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他沦陷》 第一卷 第1章 故人相见 10月23,周六,霜降。 响彻了近半年的知了蝉鸣在这一天午后,终于没了声响,天边乌云滚滚闷热的厉害。 高二(1)班教室里乌泱的一片。坐在第四排的许烟,此刻正闷着头,在物理课代表的耳提面命下,疯狂地赶马上就要上交的物理作业。 紧闭的教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股热浪,随着鱼贯而入的同学扑面而来。 班导昂首阔步走进来,朝着讲台一站,刚才还闹哄哄的教室顿时静若寒蝉。一双犀利的眼睛扫过全班每一个犄角旮旯,言简意赅地说道,“占用大家一分钟的休息时间说一件事,这一期我们年级来了一位新同学,还没有确认去哪个班,先暂时在我们班上两天课,希望大家能友好相处。进来吧!” 话音刚落,在大家漫不经心地目光下,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从教室外大步跨了进来。 单眼皮,眼窝深邃,墨瞳幽深,刀削斧凿般的五官,加上身高的优势,朝讲台上一站,瞬间引起一阵骚动。 “长这样他如果不是混血儿我直播吃屎。” “整容模板也不带这样式的啊!” “这牛逼颜值和这通身不俗的气质,该不会是传闻中的太子爷吧。” 班主任态度和蔼友善,让少年做自我介绍。 面对一众生面孔,虽不怯场,却并没有想和大家打好关系的样子,低沉冷冽的声音,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许皓。” 许烟此刻两耳不闻窗外事,聚精会神争分夺秒赶烂尾楼,呼,终于赶在上课铃打响前写完,挺直腰杆,放松四肢,抬眸的瞬间,看见了站在讲台上的少年,似天边皎洁的明月,清冷又孤傲。 许烟唇角带笑,直勾勾盯着讲台上的人眼睛都没眨一下,不明白这世界怎么会有人,就这么长在了她的心尖上? 将近十年所学的所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出她对眼前人的喜欢。 同桌王佩佩用胳膊肘撞了撞许烟,身子平移靠近,扶着眼镜小声八卦道,“这该不会是你上次说的让人贩子拐了多年,被公安系统人脸识别找回来了,却又爱慕虚荣贪图富贵不肯归家的小哥哥?” 许烟闻言,难以置信地看了王佩佩一眼,不能吧,也没听她婶婶说啊? 大半个月前的早晨,她婶婶接到公安局的电话,激动到连滚带爬跑出去的。 但是后来人并没有跟着她婶婶回来,反而她婶婶回来后茶饭不思,还大病一场。 旁敲侧击问了她大堂哥,许言告诉她,人是找到了,只是人家并不愿意和他们回家罢了。 许烟看着被心病折磨得形容枯槁的婶婶,当时便给这个还没见面的小堂哥贴上了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眷恋权势的标签。 班导指了指最后一排靠走廊的空位,“先暂时坐一下那里吧。” 坐在许烟前面的顾宇航,扭过身,八卦两个字只差写脸上了。“不是说不愿意回来过苦逼日子吗?” 许烟一直目送对方到位置,原来,是故人归来、久别重逢! 上课铃响,班导将教室让给了已经等在门口的化学老师。 教化学的是一名五十多的老者。站在讲台上,一双见多识广的眼睛扫过全班,撑着讲桌轻松的语气道,“老油条今天又没来?有新同学呢,小伙子长得挺俊的……” 化学老师低头瞥了眼贴在桌角的座位表,许皓的名字是被班导临时用笔手写上去的。 “许皓!”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皓本意是指太阳出来时天地光明的样子……” 许烟回头看了眼挨着窗边的许皓,那张菱角分明五官过分精致的脸上,怎么越看越像是参破了红尘,好像随时都可能原地得道成仙的样子? “许烟,那就由你来讲讲氯气的收集方法!” 王佩佩一把拽回脖子旋转90°的许烟,许烟这才恍然大悟,嗖一声站了起来。 坐在最后排的许皓,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仿佛整个人都微微凝滞了。 半响,才僵硬地轻抬眼睫看了过去,他前面隔着二排远的位置,站起来的女孩子身形纤瘦,个子也不算高,穿着蓝白相接的短袖校服,扎着松松的马尾。 许烟屁股刚坐下,便听见化学老师打趣地问她,“新同学好看吗?” 许烟,“……” 这青天白日又人多口杂,她怎么好说呢。 说着翻开昨天的试卷,时不时讲两句,然后又跳出课题,“有些同学啊,自己不努力,三个王者也带不动一块青铜烂铁,我说得对吧,许烟同学?” 许烟此刻目光又一次不受控地瞟向后面,化学老师撑着讲桌,唇角含笑,善解人意地说,“后面的化学课代表,和许烟换个位置,让许烟坐到后面去好好欣赏一下新同学的盛世美颜!” 化学课代表憋着笑,飞快地提着自己的试卷来到了许烟的课桌前。 许烟看似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却多一秒都不愿装,迫不及待抄起自己的试卷,便踩着凌波微步去了最后一排。 不等化学老师开口,许烟大方的将66分的试卷推到了中间,并以看试卷的由头,还将凳子又挪近了几分,直到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人家桌子上。 此刻,给掐断过不少初恋萌芽的化学老师整不会了! “你好啊!我叫许烟,许诺的许,烟花的烟,很高兴认识你。”许烟的开心溢于言表。 许皓微微侧头,那双如墨玉般的眼眸,轻轻从许烟那张明媚的脸上扫过。烟花的烟?许皓随意搭在课桌上的手指轻轻抽动,原来,他喜欢的不是夜空中单纯为他燃放的烟花。 他喜欢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离谱! 许烟看他没什么反应,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许——烟。” 她婶婶说他们俩小时候的关系可是天下第一好,一个奶瓶两个人喝,一个澡盆里洗澡的那种。 她是因为8岁那年的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不记事了,既然两人小时候关系这么要好,那她这个小哥哥,对她多少应该还有一丁点印象吧? “许同学?” 许烟撑着脑袋,毫不遮掩内心的欢喜,笑眯眯看着她那拥有盛世美颜的小堂哥,在人类眼睛像素高达5.76亿的面前,依然像带着一层滤镜一样。 许烟笑眯眯地问,“许同学,你转来这里之前,在什么地方上学?” “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在你以前的学校追你的女孩子是不是很多?” “你有女朋友吗,在你以前的学校?” 一张小嘴叭叭叭的就没停过。“许同学,有人说过你很高冷吗?是不是你们长得好看的都这样?” 许皓睨了许烟一眼,似乎没见过比她更厚脸皮的,别人对她的无视,她完全视而不见。 得到了一丝回应,许烟更来劲了,将凳子又挪了过去,笑得俏皮可爱,“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会看相算命,许同学你信吗?我掐指一算……” 许烟说得正起劲,接着便听见化学老师叫她,“许烟,你是见新同学长得斯文好欺负,所以要霸占别人的位置?” 许烟一听,乍眼一看,新同学为了避让她,已经坐过道里了。 在大家的窃笑声中,许烟这才将凳子挪回自己位置。眼角的余光又扫到许皓的手,啧啧,就连一双手都长得和偷心贼一样。 “吁。”许烟警惕地看了眼讲台上的化学老师,撑着脑袋,冲着许皓吹了声口哨。 许皓终于被她骚扰地赏了她一个正眼,许烟还没反应呢,化学老师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走到许烟面前。“对新同学吹什么口哨耍什么流氓?站着!” 许烟,“……” 在化学老师的鹰眼下,许烟只得拉拢着脑袋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站了半节课。 第一卷 第2章 故人相见2 许烟听着打响的下课铃,刚准备一屁股坐下,随即便被化学老师提进了办公室。 被化学老师劈头盖脸一顿训以后,回到教室,许烟直接去了最后一排,收拾好自己的试卷,认真和许皓说道,“许同学,我真的没有想要欺负你的意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许皓破天荒掀起眼皮,看着那张脸,淡淡嗯了一声! 许烟咧嘴一笑,计划着晚上回去,她保准让许皓大吃一惊。 “那我回自己位置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叫我。” 许烟话音刚落,单纯干净的目光依依不舍看向许皓,却冷不丁的发现那双淡漠又冰冷的眼睛,此刻紧盯着自己。 许烟冲他笑得更灿烂的时候,对方眼底骤然一冷,身上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也越发浓烈。 前排的数学试卷挨着传了下来,许烟殷勤的帮许皓接过试卷。“你刚来,可能不太清楚我们这里的教学进度,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数学还不错哦。” 许烟三步一回头刚坐回自己位置,便听见前排顾宇航阴阳怪气说道,“哟,他一回来,就解开你的封印了?这好歹十年不见了,你们俩怎么也该抱头痛哭一顿啊。把自己砸到最后一排去,也没告诉人家你是谁啊?” 最后一堂课是班会课,教室外已经下起倾盆大雨。班导如和尚念经般强调着每周班会都会说的事。 下课铃一打响,许烟便迫不及待拎着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冲到许皓的位置旁边,殷勤地道,“许同学,没带伞吧。我有啊,我送你吧,说不准我们俩还顺路呢。” 这时化学课代表在门口喊了声,“许烟,让你去趟办公室。” 许烟一听,伸手拉了拉许皓的衣袖,示意他赶紧从后门走。 许皓看着那只还抓着他衣袖的手,声音很冷淡,“手拿开!” 许烟刚松手,便见化学课代表拎着书包走了过来。“让你去办公室呢,反正我话是带到了。” 学校门口已经挤满了等车的学生,旁边那颗百年茶花,正含苞待,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摧落了不少。 许皓立在茶花枝旁,头顶的花苞将他衬得过分俊逸,又是张生面孔,穿着的运动服和他们这些统一校服的学生都不一样,在人群中更是显得鹤立鸡群。 人群中,被不少女生众星拱月包围着的女孩子傲慢地问,“他是谁?” 随着车流,一辆黑色幻影缓缓驶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一名西装革履,气质不凡的中年男人,撑着一把黑色商务伞从雨中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伞严严实实遮在许皓的头顶,护着他大步朝车边走去。 “看那一脸贵气的模样,这是哪家上市公司的太子爷下来体验生活啦。”人群中有人揶揄道。 —— 开车的是阿闻,一身腱子肉。打着双闪,在前车的开路下,将车汇入车流。坐在副驾驶的赵权递上消毒湿巾,轻声询问道,“新环境还喜欢吗?” 许皓没说话,垂眸看着刚才被许烟抓过的衣角。还有许烟唇角下那浅浅的小梨涡,让他觉得十分眼熟,更荒唐的是他对那个陌生的名字也很喜欢。 赵权等了半天,见他没反应换了话题。“晚上brett过来给你打封闭针。今天晚餐想吃什么?” 赵权微微侧过身子,看着后面垂眸坐着的人,看似温顺乖巧听话,实际却是个不惧生死,没有七情六欲,药物都无法完全左右,连自己都照捅不误的狠人! —— 许烟垂头丧气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寥寥无几了。 徒步到地铁站的途中,心里想着多年不见,今晚在家里正式见面,她是不是该买一个见面礼? 在附近的商业广场下车,毫无目的地看了一圈,最后抬头看见商场挂着的巨幅海报,代言人手腕上的表,跟那只和偷心贼一样的手实在配! 在柜姐灼灼地目光下,许烟拿着手表,实诚说,“我有钱。” 柜姐礼貌客气提醒她,因为她是未成年,购买这个价位的奢侈品,是需要监护人同意的。 许烟看着手中的表,最后拨通了她爸许长海的电话,电话里许长海正在酒桌上豪饮,以为她是买了送许言的,一个电话便帮许烟解决了下面的事情。 将买好的礼物放进书包,刚走出店门就接到了许言的电话。 许烟气喘吁吁赶到酒店的时候,酒店大堂里辖区派出所的民警、酒店保安、客人站了不少人。 许妈妈声嘶力竭地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我就见他一面,我就远远看他一眼就行,让我上去好不好?那是我儿子我的儿子……” 许烟挤进人群,看见许长青这会儿正在配合民警做调查,她那贤惠端庄的婶婶,此刻如市井泼妇一般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旁边的许言怎么劝不住,许烟忙上前去帮忙。许妈妈泪眼朦胧地看着许烟,紧接着便一个劲对着许烟猛磕头。“你去帮婶婶求求阿皓好不好,我就远远看一眼就行,我不会打扰他,你说的他都听,婶婶求你……” 一个劲将头磕得砰砰作响,许烟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忙用手去垫在地板上,“婶婶你不要这样……” “你帮帮婶婶,你和他感情最好了,你说的他都听……”一场闹剧随着许妈妈情绪过激,磕头太猛晕了过去收场。 —— brett熟练地拔出针头放回托盘,摘下手套,重复叮嘱道,“如果有什么地方不适,第一时间告诉我。” 阿闻开门进来,看了眼坐在桌边面色如常,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许皓,接着用眼神和赵权示意楼下安静了。 赵权上前帮许皓整理好衣服。“需要换家酒店吗?” “不用。”他不就是故意暴露自己的信息,让她知道自己回来了吗? 周一一早,许烟到教室的时候,还是早自习时间,教室里依然是熟悉的走街串巷场景。 数学课代表站在前头提着嗓子嚷嚷着,“你们这组的试卷到底交不交的,还有那个新来的呢,怎么还没来?” 许烟回头看了一眼还空着的座位。 上课铃打响的前一秒,顾宇航顶着一头鸡窝,打着哈欠,闭着眼轻车熟路进了教室,在数学课代表的河东狮吼下,将揉成一团的数学试卷塞给了课代表,“凶个鸡毛啊,就一个课代表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了玉帝的亲娘了!” 第二节课下课后是大课间,广播室播音完每日一则心灵毒鸡汤,闲暇时间,广播里放了周杰伦2003年出的——晴天。 动听的旋律,回响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 但偏偏风渐渐 把距离吹得好远 学校广播站的歌,尽管它的音质并不太好,却永远比自己手机里放的好听。 许烟本来趴在桌子上假寐,听着动静,从课桌上猛然抬起头,看着从教室外走进来的人,许烟眼角眉梢都是柔柔的笑意,刚想过去打招呼说两句话,数学老师便敬业地踩着点拎着试卷进教室了。 将手中的试卷朝着讲桌上一放,撑着桌子的两角,刷了一眼全班。“谁叫许皓,站起来我看看!” 许皓从位置上站起来后,数学老师瞅了一眼面前的试卷,又扶了扶眼镜,依然有些难以置信。这就是刚才被两个竞赛班、三个实验班的班主任,争得在办公室破口大骂,却又执意要留在普通班的特招生? “……偏科有些严重,是对上一任数学老师有什么不满吗?”数学老师看着手中的试卷。“如果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第一时间找我沟通。” 接着脸色一变,叫上台一个,骂一顿,喊俩个,骂一双,泡沫星子都喷了二里地! 许皓看着桌面上写着自己名字的数学试卷,23分? 第一卷 第3章 命运的齿轮 选择题和糖葫芦似的错了一串,字也丑得很别致。 许烟拿到自己的试卷后,132分,她大致算了一下,虽然因为赶时间,只帮许皓抄了选择题和填空题,但是也及格了。 下课铃一响,许烟便迫不及待去后面领功劳了。“因为早晨你没来,我就帮你照着我的誊写了一份交上去。” 许皓掀起眼皮看了许烟一眼,一脸得意又想讨好他的样子,想到许烟那句我数学还不错哦,让他冰冷的眸子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许烟笑着拉开旁边的凳子,刚想坐下,结果看见许皓课桌上摆放着的试卷,红笔写得特大加粗的23时,不可能啊! 一溜烟跑回自己位置,把自己的试卷拿了过来,一对比,许烟马上便心虚地解释道,“我誊答案的时候不小心看走眼了,我不是故意的。”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班导的英语,临尽下课的时候,班导临时换了位置。“曲静,你和后面的许皓换一下位置……” 曲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看了眼旁边空着的桌子,飞快地抱着自己的课本去了后面。 许烟扭头看着王佩佩后面刚坐下的人,冲着对方晃了晃手,笑得格外甜。 王佩佩斜倪了许烟一眼。“我在你身上算是深刻理解到了舔狗二字!” 许烟只是一副你不懂的模样。 班导关闭了讲台上的电源,叫道,“许烟,许皓是新同学,还不熟悉环境,你负责带许皓去食堂,吃过午饭带他后勤办领校服和办理学生证!” 下课铃响,许烟收拾好课桌,掏出自己的饭卡,坐在许烟前面的顾宇航扭头对着俩人就是一个大白眼。 刚转学来的第一天,许烟就把自己砸到后排去和人家讲个没完没了。 老班的英语课上,俩人也堂而皇之眉来眼去个不停,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俩关系天下第一好似的。 顾宇航身强体健,觉得自己现在不仅扛得住揍还能轻松反杀,冲着刚起身的许皓挑衅地露出他结实的臂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谁踹谁裤裆还不一定呢。 见对方不接招,完全无视自己,顾宇航伸手勾着许烟的脖子,用臂力将许烟带到自己怀里,贱兮兮的模样。“现在我们是天下第一好!” 他就不信,他俩都十年不见了,还能天下第一好,一起继续做狗! 许皓眉眼冷淡地扫了眼俩人,好像就什么都明白了。对许烟寡淡疏离地说了句,“不用麻烦了。” 