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好舅子:拯救皇帝崇祯》 第1章 我的姐夫是皇帝 “公子,以后不用刻苦读书参加科举啦,信王已经登基成为大明的皇帝,公子往后就是国舅爷了,这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一名头戴瓜皮小帽的长随,点头哈腰的恭喜个不停。 周永宁满脸糊涂,彻底懵圈了,这人在乱说些什么。 信王不就是大明的崇祯皇帝,还荣华富贵? 最多还有十几年的活头,大明就要灭亡了。 难不成........ 自己回到了大明朝? 周永宁惊慌失措的差点把手里的豆青釉盖碗给摔了,完蛋了,十几年后满清就要入关了,没有几年好日子可享受了。 自己还是个人憎狗嫌的二世祖,在朝堂上没有半点话语权。 周永宁猛地从花梨官帽椅上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愁眉苦脸:“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崇祯不是乐不思蜀的刘禅,没有投降,完成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壮举。” “好在崇祯比较靠谱,只要好好利用我脑子里的知识,大明还有得救,我的身份可是国舅爷,能够影响到他。” “更重要的是二世祖名声不会让本公子遭到忌惮,可以为所欲为。” 周永宁想到这里,满脸兴奋的询问道:“我姐夫可曾再次启用了辽东总督袁崇焕?” 长随没有听见公子小声嘀咕些什么,当他听到后面询问的‘姐夫’二字顿时就吓得六神无主。 慌忙劝了起来:“公子啊,信王现如今已经是大明皇帝,姐夫两个字万万不能再提了,有大不敬的嫌疑。” “公子以后还要是喊陛下,不然的话,都察院的御史们能用唾沫把公子给淹了。” 周永宁为了符合二世祖的身份,瞪了一眼长随,抬腿踹了他一脚:“狗一样的东西,竟敢管教本公子,再敢啰嗦就把你阉了送到宫里当宦官。” 长随两腿一紧,赶忙躲到一旁不敢乱说话,满脸的谄笑。 生怕公子这个京城有名的二世祖,真把他阉了送到宫里,别人不敢干这种荒唐事,以混账闻名京城的公子肯定能干得出来。 周永宁一想到可以挽救大明,莫名有些激动:“去给本公子找来精通枪炮制造的炮匠。” 交代了长随一句,周永宁转身要去书斋,为了贴合二世祖行为,换上了一身骚包的金花绸缎盘领服,拿着一把宫彩美人扇,一步三晃的离开了厢房。 “大明最后的柱石孙传庭一心报国,却没有门路。” “本公子就送你一份投名状,有了这份投名状还愁争不过袁崇焕?” “小孙啊,别着急,本公子来也。” 长随前脚刚走,周永宁一个人偷偷摸摸溜进了父亲周奎的书斋。 刚刚来到书斋里,就被书斋里的富贵晃瞎了眼,成化斗彩鸡缸杯、宣德炉、澄泥砚各种名贵案头清供,堆满了书斋。 周奎不愧是周扒皮,也只有抠门到极致的这位,能够累积这么多的家财。 周永宁在里面翻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田黄石打造的私印,揣在绸缎袖口里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厢房,赶紧关上了对扇雕纹木门,周永宁拿出私印放在书案上,满脸的眉飞色舞:“本公子这个二世祖说的话没多少威信。” “盖了国丈私印的书信可就不一样了,肯定能把孙传庭从代州老家请来。” 周永宁立即奋笔疾书,给孙传庭写了一封书信,满意的吹了吹墨迹。 等到盖上了私印,长随点头哈腰的走进了厢房,奇怪的看了一眼公子手里的书信,隐隐约约好像看到盖着老爷的名讳。 周永宁轻咳了一声,赶紧装进信封里,用火漆封口:“安排人把书信送给代州的孙传庭,记得要尽快。” “要敢慢上一天,本公子就让负责宫刑的宦官过来领人。” 长随夹紧着双腿,顾不上思索书信里盖的私印是谁,谄媚笑道:“精通打造枪炮的匠人已经请来了,就在前院候着。” 周永宁点了头,直接前往了后院:“去把人带来后院。” 没过多久,一名穿着寒酸襕衫的生员,走进了后院,拱手道:“学生,见过公子。” 学生? 怎么叫来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 周永宁唬着一张脸,刚要训斥长随,狗奴才肯定是在糊弄人。 长随差点急哭了:“公子啊,这个张焘就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枪炮匠人,还写了一本关于火器的书籍。” “秀才公,倒是说句话啊。” 周永宁热切的看了过去,只是想喊来一个火器匠人,没想到请来了崇祯年间着名的火器大家。 要是能把他招揽到府里。 自己这一脑袋的知识,可就有人帮着实现了。 张焘浑身不自在的扶了扶西洋眼镜,拘谨的站在原地,难不成这个二世祖看上了他托人从广东布政司买来的稀罕洋货。 这可不能给他,治好了自己看东西模糊的眼疾。 周永宁热切的目光几乎要把他吃了:“这一张方子里的东西,能不能调配出来?” 张焘彻底慌了神,难不成这个二世祖还有龙阳之好,吓得他屁股一紧。 战战兢兢接过来方子,瞧见是关于火药的方子。 张焘瞬间来了自信,伸出手指,轻推西洋眼镜:“调配倒是不难,学生本就精通火器方面的制造。” “只是,朝廷严禁外流调配火药所用的硝石木炭硫磺,除了王恭厂以外,找不到任何店铺有这些东西。” 周永宁乐了,这事对于他这个二世祖来说简单多了,毕竟他是个混账,干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周永宁直接把手里的私印扔给了长随:“你去王恭厂一趟,找到管事的太监,就说国丈需要几十斤硝石木炭硫磺。” 几....几十斤。 长随欲哭无泪的跪在了地上,这是往老爷的脑袋上扣屎盆子啊。 老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当场气的归西。 张焘脸上的从容僵住了,早就听说周永宁是二世祖,没想到他这么混账。 从没见过如此坑爹的玩意。 周永宁瞪了他一眼,长随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厢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前往了王恭厂。 不得不说,国丈的名头真是好用。 长随很快带着东西赶回了宅子,搬来了足足上百斤的硝石木炭硫磺。 张焘不禁有些瞠目结舌,又沉默了,在心里痛骂宦官只想着巴结人的徇私枉法。 又忍不住感慨二世祖的身份真好用,王恭厂的官吏不敢在这种小事上驳了他的面子,生怕二世祖祸害他们。 张焘有了物料,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把火药调配好了。 “咦!” 张焘惊疑了一声,瞧着颜色呈现紫色的火药,脸上全是惊讶。 这些年来,他在王恭厂里调配的火药数不胜数,尝试了很多种配比,却从来没调配出这种颜色的火药。 只是看着就感觉威力不俗。 周永宁很满意火器大家的惊讶,这可是一百多年以后才会出现的最佳火药配比,少说能让火炮的射程提高一倍。 等到张焘颇为期待的看向他。 周永宁乐呵呵的说道:“赶紧试一试威力。” 第2章 超级加倍紫火药 “在...在这里?” 张焘又开始拘谨了,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 紫火药可是重达一斤,要是在周府的后院点燃了,瓦檐上的脊兽都能给震下来。 声音要是传出去了,锦衣卫一定会把他抓进诏狱里。 张焘哪里敢在国丈的官邸里点燃火药,直接把火折子交给了周永宁,躲到了一旁的四角凉亭里,小心翼翼的摘下西洋眼镜,放在了怀里。 别人不敢,周永宁却是没有那么多忌讳,锦衣卫还敢抓他不成。 长随瞧见情况不妙,一个飞扑过去,抱住了周永宁的大腿,哭喊道:“公子不行啊,老爷可是出了名的扒皮....额....节省。” “要是把屋檐上的绿瓦和脊兽震塌下来,修修补补少说也需要几十两银子,老爷知道了肯定会气昏过去。” 周永宁一脚踹开了长随,混不吝的直接点燃了紫火药引线,快步躲到了四角凉亭里。 随着引线的燃烧,几人心里都开始发毛了。 感觉紫火药配的有些多了。 周永宁莫名有些心慌了,难不成紫火药的威力过大,炸起的瓦砾能够砸到他身上。 越想越觉得不安稳。 转头看向了一边,瞧见长随撅着屁股,瑟瑟发抖的躲在旁边。 周永宁一把拽过来长随,让他挡在自己面前,心里安稳了。 长随的眼泪登时就出来了,没想到他风华正茂的一生,就要在今天结束了:“公子啊,奴才死了以后,您可别再胡闹了。” “小姐已经是皇后娘娘,从信王府搬到宫里去住了,要是再闯祸可就没人护着公子了。” “轰!” 还没等长随絮絮叨叨的说完,一声巨响过后,后院炸出了一个大坑。 屋檐上的绿瓦‘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脊兽更是一个不剩全都摔碎了。 “护驾——护驾——” 周永宁心花怒放的跑了过去,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护驾两个字,感觉奇怪,姐夫又不在这里护什么驾。 来到大坑旁边,周永宁美滋滋的打量个不停。 张焘更是一个健步冲了过去,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大坑,急忙戴上了西洋眼镜,赶紧丈量大坑。 等到丈量结束,张焘的西洋眼镜上有了雾气,热泪盈眶:“祥瑞啊,祥瑞!” “有了这种紫火药,火炮的射程就能从五里变成十里,这对于辽东的山海关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祥瑞。” “鞑子们在攻城的时候,火炮还没达到射程,就已经进入了大明边军的射程,差距多达五里,鞑子炮兵就成了活靶子啊。” 张焘转过身来,扶正西洋眼镜,满脸的真诚:“京城里一直传闻公子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在学生看来,公子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那些整日只会摇头晃脑诵读八股文的读书人,不过是一些酸腐文人罢了。” 周永宁满脸得意,有了这个紫火药何止是让鞑子炮兵变成了活靶子,没了火炮的威胁,山海关就彻底固若金汤了。 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 周永宁‘啪’的一声打开了宫彩美人扇,摆出了二世祖的混账姿态:“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公子的人了。” “一应吃住都在后院,没有本公子的命令不能离开半步。” 后院? 金屋藏娇! 张焘彻底笃定这位二世祖看上他了,夹紧着屁股,扶着西洋眼镜赶紧思索对策。 同年、同乡、同窗........ 想了一圈,没有一个好友敢来救他,要是换成一般的官宦公子还敢过来据理力争,这位可是京城有名的二世祖,什么混账事都干得出来。 过来了,说不定自己都得搭进去。 想了半天始终想不到一个好法子。 就在张焘悲痛欲绝准备认命的时候,后院突然冲进来一大批锦衣卫。 长随当场就吓傻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完了,进了锦衣卫的诏狱,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张焘却是悲喜交加的几乎落泪,进了诏狱,也比卖屁股要强啊。 周永宁没有傻愣愣的站着,直接开溜,抬腿就往后门的方向跑去,还没等他跑开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厉喝。 “站住!” 崇祯贵为大明天子,只穿了一件老旧常服,为了挽救大明的困局,决心做个太祖那般的节俭皇帝。 还专门拿出了太祖皇帝在庙里当和尚时留下的念珠,盘在手心,感受着太祖皇帝仅凭一只碗打下整个天下的艰辛。 崇祯轻轻拨动太祖念珠,看着后院狼狈不堪的场景,痛心疾首:“平日里不学无术也就罢了,今天竟是公然把匠人喊到家里来,做些木匠活。” “这事若是让你长姐知道了,该会有多么失望。” 先帝天启皇帝就是因为经常做些木匠活,官员百姓笑称为木匠皇帝,成为了皇室的一件丑闻。 崇祯一直就对木匠这两个字深恶痛绝。 今天在暖阁里遭到了阁臣的各种反对,本就心情郁闷,听说小舅子也在府里招纳了匠人,显然是有成为木匠国舅爷的趋势。 崇祯立即赶往了信王府隔壁的周府,好好把周永宁教训一顿,帮他改邪归正。 还没管教几句,就瞧见周永宁站在原地不动了。 崇祯不再是可以混吃等死的王爷了,而是大明的天子,不会心软了:“朕,登基没有多久,朝廷内外又都是东林党的人。” “身边没有几个值得信赖能用的人,你是朕的小舅子,所以便对你寄予了厚望。” “这个天下啊,已经病入了膏肓,你若是不帮朕,还有谁能帮朕。” 崇祯没想到皇帝是这般的难当,握着太祖念珠的手掌有些发紧:“往后就少与京城里的纨绔子弟混迹在一起,多读一些书。” “过几年,等到朝局稳定了,朕给你安排一个京官。” 稳定? 是不可能有了,只会一年比一年更加不安。 周永宁老老实实听完崇祯的训话,等到半是训斥半是排解心里不满的话说完了,急忙问道:“姐夫,辽东总督的人选是不是已经选定了袁崇焕。” 听到一句姐夫。 周围所有人都慌了神,心惊肉跳的咽了咽口水,长随更是差点跪了。 大不敬啊。 崇祯却是不以为意,一句姐夫倒是让他苦闷的心里多了几分温暖。 不过,提到袁崇焕,崇祯莫名的叹了一口气:“十有八九是他了。” 第3章 煤山有棵歪脖子树 “他是东林党阁老极力举荐的人选,有了东林党的支持,袁崇焕这次坐稳了辽东总督的位子了。” 东林党已经把持了朝政,倘若再控制了辽东兵权,崇祯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傀儡皇帝。 尤其是见过了袁崇焕这人以后,崇祯对于他只有一个看法。 这人挺能吹。 还五年平辽? 熊延弼和孙承宗比他更有韬略,也没见他们二人敢对先帝说五年平辽。 崇祯想到这里,不免有了愠怒,袁崇焕这是见他新皇登基,以为新皇好欺,画了一张大饼。 周永宁乐了,只要姐夫不愿意让袁崇焕坐上辽东总督的官位,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另一半,只需要让东林党无话可说就行了。 周永宁突然凑近了几步,不停扇着宫彩美人扇,自信满满的说道:“我给姐夫举荐一个人,这人论文韬武略远胜袁崇焕。” “关键他还不是东林党人,甚至是对东林党厌恶的很。” 崇祯本来没把小舅子的话当回事,听到这人不仅才干胜过袁崇焕,更重要的是厌恶东林党。 同道中人。 崇祯停下了拨动太祖念珠,颇有雅兴的询问道:“这人是谁?” 周永宁摆了摆手,示意长随安排人端来茶水糕点,邀着姐夫坐在了四角凉亭里,喜滋滋说道:“姐夫知不知道孙传庭这人。” 崇祯轻轻颔首。 孙传庭与袁崇焕是同年,都是万历四十七的进士。 只要他不是东林党人,就可以重用。 崇祯想到满朝官员全是东林党人,忍不住一阵的脑仁疼,正色道:“这事需要想办法说服阁臣才行。” “不能服众,不单是会降低朕的威仪,不利于朕治理朝政,山海关的边军也不会服气孙传庭。” 周永宁早就想好了对策,紫火药不仅是一份投名状,更是让阁臣们心服口服的良方。 周永宁‘啪’的一声合上了宫彩美人扇,打起了包票:“姐夫就放心吧,辽东总督的官帽子不会落在东林党手里。” 崇祯瞧着小舅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却是半信半疑,其中疑的部分更多一些。 他作为大明天子面对东林党的掣肘,始终都是捉襟见肘。 何况是一个京城里的二世祖。 周永宁哪里会看不出姐夫的想法,二话不说,直接把手里的私印交给了长随:“你去一趟神机营,用我爹的名义调来一个总旗的炮兵。” “让他们拉着一门佛郎机大炮前往煤山。” 崇祯的脸容抽了抽,忍不住想用手里的念珠给他脑袋来一下,这是在给国丈挖坑。 这么的坑爹。 整个京城找不出第二个了。 崇祯加快了拨动太祖念珠的速度,忍住了想要揍人的冲动,轻轻点头。 长随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赶紧离开了后院这个是非之地,生怕离开的晚了,公子又当着陛下的面说出一些更加坑害老爷的话。 煤山是紫禁城后面的苑林,由于过去用来堆放宫里所用的煤炭,所以有了煤山的别称,真正的称呼是万岁山。 崇祯来到了煤山,总感觉哪里不对,心里怪怪的,好像这个地方的风水不怎么好。 可是作为苑林,煤山偏偏是整个京城里风水最好的地方。 怪哉,怪哉。 尤其是跟着小舅子来到了煤山山顶,瞧见山顶的一颗歪脖子树。 崇祯心里更怪了,感觉脖子有些痒。 “这里的视野足够了。”周永宁很满意歪脖子树附近的视野,可以把整个京城一览无遗,想到这棵歪脖子树的作用,偷偷瞄了一眼姐夫。 见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身上像是长了虱子一般不自在。 周永宁偷笑一声,得意洋洋的说道:“姐夫就等着吧,我这一脑子的知识,定让东林党人心服口服,说不出半句闲话。” “说不定,还能顺便坑死一名东林党人,罢官免职都是小事,甚至有可能抄家流放。” 一脑袋知识? 崇祯强忍着没笑,自己小舅子是什么德行他还能不清楚,一脑袋草包还差不多。 听到后半句,崇祯来了精神,大明国库就是一个空壳子,愁的他脑袋都大了,现在就一门心思的搞银子。 只要是能搞来银子,别说是抄家了,就是把东林党官员的祖坟刨了都乐意。 周永宁还要再说些东林党的谗言,长随谄笑着来到了煤山,点头哈腰:“张焘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公子一声令下了。” 周永宁满脸振奋:“立即过去告诉张焘,等到午时初,视线最清楚的时候,准时开炮。” 开炮....... 这是在紧靠着紫禁城的苑林开炮。 附近的锦衣卫肝胆一颤,从没见过有二世祖敢这么混账,心里直呼周永宁真是个祖宗。 惹不起,惹不起。 以后凡事碰见了这位祖宗,有多远躲多远。 崇祯也没想到跟着小舅子来这里,是陪着他炮轰紫禁城,突然又想揍人了。 只能继续加快拨动太祖念珠的速度,平息躁动的情绪。 周永宁拿出了两支从府里带来的千里镜,一支放在了崇祯手里:“姐夫看那里,西北方向的空地。” “那就是让东林党无法可说的治病良方。” 崇祯将信将疑的透过千里镜看了过去,只是看见了一门普通的佛郎机大炮,没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 更不要说什么治病良方了,这话听着怎么像是信口胡诌。 崇祯的脸色黑了下来,揍人的念头越发强烈了,太祖念珠的拨动速度也更快了。 周永宁看了一圈,心满意足的放下了千里镜,遥遥指着从紫禁城流出来的金水河:“姐夫信不信,炮弹能够从佛郎机大炮的位置,射到金水河附近。” 从佛郎机大炮和金水河之间,相隔足足有十里。 五谷不分的酸腐文人都知道绝不可能,毕竟,佛郎机大炮射出的炮弹最远只有五里。 崇祯彻底的恼了,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现在都开始满口胡言的哄骗姐夫了:“去把朕的鞭子拿来。” “稍有松懈,你就胡闹个没完没了,朕今天要好好管教你一顿。” 鞭子还没拿来,周永宁身上已经开始刺痛了,想起了从小被姐夫管教的日子,急忙躲到了歪脖子树旁边:“午时就要到了。” “姐夫等等就知道了啊。” 第4章 败家玩意儿 崇祯为了让小舅子死心,黑着脸又等了一盏茶时间,只要午时一过,就要让这小子再次尝尝鞭挞的感觉。 随时午时的到来。 “轰!” 一道轰鸣的炮击声过后,一发炮弹飞速划过苑林的半空,砸进了金水河里,炸起无数水花。 崇祯拿着千里镜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身子一僵,飞速拨动的太祖念珠骤然停住了。 崇祯满脸难以置信,立即下令:“你们几人去金水河看看,炮弹是不是真的落进了金水河。” 锦衣卫们全都被远处惊世骇俗的一幕震住了,直到听到了陛下的命令,这才回过神来。 欣然领命,赶紧去金水河里寻找炮弹。 过了许久,锦衣卫终于回来禀报好消息了,神色大喜:“启禀陛下,末将等人在金水河里捞到了佛郎机大炮射出的铁蛋。” 翘首以盼了半天,崇祯身躯一震,脸上再也难以掩饰喜上眉梢了,不停的拨动太祖念珠。 甚至都不觉得歪脖子树让他不自在了。 有了此等利器,还怕孙传庭争不过袁崇焕? 崇祯满面红光,怅然的盯着周永宁:“妻弟这一脑子的歪理,真就派上了用场,朕甚是欣慰。” “皇后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想必会喜极而泣的抹眼泪,弟弟终于能争口气了。” 崇祯很快又板着脸:“这件事谁都不许传出去,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小心你等全家的性命不保。” 南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或许有东林党的人,跟在崇祯身边的锦衣卫大汉将军,全都是信王府的旧人。 