,稳稳当当地落进了三皇子府里。 堂堂三皇子府,这半夜三更里头,也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动静。 兴许是三皇子在京城里的地位卓然,他那么偌大的一座府邸,防贼防盗做得相当差,高墙上头也没有设险,连巡逻守夜的侍卫也是满脸困倦,半垂着疲惫的眼皮子,懒散随意地瞎逛着,四下胡乱转悠权当是巡逻守夜。 就算是被侍卫当面撞见,那她也不怕,有空间在,阮禾随时可以给三皇子府的这一帮侍卫表演一个原地消失。 阮禾顺利地从墙面上翻下来,正好落在了一处偏院里。 在白天的时候,她已经让盼达过来转悠过一圈,如今要找到三皇子的所在也不是难事。 阮禾专程过来一趟,自然是要给那三皇子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就是睚眦必报、恩怨分明的性子,若非三皇子今日刁难,阮禾也不会大半夜不睡觉,专程翻进人家府邸里做这种事情。 落地之后,阮禾也不急着行动,她下意识地提了提自己面上蒙着的黑布,转而从怀里将睡得踏实安稳的盼达提了起来。 “吱!”或许是从睡梦中惊醒,盼达被周围微凉的夜风一吹,身上的鼠毛晃了晃,黑豆大小的眼睛勐地张开了来,发出了一声叫唤声来。 好在阮禾及时将它裹住,那一声叫唤也不算太响亮,这一处偏院正好也没有住人,才不至于将三皇子府的侍卫引过来。 阮禾将盼达喊出来,是为了让它替自己带路,找到三皇子的住处,否则她也不方便干点事。 盼达清醒过来后,一对黑豆小眼在夜色中泛着微微亮光,滴熘熘地转动着,机灵地四下嗅闻了几下,当即往前飞快得窜了过去。 阮禾随时留意着四下的动静,悄无声息地提步跟了过去,不急不慌地跟在盼达的后头。 正值半夜三更,一只小鼠窜动并不会引起任何的响动,而且盼达聪明地绕开了人声传来的位置,阮禾顺利地进入了三皇子的主院。 相比起偏院的寂静无人,三皇子的主院内可要热闹得多,除却来来回回巡逻的侍卫外,守夜的婢女小厮也不在少数。 三皇子嚣张跋扈,平日里身边围着伺候的下人也非常多,务必要做得事事都不必躬亲,将他从头到尾照顾得周全舒坦。 借着侧边的小道,阮禾小心谨慎地贴着墙根走动,避开了巡逻的侍卫和进出的婢女小厮,才顺利地进入了里间。 还未等她去找三皇子的所在,后院处隐约听得倒水的动静,还能听得后院传来说话的声音。 阮禾的眉间微凝,屏气凝神地借着屏风的遮挡,往后院处挪步而去,打算瞧瞧后院里有什么动静。 后院的院门处站在一个老嬷嬷,正双手叉腰地叮嘱了身侧的两个小丫鬟,“三皇子殿下饮了酒刚睡下,待会醒过来定然是要洗漱沐浴,这热水要时刻备着,你们好生在这候着,等着殿下差遣。” 两个被训话的小丫鬟低眉顺眼地站立着,各自的手中都端着一盆热气氤氲的热水,乖顺地站在一旁,恭敬地应允了下来:“是。” 交代了这一件事之后,那老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又念叨了几句话,这才扭头往后边的下人院里走去,已经打算安稳地睡下了。 她到底佔了资歷,比起这些个苦命的小丫鬟,在府里的日子过得舒坦些许,平日里吃食更好,也不用强撑着守夜,能够安稳地睡到明日天亮去。 眼瞧着老嬷嬷走远了去,两个小丫鬟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哈欠,困乏得几乎快睁不开眼,手里头满满当当的热水盆都几乎快端不住了。 她们作为府里最下等的烧水丫鬟,能够被调过来伺候三皇子殿下已然是走了好运,这守夜的活儿自然也得她们来办。 “哎!”其中一个小丫鬟眼皮重重地一垂,手上端着的热水盆往下一倾,少量的滚烫热水登时倾倒在地面上,溅出来的热水珠落在了她的脚脖子处,立马将人惊醒了过来。 她这么细声的一道尖叫,也将一旁半梦半醒的小丫鬟也惊醒了过来,抱怨了一声:“你别瞎叫唤,万一吵醒了谁,我们两可得挨骂了。”(本章完) 410.第410章 沐浴池 两个小丫鬟到底年纪还小,顶不住浓重的困意袭来,她们只得将手里头的热水盆放了下来,接连不断地打着哈欠,嘟囔着商量出声来。 “困死了,三皇子殿下才歇下,估摸着要到明日才醒过来。我们先歇息个把时辰,养好精神,等殿下醒过来也好伺候。” “反正……反正这儿也没人看着,齐嬷嬷都去睡觉了。我们也睡得浅,估计过一会儿就醒了。” 这两个小丫鬟商量间,似乎已经决定好偷懒眯上一觉,两人也不敢走得太远,只虚虚地趴在后院里的石桌上,眯眼睡了起来。 “就眯一会儿……” “嗯……待会有什么动静赶紧爬起来,不然要挨骂了。” 本朝律令有过规定,对于王公贵族府内的丫鬟侍从要善待,莫要过于打骂,因而她们的胆儿也才敢这么大,平日里做错事顶多挨一顿骂。 三皇子府里要是传出什么虐待丫鬟的传闻,那朝廷上的老官们可不得找准了机会,用唾沫星子弹劾死这个本就嚣张肆意的三皇子。 两个小丫鬟劳累了一整日,精力消耗殆尽,又是困得不成样子,趴在桌上一眯眼,沉沉地睡了过去,发出了轻缓的唿吸声。 阮禾耐心地站在不远处的屏风后,安静地将二人的对话都听进了耳朵里,远远地瞧见两人安稳地入睡,又等了片刻,这才稳步往后院走去。 早在刚才的观察中,她已经想到了整治那三皇子的办法,保准让他难受上好一阵儿,谁让他平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阮禾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人,也好借此让嚣张跋扈的三皇子尝尝教训。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后院处,那儿安放着偌大一个宽敞舒适的沐浴池子,水池里氤氲着蒸腾而上的热气,还未靠近已然告知到一点儿暖意。 京城内可没有温泉灵脉之类的地方,这一处热水池子应当是用满满当当烧开的热水灌进去而成的,而且要一直保持热气,还得一直不停地往里头倾倒烧开的热水,是个费时费力费钱财的玩意儿,也足以见得三皇子的圣宠。 刚才那两个小丫鬟烧着的热水也是方便随时添加到池子里去,以保证池子里能够保持舒适的温度,而不至于冷掉。 阮禾心里头暗暗思衬着什么,已然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这一处热水沐浴池旁,完全没有惊动一侧两个睡着正香的小丫鬟。 由于三皇子府到底还是三皇子府,巡逻的士兵虽是敷衍应付,但也胜在人多,她要是逗留得太久,难免容易被发现,因而她已经想好了一个省时省力又能够整治三皇子的办法。 在动手之前,阮禾下意识地侧目往后瞥过了一眼,确保那两个小丫鬟还趴在桌上安睡着,周围没有一点儿动静。 如果将她们惊醒过来,自己这一次行动将会是白来一趟,得不偿失。 谨慎地确认过后,阮禾这才反手从空间里取出了一瓶颜色古怪的莹绿药液,捏着手里头仔细地晃了晃,这才飞快地掏出了瓶塞子来,小心地将瓶内的色泽古怪的药液尽数倾倒进了沐浴水池里。 伴随着一道轻微的水声,这一瓶莹绿药液混入蒸腾着热气的沐浴水池里,很快融入其中,一小片池水被迅速染成了莹绿色,而后又恢復了原样,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来。 这药液还混杂着阮禾特制的各种草药粉末,算是阮禾之前调配草药水时的失败品,效果自然不必严说…… 治疗效果是一点儿没有,而且那么多药性相冲的粉末混杂在一起,药效冲突而造成严重的反面效果。 尽管这一瓶药液的量并不大,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影响,但若是直接沾染在三皇子的身上,也能有一定效果,带来的效果首当其冲的便是瘙痒难忍,而后再灼伤皮肤,非得让他在床榻上好好地修养上十天半个月,省得出去祸害别人。 干完这一点坏事,她也没打算继续逗留下去,顺着刚才来的原路,直接翻墙出府。 阮禾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趟进府,没有吵醒临近的两个小丫鬟,一切都相当顺利的情况下,让自己暴露的竟然是从城主府的高墙上跳下去时的一声闷响,将正好巡逻到这里的士兵吸引了过来。 “谁在哪儿!”巡逻侍卫勐地一个激灵,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跑动的巨大动静,让阮禾骤然间拧紧了眉头,将面上蒙着黑布往上扯了扯,飞快地迈开腿往街道处跑了过去。 她没有前世的战士异能,这一具身体到底也只是普通女子的身体,体能远远不如后边那些个训练有素的侍卫,不多一会儿,后边跑动的声响越发逼近了过来。 阮禾自然是有规划过自己的逃跑路线,此时在后边侍卫的穷追勐赶之下,她的喘息声越发急促了起来,步伐不停地直接一拐弯,冲进了一片暗沉的偏僻巷口里。 在她拐弯冲进黑漆漆巷口的那一刻,阮禾的心神一动,与此同时在后头侍卫反应不及之时,飞快地遁入了空间里头。 由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巷骤然进入了光明敞亮的农田里,她的双眼也经不住一晃,往下压了压眼皮,这才适应了周围的光亮。 刚才的剧烈跑动,让阮禾的喘息难以平复,胸口处的心也砰砰剧烈跳动着,她随意地往农田的软草上一趴,歇息了好一会儿,这才缓和了过来。 阮禾又是意念一动,整个人瘫倒在了公寓松软舒适的大床上,双手双脚舒展开来,发出了一声放松的轻叹。 反正这公寓里的任何东西都不会沾染灰尘,她可以随便穿着一身汗味的夜行衣在上头翻滚自如,也不怕弄脏了大床。 大概休息了小半个时辰,阮禾将身上的夜行衣换了下来,换了平日里正常的衣着,直接打算回客栈去。 毕竟她半夜摸索出来的,要是明日一早慕云霄见不着自己,估计要担心了。(本章完) 411.第411章 责问 阮禾进出空间时所在的位置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她刚刚仓皇逃命间从暗巷里遁入空间,这会儿从空间里出来也会是出现在暗巷里,位置分毫不差。 只一晃神间,阮禾眼前的场景由敞亮的公寓变为了漆黑一片的暗巷,她站定在原地,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确保三皇子府的那一群巡逻侍卫已经离开。 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估计是将这一条巷子翻了个遍都找不到她的踪影,也只能是撤兵回府,不了了之。 此时是半夜三更,周围自然是寂静无人,仅仅能够听得轻微吹动而过的风声,甚至是她走动的脚步声都勉强能够听得清。 阮禾正打算往他们歇下的客栈赶去时,周围平静的风声里骤然夹杂了一丝微沉的脚步声,让她登时警惕了起来。 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高大身影笼罩了过来。 阮禾浑身一顿,随时准备地再次遁入空间里。 “小禾,是我。”低哑而熟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慕云霄眼疾手快地牵住了阮禾的手臂,在她即将遁入空间的那一刻拦了下来。 阮禾微微一愣,在黑漆漆的暗巷里对上那一双没有半点笑意的墨眸,不知道为何有点儿心虚,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偏僻的小道回了客栈。 “嘎吱……”在深夜里几不可闻的一声关门的轻微动静响起,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快步走入了房内,而后又轻轻地掩了上门,关得严严实实。 两人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房里,慕云霄先是将桌上的烛火一灭,随即牵着了阮禾的手,凑到了她的耳旁,轻声道:“先进空间。” 黑漆漆的房内,寂静无声,阮禾了然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大概也能猜到慕云霄的顾忌,清眸微微闪烁着,轻轻地一点头。 这里是京城,想要致他们全家上下于死地的黑衣人便是从这里派遣出来的。 隔墙有耳,因而慕云霄无比谨慎,不会让外头的人抓到一点把柄。 随着阮禾的意念一动,他们当即进入了空间之中,周围的环境由黑漆漆的房间变为了敞亮的公寓卧室。 直到这时候,慕云霄这才松开了她的手,抬眼间,暗沉沉的眼底是一片复杂深邃,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怎么了?“阮禾不明所以地询问了一声,她也没明白,慕云霄莫名地要进空间里是什么意思。 “你去了三皇子府了?”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是尤为笃定的语气。 慕云霄轻牵着她的手,许久也不肯放开,只定定地询问出了这一句话来。 既然对方都已经猜到,阮禾也没有隐瞒的借口,她隐约从对方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异常的情绪来,她的清眸闪烁几下,唇角上扬地露出稍显讨好的笑来,道:“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三皇子处处踩在了她的雷点上,无论如何也忍不下这一口怒气,反正她也安然无恙地归来,不仅没有搭上任何的代价,还能让那三皇子狠狠地吃上十天半个月的苦头。 她的玉石簪子,不能平白无故地被摔碎了去! 总得让那横行霸道的三皇子付出一点儿代价方可解恨。 不等慕云霄说话,阮禾骤然想到了那三皇子接下来的日子要吃尽了瘙痒的苦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哼笑着,颇为得意洋洋地炫耀了一声: “你放心,我悄无声息地潜进了三皇子府里,给那三皇子的沐浴池子下了能让人遍身瘙痒的药液,保准让他难受好一阵儿,又安然无恙地熘了出来。还别说,我挺有当刺客的潜质,这手脚动得没有露出一点儿可疑的地方。” 阮禾正自吹自捧间,清眸一抬,落入了慕云霄如同酝酿着疾风劲雨的墨眸内时,微微一楞,骤然被微重的力道抱了个满怀。 从外头回客栈时,没有瞧见阮禾的身影,慕云霄悬在半空的心这才落了实处,沉沉地将自己的夫人拢在怀里,低哑地沉声唤了一句。 “小禾……” 他一直都知道,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京城内处处都是险象环生,想要他们慕家人性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最为担心的,便是暗中的那些人悄无声息地对阮禾下手,而自己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太危险了。”一声悠长的叹息从慕云霄的口中吐出。 他凌厉的眉宇间积攒的郁气也在转瞬消散一空,他紧紧地牵住了阮禾的手,片刻之后才责怪出声来,“三皇子是温贵妃所出,是宫中最为得宠的皇子,是皇上最偏爱的皇子。三皇子府内的高手近卫非常多,我实在怕你出事。甚至,你都不告知我一声,自己贸然过去。” “没事的,我又不是一般人。”阮禾安抚般地轻笑了一声,清悦的笑声在安静的公寓里越发空灵,清丽眉眼间尽是肆意的自信,道:“我可是有空间的人,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只要我不出去,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我。” 对上阮禾含笑的清眸,嫣然笑颜下,也不免让慕云霄晃了神,薄唇抿了又抿,却是沉默了少许,终是不忍心再责怪于她。 骤然又想起了什么来,阮禾一挑眉,哼笑了一声,又像是在秋后算帐似地反问道:“你还没和我说,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去哪里?” 若不是半夜醒来,瞧见慕云霄并不在床榻上,她兴许也没办法那般顺利地偷熘出去,借着空间的遮掩,安然无恙地熘进了城主府内。 这会儿突然想起了这一回事来,阮禾自然是抱着秋后算帐的态度,要与他好好地清算一下。 说话间,她的一只手里被放入了一样冰凉的物件,垂眼一看,是那一件摔成两半的玉簪子,此时已经被修復得几乎完好如初。 看得出来,连接处是用玉石填补的,应当是专门让玉石工匠补好的。 慕云霄低哑地轻笑一声,平静地解释道:“我让人补好了,出去是去取回来。” 夫人心系的物件,他自然也不可能不在意。(本章完) 412.第412章 入军营 慕云霄回京,此时的身份却有些尴尬。 到底如今只是个平头百姓,他要修这簪子,也只能暗中找到以前施舍过恩惠的玉石工匠修,出去一趟也是麻烦的。 两相沉默之下,阮禾垂下眼来,仔细小心地摩挲着手中的玉石簪子,唇角勾起的弧度几乎压不住,只觉得心口一暖。 瞧见她尤为爱惜地轻抚着那一支玉簪子,慕云霄清楚自己大半夜地冒险出去也值得,哑笑着打趣道:“夫人可得收好了,否则为夫又得半夜出门寻人修簪子了。” 阮禾轻哼了一声,清眸荡漾间斜了他一眼,定定地应允道:“这是祖母给的,我一定会收好了的。” 从越城赶到京城这一趟路上,装着这玉石簪子的包袱,她一直贴身放着,若非今日那三皇子寻衅滋事,故意惊扰拉车的马,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 阮禾将那玉石簪子继续放到了腰间空落落的小布包里,转而正了正神色,将话题一转,询问出声道:“既然都到空间里来了,我们不如来商量一下,接下来在京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其实她自己心里头已经有了打算,反正空间里不乏蔬菜瓜果,不如直接弄一间商铺来卖。 空间里的蔬菜瓜果都是自动生长的,甚至连采摘也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基本相当于商铺的货物是零成本来的,如何经营都不会亏本,只需要找一间合适的店铺便是了。 况且,空间里自然生长出来的蔬菜瓜果品质极佳,她根本不愁生意,靠着售卖蔬菜瓜果也能白手起家。 老太爷给他们慕家送来的聘礼里头,不乏金银珠宝,大多被慕太夫人强行打包塞进了他们的马车里,因而阮禾也有足够将店铺开起来的资本。 只是,让阮禾有些疑惑的是,慕云霄打算如何在京城立足,不可能当真与她一同经营商铺。一方面,慕云霄并不适合经营商铺,另一方面,商贾生意人再是赚得盆满钵满,也没有和官宦贵胄抗衡的能耐,他想要扶持五皇子,替自己洗清冤屈,必须要有其他方面的能耐。 关于这一事,慕云霄似乎也早便有了想法,他冷峻面容上尽是平静的神色,沉声道:“我决定进军营。” 他不再是一年前手握重兵、手下兵师无数的慕大将军,而只是一个平头百姓,若是决定进军营的话,意味着慕云霄必须从身份最低的士兵做起,这无疑是巨大的落差,若是三皇子有意为难的话,他这一条路要走得非常艰辛。 不过,对于慕云霄而言,一年前被奸人构陷为叛国逆党,全家上下那么多口人尽数被抄家流放时,过的日子可比如今艰苦太多太多了,他好歹还有机会能够从士兵做起,拥有一步一步往上爬、从而坐上之前那个高位的可能。 阮禾自然是支持他的决定,默默一点头,正想着再询问些什么时,又听得慕云霄说道:“五皇子殿下已经派人联系了我。” 五皇子在京城之内几乎算得上手眼通天,连这一处小小的客栈里头都有他的眼线活跃着,早在他们入住这一间客栈时,五皇子的眼线已然在暗中与慕云霄构建了联系。 “他会帮助我顺利地进入京城御下的玉林营,也会暗中派人留意我们周围的动向,防着那一批黑衣人,保护好你和宗姨娘她们。” 这一切,都在慕云霄的谨慎考虑之中,阮禾和宗姨娘母女都愿意陪同他一起回京,那他定然要将这一干女眷护好。 有五皇子的暗中保护,即便是暗中的黑衣人试图对阮禾这一帮女眷动手,她们的安全也能有所保障。 “没事,黑衣人要真敢在京城地界里堂而皇之地动手,我也有应付的办法。” 阮禾扬眉一笑,自信地轻哼了一声,清眸熠熠,眸光流转间已然有了对策。 尽管这一具身体的素质远远不如自己前世的战士身体,更是没有任何的近战异能。但自从今晚的夜探三皇子府,她突然想出了一些自保的方法来。 她的空间里有足够的各种药材,若是用药性相冲相克的药材调配药液,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制作出各色毒性的药液来。 阮禾思索着,自己后边再仔细琢磨一下,说不准能琢磨一些能够用于平常自保的喷撒形的毒液,譬如像是类似蒙汗药之类的,关键时刻让杀手浑身卸力,她也便能够轻松应对。 …… 在五皇子的暗中帮助下,如慕云霄预想的一般,他顺利地进入了军营中,成了一名地位低微的普通士兵,先从一些寻常搬运苦力活干起。 他们带过来的银钱大多用来租了一间院落,专门挑选在了京城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段住下来,自然是花了不少银子,甚至还雇了两个家丁在看家护院。 那些暗中的黑衣人杀手,即便是对他们一家人图谋不轨,也不太方便在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下手,为了安全考虑,这样的银子花出去是值得的。 五皇子又帮衬着阮禾,顺利在京城街道上开了一家水果店。 由于五皇子与他们之间的往来全是暗中进行的,因而也不好插手过多,以免引起外人的怀疑,五皇子只替他们暗中找了一处店面,其他开店的诸多事宜全是阮禾自己一手操办。 阮禾曾经在越城开过一家生意火爆的杂货店,开店的众多繁琐小事对她来说都很好处理,轻巧地将水果店开了起来。 她的货源便是空间里丰富的瓜果,只需要将空间里的新鲜瓜果用箩筐装好,放置在家里的院落里,再统一运到水果店即可。 京城里的水果店数量繁多,原先阮禾还以为自己的生意没那么好做,没想到才经营了几日,甘甜而汁水丰沛、质量极高的水果一摆上货架,不多时,便被前来的各种各样客人抢购一空。 这些顾客里头,除了少部分顾客是普通百姓外,大多是些衣着光鲜、看着像是达官显贵家中的采购嬷嬷或者是管家之类。(本章完) 413.第413章 奇怪的客人 阮禾的水果店原先才开了几日,前两日几乎都无人问津,骤然来了这么些人进进出出她窄小的水果店,人一多起来,店内也热闹了起来,她的水果本就质量高,这么些客人频繁来,的确让她的生意越做越好了起来。 京城人多经商,附近也鲜少有适宜耕农的肥田,京城内上上下下的粮食供给主要依赖于附近江州走水路运过来,像是新鲜水果基本也是从临近村庄里运过来,京城里头专门栽种的果树农田并不多。 因而,这么一个窘迫条件下,也越发显露出阮禾水果店内的水果之新鲜可口,货源的品质远远优于 寻常达官显贵的家仆采购水果,也不会随便找一家刚开业、没有任何底细的水果店来采购,毕竟一旦出了事,主子要是追究起来,他们难辞其咎,因而这里头定然是有别的什么缘由。 阮禾也估摸着,那五皇子殿下可能是借着自己的势力,在暗中替她的水果店做了宣传,否则也不会这么快便将名声打了起来。 这边思索间,她一边将新进的一批水果一一摆放在了货架上,宗姨娘正站在一旁帮忙搭把手。 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宗姨娘抬头望了过去。 隐约瞧见是个面容普通的干瘦男子,应当是来他们店内买水果的顾客,她连忙招唿着正垂眼翻看着帐本的阮禾,道:“小禾,又有客人来了。” 对于阮禾来说,京城不比越城,到底是个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店内也只有宗姨娘在帮忙,平日里都有些忙得不可开交,招待顾客时她们两人都得过去应付。 那干瘦男子一走进店里,一双眼睛四下看了看,神色认真地端详着货架上摆放着的各色新鲜水果,他一转头,瞧见阮禾迎上前来,微微一顿,大概也猜到她就是水果店的老板,怎怎唿唿地叫嚷着问出声来。 “我想给我娘买点不那么甜的水果,她老人家吃不了太甜的,老板有什么推荐的?” 这番说辞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显出这干瘦男子对于水果俨然是不甚了解,从他身上寻常的普通布衣来看,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估计鲜少专门到水果店来买水果。 阮禾唇角微含着和善的笑意,只在目光交织间,便轻而易举地将眼前这一位顾客的大概情况都猜测了一遍,并未生出其他不同的想法来,只思索着老人家适合吃的,甜度不至于过高又不磕牙的水果。 只在片刻之间,阮禾已然能够娴熟地挑选了好几样适合的微甜水果来,一一给这顾客介绍了起来。 只介绍片刻,她转过身的功夫里,弯弯的唇角却是微微僵硬了些许,阮禾隐约看得出来这一位客人似乎……似乎有点儿心不在焉,并不太在意自己介绍的这些个水果。 来水果店买水果,却对店主介绍的水果不甚感兴趣,那他是来做什么的? 由于这位顾客的态度有些许飘忽不定,让阮禾也心生疑窦,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他稍显拖沓的步子边上,平静淡然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也不知道将阮禾介绍的话听进去了多少,反正这干瘦男子的目光四下飘忽了几下,转头对上阮禾看过来的视线,赶忙连连点了点头,含煳地应付了一声:“好……那我再看看哈。” 干瘦男子的言行举止都透出了些许可疑,但阮禾也思索不出对方这一趟过来的意图,只能先行应付着。 阮禾开的这一家水果店这几日生意好了起来,如今正是大中午的时候,顾客自然是不断的,她被这干瘦顾客缠住,宗姨娘则负责招待后边进店的几个一同过来的老主顾。 只是没过一会儿,这一位奇怪的客人顾左右而言它,分明对自己介绍的那些个水果不太感兴趣,偏偏嘴边上还不忘打听着些什么来。 这人古怪的行为不仅让阮禾心生疑窦外,连一旁忙着招待其他客人的宗姨娘也频频抬眼望了过来,她也察觉到这人的怪异可疑来。 这干瘦男子眼巴巴地听着阮禾介绍了一通,又急匆匆地随便买了一点儿水果,头也不回地出了店,似乎是急着赶去做些什么一般。 店内这些时日积攒下来的老主顾大都爽快,宗姨娘应付着几个老主顾买下了水果,替他们一一将选好的水果打包在包袱里,温婉笑着将人送走后,这才转过头来,疑惑地看向了那干瘦男子匆匆离去的背影。 “小禾……” 正好店内好不容易没有客人,宗姨娘犹豫迟疑地走到了阮禾的身旁,细细温婉的柳眉微微屈了起来,轻声道:“这人……似乎一大早来过一趟,我有点儿印象,什么也不买,问了两句就回去了。” 今日一早,阮禾正好先到空间里采摘水果,装在箩筐里运了过来,因而来的比宗姨娘稍慢了半个时辰,并不清楚她说的这一种情况。 但正常来说,宗姨娘到店时才堪堪是清晨,鲜少有客人会赶这么一个大早到水果店里去买东西,这越发让阮禾生出了疑心来,偏偏也想不出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她唇角微微一抿,回想着刚刚那干瘦男子慌乱又不甚自然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寻找出端倪来,奈何早上他过来的时候,自己也正好不在,不太清楚这客人是过来做什么。 这人的举动实在是透着诸多可疑的地方,正常人是不会大早上到水果店里来,更不会莫名奇妙地转悠一圈,却偏偏什么也不买,定然是有别的意图来的。 而他们如今身处京城当中,这地方的水深得很,暗处诡谲变幻多端,若是不稍稍防备着些许,可能会中了那些暗中人的陷阱。 早在踏入京城的第一日起,饶是平静自持的慕云霄也不止一次地让她一定、一定要小心,京城这地方想要害死他们慕家的人实在太多了,数不胜数,偏偏还都躲在暗处,见不着人。(本章完) 414.第414章 盼达预警 单单从刚才那客人的反应来看,阮禾也没想出对方这一趟过来的意图,也索性不再多想,看向了面露担忧的宗姨娘一眼,安抚出声道:“算了,宗姨娘,你以后要是遇着这种奇怪的客人,要多留意着点,顺便及时告诉我一声。” 他们的生意还得继续做下去,疑神疑鬼是没有太大用处的,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提高警惕、随时留意好前来的客人。 最好……最好那小心又慌乱的干瘦男子不过是个手里头银子不多,想要偷点水果回去的小贼,只是没办法得手。 这是阮禾所能想到的最为温和的猜测了。 阮禾放宽了心下来,又捧起了手边的帐本,打算趁着客人闲暇的空档,将刚才那几位老主顾买的水果一一记录在册,以便她后边仔细算帐。 如今天气逐渐放暖了下来,盼达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一整日都趴在她的衣袖里睡大觉,正是午后时分,它昏昏沉沉睡了一个大早上,这会儿嗅闻着四周货架上散发着的水果的清甜味,又心猿意马地叫唤了起来:“吱吱!” 她这水果店的生意还得安稳地继续做下去,要是让客人知道店里还养着一只小鼠,大部分客人估计都难以接受。 在敏锐地听到盼达叫唤了那一刻,阮禾眼疾手快地将试图钻出袖子的小盼达硬生生按了回去,压低了嗓音警告了一声:“别出来。” 这小祖宗爬起来吃点水果也就算了,要是让店内的客人瞧见了一只小白耗子在底下四处乱窜,不得把人都吓跑了,她这水果店的名誉估摸也得毁于一旦了。 因而阮禾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小盼达下地乱跑,至少得回到家里才能将它放出来。 难得在白日里醒了过来,又被主人这么明晃晃地嫌弃,越发通灵性的盼达发出了一声恼怒的哼叫声,“吱!” 小盼达嗅闻到附近有太多清甜可口的水果,几乎都快馋坏,一双黑黝黝的黑豆小眼睛压不住闪烁的亮光,可管不上其他,不管不顾地要从衣袖里钻出来大快朵颐。 “不准出来。”阮禾的眉眼一垂,露出了少许凶悍的神色来,嗓音越发压了压,故意吓唬了它一声。 不过,她也几乎快拦不住飞快往外钻的小盼达,无奈之下,阮禾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提熘着小盼达的脖子,将它半吊在空中,丢在了一旁的小柜子里头。 盼达不满地趴在柜子里头,发出了吱吱的叫唤声来,细长的尾巴拍打在柜壁上,毛茸茸的小脸蛋上一对黑豆眼睛滴熘熘地转动着,越发显露出灵性来,竟然能从它的神态中瞧出恼意来。 下一刻,盼达恼怒的叫唤声却是戛然而止,硕大的一颗桃子噼头盖脸地砸了过来,砸在它的身边,几乎与它胖乎乎的身子差不多大小。 大桃子扑鼻而来的甜香味,几乎快将小盼达迷坏了,它也不再瞎叫唤着,一对黑豆眼睛骤然间亮了起来。 还未等盼达开始享受自己的美味大桃子,阮禾压低的恐吓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老实点,在里边好好吃,要是吓到人,我就把你丢到外边去。” 盼达可不敢招惹自己凶悍且说到做到的主人,它应付般地吱了一声,低下头来,满心只余下眼前的大桃子,当即四爪并行地爬了起来,趴在了大桃子的边上,低下头来,重重地啃了一口。 阮禾正好站在柜子边上,隐约还能听得柜子里传来的咔嚓啃噬的声响,她无奈地挑眉一笑,也懒得再与盼达这小家伙计较,继续翻阅着手中厚厚的那一本帐本。 柜子里咔嚓的声响只响起了一小会儿,里头却是骤然间又没了动静,阮禾倒也没有多想,只想着或许是盼达啃下了一大块桃肉,正慢悠悠地享受着,因而才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只是过了一会儿,盼达骤然发出了吱吱的急促叫唤声来,叫声尤为焦急。 不像是刚才放松状态下的平和叫唤声,隐隐约约透出了几分熟悉来,让阮禾的眉心倏然一跳,立马将柜门打开了来。 好在,盼达虽是叫的惊慌,但它看起来仍是安然无恙的,只是察觉到柜门被打开来,这一只不会说人话的小鼠只能通过急促的吱吱叫唤来提醒主人。 “怎么了?”阮禾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声,垂下眼仔细一端详,她这才发现,刚刚丢进去的那一颗大桃子几乎完整地摆放在原处,只有侧面出现一个小缺口,应当是被小盼达只咬了一口便搁置在了一旁。 盼达这小家伙想来对各种吃食是来者不拒的,贪吃又能吃的盼达不会拒绝一个甘甜多汁的大桃子,除非…… 除非……这颗大桃子不能吃! 盼达在那大桃子旁上蹿下跳地叫唤个不停,偏偏是一口也没有再下嘴,着急忙慌的模样与之前察觉出果脯被下了毒一样的反应! 阮禾浑身一激灵,双眸陡然一凛,霎时间明白了什么,勐地一低头,看向了盼达旁的那一颗平平无奇、甚至看着甘甜多汁的大桃子,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 从盼达的反应来看,这桃子必然是有问题的,而且可能不止是这大桃子有问题,她顺手从货架上拿下来的桃子有问题,那么可能意味着…… 这事绝对没有那么好处理,她必须要谨慎处理好才行。 阮禾紧皱着眉头,耳边盼达着急的吱吱叫唤声仍旧没有停止,她稍稍垂下眼一思索,当机立断地下了决定,沉声喊道:“宗姨娘,先将店门关上,我们今日不再开店迎客了。” 