顾宇航看许皓永远一副睥睨众生,目空一切地模样,嘴角一撇愤愤吐槽了句,“脾气还真是烂得变本加厉了!” 许烟看着已经快走到教室门口的人,扳开顾宇航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拧着两条细长的眉嘟囔了句,“你有病啊?”紧接着便抓着自己的卡快步追了出去。 去食堂的路上,许烟便像只粘人的狗一样,一直围绕在许皓的周围。 许皓连衣角都没让许烟碰到一片,他是莫名喜欢这个名字,但是不要妄想他会对人有感觉! 许烟嘴巴和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的喜好习惯家庭情况都说了,最后却只摸清了对方的口味! 咽着口水,路过以川菜为主,辣椒堆出来的二号食堂,带着许皓去了出家人吃的四号食堂。 许烟一边挑肥拣瘦地吃着餐盘里不和胃口的菜,一边打量着对面坐着的许皓,人家都说用左手的人比较聪明,也不知道他的成绩怎么样? 有她大堂哥许言这个嫡亲哥哥珠玉在前,都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作为弟弟,应该自然不会差吧。 “许同学,你成绩怎么样?”许烟笑眯眯地问。 “你平时都喜欢干些什么?” 看许皓实在吃得不多,许烟便将自己餐碟里的鸡蛋夹了一块放在许皓的碗里,晶莹剔透的白米饭,配着吸满番茄汤汁的鸡蛋让人很有食欲。 “这个酸甜开胃……” 许皓看着自己碗里多出的那一块鸡蛋,眸色一沉,不等许烟说完,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吃好了!” “……” 嫌弃她?不是说小时候好到一个奶瓶两人喝的吗? 许皓已经推开身后的凳子站了起来,将餐盘放到回收处。 许烟几分钟后吃好从食堂出来,远远看见倚在走廊边等她的许皓。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斑驳光影打在他的身上,脑袋微微后仰靠着墙,双手插包,姿势闲适又随意,少年独有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17岁那年的秋末冬初,那天,骄阳正好,微风不燥,许烟的心事,如同春日里落下的种子,挣开束缚破土而出,开始抽枝发芽疯狂生长。 许皓似乎感受到了许烟灼热的目光,微微侧头看过来的时候,许烟盯着他眼神闪烁,带着少女羞涩地模样,落进了他冰冷的眼底。 风吹云动,树叶落地那瞬间,许皓好似听见了命运的齿轮,带着生锈的机械声再次转动的声音! —— 许烟听着女士的语音播报机械地报道,“身高188体重69㎏,偏瘦!” 净身高188?许烟看着正在穿鞋的许皓,她穿鞋才能凑够160好吧,竟然比她高出整整30公分?这都是什么身高差? 难怪每次和他说话,她都得像只长颈鹿一样把脖子伸长了。 办理好一切,一同从楼上下来,许烟脑回路清奇的问许皓,“在你以前的学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斯文漂亮学习好的?还是活泼可爱的?” “喜欢身材高挑的还是小土豆类型的?” “喜欢御姐还是萌妹?” 许烟抓着扶手努力跟上许皓的脚步,见人家不搭理她,马上又换了话题。“许同学,你有没有很久没见面,又特别记忆深刻的堂妹什么的?” 许皓停下脚步,想看看她那和机关枪一样没停过的嘴巴到底有多能说,视线却被许烟唇角下那若隐若现的小梨涡吸引。 “许同学,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如果你还不熟悉蜀都的路线,作为热心市民的我可以带你哦。” “我家住在星城二期,离学校很近,今天放学后我可以邀请你去做客吗?” 许烟见许皓直勾勾盯着自己,倏地摸了一把脸,什么也没摸到的时候,许烟抿着唇笑得有些坏。“是觉得我长得有些面熟?还是觉得我长得像你以前学校喜欢的女孩子?” 被刚见过两次面的异性这么盯着看,无非就是这么两个梗。 许皓像是被人戳中心事般,接着便准备落荒而逃,加快了下楼的脚步。 “干嘛走这么快,被我说中了?”许烟笑着追上去,一没留神,脚底在台阶边缘踩滑,一屁股跌坐在了阶梯上,结结实实地摔的这一屁股,痛得她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许皓淡定走下最后一格台阶,清冷地客套了句,“能起来吗?” 许烟坐在阶梯上,一脸生无可恋,这已经超出她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了,如果不是为了那不值钱的面子,她早就嚎出来了好吧!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接着一头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第一卷 第4章 命运的齿轮2 过了好半响,感觉没那么痛了,许烟才抬起头,可怜巴巴地伸出一只手,想要许皓搭把手,拉她一把。 许皓凉薄的目光,看着那只手朝他伸过来的时候,他的手竟不受控的有些蠢蠢欲动。“自己起来!” 许烟有些被噎到了,俩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 “……不与异性触碰,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只碰你喜欢的女孩子嘛,”许烟不甘心地收回手,拉着一张脸,一口气,总结了一堆她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男主人设。 俩人就这么一坐一站的耗着。 许皓看眼前坐在阶梯上想耍赖的人, 正要抬起胳膊时,许烟一脸老不高兴地撑着旁边的扶手站了起来,忘了还有两格台阶,一脚就踏了出去。 脚底踩空,就这么直直朝许皓扑了过来,手忙脚乱间,砰的一声,两人齐刷刷摔到了楼梯口。 “起——来。” 被摔懵了的许烟,听见这怫然而怒的一声时,不知所措地抬起头,对上那双淡漠到可怕的眼眸,这才慌忙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便准备站起来,结果手腕上的红绳不知道怎么卡进了许皓外套上的拉链里,许烟跪坐在地上,试着用力扯了两下,扯不出来! 看她捣鼓了半天,许皓忍无可忍,伸手一用力,啪一声,那条红绳连着他衣服上的拉链头一起落地。 许烟看着手腕上被勒出的印记,来不及喊痛,随手抓起断掉的红绳连滚带爬站起身,刚想伸手去扶许皓,却见自己站起来的人,面色阴鸷,眼底夹着寒霜。 不等许烟反应过来,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已经一个人大步下楼了。 许烟跟着追上去,“你刚才是不是碰到手了?” 许皓停下脚步,看着还想上前检查他手的许烟,眼角凛冽着寒光,警告道,“离我远点!” 许烟被吓得怔在了原地。 他是喜欢这个陌生的名字,也对那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痴迷上瘾,但是不代表他会纵容许烟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底线! 回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已经打响好几分钟了。俩人杵在门口喊了报告,得到任课老师同意后,才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许烟刚入座,顾宇航见她萎靡不振,不可置信地问,“他惹你了?他是好日子过久了忘了你嚎起来的时候比过年的猪还难按了吧?” 看来所谓的天下第一好,也不过如此嘛。 顾宇航不怀好意地瞅了眼刚坐下的许皓,小声和许烟说道,“这是准备正式翻脸六亲不认,坚决要抱紧富豪的大腿?我就说嘛,由奢入俭难,谁会和钱过不去……” “我小哥哥他好像不记得我了。”许烟趴在桌子上,一脸委屈地模样。 顾宇航一听,一下子就来劲了,现在电视剧都不拍这么狗血的剧情了好吧! 但是他是土狗,这种脑残桥段,他是真爱看。 嘴角也一点点咧到后脑勺,对着许烟笑得更猥琐了,她最喜欢的小哥哥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刚稀罕没多久呢,很快就能眼睁睁看着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哥哥,有了女朋友,就许烟那小心眼,到时候气得跳起来能有188吧?保不准还会把她小哥哥美满的恋情搅得鸡飞狗跳。 看许烟委屈巴巴的小样,顾宇航同情她的同时,也挺理解她现在的心情的。 毕竟他们俩小时候是同住同睡同吃一起长大的,连生病住院都是一起,就没有分开过,那感情是真好得他都有些羡慕。 顾宇航隐约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许皓,是准备升一年级的暑假,他和几个男生在社区的滑滑梯那里玩,和他们一起嘲笑许皓是傻子,惹恼了许烟,被许烟当众扒了他的裤子,害他被几个小伙伴嘲笑。 面子挂不住,和许烟推搡的时候,混乱中他被许皓踢到裤裆,痛得他捂着自己的小弟弟嚎叫个不停,现在都还会被人把这事儿翻出来打趣他。 他妈给隔壁许家赔了不是,拎着他回屋又给揍一顿。 从他妈骂他的那些话里,他也大概明白,因为颜值,被所有人称赞的许家小儿子,确实是个傻子! 他都准备好躲着这对感情好到畸形的兄妹了,许皓从那天晚上,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楼下那些大妈传得一个比一个离谱,有说他妈嫌弃他是个傻子,给送别的地方悄悄丢了。 还有人说他妈怕他越大越傻,把他悄悄嘎了。 最靠谱的就是他长得好看,被不知情的人贩子拐去给别人当儿子了。 许烟偷瞧了一眼后面的人,还是一脸阴郁的模样,紧接着又扒拉了一下顾宇航,小声问道:“你还记得我小哥哥小时候喜欢吃什么或者玩什么吗?我好像惹他生气了,我要怎样才能哄好他?” 顾宇航扭过头来,嘴角上扬,讥笑道,“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活?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像只树懒一样挂在人家身上,撒个娇他不就对你言听计从了。” 许烟听着顾宇航好似随口一说的话,猛地扭头看了眼后面那总是一副高不可攀藐视众生的人,碰一下他衣服都不行好吗。 王佩佩听了,在旁边小声打趣道,“不过你那小哥哥长得长身玉立、神明爽俊、雅量非凡估计身上都是香的吧,要是真给人这么搂一下,简直不敢想象……” 许烟再次拉了拉顾宇航的衣服,刚开口说了个,‘我们’,随即就被顾宇航阴阳怪气怼道,“谁和你们两只狗我们你们的。” “小时候我和我小哥哥关系好到什么程度?比起我们俩的关系怎么样?” 见顾宇航装聋作哑,许烟投其所好,“你上次不是说想买原神的手办吗?” 顾宇航两眼冒着金光,一脸谄媚,“富婆姐送我?” 见许烟笑眯眯地点头后,顾宇航才悠哉道,“这么说吧,如影随形、坐卧不离。许言哥看了生气,社区里的狗见了都想对着你俩滋一泡尿那种!” 下课铃一响,任课老师前脚刚走,后脚一班的教室前后门就被其他班的女生给堵了。 王佩佩看着教室门口那群如狼似虎,眼睛冒着绿光的女生,轻声提醒许烟,“你小哥哥掉进盘丝洞了。”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许烟还真是没见过谁在学校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顶着他那张脸,也不怪他招风引蝶。 坐在许烟后面的霍启迷迷糊糊抬起头,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玛德,吵死了!” 还没从困倦中完全清醒,霍启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旁边坐着的许皓,语气有些仗势欺人。“谁让你坐这里了?” 许皓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旁边的人提醒霍启,“启哥,老班上午刚换的位置,你没来。” 霍启这才抹了把脸,打量了一眼他的新同桌,那张脸,下海起码20万起的小白脸一个! 霍启盛气凌人问,“问你话呢,没人告诉你规矩?” 许皓只是微微斜睨了霍启一眼。 “你这是什么表情!”霍启伸到过道上,穿着倒钩的脚轻点了两下地面。 俩人莫名其妙杠上了,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霍启这头狡黠的狼似乎在许皓刚才那眼神里嗅到了什么,眼看俩人不开干都不能收场的时候,霍启倏然一笑,冲着对方点了点手指! 看似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但是从那眼尾透出的阴鸷狠戾,让霍启这个不学无术的校霸后背一凉! 许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全程如临大敌,一张小脸紧绷着,眼睛都没敢眨一下。直到顾宇航瞪着眼,扳开许烟死死抓着玻璃杯的手指,将水杯丢进了自己的抽屉。 两只狗,果然还是一点没变! 以前是一个能打,一个能哭;现在是一个敢干,一个敢帮。 一对永远不知天高地厚的绝世堂兄妹! 第一卷 第5章 命运的齿轮3 小时候也是这样,在社区篮球场玩的时候,被一个六年级小胖子欺负,对方看他们几个小小的,非得抢他们的球,推了许皓,还嘲笑他脑子有问题。 他都准备识时务把球给对方了,许烟一看自己小哥哥被欺负了,热血冲脑,一股子扑过去小拳拳对着对方一顿无效输出后,一口咬在人家大腿上,说什么都不松口,痛得那小胖子嗷嗷叫,抡起拳头就揍许烟,结果被许皓随手捡起的砖块砸得头破血流。 等附近大人听见动静过来的时候,拉起趴在地上哭得惊天动地的许烟,只见她鼻血糊了一脸,那小胖子都吓得忘了哭。 后来许烟看见那小胖子一次就哭一次,不知情的过路人总以为瘦瘦小小的她又被欺负了,逮着那小胖子就说两句,导致后来那小胖子看见她,都躲得远远的。 顾宇航不敢想要是让这俩祸害一起长大,他不知道要被这俩人联手送走多少次。 傍晚的最后一节课,临尽下课,大家都在收拾东西,班导还在讲台上喋喋不休,“霍启旷课就算了,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把青青草原顶头上,是准备告诉大家呼伦贝尔大草原是你家的?” 下课铃一打响,霍启便被拧进了办公室。许烟收拾好书包,跟在许皓身边一起出教室。 “许同学,今天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为表歉意,我请你吃东西好不好?去我家吗?我家的饭菜都很好吃的,去我家尝尝呗。” “去我家吧去我家吧好不好。”许烟背着书包,一蹦一跳挡在许皓面前,“如果觉得会太晚不方便,可以在我家睡……” 看许烟在自己面前像兔子一样蹦跶着,许皓都想伸手把她拎到一边去。“我们不熟,别再跟着我! 许烟那肯听啊,像只蜂蜜绕着花儿一样,“你怎么知道我们不熟,我们可是一个盆里……” “许烟!”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闹哄哄的人群堆里传了过来,许烟回头望去,许言正冷着一张脸从人群中大步走过来,抓起许烟的手便准备走,“跟我走。” “哥哥等下……”许烟回头的时候,已经没有许皓的影子了。 刚才还站在她身边呢,这么大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许烟着急忙慌挣脱许言的手,一路追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远远只看见一名中年男子恭敬拿过许皓手上的校服袋子,护着他上了一辆车。 “小哥哥……”许烟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嘈杂里,拔腿想去追,却被一旁的许言再次一把抓住,“哥哥你干什么,小哥哥走了……” 许烟挣不开许言的桎梏,眼睁睁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车流里,险些绷不住,带着哭腔质问许言,“为什么不让我去追小哥哥,我都快把他哄好了。” 许言最终什么也没说,脸色却阴郁得十分吓人。 —— “阿皓……”赵权上车后,微微侧过头想说什么,只见许皓浑身都笼罩着一层极其恐怖的低气压。刚才他还在车里和阿闻说许皓这两天瞧着,心情好像还不错,转眼就把他脸都给打烂。 许皓冷到刺骨的手指一点点攥紧,第一次听见那个名字时,他心里那种悸动,让他此刻仍然心律失常,还有那似蛊毒一般,让他魂牵梦萦的小梨涡。 他排斥所有人触碰自己,抗拒到他自己都觉得病得不轻,可是第一次见面,许烟不断挤到他的位置上,不经意碰到他的时候,他也并不排斥。 今天在楼梯上踩空,朝着他扑过来发生肢体接触,他第一时间用那只打完封闭针,痛到无力的手去护她。 可就在刚才,他听见了许烟喊那个人哥哥? 许烟……许言。呵! 隔着车窗,在拥挤的人群里,看着从学校里拉扯着出来的俩个人,许皓脸上柔软的线条在这一瞬间绷直了,一双眼睛杀气腾腾波涛翻滚,白到毫无血色的手指微微抽动,轻轻敛眸,冰冷的眼底掠过一抹残忍的杀意。 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的那种感觉,还有那单薄的背影,他以为多少有些不同,原来,原来不过是沉睡在他身体里多年的癌细胞,突然被唤醒。 终是他会错了意。 遇见,不过是因为该还债了! 他就知道,他可是连七情六欲都没有的冷血动物,他怎么可能会动情? 一个背影一个名字,让他一见钟情? 开什么玩笑! 许皓的拇指在食指关节上狠狠摩擦了两下,唇角微微掀起一抹带着血腥味的弧度。 他对这个名字的好感,带着的那层滤镜,也在这一瞬间碾得粉碎。 赵权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眼看着他在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阿皓……” 许皓收回视线,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出身上刚才那恐怖的戾气,语气淡淡,“我不想等了!” “确定吗?”