担任了多年的信王府仪卫,绝不会有半点背叛信王的心思。 崇祯最后给周永宁说了一句尽快让孙传庭来京城,满怀期待的回宫了,期盼着东林党吃瘪的那天。 周永宁知道这事不能拖,又让长随拿着周奎私印去了一趟驿馆,勒令他们通知沿线的驿馆,给孙传庭提供最好的辽东大马。 做完这一切,安心回府睡大觉了。 父亲周奎等到放衙以后,又一次蹭着同僚们的官轿回家了,可谓是京官里的独一份了。 他还不以为耻,美滋滋的取了一个雅号。 百家轿。 他这哪里还有半点京官的体面,更像是话本里的贪婪扒皮。 同僚们的官轿在东江米巷要分开了,用说笑的口气让他回请一次酒水,周奎心疼银子,果断拒绝了。 “本官从不喝酒,回家喝粥多好,又顶饱又省银子。” 想到家里煮的粥,周奎不禁感觉有些饥肠辘辘,吧唧了几下嘴,火急火燎的就要往府里跑去。 东江米巷不是同僚的京官,都是坐着一顶景泰蓝圆顶官轿,或是绿呢官轿,只有周奎一人是走着回府,成为了京城里一件奇事。 周奎看着一顶顶官轿从身边走过,贪心的斤斤计较起来:“不是属于一部的同僚就不让本官坐了,着实小肚鸡肠。” “没有半点京官该有的风度。” 就在周奎快要走出午门的时候,王恭厂掌印太监突然停下了官轿,满脸堆笑着打着招呼:“国丈且慢走,一百斤的硝石木炭硫磺可还满意。” “不满意的话,下官再让王恭厂送上一些。” 周奎糊涂了,什么硝石木炭硫磺,还一百斤? 他从来没去过王恭厂,何况是要走了一百斤的东西,就算是想要也不会去找王恭厂的掌印太监,他可是出了名的能占便宜。 谁要了他一两银子,他能从那人身上赚走二两银子。 周奎没有理睬掌印太监,闷着头赶紧离开了,速度快到超过了官轿。 只留下更加糊涂的掌印太监,愕然的停在原地。 掌印太监想到了周奎的抠门,只能咬牙切齿的认栽了,心想着哪天一定要让周扒皮掏出一大笔银子。 周奎回过头没有看见掌印太监的官轿,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的大口呼吸,心里得意极了:“想从本官手掌捞走好处,门也没有。” “栽赃本官,你更是痴心妄想,也不打听打听本官什么时候吃过亏。” 周奎还没喘匀了气,身边突然又停了一顶景泰蓝圆顶官轿,又有一名官员掀开了轿帘。 神机营指挥使笑容满满的拱了拱手,态度十分亲密:“国丈带走的佛郎机大炮不用还了都没事,摆在家里当个影壁。” “本将回头直接报损,给兵部的官员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周奎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事情不对了,虽说他不止一次的心疼佛郎机大炮白白放着没用,不如当做废铁卖了。 可他只是想想,从来没去索要过摆放了几十年的佛郎机大炮。 栽赃!赤条条的栽赃。 肯定是他们自己偷偷卖了换银子,隐瞒不下去了,只能嫁祸给陛下不好怪罪的国丈。 倘若分了银子,这口黑锅也就背了。 可是,一厘银子也没见到啊。 周奎冷着脸,一句话不说的扭头就走,留给神机营指挥使一个后脑勺。 神机营指挥使懵了,不明白哪里得罪了周奎,让他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冷淡。 当初拿着私印去神机营借火炮可不是这个态度。 神机营指挥使心里一凛,难不成........周扒皮把借来的佛郎机大炮当做废铁给卖了,想到周扒皮的种种抠门行为,八九不离十了。 神机营指挥使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愁眉苦脸的回去想办法填补亏空了,实在不行就自己掏银子重铸一门火炮。 周奎忐忑不安的来到府邸门口,庆幸着总算是到家了,不会有官员找上他了,还没等迈进府邸,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国丈慢走,下官放衙回家刚好路过国丈府邸门口,顺便说一句累死的那几匹辽东大马就不用赔了,下官会想办法遮掩过去。” 周奎身子僵硬的转过身去,瞪着这名车驾司郎中,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 一匹辽东大马就价值上百两银子。 还几匹! 这是要他的老命啊。 不过,从接连过来的几名官员可以看出,好像不是栽赃。 周奎小心翼翼的问道:“本官何时借过辽东大马,这几日事情多,有些记不住了。” 车驾司郎中可不想借了东西,还没落下人情,赶紧说道:“国丈贵人多忘事,贵公子的长随拿着国丈私印去了一趟驿馆,说是要用快马请来孙传庭。” “为了不耽误国丈的要事,下官可是勒令驿馆人马不歇的赶往代州,已经累死了几匹辽东大马。” 周奎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周永宁偷拿了他的私印。 第5章 自封一个名号 “周永宁!你个败家子,为父要打死你。” 周永宁刚刚跟着后宫宦官走出了胡同口,皇后姐姐喊他去宫里叙旧,依稀好像听见另一个方向的府邸门口有人叫他。 周永宁回头看了一眼长随,困惑道:“好像有人喊本公子的名字,你可曾听到了。” 长随不仅听到了,还听出来是老爷的声音,干笑了两声说道:“没有的事儿,公子还是赶紧去宫里,免得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周永宁早就想吃宫中御膳了,屁颠屁颠的跟着女官前往了宫里。 可是当他来到玉食馆,傻眼了,只有三菜一汤,还是姐姐亲手做的膳食。 早就吃腻了。 周永宁无精打采的坐在楠木官帽椅上,不乐意的吃着宫中御膳。 崇祯瞧见小舅子病恹恹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嫌弃膳食简单了,训斥了一句:“朝廷里多少官员想吃皇后亲手烹制的佳肴还没有机会,你可倒好,嫌弃上了。” “赶紧吃,吃完立刻滚回去。” 崇祯想起来长随在宫门口交代给宦官的一句话,又关切的说了一句:“你爹已经知道了偷拿私印这件事。” “这段时间就不要回家住了,继续住着你在信王府的院子。” 周永宁感动啊,呲着牙笑了,赶紧扒拉完了所有的膳食:“还是长姐烹制的膳食美味,吃了十几年了,就是吃不腻。” 其实早就吃腻了,但是没办法啊,他爹抠门的天天在家喝粥。 去了信王府蹭饭,起码顿顿有肉吃,蒸饼米饭也管饱。 三菜一汤吃了一小半,还剩下不少,崇祯不忍心浪费了百姓辛苦种出来的米粮,拿着青花釉碗筷,吃了个一干二净,节俭的把汤底都倒进了碗里一起吃了。 崇祯心满意足的让官宦收拾碗筷,给了周永宁一本太祖的祖训,带回去用心学些规矩。 这段时间住在信王府,周永宁的耳根子果然是清净了很多,毕竟没有皇帝陛下的诏书,谁也不能擅自进入信王府。 国丈也不例外。 整个大明只有周永宁有这个恩遇。 直到半个多月以后,孙传庭终于是从代州老家赶到了京城,也不知道他与皇帝陛下说了什么,竟是秉烛长谈了一夜。 周永宁听说姐夫甚至学起了刘备,与孙传庭一起抵足而眠,不禁摇了摇头:“啧啧,两个大男人居然同榻而眠了。” “不过倒也合理,孙传庭别的不说,就拿说服皇帝这件事来说,可比袁崇焕强多了。” “袁崇焕只会画大饼的吹嘘五年平辽,孙传庭看出了皇帝因为国库缺银子都快愁疯了,只要了政策,不要国库出一厘银子。” 周永宁坐上景泰蓝圆顶官轿前往暖阁,想到姐夫对东林党的深恶痛绝,估摸着巴不得有人请求一道先斩后奏的诏书,当做政策,名正言顺杀了那些横征暴敛的官绅。 只是,整个大明。 唯有孙传庭有这个魄力,胆敢得罪整个大明的官僚士绅。 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得到皇帝的宠信,就算能得到任皇帝的恩宠,还能得到下任皇帝的恩宠。 一旦失了势,不仅儿孙要遭到报复,祖坟都能给刨了。 来到暖阁,阁臣们全都脸色不愉的盯着周永宁,要不是顾及要给新皇几分薄面,早就抨击陛下昏庸了。 却还是说了一些闲言碎语。 “继宦官当政以后,大明皇帝又开始重用外戚了。” “宋朝的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才是大明长治久安的基石。” “陛下刚刚登基,莫要做出一些昏聩事,惹的天下臣民笑话。” 崇祯忌惮阁臣身后的东林党,面对阁臣们的咄咄逼人,时常有些捉襟见肘。 周永宁可不会惯着这帮子老贼,混不吝的瞪了他们一眼:“东林党已经权倾朝野了,现如今还要提拔袁崇焕担任辽东总兵。” “摆明了是野心大了,想要染指大明的边军。” 阁臣们噎住了,难以相信一个黄口小儿竟敢如此的混账,当众反驳阁臣。 想起周永宁二世祖的名声,已经到了嘴边的各种威胁,全都说不出口了,他又不是在乎名声的读书人,说出来也没用。 拿他这个二世祖还真是没有办法。 周永宁瞧见阁臣们要吃人的眼神,心里一喜,继续揶揄道:“周某代表太子党不会同意这件事。” “经过太子党的连夜商议,决定举荐孙传庭担任辽东总督。” 太子党...... 阁臣们怔住了,太子都还没生出来,哪里来的太子党。 不过,周皇后已经怀有身孕,确实可以说一句太子党,不然就是咒骂天子没有儿子,绝嗣了。 再怎么感觉怪异,阁臣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也只能忍了。 阁臣们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各自的担忧,已经开始对这个二世祖头疼了,城府深沉的揣测了起来。 “不知道周永宁所说的太子党拉拢了多少官员。” “可别像万历年间的楚党那般,隐隐有了与东林党分庭抗礼的迹象。” “如果真是那般,可就麻烦了。” 太子党当然只有周永宁一人,就连太子党的说法,也是他一时兴起,临时说出来给自己脸上贴金。 毕竟他只是一个草民,在阁臣面前没有说话的资格,不过要是换成太子党的闻人可就不一样了。 他就成了执掌太子党的魁首,有了与阁臣们正面说话的资格。 周永宁深深佩服自己的机智,作为周皇后的幼弟,他说自己是太子党人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不是太子党人,才会遭到怀疑。 周永宁拿着宫彩美人扇轻敲手心,神态自若,还真有了几分太子党闻人的气度:“东林党支持袁崇焕,我们太子党支持孙传庭。” “不如这一次就来一场考校,谁有本事,谁去担任辽东总督。” 阁臣们听到一个们字,紧紧皱起了眉头,果然不出他们的所料,太子党笼络的官员不少。 听到后半句,阁臣们眉头舒展了,面色轻松的没有了担忧,心道周永宁的无知。 第6章 十一门红衣大炮 暖阁里,突然冒出一股子香料气息。 钱谦益早就看不惯年纪轻轻的周永宁不在家里用功读书,跑到暖阁里来搅局了,一副师长教训蒙童的口气:“莫要在这里胡闹了。” “你可知道袁崇焕在先帝朝就已经担任多年的蓟辽总督,有着多年治军作战的履历,更是先后取得了宁远大捷、宁锦大捷。” “孙传庭?没有半点带兵的经历不说,官职最高不过是个吏部郎中,有什么资格掌管十几万边军,若是耽误了军机大事,你纵是陛下的妻弟也吃罪不起。” 呦呵。 水太凉啊。 周永宁这几天早就看过阁臣的画像,知道他是钱谦益,呲牙道:“这话说的倒是挺冠冕堂皇,不过是个自诩清高的假道学罢了。” “钱侍郎要是真想关心爷们厮杀的战事,别整天比起女人还喜欢用香料,走到哪都带着一股子香气。” 钱谦益憋红了脸,作为仕林领袖之一,他在暖阁里的官职不是最高,清名却是最盛。 这些年来,官员士绅见了他都是一脸仰慕,尤其认为他身上的香料味是京城第一风流,一时间引得京城香料贵。 前有辞赋大家引得洛阳纸贵,今有他钱谦益引得京城香贵。 身上的香气可是钱谦益最引以为荣的风流,结果到了周永宁嘴里倒成了扭捏造作的女子做派。 钱谦益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他,憋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怒视一脸欠揍模样的周永宁。 暖阁里的几名御史,可就不惯着周永宁了。 别说是区区一个国舅爷了,就是崇祯皇帝哪里不如御史们的心意,这群喷子的唾沫星子照样会飞出去。 “住口!陛下能让你一个草民进入暖阁,已经是天大的恩典,怎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陛下!微臣建议赶走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周永宁,免得对陛下的名声不利,留下重用外戚的恶名。” “竟敢不敬长者,圣人的道德文章都让你给吃了,也不怕旁人笑话你胸无点墨。” 崇祯无奈了,自从他登基以来,遭受了不知多少次的御史抨击。 纵然是大明天子,面对都察院的御史们始终都是束手无策。 崇祯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小舅子,似是在说,忍一忍就过去了,等到御史们口干舌燥了就不会再抨击了。 周永宁懒洋洋的回击了一句:“本公子就是胸无点墨的草包,你拿我怎么办吧。” 御史们顿时哑口无言了,嘴里还有无数抨击人的话,全都噎住了,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了。 这些话对于爱惜羽毛的官员有用,让一个混账的二世祖听了不会有半点痛痒。 有话说不出,可把御史们折磨坏了,他们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在朝廷里为官这么多年,哪有自己说自己草包的人。 周永宁做事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御史们憋着一堆话,始终说不出口,憋的差点背过气去。 难受的想掉眼泪了。 不只是御史们憋的难受,阁臣们也是脸色难看,巧舌如簧的御史们竟是让一个黄口小儿噎的说不出话来。 实在是丢人,举荐他们的阁臣们感觉脸上无光,臊的脸容发烫。 “好!”崇祯扬眉吐气了,忍不住大声喝了一句彩,立志做一位明君的他这段时间以来只能强忍着御史抨击。 总算是有人能够治一治御史了,也让这帮喷子憋屈难受了。 阁臣们听到了一句喝彩,齐刷刷看了过去。 给臣子喝倒彩这件事,确实不是一个明君应该做的事情,崇祯也没办法,实在是忍不住了。 崇祯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用其他事情转移喝倒彩这件事:“周爱卿说的考校,指的是武举破题,还是治军作战本事。” 武举破题,就算是读过兵书的文人都能信手拈来,何况孙传庭这些年来闲赋在家,应该是读了很多兵书,有备而来。 治军作战可就不一样了,需要在边关当官,袁崇焕不仅是当了那么多年的边关武官,还取得了两场大捷。 哪里是一个小小的吏部郎中可以媲美,孙传庭在治军作战方面,给袁崇焕提鞋都不配。 钱谦益带着一阵香料气,上前了一步,智珠在握的说道:“既然是辽东总督的人选,当仁不让的要进行治军作战的考校。” “让他们两人各自带着一堆官兵厮杀,显然是有悖圣人的仁道,再者说了都是大明的官兵,又不是后金的八旗兵,没有理由自相残杀。” 钱谦益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抬头看向了阁臣们,似是在询问他们的意见。 阁臣们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钱谦益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全都是满脸笑意。 钱谦益准备轻轻拍了一下朝服,想让自己散发的香料味更浓一些,每逢志得意满的时候,他都会更好显示仕林领袖的风流。 只是瞧见了周永宁在那啧啧称奇,这件最让他感到仕林风流的美事,莫名有些尴尬了。 钱谦益只能停住了靠近朝服的手掌,心里难受的总觉得缺点什么,不尽兴的说道:“不如比较火炮的喷射距离。” 妙啊。 御史们听了这话,重新抖擞了精神,几乎要给钱谦益的高明喝彩了。 袁崇焕能够接连取得两场大捷,就是因为他手里有整个大明最精良的十一门红衣大炮,喷射距离达到了六里半。 当今所有的火炮,能够喷发的最远距离不过是五里。 宁远大捷的时候,努尔哈赤站在五里半左右的位置督战,自以为在大明火炮射程以外,结果被十一门红衣大炮来了一阵炮轰,身受重伤,不得不退兵。 宁锦大捷的时候,皇太极退后了足足一里,站在六里半左右的位置督战,同样是自以为在大明火炮射程以外,结果差点又被火炮轰击,只能吓得赶紧撤退。 阁臣们都知道十一门红衣大炮是袁崇焕最大的依仗。 钱谦益又是突然说出来考校火炮的最远距离,就算是想要从佛郎机人手上买来一门,先不说佛郎机人已经不卖了,愿意卖的话也需要几年时间才能运来。 御史们戏谑的看向了周永宁,看你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第7章 小嘴真甜啊 “这......” 周永宁懵圈了,自己还在想办法让东林党答应考校火炮射程的话,钱谦益居然是主动说了出来。 自己往枪口...不....炮口上撞。 周永宁抬头看了一眼崇祯,瞧见姐夫刚好也在看向他。 对视一眼,两人险些笑的前仰后合,为了不让阁臣们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只能的强忍着。 忍的十分难受。 “哈......”周永宁没有憋住,爆笑了一声,感觉情况有些不妙,赶紧把笑声变成了苦笑:“这次是太子党....哎...” 没有说太子党是输还是赢,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 钱谦益听到了一道笑声,狐疑的还以为周永宁早就做好了准备,已经提前从佛郎机人那里买来了一门红衣大炮。 不过,很快就发现那道笑声是苦笑,心满意足了。 顿时就感到身上的香料味又恢复了往常的仕林风流,这件事过后,恐怕他在东林党里的名望地位又会往前挪动一个顺位了。 打压了太子党崛起的苗头不说,更是击溃了大明天子蚕食东林党政权的企图。 一向高傲的钱谦益,又多了几分自傲,为了提醒在场东林党阁臣们,故意感慨了一句:“大宋朝的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才是大明长治久安的基石。” “陛下,莫要重用外戚,免得引起窦氏之祸。” 窦氏? 勒石燕然的窦宪! 这句话让任何读书人听来都是一句讥讽,早就惶恐不安的给崇祯请罪了,表明自己没有霍乱朝政的野心。 御史们玩味的看向了周永宁,心里高呼钱谦益的嘴皮子真够颠倒黑白了,等着看周永宁战战兢兢磕头的笑话。 可是周永宁的反应,却让在场所有朝臣呆住了。 周永宁大喜过望,激动不已的就差赏给钱谦益一两银子了:“钱侍郎说出了周某的心声啊。” “本公子这辈子最大的志向就是成为窦宪,本以为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奢望,没想到竟是得到了钱侍郎的认可。” 朝臣们不仅是呆住了,更是满脑子浆糊,甚至对自己一肚子学问产生了怀疑。 难道是他们记错了? 窦宪不是深受历代皇帝厌恶的乱臣贼子。 没错啊。 一名朝臣记错了还有可能,朝臣们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恍惚,一群朝臣不可能记错。 周永乐握着宫彩美人扇,当做八面汉剑一般用力挥舞了两下,情绪高涨的说道:“窦宪大将军的勒石燕然,可是唯一能与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相提并论的成就。” “文治武功里的武功最高成就。” “没想到钱侍郎整天熏的比女人还香,夸起人来比女人还能说会道。” 钱谦益气得脑子发昏,差点没吐血,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憋屈过。 他那是夸赞周永宁吗! 分明是在说他是个霍乱朝纲的外戚。 怎么经过周永宁三言两句的一通乱说,反倒是成了冠军侯霍去病那般的千古功臣。 御史们开始有些同情钱谦益了,作为仕林领袖之一的他,这些年来没少用颠倒黑白的手段,羞辱过先帝身边的近臣。 今天自信满满的故技重施了,想要羞辱新皇身边的近臣。 结果栽在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口舌之利,遭到了周永宁的羞辱,还是对钱谦益来说难以接受的骂他是女人。 还是女人都鄙夷的长舌妇。 “你...你...” 钱谦益吹胡子瞪眼的说不出话来,好在旁边一名御史及时扶住了他,要不然已经气得倒地。 你了半天,实在找不出其他反驳的话了。 钱谦益拂袖而去,咬牙切齿的留下一句:“只要有本官在,就不可能让你提高太子党的势力和声望,几日后,本官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周永宁对他离开的背影,嘲弄的吹了一个口哨,随后,朝着崇祯挤眉弄眼:“臣弟还要回去准备火炮,先行告退了。” 说完,在朝臣们阴沉的目光下,大模大样的离开了暖阁。 等到小舅子离开以后,崇祯俯视下方已经没有一个自己人的朝臣,再次感受到了孤零零的孤独感,烦闷的一句话也没说,离开了暖阁。 还长治久安? 宋朝是怎么亡的,不就是因为宋朝官家巴结士大夫的重文抑武。 