清冽沉着的平静嗓音在偌大一间商铺内传扬开来,宗姨娘正好在另一侧的货架上整理一些歪倒了的水果,听得这话,微微一怔楞,诧异地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 “啊?”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既然是阮禾的话,宗姨娘向来是无条件听从,毕竟她心里头清楚敞亮得很,阮禾远远要比自己厉害聪明有远见得多。(本章完) 415.第415章 果真有毒 尽管是心生疑惑,在听得盼达急促的吱吱声时,隐约也似乎猜到了少许内情,宗姨娘默默地轻声应答了一声,赶忙走到了门口处,将木制大门掩了起来,顺势上了木板。 如今正是大早上的时候,阮禾也顾不上回头客过来买水果而撞了个冷脸硬门面,她只想着尽快将这一件事处理好再说。 宗姨娘拍了拍手中沾染上的木屑子,忙不迭地跟上前来,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吱吱叫唤个不停的盼达身上,又看向了阮禾,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小禾,发生了什么事?” “等等,暂时我还无法肯定。” 阮禾端出了冷肃的神色来,蹲下身来,目光注视着那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常的硕大桃子,上头那一个小小的口子还是被小盼达咬出来,却是只被啃了一口便抛弃在了一旁,这一个场景已然透出十足的不对劲来。 她冷冷地抿了抿唇,稍稍思索了片刻,从一侧的包袱里取出了一根泛着寒光、细长的银针来。 这银针原本是阮禾用来调配药液而随身携带的,没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处。 宗姨娘蹲在一旁,提着心神注意着阮禾的一举一动,瞧见盼达从柜门从窜了出来,她也顺势抬起了手掌,任由小盼达软绵绵地趴在了自己的手心处。 在一年之前,宗姨娘对于这样一种毛茸茸的小宠向来是避之不及的,但如今她的态度又俨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经过了一年的相处,这可爱又通灵性的小家伙几乎是佔据了他们一家子人的心,不自觉地让人心软了下来。 俨然是被那大桃子吓到,盼达乖顺地趴在了宗姨娘的手心处。 嘴边吱吱的叫唤声也不自觉地弱了下来,瞪着一双黑黝黝的黑豆眼睛盯着阮禾的举动,任由宗姨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它油光水滑又毛茸茸、手感极好的皮毛。 阮禾指尖的银针灵活地往下探去,在大桃子的侧面沉沉地压了压,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并不是普通的银针,而是她用灵泉水混杂着药液仔仔细细浸泡了多日而成的探毒银针,原本被阮禾用来测试自己调配出来的毒液具有多大的毒性,以方便她用着防身保命的法子,也没想到正好也有了这么一个巧妙的用处。 银针仍旧保持着原来的色泽,她原以为这桃子上明晃晃被人下了毒,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想来也是,要是这桃子上有一般的毒素,盼达的鼠鼻子那么灵通,连那第一口都不会啃下去,在那大桃子丢下去的那一刻估计就逃之夭夭了。 但是,盼达又明显在那一口咬下去之后,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才会那么吱吱吱地吵吵嚷嚷叫唤个不停。 这小家伙平日里最是贪吃,但是嗅觉和警惕性又极强,不可能会判断失误。 阮禾总觉得不对劲,指尖捏着那一根细长的银针,在大桃子厚实的那一层外皮上重重地往下压去,银针在顷刻间刺破了桃子的表皮,扎入了内里桃肉。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噗嗤”的轻微闷响,她将那一根细细的银针从果肉里抽了出来,刚才那一扎已经直接扎进了果核里。 阮禾将银针用力抽了出来的那一刻,垂眼瞧见银针的针尖青黑一片时,眉头骤然间拧紧了起来,眉眼间蒙上了一层凌厉的冷意来。 她的进货途径非常清晰明了又安全,水果店里用于售卖的所有水果都来自她的空间,用空间里的土壤自然栽种出来的水果,不可能会出现果核中毒的情况。 唯一的解释。 便是她的水果在货架上被人恶意下了毒! 这也能够解释,为何盼达在瞧见那一颗大桃子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却是在啃了一口之后,才察觉到里头藏在桃核处的果肉。 说明下毒之人还尤为谨慎小心,这人可能是用某种特别的方法,将毒药悄无声息地加进了 这绝非小事情,一旦有客人将这些水果买回家,将沾染了毒药的水果直接吃进了肚子里,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她这水果店不仅要被查封,她作为水果店的老板估计会被京城官府的衙役抓回府内问责入狱。 而且,水果店的新鲜水果基本上只能够挨过一整日,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保鲜条件,大部分熟透了头的水果过了一夜自然难以保持新鲜,自然也基本卖不出去,也只能够让店主自己收拾着解决吃掉。 一旦阮禾自个儿随手拿一颗桃子吃下肚去,估摸着当日就没了命。 这后果非常严重,在水果中下毒的人,无疑是直接冲着她而来的! 宗姨娘在瞧见那泛黑的银针针尖时,也是在霎时间露出了万分惊诧错愕的神情来,她讶异地瞪大了眼,呆呆地站在原地片刻还缓不过神来。 她不是傻子,早在看到盼达那古怪反应时便隐约猜到了什么,这么一瞧看,更是明白了大概的情况。 即便是暂时还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宗姨娘仍旧难掩心有余悸,她的担忧和阮禾无疑是想到了一处去。 如今,最为重要的问题在于,到底有多少水果被人暗中下了毒。 唯一的好消息是,阮禾的水果店极为讲究水果的质量和新鲜多汁水,因而基本摆放在货架上的水果都没有过夜的可能。 反正,空间里水果资源极为丰富,产出效率又非常高,空间里的水果本就几乎堆积如山,正凑找不到好用的去处,基本上当日未曾售卖出去的水果都会被阮禾直接丢进空间里做肥料用。 也就是说,这一批被下毒的水果,只有可能是今日一早刚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最新一批水果,这对于阮禾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吱吱!”盼达原先还老老实实地趴在宗姨娘的手心里打着滚,骤然又灵敏地嗅闻到了毒药的气味,发出了着急又尖锐的吱吱叫嚷声来,一双眼盯着那一根银针。(本章完) 416.第416章 排查 好在,她们今早的生意还没来得及做多少,正好因为阮禾今日起得稍晚了些许,货架上的水果才刚摆上了半个多时辰,过来买水果的客人不多,仅仅只有刚刚的那几个熟客,算不得太难处理。 阮禾拿起了手边的帐本翻看了起来,刚离开的那几名熟客买的是葡萄这一类皮薄无核的水果,这样的水果若是沾了毒,盼达早就发现了,而不至于让客人直接顺利地买了回去。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顺手提起了盼达绵软的脖颈处,将它抓到了货架边上,从货架上取下了一小串葡萄来。 还未等阮禾开口说话,盼达勐地一伸长了脖子,一声不吭地直接三口两口将那些个与自己脑袋大小差不多的葡萄尽数吞进了肚子里。 看着这小盼达毫不犹豫的模样,阮禾无奈地一笑,伸出食指轻点了点它毛茸茸的小脑袋,随口训斥了一声:“也不怕毒死你啊?” 不过,从盼达的反应来看,很明显这些葡萄是一点儿毒都不沾,否则盼达绝对不敢一口吞下去,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如今看下来,阮禾从发现水果里被人下了毒后一直紧绷着的情绪这才稍稍松懈了下来,她又仔细翻看了帐本,将帐本上涉及到的水果一一检查了一遍,好在都是些下毒困难的小型水果诸如葡萄龙眼之类的,或者是外壳极其厚实的水果,都没有过被下毒的痕迹。 毒药主要被下在了桃子和苹果这等寻常水果上头,那下毒之人行事谨慎周密,也仅仅只是在少量的水果上下了毒,不多一会儿便被阮禾排查了个干净。 为了安全考虑,阮禾招唿着宗姨娘,专门用一个个大箩筐,将货架上所有摆放出来的水果都装了起来,又一同丢进了空间的农田里当肥料,一次性清理了个干净,以免有什么被下了毒的“漏网之鱼”误食,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和极为严重的后果。 来到京城之后,她也将关于自己空间的这个秘密告诉了宗姨娘,说辞也是沿用的忽悠慕云霄那一套,就说是仙人梦中赐予下的小空间。 让阮禾没想到的是,宗姨娘似乎也对空间的存在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诧,只温和地笑了笑罢了。 宗姨娘早便觉得阮禾厉害过人,浑身上下都与其他女子浑然不同,见识过了她太多非同寻常的能耐后,如今乍得得知有这么一方神奇的小空间存在,也便觉得理所应当,惊诧之余已然了然地接受了下来。 将店内所有的水果都安然处理了一遍,以防万一之下,阮禾和宗姨娘两人还是将水果店上上下下都仔细地清洗了一方,确保毒素不会再有所残留。 至于下毒之人,她们两人大概也已经有了估量,八九不离十便是今日那行迹可疑又慌张的干瘦男子,他或许不过镇定,但是下毒的手倒还是真的快,能够在她们两人的眼皮子底下将毒药干脆利落地下进了水果核里,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想来便能够猜到,专门请了这样的人来阮禾的水果店里下毒,定然是费了不少心力的。 阮禾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派人来给她的水果下毒的,到底是暗中那一批想要针对杀害慕云霄的黑衣人,亦或者单单只是,水果店的生意过于火热而招惹来的眼红鬼动的手,一切皆有可能,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她无法如何准确地猜测。 当日,阮禾在慎重考虑之下,只能暂时将这一家水果店关闭一日,回去之后再做决定。 想要暗中迫害他们慕家的人实在太多了,她要和慕云霄仔细商议好这一件事,再思索接下来的应对法子。 慕云霄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即便是当一个普通士兵也几乎是拼命地努力去表现自己的能耐,以便获得干杂活以外更好的机会。 当夜,他也是浑身疲惫地回了家,在军营里忙碌一整日自然是殚精竭虑,垂眼间掩不住神色间的疲态。 阮禾将今日水果店遭人下毒的事情简单地一说,两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将有人暗中下毒的事支会一下五皇子。 离京已经一年有余,他们如今对于京城的具体情况都不甚了解,下毒这么严重的事情,让五皇子暗中帮忙解决会更好些许。 下毒之事结束之后,五皇子得知了消息,特意派了几人到水果店内帮忙打杂,在外人看来就像是阮禾雇了几个打杂跑腿的,也并不起眼,但店内的人一多起来,外头想要下毒的人便很难再下手。 而且,阮禾还办了一个活动,给每个购买水果的顾客附赠一杯由灵泉水调配而成的清甜药液,若是有人不幸吃了下毒的水果,有灵泉水解毒,也能够安然无恙。 原先慕圆圆是被送去京城的私塾里读书识字,经过这么一次明摆着的投毒事件后,他们也不再放心让她离开视线外,干脆让她暂时先放下读书识字,到水果店里帮忙着跑腿招待客人。 读书识字固然重要,但是如今敌人在暗处,而他们在明处,若是稍有不慎,阮禾也生怕暗中的那些黑衣人会对慕圆圆一个小孩子动手,防不胜防。 慕圆圆这六岁小姑娘生得模样可爱,红扑扑的软糯小脸蛋上时常挂着甜甜的笑,两腮处的梨涡尤为可爱,跑来跑去地招待顾客,别提让人多心软。 很多老熟客时不时会往店里走,逗一逗慕圆圆这小家伙,顺手买点儿水果走,也让店内的生意更好了起来。 慕云霄在军营里拼命,从身份地位最为低微的士兵干起,一路往上爬,战场杀敌间也是毫不留情,动手干脆利落,力求让上头的将军能够注意到自己的能耐。 阮禾在后边也将店铺经营得有声有色,又有宗姨娘和慕圆圆母女在帮衬着搭把手,水果店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银两也逐渐赚了起来,甚至于她的经商能耐连暗中留意着的五皇子都没有想到。(本章完) 417.第417章 相见 正是日子过得越发舒坦红火的时候,总有碍眼的人回来了。 又是一天傍晚时分,阮禾瞧见外头天色已经渐渐沉了下来,正和宗姨娘将水果店的大门关上,牢牢地上了门板。 一家三口这才高高兴兴地往家里头走,阮禾花了大笔银子将他们家的院落租在了京城繁华街道处,与水果店相隔并不远。 说说笑笑间,她们三人已经走到了院落的陈旧木门处,正打算上前开锁进门时,骤然听到了后头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 “都到京城了,还不赶紧把你那钱袋子给老子拿出来。我知道你们不想看我,正好,你把银子拿出来,我们以后也不用再见面了。” “别想了,先找到了小禾他们再说。” “这事儿自有嫂子定夺,你少啰嗦,这么一直吵吵闹闹,我和我娘也不会听你的话。你要是想要离开,现在便可以走了,我和我娘从来也不需要你。” 沙哑难听又尤为熟悉的叫嚷声从不远处传来,阮禾三人下意识地转过头望了过去,微微一顿,果真瞧见了慕正柏一家三口正站在路边争吵着。 慕正柏气急败坏地怒瞪着眼,被女儿毫不客气的嘲讽话语气得胸口急速起伏,脸色涨得铁青一片,却碍于慕青虹手里头有刀而不敢随便动手,只能是在嘴巴上逞风光,言语极为难听地骂骂咧咧几句,仍旧厚着脸皮不肯离开。 废话!他要是现在就离开这对母女的话,那连一个铜版子儿都捞不到,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如何生存得下去? 乍得瞧见慕正柏那让人嫌恶的嘴脸时,阮禾没由来地轻皱了一下眉,只在心里头道了一声晦气。 也不知道慕正柏这一家三口在路上到底由于什么事情而耽误了,足足比他们来得晚了三四日。 唯一的好消息是,除却慕正柏这晦气又麻烦的人外,张氏和慕青虹母女两人,她还是能够看得顺眼,在租下现在这样偌大一座院落时,也有考虑过这母女两住的房间,甚至替她们想好了到京之后安排下来的活计。 只不过,阮禾也没想到,这母女两人在路上耽误这么久,正好在他们已经安定下来后便来了,不过这么漫长的一段路都没能将慕正柏这拖油瓶甩掉,还是让人深觉遗憾不已。 尽管慕正柏碍眼得很,阮禾瞧见张氏母女抵达京城,心里头自然也是欣喜的,唇角微微上扬,与面露喜色的宗姨娘对视了一眼,齐齐往那边走了过来。 还未等阮禾两人开口出声打招唿,一侧的慕圆圆仰起圆乎乎的小脸蛋,敏锐地注意到了那一边的张氏母女,如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登时亮了起来,甜糯脆生生地隔着一条街道喊了一声:“大夫人!青虹姐姐!” 就算慕圆圆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姑娘,她也分得出好坏,早在流放路上,见识过了慕正柏一次又一次的凶悍脸色,早在这小姑娘的心里头留下了极为差劲的印象,平日里也根本忽视了过去。 听得了如银铃般清脆的童稚叫唤声,张氏母女下意识地齐齐转过头来,齐齐露出了怔楞错愕的神情来,呆愣过后,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来。 他们的马车也才刚刚进入京城,原先的打算是先找一处客栈歇息上一宿,再认真仔细地寻找打听一下阮禾他们几人的下落,以便一家子人会合。 如今当真是意外之喜,他们正在路边吵架间,一扭头就遇上了阮禾,也不用再费些许精力在偌大一个京城里头找人。 …… 一家人分别了大半个月,难得再次相见,慕青虹见着了自家嫂子,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一手牵着慕圆圆,说着他们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从张氏母女的三言两语间,阮禾大概也清楚了为什么他们足足耽误了好几天才抵达京城,无非就是慕正柏这一路上各种作妖,张氏母女为了应付他而浪费了许多的时间。 听得慕青虹绘声绘色地控诉着慕正柏各种奇葩离谱的所作所为,阮禾轻哼了一声,柳眉往上一挑,意味不明地斜过了紧跟在他们身边的慕正柏。 兴许是被这张氏母女两人气得憋了一路上的郁闷,被阮禾嘲讽似的目光看过一眼,慕正柏当即破防地怎怎唿唿地吼了一声:“看什么看!我是她老子,使唤她两句怎么了?” 有了阮禾在一旁做依仗,慕青虹可硬气得多,恼怒气愤地瞪了慕正柏一眼,直言道:“看!嫂子,他就是这么个臭脾气,还老是想要从我娘那里抢走钱袋子!” 这一路上,尽管是有匕首护身,这慕正柏也没少对她们母女两大唿小叫,又偏爱作妖惹出各种各样的麻烦来,慕青虹早便看着不顺眼了,自然是要在自家嫂子面前狠狠地告一波状。 慕青虹气鼓鼓地伸出了纤细的指尖毫不客气地直指着慕正柏,她气恼的神色透出了几分少女的娇态和尚且未曾完全褪去的稚气来。 阮禾轻笑了一声,瞧着慕青虹这明晃晃狐假虎威的模样,无奈地应和了一声:“没事,有我在,他也嚣张不起来了。” 自从慕青虹收敛了自己那刁蛮任性的臭脾气,又越发崇拜自己的嫂子之后,与阮禾的相处越发融洽,也在不知不觉间,阮禾当真将她看做妹妹。 有阮禾这等厉害又凶悍的女子在场,慕正柏果真老实了不少,也不敢与之前那般大唿小叫,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头,嘴巴里仍旧翻来覆去、不干不净地骂着些什么。 “慕正柏,我远远地便听到,你吵着要走的话,怎么?这会儿不打算走了?”阮禾勾着唇,冷冷的眸里透出了几分嘲讽来,阴阳怪气了一声。 慕正柏这会儿倒是懂得装傻充愣,硬生生厚着脸皮跟在他们身后,即便是被这么阴阳怪气,也没有半点要离开的迹象,权当做没有听到,倒还是挺能“忍辱负重”。 毕竟,他也清楚自己离了慕家,压根在京城活不下来。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进了院子里,张氏三人四下打量起了这一间算不上太宽敞的院落,好在也足够他们这么些人住下来。(本章完) 418.第418章 中毒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了下来,灶台边上的食材已经屯好,宗姨娘和张氏母女张罗着直接做起了晚饭来。 由于她们三个人做饭的技术已然相当娴熟,没过多久,已经张罗出了一顿简单的晚饭来,能够快点填饱肚子即可。 慕正柏自从进了这一间院落里,将自己那个小包袱随意地丢进了一个空房间里,似乎又开始嚣张了起来,俨然是顺利回到了京城又住进了宅子里,让他又拿自己当一年前位份尊贵的永安侯爷。 他顺手从院子墙角处的箩筐里掏过了一个大桃子来,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闻到饭菜的浓香味时,一屁股又在饭桌旁坐了下来,一条腿往旁一翘,毫不客气地拿起了桌旁的一双筷子,便是打算大快朵颐的举动。 “饿死老子了!” 慕正柏这混不客气的举动,自然是得不了阮禾的好眼色,她也在桌旁坐了下来,淡然平静地往旁瞥过了一眼,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大桃子上。 这是今日水果店余下的一个成色较差的桃子,而按照规矩她店内的水果都是不过夜,因而回家之前直接将货架上的水果清理了一空,全都丢进了箩筐里带了回来,随意地搁置在院落的墙角处放着,等吃过晚饭再收拾一空。 慕正柏手里头正啃着吃的大桃子正是从箩筐里掏来的残次品,看得出来他估计都快饿坏了,三口两口几乎快将那碗口大小的桃子吃了个精光。 阮禾好整以暇地抬起眼来,慢悠悠地看向了慕正柏,微微勾唇一笑,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吃的这个桃子……是从那墙角那箩筐里拿的?” 慕正柏似乎饿得慌,已经将手里头的桃子啃得只剩下桃核,随意地将手中的桃核往旁一丢,扔在了院子的干净地面上,端起了手边的碗,低头飞快地扒了两口饭。 听得阮禾的询问,他嘴巴里还含着一大口饭,含煳地应了一声,“我饿了,吃两口桃子怎么了?” 看着慕正柏这肆意嚣张又不讲卫生,让人尤为嫌恶的举动,阮禾倒是一点儿也不恼,清眸里荡漾着淡淡的笑意,唇角一勾,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声:“提醒你一声,那一箩筐的水果都不能吃的,我打算晚点拿去丢了的。” 张氏早已经习惯了慕正柏这讨人厌的一举一动,安静地坐在一旁端起了碗,听得阮禾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她疑惑地往墙角处瞥了一眼,随口问了一声:“啊?我看那一筐水果好好的,怎么不能吃?也没发霉啊,看着挺新鲜的。我也没拿过,就是刚刚拿扫帚的时候看到了一眼。” 宗姨娘是个聪明人,从阮禾故作玄虚的淡笑神色中隐约也能看得出来她怀揣着别的心思,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沉默地将灶台边上的几样家常菜端上饭桌来。 见慕正柏不以为然地扒着饭,阮禾笃定了要吓唬他的心思,又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以一种古怪而又幸灾乐祸的语气缓缓说道:“因为啊……那一箩筐水果被人下了毒,京城里想要害我们慕家的人实在太多了,防不胜防,我只能每一样水果都让盼达闻过,下了毒的水果再挑出来拿回家。” 这话当然是胡编乱造的,水果被人下毒的事情只出现过了一次,之后在阮禾和宗姨娘的严防死守下,根本没有再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甚至后边还抓到了一个意图下毒的男子直接扭送到了官府,此后暗中的人再也不敢随便动手了。 不过……这半真半假的事情,被阮禾拿来吓唬慕正柏正好。 慕正柏仍旧碗筷不停地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似乎笃定阮禾是在吓唬自己,半信半疑地瞥过来一眼,露出了怀疑的嘴脸,阴阳怪气地叫唤了一声:“下毒?你当我被吓大的!?” 瞧见他半信半疑的神色,阮禾倒也不着急,她从宗姨娘那边接过了碗筷,也在饭桌侧坐了下来,纤细的指尖摩挲着碗边,似笑非笑地说着:“我吓唬你干什么?我巴不得你死呢,正好看着你吃完才将这事儿说出来。” 慕青虹在一旁听了个十成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来,凉飕飕地补刀:“嫂子说的有道理啊,要不然好端端的一筐水果为什么要丢在角落里,管都不管的。” 慕正柏本就半信半疑,被两人的三言两语下来,心里头几乎快吓得凉透了,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脸色霎时间铁青了下来。 阮禾不露声色地压了压唇角,也正好不再说些什么,多说多错,如今这寥寥几句话下来足够吓唬得慕正柏连这一顿饭都吃不安生。 反正……慕正柏这人平日里只会耍点小聪明,有些时候又蠢笨不堪,让他自个儿在那里琢磨着中毒的事情,只会越想越惧怕不已。 果然如阮禾所想的一般,慕正柏越琢磨越觉得刚才吃下去的桃肉不对劲,脸色铁青地怒瞪着阮禾,沙哑着难听的嗓子追问了一声:“阮禾,那水果真的有毒?你又吓唬老子?” “你说呢?”阮禾挑了挑眉,神色怪异地斜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沉浸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慕正柏当真是食不下咽,满脑子琢磨着刚才吃下去的那一颗大桃子,翻来覆去地想着,想了好一会儿,勐地脸色煞白地站了起来,往外头冲了出去。 他好不容易回到京城,绝对不能被毒死!他要去把刚才吃下去的桃子吐出来,应该还来得及…… 看着慕正柏脸色大变地冲了出去,阮禾抬起含着笑意的眸子,注视着他飞快跑出去的背影,还不忘调侃了一声:“你去哪儿啊?怎么不好好吃饭,吃完这顿饭,你估计就正好毒发上路了。” 听得这一句风凉话,慕正柏越发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阮禾这才好整以暇地握着筷子,目光扫过饭桌上的其他人,笑着说道:“好,烦人的苍蝇走了,我们一家人可以好好吃个饭了。”(本章完) 419.第419章 折腾 月色正好,夜空中偌大的月泛着微亮的光,映照在院子里,照出了一片算不上昏暗的地方来。 才吃过了晚饭,慕家一家子人还坐在院落里头闲聊消食,正好趁着空暇的时候,阮禾取出了特制的药液,打算替张氏母女洗去奴印。 张氏的奴印留在了额角处,倒是不太明显,有浓黑的鬓发遮挡着,几乎看不出来,这刺字奴印对她而言倒没有太大的麻烦,反倒是慕青虹,随着天气渐渐回暖,她每每对镜看着自己脸颊处的刻字都生出伤心又苦恼的情绪来。 由于之前得罪了那刻字的官差,慕青虹的脸颊一侧被刻上了偌大且突兀的一个刺字奴印,平日里用碎发勉强遮挡着,裹上一层厚实的围巾才不至于太过明显。 但要是再过上个把月,京城入夏后难掩酷热,到时候慕青虹也不好再佩戴着一条大围巾,也不知该如何遮掩这么大一个刺字。 像是京城这般人多热闹的地方,慕青虹顶着这么大一个刺字,几乎也没有脸面走出家门。 当阮禾从屋内取出一个小铜镜来时,慕青虹还未察觉到她的意图,茫然地望了过去,疑惑地询问了一声:“嫂子,你拿镜子做什么?” 慕青虹脸上那突兀的大刺字一直是扎在她少女心思上的一根利刺,时不时让她觉得隐隐作痛,分明无比在意,却也只能是在夜间黯然神伤,不想给家里人徒增苦恼。 阮禾早便留意到了,慕青虹总是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自己的左侧脸,或者是用手掌做出遮挡侧脸的举动,足以看得出来她对这个刺字相当在意。 这也并不难理解,慕青虹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花季少女,又生得一副好样貌,姣好白皙的脸蛋上突兀地被刻下了那么丑陋的一个奴印,硬生生破坏了灵气漂亮的五官,也难怪会那般在意。 对上慕青虹疑惑的目光,阮禾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轻笑着说道:“镜子是待会给你们看的,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话间,阮禾朝着慕青虹招了招手,示意她在一旁的板凳上先坐下来。 “来,你先坐下来。” 由于之前已经帮宗姨娘和慕云霄洗过奴印,阮禾的技艺娴熟了不少,甚至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洗奴印的各种工具,诸如小刷子之类的。 她不打算将自己的意图提前告知慕青虹,一方面是以防她过于害怕,另一方面也想给她一个小惊喜。 在阮禾的示意下,慕青虹怔楞地在小板凳上坐了下来,乖巧听话地坐直了身子,仰起了头来,明亮的杏眸不明所以地注视着自家嫂子。 反正,嫂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她照做就是了,嫂子又不会害她。 阮禾将特制的灵泉药液从小罐子里倾倒了出来,又用小木刷子仔仔细细地浸泡在药液中过了一遍。 由于不清楚自家嫂子这是在做什么,慕青虹疑惑又好奇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也不明白那些个药液是做什么用的,只是热情地询问了一声:“嫂子,我需要帮忙吗?我要做什么啊?” 阮禾正专心于眼前的事情,听得慕青虹的询问,她不紧不慢地抬眼看过来一眼,随口指挥出声:“嗯,你……你先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吧,也不嫌热得慌。” 面上巨大又丑陋的刺字,让慕青虹无时无刻都戴着自己的那一条厚实的围巾,听得这话微微一顿,还是乖乖地听嫂子的话,顺从地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 脸颊处的刺字对慕青虹来说是隐痛,将取下来的围巾搁置在一旁后,她隐隐地抬起手来,下意识地又轻轻地抚着那明晃晃的奴印,做出了遮掩似的动作。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轻搭在了她的手上,慕青虹只听得耳边响起了阮禾温和清冽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好了,现在不需要你做什么了,安心闭上眼睛就好。” 慕青虹向来是尤为听自家嫂子的话,听得这话,也便干脆闭上了双眼,神色透出了少许的茫然来。 在她闭上双眼之后,只察觉到阮禾的手轻抚开了自己脸侧的碎发,似乎是察觉到平日里遮挡的刺字轻易现在人前,慕青虹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抬手遮挡,耳边却是再次传来了轻柔的安慰声来。 “没事的,别怕,相信我。” 慕青虹僵硬地半抬起了手,又在听得阮禾的话后,将手重新垂了下来,垂在了身侧,纤长的睫羽颤动了几下,隐约好像猜到了嫂子要做些什么,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阮禾将沾染了灵泉药液的刷子轻柔地按在了慕青虹脸颊处的刺字上,一手轻抚开她的碎发,利落又细心地将药液均匀地涂抹在了那偌大的刺字上头。 不多一会儿,她将手中的刷子搁置在一旁,仔细地端详着那一个明摆着褪色的刺字,又轻声招唿道:“青虹,你自己压着头髮,不要弄到你脸上的药。” 慕青虹僵硬过后才倏然睁开了眼,轻应了一声,抬手压住了脸颊侧的碎发,她抬起眼来,小心地看向了自家嫂子,有些迟疑地询问道:“嫂子,你刚刚是在……” 阮禾顺手拿过了刚刚搁置在一旁的铜镜,递了过去,招唿道:“我在帮你洗奴印刺字,来,看看镜子,是不是浅了很多?” 一提起自己脸颊上那偌大的一个刺字,慕青虹僵楞地接过铜镜,小心地抬起眼来,注视着镜面上映照出了面容。 铜镜模煳的镜面,倒映出了她白皙秀气的面庞来,脸颊处那原本大喇喇的刺字只剩下一个淡淡的痕迹,上头仍旧能够看得出刚刚抹上去的药液。 镜面上映出了慕青虹倏然瞪大的一对杏眸,眼里满是惊喜的神色,难以置信地翻来覆去地瞧看着。 “你今晚睡觉的时候,也尽量不要压到这一边脸,透透气,明日醒过来,你脸上的奴印基本应该清理干净了。” 阮禾交代了一声,又将张氏也唤了过来,也顺势替她洗去额角处的奴印。(本章完) 420.第420章 闹腾 刺字的效果非常好,忙活了不到一个时辰,张氏脸上的刺字基本都已经淡了下来,只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痕迹。 只要过了今夜她们的脸上基本就看不出刺过字,俨然于过去那一年里流放犯人的身份做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告别。 慕青虹正是花季少女,到底很是在意自己的这一张脸蛋儿,自从脸上的奴印被清洗过后,她捧着自己侧边的碎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铜镜瞧看,如何也看不腻,上扬的唇角如何也压不住,高兴坏了。 看着女儿这般欣喜的神色,张氏也是高兴不已,她的年纪也不复年轻,人老珠黄下倒是不太在意额角处那不甚起眼的一个小小的刺字,但瞧见慕青虹喜滋滋的模样,心里头也觉得舒坦不少,脸上的笑意也未曾落下来过。 回来之后,慕正柏一看见慕青虹那完好的半边脸颊,顿时明白了什么,也吵着闹着要把脸上的奴印给洗掉。 他以前可是堂堂永安侯爷,即便是如今流落至此,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慕正柏也想要个体面的日子,要是让以前的熟人瞧见自己脸上大喇喇的刺字,不免会被轻视了去。 但是阮禾没有搭理他,慕正柏的要求她想来是懒得应付的,于自己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 毕竟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实在没必要帮忙,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记得自己的恩情。 