赵权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改了主意,小心说道,“不然我们再等等,我怕你一时冲动。” 怕他后悔吗?许皓唇角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淡漠,始终让人难以接近。 在这烂泥一样的人生里,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后悔的? 再过一两年,拿着这个名字和身份,在这片土地上都将查无此人,连他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许皓靠着椅背缓缓闭上眼,她现在有爱她,体贴她的丈夫。有懂事,成绩拔尖的儿子。 他有什么呢?他有的不过是这散发着阵阵恶臭,让人恶心不已,如烂泥一般的人生。 赵权想在力挽狂澜,阿闻看了眼后视镜,抢先道,“许长海那边我会亲自盯着。” —— 到了社区门口俩人都还在闹别扭,一直到电梯口碰到顾宇航,许言还抓着许烟的胳膊没有松开的意思,许烟红着眼睛倔着不肯低头认错。 顾宇航看了眼俩人,这还真是稀罕,头一次见这场景,他们俩可是社区里的模范兄妹,从来没红过眼,连争执都没有过。 许言也没避着顾宇航,进了电梯就一脸严肃和许烟说道,“以后看见他,离他远点。” 许言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在公安局的安排下,见到许皓第一眼的情景,虽然隔着一定距离,但是他清楚看见那双眼睛里,没有透着一丝善意,让他现在想来仍然觉得毛骨悚然。 许烟仰着小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为什么?” 顾宇航算是听懂了,他就知道,这两只狗但凡一碰面,许烟就要解开封印彻底放飞自我了! 许言低声呵斥道,“没有为什么!我说什么你就照做。” 许烟从来没被他凶过,有些被吓到,干脆瞥过头不理人了。 许言被许烟的举动给气得不行,以前哪一次不是他说什么,她都乖乖的听,连为什么都不会问一句。 而现在他明知道许皓回来不怀好意,而许烟却又这么稀罕他,一想到这些他就提心吊胆得不行! 许言看硬的不行,语气马上便软了一些。“我知道你们俩小时候关系很要好,但是许烟你要记住,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听哥哥的不要靠近他!” “哪儿不一样了?”许烟红着眼眶问。 许言被噎了一下,失去最后的耐心,掷地有声道,“总之你给我避他如蛇蝎,离他远远的,要把我说的话放心上,听见了没有。” “哦,我知道了,”许烟配合地应付道。 许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其实根本没听进去,此刻却拿她根本没办法! 第一卷 第6章 那就见一面吧 周五课间休息的时候,许烟看了眼已经空了三天的位置,正趴在自己位置上发愣,顾宇航扭头戳了戳她,“许言哥昨天晚上找我,重金聘请我当移动的人肉监控!” 许烟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顾宇航又自顾自地说道,“我也不是非得听许言哥的,我这人吧打小就唯利是图,你想让我阳奉阴违听你的也不是不行……” 许烟嫌他聒噪,干脆起身去了洗手间,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前排的纪小菲倚在王佩佩的课桌上商量着,“中午吃麻辣烫怎么样,好久没吃了。” 许烟因为情绪不佳,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放学后,还和往常一样,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顾宇航拿钱办事,早就在教室门口等着她了。 俩人一起出学校,顾宇航嫌她走得慢。“你能不能走快点。” “你赶时间那你自己走啊。”许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我这不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俩人一路骂骂咧咧进了地铁站,放学高峰期,车厢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许烟趁着顾宇航全神贯注打王者的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一点点挪到了车门边,靠站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提前下了车。 出了地铁站,叫了辆车,便直奔酒店去。 许烟在酒店前台提供了身份证明,说明了来意,前台的工作人员却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她客人的信息。 许烟有些着急。“我真的是他的妹妹,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没去学校?不然你们帮我打个内线问问他肯不肯见我?” 看着前台工作人员坚硬的态度,许烟恼得不行,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那我要住宿,帮我开房!” 前台工作人员看了眼她的身份证,又礼貌的给她递了回去。“小妹妹,未成年需要监护人陪同入住。” 许烟彻底没法了。看着电话手表上许言的来电显示,让她整个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有便签纸吗?” 许烟刚写好自己要说的话,接着便从大门处传来许言叫她的声音,许烟忙从书包里掏出自己带来的东西,将刚写好的便签纸放进手表盒里,连着袋子一起塞给了前台的工作人员。“麻烦一定要帮我交到他的手上,谢谢!” 听着从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许烟这一刻只觉得如芒在背。 许言给她面子,也没在酒店骂她,只是拎起许烟放在前台的书包,抓着许烟的胳膊,大步将她带离了酒店。 许烟还在一步三回头的四处张望。 刚踏出酒店,许言便撒开她的胳膊,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说的话放心上?” 许烟心虚地低着头不说话。 “避他如蛇蝎,不要靠近他,更不要去招惹他!能听懂吗?” “为什么?”许烟一副真的不明白也不理解的模样,“小哥哥好不容易回来的。” 许言薄怒地呵斥着许烟,“他不是你小时候的小哥哥。” “可他就是小哥哥啊!” 面对许烟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许言有些被气着了,可是他又无法告诉许烟他知道的那些秘密。铁青着一张脸撂下狠话,“反正我今天把话给你搁在这儿了,再有下次,我直接让你爸把你转去海南,你就信不信吧!” —— 赵权从外面回酒店的时候,酒店的前台叫住了他。“赵先生,这是今天晚上一个小妹妹留在这里,让转交给8028的东西。” “thank。”赵权接过东西,手提袋上印着的是某知名品牌的标志。 回到房间,阿闻刚从房间出来,看赵权手上提着购物袋。“买了什么?” 赵权没说话,只是看了眼虚掩着的房间门,“睡了吗?” “没呢。” “赵权推开门进入里间。 许皓坐在单人沙发上,神情淡漠看向落地窗外绚丽多彩车水马龙的城市,赵权走过去,将手中的购物袋递过去,“楼下前台转交的东西,要看看吗?” 许皓连正眼都没看一下。 赵权掏出里面的礼盒,打开。“是一块手表和一张便签纸。” “手表倒是挺好看的。”赵权注意到许皓并没有什么反应,接着说道,“要看一下写的什么吗?” “谁送的,眼光还不错。”阿闻拿了药和热水进来,看了眼赵权手上那块表。 赵权将手表放回盒子里,对许皓说道,“前台说是一个小姑娘送过来的” “现在的学生出手都这么大方的吗?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吧。”阿闻看许皓情绪不佳,想逗他一下,“是不是又是学校那些喜欢你的女孩子送的?” “这是什么?”看见赵权放回礼盒里面的便签纸,阿闻眼疾手快拿了出来,展开刚看了个开端,便一脸凝重的看向赵权,紧接着便慌忙将那张纸塞进礼盒想赶紧处理掉。 许皓从眼前的落地窗里注意到了俩人的神情。“拿来。” 赵权迟疑了片刻,还是将那张便签纸递了过去。 他见过许皓杀红眼的样子,也见过许皓满手血腥的模样。他担心许皓小小年龄,杀戮过多,身上血腥味太浓,所以一开始,他就千方百计隐瞒了许长海还有一个独生女儿的信息,不想这孩子还不知死活赶着来凑人头。 牛皮纸的便签纸上,中性笔写的字,和许烟本人一样斯文秀气。 [小哥哥,我是许烟,你的堂妹,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堂妹,你还记得吗(笑脸) 时隔多年,很开心再次与你相见……] 许皓几乎是呈一动不动的姿态,脸上冷峻的线条也紧绷成一条线,这几天他辗转难眠,夜不能寐,一直在想,他怎么会有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妹妹? 脑子混乱了几天,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许烟是许长海的女儿! 那个害他一辈子都深陷深渊,无法自救的杀人凶手的女儿,对许长海食汝之肉饮汝之血,都无法抵消他心里的仇恨。 许皓身上隐忍着薄薄的怒意,眼底透着残酷不仁,声音冷冽得如过境寒风吹得寸草不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叔只是觉得……” “既然都这么挂念,离开之前,那就见一面吧。”许皓没有听赵权继续说下去,漫不经心的语调听得赵权心里一阵发凉。 “那我去安排。”阿闻转身出了房间。 赵权见他将那张便签纸随手丢到一边,实在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看着许皓那双毫无血色的手,尽了自己最后一次力。“那个孩子,从出生就养在你母亲身边。答应赵叔,一切交给法律审判行吗?” “你是在教我做事?”许皓声音平静,微微掀起眼皮看向赵权,那双如深渊般的眼睛,此刻早已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 被他困在内心深处那个遍体鳞伤,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自己,已经慢慢挣开束缚,开始不受他控制了。 第一卷 第7章 那就见一面吧2 夜已倾城,华灯初上,灯火阑珊,霓虹灿烂,楼宇光影相映入夜。 黑色的迈巴赫打着双闪停靠在路边,赵权下车开门。“许长海上午已经赶去海南了。” 许皓面容清冷,带着刀刃般锋利的眼眸,扫了一眼这片灯火璀璨的住宅,家破人亡、妻子离散,终于要开始上演了。 他今天就是来和生了他,却又将他抛弃的母亲,永别的,从此,生死不复相见! 而这个地方,他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阿皓。”赵权叫住他。 许皓睨了他一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孔如同地狱之眼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不要冲动。”顶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赵权还是劝了句。 许言从许妈妈口中得知今晚许皓会回来吃晚饭后,便一直等在门口,八点半的时候,叮咚一声,电梯门开,许言冷若冰霜地盯着从电梯里出来的人,直到许皓走近,许言才猛然伸手,暴力地抓住许皓的衣领,将他抵在墙壁上,声色俱厉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皓眸色深沉地看着揪着自己衣领的那双手,明明是一双用来提笔的手,此刻几乎倾尽全力,手背青筋暴起。 他也是真的无比恶心别人碰到自己。唇角拉起一抹不屑的浅笑,目光顷刻间变得狠辣无比,反手抓着许言的胳膊,顺势将许言抵在墙上,回荡在许言耳蜗的声音,阴冷得犹如虎视眈眈吐着蛇信的毒蛇,“都说你将来是光耀许家门楣的人,看来也不过如此!” 许言咬牙切齿地挣扎一下,知道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对手。“最好安分守己一些,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许皓轻笑,阴森森地说道,“到底谁不放过谁?” “你连还手的资格都不会有。”许皓松开手,是留下一抹让人寒颤的笑容进屋了。 时隔多年,能再次见到许皓,许妈妈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激动不已的情绪,一双泪眼朦胧历经岁月蹉跎的眼睛就没从许皓身上移开过,这是她27周不到就早产生下来的孩子,出生1030克的体重,每天都是病危通知,在保温箱里待了整整100天才回到她的身边。 一眨眼,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得比她还高了,而她几乎缺失了他的整个童年。 许妈妈伸着颤抖的手,想摸摸他,手刚抬起许皓便避开了,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艰难地开口问,“这些年,你爸爸妈妈他们对你好吗?有没有打你骂你?” “妈妈想你想得好苦。你的房间妈妈一直给你留着,每天打扫……就盼着早日找到你。” “都是妈妈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我怎么能让你丢了……” 许烟为了躲避许言,回家就一头扎进房间锁了门,并不知道许皓今天要回来吃晚饭的事情,只是见许妈妈买了很多菜,和家里阿姨张罗了一下午,以为是家里今天有客人。 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奇的穿着睡衣散着头发就出来了。 站在长廊的尽头,不经意的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虽然只是一个背影,许烟却整个人都怔住了。 许言就这么看着许烟,急不可耐绕过他,朝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奔赴过去,笑得像朵花,天真又烂漫。 他和许皓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这事是许皓丢失后不久,他在他二叔和他爸争吵的时候无意中偷听到的。 知道许皓并不是他的亲生弟弟以后,他从中做了很多手脚,将家里的电话呼叫转移,挂断提供线索的电话,将那些寻人启事偷偷撕掉,甚至他希望这个失踪了的弟弟就这么永远的消失。 “小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都没去学校……”许烟整个人眼睛都亮了,止不住的欢喜溢于言表。 “小哥哥,你有看见我给你的留言吗?你回来了以后都不走了对吗?我……”许烟一激动,语无伦次一连问了好多话。 许皓对她视若无睹,一双淡如水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许妈妈拉着许烟推到许皓的面前。“还记得烟烟吗?小时候你们俩的关系最好,这些年烟烟也很想你……” “是吗?”许皓带着玩味的目光扫了许烟一眼,这些年他做梦也没预料到,有一天他的手上还会多出一条和花朵一般的生命! 光是看着眼前这张青春靓丽笑颜如花,对他没有任何戒备的脸,他都能感受到自己体内那开始沸腾翻滚的血液正在疯狂涌上来。 “妈妈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妈妈今天知道你要回来,换了新的床单被褥,有什么地方不喜欢……” 煮饭的阿姨做好了晚餐,收拾完准备回家的时候,许妈妈突然笑眯眯叫住了她,“凤姐,快到年下了,在家多陪陪小孙子吧,以后的晚餐我都亲自下厨,你就不用煮了。 餐桌前,许烟本想挨着许皓坐下的,被许言抓着胳膊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话太多了,你坐在旁边,别人还怎么吃饭。” 许皓神色淡淡,眉眼间却带着一丝嘲讽,他弄死许烟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可是看着许言这么警惕他,就让他觉得自己心底那嗜血的欲望越兴奋。 餐桌上,许妈妈一个劲给许皓夹菜,想让他多吃些,“看看这个汤合不合胃口。这个香菇尝尝看喜不喜欢,这个虾滑,烟烟很喜欢……” 许皓看着碗里的那块颜色鲜亮的虾滑,眼底倏然裹上一层寒霜,将手中的筷子啪一声放回桌面,起身就走,“我吃好了。” “是不是不和胃口?阿皓,妈妈重新做好不好,”许妈妈放下手中的筷子追进房间,姿态极其卑微,生怕会不小心惹了他不开心。 许皓轻笑,终于露出本来面目,“够了。你以为我真的是回来加入你们这个夫妻恩爱,父慈子孝的美满家庭的吗?” 这样的关心,让他觉得又可笑又讽刺。 所有伤害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谁也阻止不了,神也不行! 许妈妈小心询问道,“是不是妈妈哪里做得不好……” 许皓冷眼扫过这屋子每一个角落,目光冷淡如冰,毫无温度可言。耳边那些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不停刺激着他的大脑,为他鼓旗呐喊撺掇着他,想让他现在就释放内心那个恐怖的自己。 紧抿的薄唇正准备开门见山,许烟拿着手机过来了,停在许皓的房间门口,声音轻轻地,“婶婶,我妈妈的电话。” 许妈妈拿过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擦了擦眼角的泪,这才接了电话,听着电话,看了眼旁边还不知情的许烟,挂断电话,神情紧张的恳求许皓,“妈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不要走答应妈妈,妈妈很快就会回来。” “不要走,等妈妈回来再说好吗?”