巧了,灭亡宋朝的蛮夷,还是后金鞑子的祖宗们。 周永宁离开了暖阁,直奔外城的王恭厂。 朝廷一共有两处铸造火炮的官署衙门,一处是工部的军器局,另一处是宦官二十四衙门的王恭厂。 军器局全是沆瀣一气的东林党人,去那里挑选火炮不放心。 宦官掌管的王恭厂,倒是个不错的地方,起码不敢得罪国舅爷,还得小心巴结。 “国舅爷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需要,您吩咐下人们一声就行了,哪能劳烦国舅爷亲自跑一趟。” 周永宁刚刚来到王恭厂门口,还没迈开脚踏进去,就听见了一道尖细的谄媚声。 王恭厂的掌印太监作为二十四衙门的一名大太监,点头哈腰的亲自给周永宁开门,一点也不像宫里的大太监,倒是像是他家的奴才。 周永宁很满意掌印太监的态度,趾高气扬的点了点头:“今天过来没别的事情,就是来看看王恭厂铸造的火炮。” 掌印太监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国舅爷有了围猎的雅兴,想要索要一些鸟铳。 不怕送给国舅爷鸟铳,主要是怕这位二世祖在与其他权贵公子争风吃醋的时候,用鸟铳把人给打死。 旁人干不出,以这位国舅爷的混账,可能极大。 索要火炮就没问题了,就算是想要轰死权贵公子,那么大的一门火炮摆在地上,权贵公子早就跑了。 掌印太监赶紧邀着走过仪门,满脸巴结:“国舅爷这边请,王恭厂刚好铸造了一批崭新的火炮。” “杂家哪能让那些老旧火炮污了国舅爷的眼睛,既然要看,就看锃光带亮的崭新火炮。” 掌印太监对待国舅爷和国丈显然是两个态度,对待国舅爷比起国丈还要更加巴结。 第8章 快乐的挖坑人 二十四衙门的宦官心里有数,崇祯皇帝对待国舅爷周永宁更加亲近,整个京城只有周永宁一个人能在旧邸信王府有个院子。 还能随时进出,国丈都没有这般的亲近。 周永宁刚刚走进存放着火炮的甲字库,旁边就有一名小宦官奉上了一只豆青釉盖碗,泡着贡茶黄山松萝茶。 还有几名小官宦捧着青白釉折盘,里面摆着几样茶食,方便周永宁缓解新茶的苦涩感。 周永宁没有接过来豆青釉盖碗,留着还有其他用处,在甲字库转悠了一圈。 正要挑选火炮。 拘谨跟在后面的张焘,突然上前敲了敲火炮的材质。 周永宁担心习惯了糊弄人的宦官们糊弄他,前往王恭厂以前,就让人去把火器大家张焘请了过来。 张焘感觉自己突然乱动火炮,不免有些冒失,何况还是守财奴官宦,最恨别人乱动他的东西。 僵住了敲击火炮的手指,尴尬的坐立难安。 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咚——” 不过,在听到火炮发出的沉闷声响后。 张焘伸出手指,轻推西洋眼镜,自信从容的说道:“怎么都是容易炸膛的铁炮,王恭厂每年应该都会铸造一批精良的炒钢炮。” 掌印太监一听这话,知道碰见了行家,多瞧了几眼敲击火炮前后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的国舅爷长随。 就在他准备说辞,糊弄过去的时候。 周永宁手里的宫彩美人折扇,‘啪’的一声合上了,作势要敲掌印太监的脑袋,恶狠狠的说道:“好啊,连本公子都敢糊弄了,看来你是活腻歪了。” “今天非得要把你打个半死不可,本公子看谁敢拦着。” 附近的宦官们平时在外面嚣张跋扈极了,碰见了京城三大营的官兵都敢动手打人。 那些敢与后金鞑子拼命的京营武官们畏惧宦官们的权势,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有人主动挑衅他们了,宦官们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抬头看着天,或是低头看着靴面。 “啧啧,这两天的天气不错,适合踏青,改日一起去京郊逛一圈。” “嗯?昨天刚洗的千层冲呢底官靴,今天怎么就脏了,杂家要赶紧蹲下来擦一擦了。” “突然想起来,灶房要填干柴了,杂家要去赶紧看看。” 掌印太监:“......” 天不错?已经连续好几日的阴天了,还有什么好天气。 更离谱的是,作为掌管很多王恭厂官吏的宦官,居然去干最下等仆役的添柴,明显是找借口远离活祖宗周永宁。 换了其他权贵还好说,谁也不想得罪这么一位二世祖。 掌印太监横了一眼戴着西洋眼镜的长随,知道有这位行家在这里看着,糊弄不过去了。 掌印太监只能赔着笑脸,叫苦不迭:“不是杂家有意糊弄国舅爷,只是今年铸造的十五门炒钢火炮已经封存了,兵部过几天就要派人拉走了。” “杂家不是不想给,只是这十五门炒钢火炮早早就让王恭厂许给了祖大寿总兵,那位可是手握重兵的军头,杂家不敢得罪。” 祖大寿。 得。 又是一位有名的卖国贼。 作为吴三桂的舅父,祖大寿不仅自己在《贰臣传》上赫赫有名,儿子和兄弟全都是投降后金的卖国贼。 周永宁都有些怜悯姐夫崇祯了,煞费苦心提拔重用的祖大寿、洪承畴、吴三桂一个个全是卖国贼。 说是许给了祖大寿,更应该说是祖大寿花费重金在王恭厂买了一批炒钢火炮。 周永宁眉开眼笑了,挖坑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不论是给钱谦益这样的东林党卖国贼,还是祖大寿这样的武官卖国贼。 周永宁虎着一张脸,恐吓道:“现在立即去炒钢火炮的仓库,要是再敢糊弄,你就别想站着出去了。” 掌印太监心惊肉跳的后跳一步,再怎么心疼那些还没捂热乎的银子,也只能不情愿的前往了丁字库。 库房大门刚刚打开。 周永宁晃花了眼,贪婪的看了过去。 十五门崭新的炒钢火炮,一字排开。 通体散发着一股子黑亮光泽。 极其有威慑力。 小官宦捧着豆青釉盖碗已经有段时间了,茶水都快凉了,一直没见周永宁拿走。 就在见到了十五门炒钢火炮以后,周永宁喝了一口新茶,颐指气使的说道:“茶叶还算不错,回头包两斤送到信王府。” 掌印太监脸上的谄笑僵住了,这等贡茶他都舍不得喝,买都没地方买去。 手里仅有的一斤黄山松萝茶,还是凭借着与内府十库掌印太监的师兄弟关系,花大价钱买来了一斤,装点门面。 国舅爷张嘴就要走了两斤,手里仅有的贡茶全给了也不够。 掌印太监暗自幽怨了一句不愧是京城里有名的二世祖,只能忍痛再去买来一斤了,笑容勉强的答应了:“国舅爷放心,明天就派人送到府上。” 周永宁不是随口说出这句话,是想摸清国舅爷的身份,在王恭厂掌印太监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两斤黄山松萝茶说送就送了,周永宁心里大概有底了。 赶紧把心里索要五门炒钢火炮的念头给改了。 改成了十五门炒钢火炮。 周永宁庆幸不已,好在摸清了掌印太监的底细,要不然就损失了足足十门炒钢火炮。 这十五门炒钢火炮可都是他准备交给孙传庭的最大依仗和底蕴。 周永宁放下手里的豆青釉盖碗,直接从掌印太监手里抢走了丁字库的钥匙,无赖的说道:“这十五门炒钢火炮全都归本公子了。” “至于祖大寿的火炮,你再想其他的法子。” 掌印太监欲哭无泪的说不出话了。 见过无赖的官宦子弟,没见过这么混账的二世祖。 看上的东西,一厘银子都不给,直接动手抢。 抢也就罢了。 抢走一门两门还说得过去。 还是吃绝户,一点不留,十五门炒钢火炮全都抢走了。 这可怎么给祖大寿交代,银子可都已经送到手了,王恭厂和上头的干爹、干爷爷都已经分完了。 第9章 那我就不客气了 掌印太监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干爹干爷爷告状,请他们做主,那几位可都是司礼监的大太监,都敢和国丈对着干。 掌印太监刚要迈腿就走,瞧见周永宁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登时就慌了神,恐怕找到了干爹、干爷爷照样是无济于事了。 其他权贵公子或许会怕了司礼监大太监,就连藩王都对司礼监大太监忌讳颇深。 唯独国舅爷是个二世祖,以他的混账性子。 司礼监大太监见了都头疼。 掌印太监思来想去,只能委屈祖大寿了,赶紧说道:“你们立即带人把十五门炒钢火炮送到信王府,别让国舅爷等急了。” 宦官们张大的嘴巴都能塞下鸡蛋了,不敢相信掌印太监就这么爽快的就把十五门炒钢火炮送人了。 掌印太监心里苦啊,不是他爽快,是他不敢再让国舅爷待下去了。 生怕国舅爷再看上什么东西。 周永宁冷哼了一声,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趾高气扬的带人离开了王恭厂。 一名宦官等到跋扈的国舅爷没影了,急忙问道:“干爹,祖总兵铸造的炒钢火炮可怎么办。” 掌印太监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道:“找出来十五门铁炮,在外面浇铸一层钢汁足够糊弄过去了。” “只要把火炮交到兵部的手里,火炮的质量怎么样可就不关杂家的事了。” 宦官差点吓傻了,铁炮和炒钢炮的承受火药能力完全不一样,要是按照炒钢炮的火药用量给铁炮使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炸膛。 宦官想到祖大寿总兵给铁炮使用炒钢炮火药用量的场景,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周永宁才不管那么多,真要是把祖大寿炸死了,高兴还来不及。 亲自把十五门炒钢火炮安置在信王府的库房,美滋滋的回去睡觉了,等着明天的考校。 第二天天刚亮,周永宁早早的就起来了,在女婢的服侍着梳洗过后,带着拘谨的张焘赶往了京郊西山。 这次考校的地点位于京城西面的西山。 张焘和几名信王府仪卫刚把炒钢炮安放好,装填了紫火药,钱谦益等朝臣乘着景泰蓝圆顶官轿,陆陆续续到了。 钱谦益乘着走出官轿路过周永宁身边的时候,若有所思,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胜券在握的同时,又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吟吟。 没过多久,崇祯的辇驾也到了,考校可以正式开始了。 就在袁崇焕带来的炮手准备开炮,钱谦益带着香风上前一步,突然拦了一句:“袁崇焕本来就要担任辽东总督了。” “只是由于周永宁的胡闹,出现了今天的变故。” “考校胜出了,袁崇焕还是担任辽东总督,万一不幸输了,却没有什么好处。” 周永宁恍然大悟,难怪一个个笑的不怀好意,原来是在等着,大大咧咧的说道:“钱侍郎想要什么彩头。” “只要是本公子有的东西,都可以送给你。” 钱谦益自诩清高的摇了摇头,满嘴的仁义道德:“本官与你没有利害冲突,怎么会索要你的东西。” “倒是袁总督费心费心力的陪你玩闹一场,总该要给一些补偿。” “听说你家的庄子有不少良田,勉强可能充作这一次的彩头。” 不少? 何止是不少。 周家的庄子拥有多达五千亩良田,这是十辈子都吃用不完的家产。 周永宁的眉毛轻轻一挑,这是看上他家的良田了,不过嘛,倒是可以利用这件事再给钱谦益挖个坑。 周永宁冷哼一声,一副二世祖的败家模样,争强好胜的说道:“想要我家的良田可以,你们也要拿出些东西。” “听说你家在京郊也有一千亩上等水浇田,只要你愿意把庄子拿出来当做彩头。” “本公子现在就立个字据,拿出周家庄子当做彩头。” 钱谦益哑然失笑,眼底深处,全都是剧烈的心潮起伏。 一千亩良田的庄子哪能与五千亩良田的庄子相比,只要是签了字据,周家庄子的五千亩良田全是他的了,不用分润给任何人。 五千亩良田一下子搔到了钱谦益的痒处,这可是能够让宗族绵延的福泽。 钱谦益依旧是故作清高,却连一句礼让给其他官员的谦逊话都没说,自诩清高的说道:“本想把周家庄子让给袁崇焕和各位朝臣,周永宁却对本官步步紧逼。”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本官已经被逼到了绝路,退无可退。” “好!今天便舍命陪君子了。” 这话说的委曲求全,写下字据的时候一点也不手软,让周永宁都见识了什么是快笔手。 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张崭新的字据就写好了。 钱谦益盖上了自己的私印,又是假仁假义的说道:“这张字据只是为了证明袁崇焕更适合辽东总督,上面都是本官的拳拳爱国之心。” “你若是不想签,本官不为难你,只是往后不要以太子党自居了。” 周永宁撇了撇嘴,还拳拳爱国之心,一片自私自利的私心还差不多。 不过,刚好让钱谦益落了套,他可是把这一千亩良田看成了命根子,要是没了一千亩良田,就是要了他的命。 周永宁脸色有些不自然,像是在教坊司因为争风吃醋上了头的二世祖,红着眼大喊了一声:“好!谁不签谁孙子。” 一把抢过来字据,看也不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钱谦益生怕爱财如命的周奎从中作梗,期待又忐忑的看向了皇帝。 考校还没开始,崇祯就看了一出精彩的戏码,还是自己挖坑自己跳,精彩绝伦极了。 京城里谁不知道一千亩良田是钱谦益的命根子,苦心孤诣经营了多年,才有今天这番心血家业。 真要是没了。 啧啧........ 崇祯莫名有些可怜钱谦益了,却也乐得落井下石:“有朕亲自担任公人,谁也别想赖了这次的彩头。” “钱侍郎放宽了心。” 第10章 过年了 钱谦益有了天子的金口玉言,彻底放心了,满面红光的抖了又抖,又抖官服。 一股子名贵的香料味,溢散开来,浓郁的有些刺鼻了。 周永宁捏着鼻子,厌恶的远离了几步,只想赶紧结束这场考校:“红衣大炮的炮手就别愣着了,再有一盏茶时间就到巳时末了。” “本公子还等着回去吃庆功宴,赶紧把火炮点了。” 炮手没有理睬周永宁,宦官们巴结他,作为袁崇焕亲丁的副爷,可不怕了什么国舅爷。 混吃等死的玩意儿。 炮手等到了巳时末,心里暗喜,今天就让京城的官老爷见识什么是红衣大炮,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轻视自家老爷:“可以点火炮了,官老爷可要站稳了。” “轰!” 只听一声巨响,一阵硝烟过后,红衣大炮喷射出一颗实心炮弹,在半空中划起一道弧线,落在了看不见的荒地上。 一名御史,一名宦官,一名京营武官,三个人一起佐证红衣大炮射出的距离。 没过多久,三人一起跑了回来,御史激动的发抖,手舞足蹈的说道:“六里半!足足六里半的距离。” “今日能够亲眼得见这等国之利器,死而无憾了。” 阁臣们微笑着抚了抚胡须,眉宇间全是喜色,心说这顿庆功宴还是换作他们来吃吧。 太子党已经不能成为顾虑了。 趁着这次的事情,按死了太子党崛起的苗头。 钱谦益脸上红光更加焕发了,想到近在咫尺的五千亩良田,心潮澎湃的几乎想要当场赋诗一首。 转过脸来,假惺惺说道:“你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本官看在陛下的面子上,留给你三五亩良田,免得饿死。” 周永宁最是听不得阴阳怪气,还是个跳河殉国却嫌弃水太凉不肯跳的卖国贼,冷着脸说道:“等会儿可别哭出来。” 可笑。 钱谦益还没来得及讥讽一句。 “轰!” 又是一名巨响,炒钢炮发射出了一颗炮弹,同样是落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负责勘察的三人又是急忙赶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三人在阁臣的期待里,表情完全不一样了。 御史一脸的闷闷不乐,倒是宦官狂喜的禀报道:“启禀陛下,国舅爷的炒钢炮超过了红衣大炮,达到足足十里的距离。” 阁臣们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大受震撼,难以置信的望向了御史。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钱谦益更是面如死灰,惊慌失措的死死盯着御史,期望能够从他嘴里听出不同的说法。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火炮能够达到十里。 绝对是宦官为了谄媚皇帝,故意说了谎。 御史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还是颓然的点了点头:“确实正如宦官所说,周永宁的炒钢炮达到了十里。” 阁臣们差点惊掉了下巴,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周永宁胜了。 心如刀绞,按死太子党崛起的苗头彻底失算了,触动了他们最难以承受的禁肉,一时间,老脸上尽是悲痛的神色。 追悔莫及,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这件事。 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已经无济于事了。 “不可能!” 钱谦益再也没了刚才的志得意满,悲恸欲绝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迟迟不肯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突然伸出了双手,想要抓住御史问出个不一样的答案。 结果,还没迈开两步,双腿一软摔在地上,来了一个嘴啃泥。 钱谦益顾不上吐出嘴里的泥,红了眼看了过去,满眼的血丝,死死盯着最后的救命稻草:“黄御史,这件事不是真的。” 御史也很想说不是,但是他说没用啊,事实就摆在眼前,只能叹了一口气:“钱侍郎还是不要过于在意一千亩良田。” 不提一千亩良田还好。 钱谦益听到‘一千亩’三个字,身子一抽,泪眼朦胧的昏厥了过去。 昏厥以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真是贱啊,平白无故的招惹周永宁干嘛,后悔啊!后悔! 没了这一千亩良田,自己可怎么活啊。 “赶快啊,快把钱侍郎送到最近的郎中那里。” “钱侍郎坚持住啊,千万不能因为这点小事...额...命根子没了不算小事,总之千万要挺住。” “来人,去宫里把御医喊来给钱侍郎看病。” 御史们慌作了一团,也算是开了眼了,堂堂一位礼部侍郎竟然让周永宁一个二世祖给气的半死不活。 七手八脚的把他抬进了景泰蓝圆顶官轿,赶往了最近的一家医馆。 崇祯心花怒放了,脸上全是压抑不住的高兴,嘴上说着去请御医,迟迟没有给出手令。 周永宁都快喜死了,趁着钱谦益还没被抬走,赶紧找了找手:“快!赶紧开始。” 开始? 就在御史们困惑的时候。 长随带着一帮子唢呐班,开始吹吹打打,全是大喜日子出现的曲调。 喜气洋洋极了。 钱谦益恍惚间被吵醒了,泪眼朦胧的瞧见周永宁带着一帮子穿着红衣服的唢呐班,吹奏大喜日子的曲调。 脑袋一歪,彻底气昏了过去,眼角全是泪水。 不当人子啊! 更让御史们心惊肉跳的还在后面。 周永宁跑到了钱谦益的官轿旁边,亲手点燃了一串很长的鞭炮。 “噼里啪啦——” 鞭炮炸响,红纸四处乱飞,喜庆热闹个没完。 就连御史们都恍惚了。 过年了? 第11章 什么才是真风流 “周永宁不当人子啊,竟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气死老夫了,早晚有一天抓住周永宁的把柄,在朝堂上狠狠抨击他一顿。” “从没见过这么混账的二世祖,气昏了钱侍郎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这里放鞭炮庆祝,着实是无赖到没边了。” 御史们找不到抨击周永宁的把柄,气得直跳脚,只能在那无可奈何的痛斥他。 没有半点作用,反倒是御史们自己越发的憋屈,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永宁离开,再也没了御史们随时随地喷的一名官员无地自容的信手拈来。 这是对东林党御史们的威信,重大挫败。 御史们一个个脸色难看的胸口发闷,险些喘不上气来。 奇耻大辱啊。 周永宁带着唢呐班一路上吹吹打打跟着钱谦益的景泰蓝官轿去了医馆,又换成了送殡的曲调。 这一路上很多不明白情况的官僚士绅,还以为钱侍郎不幸去世了,当晚就有不少东林党官员赶往钱家哭丧。 钱谦益一家子望着门前一大片披着白布的官员,全家差点都气病了。 周永宁得知了这个好消息,随手从如意纹荷包里拿出了五两银子,财大气粗的扔给了唢呐班:“本公子今天心情好,赏给你们了。” 班主点头哈腰的道谢领赏,心里感慨还是国舅爷大方,给的赏银相当于唢呐班三四个月的收入了。 周永宁打赏了唢呐班,去了一趟信王府的一处别苑,结识他早就仰慕很久的大明最后一根柱石孙传庭。 顺着贴金彩画的长廊,一直来到别苑的盆景园。 一名斯斯文文的儒生,静坐在一盆小柿子盆景旁读书。 虽是一身洗得发白的老旧儒衫,浑身透露着一股子君子如玉的气度。 令人心醉。 不由自主的产生想要与他结交的念头。 周永宁生怕破坏了这么一副水墨画般的光景,呼吸轻了很多,匆忙的脚步变成了轻手轻脚。 孙传庭放下手里的书卷,转过身来,温和笑道:“是周公子吧。” “晚生孙传庭,仰慕已久。” 难怪堂堂天子只是见了孙传庭一面,就抵足而眠了。 温润如玉。 足够让大明天子心折了。 周永宁在暖阁里直面那些阁臣们都敢耍浑,倒是面对一介白身的孙传庭,拘谨了很多:“本公子也是早就仰慕白谷先生了。” “今天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只是拘谨了起来,说的话也变得文绉绉。 