在慕正柏怎怎唿唿的叫嚷声中,阮禾轻飘飘地瞥过去一眼,神色冷然,语气凉飕飕地敷衍应付了一声:“奴印留着也挺好,让人知道你是个流放犯人回来的。” 一听这阴阳怪气的一句话,慕正柏当即气急败坏地指着张氏母女俩,咬牙切齿地质问出声来。 “凭什么她们两人能够把奴印给洗掉,而老子却不能洗掉,凭什么?阮禾你太过分了,还有没有一点孝顺之心?都回到京城了,还计较这些。以前的事情不能一笔勾销吗?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还老是想着以前的事情,记着以前的仇,照我说,她们母女两以前对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啊,你反而一点也不计较,就硬要跟老子过不去是吧?” 这明摆着挑拨离间、不阴不阳的话语,让慕青虹一听,便生出恼意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咄咄逼人地反驳道:“切……你还来挑拨离间是吧?我现在跟嫂子可好了!用不着你在这里多嘴!” 对于慕正柏这些不讲道理的胡搅蛮缠,阮禾压根不想搭理他,冷笑了一声,又想起了什么一般,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慕正柏,你还有空来问我这些吗?你昨天吃了那毒桃子怎么还一点事都没有?我听说有的毒药药性发作的很慢,可能要过个一两天或者两三天,你自己小心一点哦,别怪我没提醒,最好别被毒死在我们家院子里,处理起来也麻烦得很。” 慕正柏昨晚饿着肚子啃了那一整个硕大桃子,生怕那桃子里头掺了毒,又硬生生抠着喉咙眼全吐了出来,好不容易挨了好一会儿,也没察觉到任何难受中毒的症状,这才安心了下来。 一听得阮禾这半是提醒半是嘲讽的话,慕正柏彻底着急了起来,脸色铁青地吼道:“那你还不赶紧拿解毒的药来给老子用,你不是懂医术吗?” 慕正柏着急又恼怒的模样格外的可笑,他在那里上蹿下跳的,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阮禾好整以暇地端详打量了片刻,也没有拿出药液来救人的打算,目不斜视的从他身旁走过,往厨房里头走。 “喂!老子要是死在这里,你们还得给我哭丧!”又被彻底忽视了过去,慕正柏气恼不已地直跺脚,朝着阮禾的背影扯着嗓子喊道。 一道轻飘飘的清悦笑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气定神闲的言语里透着浓重的嘲讽。 “你要是着急,还不赶紧去药店抓点药喝下去,在我这里无能狂怒也没有用,我又不会浪费药水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在家里折腾撒泼了好一阵之后,眼见着没有人搭理,慕正柏又摔门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家里也无人关心他会去哪里。 慕正柏整整一宿未归,慕家一家子人睡了个舒舒服服的安稳觉,的确是无人在意他摔门而出跑去了哪儿。 第二日清早,阮禾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已经将空间的水果取了出来,装了满满当当的一箩筐,正打算出门去水果店做生意时,却被张氏母女拦了下来。 “怎么了?”阮禾正抬着那一个大箩筐打算和宗姨娘一同往水果店里走,瞧见张氏母女两人拦在自己面前,疑惑的询问了一声。 张氏母女面面相觑,互相犹豫迟疑地望了一眼,张氏乐乐呵呵地一笑,解释道:“小禾,我们想着也帮忙赚点钱,不然不能白在家里赖着。” “对呀,我和我娘昨晚就商量过了,我们又不是慕正柏,绝对不做吃干饭的废物!”慕青虹也连连点了点头,微微鼓起的双颊透出了认真的神态来。 被慕青虹这直白的话语逗得轻笑了一声,阮禾点点头,也正儿八经地注视着母女二人,询问道:“可以呀,你们打算做什么?” 阮禾挑了挑眉,将手里头的箩筐放在了一旁,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们的回应。 张氏母女对视了一眼,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们母女俩琢磨着弄一些绣品在水果店里顺便卖出去。 尽管阮禾开的是水果店,货架上满满当当摆放的全是水果,贸然地挂上几幅绣品的确有些古怪,但也是最方便的办法了。 这并不是坏事,一方面能够给张氏母女两人找点事情做,另一方面也能让她们将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赚到自己的手里来。 他们都将希望寄托在了慕云霄的身上。希望在赚钱的功夫里,慕云霄能够在军营里勇夺军功,一路往上爬。只有爬到之前的地位,他们慕家才能有平反冤屈的机会,他们也才能够扬眉吐气起来。(本章完) 421.第421章 眼熟 一大早到达水果店时,阮禾还没有来得及迎接第一个客人,店里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准确来说,是一群熟悉的闹事人。 慕正柏耀武扬威地挺着胸脯走了进来,他那张人模狗样的脸上,双眼下还带着浓厚的乌青,看得出来是一夜都没有睡好看,估计被阮禾几句话吓唬住了,一直担心着自己中毒。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出门的时候还因为阮禾三言两语而担心自己中毒,这会儿又神清气爽地走进了店内。 还不等阮禾明白他是怎么找到这家水果店,一抬眼看过去才发现,慕正柏原来是来狐假虎威来了,他不是独自一个人来的,还巴结了一帮子帮凶。 慕正柏身后站着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该男子模样平平无奇,只是脸上的一道刀疤平添了几分煞气,衬出了样貌的凶悍狠厉来。 这个人的面孔有点眼熟,阮禾的记性一向不错,只看了一眼,微微一愣,当场便将人认了出来。 好啊!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她只上门找了一趟麻烦,之后一直忙活着水果店的诸多事宜,也没有闲空再去打听那三皇子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下在沐浴池子里的毒液有没有奏效,没想到正好人找上门来了。 这一神色凶悍的中年男子是三皇子身边的大管家,之前他们出入京城,也便是这大管家用短刀划伤了他们的马,以至于马车颠簸而玉簪子砸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这么粗劣地一算,他们之间的恩怨可算不得小,也不知道这大管家可还有印象。 只在这瞬息的思索间,阮禾闪烁的清眸间已经泛起了一片冷意来,就连唇角的笑意都浅淡了下来。 若说那三皇子为人嚣张可恶,那么这大管家便是助长这一行为的护主忠犬,照样是可恨至极。 慕正柏非常不客气地走上来,正大光明地和这大管家介绍了起来,说来说去的话都是车轱辘,无非就说这水果店是他儿子开的,这老板也得管自己喊一声爹。 上次一见,阮禾清丽脱俗的样貌自然是给大管家留下了印象,他一走上来就认出了阮禾来,微微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两相对视之下,这大管家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来,让人看着便不太舒服。 还不等阮禾说些什么。慕正柏已经怎怎唿唿地谄媚起了大管家来,“大管家,您想吃点什么水果,尽管说哈!她就算是不给我面子,也不敢不给您面子啊!” 这会儿,慕正柏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曾经为永安侯爷的脸面,对着三皇子府的一个下人极尽吹捧谄媚之能事,脸皮其厚无比,几乎是无人能够匹敌。 不给慕正柏吹嘘的机会,阮禾冷漠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眸光泛着十足的寒意,一字一顿、清楚明了地开口道:“慕正柏,你来干什么?可以出去了。我这店里根本就不欢迎你。” 她这话说出来,也是没打算给大管家一个脸面的,一个仗势欺人的下人罢了,她还能怕一条能叫的狗吗? 就算是三皇子过来,阮禾也不至于太过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一个管家,三皇子脚边的一条狗罢了,阮禾根本就不在意。 慕正柏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硬了下来,他正想当着大管家的面训斥阮禾一番,以此来彰显自己长辈的身份。 那大管家听得这十成十赶客的话,平日里受尽了谄媚巴结的脸上也几乎挂不住脸面,强撑着镇定,开口阴阳怪气了起来:“这店是你开的?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慕大将军的夫人吗?怎么会在这里开水果店?” 那大管家故意这么问。嘲讽的意图非常明确,似乎是想要将那日未曾完成的阴阳怪气继续下去,主打的便是一个羞辱。 毕竟慕云霄作为慕大将军,已经是过往的事情,如今慕大将军正儿八经的夫人也只能在京城里开一家水果店吆喝着卖水果谋生,风水轮流转,正好让他撞上了慕云霄落魄的失败,怎么能不好好地嘲笑两句。 三皇子早便交代过了,他与慕云霄不合,若是手底下的人在京城里遇上了,定然是要好好地刁难两句,替自家主子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这是我的水果店,我的确是慕云霄的夫人,但和慕正柏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要是我的客人,我自然是欢迎的,但你要是想来帮慕正柏出出风头,那可以出门去了,我这里不欢迎挑事的人。即便是三皇子的大管家也应该知道这一点吧,寻衅滋事要是上报到官府去还真不好说。” 阮禾毫不留情的一通话,说的那大管家脸色骤变。只觉得脸上的面子完全挂不住,没想到这小女子这么不给自己脸面看,几乎气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正柏正打算替大管家辩驳两句,以表露出自己的赤城忠心来,还不等他装模作样地训斥阮禾两句替大管家找回场子脸面,外头却在这时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不是三皇子的大管家吗?怎么在这里?” 来人是一个雍容华贵、温婉雅致的夫人,举手抬足可见端雅气质,样貌姣好,只是眼角细细的皱纹看得出来上了年纪。 这一位夫人身侧甚至还跟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正好奇地张望着四处,看着货架上色泽明艳亮丽的水果颇为感兴趣。 小姑娘瞪大了明亮的眼睛,身上青翠儒裙透出了清爽稚嫩来,一只手拉着自家娘亲的衣袖,身段仅仅只到娘亲的腰侧处,张望间,对于他们的争吵并不在意。 阮禾对这一位夫人有点儿印象,她便是水果店开业第一天便来捧场的齐王妃,似乎是与慕云霄有点儿交情在的,因而也借故过来买点儿水果,权当做帮衬着慕家。 而她身侧亦步亦趋地跟随着的小姑娘,便是这一位齐王妃唯一的掌上明珠。 齐王妃是上了年纪一直未曾怀孕,直到高龄才生下了一个女儿,也便是她身边年仅十岁的小姑娘灿乐郡主。(本章完) 422.第422章 灿乐郡主 第422章 灿乐郡主 齐王是当朝皇帝一母同胞的皇兄,也是唯一一个上存于世的前皇子,因为与皇帝的关系不错,因而被封了爵位,成了一个闲散王爷,如今皇帝的身子骨越发虚弱,年长却仍旧健壮的齐王反倒是在朝廷上得到不少老臣的唿声和拥护。 灿乐郡主到底年纪还小,一进水果店目光流连于琳琅满目的水果货架上,她倒是对于自家娘亲和大管家之间的对话一点也不感兴趣,嗅闻着空气中水果的甜香,差点就挣脱她娘亲的手跑出去了。 齐王妃倒不是与三皇子不合。只是看不惯这大管家耀武扬威的欺负阮禾一个女流之辈,她这么一出声,意味不明地做了一番理中客,那大管家自然客客气气的,恭恭敬敬地一弯腰,屈膝跪下来,低眉顺眼地行起了礼来。 “小人见过齐王妃、灿乐郡主。” 齐王妃温婉平和的面容上呈现出了平静如止水的神情,淡淡地看过了一眼,沉声道:“我从宫里出来时,正好遇见了三皇子的贴身侍从,他似乎正在找你,还不快过去,在这里愣着干什么?伺候主子,可比什么事儿都要紧的多。” 齐王妃这句话,也算是给这个大管家一个台阶下,言下之意便是让他速速离开,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平白欺侮阮禾一个女子家。 那大管家当即恭敬的行了礼。唯唯诺诺地告退,也不敢在这里再多说什么。 毕竟眼前人是堂堂正正的齐王妃,当朝齐王的正统夫人,也是皇帝的皇嫂,不是他招惹的起的。即便是三皇子在齐王妃面前也得给几分薄面,老老实实地唤一声皇伯母,更何况他只是一个下人罢了。 齐王妃这一趟过来倒不是接到什么消息来给阮禾撑场面,毕竟她们也只是泛泛之交,她这一趟过来主要是想着买一点水果回家去, 驱散从皇宫里带出来的病气。 原先她买水果都是从京城较大的水果店里买,只是上一趟过来吃过了阮禾的水果,发现阮禾家的水果极为新鲜,汁水又多,品质极好,远远好过外头其他水果店卖的水果,因而才又过来了一趟。 大管家唯唯诺诺的出了水果店,慕正柏也不好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他小心地瞥了一眼齐王妃,也脸色难看地跟着跑了,忙不迭地跑出去连行礼都忘了。 店内几个打杂的,一听说是齐王妃来了,赶完跪下行礼,而阮禾和宗姨娘反应过来时,也齐齐跪伏下身来,作为寻常百姓给王妃和郡主二人行礼。 那齐王妃清明又和蔼,没有半点儿位份尊贵的高架子,对他们的态度都相当好,也并没有为难人,低头一瞧看,见自家可爱的女儿拉着自己的衣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她温和地笑了笑,慈和又宠溺地牵着女儿的手,询问道:“乐儿,想要吃点什么直接和娘亲说说。” 齐王妃尤为宠爱这个女儿,毕竟是她是在高龄艰难怀孕,怀胎十月才产下来的唯一的孩子,也是他和王爷感情多年好不容易才拥有的结晶,小灿乐的降生于这一对多年感情颇好的伉俪夫妇而言是喜上加喜的大好事。 若非这些年她和王爷一直在进补太医提供的各种药材,他们都很难拥有这么一个孩子,因而灿乐郡主对于齐王和齐王妃而言意义非常之重。 慕圆圆一听说外头来了客人,当即热情的跑了出来,她一双葡萄大眼睛吸引了齐王妃和灿乐郡主的注意力。 她可爱的模样自然是惹人稀罕,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尤为吸引人的注意力,她跑出来时正好听得阮禾在给二人行礼。 慕圆圆是个聪明又懂事的小姑娘,她惊讶地打量着齐王妃和灿乐郡主两人,也赶紧学着自家嫂子跪了下来,乖巧又懂礼貌地行了礼,嘴巴里稚嫩的唤了一声,“圆圆拜见王……王妃和……和郡主!” 甚至于,年仅六岁的慕圆圆都不太清楚王妃和郡主这两个词意味着什么,只隐约知道是很厉害的身份,她要好好对待才行! 灿乐郡主比慕圆圆稍稍年长两岁,年龄相仿的两个小姑娘相处的非常好,不过一会儿功夫,已经成了和睦的玩伴。 慕圆圆平时说是在店里帮忙,但其实也就是在店里玩闹罢了,毕竟平日里也压根不需要她来应付客人,难得来了一个同龄的玩伴。她跑前跑后很积极,极为热情又可爱的模样很受齐王妃和灿乐郡主母女两的喜爱。 齐王妃将要买的水果挑好之后,让随行的侍从付好了银钱。带着依依不舍的灿乐郡主离开。 两个小孩子的友谊来得快,玩在一处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成了相当要好的朋友,这会儿恰逢分别的时候,灿乐郡主不高兴地瘪了瘪嘴,白皙的小脸蛋上满是舍不得,牵着慕圆圆这个新认的妹妹,偏偏好半晌也不肯松开手。 “乐儿,我们该回家了,下一次我们再来找圆圆妹妹一起玩。”齐王妃无奈又宠溺地拉着女儿的小手,好声好气地哄了一通,才将赖在不肯离开的灿乐郡主稍稍哄好了些许。 “下次再来找我玩呀。” 慕圆圆圆乎乎的小脸蛋上露出甜滋滋的可爱笑容来,抬高了一只小手,朝着离开的灿乐郡主招了招手。 那灿乐郡主频频回头,可喜欢极了这个妹妹,却在娘亲的牵引下不得不离开了水果店。 当日关了水果店回家后他们才刚吃过了晚饭,齐王府的大嬷嬷已经领着旨意过来。 作为当朝皇帝的同胞皇兄,齐王在朝内的地位相当高 ,灿乐郡主更是一出生便被皇帝降下了赐封为灿乐郡主的旨意,并且拥有在适龄年龄随意挑选合适伴读的权力,若是再年长了几岁,到了适婚的年纪瞧上了哪家的公子,也能请皇帝叔叔赐婚。 灿乐郡主不过八岁而已,已经是一个聪明又活泼的小姑娘,在齐王府里受尽宠爱,向来是要风便是风,要雨便能得雨。 (本章完) 423.第423章 伴读 第423章 伴读 自从灿乐郡主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水果店,告别了自己刚认下的玩伴,回到府上之后,又是仗着无尽的宠爱,可怜巴巴地央求着爹爹,给自己挑选了一个伴读,也就是直接指认了慕圆圆做自己的伴读。 原本,慕家曾经是因为叛国而遭抄家流放的逆党,若是齐王公然将女儿的伴读位直接给与了慕圆圆,到底会遭人多嘴两句。 只是遭不住自家掌上明珠眼巴巴的央求,只迟疑了一会儿,便答应了下来。 齐王的旨意传到慕家时,阮禾正和宗姨娘母女两人说着闲话,她手里头拿着一根甜滋滋的糖人,正逗弄着馋嘴的小圆圆,袖口里的盼达也对那一根糖人虎视眈眈着。 这一道旨书来得仓促又突然,就连阮禾也没有想到,几乎没有什么联系的齐王会突然派人送达旨意,一时之间都猜不到旨书上书写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作为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他们一家人按照朝廷的礼法,跪服在地接受旨意时,慕圆圆还睁着圆熘熘的大眼睛,好奇地直往那旨书上看去,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欢的那位郡主姐姐是齐王的女儿,其他倒是一概都不清楚。 当从传旨嬷嬷的口中听到,齐王下令让慕圆圆进入王府作为灿乐郡主的伴读时,慕家一家子人露出了惊诧错愕的神情来。 慕圆圆尚且年幼,她还不懂伴读是个什么意思,只是含煳地知道,以后便能与那灿乐郡主姐姐一同玩耍,欣喜地瞪大了一双黑葡萄的大眼睛,脆生生地应允了下来,“圆圆接旨!” 不多一会儿,那前来传旨的老嬷嬷已然离开,那宗姨娘仍旧难以仍旧遏制住心中的惊喜与不舍,抱着自己的女儿,捧着慕圆圆的小脸蛋,轻声的说道:“圆圆,你喜欢灿乐郡主吗?” 其实,无需多问,从今日在水果店里瞧见的,慕圆圆与灿乐郡主离别时那依依不舍的神色中足以见得两个孩子的感情颇好。 自从来到京城后,慕圆圆与慕正元的一对龙凤胎分离之后,她已然失去了玩伴,平日里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玩闹着,难得有一个可爱的玩伴自然是好事,只是……为何偏偏会是灿乐郡主。 那可是位份极为尊贵的郡主啊,是当朝齐王爷独一位的孩子,自小含着金汤杓出生,若是圆圆成了灿乐郡主的伴读,便不可能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慕圆圆的一双小手里还认真小心地捧着齐王爷的那一封旨书,听得娘亲的问话,抬起了小脑袋来,端正了神色,定定地回应道:“娘亲,灿乐郡主那么好好的姐姐,圆圆当然喜欢。” 还没等宗姨娘整理好措辞,将旨书上的大概意思解释给女儿听时,慕圆圆其实已经敏锐的听明白了自家娘亲的意思,她仰起圆乎乎的小脸蛋,稚气未脱又懂事地说道:“娘亲,圆圆要是成为郡主的伴读,是不是就能保护娘不再受别人的欺负?那么圆圆愿意去,而且灿乐郡主是一个很好的姐姐,圆圆很喜欢她。” 慕圆圆不过年仅六岁,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认真的神色,透出了几分老气横秋之感来,是个极为聪明又懂事的孩子。 这一份诚挚的懂事,越发让宗姨娘这个做娘亲的,更加有些感动又不舍。 宗姨娘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唇角动了又动,言语斟酌了好半晌,还是一言不发的紧紧将女儿搂在怀里,抱着慕圆圆一字一顿的轻声说道,“可是娘有点舍不得你。” 宗姨娘何尝不知道,对于女儿来说,成为灿乐郡主的伴读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大喜事,毕竟灿乐郡主是齐王唯一的女儿,是当朝位分最大的郡主,地位极其尊贵。 即便是他们慕家起不来,难以恢復到以往的盛状,圆圆有齐王府这个路子,未来的路会通畅很多,以后也能嫁一个不错的夫君。 而且,暗中的黑衣人一直盯着他们慕家人,恨不得将他们一家子人置于死地,下毒这事都明晃晃地做了出来,慕圆圆留在他们的身边只会是危机四伏。但若是有齐王府护着,暗中的人也不敢贸然动手,得罪了齐王府绝无法那么轻易地善了,能够保证慕圆圆安稳地生活下去。 但是,宗姨娘心里头也非常清楚,作为郡主的伴读,圆圆是不可能留在慕家和他们一起生活的,只有可能搬到齐王府上陪同郡主一起吃住学习,几乎如同一个玩伴的存在,以后与家里人相见的次数自然少了许多。 灿乐郡主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万一她要是与圆圆闹了矛盾,没有人护得住圆圆,她这个做娘亲的也不在身边,小家伙要是受了委屈,无从倾诉,种种担忧都是宗姨娘作为一个母亲应该过多设想的。 “没事的,娘,郡主姐姐的家不也在京城,我应该经常能见到你的。” 慕圆圆非常懂事地紧紧抱住了娘亲,在自家娘亲的脸上亲了两口,用稚嫩的嗓音安慰着。 女儿越发懂事,宗姨娘作为娘亲,心上便如同刀割一般,更加难受,她沉默了许久之后,发出了一声哽咽的细细哭声来。 宗姨娘这么一哭,慕圆圆更加着急,抱住了娘亲。好声好气的哄着:“娘,你要是不希望圆圆去的话,那圆圆就不去了。” “傻孩子,你哪能不去呀?好好和郡主相处,不要惹郡主生气,多和郡主学一下读书识字,以后才能好好地保护娘亲和嫂子他们。” 宗姨娘泣不成声,用哽咽的嗓音温柔地说着,母女俩抱在一处,久久也没有分开。 她的宝贝女儿不过六岁,便要离开娘亲,一个人到齐王府上去住,这如何不让宗姨娘揪心不已。 “好圆圆,一定要听娘的话,好好和郡主相处,切莫要闹性子。” 明日齐王府的马车便回到慕家来接走慕圆圆,宗姨娘一而再再而三地翻来覆去强调了许多话。 (本章完) 424.第424章 军功 由于水果店的生意越来越好,经营水果店也几乎都没有什么成本,毕竟货品都是从空间采摘的,再加上经过阮禾的经营与五皇子暗中的帮忙,他们的水果店越办越好,生意火爆。 张氏母女刺绣的手艺精湛又娴熟,刺出来的绣品品质也极高,原先他们打算放在店里售卖,不曾想压根没怎么做宣传,上门来买水果的齐王妃一眼便相中了那几样绣品。 刺一副绣品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不算短,因而这一批绣品直接被买了个空,短时间也没有需要再拿出来售卖的绣品。 齐王妃善解人意看,她作为一个母亲也清楚让年仅六岁的女儿离开宗姨娘过于残忍,也便时不时会将女儿灿乐郡主连同伴读慕圆圆一同带到水果店里来玩,方便她们母女相见团聚。 正好齐王妃对于伶俐聪明又很会做生意的阮禾很有好感,对于店里的水果也相当喜欢,一来二去便相当恰好,她一来就相中了挂在店正中央的绣品,二话不说便让跟着一旁的随从掏出银钱买了个一干二净。 慕云霄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他不善言辞,除了五皇子外几乎也没有什么人脉,只能是埋头干活。 自从之前慕家被抄家流放之后,军营上下的人几乎都换了个遍,除了底层的士兵之外,上头的将军基本都不认识他,顶多只是听说过曾经有个骁勇善战的慕大将军罢了。 而底层的士兵以前也无缘见到慕大将军的真容,因而也只知道个大概的名字。 作为军营的一名普通将士,想要尽快地取得战功,最好的办法就是上战场杀敌,论人头算战功分赏赐。 上战场杀敌意味着危险,也意味着有可能将生命抛洒在敌人的刀下,但这是最快的晋升途径,也是如今慕云霄唯一的选择。 慕云霄等不了多久了,三皇子派的实力已经蠢蠢欲动,皇帝身子骨虚弱,正是卧榻在床之际,这都是五皇子透露给他的消息,这意味着他们的行动刻不容缓,必须要尽快。 而在此之前,慕云霄必须要拿到足够的军功,必须要在军营中佔据一定的地位,最好是手握重兵,否则他无法给五皇子带来任何的帮助,无济于事。 而且,慕云霄知道他的背后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还有慕家的一大家子人,更重要的是有一个时刻忧心着自己安危的夫人阮禾。 慕云霄偷偷将自己上战场的消息隐瞒了下来,只说是军营派出自己到隔壁州县办一件时间较长的差事,这差事相当繁琐,大概要三四天左右,不过回来之后必有重赏,为了这个重赏,他一定得去这么一趟。 阮禾再三确认过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这才放心的允许慕云霄去办这件事,叮嘱他一定要早点回来。 慕云霄穿上了盔甲和简单的兵器,作为一个普通士兵,他的性命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不足为重。只是渺渺大军中的一员,而战场上无比残酷,狼烟四起之际,刀剑所向之处,鲜血横流。 尸骨堆积之处才能造成一场战争的胜利。 好在这只是一场不算太长的战役,仅仅只是应对临近北方边部牧野民族的一次入侵,在上万人的战役中,慕云霄不仅在战场中活了下来,并且用自己的利刃杀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手中割下的头颅不计其数,每一个割下来的头颅都意味着他的赫赫军功。 战场之上的残酷是无法想象的,在这一批出征的士兵之中,最为底层的士兵大概是死了三分之一的人,而慕云霄是幸存下来的那一批人。 作为一个极为勇勐杀敌无数的士兵,慕云霄轻而易举地凭借着在战场上矫健的英姿与杀敌时的狠厉果决,夺得了上级大将军的关注。 这场战役结束得很干脆,不过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并将侵入南下的边牧民族杀得狼狈而归、弃甲奔逃。 这场战役中,慕云霄被评为了一等功,在班师回朝的前一夜,直接被军营的李大将军唤了过去。 在临时搭建的主将营帐中,李大将军是一个样貌粗犷的中年男子。他身形壮硕高大、深邃的五官看得出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豪迈地敞开了两条大腿,大喇喇地坐在主将的座位上。 早在之前,从将士们的口中便得知这一位李将军是从西北边陲处调过来的,临时顶替了当时已经被缉拿归案慕云霄的位置,这也是他们俩的第一次见面。 李大将军自然是不认得慕云霄的,他只第一眼便觉得眼前这一位面容冷俊的将士气质脱俗,越发觉得眼前人绝非普通人,提及了慕云霄的军功更是赞不绝口。 那李大将军从一旁拿过了记录军功的帐本,仔细地一翻越,上头最顶层赫然是慕云霄的名字,他直接反覆的念了两遍这个名字。 “慕云霄……慕云霄……” 李大将军将手中的帐本搁置在了一旁,豪爽大笑着,粗犷的面容上透露出十足的欣慰,欣赏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人,说道:“慕云霄……你这个名字与我之前曾听说过的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同名,可惜一年以前他被打入大牢,自此我再也没有听说个这个名讳,想来应该已经被皇帝处决了。听说是……与境外的反贼勾结了起来。” 从一个素未谋面的将军口中听闻自己的名字,尤其是那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遗憾,慕云霄微微垂下眼来,平静的眉宇之中看不出任何的神色变动。 慕云霄对于这样蒙受的冤屈,他也只能选择缄口不言,毕竟他无法拿出确切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是清白的,也从未生出谋反的心思,更不可能与外贼勾结。 对于这个问题,慕云霄并不想深入的解释,毕竟他好不容易博得了军功,也不想让眼前的将军想太多,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证明自己之前的清白,而不只是凭借口头上的寥寥数语,苍白又无力,证明不了任何事情。(本章完) 425.第425章 回家 早在厮杀的战场上,李大将军一眼便看中了这个身手了得又刀法凌厉的将士,他清楚此人绝非池中物。 一问才知道,慕云霄才入军营几天,他更是吃惊。 李将军上下打量着慕云霄,瞧见他眉宇间的沉着冷静,更是颇为欣赏地连连点了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一般而言,初入军营的将士是不敢上场杀敌的,你很有勇气,也很有魄力,更很有能力,本将军都要自愧不如了。” 面对李将军的连连夸赞,慕云霄仍旧冷静自持,似乎也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沉声回应道:“将军谬赞了,战场杀敌,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那李将军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爽朗地大笑三声,而后又拍了拍慕云霄的肩膀,连连说了好几声:“好!好!好!” “本朝你这样的将士,是我朝的幸事,是本将军的幸事。不管怎么说,你这一次立了大功,等回朝之后,我必定起奏陛下,论功行上,你定然是要分一个不小的官位!” 甚至于,李将军高兴地说着,顺便翻越着手中记录军功的帐本,看着上面极为突出的人头数字,啧啧赞叹不已,乐乐呵呵地说着:“说不准等我这一趟回去将你的功劳禀告给陛下,陛下能够直接给你上一个……上一个比我还高的位置也说不准。这一场战役,你的功劳啊,比我还大!” “听说分兵行动,领着一小队骑行兵绕后突袭也是你的提议,倒真是大才啊!本将军向来是个大度的人,按我说,你小子这么厉害的,要是坐到我这个位置也不过分,年少有为。” 慕云霄微微屈膝跪伏在地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卑不亢的应和了一声,“多谢将军。” 边伐的军队凯旋而归。这自然是无比光荣的事情,高头大马上坐着的是续着络腮长胡须的李大将军,。 未曾论功行赏之前,慕云霄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士,但如今他的功劳过大,李将军特批了一匹马让他骑在上头。 骑着高头大马,气势昂扬地穿行过街道时,无比的风光,如同一年前的慕云霄。 在几个将士的拥护下,慕云霄骑着高头大马,风风光光的回到了慕家的院子前。 由于他已经将浑身浴血的血衣换了下来,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服,任由家里人也看不出他是经过了一场厮杀回来的。 慕云霄立下了赫赫的战功回到了家里,院门一开,张氏母女都高兴地跑出来迎接。 宗姨娘和阮禾尚且还在水果店里忙活,也并不知道慕云霄回家的事情。 “大哥回来了!” “云霄回来了!” 张氏母女尚且还不知道内情,只看到慕云霄被几个将士簇拥着回来,正是极为风光的架势,想来应当是升了官。 将士们只将慕云霄送到了家门口,他们还要赶着回家见亲人,也便不在逗留,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便忙不迭地赶回家去。 他们也能够在极其危险的沙场上存活下来且凯旋而归,已经是极为幸运的事情。这一条命好不容易保下来,第一件事自然是回家见亲人,诉说着这几日以来的胆战心惊与思念。 不同于慕云霄,这些普通将士没有太大的能耐,甚至没有什么身手,在战场上所能做的只是奋力地握紧手中的刀刃刺向突袭而来的敌人,硬生生在敌人的刀刃上捡回一条命。 “大哥,你这一身盔甲好威武啊!真好看。” 慕青虹到底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瞧见慕云霄身上熠熠闪光的盔甲,顷刻间瞪圆了一双眼,激动地叫唤了起来。 