许妈妈刚疾步到房间门口,又回头叮嘱了一句。 “发生什么事了?”许言拽走还杵在房间门口的许烟,看许妈妈神色凝重。“我和你一起去。” 许妈妈先一步出门去取车,许言交代许烟,“我不放心我妈一个人开车,你在家里等我们回来。” 许言一边急匆匆换鞋,改口道,“你今晚去宇航家住一晚。” 许言和许妈妈走后,许烟关上门,杵在原地,有些六神无主。 第一卷 第8章 那就见一面吧4 许皓在房间里,听着屋外的动静,知道许妈妈连夜赶去了海南,有力的双臂撑在洗手池旁,水珠从他紧绷的脸颊上滴落,紧接着砰一声,一拳砸在了浴室的镜子上,顷刻间四分五裂。 他想离开这个让他快窒息,疯魔的地方,从浴室跌跌撞撞出来,听见了手机响,看着赵权打来的电话,伸手去拿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的时候,被血浸湿的手指没有抓稳,手机从指尖滑落,咚的一声响,连带着被人故意放在那里的几张照片,一并被掉下来的手机砸到了地上。 几张照片凌乱地撒在地毯上,温馨的全家福、旅游景点打卡、夫妻恩爱、父慈子孝……许皓却根本不屑一顾。手机来电自动挂断以后又打了进来,许皓一脸不耐烦地撑着身子,伸手去捡落在柜子缝隙里的手机,看见了一张跟着手机一起夹在里面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子,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许皓的瞳孔却在那瞬间狠狠震了震,蹲下身,伸着颤抖的手,将那张巴掌大的照片从缝隙里拿了出来。 照片上的顾宇航七八岁左右的模样,穿着小西装,打着红色的领结,咧嘴对着镜头笑得和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顾宇航旁边的女孩子,差不多的年龄,穿着到膝盖的白色纱裙,头上带着花环,手中捧着新娘捧花,对着镜头甜甜地笑。 许皓有些狼狈地跌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看着手中那张照片的眼睛已经慢慢失去焦距,混沌的大脑里,模模糊糊支离破碎的记忆从大脑最深处涌现,怎么也拼凑不完整。 而他一直想忘掉的一些往事,总是像魔鬼一般总是阴魂不散缠着他,隔三差五出现在他的梦里刺激他,折磨他,零零散散的记忆都在这一瞬间破土而出涌了上来,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清晰又明了,让他想忘而忘不了,想逃又逃不掉。 头痛到他五官扭曲,整个人被渗出的冷汗淹没。 环境恶劣的房间,阴冷又潮湿,冷冰冰的床上,意识朦胧,冰冷的手术刀划过皮肤,他听见了肌肤被撕裂的声音,让他心里一阵反胃恶心,他不知道自己被他们拿走了什么。 略感粗糙的指腹,撑开他沉重的眼皮,正打量着他的眼角膜。 还有那猥琐,对他虎视眈眈的笑声…… 漆黑冰冷的暗室里,不知今夕何夕,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体温在逐渐流逝,身边蔓延着浓烈的血腥味……黏糊糊的,带着仅有的一丝温度。 许皓紧紧攥着拳头,手背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见,指尖青白一片,,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一点点滴落下来。 猩红的眸看着照片上没有变化的两个小孩子,浑浊的双眼开始有了感情,许皓脸上血色全无,他难受得好像被人徒手伸进胸腔,抓住了他的心脏,疼得他鲜血淋淋的。 耳边,那稚嫩的一声声小哥哥,此刻随着脑海深处的记忆,一起破土而出,青涩又甜蜜,痛苦又绝望,疯狂地刺激着他的耳膜和大脑! 虽然他清楚的知道,受到的那些刺激和非人待遇,给他的身体和心理都造成了很多不可逆转的伤害,也导致他选择性忘记了很多东西。 可是就在刚才,被心里那破笼而出的欲望染红双眼的时候,他好像记起了很多东西。 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不受控的,疯狂从脑海最深处涌上来,撕扯着他,吞噬着他,想把他活生生地疼死。 扎着小辫,带着奶香味的小姑娘总是喜欢往他嘴巴里塞一些带着口水,或者味道奇奇怪怪的食物。 有尝过一口的棒棒糖,有剥好壳黏着口水的坚果仁、还有刚出炉带着奶香味的蛋挞、吃了半截的菜心…… 时不时就喜欢用两条短胳膊缠着他的脖子,蜷这腿,像只树懒一样挂在他的身上不肯下来。 只是后来的一天,他醒来以后,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年龄还小的他,险些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一个人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年,却在他十岁那年的夏天,偏远落后的乡镇,蝉的叫声,清脆而悠长,他再次见到他梦里已经开始模糊了的人。 站在讲台上的女孩子,穿着一身蓝色连衣裙,脚下是一双小皮鞋,大家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打转,有羡慕有喜欢。 “大家好,我叫许烟……”顶着一双哭得红红的眼睛,面对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朋友们镇定自若地介绍自己。 看着许烟走到自己的位置,小心地拉开凳子,拘谨地坐下。 如影随形相伴了六年多的人,哪怕多年不见,没有人提过,他仍然第一眼就认出了许烟,甚至还因为太激动站了起来,引起了老师的不满。 许烟的位置在第三排中间,那是一个视野极佳的三好学生位置。许皓的位置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挨着垃圾桶,他们之间隔得很远,还隔了很多人。 他想去找许烟,久别重逢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许烟的位置上总是围着很多人。 下课的时间他没有办法和许烟打招呼,一放学许烟就会被她等在校门口的外婆接走,而腼腆内向的他,只能眼巴巴看着。 直到第二天,许烟帮语文老师收作业,终于收到了他的面前,许皓已经准备好和久别重逢的她打招呼了。 “同学,我帮谭老师收作业,麻烦给我一下。”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棉花糖又甜又软糯。 许皓微微仰着头看向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是蓄满水一样明亮。 “同学,作业!”许烟再次轻声提醒道。 许皓看着抱着课本靠在他桌边的手指,白白嫩嫩,干干净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漂亮,从头到脚都能看出来她被养得很好。 许烟将收来的作业送去办公室,将没有写的名单交给了语文老师,戴着眼镜的年轻女老师看着名单里的名字,一肚子气,随即转身问身边的同事,“不是说他是留守儿童吗?怎么资料里他父母的联系方式,一直打不通呢,就算在外面务工,也该偶尔问一下……” 许烟低垂着头站在一边等吩咐,她现在也是留守儿童了吧。 旁边的同事不痛不痒的安抚了两句,“这种孩子缺乏教育和关爱,就别计较这么多了。” “这种人就该送去特殊学校……” 许烟杵在原地,听着这个所有老师都不怎么待见的问题学生的事情。 从办公室出来后,许烟看见了一直等在办公室外面的许皓。 “给你,”许烟觉得自己也成了留守儿童,感同身受,想安慰一下眼前这位小伙伴,从口袋里随手掏出了一颗糖递过去。 这颗糖是今早她闹别扭不肯来学校,外婆为了哄她给她的。 许皓漆黑的眼珠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的眼睛圆圆的大大的,干净清澈,不谙世事,对这个复杂的世界充满友好。 许烟见他不接,便直接伸手塞到了他的手里后,转身准备回教室,却听见身后的人小声的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许烟回过头看了看,摇了摇头。 许皓如黑曜石般的眼顷刻间如熄灭了的灯,他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风,轻轻地穿过走廊,拂过他的面颊,他闻到了一股久违的味道。 第一卷 第9章 小哥哥 许烟只是在他抹爬打滚生活了4年的地方,短暂停留了1天,在第二天早自习后,被语文老师叫去办公室就离开了,连书本都没有回来收拾。 当老师站在讲台上,宣布许烟转学的事情以后,许皓知道自己又一次要和她离别了,这次离别,或许就是永远了,他想,这次至少要说一声再见吧。 许烟短暂的出现,还有给他的那颗糖,就像早晨穿过窗户,转眼即逝的一束光,在后来,暗无天日那段日子,他选择了遗忘,让自己一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深渊。 —— “小哥哥?”许烟神情忐忑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朝她走来的许皓眼尾猩红一片,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好像伸手一碰就会碎掉,许烟担忧地询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皓冰冷的手指,紧紧捏着手中那半张照片,他舒展着眉头,收敛身上的戾气,哑着嗓子打断许烟的话,“照片上的人是谁?” 许烟看了一眼,在回想那张照片的由来。 “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看着眼前这张脸,许皓其实已经心底有了答案,只是照片上的许烟更青涩稚嫩,伸手抓着许烟单薄的肩,声音轻到好像不存在。“说不是。不是你!” 许烟看见许皓抓着自己肩的手,此刻被鲜血染红,一只手好像浸在了血里,吓得许烟大惊失色,“你的手怎么了,流……” 许皓那只染满鲜血的手似乎快掐进许烟的肉里,失去所有耐心,骤然怒吼道,“告诉我,说照片上的人不是你!” 许烟哆嗦着说道,“是我。” 一张跨越了九年的老照片,在得到答案那瞬间,许皓整个人似乎晃了晃,眼底波涛翻滚,攥紧的拳头倏然松开,电光火石间血淋淋的手掐上许烟细长又脆弱的脖子。 许皓的手发着抖,即使他已经快控制不住内心深处那个遍体鳞伤,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自己了,也没舍得用劲,只是痛苦至极地闭上了双眼,缓缓收了手。 为什么一定要他亲手灭了他唯一的一束光? “小哥哥你怎么了?”许烟眼底含着泪,整个人都紧绷着。 许皓一双猩红的眼,此刻紧紧盯着眼前那张娇嫩的脸庞,半响,许皓喉结艰难地动了动,红着眼,咬着牙,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和许烟说道,“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你?” 他把他最稀罕最喜欢最惦记的人,藏在脑海最深处,不让人窥见,藏到最后,他忘了所有,有一天终于大白于阳光下,却每一帧画面都成了最终刺向他的尖刀。 不会有人懂他对许烟的喜欢和挂念,许烟是他好几次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却仍然记挂着的人,想知道她是否过得好,有没有人欺负她,会不会哭,会不会也和他思恋她一样想他。 他刚才真的好想就这样掐死许烟,这样就可以让他那颗开始有脉动的心继续沉睡下去,直到死亡。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从许皓眼眶像是水钻般滴落,他觉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都在疼。 他的声音轻到好像一碰,整个人都会像泡沫一样永远消失不见,“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如果可以,他希望和许烟从未认识! 许烟整个人怔在原地,泪水朦胧地看着眼前人,似乎还没从那短短的一句话里回过神。 许皓狼狈地晃着不稳的身子,从许烟身边擦肩而过。 而那滴泪,狠狠砸在了许烟的心上,在她炙热的心脏上烙出了一个疤。 直到门被重重的甩上,许烟才缓缓扭过头,看着早就空无一人的屋子,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惹恼了他,让他生了这么大的气,说那么伤人的话。 许烟盯被关上的门,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终于跑了出来,胸口被什么东西堵着了似的,憋得她脸色青白,垂在两侧的手指轻轻发着颤,四肢开始有些使不上力。 顾不得自己身体一时的不适,跌跌撞撞跟着追了出去,拉开门,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四台电梯都往下,胡乱拍打着电梯门哭喊着,“小哥哥,小哥哥……” 一束光,从虚掩着的安全门缝隙穿过,打在许皓苍白的脸上,听着一门之隔的许烟撕心裂肺地哭喊声,不受控的泪水还是从眼尾滴落了下来。 隔壁顾妈听见动静开门出来一瞧,许烟跪坐在电梯门口,不顾形象嚎啕大哭。 顾宇航穿着他妈的拖鞋,一手拿着手机,嘴巴里叼着啃了一半的黄瓜跟在他妈的身后出来,看着跌坐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许烟,一口黄瓜啃在嘴巴里忘了嚼,再一看自己手机上许言刚给他发的信息。 他都还没开始乱嚼舌根、挑拨离间,天下第一好的俩个人就自己闹扳了? 友谊的小船真是说翻就翻呐。 “哎呀哎呀这这这怎么都是血啊,”顾妈蹲下身子扶着许烟,发现她脖子上的血后,整个人都被吓坏了,仔细检查了发现血不是许烟的。 顾妈炮仗似的嘴巴虽然没停过,却还是无法安抚好已经哭到崩溃颤抖的许烟,扭头就对着还杵在门口的顾宇航吼道,“你看够了没有,还不过来哄哄?” 顾宇航这才赶忙回屋子放下手中的东西,又拿了一瓶水出来,看着许烟哭到眼睛通红,头发湿完,全身发抖,顾宇航心里还好奇着,这俩人是闹什么不得了的矛盾了,把人都给气哭成这样了。 扭开瓶盖,将水瓶递到许烟嘴边,“喝水,多大点事儿,至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吗?” 顾妈龇牙咧嘴地瞪着顾宇航,警告他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许烟哽咽得一颤一颤的,鼻子也不通气,脑子也晕乎乎的,接着眼前一黑,栽倒在顾妈怀里。 顾宇航看着晕倒在他妈怀里的人,眉都哭红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恍然想到了许皓失踪后的那段日子,他妈哭得起不了床,许烟一天到晚都在找她的小哥哥,每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还经常找到他家里去。 直到后来的一天晚上,因为找不到,坐在他家地上就嚎啕大哭起来,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女孩子原来这么能哭。 安顿好许烟,顾宇航抽时间给许言汇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听他在电话里说完后,电话这边的许言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记得许烟小时候也这么哭过一次,那时候六岁四个月,整天到处找她的小哥哥,一开始也还能哄,后来的一天晚上,在顾宇航家里还是找不到人,她就彻底绷不住了,扯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他妈一边哭着,一边撑着身子抱着许烟哄了大半宿,最后在他妈怀里睡着了,隔天醒来以后,只是精神差了一些,一直焉了几天,从那以后她好像就彻底忘了,再也没有找过,也没有提过这个人。 许言呼吸沉稳,最后只是在电话里回了句,“知道了。” 第一卷 第10章 恋爱脑1 阿闻和赵权正靠在车边正吞云吐雾,阿闻愤愤不平说着,“许长青有什么好,凭长相身份他连我老板的脚指头都够不着……” 赵权愁容面面的将手中的烟头踩在脚下,从他亲眼看着许皓亲手了结了那些欺负过他的人,他就知道,有一天,他会一个一个的手刃所有人,没有人能逃掉。 阿闻对赵权的多愁善感不置可否,但是看他实在担心,禁不住多说了句,“你这不是把别人棺材抬自己家里来哭吗?” “稚子无辜啊!”赵权感叹道。 阿闻呵了一声,从一个曾经在刀口上舔血生活的人嘴巴里说出这话,他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 看着从社区大门口走来的身影,赵权忙从车里拿出提前备好的外套,大步流星迎了上去,贴心的将外套披在了许皓的肩上。 “都说好了吗?” 赵权问完以后,明锐的发现一些不对劲,许皓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眉眼间的痛苦之色在不断加重,攥紧的手依然在不受控地发着颤,如果他狠狠心,用一点点力,他就能……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整个人也摇摇欲坠,伸手撑着车门的时候,赵权发现他如浸在了血里的手。 “阿皓?”赵权神情凝重,刚伸手想扶他,许皓便身子一软,滑了下去。 —— 阿闻紧拧着眉头,站在旁边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人,连着呼吸似乎都若有若无。brett正在小心清理干净许皓掌心里的玻璃渣,接着清洗上药。 为了让他听话乖一些,拔掉了他刚刚长出来的小獠牙,折断他可以开始学习飞翔的羽翼,将他囚禁在这个金丝笼里,他变得麻木,不再歇斯底里反抗怒吼。 