周永宁大为感慨了,暗道到底是孙传庭,这才是读书人的真风流,只凭借自身的气度就能影响到旁人。 可不依靠所谓的香料。 孙传庭像是习惯了旁人的拘谨,只是温和笑了笑:“晚生能够有幸见到陛下,全都是仰仗周公子的举荐。” “喊上一句恩主都不为过。” 周永宁还没喝酒,脸容红彤彤的已经醉了,心里喜出望外。 一心为国,并且以死报国的孙传庭,竟然不嫌弃他是个二世祖,认下了恩主。 周永宁不禁有些泪目。 太子党终于不是他孤家寡人一个了。 从今天开始,就是两个人了。 额...... 应该是两个半。 养在宅子里的火器大家张焘,虽然还没正式承认自己是太子党,早晚跑不了。 算是半个。 孙传庭脸上没有半点的不自然,刚才说出的那些话全都是发自内心,继续温和的说道:“晚生那天夜里与陛下谈论了很多。” “有幸得到了陛下推心置腹的信任,不过在赴任以前,晚生准备去一趟密云县,亲自把空口说出的所谓政策,展示给陛下。” “不然,晚生所说的一切,就像所谓的五年平辽一样,只是一场为了官途的吹嘘。” 这是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啊。 与孙传庭的政策相比,只用五年时间平定后金八旗兵都显得简单了。 只要敢动用那些政策,就是得罪整个天下的官僚士绅。 周永宁瞅着斯斯文文站在那里的孙传庭,心里不是滋味,整个大明的重担居然全都压在一个读书人身上。 不过有了他周永宁,总算是让孙传庭有了一个支撑,勉强喘息几口气。 周永宁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改变孙传庭早亡的遗憾,大大咧咧拍了拍他的肩膀:“白谷先生放心,以后有本公子罩着你。” “放开手脚去干,京城里那帮东林党老贼,有本公子顶着。” 孙传庭心中一暖,郑重下拜,莫名有些哽咽了:“那么多年了,晚生终于是有了一个志同道合的知音了。” “不再是独立支撑了。” 周永宁又是想笑又是可悲,更是感觉孙传庭的艰难,乐呵呵说道:“东林党确实是权倾朝野,从中枢朝廷到各个布政司的府县官员,全是他们的人。” “不过,谁让本公子是个二世祖,只要本公子足够混账,就敢不买账。” 孙传庭突然噎住了。 额...... 谁能想到人人厌恶的京城第一二世祖名头,还有这等用处。 孙传庭哑然失笑了:“虽说晚生已经从炒钢炮见识了公子的不同寻常,到底还是浅薄了。” “公子的不同凡响,俨然已经超出了晚生的预料。” 何止是不同凡响。 周永宁昂着脑袋,心说还有更多的不同凡响你没见识过,大喇喇的拉着孙传庭离开盆景园:“走,本公子带你去见识一番京城的繁华。” “你来京城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还没见识过教坊司的纸醉金迷吧。” 孙传庭早有耳闻,却对读书人全都向往的教坊司没有多大兴致。 没有说话,抱着小柿子盆景一起离开了盆景园。 就在走到了信王府大门口的时候。 孙传庭温和着问了一句:“公子能不能把招待晚生的接风洗尘,换成十缸酒,十头肥猪。” 周永宁还以为孙传庭不喜欢吃精致的宴席,喜欢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打趣了一句:“没想到白谷先生在吃喝方面也是同道中人啊。” 孙传庭温和的看着他,神色里还带着一丝询问。 周永宁眉开眼笑的说了一句。 “山猪吃不了细糠。” 第12章 谁是山猪,谁是家猪 孙传庭只是温和的笑了笑,没有说其他的任何话,在前往教坊司的半道上突然改了方向,前往了崇文门附近。 崇文门是漕运运河的终点,很多穷苦百姓住在地租便宜的附近,干着搬运大宗货物的苦力营生,养活着一家。 孙传庭停下辽东大马的一处胡同,明显比苦力百姓还要穷苦,连一片遮风避雨的瓦片都没有。 周永宁眼前看到的景象,触目惊心,很多面黄肌瘦的老百姓住在稻草搭的棚子下面,天气渐凉,只能蜷缩在稻草上。 不过,这些面黄肌瘦老百姓与一般的穷苦百姓不同,没有因为见到景泰蓝官轿,就一窝蜂的扑过来要钱。 只是带着好奇的目光,望着那顶景泰蓝圆顶官轿。 孙传庭刚刚下马,几名明显是领头的汉子迎了上来,拱手道:“孙大哥,何时动身一起去山海关。” 孙传庭没有回答,指着这些瘦骨嶙峋的汉子介绍道:“公子,这些便是晚生带来的精锐。” “秦兵。” 换成任何一个人,听到精锐两个字,都会对这些瘦得只剩骨头的精锐,嗤之以鼻。 周永宁却是眼里放光,啧啧称奇的不停打量瘦弱汉子们。 秦兵可是明末最强大的一支精兵,一般的官兵战损三成还不溃败,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精锐。 秦兵这个由孙传庭亲手组建的怪胎,死的人越多,反倒是越凶悍。 不只是因为秦兵基本上都是陕西布政司边关一带的悍勇之辈,更是因为孙传庭挑选秦兵的时候,刻意挑选有着至亲关系的叔伯兄弟。 侄子死了,叔伯当然要拼命报仇,叔伯死了,儿子侄子们也会红了眼。 几百年后,曾剃头横扫天下的湘军,就是依照秦兵的方式组建而成。 周永宁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把精致宴席换成十缸酒和十头肥猪了,不乐意的说道:“那么点东西哪里够秦兵和家人都吃饱。” 从怀里拿出还没放回去的国丈私印,周永宁扔给了长随,扇了扇宫彩美人扇,趾高气扬的说道:“去让教坊司的那些狗官,准备一百缸酒,一百头烤全羊。” “一千只鸡,一千只鸭,还有一千条鱼,一炷香以内给本公子送来。” “要是送不来,呵,你告诉教坊司的狗官们,本公子亲自去拜访他们。” 长随差点吓瘫了,这么多东西,都够五六千人吃了,足够给教坊司官员们造成一个嚎啕大哭的亏空了。 哪里是给老爷扣屎盆子,这是要让老爷的名声彻底臭大街啊。 长随刚想哭嚎几句,瞧见公子撸开了袖子准备打人了,连滚带爬的带着几人前往了教坊司。 孙传庭看着这一幕都有些讶然,早就对周永宁的混账有所耳闻,没想到混账到了这种地步。 换作他是东林党官员,估摸着也要头疼了。 周永宁满不在乎的继续扇着宫彩美人扇,眉毛轻挑:“教坊司的狗官们也是东林党一员,不欺负他们欺负谁。” 附近的瘦弱汉子们满脸乐呵,只是当成了笑话看,没有一个人把这些话当真。 就连他们这些草民也知道东林党的党羽满天下,县里府里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东林党人,还有敢欺负东林党官员不成。 可是,只是刚到半柱香时间。 一辆辆骡马车赶了过来,香气四溢,一缸缸酒水和一堆堆肉食摆放在了胡同里。 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教坊司主官亲自送了过来,哭丧着脸,扑倒在周永宁面前:“国舅爷啊,下官已经把您要的东西全都送来了。” “国舅爷可不能把下官的儿子送到宫里当个宦官,下官家里四代单传,就这一根独苗,要是受了宫刑可就绝后了。” 宫刑? 哪个狗东西竟敢污蔑我。 周永宁义愤填膺的四处看了看,瞧见长随讪笑着站在一旁,顿时就明白了,这个狗奴才平时虽说傻乎乎了一点,办事倒是挺利索。 找的这个借口还真是不错。 周永宁冷哼了一声,用手里宫彩美人扇敲了敲他的脑袋:“今天这事办的还算利索,可以滚了。” “本公子不会摸黑敲你儿子的闷棍了。” 教坊司主官如蒙大赦,擦了擦汗津津的脑门,挤出一个勉强笑容,赶紧离开了这里,心里想着回去以后一定要把儿子圈在家里一年,避开周永宁这个混账。 孙传庭瞧着连滚带爬离开的教坊司主官,温润脸容有些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虽说官职不高,却是位卑权重,就连六部的几位侍郎都与他私交甚好。 没想到碰见了不按套路出牌的周永宁,还真是秀才遇上兵。 孙传庭温和笑了笑,感慨道:“公子耍叶子牌一定是个高手。” 叶子牌是大唐年间就出现的一种博戏,玩法与麻将大同小异。 周永宁没有半点读书人磨磨唧唧的谦虚,拍了拍胸膛,自鸣得意的说道:“那是当然,白谷先生见识到了二世祖的便利了吧。” “旁人对这个称呼深恶痛绝,本公子倒是喜欢上了。” “谢过恩公!” 等到酒肉搬完了,瘦弱汉子们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随后爽快的带着家人一起大吃大喝起来。 平时饥一顿饱一顿,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 今天只是吃肉就能吃个痛快。 孙传庭抱着小柿子盆景,静静站在胡同口,望着胡同里热闹的场景,温润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羡慕:“这些悍勇汉子们从小到大只跪过父母。” “就是晚生都没能有幸让他们一跪,没想到今天倒是跪了公子。” 周永宁知道秦兵这一跪的珍贵。 更知道原因,不是因为自己喝酒吃肉,而是让他们的家人吃上了一顿饱饭,吃上了这辈子的第一顿肉食。 想了想教坊司里坐在官帽椅上,拿着名贵瓷器,吃着各种珍馐美味的宴席。 又看着眼前用手吃喝的粗鄙场景。 周永宁还是眉开眼笑的说了一句话。 “山猪吃细糠,总比那些白白胖胖的家猪吃细糠要好看多了。” 第13章 剃发易服的祸首 吃饱喝足了,就要干正事了。 孙传庭骑着辽东大马,周永宁乘着景泰蓝官轿,带着上千名流民一般的瘦弱汉子,赶往了密云县。 路程不算远,途经顺义和怀柔两县。 周永宁国舅爷的身份就派上了大用场,京官们不怎么在乎国舅爷的名头,地方官员一个个卑躬屈膝的巴结着。 赶忙给上千名流民准备好了酒肉,这一路上倒是没为吃喝发愁。 来到密云县,没有去县衙,直奔密云县田产最多的赵乡绅家里。 土地多达上万亩的赵乡绅,赶紧带着曾经在京城当过京官的贤婿孙之獬出来迎接。 周永宁双目喷火,咬牙切齿的盯着孙之獬:“又是一个熟人,孙之獬可比水太凉可恨多了。” “就是你为了荣华富贵提出了剃发易服,让大明人全都留着丑陋的金钱鼠尾。” 孙之獬在天启朝不仅担任了京官,还是清贵的翰林,面对国舅爷的态度比起都察院的御史们还要怠慢。 孙之獬只是略微拱手,就扭过头去,不再搭理周永宁了。 赵乡绅面色发苦,只能赔着笑脸说道:“国舅爷和孙先生莫要怪罪,老夫的贤婿就这个德性,为人比较清高,不愿意留下攀附权贵的名声。” 清高? 哈哈。 这是周永宁听过的最可笑一件事,为了谄媚后金鞑子不惜出卖所有大明人的孙之獬,在大明朝倒成了有气节了。 孙传庭奇怪的打量了一眼周永宁,从他见到孙之獬开始,情绪就不对劲,像是对他有着很大的仇恨。 这样也好,反正今天是来展示一件事。 不要银子,只要政策。 周永宁孙传庭两人进了庄子,由于密云县靠近边关古北口,乡绅家里的庄子一般都营造成了墩堡。 赵乡绅不愧是密云县祖产最丰的乡绅,墩堡占地有一片村子那么大,住宅、马厩、东圊各种屋舍多达数百间。 周永宁甚至在里面见到了校场,一千名流民般的瘦弱汉子坐在墩堡里,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宴席即将开始。 宾主落座。 周永宁痛恨孙之獬的人品,不乐意与他坐在一桌,扇着宫彩美人扇站在庄子土墙上。 庄子里的情况一览无遗。 “这......”赵乡绅愣住了,不明白国舅爷这是什么意思,迟疑的看向了孙传庭:“国舅爷怎么不落座。” “这次宴席的主客可是国舅爷,他要是不落座,老夫哪里敢动筷子。” 说完,看向了一旁的贤婿孙之獬。 似乎是有意让他去请国舅爷,好歹是一位翰林,应该会给几分薄面。 孙传庭没有拿起筷子,手里抱着小柿子盆景,轻轻抚摸一颗红彤彤的小柿子,温和笑道:“酒宴先不忙着吃。” “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相求,希望乡绅能够答应。” 赵乡绅满面红光,这位可是国舅爷的好友,听说还见过皇帝,这么一位人物居然对他客客气气,脸上有光。 赵乡绅捋了捋胡须,精神抖擞的说道:“孙先生有什么难事,但说无妨。” 还没等孙传庭开口,站在高大土墙上的周永宁激动了。 终于能亲眼见识孙传庭的政策了。 周永宁赶紧合上了手里的宫彩美人扇,从旁边的长随手里接过来青白釉酒壶,对着嘴直接喝。 佐酒甚好。 孙传庭还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听说赵乡绅这些年来凭借囤积居奇的手段,侵吞了不少老百姓的土地,祖产达到了上万亩良田。” “晚生再过几天就要去辽东赴任了,缺少十万石粮草,还请乡绅能够借给晚生。” 十万石?! 赵乡绅惊呆了,没想到眼前这人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只是素昧平生的第一见面,就要借走十万石粮食。 当他是什么。 冤大头吗! 赵乡绅的态度瞬间冷淡了下来,脸色不善的说道:“老夫家贫,没有那么多粮食,你要是想要粮食,倒是能借给你一二斤。” “十万石粮食,呵,你当老夫是江南大报恩寺的住持,寺田无数,轻轻松松就能拿出十万石粮食。” 这样的乡绅守财奴,别说是拿出十万石粮食了,就是一百石粮食都不肯。 即便粮食是用来给边关将士们发放粮饷,为了国家的安危,在他们眼里只有个人的私利,只有怎么从老百姓手上兼并更多的田地。 孙传庭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笑着。 等到上千名瘦弱汉子们吃饱喝足了,有力气干活了。 孙传庭站了起来,抱着小柿子盆景走向了庄子门口,温和道:“是时候上路了。” 赵乡绅还想着顾及一些面子,站起来送行。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被旁边的女婿拦住了。 孙之獬满脸的嘲弄,打秋风打到他头上了,不知死活的东西,冷着脸说道:“不送。” 一句带着逐客意味话,显得很是失礼。 甚至是充满了冒犯。 孙传庭反倒是点了点头,站在庄子门口,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土地,温和笑道:“确实不需要送了。” 话音落下,庄子里掀起一阵鸡飞狗跳。 上千名瘦弱汉子分出一百人,拿着铁锨锄头,开始在庄子外的土地上挖坑。 其他九百名瘦弱汉子开始在庄子里四处抓人,男丁不论年纪大小全都绑了起来,女眷一起关押在校场,专门有人看着。 “你做什么!我姐夫可是翰林,再不住手小心一封奏章送到陛下那里。” “放开我家娘子和几名小妾,再不放开,我可就要动手了,哎呦。” “孙传庭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等到所有男丁一个不剩的捆绑好了,全部扔进了已经挖好的坑里。 孙之獬再也没了半点的怠慢倨傲,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给孙传庭和周永宁磕头:“国舅爷啊!是小人的不对,冒犯了国舅爷。” “您就行行好,把小人当个屁放了吧。” 两人都没有理睬眼泪鼻涕一把跪在地上求饶的孙之獬。 周永宁目光炙热的盯着孙传庭,心潮澎湃,恨不得和他同榻而眠。 孙传庭看着一望无际的土地。 摘下一颗小柿子,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柿子汁水染红了嘴唇,格外鲜红。 温和的笑了。 “明年,这里会有一片金色麦浪。” 第14章 凌迟了狗汉奸 周永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赵乡绅整个宗族上百口全都当了肥料,这片土地肯定要比今年肥沃。 “国舅爷啊,求求您老人家放了小人啊。” 正人君子孙之獬还是不停的哭嚎求饶,周永宁不会轻易放过了这个卖国贼,拦住了拖着他前往深坑的瘦弱汉子。 扭过头去,突然问了一句:“你们谁干过杀猪宰牛的营生。” 一名正在填土的瘦弱汉子,放下手里的锄头,走过来困惑的说道:“俺以前是县里的屠户,干了十几年了。” “国舅爷难道是馋了,想吃牛肉?” 周永宁指着在地上哭嚎着四处挣扎的孙之獬,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剔骨削肉应该是你拿手的本事了。” “你去给这个狗东西来个凌迟,只要能剐够三千刀,本公子赏你十头牛。” 屠户汉子满脸狂喜,那可是十头牛啊,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巨财,赶紧走过去用破布堵住了孙之獬的嘴巴,生怕他咬舌自尽了。 屠户汉子随手从腰间拿出了祖传的剔骨刀,含情脉脉的抚摸了孙之獬的肌肤,语气带上了温柔:“你放心吧,没个三天三夜死不了。” 孙之獬的下体登时就发出一股子尿骚味,哭嚎着不停摇头,希望周永宁不要用天底下最惨烈的酷刑折磨他。 周永宁只是不停扇着宫彩美人扇,等着欣赏一出心情舒坦的剐人好戏。 “啊——” 随着第一刀下去,孙之獬双目充血,嘶哑的喊叫了起来,由于嘴里塞了破布,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一刀一刀的凌迟下去。 孙之獬只是坚持了十刀,就想死了。 刚才还想多活一会儿,现在死去已经成了最大的解脱。 孙传庭没对这件事有任何反应,倒是有些欣赏周永宁的行事果断,心想着说不定真能在京城里给他一些助力。 别的不奢望,只求东林党不给辽东增添各种阻拦就可以了。 其实也是最大的奢望。 周永宁一人怎么可能拦得住权倾朝野的东林党。 这事暂时不想了,孙传庭咽下小柿子的最后一口汁水,开始处理收尾:“去给赵乡绅的库房里放上一百副罩甲。” “另外,去把县衙里的官员全都叫来。” 周永宁在来的路上还在奇怪,孙传庭怎么只要了一百副罩甲,完全不够一千名瘦弱汉子披挂。 还是让长随拿着国丈私印去了一趟盔甲厂。 周永宁恍然了,原来是栽赃赵乡绅。 按照《大明律》的律法,私自藏了十把佩刀,顶多就是罚些银子,匿藏十副甲胄就够砍脑袋了。 匿藏了一百副甲胄分明就是想要造反,满门抄斩都是轻的,说不定还要连累附近的乡绅,以及县衙里的官员。 知县带着三班六房的掌案,来到赵乡绅的庄子,满脸的愠怒。 这是在草菅人命。 还坑杀了赵乡绅整个宗族,简直是十恶不赦。 还能等知县和闻讯赶来的本县乡绅们,一起兴师问罪,就被带到了库房门口。 知县的脸色变了又变,暗骂了赵乡绅一句,赶紧满脸堆笑着拱手:“国舅爷神机妙算,抓住了反贼赵乡绅整个宗族。” “本官回去以后,一定好好上书给朝廷,请求表彰国舅爷的功绩。” 三班六房的掌案和乡绅们也都是一脸的讨好,脸上都堆笑出了褶子。 周永宁贵气十足的扇着宫彩美人扇,斜瞥了他们一眼,根本没去搭理知县和乡绅们,完全是一副京城二世祖的做派。 瞧不起地方知县和乡绅。 知县苦笑一声,不敢有半点不满,经过一段时间的流传,已经耳闻了国舅爷的混账。 知县只能无奈把脸转向了孙传庭,拱手道:“这位先生是国舅爷的幕僚师爷?” “不知国舅爷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还请师爷立个章程。” 孙传庭乐了,又是一个把他当成国舅爷幕僚的官员,看来周永宁的二世祖做派还真是深入人心。 好在早就想好了对策,孙传庭拿出了一摞地契,扔给了知县:“赵乡绅总共一万亩的地契,国舅爷全都要了。” 听说要把赵乡绅家里的祖产吃干抹净,一点汤都不留。 不只是知县的脸色变了,其他乡绅的脸色也变了,没了刚才的恭敬,更没了帮着一起遮掩的心思,全在心里腹诽周永宁的贪婪。 ‘胃口那么大,也不怕噎着。’ ‘国舅爷是一点也不懂得人情世故,肉都让他吃了,起码留点汤。’ ‘不愧是京城第一二世祖,今天算是见了世面了。’ 孙传庭憋着笑,瞧见乡绅们难看的脸色,知道他们一定在心里痛斥国舅爷的贪婪。 不过嘛。 一万亩良田暂时够了,足够安置一千名瘦弱汉子了。 密云县剩下的乡绅,还要等到养肥了再杀。 周永宁瞪了孙传庭一眼,老孙让他背了贪婪的名声。 额....... 虽然他现在很想要这个名声。 不过,今天老孙要是不给点好处,以后让姐夫赐给他一个如狼似虎的娘子。 知县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还没等他开口,孙传庭又让他开始背黑锅了:“破获这次谋反大案的那人是知县,不是国舅爷。” “国舅爷过来一趟不能白来,县里总要有孝敬。” 知县脸色更苦了,这是在让他做选择啊,想要升官就要帮着背黑锅。 想到自己不是本县人士,早晚要离开。 知县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堆笑道:“哈哈,那是当然,本官怎么会不孝敬国舅爷。” “赵乡绅的祖产勉强能入了国舅爷的眼,还请国舅爷不要嫌弃。” 做出了决定以后,知县也不管乡绅们吃人的目光,立即安排户房掌案赶紧把地契文书写上国舅爷的名字。 周永宁伸出宫彩美人扇拦住了户房掌案的毛笔,满脸鄙夷的说道:“这点东西哪能入了本公子的眼。” “全都均分给本公子带来的兵丁。” 一千名瘦弱汉子先是一愣,很快就流着眼泪,脑袋磕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 孙传庭望着总算是有根了的一千名瘦弱汉子们,温和的笑了。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真正的秦兵了。” 