慕云霄身上穿着的是李大将军特赐的一身盔甲,是普通将士所得不到的待遇,也足以见得李大将军对于慕云霄赋予了多么大的厚望。 这一身银鳞铠甲,散发着银色的光亮,是由京城特产的银铁石铸造而成,极为坚固,可以称得上是李大将军相当喜爱的一件盔甲,直接赐给了慕云霄这一个最为底层普通将士。 张氏倒是对他那一身盔甲不太感兴趣,只知道慕云霄这一趟回来当然是大有所成,她欣慰之余又开始关心起了慕云霄的身体来。 “云霄,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去。” 听说他们是从境外一路骑马回来的,那么必然还没有吃早饭。肚子饥饿也是在常理之中。 张氏唯一的儿子慕云潮,已经留在越城陪伴慕太夫人,因而她已经将慕云霄当成了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关怀备至。 “好了,娘你赶紧去给大哥做点吃的吧,我看他估计也饿了。”慕青虹连连催促了一声。 慕云霄谢过了热情的张氏母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身上厚实又珍贵的银鳞盔甲脱了下来,换上了普通的常服。 只是在更衣的过程中他将上衣的盔甲脱卸下来时,不小心牵扯到了手臂处的伤口,眉头骤然一皱,伤口处不小心崩裂开来,顿时间一股血涌出来。 战场上本就危机四伏,尽管慕云霄的身手了得且刀法也是出奇的好,仍旧是难以避免刀剑无眼。在刀光剑影之下,自然难以完全避免自己不会受伤,保住一条性命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的手臂处被敌人的锋利弯刀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算不上太严重,不至于牵扯到生命危险,但也没有那么轻巧,深深的一道口子估计得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愈合。 慕云霄回屋过来第一件事是想要将沉重的盔甲换下来,另外便是希望能够翻找到房内的药水替自己治一下伤口。 他的动作幅度稍稍大一点,牵扯到伤口处,钻心的疼痛突然间袭来。 慕云霄冷峻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在柜子上翻找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一瓶巴掌大小的药液。 这药液的色泽不像是阮禾用灵泉水调配出来的,应当是从药店里买回来的,看起来治伤的效果不算太好,但如今也只能是凑活着用了。(本章完) 426.第426章 慕云霄归来 慕云霄抿了抿唇,单手便拔出了这药水的瓶塞。 药水颜色微微泛紫,看起来莫名的有些可怖。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计较这么多了。 紫色的药水就这么被倒在了臂弯受伤最严重之处,滋啦一声,药水进入血肉之中,混合着嫣红的鲜血,红紫交加,看起来更为可怖了。 慕云霄是能忍痛的人,可就算如此,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过了好半晌之后,外面似乎有人影晃动,张氏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云霄,锅灶上已经做好了饭,你要是饿了就出来吃啊!” 慕云霄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住这刻骨的疼痛,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好,谢谢了。” 张氏不由得一笑,“唉呀,你这孩子,都是自己家人,干什么谢来谢去的,和母亲外道了不是?” “你回来的消息,你小妹已经去水果店通知小禾了。你去战场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不少事,小禾也吃了许多苦,这下子好了,我们慕家也苦尽甘来了!” 张氏喜笑颜开,脚步声渐行渐远,慕云霄的心下沉了沉。 他就知道回到了京城之后,那些人不会放过他们一家。 也不知道小禾遇到了什么,若是他在,便好了。 听见外面的脚步渐行渐远,慕云霄才松了一口气。 他扯了干净的白布,用牙齿咬着白布的一端,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一点一点的把伤口给缠了起来。 另一边,慕青虹跑的脚下生风,不一会儿便到了水果店。 这一大早的,水果店里已经围了不少的客人,足可见生意之火爆。 宗姨娘和阮禾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她们一个在给客人称重水果,另一个人在结帐算钱。 “客人,一共是二两五钱银子。” 阮禾笑着说道:“您可拿好。” “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人道:“听我娘家的侄女说,你这里卖的水果比京城里那些水果店都好,可甜可甜了,我便来试一试,若是不甜回来找你!” 中年妇人买的是又大又红的苹果,还有清脆甘甜的梨子。 阮禾的脸上泛开了笑容,“好,不甜您来找我,我双倍赔偿!” “嫂子,嫂子!” “怎么了?青虹,跑得满头大汗,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阮禾一转身,便看到了慕青虹。 这小丫头,一路上跑的脸红扑扑的。 “嫂子,大哥回来了!” 阮禾手中的苹果骤然落回了货架上,一抹微笑渐渐的涌上了嘴角。 宗姨娘赶紧道:“小禾,云霄回来了,你还不赶紧的回家去,这里有我看着呢!” “好,我马上回去。” 阮禾跑的脚下升风,耳边都是慕青虹的声音。 “大哥回家的时候带了一群人,可威风了!” “还有一件银色的盔甲,就像是当年他还是将军的时候那样!” “就是大哥的脸色有些白,娘让他吃早食也不吃。” 回到家中之后,阮禾直接奔了二人的院子。 “霄哥。” 阮禾推了推门,可是木门却从里面被反锁了。 她试探性的提高了声音,“霄哥?” 卧房里传来了脚步声,随即门被打开。 慕云霄声音沙哑道:“刚才睡着了。” “肯定是累的。” 阮禾的眼睛在慕云霄的身上转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和盼达呆久了,自己的鼻子也好用了许多。 “你受伤了?” “无事,只是从战场上回来,连日的征战,有些乏了而已。” 慕云霄望着阮禾担忧的神色,无奈道:“小禾,我真的无事。” “那好吧,我听张氏说,你没吃早食?” 慕云霄摇了摇头,“实在是没什么胃口,等过会儿吧。” 阮禾哦了一声,看着眼前男人实在疲惫的神色,也没有多说什么。 “小禾,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你们夫妻两个久别重逢,该高兴才是啊。” 耳边传来了张氏的声音,阮禾笑着摇了摇头。 “他能平安的回来,我自然是开心的。我去把厨房的鸡炖了。” 张氏笑着调侃道:“你嫂子果真是疼你大哥。” 慕青虹:“嫂子和大哥感情可好了,真让人羡慕!” 鸡汤一直炖了几个时辰,水果店里有宗姨娘在,阮禾并不担心。 外面忽然有人叩门,慕青虹正在绣着荷包,赶紧道:“我去开门!” 等门开了之后,见是一个容貌硬朗的青年男人。 慕青虹警惕的说道:“你找谁?” 正在厨房炖鸡汤的阮禾听到了这话,下意识的往门口看了一眼。 “你来找霄哥?” 容貌硬朗的男人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这就是嫂子吧,大哥受伤了,我来看看他。” 阮禾皱眉,“他真的受伤了?” 曹争愣了愣,下意识的说道:“嫂子,难道不知道大哥受伤了。” 见到阮禾没有回话,曹争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 “嫂子,我是大哥的随从,我的命正是大哥救回来的,为了救我,大哥的胳膊还被敌人用弯刀狠狠的砍了一刀。” 接下来的话,便是慕云霄在战场上的凶险。 三番几次差点丧命于敌人的刀下,就是刀尖上舔血也不为过了。 “他睡下了。” 阮禾:“你若是想看他,明日再来吧。” 曹争微微点了点头,把手里提着的上好补品递给了旁边的慕青红。 等人走后,阮禾回到灶房,鸡汤炖了几个时辰,肉已经软烂入味,简直能把人香个跟头。 撤了柴火之后,阮禾把鸡汤端给了张氏母女。 张氏一愣,道:“小禾,这是你辛苦几个时辰给云霄做的鸡汤,我和青虹怎么能吃?” “大娘,刚才那人不是说了,他受了伤,鸡汤是发物,吃不了。” 被人莫名其妙的针对了,阮禾心里也不痛快。 她知道男人这个爱逞强的性子,简直是…… 只不过心中再怎么生气,阮禾还是等了半个时辰之后,估摸着房里的人该起了,她才去重重的拍了拍卧房门。 “慕云霄,开门,我有话要说。”(本章完) 427.第427章 常胜将军 见到慕云霄之后,阮禾柳眉倒竖。 “刚才我就闻到了一股味道,你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 慕云霄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眸色微微低垂。 “我……我怕你担心。” “真是个笨蛋!”阮禾高高的扬起手,落到慕云霄的胳膊上时,还是泄了九成的力气。 他把慕云霄强硬的推进屋内,顺手便把门给带上了。 “我看看。” 慕云霄摇头,“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有些难看,别吓到你。” “我什么都见过了,还能被你这个伤口给吓到!” 阮禾实在坚持,慕云霄只能把袖子挽了上去。 “用过灵泉水了没?” 慕云霄摇头,“没找到,使用了桌上一瓶普通的伤药。” “那怎么行!”阮禾微微叹气,然后重新拆了纱布。 纱布拆开之后便露出了那狰狞的伤口,阮禾找出灵泉水,重新仔仔细细的为慕云霄清洗,包扎了伤口。 包扎完伤口之后,慕云霄无奈的说道:“小禾,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隐瞒你任何事情。好了,我都闻到鸡汤的香味了。” “已经全部都倒掉了。” 阮禾狠狠的说道:“倒掉也不给你喝!” 慕云霄:“……” 心里憋着一股子气,阮禾又冲去了灶房。 三下五除二便把一只老鸭给收拾了,重新炖了老鸭汤。 慕云霄看到这场景之后,嘴角忍不住上翘。 瞧见二人在灶房的样子,慕青虹道:“娘,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像大哥这样的良人。” 张氏瞪了他一眼,“不知羞,想着要嫁人了也不能把这挂嘴边。” “哼,这不是提前想想嘛。” 老鸭汤又炖了几个时辰,慕云霄一直在帮着添柴火,打下手。 期间还蹩脚的对着阮禾道了几次歉,可是都没有得到回应。 慕云霄慌了。 鸭汤炖好了,阮禾看都没看慕云霄一眼,转身利落的和张氏母女打了招唿,便回了水果店。 他必须硬起心肠来让这个男人明白,否则日后如果真的受了重伤,还敢瞒着家人可怎么办? 炖出来的老鸭汤滋补又美味,沐云霄喝着心里暖融融的,可是又有些酸涩。 慕青虹见大哥也是一副闷闷的样子,便疑惑道:“大哥,你和嫂子这是怎么了,回来不是应该高高兴兴的团聚吗?” “你嫂子他生气了。” 慕云霄叹气,“我受伤,不该不告诉她。” “那就是大哥你的不对了。” 慕青虹说道:“你不告诉嫂子,嫂子该多担心呀,要是我,我也生气!” 慕云霄摇了摇头,“那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你嫂子不生气?” “这个嘛,大哥,你得问嫂子去!” 慕云霄回来了三天,这三天阮禾都没有搭理他。 在第四天的时候,传旨的太监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慕云霄屡立战功……特封为常胜将军,朕不计前嫌,感念其为国之功,于三日后,宫中设宴,长胜将军接风洗尘,钦此!” 传旨的太监收了圣旨,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将军。 “常胜将军,恭喜了。” 接过圣旨之后,慕云霄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激动,而是面色如常的说道:“微臣领旨谢恩!” 等船址的大批人马走了之后,张是激动的快要哭了出来。 她眼眶通红,“太好了,太好了,云霄终于又是将军了!” “娘,我们必须马上写一封书信送往越城,让祖母和哥哥他们也知道,大哥被皇上赐封了常胜将军!” 慕青虹也十分的激动,转眼便要去写书信。 而张氏则是着急忙慌的跑着去了水果店,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宗姨娘。 自从慕家没落之后,张氏和宗姨娘的关系便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等人都走干净了之后,慕云霄收回圣旨,夫妇二人回了家。 大门缓缓的闭合之后,慕云霄冷声说道:“呵呵,还真是讽刺。” 说他通敌卖国,一个大帽子扣下来,立刻就全家流放。 现在又封为常胜将军,还真是儿戏啊! 阮禾点头道:“一个大将军说封就封,说撤就撤。” 她往门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皇上莫不是真的老了,老眼昏花,辨不清人心,是非不分。” 反正慕云霄看起来也不喜欢老皇帝,而且阮禾心中有个猜测。 只是不便于说出来罢了。 “是非不分,残害忠良。”慕云霄咬牙,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当年他被诬陷通敌叛国之事,不知道牵连了多少无辜之人,又有多少人,闹得家破人亡,在流放的路上,失去了生命。 慕云霄看向阮禾,温声说道:“三日后,小禾,你同我一起前去赴宴,一定要加倍小心。” “明白,我知道做宫中吃人不吐骨头,一定会跟紧你的。” 闹了三天,其实阮禾心中的气早就已经消了。 更何况三日之后,他便要同慕云霄一起去皇宫了。 这三日必须要好生的准备一番,若是老皇帝敢在宫中发难,或者是出了什么其他的状况,也好应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三日后。 皇帝在宫中亲自设宴为常胜将军接风洗尘,那排场必定是摆的极大极阔。 阮禾和慕云霄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坐着皇宫来接人的豪华马车,就这样进宫了。 宫门前停着不少辆马车,卡车上都有各家的徽记。 “你看,那正是齐王妃的马车。” 阮禾伸出手指了指,道:“看来皇上这次邀请的人不少啊。” 马车陆续的进了宫门,皇宫夜宴开始了。 无非是歌舞升平,曼的歌舞以及上好的美酒佳肴。 老皇帝虽然也装扮了一番,但是仍旧掩盖不住病容。 席间,有一个穿着华贵紫衣的妇人道:“这就是常胜将军的夫人吧。” 慕云霄在一旁提醒,“三皇子妃。” 阮禾赶紧说道:“臣妇见过三皇子妃。” “常胜将军夫人客气了。”三皇子妃扫了扫阮禾手中的糕点,道:“听闻夫人如今在京城开了一家水果店,生意十分兴隆,整日的抛头露面招待客人,好不热闹呢。”(本章完) 428.第428章 来者不善 “三皇子妃,臣妇的水果店的确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阮禾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三皇子妃冷哼道:“哦,是吗?” 因为有皇帝在场,所以她们也没有过多的交谈。 虽然想款待常胜将军,给底下人做做面子功夫,可是皇帝的病到底不是装的。 只见他疲惫的打了个哈欠,道:“朕有些乏了。” 一旁的太监赶紧说道:“皇上,奴婢扶您回去吧。” “嗯,朕白日里睡多了,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常胜将军便陪朕走走吧。” 主位置上的皇帝都走了,下面的人便松快了许多。 慕云霄拍了拍阮禾的手,安慰道:“别怕,我马上回来。” 等他走后,三皇子妃越众而出,身边还跟着一个穿了嫩粉色襦裙的女子。 阮禾见他二人是冲自己而来,就知道来者不善。 不过他也不慌,只是淡淡的坐在原地看着这二人。 三皇子妃没有说话,而穿着粉色襦裙的女子则不屑的说道:“莫不是常胜将军夫人在乡下待久了,举止投足都透着一股小家的气呢!” “请问三皇子妃,这位是谁?说话之前,总要报上姓名。” 阮禾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道:“否则我还是以为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来找茬。” 粉衣女子大怒,“你说谁是下人!” “谁接茬就说谁喽。” 三皇子妃道:“妹妹,原是你说话难听了。也真是的,常胜将军本来就在乡下待了一股穷酸气,我们自己知道也就罢了,哪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 等说完之后,三皇子妃才像是骤然察觉说错了话。 他赶紧补救,“将军夫人,我也是一时嘴快,你可别往心里去了,哈哈,对了,乡下那地方听说要自己养鸡养鸭,还得去挑粪种地,不知道是真假,还请将军夫人给我们两个说说。” 粉衣女子掩面轻笑,其他人都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阮禾也并不恼,冷笑着说道:“你们二人虽然一个是三皇子妃,一个是侧妃,但是每月的月例银子都是有数的吧。” 粉衣女子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朝向来奉的就是节俭,所以你的银子恐怕还不足以支撑你买得起几套像样的衣裳首饰吧?” 二人都沉默了,阮禾继续输出。 “我真是可怜你。” 当然,她指的是粉衣女子。 “想要花多少钱都是有定数的,还得节衣缩食,而我自己的店铺日进斗金,想用多少便用多少,想买什么便买什么。” 阮禾知道,虽然这二位,一位是三皇子妃,一位是三皇子侧妃。 可这个朝代不仅是对下人宽松,而且贵族们也十分的节俭。 要花钱,得走帐。 这赤裸裸的嘲讽,让三皇子侧妃彻底愤怒了。 而三皇子妃还在旁边拱火,“妹妹别生气,将军夫人这是夸你节俭呢。” “姐姐,他这是在夸我节俭,还是在嘲讽我,连衣裳和首饰都买不起!我本是三皇子侧妃,你敢如此以下犯上,来人,还不快把它给我拿下,狠狠的掌嘴!” 三皇子妃瞅了一眼旁边的人,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刻冲了上来。 另一旁的人一阵骚乱和议论,隔着空传了过来。 “这常胜将军夫人也是大胆,竟敢在这大殿中以下犯上。” “这算哪门子的以下犯上,明明是三皇子侧妃先找的茬!” 不过不论是谁先找茬,阮禾势单力薄,筵席上的人奉行的是麻烦不沾身。 所有人都在看着热闹,看着这个往日将军夫人的热闹。 几个嬷嬷围了上来,阮禾奋力的挣扎着,却被他们狠狠的摁住了。 “给我张嘴。” 三皇子侧妃厉声说道:“我没发话,便不许停!” “哼,姐姐,正好今日一并把三皇子点下受的气讨回来。” 眼看着这嬷嬷的手便要落在阮禾的脸上,有一道声音从侧右方传来。 “住手。” 齐王妃大踏步的走了过来,道:“三皇子妃,到底是常胜将军夫人,何至于此!” “你们几个奴才还不赶快放开将军夫人。” 嬷嬷们面面相觑,看了看三皇子妃,又看齐王妃。 三皇子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叔母教训的是,妹妹,都是你冲动,将军夫人,不过就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你怎么就让人动起手来了。” 粉衣女子噎了噎,委屈道:“姐姐难道不是也讨厌她,为何把罪过都推到我的身上!” “胡说八道。” 三皇子妃沉声道:“本妃不过于将军夫人是第一次见面,何来讨厌一说?” 粉衣女子这下回过味儿来了,感情刚才是被当枪使了。 齐王妃淡淡的说道:“既然无事,那本王妃于将军夫人还有些话要说。” “叔母,那我们便不打扰了。” 三皇子妃把心不甘情不愿的侧妃给拉走了,等他们走后,阮禾才感激的说道:“多谢齐王妃搭救之恩。” “无需如此,我也只是看不惯他们的行径罢了。” 齐王妃淡淡的笑道:“只是以后在宫中可不能这么口无遮拦了,今日你是遇到了我,否则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搓磨呢。” 阮禾重重的点头,今日是他冲动了。 “齐王妃教训的是,臣妇受教了。” “记住才是,往后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齐王妃神色一派恬静温婉,在两人的交谈中,阮禾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两人说着说着便说到了灿乐郡主和慕圆圆。 一提起女儿,齐王妃温婉的脸上便多了几分笑容。 “乐儿自由惯了,向来不喜欢这种受拘束的宫宴。” 阮禾点点头,想起那个长得可爱性格又大咧咧的小姑娘,脸上不由得有多了几分笑容。 这时候,圆圆和灿乐郡主两个小丫头,估计玩的正开心呢。 “是啊,郡主看起来就是不能受人拘束的性子,小孩子天真烂漫。” 正在这个时候,大殿门外一阵骚乱,有急促的脚步声跑过。 “快去传太医!元宝大人不好了!”(本章完) 429.第429章 炼丹之术 元宝大人。 阮禾疑惑的想,这大人的名字倒是好生有趣。 不过在见到那元宝大人的时候,他真的是震惊了。 “元宝啊,朕命令你不准死!你们这些庸医,快想办法救他,元宝要是死了,朕要你们陪葬!” 皇上情绪非常激动,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昏死过去。 底下的太监们赶紧搬来了一张椅子,皇上这才坐下来,缓了口气。 只见太医们围在一条壮硕的黑狗身边,黑狗的脑袋上已经扎了几根银针。 齐王妃低声说道:“这元宝大人陪伴皇上南征北战,如今年岁已经大了。” “怪不得。” 阮禾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皇上对一只狗都感情这么深。 太医们围着元宝团团转,可不面色如土灰。 猥琐的太一被突围了出来战战兢兢的说道:“皇上,元宝大人他……” “朕说了,保不住元宝,让你们都给他陪葬!” “皇上饶命啊!微臣们真的是尽力了!” 太医们也没有办法,这老狗寿数将近,况且身体又有旧疾,谁都救不了。 皇上的脸色越来越沉,太医们几乎吓白了脸。 阮禾略一思忖,便排众而出。 “皇上,臣妇有办法救元宝大人。” 皇上冷着脸看了一眼阮禾,沉声说道:“你当真有办法?” “还请皇上禀退众人,臣妇有把握救活元宝大人。” 皇上立刻就道:“在场的人全部都退开!” 齐王妃担心的看了一眼阮禾,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等所有人都退开之后,皇帝大手一挥。 “开始吧。” 阮禾却并不动,皇上的面色更沉了。 “难道你是在骗朕!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何罪?” “回皇上的话,臣妇不敢欺骗皇上,只是请皇上也离开这里,臣妇才能救活元宝大人。” 阮禾的声音不卑不亢,就这么微微的垂着眸子,等待着皇上的回话。 半晌之后,皇上的声音简直能沉得地下水来。 “好,朕倒是想看看,你能拿什么救治元宝!” 皇上拂袖而去,在他走之后,阮禾上前迅速的拔下了元宝头上的几根银针。 朝后看了几眼,果然四下无人。 阮禾便偷偷的取了一些灵泉水,用手抬起这老狗的下巴,硬是灌了进去。 灵泉水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奇效,就算是死了也能给你救活。 一大碗灵泉水灌下去,方才还奄奄一息的黑狗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哼哼哼。 他不住的哼哼着,阮禾叹道:“你这么受宠,如今我把你救活了,日后在皇上面前可要为我多多的美言。” 黑狗似乎是听懂了人话,竟然微微点了点狗脑袋。 阮禾惊奇的摸着他的头,道:“莫不是成精了?” 等让太监把皇帝叫过来之后,老黑狗竟然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并朝着皇帝扑了过去。 元宝亲昵地蹭着皇帝的手,还用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手心。 看到往日里病怏怏的老伙计,如今生龙活虎,皇帝也是高兴极了。 “赏!” 不过他转头看像阮禾,道:“阮氏,告诉朕,你是如何救活元宝的?” 阮禾:“回皇上的话,臣妇这是独家秘方。” 没等皇上大怒之前,阮禾便主动开口:“不瞒皇上,臣妇还知晓一炼丹术,能让久病之人恢復康健。” 慕云霄神色担忧,但是阮禾话已经说出去了,不好再收回。 看着往日病恹恹的老伙计如今生龙活虎,皇帝对阮禾的话也信了六分。 “好,那朕暂且就信你。传真旨意,从即日起长胜将军夫人便封为圣女,即日起住在宫中,专门为朕炼制丹药!” 阮禾和慕云霄赶紧跪下谢恩,只是阮禾却道:“皇上,陈副,炼丹需要有专门的丹炉,而这些丹炉都在宫外,十分沉重,不易搬动。” “不若每月重复练出一份丹药,臣妇亲自送到宫中。” 皇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连连点头道:“好,朕允了!” 等从皇宫出来之后,慕云霄不赞同的说道:“小禾,我知道你自己心中有主意,可是你留在皇宫,陪在皇帝身边,这太危险了。” “我知道伴君如伴虎。” 阮禾笑着给了慕云霄一个安慰的眼色,“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安慰,更何况我留在宫中,或许还能帮到你们。” “你……” 慕云霄微微讶然的看着阮禾,二人四目相对期间,二人似乎都懂了。 “一切当心。” 阮禾点点头,“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再说我还有空间,若是真的有了危险,我躲进去就是,你不是也见过那空间吗?” 提起这空间之后,慕云霄的心才放下了些许。 不过他还是紧紧的握住了阮禾的手,沉声再次重复道:“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好。” 因为慕云霄再次被封了将军,自诩为将军爹的慕正柏可谓是春风得意。 他本就结交了许多狐朋狗友,这次更是被人追捧上了天。 “你这小娘子倒长得十分俊俏,给大爷我香一个!” “大爷我吃你一个煎饼,还给什么钱?告诉你,我儿子可是常胜将军!” 街市上的人被他弄得苦不堪言,本来对常胜将军的好感也被败了许多。 阮禾回去准备东西,第二天这事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所以,看到再一次欺辱良家妇人的慕正柏时,阮禾上去就是啪啪的两巴掌。 声音清脆至极,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慕正柏也正愣了片刻,立即就炸了。 “你竟然打自己的公爹,真是不孝至极!” 阮禾冷冷的说道:“公爹又如何,你欺行霸市,调戏良家妇女,是个人都得甩你几巴掌,为的就是被你欺负过的人出气,我今日就做这第一人。” “好!” 围观的百姓一阵叫好声,巴掌声不断。 “我就说常胜将军,为国尽忠,守护我们黎明百姓,断然不会纵容自己的家人为祸一方。” “打的好!” “慕老头,你前天还欠了我三两银子,要不是看在常胜将军的面子上,我早就找你讨要了,如今人家将军夫人都说将军同你没关系,还不快把银子还回来,否则就打断你的腿!”(本章完) 430.第430章 救人 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慕正柏可谓是颜面尽失。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立刻做胡孙状散,讨要银子的,讨要银子,讨要钱财的,讨要钱财,那可是一点脸面都不留,恨不得扒下一层皮来。 阮禾回家之后,立刻就买了一个装模作样的丹炉出来。 沉重的很,毕竟要炼丹嘛,总要做个样子。 宗姨娘张氏和慕青虹围着这个丹炉看新鲜,都在好奇这个丹炉是从哪里买来,要这么大一个炉子干嘛,炒菜嘛? 阮禾赶紧说道:“这是我早就定好的丹炉,一大早便让人给送来了,那时候你们还没起。” 几个人虽然有疑惑,但到底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有了丹炉,阮禾便装作闭关炼丹。 “我已经答应了皇上,每个月练出一颗丹药送入皇宫。” 慕青虹讶然的说道:“嫂子,原来你不仅会治病,还会炼丹啊!” “当然,你嫂子我会的可多了。” 张氏赶紧道:“青虹,快不要缠着你嫂子了,赶紧让你嫂子炼蛋,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 这事情与皇上有关,一家人都不敢打扰阮禾。 而宗姨娘则是说道:“小禾,这几日水果店你就不要去了,我看着店就成!” 张氏也道:“我和青虹也去帮忙看店,正好在店里做刺绣卖。” 一家人齐心协力,阮禾心中暖融融的。 “好,其实这丹药也不需要炼制多久,只是七天即可。” 为此,慕家还专门开辟了一处小房,专门用来炼丹。 七日之后,阮禾亲自把丹药送去了皇宫。 她被太监领着,朝着合欢殿而去。 路上的时候,阮禾低垂着脑袋,秉奉着不听不看的规矩。 只是在路过宫内一处小巷子的时候,便听到了哭喊声。 “打!狠狠的打!” 一个穿着淡蓝色宫装的女子,被丫鬟搀扶着,神情漠然。 她身边的大丫鬟则是骂道:“不过就是个卑贱的狐媚子,竟然敢背着娘娘勾引皇上,给我狠狠的打!” 棍棒击打的声音,听得让人耳朵发麻,不出片刻,那恐怖的尖叫声彻底消失。 阮禾心里寒了寒,带着他的小太监低声说道:“将军夫人不必过于惊慌,像这种事,宫里每个月都在发生,不过就是打死个下人罢了。” “……” 不过就是打死个人罢了,果然是封建社会,拿人命不当回事。 阮禾敬献了丹药,丹药一共有两颗。 皇上看了阮禾一眼,她便主动的拿起丹药吞了下去。 看到阮禾没有被毒死之后,皇帝才捏起丹药塞入了嘴中。 只需片刻的功夫,他的脸色便比之前似乎红润了一些。 皇帝大喜,“你果然没骗朕!” “回皇上的话,臣妇不敢欺瞒皇上,臣妇愿皇上的龙体康健,为我朝的黎明百姓造福。”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 如果皇上想听,阮禾能给他说一箩筐,至于真不真心,呵呵。 既然丹药有用,皇上龙颜大悦,立刻就赏了阮禾不少的金银财帛。 阮禾跪下叩头谢恩,“谢皇上赏赐。” 白来的钱财,不要白不要。 进献完丹药之后,皇帝摆了摆手,便让阮禾退下。 只是在她走的时候,却听见皇帝拿起奏折,冷冷的说道:“既然陈尚书说朕做事不公,那朕便不该留他了,传正旨意,即日起罢免陈尚书的官职,全家贬谪为庶人!” 合欢殿的宠妃娘娘眼角划过一丝嘲讽,为皇上揉捏着肩膀,娇笑道:“这个陈尚书也真是的,皇上乃是天子,您做事岂容得他人胡说!” 阮禾的脚步顿了顿,在心里给这个陈尚书默默的点了一支蜡。 回去的路上又路过了那条小巷子,只见侍卫们推着一个小车,车上的人盖着白布。 而白布上殷红的血清晰可见,刚才带着阮禾的小太监叹了口气。 “死了。” 阮禾:“这是拉去埋在哪?” “回将军夫人话,得罪了主子的奴婢都是不埋的。左不过拖去西山乱坟岗子上,暴尸荒野,日子久了,被野狗豺狼吃了而已。” 小太监的声音不大,可是阮禾听了却心中又寒了寒。 那辆推着尸体的板车经过了他们,尸体的手臂耷拉了下来。 阮禾似乎看见那手的小指头动了一下,她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推尸体的侍卫看见阮禾之后,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小太监。 小太监赶紧道:“将军夫人,小的送您出去吧,这尸体怪吓人的。” “能不能把白布打开,人还活着。” 侍卫们也愣住了,彼此之间互相看了一眼。 阮禾坚持,“把白布打开。” 因为将军夫人的身份,反正也是个死人,侍卫们最后把白布揭开了。 白布揭开之后,便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容。 看着不过才十五六岁,阮禾立刻上前抓起那死人白的手臂,把了把脉。 果然,脉搏微弱,还有气息! “请各位行个方便,反正尸体早晚要拖到西山去喂狗。” 阮禾从袖中掏出了银子,给了看起来是头的那个侍卫。 