阿闻此刻对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小主子生出了一丝怜悯。 他那已故的前任老板,如果知道自己那多灾多难的遗腹子,情感缺失,和他一样,患上严重的抑郁症,他一定会很心疼吧。 赵权叮嘱了阿闻几句,便跟在brett身后,轻声出了房间,屋外brett正在和自己的助理交代一些注意事项,送走自己的助理以后,才和赵权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权一脸官司上身地模样,“他说只是去说两句话道个别,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搞成这样。这些年药也没停过,我本来是想带他多走走散散心,换个环境让他心情好一些,谁知道会搞成今天这样,董事长那边……” brett心领神会,拍了拍赵权的肩,“我理解。你放心,只负责阿皓的身体状况。” 赵权刚松了口气,神色又紧绷上了,低声问道,“这种糟糕的状况如果一直持续下去,有没有可能会诱发他小时候的自闭症?” “这个其实医学上来讲是无法治愈的,不过是通过早干预……他那异常超高的天分,不属于那75%的人群,”brett用着赵权能听懂的口语,磕磕绊绊解释着,“随时注意他的情况,如果半夜发热,就得马上送医院了。” “这次很严重吗?” “他受了不小的刺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brett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而且你也知道,他是早产,又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十岁那年他的身体就已经彻底垮掉了。” 注射完镇定剂的时间里,许皓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整个人被噩梦缠绕无法醒来。 那些让他无比恶心难受的记忆,总是像浪潮一样不断的在他脑海里翻滚而来,让他忘不了,醒不来,他咬过舌、撞过墙……他对自己做过无比残忍的事情,没有给自己留过一丝退路,他只想解脱,可是他们总有办法让他活着。 许烟像一束光一样闯进来,又匆匆离开后的第二天,许皓被绑了,他被塞进了窄小的后备箱里。 在空间窄小的后备箱里被颠簸了很久,车停后,他被拎了下来,接着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拳打脚踢,踹在他身上的每一脚的劲都超出了他那个时候能承受的范围。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接着被拎起来,又一次丢进了后备箱,一路颠簸后,他被卖给了黑市,对方打开麻袋的时候,他虽然已经气若游丝了,半眯着眼,他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 接下来的时间他都被关在窄小的笼子里,全身疼到无法动弹,浸在冰冷刺骨的水里,让他浑身上下的伤口发炎溃烂。 饿到胃疼了很多次,渴到唇裂,腥黄又恶心的尿液会从他的头顶浇下来,在恶劣的环境下,身上很快长满了红疹,痒得他挠破了皮,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地方。 还有那虎视眈眈盯着他,有恋童癖爱好的男人,他们发出的笑声让他时隔多年依然瘆得慌。 也曾在他半昏迷的情况下,手术刀划开他的皮肤,拿走了他的肾,又想趁着他还没凉透,拿走他的心脏,似乎他身体的每个器官他们都想物尽其用。 在他以为他马上就能解脱了的时候,再次醒过来有意识,他已经躺在了医院,靠着最顶尖的医疗技术和手段,将已经走到阎罗殿的他给抢了回来。 他那名义上的奶奶,在得知他有自闭的时候,担心他的智力问题,曾对他格外嫌弃。 即使这么嫌弃他,却依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 他不过是被当做一件工具,一把能御敌的刀,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会出鞘见血,守护她的家族荣耀。 凌晨四点,赵权只是在外面抽根烟的功夫,再次回到房间,看见床上的人双手死死攥着身下的床褥,手背上扎着输液针的位置此刻鲜红一片,满脸的痛苦之色,额头布满汗珠,陷在自己的梦魇里无法醒来。 “阿皓,阿皓……听得见吗?阿皓……”赵权顾不上洗手,轻拍着许皓的脸颊想把他唤醒,却在触手那一刻,吓得一哆嗦,许皓浑身滚烫到似乎快烧起来了。 —— 许烟在顾家睡了一宿,醒来后,精神有些差,眼睛又肿又痛,声音也沙哑得不怎么说得出话来。 在顾妈的照顾下,正在吃早餐,听见屋外的动静,顾妈开门一看,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正在许烟家的门上贴封条。 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在温室长大的许烟,一瞬间再次崩了,一张略带浮肿的小脸血色全无,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第一卷 第11章 恋爱脑2 许烟哆嗦着手指,拨了自己父母的电话,一直都是呼叫转移,许言也是在电话里各种敷衍她,最后看实在瞒不下去了,才实话告诉了她。 她大伯和她爸爸投资的工程出了问题,倾家荡产能保命算好,她爸连夜被带走,还没见到人。 许烟咬着泛白的唇挂断电话,从许言避重就轻的几句话里,她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也知道公司的财务是她爸的人,平常养着的律师也多到十多人,财务上曾经也出过问题,不过最后只是补交了税款。人命官司也曾惹到过两起,最后也用钱摆平了。 “许丫头,你哭出来吧,没事啊,这本也不是你这种小丫头能承受的……”顾妈见许烟呆站着,怕她把自己憋坏,拍了拍许烟惨白的脸颊,“你哭吧啊,哭出来……” —— 许皓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每次用药降下来很快又会烧上去,期间好几次烧到42°,吓得赵权和阿闻两天两夜硬是不敢合眼休息一下。 第三天终于退烧了不在反复,brett才让赵权和阿闻暂时去休息一下,自己一个人守在病房。 许皓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傍晚了,brett一直守在床边不敢离开一步,见许皓醒来,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醒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许皓没说话,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breet见他没反应,替他将被子捏了又捏,深怕会冻着他。“等你好一些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吧,我带你去看看别的地方。” 在breet把一张纸放进许皓手心里的时候,许皓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这是那天给你清洗手上伤口的时候,你一直紧紧攥着这半张照片。” 许皓看着手中那半张残缺的照片,干涸的血迹已经将照片上女孩子本来的样子掩盖。紧紧抿成一条线的薄唇,颜色极浅,湿润的眼睫微微轻颤,随后阖上双眼,像是战场上不战而降的败将,已经放弃了抵抗。 那天,因为心理疾病,以及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他的行为虽然越发疯狂,他却还是下不了手! 紧接着许皓缠着纱布的手,攥紧了掌心里的照片,猩红的眸子带着湿意,感觉整个人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疼到他不能呼吸,疼到他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了。 他可以认命,走向这万劫不复的深渊,但是他握在手心里的那束光,谁都不能碰! —— “你就别哭了行不行,顶多就是破产,你大伯稍加打点一下,你爸也就坐个几十年的牢,只要你不从政,以后也牵连不到你和你妈的……”顾宇航看着抱着腿缩在床上,油盐不进的许烟,哭了这么多天眼睛都快哭瞎了吧。 许烟一听,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盯着顾宇航,接着哭得更伤心了。 顾宇航自知说错话,随手捞起旁边的纸巾丢给许烟,“赶紧擦擦,鼻涕都糊嘴巴了。有你大伯在,不会有事的。” 在伤心难过中煎熬了整整五天,在第六天一大早便从许言那里知道她爸这次祖上积德遇到了贵人,破财消灾,算是虚惊一场。 许妈妈和许言也在当天晚上从海南赶了回来,许烟想知道更多的事情,便一直在门口等着。 许妈妈从电梯出来,看见等在门口的许烟,抓着许烟的肩,焦急地开口问道,“阿皓回来了吗?” 她刚到海南就接到了顾妈的电话,电话里说是俩个人闹别扭,但是当时海南那边的情况更危急,她根本无暇分身,只是祈盼着许皓气消了就会回来,她也一直尝试打电话联系许皓,许皓的手机却也一直关机中,回来的途中,她也打了酒店的电话,在她去海南那天就退房了。 从许烟口中知道许皓这几天一直没有消息的时候,许妈妈整个人犹如遭雷击一般,差点便昏死在门口。 —— 许烟一连请了一周假,要背的单词课文,要写的试卷练习题堆积如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根本分不出精神来想其他的。 趁着下课的时间,纪小菲拉着她去洗手间,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流从许烟的手指缝隙里跑掉,纪小菲整理好校服,和许烟闲聊着,“你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小哥哥,真的因为爱慕虚荣,贪图富贵跑了吗?” 许烟闻言,倏然抬头朝纪小菲看过去,立即出声反驳道,“谁说的?” “顾宇航啊,那天霍启问他,顾宇航就这么说的。” 许烟脸色憔悴,拿出纸巾擦干手,抬眼看着镜子里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他说,‘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许烟回想那天,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滴落的那滴泪,还有他痛苦绝望的神情,仍然历历在目,将手中的纸巾丢进垃圾桶,一双明亮的眼睛顿时起了雾。 回到教室后,许烟便无精打采趴在桌子上,看着后面依然空着的位置,顷刻间情绪便泛滥成灾,最后将头埋进胳膊肘里偷偷哭了。 快上课的时候,霍启在后面拉了拉许烟的马尾,许烟不满地侧过身子,“你干什么?” 霍启吊儿郎当地笑了笑,“我就看你头发弹力怎么样,适不适合用来弹琴,铮铮响的那种!” 许烟气急败坏的瞅着霍启,顾宇航从前面侧过身,“启哥,你就别欺负女生了行不行?” 霍启眉梢一挑,一副你能拿劳资怎么着的模样,十分欠揍。“劳资乐意,怎么的!” “……” 顾宇航知道霍启只是嘴巴贱,不会真对女孩子怎么样,也不打算管了。 许烟被霍启在后面的骚操作严重打扰,扭头朝着后面喊了句,“班长,你管管他啊!” 坐在后排的曲静抬起身子,扶了扶眼镜,给了许烟一副爱莫能助的眼神,继续沉浸式刷题。 许烟干脆将桌子朝前面挪了一些,接着便趴在桌子上,将头埋进了臂弯里懒得理霍启的犯贱行为了。 预备铃打响的时候,许烟随手掏出马上要讲的试卷,等老师来的空隙整个人又软绵绵地趴在了桌子上,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王佩佩身边走过,用王佩佩的话来说,那一分钟,许烟的眼睛都亮了。 第一卷 第12章 恋爱脑3 霍启正百般无聊的时候,看着进教室的人,整个人似乎都精神了。许皓用脚勾过凳子坐下后,霍启侧着身子撑着脑袋,一脸欠揍地问,“串儿,长成你这副模样,到底是哪国混血,说说啊?” 许烟热泪盈眶地坐直身子,几乎调动了自己所有的毅力,才没让自己的目光随着许皓走。 天边被乌云笼罩,窗外已经下起了雨,雨丝细长,被风吹来打在窗户上咚咚作响。 许皓从坐下后,缱绻的眼神就没从许烟单薄的背影上移开过。曾经那个胆小,却活泼好动又总陪着他躲在屋子里,幼儿园活动课总是牵着他,照顾他,就算自己害怕,也总要挡在他的面前,即使哭着,也要帮他反击的小姑娘如今已长得亭亭玉立。 那短暂的一面之后,他曾经无数次担心过她,时刻惦记着她,现在看来,她过得挺好,有无话不谈的好闺蜜,有伴着她长大的竹马,那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霍启撑着头,犯贱地对着许皓吹了声口哨,冲着他打趣地说道,“串儿,干啥呢,你们俩不是兄妹吗,怎么你那眼神一副想把人弄死的样子?” 许烟在前面听见霍启的话,失落地将头垂得更低了,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突然就这么厌恶她? 王佩佩看着窗外不知道何时才会停的雨,掐着放学铃响,小声道,“寒潮来袭大家注意保暖啊,离考试很近了。” 前排的纪小菲也扭头,对着许烟提醒道,“特别是你,早点把手套大棉袄围巾都准备好,每年冬天你不请几次假,都会让人觉得冬天是不完整的!” 许烟只是像块木头一样坐着,下课铃一响,听见后面拉凳子的声音,许烟顿时便砰一声栽倒在桌子上,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许皓刚走出两步,听见许烟弄出的动静,眼尾扫了一眼趴在桌子上装死的许烟,她整出的这动静,该头破血流了吧。 许烟将脸埋在臂弯里,龇牙咧嘴好半天才缓解了刚才碰在桌子上的痛楚,此刻睫毛都还是湿的,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扫了一眼教室门口,确定人已经走了,才敢坐直身子。 正在收拾桌子的时候,想到许皓没有带伞,许烟急忙起身去后面储物柜里取出自己的伞,交给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的纪小菲。“帮我把这个交给我的小哥哥!” “那你呢?” “我作业还没写完,我跟着他们上一节晚自习在回去,快去吧,等下走远了!” 许皓刚下楼梯,纪小菲便飞快地追了上来,装得像模像样地和许皓说着,“许同学,你没带伞吧,这雨也不知道还要下多久,我这有把多的伞,借你用用吧。” 许皓停下脚步,挂断手中的电话,看着纪小菲递过来的雨伞,眼神中带着些孤傲,他也没准备要,却在看见伞柄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许字的时候,轻轻伸手将那把伞接了过来,清冷又疏远的嗓音说了句谢谢! 许皓抓着伞的手指紧了紧,他明白,许烟是他向往的一束光,却也是他逃不掉的一场劫难。 他内心深处渴望靠近许烟,想拔掉身上的刺,去治愈那千疮百孔,却始终越不过心底的不甘心。 许烟留在学校将所有作业一一写完,看着窗外早就黑了的天,这才慢吞吞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夜空中还飘着毛毛细雨,站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一阵夹着雨的风吹来,许烟霎时便被冻得一哆嗦。 小心翼翼推开门,缩手缩脚地刚进屋,便听见许言问,“走读生没有晚自习,今天怎么这么晚?” 许烟见是许言,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将书包放好,一边换好鞋,一边应付道,“作业不会写,在学校赶作业了。” 许言依然杵在柜子旁边整理相册,“有不会的题目为什么不来问我?” 许烟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是特别难,我就没找你。” 许妈妈听着动静从房间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衣服怎么都湿了,没有拿伞吗?” 伞?许烟慌张地环顾四周,没有许皓的鞋,也没有她的伞,没有他回来过的一丝痕迹。 一时间竟找不到借口敷衍一下,许烟洗完澡,换好衣服刚出房间,便被一直堵在她房间门口的许言给逮了,明火执仗地问,“今天在学校有和他讲话吗?” 许烟刚洗完头发,还没擦干,神情倦怠如实说道,“没有。” 他那么讨厌她,她怎么还敢凑上去惹他烦,只要他能时不时来学校,她就什么都不奢求了。 —— 黑色的创世加长靠边缓慢行驶着,坐在副驾驶的赵权开窗点了支烟,开车的阿闻顺势要了一根,一双眼睛时刻注意着旁边人行道上,不敢有一丝松懈,“你去劝劝?今天怪冷的。” 赵权三两口吸完一支烟,随手将手中的烟头丢出窗外,看着人行道上那抹高高瘦瘦的背影,“昨天晚上我看他一宿没睡,就这么在窗边坐了一晚。” “那天……是不是母子俩吵架了?”阿闻猜测道。 寒风呼啸,细长的雨丝随着风撒下来,风轻撩起他的衣角,冰冷的手指紧紧握着掌心里的伞柄,远处不停往下滴落的雨,砸在地面上激起一圈圈荡漾的水波。 那天,不知道怎么面对许烟,又放心不下她,躲在了安全门后,听着她在电梯口哭得伤心欲绝撕心裂肺。 后来,躺在床上看着那半张照片,他的耳边脑海里,依然都是许烟的哭声,内心深处的那些悲怆的情绪,被拉扯着朝上涌动,积蓄在眼眶周围。 他终究不愿让许烟走他走过的路,不愿她受到一丝伤害,他依然选择一个人抗下所有。 许皓回车上的时候,刚准备上车,赵权上去接伞,却发现许皓抓着伞,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根本没准备松手的意思,赵权只得又默默撤了手,替他关上车门。 许皓阴鸷的眸子扫了一眼前面坐着的两人,轻声警告道,“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动许长海。” 