第15章 下西洋 等到秦兵的家眷陆陆续续从京城里赶来,住进了青砖绿瓦的庄子,也能吃饱饭了。 周永宁和孙传庭就在密云县告别了。 离开以前,孙传庭请他给炒钢炮起了一个吉利的名字。 周永宁认真想了想,留下一句十将军炮,目送孙传庭带着上千名秦兵和十将军炮前往了北方。 上任辽东。 回到京城以后的几天来,周永宁躺在虎足锦蓉榻上,享受着两名女婢用小手揉肩敲腿。 旁边,还有一名宫装女婢,剥开葡萄,拿着掐银镊子挑去里面的籽儿,喂给他吃。 女婢环绕,锦衣玉食。 周永宁躺着享受了几天,想到这样的日子不是一辈子,只有十几年了,顿时有些怏怏不乐了。 “赶紧的,全把木炭放好了。” 园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长随趾高气扬的呵斥声。 没过多久,长随走进了暖房,点头哈腰的谄笑道:“公子,今年的下霜比往年早很多,估摸着又是一个寒冬。” “京城里的柴薪银价大涨,已经从三分三厘银子一担涨到了六分银子一担,估摸着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涨到一钱银子了。” 长随故意把话茬停在这里,邀功请赏道:“不过公子放心,小的亲自去了一趟二十四衙门的薪厂,报上了公子的名号。” “掌印太监亲自安排骡马车送来了大批木炭,还是没有烟气的银屑碳,足够一个冬天的用度了。” 周永宁突然从虎足锦蓉榻上站了起来,满脸惊色,木柴就算是从三分三厘银子涨到四分银子,只涨七厘就会有不少老百姓冻死了。 涨到一钱银子的话,足足涨了六分七厘。 今年又是个很冷的寒冬,周永宁都不敢想数九寒冬时京城里的场景了,肯定是路边到处都是冻死骨。 看来又到了利用一脑子知识的时候了,说不定能借着这个机会执掌王恭厂,那可是大明铸造火器的两处官署之一。 另一处是工部的军器局。 周永宁顿时精神抖擞,激动不已的来回踱步:“崇祯年间除了张焘以外,还有徐光启、宋应星、毕懋康等一大批火器机械人才。” “现如今只能窝在家里浪费一身的才学,要是能够执掌了王恭厂,就可以把他们全部笼络到太子党,还有张焘整天在国丈府里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有了这么一批人才,等到本公子筹建一支下西洋的郑和宝船,就不是贸易了,而是要殖\/民东洋、南洋,甚至是西洋。” 周永宁激动的脸上出现了红晕,兴冲冲的问道:“西山煤窑都在谁的手里。” 长随不明白公子怎么突然问起了一片荒地,拿出了顺天府衙门签发的地契,喜滋滋说道:“钱侍郎输给公子的一千亩良田已经签发了。” “小的今天亲自去了顺天府衙门,报了公子的名字,那个磨磨蹭蹭的顺天知府当场就利索的亲自办完了。” “公子二世祖...咳...国舅爷的名声真是好用啊。” 周永宁的心思全在坚船利炮下西洋,炮轰欧罗巴各国的国门,听到长随答非所问的回答,生气的踹了他一脚:“哪那么多的废话。” “赶紧说,西山的煤窑都在谁手里。” 长随彻底糊涂了,公子不在意全能种出粮食的一千亩良田,反而是去关心已经荒废了的西山煤窑。 虽说西山煤窑占地更广,多达七八万亩土地。 可是那些煤窑产出的煤炭,能够烧出害死人的烟气,前些年可是毒死了不少京官,这才逐渐荒废了。 难不成,公子存着钱侍郎那般的占便宜心思? 长随急了,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公子可不能买走西山煤窑,当初钱侍郎刚来京城的时候,想尽办法只买了几十亩田地。” “听说西山有七八万亩的荒地,乐呵呵花了大价钱买了下来,结果因为煤炭毒死了京官,不仅全砸在了手里,还吃了官司。” “要不是因为钱侍郎是仕林领袖之一,名望极高,在江南还是富甲一方的大乡绅,舍得掏银子,说不定现在还关在顺天府大牢里吃牢饭。” 周永宁不仅没有因为长随的话,消减热情,反倒是更加高涨了三分。 西山煤窑产出的煤炭,应该是含硫过高。 钱谦益没有办法,不代表他没有办法,自己那一脑袋的知识里,刚好有简单的解决办法。 洗煤。 而且洗煤的方法没有那么复杂,只需要有水就可以了。 周永宁想到西山七八万亩的土地在钱谦益手里,还成了他手里烫手的山芋,格外的神清气爽:“这次又能坑他一回了。” “而且买走那些变废为宝,都不能说是宝,简直就是金矿的荒废煤窑,还不用花费多少银子。” 想干就干,周永宁立即乘着景泰蓝圆顶官轿赶往了暖阁。 刚到宫门口,就被驻守紫禁城的四卫营拦了下来,结果还没等监军太监说话,一把宫彩美人扇直接砸在了太监脑门上,留下一道血红痕迹。 周永宁又是一脚踹倒了太监,跋扈的说道:“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公子是谁。” “下次再敢不长眼,本公子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监军太监平日里在军营里嚣张跋扈惯了,就连四卫营的指挥使都要奉承着他,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刚要发作,瞧见那人的长相。 监军太监赶紧抽了自己一巴掌,赔着笑脸说道:“奴该死,老眼昏花的没有看清楚是国舅爷。” “国舅爷赶紧里面请,陛下早就有令,国舅爷可以与内阁宰辅们一样,随时进出暖阁。” 宰辅们的内阁与崇祯的暖阁,门对门,相隔不远,可以随时进入暖阁商议政事了。 周永宁一个白身,就是妥妥的恩典了。 周永宁趾高气扬的走了进去,离开午门以后,心里又是一阵的唏嘘:看来得帮王承恩一把了,让他尽快爬到东厂督公的位子。 谁能想到姐夫吊死在煤山上,身边只有一个没卵的王承恩。 第16章 洗煤是个新鲜事 周永宁前往暖阁的一路上,不禁有些咬牙切齿,回头一定找办法整死曹化淳。 宫里但凡是能称呼一句太监的实权宦官,能认不出来他是谁? 难怪曹化淳这个狗宦官以后会给叛军打开京城大门,原来是早就藐视皇权了,这是在提醒他这个国舅爷。 东厂督公曹化淳可不会卖他面子。 周永宁进入了暖阁,铺设了地龙的殿阁内,却还是与外面一样凉嗖嗖,还不如京官的厢房暖和。 抬头一看,崇祯还是穿着那件老旧常服,手里盘着太祖念珠。 周永宁心里一叹,姐夫倒是个节俭勤政的好皇帝。 还没说话。 崇祯就让小宦官搬来了一只绣墩,满脸愁容的说道:“昨日,听到王伴伴提到了京城的柴薪银价已经涨到了六分银子一担。” “朕便喊来了宰辅商议这件事,一直到深夜都没有一个好法子,除非是朕手里有足够百姓使用的十几座煤窑,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冻死。” “朕已经说了软话,希望宰辅们号召京官们捐出一些碳薪,帮着老百姓渡过这次的难关,等到明年开春以后漕河通畅了,朕再补给他们。” “砰!” 话说一半,崇祯突然重重锤了一下御案,震怒道:“可是谁曾想那些宰辅们,还有能够进入内阁议事的中枢重臣们,全都一个个找借口推脱。” “说是自家的碳薪也不够,一斤碳薪也不肯捐出来。” “这话也能说出口,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家里的碳薪都快堆成山了。” 周永宁听到姐夫的倾诉心肠,没有半点意外,买卖碳薪的铺子背后全都有东林党官员的影子。 他们还等着发国难财,哪里会关心老百姓的死活。 周永宁端着王伴伴亲手端来的热茶,对他更加顺眼,喝了两口,暖了暖身子。 等到姐夫急得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周永宁站起来,信誓旦旦的说道:“不瞒姐夫说,我有办法变出来十几座煤窑,不过需要姐夫答应我一件事。” “答应,答应。”崇祯惊喜的满口答应,却又有些怀疑:“现在是漕运运河的枯水期,想要从附近的布政司运来碳薪已经不可能了。” “你还能有什么本事不成,让运河里的水丰沛起来。” 周永宁满脸不以为然,自己不是神仙,也有办法让运河在冬季枯水期依旧畅通无阻。 只不过,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现在也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当前最紧要的是解决关乎老百姓生死的碳薪。 周永宁手里的宫彩美人扇,指了指京城的西方,得意洋洋的说道:“只要把西山的煤挖出来不就行了。” “别说是十几座煤窑了,占地那么大的西山,建立上百座煤窑也够了。” 崇祯瞬间拉下了脸,左顾右盼,想找鞭子放在哪里了。 找了半天没找到,崇祯扬起了手里的太祖念珠,火气上涌:“把手伸过来,今天要是不好好管教你一顿,对不起你长姐的贤惠。” 周永宁愣了。 自己这是说错了什么吗? 没错啊。 只有西山的煤炭能够救活老百姓了。 眼看姐夫怒火中烧的走了过来,突然想到这个世道没有任何人知道洗煤,只知道西山煤炭害死了不少老百姓。 周永宁赶紧躲到王伴伴身后,急忙说道:“我知道西山煤炭毒死过不少老百姓,不过有办法解决烟气问题,只需要洗煤就可以了。” 洗煤? 崇祯停下了脚步,拧起了眉头,洗和煤这两个字都知道,只是放在一起以后,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难不成又是紫火药那般的新词。 想到紫火药的前车之鉴,崇祯的呼吸急促了一些,频繁的拨动太祖念珠,期待着看向了小舅子。 周永宁松了一口气,想起小时候被太子念珠抽打的回忆,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却还是不死心的说道:“只要我能解决这件事,姐夫就让我担任王恭厂大使。” 王恭厂有两位主官。 一位是掌印太监,另一位就是王恭厂大使。 虽说都是主官,一般都是以掌印太监为主,不过,要是周永宁担任了王恭厂大使,可就不好说了。 崇祯甚是欣慰,不论洗煤这件事能不能可行,作为京城第一纨绔二世祖的小舅子,终于是愿意帮衬他姐夫了。 崇祯当即就答应了下来:“虽说你只有秀才功名,连个举人都不是,但要是有了平抑市价的政绩,破格提拔为正式官员,倒是足够了。” 话说这么说,破格的难度却不是一般高。 老百姓由民转吏,是一道难关,不知道需要多少代人的努力,才能从一个平头百姓成为吃皇粮的小吏。 吏虽小,在乡里却有极大的权利。 由吏转官,又是一道天堑,都不是努力能够实现,需要极大的福运。 崇祯顾虑破格提拔在仕林的影响,给小舅子招来骂名。 周永宁可不在乎,没皮没脸的说道:“真要是洗了大量煤炭卖给老百姓,东林党官员没有银子可赚,骂名还能少了。” “有句俗话说了,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这回肯定要把我骂惨了。” 崇祯没有因为小舅子的话放宽了心,相比较仕林的抨击,更担心民怨沸腾。 老百姓所求的不过公平二字。 要是没有救活无数百姓的政绩,崇祯作为天子也不能亲手破坏了老百姓唯一公平晋升的规矩。 这要是开了口子,恐怕会遗患无穷,还不知道会让东林党钻多少空子。 涉及到小舅子的名声,崇祯又开始担心周永宁弄巧成拙,依旧是板着脸说道:“等到洗煤成了以后,先送一批到宫里来。” “朕亲自验证无害以后,才能卖给老百姓使用,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周永宁知道姐夫是个做事较真的人,尤其涉及到了老百姓,能从他手里索要来破格提拔,着实不容易。 心里安稳了,周永宁美滋滋的回去准备开始进行洗煤了。 在洗煤以前,还要先坑水太凉一把。 这么好的时机,不坑钱谦益多亏啊。 第17章 砍价小能手 礼部衙门就位于紫禁城皇城外的东江米巷,还有接待番邦的四夷馆衙门也在这里。 周永宁乘着景泰蓝圆顶官轿,前往了钱谦益的礼部侍郎官邸。 来到官邸的门口,周永宁专门给长随家丁们交代了一句:“钱谦益家里的门子要是狗仗人势拦着不让进,你们就上去打死狗东西。” 周永宁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走到了门口。 果然就如他所料的那般。 “砰!”的一声,官邸铜钉偏门被关上了。 国舅爷狞笑了一声,刚准备带着一帮人打进门,突然愣住了。 “快跑啊!国舅爷来了。” 门子哭喊了一声,与其他守在门口的家丁,一哄而散。 周永宁:“......” 哪里是国舅爷来了,分明是狼来了。 就在周永宁纠结着是要踹门还敲门的时候,毕竟还要坑一把钱谦益,怎么说也得先见了面才能让他入套。 “国舅爷就行行好,放过我家老爷吧,因为一千亩良田的事情,已经很多天没去衙门里点卯了,还在床榻上躺着。” 管家哭丧着脸打开了偏门,讨饶的不停拱手,希望这位京城有名的二世祖不要进入官邸。 钱谦益的病情刚刚好转,要是见了国舅爷,肯定又要昏过去了。 周永宁一把推开了挡路的管家,摇着宫彩美人扇,趾高气扬的说道:“本公子是来与钱谦益做一桩买卖。” “听说西山的土地在钱谦益手里,本公子决定用二百两银子买走西山荒地。” 管家的哭丧脸瞬间就变成了笑脸,西山荒地可是老爷最大的一块心病,赶紧弓着腰把周永宁邀了进去,眉开眼笑的说道:“来人。” “赶紧给国舅爷准备上好的茶叶,另外告诉老爷一声国舅爷来买西山荒地了。” 东厢房里,钱谦益躺在美人榻上歇息,听到丫鬟说国舅爷来了,蜡黄的脸容更加难看了三分。 当他听到后半句,国舅爷过来买走西山荒地。 钱谦益直接坐直了身子,容光焕发:“赶快把国舅爷请进来,另外把本老爷珍藏多年的好茶拿出来。”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想买西山荒地的冤大头...咳....有眼光的官宦子弟,可不能放跑了他。” 正厅里很快就摆好了茶食,奉上了黄山松萝茶。 周永宁坐在花梨管帽上打量了几眼正厅,撇了撇嘴,钱谦益不愧是仕林领袖之一,厅阁内摆了五六个珐琅彩博山炉。 各种香料的烟气袅袅升起,氤氲的整个厅阁内,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香味。 周永宁腹诽了一句女人的闺房都没这里香气十足,不禁想起了小柿子盆景,那才是真正的风流。 “哈哈,大早上就听见喜鹊叫,没想到贵客就上门了。” 钱谦益笑容满面的走进了正厅,本来能够甩脱西山这个累赘,心情不错,只是瞧见了周永宁那张脸,脑仁又开始隐隐作疼。 那一千亩良田是他在京城当官多年的心血啊,还没焐热,就被抢走了。 痛! 实在是太心痛了! 周永宁吹了吹豆青釉盖碗的热气,本想喝一口黄山松萝茶,想到这是钱谦益官邸里的盖碗,直接放在了旁边的案几上。 钱谦益瞧见嫌弃的表情,眼皮又是忍不住跳了跳,想把口水喷到周永宁脸上。 欺人太甚! 也就内阁宰辅来到他的官邸,能够有幸喝上名贵的黄山松萝茶。 其他官员,就算是礼部尚书来了都没那个面子,他钱谦益可是仕林领袖之一。 周永宁可倒好,已经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他却把仕林领袖的面子狠狠踩在了地上。 钱谦益想到西山荒地这块心病,只能忍了,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不瞒国舅爷说,西山的土地多达七八万亩,本官煞费苦心才买到手。” “国舅爷想要那块地,本官就给皇后娘娘一个面子,八万两银子卖给你了。” 总共卖了八万两银子,一亩地卖了一两银子。 按照当前的田地市价来说,何止是赚了,简直是白捡一样。 北直隶最便宜的下等田,只能种豆子的旱田,最少也能卖到十两银子一亩。 钱谦益慢悠悠的喝起了茶水,自信满满,国舅爷归根究底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哪里知道做买卖的勾心斗角。 只要有便宜可占,肯定会立即答应,还自以为占了便宜。 这回就要连本带利的坑回来。 “二百两银子。” 周永宁只是跋扈的说了一句。 “噗!” 钱谦益惊住了,直接把茶水喷了出来,忿忿不平的说道:“做买卖哪有这么还价的道理,本官给出的银价可是八万两,不是八百两。” “最少五万两,少一文钱都不卖。” 周永宁继续嬉笑着说了一句:“一百五十两银子。” 钱谦益彻底的无言了。 坐地还钱一般都是各让一步,他已经把银价降低了足足三万两白银。 怎么周永宁也跟着降低。 哪有那么还价的道理。 钱谦益想到这次是用西山荒地给周永宁挖个坑,报了紫火药那件事吃的亏,只能压着火又退了一步:“最少一万两白银。” “不能再低了,那可是七八万亩的土地。” 周永宁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嬉笑着说道:“一百两银子。” 又降了........ 哪里是周扒皮的儿子,分明是周扒皮的祖宗,比他爹还要贪啊。 钱谦益已经压不住愠怒了,想到要给他挖坑,只能喝了一大口黄山松萝茶,努力压下心里的火气。 眼看又要降价了,钱谦益只能咬牙切齿的认了:“来人,去把顺天知府叫来,本官要与国舅爷签订地契文书。” 管家乐不可支的赶紧去了,心里鄙夷周永宁不仅无知,还是个冤大头。 顺天知府亲自来了一趟,帮着座师置办了地契文书,在这过程中不停的打量周永宁,满脸的奇怪。 想不通怎么还有人主动接手西山荒地,他还没有举人的功名。 只有考中了举人,才能不纳夏粮和秋粮的两税。 周永宁即便是国舅爷,功名也只是个秀才,照样需要纳税。 第18章 洗煤安排妥当 尤其是经过上次那件事以后,整个都察院御史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整天就琢磨着找个借口攻讦他。 陛下也不敢冒着民怨沸腾的大不韪,包庇周永宁,就只能老老实实纳税了。 “哈哈。”钱谦益仰天大笑起来,精神彻底抖擞了:“七八万亩的荒地可是种不出一粒粮食,即便是按照下等田缴纳两税。” “每年也要缴纳几千两白银,这个包袱还扔不掉,这辈子都要在他手上。” “周扒皮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要当场气晕过去。” 顺天知府恭贺了一句,脸上已经有了轻视:“学生这就去通知都察院的御史们,死盯着西山荒地的两税,只要到了秋粮入京的时候还没缴纳。” “御史言官的弹劾奏章,就会像雪花一样飞入陛下的御案。” “另外,户部清吏司的几名主管一省钱粮官员,是本官的同年,也是恩师的门生,肯定会盯着西山荒地的两税账目。” 钱谦益心满意足的抖了抖官服,正厅里的香料气息浓郁了三分,自诩风流的说道:“这一次,定要让周永宁这个混账痛哭流涕。” 顺天知府望着恩师抖动风流的气度,心生感慨,不愧是仕林领袖之一。 独占京城八斗的风流,还是那么让人自惭形秽。 不像周永宁那个二世祖,再是无恶不作的人在他面前都高大了很多。 被人认为吃了大亏的周永宁,回到信王府立即给孙传庭写了一封书信,让他再次招募一千名秦兵。 至于那些秦兵的家眷,就由他安排到西山。 京城距离山海关不过五六百里,十来天就很能赶个来回。 周永宁感慨大明皇帝天子守国门的同时,又不免佩服孙传庭了:“历代皇帝最是忌讳掌权的将军形成藩镇,兵权不受皇帝的控制。” “现如今的大明已经有了藩镇趋势,吴家、祖家等辽西将门已经成为了辽西系的藩镇军头,毛文龙等总兵也成了东江系军头。” “孙传庭可倒好,直接把秦兵的掌控权拱手让人,送到了大明天子手里,皇帝肯定对他一百个放心。” 孙传庭在书信里已经写明了,为了照顾西山的煤窑,多招募了数百名青壮留给西山,一来照顾家里的老弱妇孺,二来在煤窑里当个窑工。 有了国丈的印章,沿途的驿站不仅好吃好喝伺候着,还从县里借来了骡马,送到下一个县的地界。 等到青壮家眷全都到齐了,周永宁带着青壮家眷们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从二十四衙门的内官监借来了三合土、青砖、瓦片,在西山的东北、西北、东南、西南营造了四个墩堡庄子。 形成犄角之势,拱卫整个西山。 接着又用拌马墙连接四座墩堡庄子,形成了半人高的厚墙,拦住任何试图进入西山的人。 周永宁骑着一匹辽东大马,马首上还挂着骚包的正红色石榴纹宁绸马面,巡视着已经初具规模的私人田庄,占地却比县城还大。 长随偷偷瞄了一眼周永宁,暗道公子真是有风采,不像是巡视田庄,更像是一位游街的状元郎。 周永宁心满意足的巡视了一圈拌马墙,没有找到任何漏洞,骑着红绸子大马前往了田庄中间的煤窑。 一条水渠连接十几座煤窑,最终汇聚到西山煤庄的西门附近,这里有一片大池子,泡着从煤窑顺流而下的煤炭。 几十名窑工,按照周永宁的交代,尽心尽力的洗着煤炭。 洗好的煤炭晒干以后,直接运到西门码头,顺着卢沟河运到京城。 周永宁现在无人可用,只能暂时叫来了张焘,见他把煤窑的各种冗杂繁琐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周永宁满意的给了一个甜枣:“等到这件事过后,本公子就是王恭厂的大使了,到时候王恭厂里的各种硝石硫磺,随你使用。” 张焘拘谨的跟在身后,一直惴惴不安哪里没做好,免得真被周永宁找个借口绑到了厢房。 清誉可就不保了啊。 听到他说可以随意使用王恭厂的硝石硫磺。 热衷于火器的张焘,立即伸出手指,轻推西洋眼镜,神态从容的说道:“国舅爷请放心,最多三天的时间,就能让洗出来的煤炭,供应数千百姓使用。” “在数九寒天到来以前,一切都能达到国舅爷的预期,足够老百姓渡过难关。” 周永宁心里痒痒,忍不住想要把西洋眼镜抢过来,到底有什么神奇门道。 能让一心只想窝在极力琢磨火器的张焘,从一个见了陌生人都惶恐,变成面对皇亲国戚都自信从容。 