侍卫犹豫的收下了,低声的说道:“将军夫人心善。” 阮禾偷偷的给板车上的人为了灵泉水,好歹是撑着送出了宫门。 等人都走干净了之后,阮禾又取出了大量的灵泉水,在马车上喂给了这宫女。 在马车的颠簸之下,这宫女才悠悠的转醒。 “我……救命啊!娘娘饶命,奴婢并没有勾引皇上,奴婢是冤枉的!” 阮禾赶紧安慰,“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这宫女身体一阵颤抖,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了出来,喃喃的说道:“别杀我,别杀我……” 刚经歷过大难,人难免不清醒。 阮禾把人带回了家,安置在卧房里,等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人才悠悠转醒。 扑通。 红豆重重的跪在了阮禾的身前,做了三个响头。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起来起来,你刚刚被我救活,可被一激动再晕过去了。” 阮禾连忙把人拉起来,安慰道:“别怕,以后你也不必再受苦,宫中的人都以为你死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本章完) 431.第431章 变天 “回小姐的话,奴婢叫红豆,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奴婢愿意以后跟着小姐,伺候小姐,豁出命去保护小姐!” 阮禾笑道:“名字挺好听的,红豆生南国,你也别叫我什么小姐了,我是常胜将军夫人。” “常胜将军!” 红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将军夫人,您救了红豆的性命,您就是红豆的再生父母!” “行了,你刚刚醒过来,还得再休养几天,赶紧回去再睡一觉。” 阮禾把人赶回了卧房,虽然已经喝了灵泉水,但是实在是元气大伤,还得养上一养。 这家里多了一个人,晚上宗姨娘他们回来的时候,女主便把红豆介绍给了他们。 听着红豆在宫中的遭遇,众人都不由的唏嘘。 慕青虹不平的说道:“宫女的命也是命啊,我朝不是说要善待下人,哪能就这么活生生的把人给打死!” “红豆,以后你就在我们家好生的待着。” 阮禾安慰的说道:“我们家可没有那么大的规矩。” 红豆眼眶通红,眼看着又要跪下,连忙被阮禾给拉住了。 “别跪了,家里不兴这一套。” 张氏也赶紧说道:“我看这小妮子的衣服都旧了,要不等哪天给再做一身新衣裳去。” “一身哪够,我看得做两身。红豆姐姐,以后你跟着我嫂子,我嫂子人心善,可有的福享了!” 红豆比慕青虹就大了几岁,也差不多算是同龄人了。 同龄人之间最有话题可聊,以前家里都是大人,慕青虹可憋坏了。 看见二人去一边说小话去了,阮禾笑了笑。 “我在宫中的时候听太监说,每个月都有不少人被打死,可见宫中的规矩森严。” 众人也都不寒而栗,虽然红豆是下人,但到底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自此,红豆便在慕家住下来了。 因为受了阮禾的救命之恩,所以她每刻不停的拼命干活,几乎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的焕然一新。 而另一边,水果店被宗姨娘管理的很好,每月进项只多不减。 阮禾不由的夸道:“宗姨娘,以前不让你做生意,可真是埋没了好人才!” 宗姨娘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是尽力。” 就这样,阮禾送了三个月的丹药,皇帝的身体是越来越好,对于慕家的赏赐也是不断。 而慕云霄却是一天回来的比一天晚,某天的夜里,阮禾感觉身边一沉,睁开眼睛,便见到了一身寒气的慕云霄。 “这个月,我会和五皇子一起夺位,你最好避一避,找个理由推迟几天去宫中送药。” 阮禾心里一沉,道:“我觉得不如我住在宫中,还可以当你和五皇子的眼线。” “万万不可!” 慕云霄狠狠的皱了皱眉,“夺位一事十分凶险,你若是在宫中,恐怕性命……” “我有空间放心啦。” 阮禾握了握慕云霄的手,道:“你放心,我告诉你会保护好自己,就一定会活着,从皇宫回来。” 慕云霄深深的看着阮禾,半晌之后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总是说不过你。” “嗯,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在皇宫中给你和五皇子当眼线,咱们里应外合。” 说不怕是假的,可是必须有人去宫中做这个眼线。 阮禾找了个适当的理由搬入了宫中,红豆也死活要跟着,只能给她易了个容,防止被人认出来,至于小老鼠盼达,也一起被带入了宫中。 刚入宫中之后,皇帝派人给阮禾安排了住处,距离养心殿很近。 又过了五天,阮禾再次给皇帝送了一颗丹药。 皇帝依旧生龙活虎,气色比前几天好了不少。 可是阮禾给皇帝把脉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脉搏似乎有些异常,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红豆见她心事重重,便问道:“夫人怎么了。” “没什么,红豆,这些日子睡觉一定要警醒些。” 阮禾的面色严肃,红豆也意识到似乎发生了什么,马上正色道:“夫人放心,若是有什么事,红豆第一个冲上去!” “别这么担心,也许不会发生任何事。” 只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又过了快半个月,阮禾察觉到宫中的气氛不对。 大概是因为许久没见到皇上了,或者……皇上被人软禁。 反正有不同寻常的地方,一定有大事发生。 “红豆,你立即拿了我的腰牌出宫,去府中通知将军,说宫中恐有大事发生。” 阮禾把出宫的腰牌交给了红豆,红豆攥紧了腰牌,咬牙道:“夫人,你怎么办!” “我没关系,你去吧,路上小心,进府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人跟着。” 在阮禾的坚持之下,红豆终于拿着腰牌出了宫。 而在红豆走后,阮禾一个人惴惴不安。 她的直觉没有错,宫中绝对要变天了! 可是接下来的两天又风平浪静,似乎真的没什么大事。 但往往暴风雨之前的宁静,预示着更加汹涌的暗潮流动。 一日,阮禾见到了梅妃娘娘。 “参见娘娘,不知娘娘起来是……” 会客的门被关上了,梅妃娘娘看了一眼底下的大宫女。 大宫女立刻把门关上,并且在门口守着。 “皇上重病,三皇子已经代替皇上主持朝政了。” 此话一出,阮禾被吓了一跳。 “怎么会皇上的身体,前些日子不是还……” 对了! “是三皇子下了毒!” 梅妃娘娘点了点头,“没错,三皇子早就给皇上下了毒,这毒并不致命,只是到了一定的量之后,皇上便会在不知不觉睡死过去,永远不会醒来。” 阮禾冷静下来,盯着梅妃娘娘。 “不知道娘娘,到我这里来专门告诉我这些消息到底,所求为何?” “本宫想保自己一命。”梅妃娘娘毫不在意的说出了意图,“本宫已经知道常胜将军和五皇子意图夺位。” 梅妃娘娘淡淡的说道:“你不必惊慌,本宫不是想去告发你。本宫只是想苟活而已,若是让三皇子得了皇位,他的母妃与我视同水火,必然不会放过我!”(本章完) 432.第432章 搬空宝库 “臣妇不知道梅妃娘娘在说什么。” 阮禾不会贸然的认帐,恐怕梅妃这次是来试探自己。 可是梅妃娘娘却淡淡的摇了摇头,“三皇子会捉住你,用来要挟常胜将军,而本宫会把你藏在本宫的宫里,用来交换的条件就是若是五皇子得了皇位,就放本宫出皇宫。” 沉默了半晌之后,阮禾终于松口了。 “好,我答应你。” “那么现在就跟我走,来不及了!”梅妃娘娘拽起阮禾,大宫女在后面断路。 三人一路狂飙,立刻就回到了合欢殿。 回到宫殿之后,梅妃娘娘便敲了敲暗格。 墙壁立刻翻转了过来,露出了一个阴暗的密道。 “这些日子你就藏在这里。” “给本殿下搜!掘地三尺,本殿下就不信找不出人来!” 外面传来了三皇子气急败坏的声音,梅妃娘娘脸色一紧,赶忙说道:“还不快藏进去。” 阮禾立刻翻进了密道,梅妃娘娘和大宫女二人慌忙的把密道给合上。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三皇子左右瞧了瞧,不咸不淡的说道:“梅妃娘娘,不知你有没有看到常胜将军夫人?” 梅妃娘娘喝道:“三皇子,本宫到底是你的长辈,这里又是后宫,你怎可带人乱闯!” “不肯说,那就是见过了,给我搜!” 三皇子并不理会梅妃娘娘,而是吩咐手底下的侍卫进去搜人。 梅妃娘娘怒斥道:“大胆,你们是想造反吗!” 三皇子幽冷的说道:“梅妃,若是在你这里搜到了人,本殿下绝不会放过你。” 侍卫们把宫殿里翻的到处都是,大宫女彩春骂道:“你们不能摔,那是皇上赐给娘娘的翡翠玉镯!” 宫里能摔的都摔了,最后侍卫们过来禀报。 “回三皇子殿下,没有搜到人。” 三皇子面色不渝,“在宫里继续给本殿下搜,本殿下还不行了,那么大个人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最后他看了一眼梅妃,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 等人走了之后,彩春才道:“娘娘,三公子太过分了!” “过分?若是他真的登上了皇位,本宫的姓名他是真的不保了。” 梅妃娘娘冷笑,“且让他嚣张吧。” 接下来的几天,阮禾一直待在密道里,唯一得到消息的途径便是梅妃娘娘。 什么皇上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太医都束手无策,眼看着就要驾崩。 男主和五皇子已经夺了四座城池,三皇子气的暴跳如雷。 留在京城里的慕正柏全家人已经被监视起来了,三皇子亲自出马,带着一群人在街上见人就抓,找阮禾似乎是找到发了疯。 阮禾冷笑道:“多亏娘娘收留了我,否则这个三皇子还不定拿我怎么威胁将军!” “哼,这个祸害嚣张不了几天了。” 梅妃娘娘一声冷哼,“从未见过这么沉不住气的人,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当今的皇上,便不会像三皇子这般,蠢笨无知。” 阮禾也不由的跟着吐槽了起来,没想到昔日里自己不甚喜欢的这个梅妃娘娘,竟然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还请梅妃娘娘派人出宫找找,那天我让贴身的宫女红豆出宫去穆家报信,不知道他现在人是否安全。” 梅妃娘娘一愣,“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本宫的人也被三皇子扣住,无法出宫门,怕是帮不上你。” “只希望红豆能安全,若是……” 若是真的出了事,阮禾心里也不安。 只是三皇子能做到这个地步,脑子多少也是有点的。 就在两天后,他独身一人,来到了梅妃娘娘的宫殿。 “梅妃,本殿下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人交出来!” 梅妃娘娘心下一沉,“三皇子说的哪里话,您前几天不是让人来这里搜了吗?” “把这些宫女都抓起来,本殿下要一个一个的审问!” “是。” 侍卫们开始抓人,宫女不停的哭喊着,梅妃被三皇子推倒在地。 “娘娘!” “这些宫女们不肯说,就带下去全部杀了。” 三皇子冷冷的说道:“没有用的废物,不需要留在世上!” 随着见光的闪过,已经死了六个宫女,在第七个宫女的时候,她高声的嚷道:“奴婢见过!娘娘……娘娘的寝宫里有一条密道!” 梅妃娘娘冷冷的看了那宫女一眼,“你莫要胡说,本宫又不是刺客,哪里来的密道。” “奴婢看见了,奴婢分明看见了!” 这时候停在密道里的阮禾也察觉到了不对,但是总不能拖累梅妃。 想了想,阮禾便趴在密道的入口,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发现有人靠近了密道,阮禾被人抓了出去。 三皇子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三皇子,你让人出去,我有话要说。” 阮禾冷笑,“你不就是为了抓我威胁将军,我若是死了,你也威胁不成!” 她抽出短剑横在自己的脖颈,“他们都退出去关上门。” 三皇子似乎觉得这几个女人也耐不了他,便挥挥手让众人出去了。 等人出去之后,阮禾一个闪身,梅妃娘娘也配合的绕到了三皇子身后。 阮禾率先手刀,梅妃娘娘和彩春搬起了花盆。 一个手刀,两个花盆。 三皇子已经晕的不能再晕了,梅妃娘娘踢了一脚晕得像死狗似的三皇子,道:“密道下方还有一个机关指示的机关在何处,本宫也不知晓。” “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跑啊!” 阮禾和梅妃娘娘采春三人便入了密道,只是走到了这密道的尽头,便是一堵墙壁,推都推不动。 梅妃娘娘苦笑道:“本宫出去拖住他们,只要皇上未死,本宫就不会出事。” 阮禾来不及阻止,梅妃娘娘便和大宫女采春向着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 这个恩情……阮禾记下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盼达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它迈着小短腿来到了西边一处墙角处,而这处地方并无异常。 阮禾听见了远处而来的急促的脚步声,立刻重重的拍了一下这块砖。 轰隆一声,密道之外又限密道。 既然快速的跑进了密道,再次关上了密道门。 只见里面金光闪闪,原来是大块大块的金子。 金银财帛无数,更有许多尊观音罗汉佛像,除了翡翠就是金。 阮禾如同巨龙终于找到了宝库,高兴的不得了。 直接按了下手上的桃花印记,疯狂的把这些金银财帛之物都收入了空间。 只一瞬间,宝库就空荡荡了。 盼达吱吱吱的叫,似乎是在邀功,然后又窜到了一处墙角边。 阮禾这次懂了,直接一脚踩了下去。 只见密室的门开了,外面是大量的天光。 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轻声的说道:“梅妃娘娘,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本章完) 433.第433章 遇曹争 隐约当中,阮禾似乎听到了嘈杂的声响。 一丝希望在脑海当中闪过,阮禾不由得加快脚步。 前面带路的盼达仿佛是有所感应,奔跑的速度也增快很多。 终于,阮禾看到不远处有一丝光亮透过,随后又看到几节台阶。 来到地道口,阮禾赫然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口枯井当中。 “终于逃出来了。” 自言自语完毕以后,阮禾看向盼达。 “盼达!” 阮禾招手之际随后弯下腰,盼达勐的向上一窜,直接越到阮禾的肩膀上。 片刻工夫过后,阮禾已经出现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今天天气不错,刺目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阮禾先是将眼睛眯成一道缝,随后看向周围。 自己身处的地方并非大户人家,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京城院落。 此刻,院子里非常安静,除了偶尔有几声鸟叫传到耳朵里,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看这样子,不像是住着人的。 阮禾小心翼翼向前,随即来到前院。 前院大门敞开,地上还有一串脚印。 刚才自己听到嘈杂之声,现在整个院落又寂静无声。 应该是有人来过,发现这里没有什么可循的便离开了。 此刻阮禾不敢轻易走出去,毕竟身处京城,即便外面有官兵,也不知道是三皇子的还是五皇子的人。 此时阮禾脑海当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要跟慕云霄会合。 阮禾来到一棵树下,随即进入空间,取了一身寻常的百姓衣服换上,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这才出来。 现在,自己再也不是宫内人士打扮的模样,想到这些,阮禾心态才放下一些。 放好盼达,阮禾这才走出门去。 三皇子当政,朝内有很多文武大臣不服,再加上现在慕云霄和五皇子的动作,整个京城惶惶不安。 大街之上,来往的行人少的又少,就连平日里最热闹的十字路口处,这时也看不到几个身影。 阮禾站在街道边,神情严肃。 如果自己判断没有错,这里应该是宁盛街。 阮禾正想着朝西南方向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凌厉的声音。 “站住,干什么的?” 阮禾一惊,本能的向后转身,还没有开口回答,身后那人肩上的黑色印记便映入眼帘。 他们……是五皇子的人。 阮禾微微促眉,虽然面前之人是友非敌,但是如果被他们抓住,自己一时之间也不好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况且,被抓住以后,自己还不知道会被关在什么地方。 阮禾干脆把心一横。 “我家就住在这个巷子里面,我是要回家的。” “回家?我看你鬼鬼祟祟的,身份绝对可疑!” 对方不依不饶,眼睛死死盯着阮禾。 阮禾轻笑一声,再次开口。 “这位大人,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跟我来看一看。” 说话间阮禾迈开脚步,转身便朝旁边的巷子走去。 刚才问话这人也没有犹豫,显然因为前面的人是一个女子,而放松了戒备。 刚一进巷子,阮禾脸上便露出喜色。 这巷子空荡荡的,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你家是第几户人家?” 那人手握刀柄,冷声询问,问话间已经跟了上来。 阮禾转身,随手一指,“就在这里。” “你说……” 那人话只说了一半,便被阮禾收回的手掌打晕,顷刻间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我本不想伤你性命,暂时委屈一下了。” 阮禾看着晕过去的兵卒,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随后整了等头髮,转身离开。 虽然眼前的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可阮禾心中还是生起一丝疑惑。 京城当中怎么会有五皇子的人,难道慕云霄和五皇子的人已经杀进来了? 还未弄明白,前方便有一对人马冲过来。 阮禾本能的想重新躲回到巷子,可看清楚马上的人,立刻又站在原地。 曹争! 与此同时,曹争也发现了阮禾。 “夫人!” 曹争从马上跳下来,紧接着便要行礼。 阮禾急忙摆手,“你们怎么来了?将军呢?你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是红豆,那丫头把消息带了出去,咱们这边才减少了不少损失。” 阮禾一片欣喜,随即开始在人群当中寻找红豆的影子,可看来看去,最后也没有发现那丫头。 “红豆人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她?” 曹争深吸一口气,一脸感慨。 “夫人,红豆是冒死把消息带出去的,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 阮禾心中一紧。 “不行了,那现在人在哪里?” 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本能的想的就是要找到红豆,赶紧替她疗伤。 自己空间里面有各种药材,还有灵泉水,如果治疗及时,红豆应该没事。 可是曹争接下来的一番话,让阮禾愣在原地。 “我已经将红豆的尸体放在附近的山神庙当中,现在就带夫人过去。” 阮禾惊愕,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没有想到,红豆…… 红豆曾经说过,她的一条命是自己救回来的,可阮禾角没有没有想到红豆会因为自己丧命。 阮禾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平缓思绪。 “夫人,时间紧急,我等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办,不如先带夫人去找红豆?” 现在慕云霄还有五皇子他们还没有攻下京城,情况万分危急,阮禾心知肚明。 听闻此言,阮禾直接开口说道:“不必劳烦曹将军了,曹将军身怀重任,我自己去庙宇那边便可。” 问好曹争慕云霄现在所处的地方,阮禾便跟曹争分道扬镳。 小半个时辰过后,阮禾来到一座庙宇前面。 庙宇不大,破败不堪。 阮禾走进庙宇后院,终于找到了红豆的尸骨。 亲手将红豆尸骨埋于自己空间当中,阮禾痛彻心扉。 朝廷已经破败成这个样子,的确让人心寒。 自己不是圣人,救不了所有的人,即便竭尽全力也是杯水车薪。 缓缓睁开泪眼,阮禾目光当中露出一丝坚定。 既然朝廷已经腐朽成这样,那自己愿意帮着慕云霄将其推翻。(本章完) 434.第434章 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阮禾心情沉重,却深知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一路乔装打扮,终于走出京城。 接下来阮禾又走了三四天,这才来到慕云霄营地。 得知阮禾到来,慕云霄脸上先是一阵惊讶,随后脸上露出喜色。 “你怎么来了?怎么过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 看到阮禾的小脸瘦了一圈,慕云霄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问出的这些问题。 阮禾简单的把遇到曹争的事情说了一下,慕云霄终于放下心来。 当初曹争曾经向自己提及,说在京城当中看到了阮禾,慕云霄还在责怪曹争,为什么没有把阮禾带回来。 现在看到阮禾平安的在自己面前,慕云霄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去一些。 “现在整个京城都是人心惶惶,守城的那些将士也是心不在焉,我简单的乔装打扮了一下,就顺着人群混出来了。” 阮禾递给慕云霄一个放心的微笑。 慕云霄拉着阮禾的手坐在椅子上,接着又亲自给阮禾倒了一杯茶。 “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阮禾点头。 慕云霄不这么说,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口干舌燥。 被慕云霄这样一提醒,阮禾还真的有些渴了。 阮禾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接着才抬起头,重新看向慕云霄。 此刻,营帐当中只有阮禾和慕云霄两个人。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营帐里头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 为了缓解尴尬,阮禾低下头,接着问起军中之事。 “相比之下,京城那边的防备比这军营当中要松懈多了,对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五皇子?” 阮禾提到五皇子,慕云霄微微皱眉,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慕云霄上前一步来到阮禾跟前,压低声音开口。 “五皇子,已经去世了。” 慕云霄声音不大,可这话语的内容却清清楚楚的传入阮禾耳朵。 阮禾震惊,勐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怎么会是这样?” “这是前几天的事,只不过消息被埋的严严实实,没有人走路风声罢了,现在我们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说完这些,慕云霄再一次郑重的看向阮禾。 “左右,这天下是不能继续让皇上跟三皇子坐下去了。” 经歷这些战争以后,慕云霄越发得觉得朝廷腐朽不堪,当政者残暴不仁,百姓苦不堪言。 如果继续让他们统治,天下人都不会有活路。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自然会跟着你甘苦与共。” 阮禾话音刚落,慕云霄便将其搂入怀中。 慕云霄知道阮禾大义,也明白阮禾清楚自己的处境,可慕云霄听到阮禾这样说以后,心中还是一阵欣慰。 “好,给我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阮禾将头依偎在慕云霄胸口,听着慕云霄强有力的心跳,默默点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阮禾便出现在军营当中。 一开始的时候,人们对阮禾的出现还有些疑惑,可时间不长,人们便接纳了阮禾。 虽然是将军夫人,但是在军营当中,阮禾一点将军夫人的架子也没有。 除了跟着慕云霄打仗以外,阮禾还亲自去给士兵们做饭。 看到阮禾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不少士兵心怀感激。 闲暇之余,阮禾还会去西边的几座营帐。 几次战斗下来,慕云霄手下的士兵伤亡也不在少数,尤其是最后一次战斗,场面相当惨烈。 不少士兵身受重伤,还有一些士兵断了骨头。 因为一时间不能完全恢復,所以慕云霄特意让人在西边搭了几座专门的营帐。 相对来说,西边的营帐要比其他营帐大出很多去,里面的各项设施也比较齐全。 营帐当中,有四五个大夫负责照顾那些伤者。 可即便这样,四五个大夫也是忙得团团转,一天下来只能睡一两个时辰。 受伤的人太多了。 无奈之下,士兵们也只好相互照顾。 那些受了轻伤的士兵会主动给手脚不灵便的士兵倒水喂饭,还有一些能腾出手来的士兵,专门检查伤重者的体温。 尽管大家竭力忍着,可在治疗的时候,还是有人忍不住发出惨叫之声。 阮禾第一次出现在营帐当中的时候,很多士兵都傻了眼。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阮禾已经弯下腰,开始给一个腿上受伤的士兵包扎。 “夫人,这样不行。” 士兵拒绝,刚才要接着说什么,阮禾便直接开口。 “现在正是我们最难的时候,大家坚持一下,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阮禾的声音让整个营帐都哑口无言,很多人默默的低下了头。 有人甚至主动端起苦涩的药水,勐的喝了下去。 接下来,阮禾逐个看那些伤者的情况,并且嘱咐给几位大夫,让他们用自己带过去的水给伤者们擦拭。 有了灵泉水的帮助,缓解了一大部分士兵的疼痛,一时间,营帐里的哀嚎声音少了很多。 当天晚上,慕云霄提及阮禾去营帐的事情。 听到慕云霄夸奖自己,阮禾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你带兵打仗辛苦,我做的也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一个劲的夸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阮禾没有说起灵泉水,慕云霄也没有细问下去,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个人相对而坐,接着便聊起接下来的状况。 不打仗的时候,士兵们可以休养生息,可是这终究不是办法。 毕竟多停留一天,就是多一天的消耗,人吃马喂,一天下来也要耗费不少财物。 “我有钱。” 阮禾看着慕云霄,眼睛当中闪过一丝亮光。 “你能有多少钱,即便倾其所有,也是杯水车薪。” 慕云霄并没有把阮禾所说的话当回事儿,阮禾却笑着摇摇头。 “这你就小看我了,如果我告诉你,我几乎把皇上的金库给搬空了,你相信吗?” 阮禾问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慕云霄却直接愣住。 “所以你看我的吧!” 不等慕云霄开口,阮禾已经站起身。 接下来,阮禾果然拿出很多财物,慕云霄几乎瞠目结舌。 有了皇宫里的这些财物,慕云霄他们顿感轻松不少,就连曹争看向阮禾的眼神也变了。(本章完) 435.第435章 揪出奸细 几日之后,又是一场小的战役。 本来已经稳居胜算的慕云霄这边,突然惨败,损失连连。 慕云霄命所有的将军以及各队队长聚集营帐,众人分析原因。 所有人都到齐以后,阮禾站起身来。 “将军,我先出去,等你们商量完了以后,我再进来。” 阮禾虽然身处军中,但是对于军中的事情,阮禾很少参与。 看到大家要商讨事情,阮禾本能的想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突然站了出来,直直的盯着阮禾。 “不行,你不能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为什么?” 阮禾也是一阵疑惑。 那人冷哼一声,眯着眼睛看向阮禾。 “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这一次我们的胜算本来是十拿九稳的,可是一场战役打下来,居然被对方打的落花流水,原因就在你这里!” 阮禾愣住,在场的人也是一头雾水。 看到有人如此指责阮禾,慕云霄脸上就像蒙了一层薄冰。 “张顺,说话要讲证据,如此诋毁将军夫人,你可知是何罪?” 慕云霄声音冰冷,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逐渐变得凌厉。 名叫张顺的男人上前一步,直接用手指向阮禾。 “将军,就是这个人,她就是宫里头派来的奸细,将军不要被这个人迷惑了!” “在这个人到来之前,我们军中也经常打仗,但是,从来没有过一次像这次一样败的这么惨的,这可是大家都公认的事情。” “而且,我还亲眼看到,在林打仗的前一天晚上,这个女人在营帐外面鬼鬼祟祟的,一直到深更半夜!” 张顺越说越生气,声音越来越大,抬着的手却始终没有放下来。 听完张顺的这些话,营帐中在座的人也都朝着阮禾这边看过来。 “不可能!” 慕云霄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张顺却摇摇头。 “将军,美色误国,这可是老话传下来的,这女人在竭力讨好将军的同时,又在探寻我军军中情报,这个女人就是个奸细!” “奸细”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张顺还哼哼的在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脸上露出无比厌恶的神情。 众人全都瞅向阮禾这边。 众目睽睽之下,阮禾面不改色。 阮禾清楚,和慕云霄要走的这一条路,绝非一路坦途,但是眼下这人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死死咬着自己不放,这的确让人恼火。 “将军,我不相信夫人是这样的人。” 曹争突然站出来,双目圆瞪,说话铿锵有力。 话音刚落,又有几位将军跟着附和。 “夫人怎么可能是奸细?这话说的也太严重了吧,平常的时候夫人就在营帐当中帮忙啊。” “说的就是,夫人给将士们做饭,还帮忙照顾伤员,绝对不可能做出出卖军中情报的事情。” “我相信夫人为人。” 看到不少人帮着阮禾说话,张顺冷笑一声。 “这女人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你们倒先迫不及待了,如果真不是奸细的话,让她找出证据来啊!” 张顺的一席话让众人哑口无言。 的确,他们如此维护阮禾,也不过是凭借着自己对阮禾的信任,可要是让拿出证据,在场的人还真拿不出来。 看到眼前这番情形,阮禾直接将口袋里的盼达拿出来。 “好盼达,就看你的了!” 盼达乖乖点点头,一下子从阮禾手中蹦了出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众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明白阮禾为什么会对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说话。 