赵权不知道他为什么临时改了注意,却又不好逾越多问。 许皓没说话,阿闻也不敢停,就这么绕着市区开了一圈又一圈。许皓自始至终都静默地坐着,冰冷的指尖在伞柄上轻轻摩挲着。 第一卷 第13章 恋爱脑4 一个人在乡下过了好几年,期间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被抛弃的那个人是他?明明是手足情深,为什么总是视他如仇人。明明都是儿子,而被他叫做爸爸的男人,眼里永远没有他,甚至每次看他的眼里都透着敌意。 他也恨过恼过,不愿意相信那个总是把他抱在怀里亲个不停,笑眯眯夸奖他的女人会就这么狠心把他丢弃了。 后来看见墓碑上那张照片的时候,他明白了一切。 所以,从他被无情地抛弃那天开始,就注定了他和许烟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将会背道而驰,他们儿时的感情,最终停留在了6岁那年。 今天,他只是想把七年前,匆匆一别,来不及说的那声再见补上,他却终究无法说出口。 他怕自己说出口以后,就真的是永别了! 如果没有那张照片,他没有想起所有事情,大概一切都会按照他的计划走,他会用许家所有人的血祭奠他的童年,然后回到另一个地方,手刃血亲,让那里尸横遍野,直到他彻底倒下! 周五 下课铃响后,大家都纷纷结伴下楼去操场集合,准备下节课的体育课,许烟收拾好课桌,失落地看着后面空了好几天的桌子,还是不来吗? 教室门口有人喊道,“许烟,老秦让你去趟办公室。” 许烟杵在办公室里,被数学老师指着鼻子一通骂,“看看你这次考了多少?你哥高二的时候……” 许烟态度极好地拉拢着脑袋认真听训。 “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你知不知道……” 直到有隔壁班的同学来请教问题的时候,许烟才得以稍微松懈一些,视线不知道怎么就瞥到了隔壁班导的办公桌上。 几张薄薄的纸搁在办公桌中间,许皓的寸照贴在右上角,照片上是一行‘退学申请’,许烟清澈的瞳孔猛然一震,脑子一片空白,垂在身侧的手指细细地发着抖,身体摇摇欲坠,险些就站不稳了。 夜深人静的夜晚,许烟躺在床上,眼眶里积攒了很久的泪水就这么从眼角滑进了她的头发里。 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不记得自己今天是怎么上完下面的课,也不记得是怎么回家的,好像今天下午所有的记忆都断片了。 脑子里只有那张退学申请表是清晰的,从床上爬起来,穿着单薄的睡衣走出房间,杵在那扇紧闭的房间门口,冰冷的手指轻轻推开了房间门,房间每天都有打扫,干净又整洁,可常年没人住,房间总显得冷冰冰的,让许烟整个人心都跟着发凉。 泪珠子从眼眶里一颗一颗坠下来,他终究不愿意回来,她再也等不到她的小哥哥了。顾宇航说他们感情很好,可是她再也体会不到很好是有多好了。 一个人痴痴傻傻的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连头发丝都带着一股透心凉的寒意。许言轻声走进来,想把她劝回自己的房间,“大半夜的跑这里来站着干什么?” 许烟看着房间里的陈列,湿着眼眶,哽咽着问,“小哥哥……是因为不想见到我才走的吗?” “不是你的问题。”许言无力地叹息。 临近期末考的时候,许烟果然生病感冒了,一整天,都在抽搭着鼻涕,桌子上的一包纸巾三两下就用完了,鼻涕还是流个不停,抱着热水袋拉拢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 顾宇航更是连桌子都朝前面移了半寸,“你别传染我啊,马上考试了,休想拖累我影响我发挥啊,我一年的零花钱全压在这几天了。” 期末考一转眼成绩就出来了,许烟的成绩下降了许多,好在她父母也知道她不是985/211的料,对她也并不抱什么希望。 转眼,年关将至,许烟的父母也在2/14那天结完工程款从海南赶回来过年,两家人坐在客厅里和往年一样,其乐融融地商量着今年的年夜饭。 许妈妈因为许皓的不辞而别,在床上躺了整整1个月,最近才下床活动,许长青不希望她太操劳,请酒店厨师过来做,一家人在家里吃个团圆饭。 许烟一个人躲在房间刷题,刷累了就吹会儿洞箫,许言推门进来,拉了凳子坐下。“吹的什么?一股苍茫和萧瑟之感。” “浮光。”许烟放下手中的洞箫,神色紧张地将面前的书本推了推,尽量让自己显得气定神闲。 “大家都在外面聊天,怎么不出去?” “我去了又插不上话。” 许烟拿着洞箫随意玩着。许言起身,拍了拍许烟的肩,“没事可以约上同学聚会逛街,别整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许烟将手中的洞箫放回盒子,拿起笔准备刷题,“考得那么烂,再出去玩,我妈得跳起来揍我吧。” “还和你妈生气呢?” 许烟不搭话,生气是肯定的,大冷天的,她熬着夜到凌晨等他们到家,结果一进屋就劈头盖脸骂她一顿。 隔天一早本来是准备一起去超市采购的,结果她因为梳头发的时候速度慢了一些,又被她妈指责做事磨蹭,长头发碍事,硬是不管她乐不乐意,拉着许烟去剪了一个到肩的短发。 许言笑笑,正准备走,听许烟软软的声音问道,“哥哥,人……为什么会突然就很喜欢,另一个人?” “谈恋爱了?”许言淡定地问。 对上许言平静的眼眸,许烟肉眼可见地慌了,猛地摇头,飞快解释道,“我就是好奇问问。” 许言走后,许烟好像被自己给吓着了,惊出了一身冷汗,拿着笔的手被浸湿,心脏好像要从她的胸腔里跳出来,她刚才问了什么? 她怎么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 慌忙地将书桌上所有的书,通通压在了刚才写的练习册上,将那张她偷来的照片死死压在下面,如她的心事一般不让它有一丝窥见天光的机会。 明天便是除夕,整个社区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片祥和,许烟觉得实在太冷,一直赖在床上不愿意起床,许言催了她好几次,才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出去随便吃了两口早餐,吃完早餐又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吹了半天的洞箫打发时间,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窗外到处都是爆竹声。 王佩佩将电话打到了家里的座机上,在电话里兴奋地邀请许烟一起围炉煮茶赏雪,一个人像是点燃的炮仗似的,在电话里说了一串,最后又说道,“哎呀,算了吧,就你那身体,回头冻感冒了,到时候开学两周了都见不到人。” 许烟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分二十秒的通话记录,她硬是一句话没说上,放好电话,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一看,外面真的飘起了雪,看着漫天飞雪,许烟想到了那句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可是啊,她的心事就好像一粒种子,已经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苍天大树。 第一卷 第14章 恋爱脑5 杵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正准备回房间的时候,许妈妈从房间抓着手机风风火火出来,抓着许烟的肩,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水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婶婶,怎么了?”许烟神色慌张地询问道。 “…阿皓,阿皓他答应回来陪我过年,他回我信息了,他终于理我了……我要打电话订菜,我亲自下厨……他说他晚点就来,我要给他整理房间,他应该还没吃东西,我应该先去……”许妈妈激动得语无伦次,拿着手机急得在原地转圈,恨不得自己长了三头六臂。 许烟木讷地看着许妈妈忙前忙后打电话订菜,煮宵夜,终于,一点点地回过神。 许长青和许长海两个人在书房喝茶聊天,蒙萱在隔壁顾宇航家,许烟怕惊动了在房间看书的许言,连鞋子都没换,在玄关处随手抓了一件外套便一个人开了门,偷偷溜出去了。 漫天的飘雪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落地,许烟缩着脖子,攥着冰冷刺骨的手在楼下大门处来回走动着,不知道等了多久。 被初雪引来拍照赏雪的人们都渐渐散去,四周开始静了下来,周围的绿植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黑色的创世加长打着双闪在社区门口稳稳停下,赵权率先下车替许皓开了车门,许皓坐在车里没有动,像是在思虑着什么,赵权也没敢叫他,只静静地等在车门边。 沉默无声,四周一片静谧,许皓透过前面的玻璃看着外面漫天飞雪,眼底一片冰凉。 疯了吗?明知道他这种深度缺爱,心灵重创无法治愈,浑身千疮百孔,久临深渊渴望阳光的人,只要他不回头,他就能避开他唯一劫,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赵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霓虹灿烂,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片祥和的住宅区,再看了看车里久坐着一动不动的少年,“阿皓。” 回头可能会让他所有隐忍都功亏一篑,许皓痛苦地闭上双眼,可是他的眼底却怎么也藏不住他对光的渴望。 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待得太久了,属于他的那束光终于再次照了进来,他怎么会舍得放手? “如果不想看见那些人,我们就不去了。”阿闻看着躲在阴影里的许皓,心疼地提醒道,“我们可以把大小姐单独约出来和你过新年。” “不用了,”良久,许皓缓了口气,下了车,“我答应她会陪她过新年,离开之前,我唯一能答应她的事情,我不想失约。” 许皓刚准备走,赵权叫住他,眉眼间的担忧显而易见,犹如一个老父亲一般再三叮嘱。“照顾好自己。” 他实在不想让许皓一个人上去面对那些豺狼虎豹,更怕许皓面对许长海,会控制不住自己,一时冲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许烟蹲在地上,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拉拢着脑袋,看着前面转弯处的入口,人家说的是会来,没有说是今天会来,揉了揉涩得有些睁不开的眼睛,缓缓起身,低着头在原地静默了一分钟,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四周只有风雪窸窸窣窣的声音,许烟却仿佛听见了脚步声,抬眼看去的时候,一道身长玉立的身影从转角处走来,直直映进了她的瞳孔里。 许烟几乎是没有思考,就这么跑了过去,张开双臂,将眼前人死死圈住,鼻子碰着许皓冰冷的外套,一股莫名的委屈感从心底涌了上来,瞬间红了眼眶。 许皓定定地站着,他被许烟细细的胳膊死死桎梏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僵硬地动了动,微微低头,垂下眼睫,看着那颗靠在自己胸膛上的脑袋,湿润的发丝上还有没融化的雪花。 他明知前面可能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他依然义无反顾地走向了他渴望的那束光。 良久,许烟缓缓松开人,往后退了一小步,抬手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这才抬起脸,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还有雾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哥哥你回来了。” 许皓从头到脚扫视了许烟一眼,最后停在她剪短的头发上,硬是没说一句话,率先一个人朝着住宅楼走去,脚步却放慢了许多。 许烟紧跟着追了上去,殷勤地帮电梯,出了电梯,许烟按了密码锁开门,跟着许皓前脚刚踏进去,接着便与在鞋柜边准备换鞋的许言四目相对。 许妈妈看见许皓那一刻,仿佛一瞬间药到病除,整个人精神抖擞气色也好了许多,拉着许皓的手朝着饭厅去,“饿了吗?妈妈准备了汤圆、水饺、云吞、面条你想吃什么……” 许烟心虚地低着头将门关好,“哥哥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许言铁青着一张脸杵在那里,半天没答话,许烟却明显感觉周围的气压在极速下降,屏着呼吸一动不敢动。 许言将刚拿出来的鞋子丢回去,啪一声关了柜门,狠狠刮了许烟一眼,扭头就回了房间。 许烟看着被她气到无话可说的许言,还来不及反省悔过,接着便听见从书房出来的蒙萱,对她劈头盖脸一顿训,“外面这么冷,你不在房间里看书,这么晚了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回头要是再感冒了是不是准备让我们一大家子陪你去医院过年?” 接着蒙萱视线一转,看见许妈妈准备的宵夜摆了半张桌子,视线对上坐在桌边的许皓时,蒙萱急忙躲开视线,有些不自然地笑着客套了两句,“回来了,都长这么大了……” 蒙萱简单打了两声招呼,便抓着许烟回了房间,许烟洗漱完在擦头发的时候,蒙萱坐在许烟的书桌边玩手机,见许烟洗漱好了,关了手机,问道,“刚才那……想不到不但没……还长这么大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婶婶那早产脑子又有问题的心肝宝贝,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还长得怪好看,难怪当年……”话到一半,蒙萱急忙停住,随口说了句,“都快两点了,我也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许烟吹干头发,收拾好,关了灯,趴在床沿边,看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一丝微弱的光线,直到那束微光彻底消失后,许烟才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倒头就睡。 第一卷 第15章 甜过初恋 许妈妈起了个大早,人逢喜事精神也好了不少,团圆饭是酒店厨师上门做,厨房也不用她帮忙,这才有心情和时间,将冷冷清清的屋子好好布置了一番。 贴窗花对联、插发财果花束、将果盘堆满,渐渐的屋子开始有了年味,午后又给家里的司机佣人做饭的厨师都发了新年红包。 许烟是蒙萱午后敲了半天门才叫起床的,“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马上就四点了还不起床?” 许烟看着书桌上的闹钟懵了一会儿,这才磨蹭着起床去洗漱,为了晚上的团圆饭敞开了吃,随意抓了些糕点填肚子。 咬着白糕去厨房看进度,许妈妈正在做酸甜排骨,许烟小声问了句,“婶婶,小哥哥还没起吗?” “起得早,吃了些东西,我让他去午睡一会儿,”许妈妈一边笑吟吟地回复许烟,一边将炸好的排骨裹上糖醋汁撒上白芝麻。 许烟刚从厨房出来便被许言抓进了房间,房间门刚关上,许言便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许烟心虚地低着头啃着手中那一丢丢白糕,小声地回复许言,“吃过饭没什么事,就在楼下看他们放鞭炮。” “不是知道他要回来,所以特意在楼下等他?” 许烟猛地摇头,矢口否认道,“当然不是。我是在楼下遇见的。” 许言不信,但是许烟从未对他说过谎话。 吃年夜饭的时候,按照位置排,许烟是坐在许皓旁边的,结果因为被许言关在房间里训话,和许言过去的时候,刚准备入座却被许言一把拽住和自己换了一个位置。 许烟的爸爸许长海,吃饭的时候两口酒下肚,话就比平时更多了,又得了许言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大侄子,让他脸上也有光,“不愧是我们许家的子孙,为我们老许家光宗耀祖了,今年祭祖的时候……” 许烟去夹罗氏虾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看许皓,他吃饭真的太斯文了。 而且他真的特别挑食,海鲜荤腥的辣的他一筷子都没碰,许妈妈给他夹的菜他也没怎么吃,糖醋排骨也是许妈妈剔骨后给他,他才勉强吃两口。 相反,许烟的面前堆满了各种壳,于是,默默地收回了夹罗氏虾的筷子。 许皓简单地吃完,和许妈妈打了招呼,便自己回了房间。 许烟看着面前的大闸蟹,这饭才刚开始吃不到十五分钟呢,这么快就吃好了? 许妈妈随后也放下餐具,去厨房给许皓洗了碟樱桃送去房间,“妈妈知道让你留在这里过年很为难你。” 许皓没说话。 许妈妈就这么唇角带着笑意,一脸满足地看着他,他的成长,她缺席了很久,她愿意用余生弥补,“阿皓,谢谢你。” 许皓依然不语,许妈妈下了很大的决心,“妈妈想过了,过完年,妈妈陪你回去拜访你的父母,妈妈愿意和他们友好相处,定不让你为难。” 许皓在这一瞬间薄唇紧抿,眼底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不近人情,“我可以一个人待会儿吗?” 客厅的门还没推开,就听见了顾宇航那讨好谄媚地声音,“叔,许叔,我来给您拜年了!” 许长海从饭厅探出半截身子,笑眯眯地和顾宇航打招呼,“哟,是我那许久不见的女婿啊。” 顾宇航人帅嘴又甜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响,把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哄得合不上嘴,抬起一杯红酒张口就来,“叔,这杯我敬你,新年快乐!祝您财源滚滚来,福寿年年增……” 看着到手的红包,掂掂重量,顾宇航笑得嘴巴都裂到耳根了,两口酒下肚,拥有社交牛逼症的顾宇航更是把在坐所有人都哄得乐呵呵的。 顾宇航红包到手了准备溜了,许烟紧跟着出来,拽着他的衣服不放,“你这是准备干嘛去?” 