盯着他的西洋眼镜,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张焘两腿又是一紧,西洋眼镜滑了下来,讪笑一声说道:“张某还要去记下今天的精煤入库数量,就不在这叨扰国舅爷了。” 话还没说完,跌跌撞撞跑了一个没影。 周永宁心里有底了,也在西山煤庄憋了大半个月了,神清气爽的赶回了京城:“洗煤这件事有火器大家张焘掌管,完全不用操心了。” “咱们现在就回京城,找几个好铺面,等着卖精煤。” 周永宁调转马头,刚刚出了庄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让你派人去找的宋应星,情况怎么样了。” 长随苦着一张脸,愤然道:“前往江西布政司的家丁们传回消息了,宋应星居然不识抬举,听说是国舅爷找他,吓得连夜躲到了老丈人家里去住了。” “宋应星真不是个东西,国舅爷能看上他,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还敢躲着,真该抓起来吃几天牢饭。” 周永宁登时就不乐意了,倒不是不乐意宋应星躲起来了,对于宋应星的反应早有预料。 不乐意长随的胆子太小。 周永宁虎着一张脸,训斥道:“只要是本公子看上的人,来,还是不来,就由不得他自己了。” “立即给家丁们传个话,让他拿着盖了国丈私印的信纸去一趟县衙,让衙役把宋应星绑起来。” “最多二十天,本公子要在房里见到宋应星。” 第19章 钱侍郎又要割肉了 周永宁回到京城还没歇两天,出去巡视京城里的碳薪银价了,顺便挑几个不长眼的东林党官员,强买强卖了他们的铺子。 巡视了一圈,周永宁倒是找到了合适的铺子,只需要十来个铺面就能让老百姓用上廉价的精煤,只是这些铺子东家的身份,让他作难了。 “是谁不好,非得是毛承斗这个浪荡公子哥。” 周永宁愁眉苦脸的念叨了一句,带着长随前往了教坊司喝闷酒,头一次出现了让他棘手的难事。 毛承斗的父亲毛文龙是东江系最大的军头,完全可以说是皮岛的土皇帝,把控着大明、后金、李氏朝鲜、东洋等国的贸易要道。 东江系的官兵就算是没有朝廷发放粮饷,依靠皮岛的商税,足够支撑十万东江大军了。 走进了教坊司,还没等周永宁坐下,就听见了满堂的哄笑。 “你们可曾听说了,周永宁接收了西山荒地那片累赘。” “何止啊,据说还花费了一百两银子。” “周永宁莫不是患了脑疾,别说是花费一百两银子了,就是倒贴一千两银子也不能接手西山荒地,他又没有举人的功名,每年要拿出数千两银子的两税。” 几名穿着金花绸缎盘领服的举人,喝了五六醉意,又开始在教坊司里针砭时事,谈论京城里最近发生的大事了。 京城里最近发生的大事不少,要说最惹人瞩目的还是周永宁买走了西山荒地。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那里全是毒死人的烟煤,还种不出一点粮食。 周永宁成了妥妥的冤大头。 根据小道消息传闻,国丈周奎已经很久没去上朝了,每天刚刚醒来便又哭晕在被窝里了。 一名举人唏嘘感慨:“谁要是摊上周永宁这么个混账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血霉?本公子看你要倒霉了!” 周永宁突然推到了门口的六扇仕女屏风,指着那几名嘴欠的举人,跋扈的说道:“打个半死就行了。” “要是出了人命,本公子还要赔银子。” 长随身边帮腔作势的十来名家丁,可是与以前大不一样了,全是从数百秦兵青壮里挑选出来的悍勇之辈。 过去在榆林边关讨生活的时候,经常与入关的小股鞑靼血拼,手上都是沾着血。 家丁们听到这几名读书人竟敢嘲讽恩公,那可是给他们全家活路的恩公,这条命早就卖给周永宁了。 家丁们散发着人高马大的彪悍劲,抡圆了拳头就是一顿殴打。 还没挨几下,几名举人就躺在地上哀嚎个不停。 周永宁舒服了,摆了摆手,拦住了家丁们:“本公子知道你们应该是钱谦益安排在这里,给他鼓吹名声的同时,败坏本公子的名声。” “啧啧,你们都被打成这样了,钱谦益还不出来帮你们出头,看来说他是薄情寡义的假道学一点都没错。” 钱谦益和几名御史坐在二楼看戏,心里还跟着起哄,最好是能打死一名举人。 结果,戏还没看完,就听见了周永宁污蔑他的话。 钱谦益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成了猪肝色,恨不能用手里的宣德炉砸死周永宁。 这人说话也过于不遵守官场规矩了。 官场上明争暗斗,向来都是你来我往的按照规矩来,不能挑明了这里面的算计。 周永宁可倒好,都不是挑明了,直接掀翻了桌子。 本来是一场对他名声的污蔑。 却变成了钱谦益是个薄情寡义的假道学。 钱谦益最是爱惜羽毛,尤其是在名声方面,只能忍痛做出了承诺:“你们几人因为本官遭到了殴打,本官心里着实不安。” “吏部再过几天就要京察了,京察过后,你们去吴县和常熟县当官吧。” 吴县、常熟县这两个县的名字说完以后。 教坊司里的官员士绅一片哗然。 “钱侍郎仁义啊,没想到居然让出了这两个肥缺。” “何止是肥缺,你没听说过苏湖熟天下足,那可是吴县和常熟县,当上几年官少说也能捞的这辈子衣食无忧。” “听说钱侍郎为了帮着自家两个子侄担任这两个县的知县,没少给其他中枢重臣让利,谁能想到竟然因为周永宁让给了别人,又要损失数百亩良田了。” 钱谦益心疼的坐了回去,拿起酒杯喝酒,怎么喝都没有滋味。 几名御史只是听着,就感觉到了肉疼,那数百亩良田可不是种粮食的田地,而是能够生产丝绸的桑田。 这其中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周永宁咂么咂么嘴,还有些意犹未尽,摇了摇头:“这就完事了?不就是两个知县嘛,要是本公子少说也要赏两个知府。” 也就两个知县? 钱谦益脸都快气绿了,那可是能够捞走数百亩桑田的知县,说的倒是轻松,受到损失的又不是你周永宁。 一想到数百亩生产丝绸的桑田,钱谦益就心疼的头昏。 不过,想到西山的荒地,总算是让他找补回来了。 钱谦益把手里的宣德炉放在身前,名贵香料所带来的风流,掩饰他脸上的强颜欢笑,留给在场官员士绅真心补偿的风流气度。 钱谦益轻抖儒袍,其实是气得发抖,却给楼下官员士绅一种儒袍无风自动的气度不凡。 官员士绅全都暗自赞叹了一句真风流。 只有旁边的几名御史看出了真实情况,面面相觑,心道要是换成了自己早就破口大骂了,钱侍郎还真能耐得住性子。 钱谦益假惺惺的说道:“你要是想反悔还来得及,西山那些荒地对于本官来说虽然也是累赘,但本官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好歹是一位国舅爷,你的名声好坏,总会牵扯到陛下。” “你要是一直这么混账,很容易让老百姓对陛下产生管教不严的糟糕印象,要是想成了任人唯亲,可就不利于陛下治理大明了。” 几名御史当即大声喝彩,深深钦佩这一口的道德文章。 “好!” “精彩!” “本官佩服很久没听到这么深明大义的言论了,佩服。” 第20章 大明的西门大官人 周永宁不在乎自己在官员士绅里的名声,却不能不在乎民心。 不仅没因为钱谦益的话遭到任何的打击,反倒是情绪高涨了:“再过一个月就知道谁才会名声变坏,给老百姓留下一个糟糕印象了。” 钱谦益晒然一笑,没把这番话当回事,明显是强撑着。 只要能借着西山这件事,让周永宁成为京城里的笑柄就算是报复了回去,顺便还能影响太子党的名声。 这才是埋在里面最深的算计。 钱谦益想到自己卖了西山荒地还赚了一百两银子,心里就痛快了很多,举起手里的酒杯,笑容满面的说道:“本官那就拭目以待了。” “就等着周国舅力挽狂澜了,挽回影响陛下的糟糕名声。” 教坊司内又是一片哄笑。 几名御史狠狠的刺了一眼周永宁,似是在说他们这些御史盯上他了,要是敢强买强卖给地方乡绅,只会让他的名声更加糟糕。 做出了警告以后,几名御史举起酒杯与钱谦益碰了一杯,笑容淡定。 “贪便宜的小心思可不能有,不然要吃大亏。” “这话就说错了,他爹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扒皮,还往自己脸上贴金百家轿,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唉,归根究底还是家风不正,难怪周永宁着急忙慌的要去买西山荒地。” 周永宁懒得浪费口舌了,再怎么解释,这群人也想不到西山煤窑是一座座金矿。 转身准备离开,想办法从毛承斗手上买走十间铺子,用来兜售西山的精煤。 还没等周永宁去找毛承斗,这位京城里有名的浪荡公子哥过来找他了。 毛承斗头戴珠金发冠,身穿金线纹宁绸盘领服,脚踩一双绣金底小朝靴,手里提着一个黄花梨鸟笼子,养着一只金丝雀。 毛承斗抖了抖花梨鸟笼子,斜瞥了一眼周永宁:“听说周公子是京城第一混账公子哥,我毛承斗很不服气。” “今天就要与你比上一比,看看究竟谁才是京城第一混账。” 周永宁懵圈了。 仕林文人为了清名争来争去,倒是可以理解。 混账也有人抢? 这个世道真让人看不懂了。 周永宁自愧不如了:“你要是想要,给你就是了。” “本公子才不稀罕什么第一第二,只要是京城里的官员士绅见了本公子都躲着走,第一混账的虚名不要也罢。” 毛承斗本来还想着要来上一番唇枪舌剑,专门花费重金,找了几个擅长写状子的讼师写了几篇骂战。 现在听到周永宁以退为进的话,不禁深深佩服了。 这才是京城第一混账该有的境界。 毛承斗已经被深深的折服了,更加激起了斗志,拦着不让他走:“你放心,咱们这些浪荡公子哥自有公子哥的比法,不会比拼酸腐文人的诗词歌赋。” “第一项咱就比狎妓。” 说起了狎妓,毛承斗嘚瑟极了,珠金发冠上的红色绒球,晃动了起来:“本大官人可是出了名的夜御十女,本事可是一点也不输本大官人最崇拜的金瓶梅西门大官人。” “瞅见没,本大官人这一身行头就是按照金瓶梅里西门大官人模样,重金打造。” “本公子也不欺负你,让你三个美人,只要你能夜御七女就算你赢了。” “噗嗤.......” 官员士绅嘴里的酒水喷了出来,无言了,心道果然是敢与国舅爷争夺京城第一混账的人物,崇拜谁不好,非要崇拜西门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年头还有人看金瓶梅这等淫邪话本。 呸! 低俗,下贱。 不过........ 官员士绅们老脸一红的羡慕起来,平日里给家里的夫人缴纳两税,都要喝上一碗虎骨酒壮一壮身子。 纳得美妾,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够睡上几回。 很多时候就算是睡了,不到一口茶的功夫就结束了,经常招来美妾的幽怨眼神。 毛承斗可倒好,竟能夜御十女。 唉!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官员士绅们羡慕的很,周永宁想着自己要是没有嫪毐挂车轮的本事,应该是赢不了他了。 作为男人,却也不能在这方面输了威风。 周永宁提了提胯,大言不惭的说道:“本公子人称小嫪毐,不需要你让三个美人。” 这句话落下。 毛承斗再次被深深的折服了,不愧是京城第一混账,这方面的本事果然是不俗。 官员士绅不管是有多看不惯周永宁,全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惊叹。 传闻嫪毐的那活儿,可是能挂着马车的车轮,还能把车轮转起来。 周永宁才是西门大官人在世啊。 “来人。”毛承斗把手里的花梨鸟笼子交给了家丁,撸开绸袍的袖子,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准备大干一场:“赶紧派人准备厢房。” “本大官人今晚要与周公子不醉....额...不软不归。” 周永宁没想到这个浪荡公子哥,真要比拼夜御十女,赶紧转了话锋:“咱们既然比的是京城第一混账,狎妓只能算是小道了。” “要比就要比大道。” 大道? 毛承斗头一回听说混账还有那么多的门道,登时就被唬住了,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珠金发冠上的红色小绒球晃动的更加频繁了。 周永宁转过脸去,指着楼上正在羡慕嫪毐本事的钱谦益,笑吟吟说道:“这个人你认识吧。” 毛承斗可是自诩小西门庆,早就对京城官员家里的情况如数家珍了,张嘴就来:“仕林领袖之一的钱谦益,当然认识了。” “尤其是他刚纳的一房美妾,姿容不俗啊,相当于半个潘金莲,比他的正室强多了,正室最多是个王婆。” “哈哈。”周永宁捧腹大笑起来,差点笑出了眼泪,没想到潘金莲和王婆竟然成了计量单位。 钱谦益臊的老脸通红,更是羞恼,‘砰’的一拍桌子,忍无可忍了:“胡说些什么!喊了本官的全名也就罢了。” “还敢在这里谈论本官的妻妾,简直是目无尊长,今天本官就要替你爹好好教训你一顿。” 第21章 握住东江系的命脉 毛承斗激动了,红色小绒球晃了又晃:“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年,终于要血溅鸳鸯楼了,额......钱谦益那副干巴样子,不配是武松。” “不管了,有人想要欺负本大官人就成。” 大明边军都有各自的最骁勇精锐,孙传庭的秦兵,山海关的关宁铁骑,毛文龙也有一支自己的骁勇精锐毛葫芦兵。 毛承斗身后的家丁全都是从毛葫芦兵里精挑细选出来,一个个虎背熊腰,在辽东见过血的骄兵悍将。 毛葫芦兵早就看这些经常克扣边关粮饷的京官老爷不顺眼了,摩拳擦掌,准备让京官老爷也见见血。 钱谦益说出这话,不是自己动手,有了吴县和常熟县的前车之鉴,是想鼓动教坊司内的举人们动手。 举人们确实想要动手,可是瞧见了十几名虎背熊腰的毛葫芦兵以后,哪里还敢逞强,谁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被打死。 到时候,毛承斗直接躲到海外的皮岛,大明天子还能为了区区几个举人逼反东江系军头不成。 钱谦益又是开始头疼紫火药那件事了,越发觉得周永宁的十恶不赦了,痛心了:“袁崇焕能够得到东林党的一致支持,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 “东林党已经与袁崇焕商谈好了,只要他担任辽东总督以后,立即杀了毛文龙,用来偿还东林党的支持。” “倒不是东林党与毛文龙有仇,只怪他擅自在皮岛收取商税,损害了大部分东林党官员的利益,毕竟出海经商的商船基本上都有着东林党的背景。” 周永宁瞧见楼上端着宣德炉的那位,视线转向了他,乐呵了:“本公子身后的秦兵也不是吃素的,等会儿看你们表现。” 秦兵不用摩拳擦掌,举人们也不敢上前了,刚才被打到大声哀嚎的几名举人,到现在还让他们心惊肉跳。 结果,钱谦益堂堂一位仕林领袖的的威胁,竟是对他们两人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只能拂袖而去,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周永宁瞅着在那因为丧失了重现血溅鸳鸯楼机会,病怏怏提着花梨鸟笼子的毛承斗,心里有了其他心思。 毛承斗可是毛文龙的长子,也是独子,就这么一个儿子。 要是把他收为小弟,不就能间接握住了东江系军头的命根子。 周永宁神采奕奕起来,摇着手里的宫彩美人扇说道:“第一阵是你输了。” 还没说完,毛承斗就不乐意了。 还没开始较量,怎么他就输了。 周永宁早有准备,掷地有声的说道:“本公子是国舅爷,你是总兵官的长子,想要较量就要较量一些高山仰止的混账行为。” “本官曾经把仕林领袖之一的钱谦益气晕过去,算是高山仰止吧。” 毛承斗释然了,晃着红色小绒球,敬佩的五体投地:“本大官人佩服啊,仰的不能再仰了,这些年来还没听说谁能把仕林领袖气晕。” “高啊,难怪哥哥说到了狎妓,轻蔑了一句小道。” “能够把仕林领袖气晕过去,这才是混账的大道啊,在混账方面,哥哥才是世间真混账。” 周永宁:“......” 虽说知道这是句夸赞的话,是在鹦鹉学舌世间真风流,可是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 像是在骂人。 周永宁突然能体会钱谦益的感受了,面对混账无论是谁都有些秀才遇上兵的感觉,无奈的继续说道:“本公子曾经偷偷拿着我爹的私印,去找京官们要东西。” “这种混账行为,又赢了你吧。” 毛承斗愤愤不平的张了张嘴,刚想说他也敢偷拿父亲毛文龙的私印,突然浑身一激灵。 赶紧捂住了嘴巴,没敢说出口。 他爹毛文龙从小到大就对他管教很严,甚至是把棍棒下出孝子当作家风,别说是偷拿私印了,曾经偷拿了一锭银子。 就对他进行了惨绝人寰的殴打,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毛承斗瞬间就蔫了,垂头丧气的说道:“哥哥当真是京城第一混账,本大官人自愧不如了。” “以后见了哥哥,本大官人都会绕着走。” 周永宁听到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知道这事成了,欣慰的拍了拍毛承斗肩膀:“本公子除了号称小嫪毐以外,又号称小宋江。” “你以后跟着本公子混,保你吃香喝辣...嗯...混账的本事一天比一天见涨。” 嫪毐和宋江是能放在一起的吗。 毛承斗都忍不住腹诽了一句,突然又眼前一亮,直呼高明。 不愧是他毛大官人的哥哥,能说出这么混账的话。 毛承斗赶紧纳头就拜:“哥哥,咱们要不要来上一场梁山聚义。” 只有仨瓜俩枣的两个人,还要梁山聚义,别说一百单八将了,就是单八将都凑不齐。 周永宁差点翻了白眼,以后身边跟了这一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容易降低智商啊。 这样也好,起码比起一个心思缜密的官宦子弟,听话的多。 毛承斗没有得到回应,还以为他的混账水平还不够,立即提着花梨鸟笼子走在了前面,颇有点鞍前马后的意思了。 毛承斗晃着红色小绒球,提议道:“哥哥,听说你在西山有一大片土地,咱们不如把西山周围全部挖空了。” “营造一个八百里...额...八十里水泊西山也行。” 还八十里水泊? 这要动用多少人力挖掘多少年,才能把西山方圆八十里全都挖成水泊。 再说了,就算是有人力和时间也不能挖。 八十里已经把京城覆盖了,难不成要把京城给推平了。 估摸着姐夫先用鞭子把他打的躺平了。 周永宁真想借来姐夫的鞭子,给他脑袋上来一下,只能用别的事情转移毛承斗高涨的热情:“想不想一起气晕钱谦益?” 毛承斗一听这话,顿时就把水泊西山的念头不知道扔哪去了,急不可耐的说道:“做梦都想啊,这个老贼可是仕林领袖,还经常克扣边军粮饷。” “我爹要是知道了干出了这等大事,回去以后肯定会好好的夸奖一番。” 第22章 赚来半省的赋税 周永宁只是把卖出廉价精煤的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还没解释清楚。 毛承斗立即就让人去把地契拿了过来,顺便又去了一趟顺天府,请了一位衙门里的官员做中人。 当场就把十间铺子送给了周永宁。 周永宁也不能让自家兄弟吃亏,不仅用市价买走了铺子,还承诺以后可以用一分五厘银子一斤的银价卖给东江镇。 这也是周永宁的算计之一,不仅要掌握毛承斗这个命根子,还要用利益捆绑驻守在东江系的军头。 一分五厘银子一斤无烟煤,虽说廉价,但西山做的都是无本买卖。 煤窑是白捡的,洗煤用的水不要钱,唯一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就是要给窑工发月钱,各种折合下来,一斤无烟煤的本钱也就五厘银子。 毛承斗当即感动的泪眼朦胧了:“哥哥高义啊,比宋江还宋江,无烟煤的市价一般都在一钱银子一斤,再怎么节省的乡绅,本钱也要在三分银子左右。” “哥哥,竟然卖给东江镇一分五厘银子一斤,便宜到了几乎白送的银价不说,还亏本了。” 额...... 周永宁想说卖给东江镇不仅不亏,每斤还大赚一分银子。 整个东江镇除了皮岛驻军以外,还有几个岛的驻军,需要养活十来万东江大军,买卖无烟煤的数量只要上去了,就不是一分银子的事了。 只要西山煤窑的洗煤数量能够跟上,一年赚个五六十万两白银不成问题。 要知道大明布政司一省的税收不过一百多万两白银,周永宁每年就能从东江镇赚来半个省的赋税。 毛承斗属于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周永宁乐得见到东江镇对他感恩戴德,没有去解释,反而是大义凛然的说道:“说银子就见外了,你我兄弟!” 毛承斗抓起哥哥的金花缎子袖子,擦了一把鼻涕:“你我兄弟!” “哥哥,每年要亏几十万两白银,本大官人哪里还能在乎十来间铺子,就送给哥哥了。” “哥哥要是坚持要给银子,就是看不起本大官人。” 周永宁差点掉眼泪,不是因为这句话感动了,自己这身金花缎子盘领服可是今天新近裁剪好,就这么让他给毁了。 以后没法穿了。 要不是看在白捡了十间铺子的份上,早就给他一拳了。 毛承斗抬起头来瞧见周永宁的眼眶红了,还以为被他的话触动到了,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 以后不与周永宁争抢京城第一混账了,当个第二也挺好。 西山煤窑的第一批精煤已经运到京城了,周永宁带着毛承斗赶往了崇文门,安排人手开始往散落在京城里的十间铺子运送精煤。 这些临街的铺子全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前有铺面,后有库房院子。 