更让人疑惑的是,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听完以后,开始从营帐里面乱窜。 “这是什么?阮禾,你该不会是急眼了,直接拿出一只老鼠来吓唬人吧!” 张顺眼睛眯成一道缝,一脸不屑的望着阮禾。 阮禾面不改色,就像没有听到张顺的问话一样。 不仅如此,阮禾还坐到椅子上,嵴梁挺得直直的。 但是,阮禾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盼达身上。 盼达在营帐当中转了一圈,随后直奔张顺。 不等张顺反应过来,盼达突然开始顺着张顺的右脚往上爬。 “干什么?你这该死的东西,给我滚开!” “恶心的臭老鼠,赶紧滚!” 眼看着盼达爬得越来越高,张顺气急败坏,在咒骂的同时,还不停的挥手,想把盼达从自己身上弄走。 阮禾心中一阵担忧,生怕张顺狗急跳墙,直接将盼达捏死。 可到底自己是小看了盼达。 盼达钻入张顺的衣服当中,随后又蹦了出来。 “看我不摔死你!” 张顺伸出大手,眼看就要把盼达捏在手中。 就在这时盼达后腿一蹬,直接蹦到了地上。 面对这一场闹剧,在场的不少将军皱起眉头。 今天将军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是为了商量军中要事,可是,弄了这么一出,实在是让人心中恼火。 有人刚想向慕云霄提议,突然,一个凌厉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大家快看,那个老鼠嘴里好像吊着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盼达身上。 慕云霄上前一步,弯下腰,盼达很自然的就停在慕云霄面前,并且松口。 一块没有烧完的布条从盼达嘴里掉落下来。 张顺大惊失色,整个人都变得恐慌起来。 在座的人刚想询问,布条上写着什么,张顺突然口吐鲜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快点叫大夫!” 人群当中有人大喊。 就在这时,慕云霄突然开口说道。 “不必了,张顺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 到底怎么回事? 大家一头雾水,慕云霄却将手里的布条展现于众人面前。 在烧了一半的布条之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此次战役的经过路线,以及人数。 众人恍然大悟。 “这个该死的张顺,原来他才是奸细!” 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只貌似老鼠的小家伙居然把军中奸细给找了出来。 接下来,盼达就有了新的任务。 找奸细。 时间不长,盼达将军中所有奸细如数揪出来。 深夜。 阮禾依偎在慕云霄怀中。 “夫人,让你受苦了。” “相公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本章完) 436.第436章 太夫人和老太爷来了 军中奸细除完,大家都觉得可以轻松一阵子了,可没有想到,又有一个坏消息传来。 “三皇子劫持了齐王家的郡主。” 看到密报,慕云霄眉头紧皱。 齐王并不可怕,但他手里却有一只堪比小军队的齐家军。 齐王老来得女,齐王家的郡主那是含着金汤杓出生的。 齐王对待郡主,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着。 现在郡主被挟持,齐王定是要站在三皇子那一边的。 一时间,军中一片愁云惨淡。 “你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过不去的坎,眼下我们要做的便是要振奋军心,不能让军中士气低迷。” 阮禾开口鼓舞。 慕云霄点点头,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 话是这样说,自己也尽量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可是眼下的形势对于他们不利,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有些消息能够瞒得住,有些消息根本就瞒不住。 况且三皇子现在正让人散布消息,说齐王已经跟他们统一战线。 这哪里是自己能拦得住的? 阮禾好像知道慕云霄心中所想。 “其实,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三皇子真是狗急跳墙了,所以才会用挟持郡主的办法逼迫齐王就范。” “即便齐王跟三皇子站在统一战线,也未必跟三皇子是一条心,齐王将郡主当宝贝一样宠着,三皇子这分明就是在触碰齐王的逆鳞。” “所以,我们只要坚持,说不定后续还会有其他的情况发生,将心放宽一些,这样军中将士们看了也不会有压力。” 阮禾好一番劝慰,慕云霄脸上的神情终于缓和一些。 次日,是一个大晴天。 太阳早早的就露出笑脸,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 很多士兵在休闲之余晒太阳,感受着久违的阳光。 阮禾和慕云霄却没有那般惬意。 营帐当中,慕云霄看着沙盘,仔细琢磨着作战方法。 阮禾则是守在慕云霄身边,时不时的提出一些小意见。 突然,营帐的门被掀开,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报,门外有人求见将军!” 慕云霄抬起头。 “何人求见?” “来人并未说是谁,只说要见将军和夫人,现在人正在营帐外。” 慕云霄和阮禾相互看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疑惑之色。 “知道了,你且退下。” 慕云霄把话说完,带着阮禾直接走出营帐。 而此刻,慕太夫人正看着成片的将士们晒太阳。 慕太夫人眼眶泛红,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这些孩子们呀,真是苦了他们了,打完仗以后可要好好的歇息一番。” 城主老太爷听到慕太夫人这样说,急忙开口安慰。 “不要难过了,战事很快就会平息,老百姓很快也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也不知道我那孙儿现在……” 慕太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慕云霄声音便传了过来。 “祖母,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慕云霄声音,慕太夫人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子一样,又紧又痛。 “过来看看你们。” 话音刚落,慕太夫人的眼泪就开始巴拉巴拉的往下掉。 慕云霄瘦了,看着让人心疼。 一旁的阮禾也憔悴不少。 看来在这军营当中,两个人肯定吃了不少苦。 “老夫人不要难过,外面有风,赶紧进营帐吧。” 阮禾搀着慕太夫人的手,赶紧朝营帐那边走。 慕太夫人心里难过,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 “好,你们都受苦了,都是我的……好孩子。” 听到慕太夫人这样说,阮禾心中也是一阵难受。 可既然已经选了这条路,便没有回头的余地。 刚一进营帐,城主老太爷便告诉了慕云霄一个好消息。 “听说三皇子跟齐王达成一线了,真是让人窝火,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那儿子已经带着兵在来的路上了。” 慕云霄和阮禾一愣,随即弄明白城主老太爷所说的话。 他那儿子不就是城主吗? “怎么?是不是高兴坏了?还是不相信我所说的话?” “我们怎么可能不相信老太爷说的话,只是感觉城主带兵前来有些意外。” 慕云霄话音刚落,城主老太爷便乐呵呵的开口说道:“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了事情还能胳膊肘往外拐呀?” 城主老太爷的一番话,让营帐里的气氛立刻变得轻松起来。 谈完了正事,慕太夫人便亲热的坐到阮禾身边。 “刚才光顾着说话了,怎么没有看到我们盼达?那小家伙在哪里?你们不会把盼达给我弄丢了吧?” 阮禾笑笑,随后从口袋里把盼达掏出来。 “老夫人你看,盼达好着呢!” “哎哟,盼达快点到我这里来,跟我说说,在这军营当中你没有跟着他们吃苦吧,快让我看看你瘦了没有?” 慕太夫人抱着盼达一阵亲热。 而盼达像是知晓慕太夫人的心意,一般不住的用头在慕太夫人的手心里蹭来蹭去。 “在来的路上,我都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这打仗没有不受苦的,可看到你们这副情形,我的心呀,真的是难过的没法说。” 慕太夫人搂着盼达,皱着眉头看向阮禾。 “老夫人不必担心,俗话说,好事多磨,过了这个坎,剩下的,就全是高兴的事儿了。” “对对对,我就佩服你这一份心胸,对了,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看到慕太夫人一脸紧张,慕云霄和阮禾同时朝他这边看过来。 “什么事情?”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出这句话。 “我要给你们开小灶!” 慕太夫人一边说一边要往外走,慕云霄想拒绝,慕太夫人直接转身。 “怎么你还不同意呀,看看你们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没有健壮的身体,怎么能够放心打仗?再说了,还有孙媳妇呢,你不为自己想,也应该为我孙媳妇想一想。” 慕太夫人说了一大堆,一脸坚决。 看到慕太夫人执意如此,慕云霄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同意。(本章完) 437.第437章 劝降 慕太夫人和城主老太爷给慕云霄和阮禾开小灶,坚持不让阮禾动手。 阮禾只好乖乖的站在慕太夫人身边跟着。 慕太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全都是一些让阮禾和慕云霄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 阮禾时不时的点头,心中暖洋洋的。 时间不长,慕太夫人已经把屋子里的砂锅都用上了。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城主已经带兵抵达。 城主老太爷脸上露出笑颜,“比我想的快了两个来时辰,靠谱。” “来的正是时候,一会儿让人把这砂锅给他们送过去,估计他们也有很多话要说。” 慕太夫人看着城主老太爷。 城主老太爷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儿。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爹强儿好汉,儿子这一次可是给自己好好的长了一次脸。 看到老太爷对慕太夫人温柔有加,阮禾再一次笑起来。 时间不长,饭菜做好,城主也跟慕云霄做到营帐当中。 再次相见,两个人都没有过多寒暄。 满桌子的菜中间放着两坛子酒,一切尽在不言中。 慕云霄将城主面前的酒碗倒满,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两个人同时举起酒碗,一应而尽。 “现在朝廷腐败,百姓民不聊生,各地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真是苦不堪言,越城亦是如此。” “我也没有别的希望,只求你以后当了皇帝以后,能够扶持一下越城,我们不需要大富大贵,只想过平静的日子。” “真有那么一天,希望你能够减免一下老百姓的税收,我也就知足了,作为越城的城主,我也想看着手底下的人,手头宽裕一些。” 听完城主一番话,慕云霄郑重点头。 “你今日所言,我被铭记于心,来,咱们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 慕云霄再次举起酒碗,城主也毫不犹豫的,又喝了满满一大碗。 两个人并没有承诺什么,但都感觉到了彼此肩上的重任。 这一场酒一直喝了一个多时辰,等到城主离开的时候,慕云霄已经微醺。 “这两大坛子的酒都空了,看来今天喝的不错。” 阮禾笑意盈盈。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虽然有捷报,但是阮禾感受到最多的还是慕云霄的压力。 今日看到慕云霄难得的放松,阮禾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慕云霄伸出手来,在阮禾的肩膀上拍了拍,语气当中充满郑重。 “现在城主已经带着军队到来,我们也不能继续耗下去了,刚才我已经做出决定,明日攻打连城。” “明天就要攻打连城,这会不会太快了一些?” 阮禾惊讶,目光当中闪过一丝疑惑。 慕云霄摇摇头。 “将士们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憋了好几天,他们的手早就痒痒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慕云霄眼睛当中也闪过亮光。 看到眼前这副情形,阮禾也跟着点点头。 “是不是在每个男人的身上都留着好战的血液?” “错了,是每个男人身上都有正义的血液,并非好战。” 经过慕云霄纠正以后,阮禾再一次笑起来。 慕云霄说的对,如果不是朝廷腐败不堪,他们也不会做出这种决定。 说到底,大家也都是想过上平稳的日子,不再颠沛流离。 “那攻打连城,你们有几分把握?” 说起打仗,阮禾脸上的神情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虽然自己不会亲临战场,但是想到慕云霄要带领军队去跟三皇子的人拼搏,阮禾还是本能的想多问两句。 “连城是要塞,攻下来以后,京城基本就在囊中了,所以这一仗至关重要。” 阮禾低头沉思。 既然连城如此重要,那三皇子还有齐王必定会竭尽全力不让他们攻克,看来这又是一番苦战。 接下来,阮禾和慕云霄聊天,从中得知连城的守城将军非常有骨气,很受连城百姓敬佩。 想到慕云霄明天还有仗要打,阮禾劝慕云霄先睡下,而自己则是琢磨了很久。 次日清晨,天还没有亮,军队便开始集结,紧接着便朝连城的方向行进。 阮禾并没有在营帐当中,而选择跟随在慕云霄身边。 最近几次战役,慕云霄都有带阮禾,所以对于这一种情况,大家都没有说什么。 而阮禾则是做着另外一番打算。 接近正午,交战已经接近尾声。 慕云霄大获全胜,可是,慕云霄和阮禾却面临着另外一件棘手的事情。 连城的将军,命令薛刚带领老百姓自杀! 薛刚站在城头,一脸严肃,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将军的话。 “生有何难,死又何惧?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皆是如此,我们不能像蝼蚁一样苟活,要死也要死的,堂堂正正!” 薛刚望着成群的老百姓,眉头紧皱。 就在刚才,薛刚已经传达了城主的命令。 已经打败了,无颜活下去。 所以,薛刚要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带领着老百姓一块死! 薛刚望着面前的长剑,心中五味陈杂。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传入薛刚耳朵。 “薛刚,将军煳涂,难道你也煳涂了不成?早就听闻将军爱民如子,难道这就是他爱惜民众的表现?” “如果真的爱民如子,应该想方设法的让老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才对,让他们跟着自己去死,那算什么本事?” “将军这样做,必然是担心我军将士进城以后烧杀掠夺,在这里,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听到阮禾这样说,薛刚目光当中闪过犹豫之色,暂时没有把剑拔出来。 就在这时,有人揪着一位士兵来到阮禾面前。 却刚看到那人在阮禾跟前说了什么,只不过两人离得太远,薛刚并没有听到详细的内容。 “薛刚,你看好了,这个士兵抢妇孺,已被人发现,我们必然说到做到,定会以军规处置!” 阮禾话音落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阮禾这边。 众目睽睽之下,阮禾亲自拔出随从腰间长刀,直接砍下那人头颅! 众人一阵惊愕,随后被阮禾的微信所折服。 望着一地鲜血,阮禾面不改色。 军威,必然要立!(本章完) 438.第438章 这是他的命 慕云霄带着军队进入了连城,薛刚看得清清楚楚。 正如同阮禾说的那样,他们没有烧杀抢掠。 不仅如此,而且还对一些需要救助的人伸出了援手,老人小孩,家里失去劳动力的,慕云霄竟然拿出钱财来发放给他们。 刚开始,薛刚还认为慕云霄这是在演戏,这不仅是某一个人,慕云霄手下的军队军纪严明,从不找老百姓的麻烦,这让薛刚暗暗的感叹。 他们军队就没有多少钱,现在的将士们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已经破烂了,显然日子并不好过,可是即便如此慕云霄还愿意拿钱出来救济百姓。 这充分证明了他们所带领的是仁义之军。 薛刚皱眉。 这样的军队经过一个城池,都会得到百姓的爱戴,甚至还有一些老百姓自发的愿意加入他们的队伍。 这样的队伍,壮大是必然的事情。 薛刚脑海当中闪过两幅画面。 一副是血流成河,另外一副是百姓的安居乐业。 最后薛刚一咬牙,跪倒在了慕云霄面前。 “从此以后我薛刚,愿意追随将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众人能够看得出来,薛刚是真心的追随慕云霄。 慕云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用双手把薛刚搀扶了起来。 “薛将军,快快请起,你真心归降,是我军如虎添翼!” 从这一刻起,薛刚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慕云霄。 管大小战斗,薛刚都会冲到最前线,奋死杀敌,勇不可挡,连连夺下数座城池。 在众人的同心合力下,这一天他们终于打到了京城! 而京城的三皇子早就得到了消息,甚至抓到了慕正柏,威逼利诱。 “想必,你儿子的事你已经听说了,他带头叛反朝廷,简直是大逆不道!” “我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如果这次你能劝降慕云霄,我们对以前他所做的事情既往不咎,而且还会重用于他,你也算是大功一件!” “要是你办不到,株连九族的事情,先拿你开刀!” 慕正柏连连点头。 自己现在是案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哪有反驳的份儿? “三皇子请放心,慕云霄派反朝廷,属于大逆不道,我肯定不能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上,你放心,等我见到了慕云霄,我一定让他投降认罪。” 三皇子冷哼一声。 “你能不能活命就在此一举了,你可要珍惜这次机会,别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慕云霄带着军队兵临城下,而三皇子却让慕正柏登上了城头。 慕正柏登在城头上,看到了当中的慕云霄,直接在城头上大喊大叫。 “慕云霄!不孝子,我是你爹!!!” 慕云霄心中一紧。 “孩儿不孝,一会儿我攻破城头,就把你救下来!” 慕正柏大声的呵斥道。 “大胆!你这个不孝子,反叛朝廷,这个是株连九族的罪名,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我宁死,也不愿你来相救!” 慕云霄哑口无言。 阮禾更是眉头紧皱。 早就知道此人不靠谱,没想到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居然还是这么不靠谱。 时刻,慕正柏破口大骂。 “你是慕家的不孝子孙!我慕家因你一朝之错,我们的名声遗臭万年!你可知罪!” 慕云霄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慕正柏已经投靠了三皇子。 慕云霄开口。 “朝廷腐败,百姓民不聊生,扪心自问,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咎由自取,天道不可挡,民意不可屈!” 慕正柏把眼睛一瞪。 “混帐!皇城之下,你满嘴的谎言!你给我跪下!” 按照辈分,慕云霄跪他天经地义。可是线下的时局不同,慕云霄在千万军队面前,怎能下跪? 慕云霄向着城头的慕正柏拱了拱手。 “恕,难以从命!” “你在做事之前,可否把我放在眼里,事关我慕家满门的安危,你竟然自己做主,你这是不孝!” 慕正柏提高了声音继续开口。 “叛反朝廷,忤逆皇上,你这是不忠!” “你这不忠不孝之徒,还不赶紧给我跪下!我领你到皇上面前,伏法认罪!” 慕云霄双手紧握,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突然想起慕太夫人就在军营中,他只好派人把慕太夫人请到阵前。 “你也看到了我攻城略地,死了多少兄弟,他们的血不能白流,也不能听你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我屈服认错!” 慕正柏突然笑了起来。 “你放心,皇上有旨,只要你痛改前非,你所有的过错,朝廷既往不咎,而且你还会封官进爵!” “从此,我们慕家既圆了忠臣的名声,也能福泽后代子孙,岂不美哉?” “一举两得的好事,你可要仔细的掂量清楚了,别再一错再错,再犯下什么滔天的大罪!” 正在这时候,慕太夫人走到大军阵前,她望着城头上的慕正柏。 “你可还认得为我?” 慕正柏一看是慕太夫人,一敛刚才的嚣张态度,在城头上扑通一声跪倒在慕太夫人面前。 “母亲,救我救我,我可是你一手带大的,亲亲亲儿子!” 慕太夫人冷哼一声。 “好!既然你认得我,今天的事情你就别说了,慕云霄一路能走到这里,那是民心所向,是老百姓的支持,并非他一个人的功劳,你想用慕家压他,你能压得住民心吗?” “娘!我从小学的是功效贤德,读的是圣贤书,可是慕云霄所作,有违天罡,他这么做,我慕家的祖先都不得安宁!” 慕太夫人摆了摆手。 “儿啊!勿要多说,大势所趋,你不要再执迷不悟。” 说完这句话,慕太夫人回过头看着慕云霄。 “下令攻城吧。” 慕云霄还是有些犹豫。 慕泰夫人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他的命!” 沉默了片刻,慕云霄将手中的兵器高高举起。 “三军将士,给我冲!” 慕云霄身后的军队就像是绝了堤的洪水,涌向城墙。 三皇子下令,砍去了慕正柏的脑袋,用来祭旗! 慕正柏的脑袋顺着城墙掉落在地上。 瞬息之间喊杀声震天,硝烟四起,血腥味充斥着这片空间。 战士们把眼睛都杀红了,一个个奋勇杀敌毫不退缩。 经过惨烈的斗争,慕云霄所带领的军队冲入了京城,在众人的脚步下,慕正柏的脑袋被踩得稀碎。(本章完) 439.第439章 齐王相助 慕云霄带领着大军攻入了京城,所有将士把皇城围了起来。 三皇子下令把所有兵士,都集结起来。 事已至此只有破釜沉舟,死守皇宫! 可是三皇子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些人当中曾经有五皇子手下,当皇宫被崩溃的时候,这些兵士竟然叛逃,偷偷打开了城门,迎接慕云霄入宫! 慕云霄带领着大军杀入了宫廷内院。 三皇子得到这个消息后被吓破了胆,他换了一身太监的衣服,想要趁乱潜逃。 可是被五皇子手下的人给看到了,当场把他抓了起来,推推搡搡的绑到了慕云霄面前。 慕云霄看到三皇子这副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你多行不义,恶贯满盈,还想要逃走?你走得了吗?” 三皇子跪倒在慕云霄面前苦苦哀求,用双手抱住了慕云霄的腿。 “以前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江山皇位我都给你,求求你留我一条性命,千万别杀我。”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你做了那么多恶事,是时候该付出代价了!” 说完这句话,慕云霄从腰间取出了宝刃,对准三皇子的脑袋! 就在这时候,慕云霄派出去的人将皇上从偏殿搀扶出来。 看到眼前这幅情形,皇上虚弱开口。 “刀下留人!” 慕云霄看来是皇上,于是收住了手。 “别杀他!虽然他做了很多错事,可他毕竟是我儿子,我儿子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求你放过他一命,我愿意拿皇位来换他一条性命。” 慕云霄有些犹豫。 “慕云霄,我老了,无力在掌管朝廷,我愿意把皇位让给你。” “我会亲自向文武百官讲明缘由,你放心,我必然说到做到。” 看到皇上虚弱成这个样子,慕云霄也将宝刀收起。 慕云霄派人掌管了皇宫内院。 次日清晨。 皇上强支撑着身体,召集满朝文武上朝议事。 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不知道将要会有什么样的大事发生。 在朝堂上,慕云霄将一连串的事情对着众位百官详细讲述了一遍。 文武百官听完后,都是义愤填膺。 “三皇子大逆不道!他想携皇上以令诸侯!简直是叛国之举!” “原来这背后都是三皇子倒的鬼,我就说嘛,皇上身体好好的为什么会长居后宫。” 也有人在朝堂上不敢说话,心里却在暗暗想着,皇上的这套说辞,有可能是慕云霄所逼迫。 …… 这时候,有臣子站了出来跪倒在皇上面前。 “皇上,三皇子罪不可恕,请皇上下旨,将其诛杀!” 有第一个人站出来,就有第二位。 所有人都明白慕云霄的心思,他们想利用这件事情拍慕云霄的马屁,以此用来向慕云霄示好。 纷纷讨伐声势四起。 皇上心中着急,他大病还没有好身体比较虚弱,咳嗽不止,许久之后往上摆了摆手。 “三皇子有罪,将他流放越城!” “我宣布将慕云霄封为义子!” “朕的皇位,由慕云霄继承!” 此话一出,许多皇亲国戚都纷纷站了出来。 虽然皇上已经发了话,可是,他们可不允许一个外人来抢夺先祖得来的天下。 永定王站了出来。 “皇上万万不可!此天下乃我先祖打下的江山,怎能拱手让人!这件事情我不答应!” 老皇叔也拄着拐杖站了出来。 “我们心血打下来的江山,竟然葬送在你手里!” 也有人站着出来开口。 “皇上!慕云霄千里救主,其心可表,官职任他选,钱才任他拿,但是皇位不能让给他!” “祖宗的基业不能任由外人胡来!” 一个接一个的站出来。 他们越说越气愤,到最后,所有皇亲国戚,都跪倒在皇上面前。 “请皇上收回成命!” 这件事情,慕云霄早有预料。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顽固出来指责自己。 齐王在一旁看不下去,手握成拳。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慕云霄的把控中,他们这些人将来肯定是害群之马,若其如此还不如一了百了。 瞬间,齐王从腰间抽出了宝剑,在这朝堂之上,一下子砍下了永定王的脑袋。 “叫你第一个站出来!” 老皇叔和皇亲国戚都看傻眼了。 没想到,齐王竟然在朝堂上竟敢大下杀手。 老皇叔惊恐的喊道。 “齐王!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要杀你!” 说着,齐王来到了老皇叔面前一脚把他蹬倒在地上,挥起宝剑,砍断了他的脖子! 脑袋咕噜噜滚出去很远,鲜血喷洒在地。 “我杀你个抗旨不尊!” 说着,齐王又把眼睛看到了旁边的一位王爷。 那位王爷瑟瑟发抖。 “齐王!有话好好说,千万别……” 他的话语刚说了一半,脑袋就从脖子上掉落了下来。 “晚了!” 血腥味弥漫,吓得在场的人,无不惊骇。 “你们都清醒了吗?!皇上已经下旨,难道你们想抗旨?!” 齐王手持宝剑环是四周,人们碰触到齐王的眼神都会纷纷低头,谁也不敢造次。 刚才纷纷站出来的那些皇亲国戚,见状都退到了两旁,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齐王再次开口询问。 “皇上下旨,谁还有异议?!” 满朝的文武谁也不敢再说话。 大家知道这是齐王要杀一儆百,如果谁再站出来说话,那是死路一条。 齐王冲着皇上拱了拱手跪倒在地。 “皇上英明!臣等遵旨!” 齐王带头,所有文武百官都跪倒在皇上面前。 “臣等遵旨!” 慕云霄笑着对齐王点了点头。 下了朝之后,齐王来找慕云霄。 慕云霄主非常热情的接待齐王。 “今天多谢齐王为我说话。” “不必客气,今天,我给你带来了几个人,与你相见。” “什么人?” 齐王拍了拍手掌,有人从外边儿一一走了进来。 宗姨娘,圆圆,张氏,慕青虹都出现在了慕云霄面前。 亲人见面,慕云霄非常激动,心中一阵感慨。 “宗姨娘,你们受苦了。” 齐王笑着开口。 “我早早的派人把他们都保护了起来,今天你功成名就,我送他们与你团聚。” 慕云霄明白齐王的心思,对齐王行了一个礼。 “今天的事情,我记下了。”(本章完) 440.第440章 葬礼隆重 慕云霄和阮禾回到了慕家,整个慕家开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都在热烈的欢迎慕云霄凯旋而归。 众星捧月一般把两个人迎接到了大厅,然后大家坐在一起开始叙说这一段分别的经歷。 “都吓死我们了,听说你领着军队跟三皇子的军队交手,我们谁也不敢出门,那些日子整夜的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张氏心有余悸的说了一句。 慕云霄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那时候的京城还在三皇子的掌控中。 “让大家受惊吓了,不过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慕家,从此以后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 这一句话鼓舞人心,从此也宣告着慕家的崛起。 慕太夫人开口。 “云潮和三叔,还有那两个小家伙,也都有了消息,他们都在返回的路上。” 慕云霄感叹着开口。 “太好了,不久之后,我们就会亲人团聚。”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谈得非常高兴,感叹以前说说现在展望未来,大家都沉浸在交谈中喜不自胜。 但是,这么多人非常有默契的没有谈到慕正柏。 人们都知道慕正柏临死之前投靠了三皇子,而因此登上城头得罪了慕云霄,所以在慕家大家对慕正柏这三个字是闭口不谈。 可是正在这时候,慕太夫人开口。 “慕正柏虽然死了,但他是我们慕家的人,尸体不能弃之荒野,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依我看,让人把他的尸体运回慕家,好好的安葬,也不枉我们母子之情一场。” 阮禾明白慕太夫人的意思,于是在一旁开口。 “奶奶说的对,慕正柏为新朝捐躯,其功可佳。” 说着,她看向慕云霄。 “可否封他个忠勇候,再行安葬?” 慕云霄点了点头。 既然人已经死了,那就死者为大,体面点把他送走,也能彰显慕家母慈子孝。 “好!就按你的主意去做,这场葬礼,要办得体面些。” 慕太夫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整个幕府上下都操办了起来,上一刻还欢天喜地,可是转眼间,白灵满地,哀嚎一片。 满朝的文武得知这个消息后,都背了重礼上门哀悼。 他们想借着这次机会巴结慕云霄。 所以往来的行人很多,几乎朝内朝外,无论是围观的,还是富庶的商人,都无一缺席,全部出现在了慕家。 有人拿来了银票,有人拿着白银,还有人拿着黄金,在门前送礼的人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眼望去都看不见尽头。 记帐的门房累坏了。 刚开始一个人记录,后来多加了一个人,但是还是有些忙不过来,最后又请出了两位师爷在门前伺候,这才勉勉强强的能把礼单记录下来。 