顾宇航从饭厅出来后就开了自己的新年红包,脸上乐开了花,“男人的事儿你少管。” 两人在客厅拉扯,许烟依然拽着他不放,“你上个月说拿了过年红包就还我钱的。” 顾宇航数完红包里的现金,6800。“你见谁大过年的要账了?” 扒拉开许烟的手,刚想溜,随即发现许烟手里还有一个红包,一把抽走。 “你干什么,还给我。” 许烟力气没他大,身高也差一大截,上跳下窜也抢不到,只见顾宇航嘴巴一撇,满脸嫌弃地将红包丢给了她,“卧槽,250,打发叫花子。还给你!” 听见顾宇航这么说的时候,许烟还不太相信,每年她爸妈发新年红包,她和许言、顾宇航,他们三个的红包金额都是一样的,结果打开薄薄的红包一看,真的只有250。 顾宇航贱兮兮地用下巴指了指后面,趁着许烟回头的功夫就脚底抹油溜了。 许烟看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许皓,心虚地捏着手中的红包,接着将那个红包塞进了自己包里,猜想她爸妈应该是太忙放错了,许烟走过去,将自己的红包给了许皓,“小哥哥新年红包,我爸妈给你的。” 许皓微微抬眸,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只是接过手的那瞬间,许皓就发现了不对劲,那分量和刚才许烟与顾宇航打闹时,说的完全不一样。 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声,许烟眼眸一亮,“小哥哥,看烟花吗?” 说完,不等许皓回应,便拽着许皓的衣服把他拉到了落地窗边。 窗外不远处,升腾起一朵又一朵灿烂的烟火,点燃了半边天际。 许烟趴在落地窗边,依然对这种司空见惯的东西看得津津有味,许皓的视线却依然停留在许烟抓着他的衣角,还没放开的手上,她的手骨架特别细小,小小的一只。 许烟从落地窗里看见了许皓的视线,追着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依然抓着人家衣服的手上,这才急忙松了手。 “我不是故意的。”许烟小心翼翼地说。 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许烟眼睛乱瞟的时候发现了茶几上的橘子,走过去抓了两颗过来,递给许皓,笑眯眯地说道,“吃橘子吗?非常甜,甜过初恋!” 许皓接过许烟递过来的橘子,上面还有一点即将消散的余温。 “你谈过?”许皓淡淡问道。 俩人面对面站着,许烟闻言,剥桔子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否认,“没有……我在超市看见的广告语。” 第一卷 第16章 甜过初恋2 见许皓愿意理她,好像也不是很反感她的样子,许烟便开始话多了起来,“你晚饭也没吃多少,是菜不合胃口吗?” 许烟剥好橘子,递出去,抬眸的瞬间,刚好对上许皓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许皓随即避开了许烟那双明媚的双眼,将手中的橘子塞还给许烟,一贯清洌的嗓子开口道,“我不喜欢橘子!” 说完,便一个人回了房间。 窗外烟花还在断断续续地盛开着。 许烟捏着被退回来的橘子,心想着是不是她又说错了什么? 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许皓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为他绽放的各色烟花,他却早已没了兴趣,以前他也以为他喜欢看漆黑的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后来他以为他喜欢的是那个名字…… 窗外的烟花噼里啪啦炸个不停,点亮半边天际,许皓微微仰起脖颈叹了口气,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更清楚地明白,如果他依然放不下心里的执念,被他囚禁在心灵最深处,双手占满鲜血的魔鬼,有一天会破笼而出,连带着会毁了他最喜欢的人。 他也知道这盘残局唯一的解法,俩个人就该如同命运的剧本一样,两线平行,永不相交。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想靠近,想离他的光更近一些,再近一点。 许皓缓缓回头,看着被敲响的房门,不用去开门,他也能从敲门声里知道是谁。今天在饭桌上,他已经尽量让自己去无视许长海,可是他想弄死许长海的念头疯长,甚至已经给他想好了一万种死法。 门断断续续地一直响着,过了好半会儿,许皓才不耐烦起身去开门。 许烟以为他不会理她,准备好离开了,可是门拉开那瞬间,许烟欣喜抬头望去,房间里黑漆漆的,许皓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小哥哥你睡了吗?”许烟有些局促不安地问。 “什么事?”许皓凝视着眼前瘦瘦弱弱个子还不高的人,声音轻柔,没有往日的冷淡。 许烟抬头,她好像也没什么事,只是准备回房间刚好走到这里,她就想看看他是不是睡了,于是心虚地说道,“我就是问问,怕你不习惯会不会认床之类的。” 说着许烟忙将手中的牛奶递过去,“我看你晚餐吃得少,我给你拿了牛奶,你可以睡前喝一些。” 初一的一大早许烟便被蒙萱从被窝里拖了出来,从衣柜里给许烟翻找出她给许烟带回来的新年衣服,是一套大红色的汉服。 许烟睡眼惺忪地呆坐着,“我不想穿裙子,太麻烦了一点都不方便。” “这么贵买了不穿多浪费,”蒙萱还在整理搭配的斗篷,“女孩子不穿裙子穿什么,一年四季都是你们学校那丑校服,难看死了……” 蒙萱出去后,许烟本来不想穿的,自己找了别的衣服,可是心里的一点小心思作祟,最后还是换上了。 难得一次穿裙子,有些别扭,磨蹭半天才从房间出来。 一家人都围着桌子在吃汤圆,唯独少了许皓,许烟好像一瞬间就没有刚才那种期待的心情了,走过去挨着许妈妈坐下,趁着大家说话聊天,小声问道,“小哥哥不吃吗?” 许妈妈失落地道,“昨晚出去还没回来。” 出去了?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许烟搅着碗里的汤圆,一点也不爱这些糯叽叽的东西,蒙萱急性子地催促道,“快吃啊还发什么愣啊,马上就出发了,再晚了路上该堵车了,宇航他们家这会儿都出城了。” 许烟随便应付了两口,出门的时候整个社区都清风雅静,雪化了以后整个路面湿哒哒的,特别影响心情。 每年一次的家庭旅行,都是从初一这天吃完早餐开始。许烟坐在后排,无聊地把玩着衣服上的绳子,她一点都不想去老君山。 每年的家庭旅行,最后都会因为她爸的不解风情而不欢而散。 她隐约记得有一年也是一家人出来旅游,结果夫妻俩在景区直接吵起来了,最后不欢而散各走各的,然后把她一个人丢在了景区。 她爸上了飞机,她妈独自到了下个景点,才接到警局的电话,这才知道她丢了,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夫妻俩还赌气了,都觉得对方会去接她,最后是她大伯和婶婶火急火燎地打飞地去接她的。 初二到老君山,大雪纷飞、白雪皑皑,在山脚下许烟就已经冻得两条腿直打颤。 坐缆车外加连滚带爬,5个小时才爬到山顶,山上寒风凛冽、白雪纷飞、银装素裹宛如人间仙境。 但是真的太冷了,冷得许烟一直瑟瑟发抖,冻得通红的手哆嗦着写下她的愿望,挂好许愿牌,又看了亮灯,拍了小视频配上文字发了朋友圈: 远赴人间惊鸿宴, 一睹天下盛世颜。 下山的时候,许烟深刻体验了那句青春没有售价,一腚滑到山下。 回酒店后许烟一个人在酒店躺了两天都没缓过劲来。 回到蜀都已经是初九了,许烟又跟着去小舅舅家拜年,接着外婆家小住几天,一家子回来的时候已经14了。 不出所料,依然是吵着回来的,蒙萱嫌许长海过年在自己娘家,给自己外甥们发的红包不够大,让自己没脸。许烟抽搭着鼻涕跟在后面进屋。 许长青夫妇早就习惯了,许长青泡了茶一个人躲进书房锁了门,蒙萱一边和许妈妈抱怨吐槽,一边分带回来的特产。 许烟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睡衣出来,“婶婶,哥哥们不在吗?” “大哥哥中午出去和朋友聚会了,”许妈妈说完,失落地低下头继续帮着整理蒙萱带回来的特产。 许烟没忍再问下去,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可是今天都14了,还有两天就开学报名了,会回来吗? 她那么怕冷,不想去老君山,到了山脚下,她可以在酒店等,可是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上老君山,只为许一个她小哥哥早日回归原生家庭,她婶婶能享承欢膝下的愿。 许烟回房间的时候,走到房间门口停顿了一瞬,鬼使神差拧开了对面那扇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如同酒店的客房一般,收拾得整齐干净,床单被褥没有一丝褶皱,他就好像一个歇脚的过客,连带着她那天晚上送的那瓶牛奶,都被放在了书桌上没有动。 第一卷 第17章 吃醋1 睡到半夜鼻子不通气,一个人爬起床去找了感冒药吃,吃完回来又蒙头大睡,昏昏沉沉一觉起来已经中午了,家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敷了面膜,整理好自己以后,拿着和蒙萱死缠烂打才得以买来的新手机,打开了和王佩佩纪小菲所在的微信群。 是佩奇啊: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顺遂! …… 菲菲公主:今天正月十五出去看灯展吗? 摆烂:当然去啊。 是佩奇啊:哟,你回蜀都了? 菲菲公主:老君山好玩吗?我也想去。 摆烂:挺值得去的,去吧。青春没有售价,一腚滑到山下。 许烟正在群里和两个好闺蜜约着时间地点吃火锅逛街看灯展,蒙萱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和炮仗似的,“你还没起床啊?打这么多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你在搞什么,菜都点好了还不来……” 许烟望着自己的手机页面一脸的疑问,没有未读信息也没有未接电话? “做什么都是一副磨磨蹭蹭地样子,快点,东晟酒店,荷塘夜色!” 许烟刚想说自己约了朋友就不去了,隐约在听筒里听见了许妈妈在叫谁?接着许烟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坐在床上愣了两秒,随后火速下床穿鞋拿着外套出门,并抽空盲打回复了群信息 出了社区,为了节省时间没打车,几乎是抓着自己的外套一路狂奔到离她家1公里的酒店。 在电梯里还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小腿打着颤,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脸颊也染上一层红晕,电梯门一开便迫不及待朝着包厢的位置跑去。 站在包间门口胡乱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忐忑着推开门,大圆桌已经坐得七七八八了,许烟在众多人中,还是一眼就锁定了挨着许妈妈坐的那个背影,顾妈看见许烟,忙招呼她挨着顾宇航坐下准备吃饭,顾宇航那龟蛋正忙着玩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 许烟打了招呼,看着唯一一个空在许皓和顾宇航中间的位置,刚走过去准备拉开凳子坐下,接着便被坐在顾宇航旁边的许言一把拽住,直接和自己换了个位置。 许烟只得拉着一张脸坐下,老不开心了。 坐在许妈妈旁边的蒙萱,正和许妈妈分享着自己手机里的相册。 “那景色真的是太美了,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 “和宇航这张拍得不错,你看看这雪景,和我给她买的汉服真的太配了,”说到兴起,蒙萱还直接将手机举起给坐在一边的顾妈看,“你看看这张照片拍得多好,多配啊……” 许烟还拉着一张脸,不就是在金顶和顾宇航拍的一张合照吗?还非得让她和顾宇航比个爱心,还倜傥以后在他们婚礼上放……结果这张照片一拍完,她和顾宇航一扭头就各玩各的去了。 一顿饭看似吃得和往年一样,还蛮和谐的,许烟夹菜的时候,故意伸手夹了转到顾宇航面前的一碟凉菜,眼睛越过许言,往许皓的碗里瞅了一眼,想看看他吃了些什么,然后给自己复制这夹了一份。 酒过三巡,许长海借酒装疯,忽然伸出食指指向许皓,中间隔着两三米,凶神恶煞地瞪着许皓,在餐桌上说,“小王八犊子,你如果敢趁着老子不在蜀都就欺负我们许言,老子回来干……” 许妈妈沉着脸,啪一声撂了筷子。一旁的蒙萱见自家大嫂脸色不好,忙呵斥许长海,“你喝了两口马尿发什么酒疯?!” 许烟知道他爸经常在外面应酬,酒量好,不是这么几杯就会醉的胡言乱语的人,不安地偷看了眼许皓,他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顾宇航看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给他妈说要去厕所,然后便一去不回。 顾宇航离开以后,许烟趁着许言在窗边接电话,一扭头便看见许皓的座位早就空了,他面前那杯饮料也没喝,碗筷碟子干净得根本没用过。 洗手间里,许长海哼着歌,浇了一把冷水洗脸,完全不像喝多了的人,许长青从旁边的隔间里出来,站在镜子面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口训斥道,“别借酒耍酒疯,你大嫂还坐在那儿了。” 许长海不以为然地说,“想不到那小杂种命还挺硬,竟然这样都还没死。” 见自己大哥不说话,许长海接着说道,“你要是早听我的,他现在已经是白骨一堆了,放着个狗日的杂种天天在眼前晃,吃穿用度全花你挣的钱。” “哥,你该不会这顶绿帽子戴久了,就戴顺眼了吧。” 许长青闻言,气得一扭头,狠狠刮了许长海一眼,半晌,低声问道,“你确定他当年没见到你的样子?” “他要是见到我的样子了,他今天还能四平八稳坐在那里吃饭?”许长海掏出包里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支,“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想一天换一个也行,谁像你一样,被戴了绿帽子还当个宝!” 许长青面色不悦。“还是小心些,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放心吧,局里关系我一直打点着。老子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许长海不以为然地说。 “那为什么你这次被上面跨级带走,一点风声都没有给你?难道他们就一点都不知情?” 等两人从洗手间出去后,许皓才从最后的一间隔间里出来。 站在洗手台边,面色平静,优雅仔细地浇水洗着那双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 在他还没完全想起所有事情的时候,根据赵权查到的线索,顺藤摸瓜,他在半年前就知道许长海了。 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的时候,那张照片,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 许皓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许烟神秘兮兮地从旁边转角处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次性纸杯,说着边晃了晃里面的东西。“小哥哥,我给你剥了虾。” 说着从杯子里拿出了一只剥好的海虾塞到许皓的唇边,“肉质还不错,很鲜甜尝一下……” 唇边是海鲜的鲜甜,许皓看着许烟眼底的天真坦诚,他想他大概一辈子都要栽在她手里了,有一天哪怕她一刀捅进他的心脏,他不仅会信是她手滑了,还会帮她擦干净指纹。 第一卷 第18章 吃醋2 听见了许言好像打着电话,正朝这个方向来,许烟惊慌失措地拉着许皓的胳膊,跑进洗手间,像无头苍蝇般找了间没人的隔间躲了进去。 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知故犯,险些又一次被抓个现形,许烟此刻心跳如雷,听见许言接着电话走进来的脚步声,听声音他就在旁边的隔间里, 许烟屛住呼吸,瞪着一双慌乱的眼眸,抬眼看向眼前人,和许皓四目相对,昏暗的隔间里,那双总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眸子,此刻,温柔得像落在了云朵上。 许烟动作小心地抬起微微弯曲的手指,她想碰一下那双眼睛,睫毛又长又浓密,该不会是假的吧? 越来越近,很近了,却在触碰到许皓的眼睑的时候,许皓倏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许烟似是被他突然的举动吓着了,整个人惊慌失措间,松开了手中抓着的杯子,仓促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隔板上,发出了一些声响。 在她以为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许皓伸手接住了垂直往下落的杯子。一只手,穿过许烟的腰,有力的胳膊将她朝前带,贴上许皓精瘦的身体,接着被许皓有力的臂膀单手抱了起来。 那张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的照片,他看见了,让一向无欲无求的他有些吃味不甘心。 许烟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整个脑子空白一片,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许皓喉结轻轻攒动,白润的耳尖染上一抹红,面不改色示意许烟往下看。 许烟低头,隔间门板下的空隙不算宽,但是稍微走两步,垂眸就能看见里面地板上的两双脚! 于是,许烟心虚地将离地的脚弯了起来,纤细的胳膊也攀上了许皓结实的肩,想将身体着力点分散一些。 