为了不泄露西山洗煤的秘密,全是用了西山庄子里庄丁担任掌柜和伙计。 一切安排妥当,就等着下雪了。 “这贼老天,可真是够冷的,还没到正儿八经的小雪时节,就已经开始下雪了。” “哎,可不是,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苦了,今年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要冻死了。” “这年头,能活一年赚一年,没啥指望了。” 光彩胡同大街上,几名出来打酱油的老百姓,穿着单薄的对襟,站在酱油铺子门口絮絮叨叨的埋怨着。 宋应星穿着儒衫从旁边路过,胸口挂着一块西洋怀表,只不过这块西洋怀表不是他买来的,是他尝试着仿造出来的一块西洋怀表。 来到京城以后,宋应星死活不愿意给一个混账国舅爷当幕僚师爷,只想着完成他的《天工开物》。 得到了周永宁的允许以后,准备去一趟王恭厂,实地探查一些火器的打造。 宋应星听到了老百姓的埋怨,敏锐的觉察到了节气变更的不同寻常,‘咔’一声,打开了西洋怀表,严谨计算了需要的时间:“一个小时,足够了解清楚了。” 宋应星转身走到酱油铺子,说出了买酱油的银子他出了,只是需要询问京城最近几年的节气变更情况。 几名老百姓喜不自胜的赶紧答应,一点也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酱油不是白打的。 宋应星为了保证真实性,一个问题反复问上好几遍,甚至十几遍,几名老百姓不敢得罪举人老爷都被问的烦躁了。 半柱香时间过后,几名老百姓生无可恋了,被折磨的快要口吐白沫了。 随着各种问题不停的反复询问,几名老百姓眼看就要崩溃了。 “咔——” 宋应星掏出西洋怀表,打开看了一眼,不多不少,正好过去了一个小时。 肚子里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询问。 宋应星没有半点的停留,按照精准计算的时间立即离开,转身去了王恭厂。 《天工开物》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修完,每年各种事情的时间都被精确安排好了。 不能有半点差错。 “你们听说了吗,国舅爷的碳薪铺子竟然又开始买卖西山煤炭了,一斤只要一分五厘银子。” “国舅爷总算是干了件正事,柴薪的银价都已经涨到了一钱银子一担,精煤更是快要到一钱五分银子一斤了。” “先别急着说好话,国舅爷卖的可是西山煤炭,当初可是毒死了不少人。” 宋应星早就对西山煤炭有所耳闻,即便是在江西布政司都听说了,钱谦益卖的西山煤炭毒死了不少老百姓,甚至有京官。 不禁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忍住了紫火药的诱惑,没有与国舅爷沆瀣一气的坑害老百姓。 这是宋应星心里最不能触碰的禁脔。 可以不在乎周永宁臭大街的名声,却不能容忍他鱼肉百姓。 宋应星不想着攀附权贵让自己平步青云,一心只想着造福百姓,这就是他写出《天工开物》的初衷。 就在宋应星抬脚进入王恭厂的时候,又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不是毒死人的西山煤炭,是一种没有烟气的无烟煤。” “国舅爷可是说了,只要拿回去烧出了烟气,双份赔偿官员们用的上好河柴。” “都是街坊邻居,好心告诉你们一声,再不去可就被抢完了。” 第23章 完了,国舅爷变成好人了 宋应星跟着老百姓一起来到了光彩胡同附近的国舅爷铺子,门前大街上围满了乌泱泱一大片老百姓。 铺子前摆放着一个火盆,时不时有伙计往里面扔一块精煤。 只见火盆里的精煤剧烈燃烧,却没见到一点烟气。 “俺要十斤精煤。” “别挤,别挤,给俺来二十斤精煤。” “别看国舅爷对待官老爷们挺跋扈,对待俺们这些老百姓还真是不错。” 老百姓对于国舅爷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以前只是觉得他是众多二世祖里的一个,躺在祖辈的荫庇下混吃等死。 现如今认为国舅爷与那些欺行霸市的二世祖完全不同了,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国舅,很多老百姓打心底认可了这个国舅爷。 “呵,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卖掉一斤无烟煤就要赔一分银子,京城里这么多老百姓,看他能够坚持多久。” “王翰林说的对,用财买名,周永宁可真是虚伪。” “周永宁昏了头,就算是想要买名,也要在仕林宣扬名声,在这些下贱的泥腿子里买来好名声有个屁用。” 翰林王铎囤积了大量的柴薪煤炭,就等着京城下了第一场雪,开始囤积居奇的提高柴薪精煤银价。 大肆搜刮一波民脂民膏。 今天打开碳薪铺子,没有见到往年围着一堆人的场景,门可罗雀都算不上,一个老百姓都没有。 老百姓全都跑到了不远处国舅爷的碳薪铺子,围的是水泄不通。 王铎气得直接摔碎了手里的豆青釉盖碗,带着一帮子入了股红的官员,开始败坏周永宁的名声。 这要是放在以前,老百姓只会看热闹,喜滋滋的看着官老爷们斗来斗去,当做一个乐呵看。 周永宁如今在老百姓心里的地位不一样了,已经有了清誉,这可是清官们一年年依靠政绩才能积攒的名声。 老百姓义愤填膺的维护起来周永宁。 “住嘴,不许败坏国舅爷的名声,再敢胡说,小心俺打你。” “乡亲们可不能让这个王翰林的鬼话骗了,国舅爷可不是虚伪的小人,是个为老百姓考虑的好官啊。” “你们想卖还卖不着呢,有本事你也卖二分银子一斤的精煤,就会耍嘴皮子。” 王铎的脸色瞬间铁青了,难以置信面前这些打满了补丁的下贱人,还是土里刨食的泥腿子? 平时别说是见了他这样的翰林官员了,就是见了举人老爷,全都吓得畏畏缩缩不敢说半句话。 现在好大的胆子! 竟敢因为一个名声臭大街的国舅爷,当面辱骂官员。 王铎的同僚们脸色同样难看,下贱的泥腿子要是不畏惧官员了,以后还怎么压榨他们。 一定要掐死这样的苗头。 纷纷严厉的训斥起来。 “大胆!你们可知,这位是翰林院的翰林,地位清贵,更是当今仕林领袖之一钱侍郎的门生,竟然口出狂言,真是不知死活。” “与这些泥腿子浪费什么口舌,本官没记错的话,赵兄是巡城御史,还请赵兄去把附近的巡检官兵喊来,把这些以下犯上的泥腿子全都关进五城兵马司的大牢。” “本官这就去,如果不抓走一批用来杀鸡儆猴,以后还怎么治理大明。” 老百姓一时脑热过后,这才想起来他们是弱势的一方,永远只能被掌权的官员欺负。 还不能有半点反抗,只能忍气吞声。 老百姓眼睁睁看着赵御史前往附近的巡检司衙门,叫来为虎作伥的巡检官兵,却没有半点后悔。 他们虽然穷困潦倒,却也知道公道二字怎么写。 周永宁的所作所为,印证了老百姓信奉的一句话。 公道自在人心。 “王翰林,就是这些刁民冲撞了您?”一名巡检百户赶忙行礼,点头哈腰的询问了一句。 王铎只是轻轻点头。 巡检百户当即挺直了腰杆子,官威十足的说道:“来人,把这些刁民全都押进五城兵马司,等候王翰林的处置。” 出来买精煤的老百姓,全都是家里的壮劳力,一个人养活全家。 这些老百姓要是全都抓进了五城兵马司,家里明天就要断粮。 几百个家庭可就要毁了。 “住手!” 宋应星握着西洋怀表,挺身而出,厉声大喝了一句。 他作为地方府县的举人,突然来到了京城,心里带着乡里人的自卑,一直对京官的很是畏惧。 不过,为了几百个家庭的活路,再是畏惧也要站出来。 宋应星握着凭借一己之力仿造的西洋怀表,凭借才学多了几分自信:“大明有哪一条律法写着,不许老百姓说话!” 文官的地位高,宋应星又是一副举人的打扮,巡检百户担心他是哪位京官的子侄,只能带着询问的意思看向了王铎。 王铎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没在哪位高官的寿宴见过他,是个生面孔,估摸着是来京城参加科考的举人。 王铎心里有底了,直接无视了宋应星:“官居几品?在哪任职?” “说不出来了吧,一个小小的乡下举人也配过问本官的事情,本官可是翰林院的翰林。” “还不赶紧抓人!” 宋应星绝望了,握紧了西洋怀表,恨不得把手里的西洋怀表换成鸟铳,打死这个欺压百姓的王铎。 百姓们也绝望了,还是不后悔刚才的行为,只恨自己害了家里的父母妻儿。 “哈哈,你们就认命吧,整个京城谁敢得罪钱侍郎!” 巡检百户张狂的大笑了一声,难得能够欺压一个举人老爷,尤其是见到举人老爷绝望的神情,让他嘚瑟的有些张狂了。 “哎呦!” 还没等巡检百户亲手给宋应星带上枷链,哀嚎一声,直接被人给踹飞了。 周永宁收回了金线纹官靴,吹了一个口哨,秦兵们如狼似虎的冲了过去,对着巡检百户和他手下的巡检官兵一顿殴打。 “好!哥哥这一脚,可真是有武松的玉环步风采。” 毛承斗晃着红色小红球,高声喝彩,佩服的手里花梨鸟笼子不停抖动。 只有作为京城第一二世祖的国舅爷,才能欺压官员欺压的这么一气呵成。 经验丰富啊。 第24章 贰臣又减一 周永宁晃悠着来到王铎面前,拿出美人折扇,肆无忌惮的敲了敲王铎的脑袋,嗤笑道:“呦呵,王老爷好大的官威。” “刚才听说你询问官居几品,不知道本公子这个没品的国舅爷,够不够资格。” 王铎屈辱的抿着嘴,不敢说话,更不敢反驳以混账着称的国舅爷。 没有任何高官会去平白无故的殴打翰林,就连大明天子都不会做出这等丢份儿的丑事。 国舅爷周永宁可就不一定了。 正常的国舅爷也不会,天启朝的国舅爷都是极力维护自己与官员们的关系。 偏偏崇祯朝的国舅爷,是个混账二世祖。 “啪!” 周永宁拿着扇骨直接抽在了王铎脸上,心里舒坦极了:“本公子最恨你们这些欺压弱小的官员。” “朝廷给了你权利不是让你来欺负百姓,是让你给老百姓一个公道,让老百姓吃饱饭。” “你可倒好,公权私用,反倒是当做欺压老百姓的依仗了。” 王铎捂着打出一条红痕的右脸,委屈的都快掉眼泪了,他堂堂一位翰林,以后资历足够了少说也能有一身正三品的补子官服。 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打脸了了。 莫大的羞辱。 “士可杀不可辱!”王铎的火气上来了,想要展现自己作为读书人的气节,还没说两句,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哎呦!” 周永宁回头看向了毛承斗,美人折扇轻打手心,得意洋洋的说道:“本公子这一脚怎么样。” 翰林院的翰林都是内阁宰辅身边的秘书郎,常年跟着内阁宰辅处理国家政务,只要熬够了资历有很大机会成为内阁宰辅。 毛承斗在京城里胡混了这么多年,跋扈的欺负过很多官员,唯独对翰林有着三分忌讳。 倒不是怕了翰林,是怕了父亲毛文龙的鞭子。 王铎一个受到京官尊敬的翰林,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哀嚎。 毛承斗快把珠金发冠上的红色小绒球晃掉了,疯狂点头,眼里都要冒出星星了:“哥哥到底是哥哥,今后谁要敢跟哥哥争抢混账无耻下贱的名头。” “本大官人第一个不答应!” 周永宁:“........” 这小子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不会夸人就别夸。 噗呲......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熟悉的笑声。 周永宁毛承斗两人瞬间呆住了,赶紧收敛了所有的跋扈混账,像个私塾蒙童不敢乱动一下。 王铎慌忙捂住了嘴巴,腹部再疼也不敢发出半点嚎叫,同样不敢乱动。 只是他撅着屁股的样子,很不雅观。 屁股还是对着大明天子。 崇祯拨动着太祖念珠,带着几名锦衣卫从附近的巷子走了出来,满脸的一本正经,就好像刚才发出笑声的那人不是他。 太祖洪武皇帝在治理国家的时候,经常换上便服体察民情。 崇祯不论朝政再忙,虽然因为东林党的把持朝政,一点也不忙了,还是时常出来体察民情,从根本上了解老百姓的情况。 而不是坐在大殿上,审阅东林党用来歌颂歌舞升平的奏章。 崇祯自从亲自烧了几块洗煤过后的精煤,就对精煤这事极其的上心,关系着民生,不可有半点大意。 精煤铺子前发生的一切,全都看在眼里。 崇祯威严惯了,今天不禁也觉得滑稽,没能维持住皇帝的威仪,忍俊不禁的笑了一声。 不知怎的。 最让他痛心疾首的小舅子混账行为,突然感觉有些顺眼了。 却也不能滋长了小舅子的跋扈气焰,崇祯训斥了一句:“当街殴打朝廷命官,成何体统,要不是念在你一心为了百姓。” “今天要用太祖念珠让你知道什么是体统。” 王铎登时眼泪就下来了,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哽咽道:“陛下........” 还没说完,就惊闻了一句晴天霹雳。 崇祯厌恶的扫了一眼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的王铎,满脸痛恨:“不过,这位官老爷如果不是朝廷命官了,倒也能维护朝廷的体统。” “来人,通知吏部一声,王铎从今天开始罢官,贬为庶民。” 王铎绝望了。 身子一软,整个瘫倒在了地上,极其后悔的痛哭流涕起来。 自己下贱啊。 分明知道国舅爷是个难缠的混账,干嘛还去招惹他啊。 老老实实的在铺子里待着,不就没有这事了。 “王某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乡里父老啊。” 王铎想到自己回乡以后,没有往日人人捧着的地位,反而是会变成人走茶凉的一张张冷脸,心如刀绞的痛哭流涕起来。 没脸面? 那就不要见了。 周永宁撇了撇嘴,不打算放过王铎,因为他也是贰臣传上的一员,帮着后金鞑子奴役大明子民。 贰臣传一共是一百五十七人。 前段时间凌迟了一个孙之獬,今天也要减少一人。 周永宁突然痛呼了一声,想要挤出几滴眼泪,结果半天没有挤出来。 换作一般人尴尬的都用脚扣地了。 周永宁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王铎这个狗官囤积了大量的柴薪,居然是想要趁着今年的寒灾,发国难财。” “这等祸害老百姓的贪官污吏,不杀了不足以平民愤。” 杀了? 崇祯迟疑了,恐怕会引起东林党的群情激愤,不利于朝局的稳定。 如今的大明已经有了流民四起的苗头,朝局再不稳定,恐怕会冒出很多流寇。 至于这些流寇是不是得到了东林党乡绅的支持,嘉靖朝剿灭的东南倭寇,就是触目惊心的铁证。 要是没有东南官僚的暗中支持,几个倭寇就敢攻城? 真要是有那般的勇武,也不至于被戚家军杀的屁滚尿流。 周永宁望着天,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哎,要是洪武朝就好了,只要敢贪污六十两银子,就得剥皮啊。” 崇祯猛的握紧太祖念珠,心潮澎湃的说道:“不错,太祖皇帝可不会容忍贪官污吏活下去。” “来人,把王铎点了天灯,全家男丁流放到山海关为奴,女眷编入教坊司为娼。” 周永宁眉开眼笑了,朝着毛承斗挤了挤眉毛,说了一句微不可闻的话。 “拿捏了。” 第25章 洗煤的收获 崇祯很满意那句点天灯的乾纲独断,乐不可支的感觉颇有太祖之风,甚至都有些醉意朦胧了。 浮一大白。 崇祯带着几名锦衣卫继续体察民情了,在临走以前留下了一句话:“等到精煤这件事结束以后,朕还有另外的重赏。” 周永宁喜出望外了,还能有什么赏赐能比他迫切渴望的王恭厂大使还要贵重,期待的等不及了:“还有几个月时间才能开春。” “希望时间能快一些啊,早点知道姐夫说的重赏是什么。” 毛承斗只有羡慕,能让大明天子亲口说出的重赏,想必都是正红色石榴纹宁绸、金丝楠家具、珊瑚釉瓷器这些御用贡品,有银子也买不到。 官邸里能有这些御用贡品,可是达官显贵的底蕴,更是女儿出嫁时不能缺少的嫁妆。 没有几匹宁绸金丝楠当做出嫁陪衬,可谓是颜面尽失了。 毛承斗想到自家妹妹还有正值豆蔻年纪,还有几年就要出嫁了,可不能让妹妹丢了面子,嚅嚅喏喏的说道:“哥哥....那个.....” 周永宁奇怪了,毛承斗可是个爽快人,说话怎么吞吞吐吐,面带微笑的说道:“有何事就直说,你我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出口。” 毛承斗从荷包里掏出了几张票号的银票,难为情的说道:“我家小妹还有几年就要出嫁了,可是家里没有几件像样的御用贡品充门面。” “这是能够兑出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因为皮岛的缘故,晋商票号、徽商票号、两淮盐商等各大票号都认这张银票,哥哥能不能卖给本大官人几件。” 提到御用贡品,周永宁作为国舅爷也是犯了难。 由江宁织造专门织造的正红色石榴纹宁绸等绸缎,不仅仅是御用贡品那么简单,是大明天子的恩典。 不能随意赏赐,一旦泛滥了可就不值钱了。 每一样从紫禁城赏出去,二十四衙门的内府十库都要详细记载,也会出具一份文书以示恩典。 毛承斗家里不缺银子,官位也已经是一镇总兵了,由于是低贱的军户出身,把脸面看的很重。 周永宁接过来银票,注视手里黑红间错带着流苏团花的银票,暗暗咋舌,毛承斗出手的阔绰程度。 人口众多的大县,一年的赋税也不过一万两银子。 毛承斗一出手就是一个大县的赋税,只是为了给自己妹妹出嫁时充门面。 哎。 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穷逼。 好在有了西山的十几座煤窑,周永宁是个煤号东家了,说话有了底气:“一万两银子你先拿着,本公子不差这一万两。” “回头从姐夫那里要来几样御用贡品,派人给你送到家里。” 毛承斗神色大喜,想要把银票硬塞给周永宁,想到他在西山有十几座煤窑,确实不缺银子了,就不再坚持。 等到宁绸、金丝楠、珊瑚釉贡品送到总兵官邸,再加一个大县的赋税给他。 宋应星站在旁边,眼皮直抽抽。 他这辈子能有个一百两银子的年俸,就心满意足了,不仅能让全家衣食无忧,还能供养宗族里的孤寡。 这两人可倒好。 一万两银子,相当于大县一年的赋税了。 推三阻四的不乐意拿在手里,感觉不像是一万两银子,而是几枚铜板。 宋应星绷着脸,一副打土豪劣绅的恶狠狠:“学生想在国舅爷这里讨一份营生,不知道每年能有多少年俸。” 答....答应了? 周永宁先是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了过去,大喜过望的赶紧敲死这件事:“一年一百两....不...五百两的年俸,只要你能在农业、机械、织染等各个方面有所推进。” “本公子还有重赏,回去以后立个章程,根据推进的程度,设定赏赐多少银子。” 宋应星摆正了衣冠,郑重下拜:“宋某,见过恩主。” 恩主都喊出来了。 “哈哈。”周永宁心花怒放的大笑了起来,为了折服这位国士,费尽了不知道多少心思,这货却一直想跑。 没想到在今天,终于把这位国士收入囊中了,成为了他的幕僚。 双喜临门啊。 因为洗煤带来的收获,刚刚点了一名贰臣的天灯,又给他带来一名国士的效忠。 收获巨大到简直是老百姓最期盼的五谷丰登了。 周永宁神采飞扬的大手一挥,贼笑道:“本公子今天心情高兴,带你们去教坊司快活,本公子的家丁和毛公子的亲丁都有份儿。” “你们晚上可要好好照顾王铎家眷的生意,王铎家里突遭这么大的变故,家眷多赚点银子兴许能高兴一些。” 毛承斗赶紧拍了拍胸膛,大包大揽的说道:“哪能让哥哥破费,今晚的银子全都由本大官人出了。” “王铎这个狗东西敢冒犯本大官人的哥哥,你们几个晚上可要卖力气,一个人最少十次,胆敢少一次就把你们赶回皮岛。” 贴身保护少总兵,可是毛葫芦兵最大的荣幸,真要是灰溜溜的回了皮岛,还不如死了算了。 亲丁们心里苦啊,三五次还行,哪里能撑住十次,心想着等会儿一定要去药铺买点补药,硬撑也要撑过去。 赵御史等人抬脚刚要走,赶去钱谦益的官邸请他做主。 听到周永宁的话,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慌忙离开了这里。 心里暗暗庆幸,好在刚才没有挑衅这位混账国舅爷。 毛承斗知道哥哥看重宋应星,朝他挤了挤眉毛,嘿笑道:“宋师爷别忘了一起去,到时候让你见识京城里的繁华。” “教坊司里可是各色美人都有,就算是你想要尝一尝东洋女人,也有的是供你挑选,足够让你玩上几天不会重样。” 宋应星尴尬的咧嘴一笑,他实在不热衷享乐,一心向着完成《天工开物》。 突然间,宋应星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拿出了西洋怀表。 耽误了足足三炷香时间了。 宋应星火急火燎的赶往了王恭厂,甚至忘了给恩主拱手。 周永宁没有在意这样的小事,反而是感叹宋应星做事的认真严谨:“你信不信,他以后能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第26章 让东林党心痛的民望 时代这个词比较生僻。 毛承斗从小在父亲的淫威下,饱读了不少诗书,倒也认识。 心里一万个不信,宋应星是商鞅?还是张居正? 区区一个乡下举人,还想做出名垂青史的功业,说破大天了也不会相信。 毛承斗不想惹的周永宁不高兴,想起一件能让他高兴到手舞足蹈的事情来:“钱谦益这个时候应该在试馆里,咱们不如去看看的他的反应。” 周永宁乐了,两人想到一块去了,立即走进了景泰蓝官轿:“走,现在就去试馆瞧一瞧。” 位于南熏坊的试馆,每月都会邀请钱谦益去讲学,每次都会借机笼络一些有前途举人,成为他在官场上的门上故旧。 