说是一场葬礼,倒不如说是一场盛会。 平时看不到的达官贵人,都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 京城里隐世埋名的富豪,一一浮出了水面。 有两个慕家值班的下人,窃窃私语。 “我的天!京城的富豪张明贵,竟然送了一对玉狮子!” “嗨,那是你刚才没有看到,咱们朝的权贵送了一颗东海明珠。” “那不就是一颗明珠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一看你就没见过什么世面。” “你懂什么?是一颗明珠不假,可你是否见过,如碗口大小的明珠吗?” “什么?!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大的明珠,一派胡言!” “我就知道我说了你不信,你看看那个盒子,还没送去库房呢,你若好奇就打开来看看,让你也长长见识,你没见过并不代表世界上没有!” ……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看到了翠太姨娘带着二房的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这不是二房的人吗?翠太姨娘这是要干什么?” 两个人心里虽然有疑问,但是由于他们的身份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他们一行人穿过大门走入了幕府。 慕太夫人,阮禾和其他的女眷,正在招待客人,突然看到翠太姨娘带着二房的人出现了。 阮禾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太夫人,翠太姨娘带着人来了。” 慕太夫人皱起了眉头,顺着阮禾的手势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翠太姨娘。 想起过往的种种,慕太夫人沉着脸,走到了翠太姨娘面前。 “你们来干嘛?” “见过太夫人!我们来这里是想送一送慕正柏,让他一路走好。” “闭嘴!这里也不欢迎你们,你们的心思我知道,想趁着这次机会能回到从前,你们想瞎了心了!” 翠太姨娘讨好着开口。 “以前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如果您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要您能消了这一口气儿,任由您处置。” 慕太夫人冷冷的开口。 “你们是在京城也好,回越城也罢,但是想在巴结回来,你们死了这条心!来人!” 身旁的人们都伺候着,听到慕太夫人的招唿,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他们就想要动手把几个人轰出去。 翠太姨娘跪倒在慕太夫人面前,苦苦哀求。 “慕太夫人,我们生是慕家的人死是慕家的鬼,你想要怎么对我们都行,只要别把我们轰出去。” 慕太夫人面无表情,随即冷冷的开口。 “放肆!这里还由不得你们做主!” 往来的宾客很多,有很多人被这里的争吵所吸引,都纷纷的围观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清楚啊,既然是来悼念的,不是朋友就是亲人,为什么会吵起来?” …… 人们议论纷纷,阮禾在一旁开口。 “你们还等什么,把他们几个人给我轰出去,如果幕府再见到这几个人,不能再让他们进来,如果再有第二次,重罚不饶!” 阮禾发话,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有人们把几个人架到了门外,远远的扔在了地上。 回到幕府门口之时,他们对着几个门卫开口。 “太夫人有令,刚才被轰出去的那几个人,不能再进入慕府,违者严惩!”(本章完) 441.第441章 有喜 这一日,慕云霄让人把以前的国师叫到了身旁。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想让你官复原职,恢復你国师的身份,你可愿意?” “这……” 国师心里还有些犹豫。 这时候,阮禾在一旁开口。 “说起来我也是无意得罪你,之前莫名其妙的就抢了你的饭碗,实在是对不起,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如果为了这件事儿你心里放不下,那我可以给你道歉。” 以现在阮禾的身份跟他道歉,他自知身份担待不起。 “皇后娘娘折煞微臣了!微臣不敢!微臣愿意听从调遣!” 慕云霄笑着开口。 “那就好,眼下就有件事情希望国师操劳。” “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就是最近的登基大典,挑选一个良辰吉日,还有封后,也要选一个好日子。” “微臣遵命!” 国师官府原职。 接下来他推演好日子,又要到了慕云霄和阮禾的生辰八字,他一天天把自己窝在书房里足不出户。 三天之后,国师笑着来到了皇宫,他见到了慕云霄,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皇上,日期已经选好了,皇上的登基大典和封皇后,微臣已经推演过了,最好的日子就是下月的十八,在同一天进行。” “好!那就定在下月的十八,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慕云霄当即做下决定。 第二天上朝。 慕云霄把登基大典的日期对着大家讲述了一遍。 文武百官都开口恭贺。 “既是国师选出的,那肯定是好日子,我们要提前准备准备。” “这可是新国建立的第一次典礼,不能马虎,应该请邻国的友邦,来参加见证。” 慕云霄笑着点了点头。 “十八那一天不仅仅是登基,我还有封阮禾为皇后,所以仪式,你们商量着吧。” 慕云霄说完后就退出了朝堂,文武百官在朝堂上商议此事。 “这两件大事合在一起,简直是双喜临门呀!” “这次仪式必须要搞得大一点隆重一点,只有这样才能彰显我新国的威严!” “邀请外臣来参加的事我来处理,其他的你们自己定夺。” “那宫女太监,内宫的事情,自然有内务府来安排。” 说话的,是宫廷大太监林宝田。 “祭天仪式我来负责。”国师在一旁开口。 …… 人们商量了一上午,才把事情大概的流程捋顺了。 慕云霄回到了后宫见到了阮禾,把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对着阮禾讲述了一遍。 阮禾掩口而笑。 “你竟然把这件事推给了朝臣们,亏你想得出来,怎么在我这里躲清闲来了。” “你没见到,他们一个个都挺兴奋的,表现的都挺积极,各自承担了一部分,我觉得这样挺好,每个人都能参与到。” 整个皇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一处都是张灯结彩。 慕云霄和阮禾光是测量衣服,就用了一上午。 从里到外都量好了尺寸,接着内务府那边把一批批的布料抬到了阮禾面前,让阮禾挑选。 “这个不错,这个也好看,这可怎么办?怎么选呢?” 这时候,身旁的宫女开口。 “如果不好选,那就多做几套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好的。” 阮禾笑笑,这个主意不错。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十八这一天。 普天同庆,整个京城内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临邦的使者,纷纷来潮恭贺。 慕云霄身穿龙袍,做好了所有准备之后,慕云霄就想出门举行登基仪式,就在这时候,有名小太监匆匆的跑到了慕云霄身旁。 “皇上,皇后娘娘身体突感不适。” “什么?!” 慕云霄听完非常焦急,他忘了什么登基仪式,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后宫。 阮禾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慕云霄急忙开口。 “你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有没有传太医?” 旁边的宫女马上开口回答。 “已经命人去请太医了。” 慕云霄惊慌失措,他握住了阮禾的手。 “哪里不舒服?” 阮禾用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开口。 “今天不知怎的,肚子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难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阮禾笑着回答道。 “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其实早在两个月之前,在军营的时候,我就发现有身孕了。” 慕云霄听完后,勐然间从床边站了起来,整个人又惊又喜。 惊是怕阮禾不舒服。 喜是因为自己有了孩子。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应该早就跟我说的,要是让我知道,就不会让你日夜操劳了!” 阮禾笑着开口。 “我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成想却成了惊吓,可能是我们的孩子今天也比较激动,放心吧,我没事,孩子也没事!” 慕云霄用手指着阮禾,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的心该有多大呀!怀了孩子还跟着我从军作战,我想想都感到后怕。” 说话间,他把头放在了阮禾的肚子上,听了一会儿,然后用手轻轻的爱抚阮禾的肚子。 “太好了,我就要当爹了!我有自己的孩子了!” 阮禾笑着开口。 “你看你现在就像一个小孩,别忘了今天可是登基大典,万众瞩目的时刻,可别再出什么差错。” 慕云霄听完后将手一挥。 “只不过是个仪式而已,哪有你们重要!太医呢,赶紧去传!” 片刻之后,太医小跑着来到了后宫,亲自为阮禾把脉。 经过再三的思虑之后,太医笑着开口。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安康无恙!” 听到这话慕云霄才放下了心,他紧紧的握着阮禾的手。 “要不今天的仪式,你就别去了,不舒服就在这里休息。” 阮禾却摇了摇头。 “我现在好了,刚才就是那一阵儿,可能是孩子也替我们感到高兴,偏偏挑这个时候显圣。” 慕云霄目光当中依然有一丝担忧。 “你真的不需要休息?” 阮禾从床上坐了起来,整理了整理衣衫。 “我可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缺席!”(本章完) 442.第442章 画像 慕云霄再次看向阮禾。 接着询问太医,确定阮禾身体没有大碍,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典礼的事情你不要担心,现在你的身体最为重要。” 阮禾笑着开口。 “该问的也问了,我该说的也说了,现在我身体已经好了,还是赶紧准备典礼的事情吧。” “来人,为我宽衣。”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慕云霄和几名宫女。 这几名宫女伺候着阮禾穿上了凤袍。 她们拿着凤冠,就要戴在阮禾的头上,慕云霄却是一把夺了过去,掂了掂分量然后开口。 “这么重的凤冠怎么佩戴?这是谁人制造的,一个头饰而已,怎么造的这么重!” 慕云霄有些生气,阮禾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成了小孩子脾气,现在你可是万人瞩目的一国之君,说话需思量!” “今天的典礼我自己去就好,你在这里好好养胎。” 正在这时候,礼官从门外边开口。 “皇上,时辰差不多了,请皇上移驾!” 慕云霄双眸微眯。 “没看见我这里有事?在一旁候着!” 礼官一缩脖子,退立在一旁不敢言语了。 怎奈外边的人有人催促,无奈之下,礼官再次开口。 “皇上!大臣们都在外边等着催了四五遍了,您看……” “催什么催!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 这时候,阮禾在一旁开口。 “你去传话,皇上马上起驾。” 礼官吓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赶紧小跑着出去传话。 “再晚,就耽搁了,准备了这么久,还有外国的使者看着,你还是赶紧去吧。” “你这……” “我没事儿!典礼要紧!” 慕云霄没有办法只好走出了后宫,出现在了登基大典之上。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祭天,祭祖,诏告天下,新皇登基,新国成立! 只是在封后的时候,场面略显尴尬,因为由于阮禾的缺席,只有慕云霄一个人出面。 片刻之后,典礼上出现了很多将士,这让参加典礼的文武百官心里有些不安。 一般出现将士就会有状况突发,新皇难道是想就是立威? 整齐的队伍,突然从队伍中举起了两根长杆,长杆上挂着阮禾的巨幅画像,各位将士将画像展平,屹立在了会场上。 出席典礼的人都瞻仰到了阮禾的风姿,慕云霄对着画像举行了封后典礼。 …… 阮禾在后宫养胎不能出席典礼,宗姨娘听说阮禾身体不适后,就来后宫陪阮禾。 她派人去典礼上打探消息,宗姨娘把封侯典礼的事情对着阮禾讲述了一遍。 “你猜怎么着,我以为丰厚的典礼就这么尴尬的举行了,没想到,皇上还真有办法,他把准备好的礼物当众拿了出来。” “礼物?什么礼物?” 宗姨娘笑着说道。 “是你的画像,巨幅画像,这一下皇后娘娘的容颜传遍了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皇后,人们在下边还连连赞叹不止。” 阮禾听完后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慕云霄还净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宗姨娘看到阮禾大笑不止,于是慌忙开口。 “你千万别太激动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宗姨娘的规劝,阮禾深吸一口气,这才让心情平复了下来。 朝堂上,慕云霄颁发了一道圣旨,该赏赐的赏赐,该侧封的册封。 圆圆被封为了玉灵公主。 圆圆摇身一变成了公主,这让众人都羡慕的不得了。 听完这个消息以后,阮禾也跟着高兴,于是悄悄的来到了公主府。 这个时候的圆圆看傻了眼,感觉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好像是错觉。 阮禾一脸温柔,笑着开口。 “别在那里傻傻的站着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如今你可是我们的玉灵公主!” “我感觉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圆圆在公主府是又蹦又跳,欢喜的不得了。 “这所宅院是以前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让人重新为你修缮一番。” 圆圆笑着开口。 “这一切已经足够了,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 圆圆来到了自己的闺房,在闺房内有一个显着的大柜子,这个柜子特别醒目。 圆圆打开了柜门,眼前一亮,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这里摆满了不同颜色的衣服,每一套衣服的用料都非常讲究,这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阮禾看到她那副吃惊的模样笑着开口。 “喜欢吗?我特别吩咐人让他们准备的。” 慕圆圆重重的点了点头。 “喜欢!我从来都不敢想象,自己还会有这么多的漂亮衣服,真是太好了!” 高兴的圆圆回过了身,然后紧紧的把阮禾抱起,开始转圈。 她的这个动作把阮禾给吓坏了,于是急忙开口。 “小心!小心我肚子里的孩子!” 慕圆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忘乎所以了,她轻轻的把阮禾放下,低着头认错。 “对不起!我太高兴了,竟然忘记了你已经怀孕了。” 阮禾摸了摸他的头。 “没关系,不过下次可得注意了。” 慕圆圆点了点头。 “快去拿出来都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慕圆圆马上又高兴了起来,直接把柜里的自己喜欢的几套衣服全部取了出来。 她把裙子比在自己的双肩,然后开始转圈。 “我是公主喽!我是公主!哈哈哈!我真的是公主!” 阮禾看到她那天真的动作,和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阮禾的心情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缓缓的坐在椅子上,阮禾看着面前的圆圆,目光当中充满笑意。 圆圆把拿出来的衣服都试了一遍,一一展示在阮禾面前,阮禾这是开心的为她挑着款式。 “这个不错。” “这个款式不适合你。” “选这个红的,喜庆!” 听了阮禾的提议,圆圆兴高采烈的来到阮禾面前,规规矩矩的对着她行了一个礼。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圆圆的这一个举动让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那就平身吧!” 阮禾故作严肃,把话说完以后还点点头。 最后,还是憋不住笑出了声音。(本章完) 443.第443章 盼达相助 登基大典完成以后,文武百官喜气洋洋,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喜悦当中。 慕云霄更是笑意连连,从登基大典开始到结束,嘴角一直向上扬着。 依照祖制,大典完成以后,文武百官要在宫殿当中庆贺,如果皇上高兴的话,也可以跟文武百官痛饮。 慕云霄高兴,却没有陪着文武百官。 在大殿当中露了一个面,慕云霄便找了一个大家都乐于接受的借口。 “有朕在这里,你们必然会觉得不自在,今日大典已然完成,诸位爱卿开怀痛饮。” 把话说完以后,慕云霄亲自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笑着离开了。 文武百官惊愕,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慕云霄的一个背影。 “皇上可真是善解人意,这是怕我等喝醉了丢丑,所以给我等一个尽情畅饮的机会。”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话一出,所有文武百官急匆匆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全都上前一步跪地叩拜。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雷贯耳的声音响彻大殿,经久不息。 不到小半个时辰,慕云霄已经赶了回来。 看到慕云霄急匆匆的样子,阮禾嘴角扬起笑意。 “怎么那么着急?大殿上的事情处理完了?今天必然异常繁忙,你不会坏了什么规矩吧?” 虽然笑着,但阮禾问出来的都是担忧的话。 慕云霄摇摇头,伸手在阮禾的脸上摸了摸。 “江山社稷重要,可你现在跟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同样重要的。” 听他这样说,阮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不能这样,这皇帝宝座还没有坐上多久,心里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可不想让众人骂我是红颜祸水。” “怎么可能?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有一个英明贤德的皇后娘娘,又怎么会说你是祸水?” 说话的时候,慕云霄不自觉的躺在了阮禾身边,阮禾往床里面移了移,不由得想起早先慕云霄让人给他们打大床的情形。 一想到细致那些画面,阮禾的脸刷了一下子就红了,甚至感觉耳朵根上都是火辣辣的烫。 得知阮禾吃完饭以后,慕云霄也不再紧张,两个人就这样在大床上躺着,心平气和的聊天。 一直等到月悬正空,两个人都没有睡意。 “百姓经歷了战火,必然心生余悸,唯一能够安抚他们情绪的只有让他们安居乐业。” “但是现在大战刚过,百姓们惊魂未定,他们的日子过得也是苦啊。” “今日大典之上,很多官员没有将当地情况完全诉说,也是不想破坏气氛,他们不说并不代表我不清楚。” 慕云霄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当中却夹杂了沉重。 阮禾听完以后,突然翻了一个身,直直的看向慕云霄。 慕云霄一阵疑惑,不明白阮禾为什么会出这样的表情。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有所不对?” 阮禾摇摇头,轻声在慕云霄耳朵边上低语。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 阮禾话音还没有落,慕云霄的脸上已经露出喜色。 “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进入皇宫以后,慕云霄已经开始为这件事情发愁,只不过嘴上没有说出来。 现在看到阮禾如此轻松的说有办法,慕云霄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找盼达呀!” 阮禾一边说一边笑,像是故意要卖一个关子。 慕云霄脸上再次露出疑惑之色。 盼达确实挺有本事,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够靠盼达来解决? “你没有想到对不对,那你可曾还记得,在军营当中,张顺诬陷我一事?那可是盼达找出来的证据。” 慕云霄点点头。 “对,当日如果没有盼达,恐怕我们都没有有力的证据说服众人。” “所以说,要在文武百官当中,把那些贪赃枉法的奸恶之被揪出来,依然少不了盼达的帮忙。” 阮禾这么一提点,慕云霄恍然大悟。 贪官就是贪官,不管在什么时候,他们都是以利益为先。 就凭着这一点,慕云霄也能断定,即便在打仗的时候,那些贪官依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说不定,有些人还会借着打仗发国难财。 如果能够将这些贪官的钱财收到国库,那必然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如果将这笔收入全部用于补贴到百姓当中,那百姓的生活岂不就好一些了? 想到这些,慕云霄瞬间变得精神起来。 “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所以你这新皇帝刚刚登基,对于前朝旧臣也不能视而不见,尤其是那些贪官的家宅,你可一定要多走一走。” 不知不觉间,阮禾已经给慕云霄出足了主意。 慕云霄将阮禾轻轻搂在怀里,低头在阮禾耳朵边上呢喃。 “夫人可真是聪明,在下受教了。” 阮禾没有接上慕云霄的话茬。 感受着慕云霄身上独有的气息,阮禾缓缓闭上眼睛。 次日清晨。 慕云霄便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亲临一些达官豪宅。 在盼达的帮助下,那些贪官毫无遮拦,根本连销毁证据的时间都没有。 于是,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从他们的府中搬出来,直接冲入国库。 更有一些胆小的贪官,听闻出了这样的事情,吓得屁滚尿流,一时间也慌了神,于是忙中出错,暴露的更加直接。 慕云霄亲临几家府邸以后,国库收入已经增加了好几笔。 对于这些贪官所贪污的钱财,老百姓们目瞪口呆,就连文武百官也是瞠目结舌。 而对于这些钱财的利用,慕云霄直接作出决定。 “将这些钱财购买成粮食种子,免费发放给老百姓。” 听到这项决策,文武百官纷纷跪倒在地,再次高唿皇上万岁。 老百姓们喜出望外,即便看不到当今皇上,和老百姓们还是纷纷在街道两旁跪倒,双目含泪高唿皇上英明。 慕云霄想到光是给老百姓发放粮食种子未免有些单一,于是又让文武大臣联合着拟定了好几项扶持农民政策。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喜气洋洋。(本章完) 444.第444章 做金身 阮禾并未跟着慕云霄一块出行,可是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听着慕太夫人的转述,阮禾笑的嘴巴都有些合不拢了。 “真没有想到,我们盼达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些贪官看到他拿嘴里叼着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据说有好几个都吓得尿了裤子。” “街上的人都在说,这么一个小家伙,居然办出了就连朝廷机构都办不了的大案,他们都是佩服的不得了。” “听说那些被关押在大牢里头的贪官,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做噩梦,不少人哆哆嗦嗦的喊着,别让那只老鼠过来,真是笑死人了。” 慕太夫人一边说,一边捂着嘴笑。 对面的阮禾听完以后,也是哭笑不得。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平日里做的那些贪赃枉法的事情多了,所以晚上睡不安稳,怕我们盼达也正常。” 阮禾撅起小嘴,想到那些大贪官,就不由自主的想翻一个白眼。 这些朝廷的蛀虫,就应该早早除了去才是。 如果不是前朝蛀虫众多,再加上皇帝昏庸,老百姓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苦。 现在他们在大牢里苦不堪言,这根昔日老百姓过得水深火热的日子相比,那差的多的去了。 感慨完毕以后,阮禾脑海当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由于专注沉思,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闷得慌了,想出去转转?” 慕太夫人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圆圆紧接着便接上话茬。 “皇后娘娘现在想出行,那跟以前可不一样,以前抬起脚来就能走,想去哪儿去哪儿,现在可是要有好多人跟着的。” 想到他们的新身份,圆圆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不过想想就觉得好玩。 阮禾缓过神,微微摇头。 自己刚才在想盼达的事情,跟出行可没有任何关系。 看到几个人的目光都朝自己这边看过来,阮禾笑着开口。 “我想着,是不是要做个盼达吉祥物?” 在座的人脸上都露出不解之色。 圆圆更是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什么是盼达吉祥物?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话?” “盼达吉祥物,就是做一个跟盼达长相差不多的小玩偶,既然盼达给咱们立了这么大的功,咱们也得让老百姓能知道,盼达是个小福星!” 阮禾这么一说,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张氏,这个时候突然抬起头。 “那我做个小布偶,就依照盼达的样子做。” “好啊,你一向心灵手巧,手工活做的比其他人都细致,你先做一个给我们看看。” 慕太夫人笑意盈盈地望着张氏。 张氏直接点头答应下来,当即便拿起了笸箩里的剪刀,还有布料,说做就做。 张氏在做盼达布偶的时候,慕太夫人一直盯着阮禾看。 得知阮禾现在怀有身孕,慕太夫人看起阮禾来怎么也看不够。 “虽然月份还不大,可不能不当回事,尤其是怀孕的前几个月,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能累着,不能吓着,还得要保持好心情。” 阮禾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 可对面的慕太夫人依然说个不停。 “这饮食一定得有规律,不能熬夜,要早早的休息,还有啊,要穿厚一些,不能冻着。” “记下了。” 阮禾乖乖开口。 可即便这样,慕太夫人依然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生怕自己忘记交代什么。 时间不长,张氏已经把小布偶做好。 看着跟盼达极其相似的小玩意儿,阮禾再一次笑得合不拢嘴。 “做的太像了,简直就是盼达的翻版。” 被阮禾如此夸奖,张氏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阮禾看着布偶,提议再做一个小绳,这样就可以系在腰间了。 张氏急忙点头,“对对对,这样才能把我们的小福星时刻带在身边,才能有更好的运气。” 说话的功夫,张氏已经系好小绳。 接下来,正如同阮禾想的那个样子。 盼达吉祥物风靡整个京城,乃至全朝都开始跟风。 一时间,无论是在大街上还是在府邸宅院当中,随时随地都能够看到以盼达容貌做的那些小布偶。 得知这件事情以后,慕云霄也极为高兴,却没有多说什么。 几日过后,慕云霄告诉阮禾一个消息。 “我给盼达做了一个金身。” “什么?你给盼达做金身了?” 阮禾震惊,问完问题以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慕云霄仿佛早就料到阮禾会惊讶成这个样子,所以对阮禾脸上表现出来的神情并没有感觉到意外,而是再次点点头。 “对,金身已经做好了,我带着盼达去看了一下,盼达高兴的不得了。” 阮禾再次愣住。 一大早晨,慕云霄就将盼达带走。 阮禾还以为,慕云霄会带着盼达又去什么贪官的家里,可没有想到,慕云霄是带着盼达去看他的金身去了! 深吸一口气,阮禾伸出手来,在桌子上轻叩了两下。 紧接着,盼达便从慕云霄的口袋里看出了小脑袋,两只眼睛滴熘熘的转着。 通体雪白的小家伙,两只眼圈越发的黝黑。 “看到自己的金身以后,你是不是特别高兴啊?” 阮禾轻轻询问。 盼达居然非常通灵性的点点头。 阮禾笑得合不拢嘴,小心翼翼的在盼达的头上点了点。 “今天早晨刚把金身放好,很快就有人去求财了,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说是拜了盼达以后会发财。” “所以啊,接下来的人络绎不绝,不少人都拿着香油,纸钱还有供品去盼达那边磕头祈祷,这些人都把盼达当成财神爷了。” 听到慕云霄的诉说,阮禾喜笑颜开。 盼达本来就是他们的小福星,如果没有盼达,很多事情也不会进展的这么顺利,真要是把他当成财神爷,那又有何不可? “我们盼达就是好样的,老百姓们喜欢我们的小福星也是很正常的事。” “说的没错,盼达担得起这个称号,夫人,你不怪我没有商量就给盼达做了金身吧?”慕云霄询问。(本章完) 445.第445章 慕青霜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侍卫的声音传来。 “启禀皇上,门外有人求见。” 慕云霄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之色,不情愿的松开抱着阮禾的手。 “天色已经不早了,会是谁来求见?” 阮禾笑的撅起小嘴。 “该不会是你的那一帮美女当中,有人愿意留下来陪你,不愿意跟着有战功的将军了吧?” 慕云霄伸出手来,在阮禾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一脸温柔的开口。 “瞎说。” 深吸一口气,慕云霄脸上恢復郑重之色,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夹杂了一丝严肃。 “把人带进来。” “是。” 