外面准备离开的脚步声只是停顿了一瞬,随即洗完手,便走了出去。 许皓这才松手将许烟轻轻放下,许烟的手还紧紧搂着许皓的脖子,直勾勾看着别人眼睛都不眨,俩人就这么杵在窄小的隔间里,许皓不太敢直视许烟,很容易暴露他内心已经开始抽枝发芽的欲望,缓缓道,“已经走远了。” 许烟这才急忙松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生怕被抓个现形,和做贼一样,猫着身子从洗手间出来,确定许言已经走远了,才松了口气,低着头眼神闪烁的和许皓道别,“小哥哥我先走了,我还约了朋友。” 许烟刚转身,随后又回过头。“小哥哥,我爸今天说的话,你别放心上,他喝醉了。” “所以,这是贿赂吗?”许皓手中还拿着那杯剥好壳的虾。 许烟抿了抿唇,垂下眼睫,“也不全是,再见。” 看着许烟蹑手蹑脚离开的背影,许皓唇角微微动了动,带着些许嘲讽自己的笑意。 他从未如此矛盾,既想靠近许烟,又怕让她靠近自己,可是真正靠近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根本管不住自己,仅仅一张照片而已,就让他内心深处的欲望不受控的开始疯狂生长。 —— 许烟约了纪小菲王佩佩还有其他几个女生逛灯展,街上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照片也拍不了,随意逛了会儿,便准备找个地方坐着吃点东西说会儿话。 好点的地方都已经人山人海排着队了,最后几个人随意找了家人少的路边摊撸串。 几个女孩子喝着饮料,撸着串,聊着大家都有兴趣的话题本来很惬意。 旁边桌的两个男生拿着两罐啤酒硬是挤了过去,借着酒精装疯卖傻,发生了一些身体接触,许烟推开朝她靠过来的男生,站起身呵斥道,“你干什么?” 同行的纪小菲和王佩佩也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你们别在这里装疯卖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哪个学校的!” “你们职高的人要不要脸,还不走?” “奥哟,大过年的那么大的火气干什么,不就大家一起搭张桌子撸串吗?人多热闹些,”其中染着一头黄色头发的男生嬉皮笑脸的去拉许烟的手,“来,坐坐坐,今天我请客。” “你干什么,放开,”许烟扒拉开那名男生的手,随即抽出包里的手机,作势拨了110,“我报警了。” 宵夜店的老板见状也急忙从收银台跑了出来解围,两男生见讨不到好,随即端着一张脸扭头结账走了。 —— 许皓面色阴鸷,朝着巷口那里一站,恍如地狱里刚走出来的修罗一般,带着恐怖的血腥味。 其中一名男生邪笑着打量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就算了,何况双拳难抵四手,那不是小菜一碟? 俩人相互看了一眼便朝许皓扑了过来,这种纯靠蛮力一通乱打没技术含量的招数他四年前就没再见过了。 不费吹灰之力,修长有力的腿随意踢倒一个,抓着那名黄毛男生,标准的过肩摔,快很准,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一个,阴暗潮湿的巷子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黑色的揽胜,此刻停靠在路边,车窗紧闭,阿闻和赵权倚靠着车门边抽烟,阿闻一副恨不得把后牙槽咬碎地模样,“老子真他么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放过他……” 赵权掐灭手中的半截烟头,对着阿闻使了个眼神,打开车门拿出一件外套,快步朝着许皓走过来的方向过去。 将外套披在许皓的身上后,随后又拿出消毒湿巾给他擦手,小心说道,“这些小事,其实你可以让杰克他们去做,没必要弄脏自己的手。” 许皓没理他,自己拿过湿巾将手上的一点血迹仔细擦干净了以后,赵权在车灯下看见他白皙的手腕上脖子上长了不少红疹,赵权一瞬间便急了,面色凝重问道,“是最近用药的副作用吗?” 许皓将擦过的湿巾丢进垃圾桶,不疾不徐,淡淡解释了句,“过敏而已!” “你吃了海鲜?”赵权的眉头压得更紧了,替许皓开了车门后,叮嘱人善后,随后又快速联系了许皓的私人医生。 上车后,赵权说,“我让人给你煮了元宵,知道你不爱甜糯的东西,只当应应景。” “上次阿闻给你放的烟花喜欢吗?” 阿闻也笑着扭头和许皓说,“我这次又让人搞了些蓝色烟花,晚点我给你放。” 许皓没应答,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许烟虽然平时穿着宽松的校服,其实也能看出她很瘦,可是刚才抱她,才惊觉许烟比他看见的还瘦,她的腰只有他的手掌那么宽,瘦到他一只手就能把她轻松抱起来。 在洗手间里,他的行为因为那张一闪而过的照片带着一丝醋意,小时候许烟也喜欢有事没事就这么挂在他的脖子上,那个时候他迫切地想通过熟悉的动作让许烟回忆起他,拒绝和顾宇航的捆绑。 第一卷 第19章 吃醋3 许皓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眉头紧锁,手指慢慢攥紧,此刻如果时光倒流,刚才在洗手间他应该不会再这么冲动去碰她了,不和顾宇航在一起,难道和他这种人在一起,一起跌进这暗无天日的深渊? —— 许烟和同学在外面吃完东西,又逛了会儿街,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点了。 推开门,看见许妈妈正在帮她整理过年穿过的那套汉服,许烟换了鞋,拎着手上的外卖袋过去,“婶婶,我买了宵夜。” 许妈妈笑笑,“乖了。大伯和你爸妈还在隔壁打麻将,哥哥和同学聚会还没回来。” 许烟将她特意绕路去聚芳斋买的糕点还有烧烤放在桌子上,“小哥哥呢,小哥哥还没回来吗?” “今天不回来了。”能让她隔三岔五见见他,她就很满足了。 许烟将带回来的烧烤和糕点送去了隔壁,找好衣服准备去洗漱,刷完牙,放了好半天的水也不见热水,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又不好去打扰刚睡下的许妈妈,只得裹着浴巾,去了隔壁许皓的房间。 她以前有时候也是在这个房间洗漱的,心想着反正也不回来,借用一下应该也没什么,许烟随手将睡衣丢在了床边,裹着浴巾先去了浴室看水。 简单冲洗掉身上的烧烤味,擦干身体,裹着浴巾出去外面穿衣服,将浴巾拉开,拿起自己的睡衣准备穿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许烟听着动静,茫然回头看过去,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已经有一只脚踏进了房间,许烟整个人都怔住了,全身上下的血色一时间都冲到了脸上,手一哆嗦,手中的睡衣掉到了地上。 许烟还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紧接着刚准备进来的人,动作极快地退了出去,砰一声关上了门。 许烟整个人如同被点穴一般,站立在原地呆愣了好久,久到浑身上下都凉透了,直到听见外面许妈妈的说话声,“儿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房间门锁了……” 许妈妈大步走过来,说着准备替许皓开房间门,许皓一把抓住许妈妈伸出来的手,冷白皮的肌肤看不出任何异样,耳尖红得快滴出了血,极其不自然的说道,“我有些饿了。” 许妈妈宠溺一笑,拉着他去厨房,“想吃什么妈妈做。” 直到门口的响动消失,许烟才哆嗦着拾起掉在地上的睡衣,整个人还处于浑身僵硬的状态,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自己的衣服穿好,接着便和做贼一般回了隔壁自己房间。 轻声关上自己的房间门,连灯都没有开,将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轻轻磕着,这回真没脸见人了,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浴室里怎么今天就出不来热水呢? 怎么就在她穿衣服的时候,偏偏就回来呢? 许烟恨不得在墙上挠个洞,像老鼠一样一头钻进去,永远都不出来。 许烟抱着被子躺在床上挠心挠肺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浑身僵住,脸烧得滚烫,手指都哆嗦了一下,险些就哭出来了,她换下的衣服还在许皓房间,还有她的贴身衣物! 让她干脆死了算了,别这么折腾她了,她真的经不起这种过山车一样的感觉。 权衡利弊,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选择过去拿回来,站在许皓的房间门口,哆嗦着敲了门,没反应,许烟又敲了两下,还是没反应。 “什么事?” 许烟闻声一扭头,看着站在长廊另一端的许皓,还穿着回来时的衣服好像还没回过房间的样子。 许烟一张小脸紧绷着,吞了口唾液,也不说话,按下门把,像无头苍蝇般闯进许皓的房间,抱起自己放在床上的衣服就跑。 太紧张,跑得又快,从许皓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中的小背心从手腕上滑了下来,掉在了自己的脚边。 她明明还有一步就进房间了,为什么非得要逼得她原地去世不可? 许皓看着掉下来的贴身衣物,光速扭头,红着耳朵,转身就走。 许烟双手捂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心累地弯腰捡起脚边的内衣,无力地回了自己房间,锁上了房间门,仰天长叹,她真的丢不起这个人,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许皓站在阳台边,努力清空大脑,想把自己看见的都忘干净。他刚进房间,便看见了许烟没有带走的衣服,而且她的小背心还放在最上面,他知道许烟肯定会来拿回去,为了避免尴尬,徒增许烟的压力,所以他选择空出房间,等许烟去拿。 结果许烟和做贼一般地去拿了,却又紧张过头,自己掉在地上了。 之后的几天,许烟因为这件事觉得丢人至极,一直躲着许皓。许皓也觉得有些难为情没出现过,直到开学后第二周两人才第一次见面。 那是周三的第一节课,整个教室里都是积极向上的气氛,许烟正在和王佩佩纪小菲抱怨,“怎么才刚开学两周就要考试啊,我一个寒假都没翻书,什么都忘完……” 看见许皓进教室,许烟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许皓换了学校的校服,许烟第一次看见有人把他们学校的校服,穿得比九班那群体育生更加出类拔萃。在两人视线相撞那瞬间,许烟马上便红着脸一头埋在了桌子上。 霍启和班里另外几名男生,正打着游戏,满嘴跑火车,看见许皓来了,霍启将身子懒洋洋地往后靠,一条腿放在过道上时不时地抖两下。 许皓用脚勾过凳子坐下后,从书桌里掏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厚得能给人脑袋开瓢的书。 霍启歪着身子好奇地看了眼,看的什么啊?他么的写得和牛津英汉词典一样,标点符号他都认不全,都是同龄人,在他面前装什么逼啊! 挑衅的冲着许皓吹了一声口哨,揶揄道,“串儿,你看得懂吗?都是半斤八两的人装什么逼!” 许皓没理他。 门外突然有别班的男生吆喝道。“启哥,三缺一去不去?” 霍启对着许皓吹了声口哨,想把人先弄到人少的地方再说。“哥哥带你飞去不去?” 许皓睨了他一眼,眼底依然是那种拒人千里的冷调,眼角凛冽着寒光,如匕首一般凌厉。 前排的许烟不知道什么原因和顾宇航闹了起来,许皓听着动静看了一眼,许烟此刻正拽着顾宇航的衣服不依不饶,在旁人眼里看来,极其像在和顾宇航打情骂俏。 第一卷 第20章 吃醋4 就这么带着醋意看了一眼,就只是一眼,却突然被霍启捕捉到了,了然一笑,冲着许皓用口哨唱了句,“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卧槽,随后一激灵,霍启自己都被恶心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吊儿锒铛倜傥道,“哟,你们俩不是堂兄妹吗?你偷看人家背影的眼神怎么还和变质了一样拉上丝了呢。” 许烟听见了霍启的话,面红耳赤地回头瞪了一眼霍启,“你说什么?”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堂兄妹,”王佩佩也在一旁纠正,“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堂兄妹啊?那你看人家的眼神怎么和蚕宝宝吐得丝一样长啊。”霍启撑着脑袋,对着许皓笑得很犯贱,“我明明记得上次还是一副要弄死人的样子。” “启哥,你搞什么,人家许烟和顾宇航是订了娃娃亲的!”顾宇航的好哥们从第二排转过身吼了一嗓子。 顾宇航恶趣味上头,加上许言给得多,紧接着侧过身子,挑衅地看了许皓一眼,然后伸手抬起许烟的下颚,恶趣味地说,“可不是嘛,订了娃娃亲的,未过门的媳妇儿!” 接着周围一群男生冲着顾宇航起哄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订了娃娃亲?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许皓整个人如凝住了一般,仿佛就这样过了好久,喉结轻轻滑动,抓着书籍的手指,指关节隐隐泛着青白。 他时刻警告自己,不要招惹许烟,然而听到她和顾宇航的关系那一刻,他的心里依然五味杂陈,把他不能吃的醋喝到了心里,呛得他整个人都难受。 他不可否认,这一刻,他羡慕嫉妒到红了眼;这一秒,他心里泛滥的情绪像野兽一般撕扯着他,心疼得像被撕裂。 许烟在这一片起哄声中,只觉得异常尴尬,紧紧抓着手中的笔,头压得低低的,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刷题。 上课铃打响,在任课老师来到之前,许皓合上书,微微侧头看着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脸上一副云淡风轻,轻描淡写警告霍启,“别惹我,我精神不太好!” 霍启压根不吃这一套,一直在许皓的底线边缘疯狂蹦迪。 许烟则感觉如坐针毡,她莫名心虚地不敢去看后面,熬到下课后,前排的顾宇航还没玩够,嗖一声站起身来,手搭在许烟的肩上,挑衅的眼神刚看向许皓,在许皓漫不经心抬起眼皮子看过来那瞬间,顾宇航整个人便被那双阴沉得不行的眼睛,给吓得一激灵。 小时候被揍出了阴影,导致顾宇航出现了血脉压制的错觉,讪讪收回手,一声不吭坐回了自己位置。 许烟看着莫名其妙的顾宇航,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身后霍启用书戳了戳许烟的单薄的背,许烟不满地回头嚷嚷了句,“你干什么?” 霍启懒洋洋地说,“叫前面的王二莽把我的打狗棒拿过来。” “你自己不会叫吗?”许烟不敢看许皓,不满地嘟囔完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霍启看着旁边看似淡定看书,实际却一直没有翻页的许皓,故意用自己的桌子撞了许皓的桌子,发出嘎吱一声响,许皓没理他。 霍启拳头打在棉花上,无趣地推了把自己的桌子,桌子往前撞去,刚好撞到许烟的背,疼得许烟轻哼了一声。 许烟拧着眉回过头准备责备霍启的时候,在那电光火石间,许皓已经和霍启打起来了。 许皓反手提着霍启的衣领,一把将人按在地上,让霍启毫无招架之力,两人如两头雄狮一样扭打在了一起,吓得在场女生尖叫着抱成一团,男生纷纷倒吸了口气,甚至没人敢去劝架。 最后,两人在上课前,被班导亲自请去了办公室。 许皓完全没有把霍启那些犯贱的小把戏放眼里,可是霍启非得来招惹他,试他的底线,他抬头的时候,看着许烟疼得皱成一团的小脸,他就不想控制自己了,甚至把看顾宇航的不爽一起发泄在了霍启身上。 这次打闹,两人也没有受伤,霍启嬉皮笑脸地坚持两人只是男孩子之间闹着玩,增进友谊,避开了请家长,只是被训了一通,罚抄5遍蜀道难。 从办公室出来后,霍启刚吐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液,随后便被许皓揪着衣领拖到了拐角处,野兽一般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霍启,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底线吗?我告诉你,那就是我的底线,再有下次,我们俩只会活一个!” 他刚才砸在霍启身上的拳头都带着致命的情绪,堵在心里得不到宣泄,霍启自己撞了上来,成了他发泄的沙包。 他不是不怕别人知道他的致命点,只是对一些没有威胁的草包,他根本没把人放眼里,甚至不屑至极。 那拳头砸在身上是真他么疼啊,疼得霍启到现在还抽冷气,全身的骨头都像要散架了一样,弧度大点都不敢,霍启抽着气喊着,“轻点轻点,劳资肋骨断了……” 许皓力气大得惊人,随手像丢垃圾一样,把霍启丢到了一边。 霍启踉跄着往前两步,险些没站稳,顶了顶酸痛的腮帮,操! 回教室以后,霍启拿着笔抖着腿,最后干脆将本子丢给后面的曲静,“班长,5遍蜀道难,爱你比心!” 许烟趁着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朝后看了一眼,许皓和霍启依然像针尖对麦芒。 两人刚才打得那么狠,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吓得许烟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顾宇航偷偷朝后瞅了一眼,他么的,战斗力不减当年啊!庆幸自己识趣,没有往枪口上撞,不然照刚才那情形,不死也得残。 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被许皓知道他小学和初中从许烟手中借钱升级到直接抢,然后霸占许烟早餐,害她升旗仪式上晕倒,他大概一天会被杀八百回,然后再挂起来鞭尸,之后再肢解,火化以后,大概连一一节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