侍卫领命。 时间不长,一个中年男子便带着一个女人来到大殿。 慕云霄微微皱眉,看着中年男子的样子,好像是张知州。 果然,中年男子带着女人行了叩拜之礼以后,便抬起头,很快换了一副脸色。 “真没有想到啊,慕家真有飞黄腾达这一天,虽然现在你做了皇上,但咱们到底还是一家人。” “俗话说亲人就是亲人,这是割舍不断的血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这是祖上有德,菩萨保佑,让我们家人团聚,这也是平日里我们做多了善事,老天爷给我们的福泽。” 张知州絮絮叨叨的说了一番,随后伸手指向旁边的女人。 这时,那个女人也抬起了头。 不用张知州介绍,慕云霄和阮禾便能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慕青霜。 看到慕云霄阮禾的那一刹那,慕青霜神情复杂。 首先是使劲的吸了吸鼻子,随即慕青霜便开口。 “皇上,皇后娘娘,当日由于各种原因,我们能跟大伙一块同行,现在好不容易团聚,请求皇上和皇后娘娘允许我见母亲她们一面。” 虽然慕青霜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可在场的人全都能够听得出来。 慕青霜嘴里所说的,她们指的就是张氏还有穆青虹。 慕云霄和阮禾相互看了一眼。 看到阮禾微微点头,慕云霄开口。 “我现在命人把他们请过来。” 慕云霄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也不带任何温度。 对于慕青霜的所作所为,慕云霄心知肚明,只是不想跟他计较罢了。 慕青霜双目含泪,脸上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情绪,心里却是一阵疑惑。 看来,做了皇上的人就是不一样,慕云霄说话办事都带着几分凌厉。 不过,想到很快自己也会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慕青霜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好了起来。 时间不长,张氏还有慕青虹到来。 刚一看到张氏,慕青霜便哭哭啼啼地走过来。 “娘,我找你们找的好苦啊,你都不知道,这一路上我是怎么走过来的,从今以后,我们家人可算是团聚了,我再也不跟你们分开了。” 慕青霜一把鼻涕一把泪。 旁边的慕青虹看到这副情形,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慕青霜,你还好意思哭哭啼啼的过来找我们,想当初你是怎么对我们的? 一想起昔日的一切,慕青虹便冷哼一声。 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慕青霜的耳朵里。 慕青霜擦了一把眼泪,可怜巴巴的说了一句。 “以前是我错了,不过好在还有弥补的机会,从今往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 不等慕青虹开口说话,张氏已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张氏声音哽咽。 “你现在不是待阁闺中的女子,既然已经嫁人,终究是要回去的。”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慕家的女儿,今天跟人做小妾,想必他们也不会为难于你。” 说完这番话,张氏脸上又留下两行清泪。 慕青霜一愣,整个人都有些缓不过神。 自己给人做小妾的事情,他们怎么知道的? 而且更让人不解的是,他们居然让自己回去,难道,他们是想着继续让自己给人家做小妾吗? 真是笑话! 慕云霄现在已经做了皇上,他们整个慕家人都会跟着鸡犬升天,为什么只有自己去给人家做小妾,凭什么? 使劲的咽了一口口水,慕青霜瞪圆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 “我才不要回去,回去以后我只有做小妾的份儿,我要看那么多人的脸色,我才不要过那种苦日子。” “我是慕青霜,我姓慕,我是要做公主的,公主跟小妾能放在一块相比吗?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不要回去,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我就要风风光光的做公主!你们傻,我可不傻!” 慕青霜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出来的话语也一句比一句犀利。 听着慕青霜的这一番语言,张氏一时间无言以对。 反倒是旁边的慕青虹上前一步,抡圆了巴掌,一下子打在慕青霜的脸上。 “啪!” 清脆响声传的老远,让人听了就感觉脸上一阵发疼。 “你在这里发什么疯?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你这样大唿小叫,是不想活了吗?” 质问完毕以后,慕青虹接着开口。 “我告诉你慕青霜,别做你的白日梦了,既然做了人家的小妾,又哪有自己跑回家的道理?” 慕青霜感觉脑袋发懵,半边脸也是火辣辣的烫。 即便如此,慕青霜还是抬起头来瞪着慕青虹。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讲?我是没有跟着你们一块走,可我那是走丢了!” 慕青霜话音刚落。 慕青虹接着就是一阵冷笑。 “这样的话,你就拿出来骗自己去吧,当初是你自己偷偷藏起来,不跟着我们走的,你心甘情愿的去做别人的小妾,我们何时逼过你了?” “现在看到大家的日子过得好了,你又舔着脸回来做公主,你别做梦了,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慕青虹的话,像一把刀子插在慕青霜的心上。 慕青霜冷的打了个哆嗦,随后瘫倒在地,整个脸上都露出绝望的表情。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说话。 张知州将慕青霜拽了起来。 “走吧,这里是没有你呆的地方了。” 慕青霜一阵落泪,最后还是跟着张知州离开。(本章完) 446.第446章 送她一程 慕青虹的一番话让慕青霜颜面扫地。 大家也都以为,慕青霜会心甘情愿的跟着张知州离开。 毕竟是慕青霜自己选择了去做别人小妾这一条路,就算是后悔,也没有责怪别人的权利。 这天中午。 慕云霄将手上的事情提前忙完,急匆匆的来到阮禾房间。 看到慕云霄去喘吁吁的样子,阮禾一脸不解。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着急?” 慕云霄一边说,一边坐在阮禾身边,望着满桌子的饭菜开口道:“如果不快点回来,就赶不上陪着你吃饭了。” 阮禾笑笑,越发的觉得面前的男人像个小孩子。 以前,在军营的时候,慕云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每次看到慕云霄阮禾都觉得有安全感。 现在慕云霄做了皇上,阮禾倒觉得慕云霄跟以前相比改变了不少。 “为了陪我吃一顿饭,还值当的这么辛苦?” “我不辛苦,是夫人辛苦,夫人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这个时候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所以只有多陪陪夫人。” 慕云霄一口一个夫人,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朝阮禾这边看看。 果然,阮禾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几天以前,阮禾曾经跟慕云霄说起过,在没有人的时候,自己还是喜欢慕云霄称唿自己为夫人。 毕竟,皇后娘娘是天下人叫的,而夫人是夫君叫的。 “听胭脂说,最近这两天,夫人喜欢吃虾,来,我亲自剥给夫人吃。” 话还没有说完,慕云霄已经拿起一只虾,非常认真的剥了起来。 旁边的宫女太监看完以后,个个都瞪圆了眼睛。 这可是皇上,当今的九五之尊,为了皇后娘娘,居然心甘情愿的做起他们做的事情,这让他们如何是好? 几个宫女太监相互看了一眼,刚想要跪在地上,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皇上,不好了,慕家老宅子着火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阮禾首先反应过来,勐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还好慕云霄眼疾手快,一下子拉住阮禾的胳膊。 “先等一等,不要着急。” 嘱咐完阮禾,以后慕云霄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快说是怎么回事,火可有被扑灭,可有伤亡?” 慕云霄话语当中透露着紧张。 小太监气喘吁吁的咽了一口口水,接着往下禀报。 “回皇上的话,火已经被扑灭了,没有造成伤亡,还好三老爷发现的快,不然老夫人那边可真就出大事了!” 慕云霄终于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阮禾听完以后,也将手放在了胸口处。 跟随慕云霄的太监没好气的瞪了小太监一眼,“这个没用的东西,连话都讲不全,下次再这样顾头不顾尾,直接把你扔了出去!” 慕云霄摆了摆手。 虽然小太监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把话说明白,但终究还是虚惊一场,好在没有伤亡,这已经是不幸当中的万幸。 “赶紧把人接过来,算了,我亲自过去!” 想到老宅子着火,老夫人肯定受到了惊吓,所以慕云霄想着还是亲自过去一趟的好。 阮禾也想跟着去,却被慕云霄以现在要好好养胎为由拒绝。 此刻,慕青霜已经被关在柴房。 慕老夫人也在大家的搀扶之下,去了别的院落。 张氏坐在慕太夫人的对面,一脸失望之色。 “真没有想到,这个不孝女居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真是丢人至极!” 张氏刚一开口就掩饰不住内心的气愤,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两只手也在不停的哆嗦。 “何止是丢人,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放火,难不成想把整个慕家老宅一把火都烧了,把我们都烧死在里面吗?” 慕太夫人说完以后摇摇头。 就在这时,有人禀报皇上到了。 众人急忙站起身。 慕云霄直接进屋,听闻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后,脸色铁青一片。 “居然是……慕青霜!” 慕青霜可是慕家的人,她怎么能做出如此心狠手辣的事情来? 幸亏大火被发现的及时,众人七手八脚的将火扑灭。 可若是没有了三老爷的发现,真的燃起熊熊大火的话,那能有几个人能够在火中逃生? “慕青霜为了发泄自己的一己私愤,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实在是罪不可恕!按律当赐死!” 张氏听完以后脸色一片苍白,可还是含着泪点了点头。 对于眼下发生的事情,张氏表示无能为力。 慕青霜自私自利,心狠手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只贪图眼前利益,做事不顾及后果,这一点,完完全全像极了她的那个爹。 想到女儿年纪轻轻就要丢了性命,张氏的眼泪不停的往下落。 一旁的慕青虹看到这副情形,悄悄伸出手来,碰了一下张氏的胳膊。 “娘,别哭了,这一切都是慕青霜咎由自取。” 慕青虹的话语冰冷,吐字清晰。 不知道的人还觉得慕青虹这是恨铁不成钢,为慕青霜感觉惋惜。 实际上,慕青虹只是想提醒一下张氏,不能意气用事。 其实不用慕青虹提醒,张氏心里头也跟明镜一样。 现在慕云霄愿意照顾她跟慕青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慕青霜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自己又有什么颜面要求慕云霄放过慕青霜呢? 看到张氏不说话,慕青虹又小声地提醒道:“娘,不要多管闲事。” 张氏点点头。 “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此等不孝之女,罪当赐死,只是求皇上在临行刑以前,可否让我等见一下这罪女?” 慕云霄听完以后点点头。 这一点要求,自己没有必要驳回。 “可以。” 半个时辰以后,张氏还有慕青虹出现在柴房。 听到有脚步声,慕青霜立刻变得精神起来。 看到张氏和慕青虹一脸绝望的样子,慕青霜也感觉到了什么。 “是不是我的时候到了,所以你们都过来送我上路了?” “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就知道你们没有安什么好心,想看我痛哭流涕的样子,是不是,没门!” “从今往后,我是命丧黄泉,而你们就开始过吃香的喝辣的日子,你们怎么能够喝得下去,你们怎么能够咽得下去?” 张氏还有慕青虹还没有开口说话,慕青霜已经开始埋怨起来。 接下来,慕青霜又骂了一大堆。 “娘了,算了,她没救了。”慕青虹将张氏拽走。 张氏含泪走了,但是也是在不远处呆着,听着宫女太监送上白绫,慕青霜那不甘的声音,还有惊恐的声音,最后的扑腾声,以及毫无声息。 张氏哭成了泪人。 好歹生养她一场,也送她一程。(本章完) 447.第447章 用心良苦 福寿宫。 张氏被封了皇太后,慕青虹被封了慧心公主,与张氏一同住在福寿宫,母女两人作伴,又有一屋子的下人伺候倒也是舒坦。 偏偏慕青虹就爱往阮禾的椒房宫跑。 张氏都忍不住啐她,这是着了魔了。 每每如此,慕青虹总要回嘴一句,“我就跟着嫂子走,跟着嫂子走有肉吃,不听嫂子话的人都去阎王殿排队了。” 今儿,张氏办了个宴会召见了命妇们,这事儿是过了慕云霄的眼的,知道是为慕青虹择婿,自然是给她张罗的好好的。 这一上午忙活下来,福寿宫里就堆满了画卷。 张氏选出了五张叫慕青虹过来瞧,谁知慕青虹抱着那个画卷就往外走。 “你这是去哪儿啊?” “去嫂子那里啊,叫嫂子给我掌掌眼!” 慕青虹脆生生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张氏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看着慕青虹跟一阵风一样的速度,嘴边也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是她嫁人她开心就好。 想到自己那个福薄的女儿,她又不管慕青虹了,折回来准备去菩萨面前拜一拜,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遇到个能将她教好的娘。 …… 椒房宫,阮禾也在看画像,不过看的都是小娃娃的画像。 一个个旁滚滚的娃娃,都是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的娃娃,有几个甚至还有小酒窝,有的在抬头,有的在啃脚丫,有的在爬。 “娘娘,这百子图真好看,奴婢就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百子图,咱们皇上真有心。”边上伺候的大宫女带着标准的笑容,说道。 “那是他为了他以后的娃娃生的好看。”阮禾嫌弃的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她还是叫人将百子图挂在了她的床头。 肚子里这个也是她的娃吖。 虽然多看看好看的孩子,生下来的孩子就会好看,娃不像爸妈像别人,这个逻辑有点不科学,但是一般怀孕的妇人都会当真。 总归有个好兆头不是。 “嫂子,嫂子!”慕青虹的声音跟清脆的铃声一样。 阮禾见她到了殿门口就放缓了步子,一举一动之间还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的,再想到初次见她,那个傲娇刁蛮的劲儿,阮禾都忍不住感慨,人的变化如此之大。 “什么事儿啊?先喝口龙井吧,杭州那边刚送来的新茶。” “大事儿,大事儿,天大的事儿。咕噜咕噜——”慕青虹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然后咧开嘴笑,“我要嫁人了。” 这干脆的话,惊得阮禾杏眸都睁大了。 “是哪家的公子?” “这不是让你选选嘛!” 她将画册摆在了桌上。 阮禾也不推辞,慕青虹找她一起看看就是信得过她,她直接打开了画卷,画卷上画的男子栩栩如生,而且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介绍男子出身。 “这个鼻子也太大了吧。”慕青虹和阮禾头挨着头一起看,嘀嘀咕咕的。 “人不可貌相,这可是新科状元呢,而且还是世代的清流人家。”阮禾经常听慕云霄回来嘀嘀咕咕一些朝廷里的事儿,也是记了不少。 慕青虹吐吐舌头,没有继续说。 阮禾再一次展开一副画卷,上头的青年男子和慕青虹有些相似,写着是张知州之子,她皱了皱眉头。 这画卷若是张氏筛选过的,张氏必然还是想帮帮娘家。 “这你表哥,你感兴趣吗?” “人尚可,不凶也热络。嫂子要是说他好的话,我就嫁给他。”慕青虹又开始吃阮禾宫里的茶点,笑嘻嘻的,没个正经样子。 阮禾板着脸拿卷起的画卷敲她的脑袋。 “这是你自己的终生大事,旁人的意见也只是意见,最后做主的还是你自己。” 慕青虹这才端正了神态道:“我觉得表哥对我是没什么意思的,否则咱们流放的时候住在他家,他好歹也来关怀我一下,但是他面都没露。不能共苦,凭什么要同甘。” 阮禾露出赞许的表情。 又接着看,但是连续看了五个都不太满意。 有些清流世家,未必瞧得上公主,而且作为世家妇,还要学会经营人际,事无巨细,相当于一个家族的管家。 太累! 而一些有军功的,虽然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可是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都没准,作为自己的亲人,她也不愿为她挑选这样的夫婿。 “暂时瞧着都不过尔尔,等你皇兄回来我再让他举荐几个好的。”阮禾道。 “行。我就说,定然是我慧心公主太优秀,这些凡夫俗子都配不上我,那我就回宫给未来的小侄子裁尿布去了,小衣服我实在是不会做。”慕青虹扬起了一双手,十个手指都被扎的都是窟窿眼。 阮禾看着慕青虹自信又张扬的样子,觉得真好,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慕青虹走后阮禾小憩了一会儿,慕云霄回来之后还真给她想到了一个好人物,当今探花郎顾召,是寒门出身,但是在文人圈里有一定的地位。 若是让他尚了公主,足以鼓舞天下学子。 于是乎,顾召的画像就送去了福寿宫。 慕青虹乐呵呵的不行,觉得嫂子真是够仗义的,给她选了一个不比她哥差的男人! 张氏有些不满意,觉得这个未来女婿一没有家世,二没有功绩,就是一个小小的探花,也只能当个小官。 她连带着气得晚膳都只用了往日的三成。 最后伺候她的嬷嬷劝慰了她,“皇太后,皇上和皇后是真心疼爱咱们慧心公主的。你莫要看那些家世好的才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们家族里万一有点什么事儿也会被牵连,如今探花郎虽然没什么成就,但是咱们公主靠的又不是他,皇上就是公主最大的靠山。” “可是我那侄子知根知底。” “舅老爷不是被皇上厌弃的嘛,公主能让皇上改变对张家的看法吗?” 张氏没有说话,深深的看了嬷嬷一眼,在宫里呆着的都是人精了,嬷嬷这说的确实是没错,是自己想岔了。 “徐嬷嬷本宫这手环与你甚是相配,就赏你了。” “谢皇太后。” 张氏又拿着顾召的画像翻来覆去的瞧,真是俊俏,还家庭简单,她的心肝宝贝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她是越看越满意。(本章完) 448.第448章 普天同庆 慕青虹的婚事在两月后,一同举办的还有慕云潮。 慕云潮娶的是世家女,当朝第一才女柳惜栾,不仅有才气模样好身段好,啥啥都好,张氏见了一回就稀罕的不行。 要说慕青虹的婚事,她心里尚且有那么一点别扭,慕云潮的亲事她是百分之一万的满意,再说儿媳妇和她亲昵,可以弥补几分她和儿子之间的感情。 毕竟慕云潮小时候由慕太夫人养着,她心里终归是有点遗憾的。 十月初六。 皇家嫁女与皇家娶媳同时进行。 京城里家家户户挂满了红色的绸布,这是朝廷分发的,那些贫穷的百姓也是高兴的不行,等皇家亲事过去他们白得一块绸布,都能换几十斤的米。 两对新人在休憩后的慕家老宅成亲。 慕云霄和阮禾前来证婚,太监总管高声的唱着喜词,“今慕柳两家,慕顾两家皆为两姓之好,从此夫妻恩爱,白首不相移……” 看着两对新人分别被送入新房,阮禾忍不住凑进去和慕云霄说着悄悄话,“你看云潮的脸多红啊,这么大人还害羞。” “我还看到青虹差点自己的右脚被左脚绊倒。” 阮禾说的起劲。 慕云霄忍不住含笑看着她,这个大肚婆娘净看这些。 谁知道阮禾话锋一转就道:“那你当时娶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啊,是不是也和今天的云潮一样?” 她托着腮,眼里亮晶晶的。 慕云霄忍不住笑,“说的你好似不是我的新娘一样。” “我那会儿盖着盖头嘛,我又看不到。”阮禾就直勾勾的看着慕云霄,想要听他亲口说说当初成亲打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慕云霄状似思考,答道:“这个啊,我当时只顾着看你了,你好看的和天上的仙女一样,就是当时看一整晚也愿意。” 阮禾这才满意的勾勾唇。 听说今天朝上的老臣又逼他纳后宫了,这不得让这个臭男人夸夸自己以慰藉自己的心宽才好! 这时忽然听到院子有人吵嚷了起来。 “大胆,谁敢在朕和皇后的面前吵嚷?”慕云霄赶紧转移话题,生怕阮禾就着这个问题继续下去。 宫女太监们都相互对视。 最后还是大总管回禀道:“是太夫人和老太爷在争吵,好像是为了那个茼蒿的苗需要怎么种争吵了起来,从宫里吵到了宫外,刚才新人见礼的时候还消停了会儿。” 慕云霄和阮禾都忍俊不禁。 不知自己该夸他们懂事呢,还是不懂事。 都说老小孩,果真是老小孩,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争吵。 不过种菜现在约莫也是他们这里的大事儿。因为在慕府失火之后,他们就被接进了宫里住,甚至开辟了一大片菜地在种菜。 “来人,找个擅长种地的农户进宫呆着,朕怕吵久了影响太夫人和老太爷的感情。”慕云霄无奈一笑道。 可是下一瞬他就觉得自己多虑了。 老太爷已经凑到太夫人边上求饶了,“哎呀,你说不过我还急眼了,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就是一时较真了。” “边上去。” “我错了,真错了,这么多小家伙看着呢……” 太夫人已经扭头走了,老太爷屁颠屁颠的去追。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 回宫月余。 慕圆圆干了一件事,找了一个伴读,正是当初的灿乐郡主。 齐王因为曾经帮助过三皇子而每日战战兢兢,生怕新皇怪罪,但是灿乐郡主当伴读也是一个信号,新皇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 整个齐王府悬着的心也彻底的松了下来。 齐王妃在灿乐郡主进宫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儿啊,万万不能得罪了公主!” 入宫后慕圆圆却拉着灿乐郡主的手道:“姐姐,我可以叫你姐姐嘛,以前就想叫了,你们帮过我们,现在轮我帮你,我娘说得人恩情千年记,我娘现在太忙了都没空陪我玩,以后都你陪我玩吧。” “行,那我们抓蝴蝶去吧。”灿乐郡主发自肺腑的笑了。 圆圆没变,真好! 看着两个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在御花园里蹦蹦跳跳的抓蝴蝶,阮禾瞧着心情也好了许多,要是肚子里这个是个女儿也不错。 “看什么呢?” “在看圆圆和灿乐郡主,想生个小女娃。” “不行,必须是个儿子,继承我的皇位,要不然我们还怎么游山玩水去。” 阮禾撅了撅嘴,有些怀疑眼前的男人重男轻女,还扯得这些个由头来,不过她自己生的孩子不管男女都爱。 阮禾突然还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当初照拂我们的李姜他们可升职了?” 慕云霄自然是点了点头,“这事儿都不用你提醒,我早就安排下去了,会想起当初流放的时候,若是没有他们照拂的话,日子都不顺。虽说也是我们使了一点手段,若是换成心硬的人,我们也死了千百次有余了。” “圣上真是当世明君。”阮禾故意对着慕云霄作揖。 慕云霄忍不住戳了戳阮禾的脑袋。 “不过他们都不愿意当官,于是我就让他们去看守牢房,当个牢狱长,总归是个闲差又有油水。” “不错不错。” 慕云霄的安排自然是妥帖的,见他思虑甚多,阮禾就伸手替他揉了揉眉心,慕云霄闭目享受了一会儿道: “皇后要是心疼我,下次就带我进你那个空间吧,那个恆温浴缸朕喜欢的紧。” 话音刚落,他们二人就进了空间。 空间里大片绿色的草地,果树上果实挂满了枝桠,猪牛羊也是遍地的跑着,一副繁荣的景象,让人看了不由心里都舒坦了许多。 “皇后是个有福气的人,这一生我能得妻如此,才会这般顺遂。”说着,慕云霄不规矩得大手就开始滑动。 “唔唔……孩子……”阮禾被亲的都不好说话了。 慕云霄跟她耳鬓厮磨,语气轻柔道:“我问过太医了三月后就可以了,我生生的憋到了四月多!” “我看你不是想念恆温浴缸,你是想念我的席梦思大床。”阮禾推了慕云霄一把,好不容易嘴唇唿吸到新鲜空气了,一口气说道。 慕云霄笑嘻嘻道:“我是不习惯被那么多太监宫女盯着,他们还要记录,不过我应该会很快习惯的!” “唔唔……你……” 一切的美好都在细碎的嘤咛声中进行着。(本章完) 449.第449章 报恩 眨眼阮禾的孕肚都五六月了。 因着她身量高挑,肚子看着也不怎么明显,天气渐冷,穿一件微薄的棉袄看上去只像是个微微丰腴的妇人。 昨夜里,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末世过去了,国家重建了,所有的孩子都继续坐在教室里上学,无毒的动植物也开始培养,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多年了。 “娘娘,这是皇上命人炖的燕窝粥,叮嘱我们一定要看着您吃了。” 翡翠拿着一个白玉托盘过来。 阮禾吃燕窝吃得有些腻味,而且回忆被打断,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奴婢还听皇上小声说,这要是个小子黑也就算了,要是个小公主黑的话,岂不是会很伤心,让娘娘一定要喝。” 这话说的阮禾都忍不住扬起了眉头。 看来慕云霄这爹当的比自己到位许多。 两个贴身宫女还真的瞧着阮禾把所有的燕窝粥都喝完,这才放过她。 阮禾又一个人躺在摇椅上晃悠。 她就想到了这具身体的父亲,当初流放时那个来送自己的那张黝黑的脸,唇瓣上也忍不住轻溢出一声,“爹。” 这是恰好慕云霄走进殿内。 他赤黑的瞳仁看着阮禾,抓起她的手就往唇边落下一个浅浅的吻,“我倒是把你娘家人给忘了,对不起。” “有空去看看吧。” “行,朕陪你!” 夫妇俩说好,行动也极快。 他们穿了一身普通的衣服,驾着马车就出了宫,后面还换了几道马车,最后一辆灰扑扑不起眼的马车朝着一个小村子里行驶而去。 杏花村。 冬日里也没有杏花,光秃秃的树干。 冬天田里也没什么活计,村里的人都围着一颗老槐树坐着磕自家种的葵花籽儿,一边津津有味的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 这时一辆马车行驶而去。 村里的人的兴奋劲儿就起来了。 “这是哪家的富贵亲戚,这是看要过年了,来走亲戚?” “对啊,这马车多好,我们村里最富裕的人家都没有马呢。” “呸,老三,你还肖想马,有牛车坐坐就不错了。” 这时他们口中的马车突然倒退了回来。 车夫探出头问道:“你们知道阮大贵家在哪儿吗?” “前头,一直往前,那个水塘边上的就是,种了一棵特别大桃树的那家。”村里的人热心肠的指点着。 马车一走,他们就沸腾了。 “阮大贵还有这么一个富贵亲戚?我怎不晓得。” “不是他穷的卖闺女了,才给儿子娶得媳妇嘛,据说儿媳妇想翻新个屋子问那阮老头要钱,阮老头就是不给,又大闹了好一阵。” “等会儿咱们去他家屋外望望去。” 村民们都非常的好奇。 马车里。 阮禾的心里稍稍的有些紧张。 她似乎能理解了以前古诗句中说的“近乡情更怯”是什么意思了。 记忆中,那个黝黑的汉子丢给她一个包裹,还说着要和她断亲的话,但是那个包裹里却藏着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对农户来说就是两三年的嚼头呢。 “到了。” 车夫在外面叫唤,打断了阮禾的回忆。 慕云霄似乎知道阮禾心里的复杂,扶着她的手道:“有我呢,当初岳父不将你送进府里的话,怎么有我们这一段缘分呢,是该来看看他的。” “嗯。”阮禾点点头。 她不是原主,不知道原主会怎么去想她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是作为她,是承了阮老头五两银子的恩情的。 伴随着扣门声的响起,有一个妇人骂骂咧咧的从灶房里钻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约莫两岁大的样子。 “来了来了,做个饭也不安生,叫魂呢!”牛氏出来开了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都是衣料华贵的人,她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消停了下来,看着她们眼睛骨碌骨碌的转着。 “你们是谁啊?” “我们找阮大贵。” 牛氏心里一叹,不得了,公公还认识这厉害人物。 她随即就把怀里儿子一放,就往外跑去,一边朝着田地边跑着一边大喊,“爹啊,爹啊,有人来找你啊——” 阮禾和慕云霄都看着眼前被丢下的孩子,一脸无语。 那孩子也吓坏了,大眼睛里含着泪,然后咬着手指。 “夫人,他怎么同你一点也不像。”慕云霄看着那个孩子说道,有些不大满意,他的孩子一定要像阮禾才行。 阮禾去马车取了糕点塞到了那孩子的怀里。 “来吃糕点,你告诉姑姑,你叫什么名字?” “壮壮。” 小孩得了糕点,已经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了,什么害怕都烟消云散了。 阮禾瞧着壮壮生的像牛氏,和阮老头是一点也不像的。 但是为什么要像阮老头呢,她不知不觉的又笑了。 没一会儿,牛氏就带着两个男人回来了。 真是阮老头和阮大郎,两人都还扛着农具。 “妹妹,小禾?你不是……”阮大郎已经意外的叫出声。 “咳咳!”阮老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阮大郎的话。 他深深的看着阮禾道:“你还回来干什么,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这把日子过强了,比什么都好,我们这些个土里刨食的穷亲戚没什么好认的。” 阮禾这边还没有答话,阮老头的话里是透露出了不少的信息。 原来他是有关注着自己这个女儿的。 而一旁的牛氏就忙不迭的道:“爹,你怎说的,这是你的亲女儿,她日子过舒坦了,手指头缝里漏一漏,都够咱们吃一年的了。” 牛氏虽然不知道阮禾夫妇俩的身份,但是就这身上的料子。 绝对有钱! 慕云霄看了跟随的人一眼,只见那个故意粗着声的太监给了牛氏一块银子,“去置办一些酒菜,让我们主子和你家老丈叙叙旧。” 牛氏一看那么大块银子,得有二两吧。 她欢欢喜喜的就去了,去之前还把壮壮给抱走了,看到他嘴里的糕饼碎屑,还有那只剩下几块的糕点,就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么好的东西,咱们要去县城换点钱,怎能都进了你的肚子。” “呜呜呜——”壮壮一下子被揍哭了。 孩子的哭声哭得人心烦,好在牛氏已经把孩子装背篓里走了,哭声也渐渐的远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