王铎是他近年来最看重的门生之一,不仅是他以后有入阁拜相的可能,更是因为他一直以来把钱谦益交代的每一件事都当成亲爹的出殡来办。 事无巨细,不会有半点纰漏。 这一次的雪灾,是个聚敛民财的好时机,钱谦益提前与一批东林党官员垄断了整个市面的碳薪,趁机狠狠捞上一笔。 眼看无烟煤的银价已经从五六分银子一斤,上涨到了一钱银子一斤,甚至有突破二钱银子一斤的迹象。 钱谦益和党羽们准备在讲学结束以后,前往教坊司庆贺了。 西山精煤的突然出现。 还是只卖二分银子的低廉银价,给钱谦益等党羽们的脑袋上来了一记重拳,全都懵圈了。 不明白周永宁这种赔本赚吆喝的行为,图些什么,要知道一斤精煤的本钱也要三分银子。 周永宁每卖掉一斤无烟煤就要亏损一分银子,京城里可是有着数以十万计的老百姓,祖产亏完了都不够填补那么大的一个窟窿。 周永宁毛承斗两人悄悄走进试馆里,在一面六扇画彩屏风后面坐下来,讲学刚好结束了。 大部分举人都走了,只留下已经拜在门下的门生。 钱谦益急得都快上火了,拿着名贵的宣德炉,闻着名贵的南洋香料,勉强让他平心静气。 袅袅烟气下,倒是不着急了。 钱谦益眉头拧在了一起,看不出一点风流了,愁眉苦脸的说道:“本官前些日子君前失语,损失了上千亩良田。” “本想着借着这次的机会,填补宗族的底蕴,让后辈子孙能有更多的福荫。” “谁曾想,周永宁这个二世祖又出来搅局了,赔着银子也要拉低京城里的碳薪银价。” 提到后辈子孙的福荫,举人们全都神色庄重,洗耳恭听起来,心里不可避免的有了优越感。 这可是宗族长久富贵的秘辛,一般举人哪里能听闻这等绝密,只有他们这些钱谦益的门生才有资格知晓。 东林党官员们同样在忧愁这件事,为了囤积居奇可是没少掏家底,要是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他们肯定是赔的血本无归。 而且每拖上一天,他们就少赚一大笔银子,越想越是心疼。 “气死本官了,自古以来哪里有整天与官员作为的国舅爷,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民望!必定是为了民望,钱侍郎可要想想办法,万万不可让他在民间一呼百应,有着巨大的民望。” “这话在理,虽说官员们不在意民望,毕竟那是清官们在意的声望,官员们只关心自己在仕林的名望,交好了多少党羽,可是.......”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黄历不好,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 钱谦益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露出了痛苦之色:“无烟煤的事情还没解决,有了聚敛民望的苗头,周永宁真是个惹祸精。” “可是一旦让周永宁有了一呼百应的民望,就能在身边聚集一些清官,到那时太子党就真的是太子党了,而不是周永宁随口一说的党羽,总共就他和孙传庭两个字。” 民望就是民心。 说来说去,总是离不开党争这两个字。 周永宁心里不忿,不过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在东林党眼里掌握了土地的官僚士绅才是民心,老百姓只不过是一群在官僚士绅手里讨饭吃的泥腿子。 完全可以无视。 周永宁刚想换个姿势,再靠近一些,感觉旁边突然有了炽热的眼神。 吓得赶紧远离了几步,暗道毛承斗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毛承斗目光炯炯的盯着周永宁,眼里带着光的问道:“没想到哥哥还有一个太子党,不知道本大官人能不能加入。” 坐拥十万东江大军的毛文龙,可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军头之一,他唯一的儿子想要加入太子党。 周永宁做梦都想着这一天,喜滋滋的当即答应了:“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本闻人的左膀右臂了。” 区区一个二世祖就是太子党的左膀右臂了? 毛承斗不禁犯起了嘀咕,珠金发冠上的红色小绒球都不晃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子党一共有多少人。” 瞧见周永宁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毛承斗松了一口气:“三百名京官已经不少了,占据了所有京官的一小半了。” “只要再发展十来年,肯定能把东林党打的屁滚尿流........” 话还没说完,就瞅见周永宁摇了摇美人折扇。 “不会是三十人吧,好歹是储君的党羽,怎么可能只有三十人。” 周永宁再次摇了摇美人折扇。 “啊?连三十都不到!难道说只有三....三人。” 毛承斗无语了,很想说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堂堂太子党居然只有三个人。 这话说出去,谁信。 不过,毛承斗很快就热情高涨的摩拳擦掌了,亢奋的说道:“本大官人不就成了太子党最早的一批元老,说不定以后还能混个世袭罔替的伯爷当当。” 想到伯爷两个字,毛承斗兴奋的几乎叫出声来,好在想到两人是在偷听,忍住了。 毛承斗搓着手,情绪热忱的说道:“太子党需不要银子,总兵官邸里还有十几箱现银,不如全都搬到东宫。” “额.......” 话说一半,毛承斗刚想起来太子还在皇后娘娘的肚子里,倒也无妨,整个大明也只有国舅爷能在太子没出生的时候,成立太子党。 第27章 摔了好宝贝 等到太子登基,他们兄弟说不定能够混个爵爷当当。 毛承斗是个好脸面的人,只要有了爵位,都能穿上一件大红色麒麟服,在京城里四处显摆。 到那时,再去招摇过市,该是多大的牌面。 虽说平时出门,没有衙役在前面举牌开道,但只要出了京城前往皮岛,就可以摆开仪仗举着金字牌。 妥妥的衣锦还乡啊。 毛承斗只是想想,就忍不住流哈喇子了,难得正经了起来:“哥哥,总兵官邸里还有十来株辽参,全是李氏朝鲜王室孝敬给我爹的八两参。” “回头拿给哥哥送到宫里去,用来给咱姐姐保胎。” 鬼鬼祟祟正准备靠前几步的周永宁,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一本正经的毛承斗,可算是知道什么是县官不如现管。 八两参就是传说中的百年参王,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 放到后世,八两参是要放在博物馆里进行展览,总共也没有几株。 毛承斗家里不仅是有,还有十来株,宫里也只有两株,还都在太后手里。 周永宁想到现如今的妇人生产,不论是贫民百姓还是贵为皇后,一律平等全是在过鬼门关。 心里颇为感动,没在意他那一句称呼皇后为咱姐姐的牌面话,八两参可是能够吊命的宝贝。 周永宁一点也不害臊的直接敲定了这件事:“建仁,你现在就拿着毛公子的私印,去一趟总兵官邸。” “然后带着国丈的私印,直接把八两参交给宫里的宦官...嗯...记得一定要交给一个叫做王承恩的宦官,让他转交给长姐,免得有人起了歹心贪墨了毛公子的一片孝心。” 贱人? 毛承斗同样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好几眼长随,心里感慨不愧是京城第一二世祖的长随,名字都不同凡响。 长随建仁欲哭无泪了,瞧见毛承斗奇怪的眼神,还能不知道这位总兵公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没办法谁让他姓建,没读过书的老爹,偏偏要从仁孝礼义廉耻里取名字,说是这样能沾上一些读书人的官气。 几个兄弟,全都从仁孝礼义廉耻依次取名字,他二弟更惨,平时出门都不敢报名字。 建仁点头哈腰的拱了拱手,灰溜溜的赶紧离开了试馆,领着两名秦兵去总兵官邸拿走八两参给皇后娘娘送去。 建仁出了试馆去送能够吊命的药材,有人进了试馆却送来了毒死人的砒霜。 钱谦益接过来关于王铎的勾决书,满脸猪肝色,额头上暴出了青筋,都顾不上在门生面前保持仕林领袖的风流气度了。 直接掀翻了花梨茶几,豆青釉茶壶盖碗‘噼里啪啦’摔碎了一地。 钱谦益勃然大怒的骂道:“周永宁你个瘟神!老夫要生啖了你的肉。” 同僚门生们全都吓傻了,何时见过向来以温文尔雅着称仕林的钱谦益,像个泼妇一样骂街。 还是说出了生啖人肉这么斯文败类的话。 恩师道德高标形象出现裂痕的同时,又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事能把恩师气得不顾斯文了。 比起上次损失了一千亩良田还要心痛。 同僚们拦住了过来送信的赵御史,询问了原由,听说王铎被点了天灯,全都骇然的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王铎可是钱侍郎精心培养了多年的门生,还凭借才学进了翰林院,有着宰辅之才,竟被点了天灯!外戚误国啊。” “钱侍郎多年的心血,一朝化为乌有,换作是本官也是承受不住。” “党羽,有羽翼才能结党,恩师的党羽没被剪除干净以前,永远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周永宁可恨啊,直接剪断了恩师最倚重的根基之一。” 同僚门生们哆哆嗦嗦的想要安慰几句,张了张嘴,却又无从下口。 点了天灯的那人可是王铎,有着宰辅之才的党羽,再怎么劝都不会消气了。 钱谦益掀翻了花梨茶几还不算完,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对王铎的精心呵护,比他儿子还要细心的多。 眼看就要开花结果了,提拔为东宫的右春坊左谕德,成为太子的老师了。 结果却遭到了周永宁的陷害,被杀了。 杀了也就罢了,还是点天灯的酷刑。 钱谦益怒火中烧的到处乱砸,一时间红了眼,甚至把爱惜如命的宣德炉给摔了。 试馆内,瞬间寂静了。 同僚门生们愕然望着坐在首席的钱谦益,不敢相信他居然把整天抱在手里的宣德炉给摔了。 他家里最宠爱的美妾,可都没这么爱不释手。 钱谦益整个人凝固在了原地,亲眼看着宣德炉在地上翻滚过去,撞在柱子上,冒出了一道刺眼的火星子。 “啊!” 钱谦益哀嚎一声,跌跌撞撞慌张的冲了过去,急忙把宣德炉拿在了手里。 宣德炉可是大明宣宗用上好的红铜,亲自督造的香炉,流传到今天市面上已经见不到几个了。 可以说是用来熏香的头一号珍宝。 钱谦益双手颤抖着抚摸宣德炉,摸到了一块凹印,眼泪登时就出来了:“周永宁!老夫与你没完。” “害死了老夫的得意门生王铎不说,还害得老夫的宣德炉险些毁了。” “早晚有一天,老夫要报了此等大仇。” 钱谦益仰天悲呼,孰不知心心念念的周永宁就在一屏之隔的六扇仕女屏风后面。 周永宁乐呵的摸了摸脸上不存在的口水,心情爽朗极了,喜滋滋的嘀咕了一句:“毛大官人啊,这里不宜久留了。” “万一被人发现了,试馆里这么多的门生,咱俩身边的家丁和亲丁不见得能够护住。” 毛承斗没想到能把钱谦益气成这副样子,早就战战兢兢的不敢多待了,碍于面子,没有说出来。 听到一句离开的话,毛承斗如蒙大赦,立即晃了晃珠金发冠的红色小绒球,两人一起鬼鬼祟祟的离开了。 就在两人前脚刚走,钱谦益又是一脚踹翻了六扇仕女屏风,斯文扫地的怒骂道:“周永宁要是在屏风后面多好。” “本官一定要让他见识见识,本官口水的厉害。” 第28章 开始搅和乡试 距离买卖精煤结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周永宁没有闲着,虽说有了姐夫的承诺,等到卖煤结束就让他担任王恭厂大使。 但他还是不想给东林党留下一个把柄,尤其是这个把柄还能用来败坏他在老百姓里的名声。 周永宁知道今科乡试的考题,准备去参加乡试了。 由于新皇登基,举办了登基大典,北直隶本该定在八月份的乡试,推迟了好几个月,刚好可以赶上今科乡试。 周永宁本想着拉上毛承斗一起去,结果他听说是去参加乡试,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有多远躲多远了。 周永宁只能乔装打扮过去,冒用了张焘的名字,参加了乡试。 没办法他的名字过于响亮,东林党的主考官不会让他中举。 “听说今科乡试的解元是张缙彦,本乡绅可是腰缠万贯,他是本乡绅的女婿了。” “呵,可笑,榜下捉婿又不是看谁家银子多,看的是谁手快。” “你们几个等会儿可要看好了,解元公手里的考篮是红色,只要见到红色考篮,立即下手。” 榜下捉婿? 周永宁眼眸一亮,来了浓厚的兴趣,靠近那些身穿金花绸缎的乡绅:“回到大明这么久了,还没见识过大家闺秀的韵味。” “长姐担心我过早泄了精阳坏了身子,严禁家里的丫鬟们爬床,谁要敢就杖毙。” “要是被榜下捉婿了,可就要入洞房了,嘿嘿。” 想到大家闺秀的温柔贤惠。 周永宁激动了,心潮澎湃的几乎想要手舞足蹈。 可比某些需要小心伺候的女人要强多了,但凡漂亮一些,都有一群备胎。 这个时候的妇道大于天。 容貌就算像柳如是那般国色天香,这辈子只能守着自家男人过日子,自家男人是个贫民百姓,也只会安分守己的过完一辈子。 按照《大明律》,杀了奸夫淫妇可不犯法,还会受到官府的褒奖。 “只是....自己没钱给主考官送碳敬银子,已经提前被告知落榜了。” 周永宁郁闷了,激动了半天,结果忘了自己要趁着这一次的乡试搞事情。 没给东林党主考官送银子。 周永宁脸上闪过阴笑,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反正要坑这个贰臣张缙彦,还是钱谦益的门生。 不如坑的彻底一些。 周永宁立即转身,走向了贡院旁边专门卖考篮的小贩。 小贩正在收摊,乡试已经开始放榜了,今年不会有人来买考篮了。 “慢着,拿一个红色考篮给本公子。”周永宁拦住了收摊的小贩,可是挑选了半天,没有瞧见一个红色考篮。 小贩赔着笑脸说道:“还请秀才郎恕罪,每次乡试只有一个红色考篮,一般都是给乡试的榜首解元公。” “秀才郎要是想讨个好彩头,想在三年后的乡试里金榜题名,不如想办法买走解元公手里的红色考篮。” 周永宁恍然大悟,难怪乡绅们不清楚张缙彦的相貌,只需要捉走拿着红色考篮的读书人就可以了,原因在这里。 解元公不同于其他中榜的举人,会被主考官提前告知中了榜首解元。 只要提前拿着红色考篮等在金榜附近,就会遭到乡绅们的哄抢。 已经没有红色考篮了,却难不倒从来不按规矩做事的周永宁。 周永宁拿出了自己的浮票,拍在小贩面前,趾高气扬的说道:“本公子与今科解元张缙彦是同乡,他的红色考篮破损了,拜托本公子再来买一个红色考篮。” “既然没有,那就随便拿个考篮。” 小贩瞧见对方拿着一个考篮就走,顿时就急了:“秀才郎还没付银子,考篮的用料可都是名贵的文竹。” 周永宁没有半点做贼心虚,瞪了小贩一眼:“去找张缙彦要,本公子替他赊的账,解元公还能差了你的银子。” 小贩想起用来验明正身的浮票上,确实写着是大名府人,秀才郎与解元公是关系最牢固的乡党,彻底放心了。 小贩收拾好了考篮,眉开眼笑的去找解元公要银子了。 周永宁提着考篮来到了附近的几家胭脂铺,直接走进了最贵的那家,吆五喝六的说道:“来人,把你家最贵的红色胭脂拿来。” 女掌柜是个势利眼,刚要把衣着寒酸的读书人赶走,瞧见他那有恃无恐的气势,赶紧把赶人的话咽了回去。 女掌柜‘哎呦’一声,试探道:“这位公子可是高中了举人,已经被一位乡绅老爷榜下捉婿了,过来给娘子买胭脂。” 周永宁就等着这句话,‘啪’的一声把浮票拍在了柜台,趾高气扬的说道:“本公子是今科解元张缙彦的同乡,过来帮他买几盒胭脂。” 女掌柜听说涉及了解元公,不敢用手去碰浮票,没能看到周永宁用大拇指遮住的姓名,清楚的看到了籍贯是大名府。 女掌柜当即热情高涨了起来,抛了个媚眼:“这几样都是店里珍藏多年的胭脂,掺了东珠粉,一盒就价值上百两银子。” 周永宁惊了,还有这么昂贵的胭脂,一亩地的卖价不过二十两银子,这一盒胭脂就能换来五亩地。 不过嘛。 这样才能让那个钱谦益的门生张缙彦心疼。 周永宁直接拿走了两盒,转身就要朝着门外走去。 女掌柜顿时花容失色,慌忙扯住了周永宁的老旧儒衫,急眼了:“公子还没给银子,怎么拿着就走。” “赶紧放下,不然的话小女子就报官了。” 周永宁拍开戴着玉镯子的小手,捏了捏女掌柜的下巴,跋扈的说道:“本公子是替解元公跑一趟,胭脂钱挂在解元公账上。” “呵,报官?要是因为这点小事污了解元公的名声,明天就让你骑木驴。” 骑木驴...... 女掌柜听到这三个字,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再阻拦赊账的行为。 转念想到浮票上的籍贯做不了假,只能把两盒名贵胭脂的银钱挂在了解元公账上,等到明天亲自去讨要银子。 周永宁赶紧走进一个僻静巷子,没瞧见胭脂铺的人追来,不禁有些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放榜的时间就快到了,周永宁立即用名贵胭脂染红了考篮。 提着红色考篮,大模大样的走了出去。 第29章 江南第一美人 刚刚走到巷子口,张缙彦终于找到了过来观榜的周永宁,嘲弄的说道:“呵,本公子早就说过,你一个寒门子弟怎么可能压我一头。” “本公子家里可是仕林领袖之一钱侍郎的门生,你张焘不过是一个混账国舅爷的幕僚罢了。” “这次好好在本公子身边当个陪衬,等到本公子成为榜下捉婿最抢手的读书人,赏你几两银子。” 张缙彦憋屈了这么久,终于扬眉吐气了。 瞧着在那一动不动的张焘,心里乐开了花,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 谁还敢说他是张焘的陪衬。 周永宁乐了。 自己送上门。 可就怪不了他了。 周永宁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抬脚踩掉了张缙彦手里的红色考篮,狠狠踩了几脚,红色考篮很快就支离破碎了。 接着又装作落榜以后的无处发泄,举起手里的红色考篮,狠狠砸向了张缙彦,故意在半空中甩了几圈。 一个红色考篮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夺人眼球。 “快!那个读书人挎着红色考篮,你们几个狗奴仆还不赶紧去捉人。” “快点!别让其他乡绅抢了先。” “抓住红色考篮的读书人,本乡绅重重有赏。” 乡绅们撸开金花绸缎的袖口,带着家丁们争先恐后的跑了过去,急不可耐的样子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还没等周永宁反应过来。 只听‘砰’的一声,脑袋挨了一闷棍。 家丁们慌忙拿出了麻袋,罩住了‘解元公’,慌忙把他扛上了马车,就怕被其他乡绅的家丁们抢走了。 “驾!” 一辆马车绝尘而去。 张缙彦楞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早就看中了的徐佛,捉走了周永宁。 因为徐佛的独女柳如是不仅国色天香,还是江南第一美人。 张缙彦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呼了一声。 “不!!!” 徐佛捉走了‘解元公’,生怕他醒了以后不肯答应,让两名粗使婆子拖着他进行了纳吉。 “哈哈。”徐佛笑的花枝乱颤,握着婚书的玉手,激动不已的都开始颤抖了:“纳了吉,谁也别想赖账了。” “解元公是妾身的贤婿了。” 还没等她高兴多久,管事大娘子满头冷汗的从外面赶了过来,急的都快上火了:“夫人还没纳吉吧?” “捉错人了,捉走的那人不仅不是解元公,还是一名落榜的秀才郎。” 徐佛瞪圆了杏眼:“你...你....说什么!” 骤然间的大起大落,给她带来的刺激过大,还没等管事大娘子回应。 徐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二天晌午,周永宁醒来以后,打听清楚了柳宅的情况,满脸狂喜:“柳如是?竟然是江南第一美人柳如是。” “本公子记得柳如是被江南花魁徐佛收为养女,待价可沽,来到京城攀附权贵。” “谁能想到这位江南第一美人的养母捉走了本公子,一个落榜的秀才,看来徐佛肯定要撵人了。“ 接连几天,周永宁住在柳家三进大宅的独门小院里,迟迟没有等来徐佛轰他离开。 倒也乐得清闲,反正距离一名落榜秀才上吊自尽还有几天。 只是江南花魁徐佛是吴江人,菜肴以苏菜为主,味道清淡。 连续吃了几天清淡苏菜,周永宁想念碳锅了,找到丫鬟要了一只特制的铜锅,一斤精煤,还有各种时令菜蔬。 当然少不了羊肉。 没能找到辣椒,就用茱萸磨成粉代替辣椒。 周永宁把碳锅放在四角凉亭里,旁边的梅树随风摇曳,心情更美了:“风景宜人,碳锅吃起来更加美味了。” 还没等他拿着筷子夹起一块碳锅里的羊肉,突然被一双玉手抢走了筷子。 周永宁恼了,竟然还有敢虎口抢食,满脸怒容的看了过去。 只是看了一眼,当场就呆住了。 一名豆蔻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梅树旁,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褙子,剪裁的很是收身。 胸前呼之欲出,突出一大坨。 宛如盛开的牡丹。 分明是一名豆蔻少女,却有着比起熟妇人还要突出的牡丹。 国色天香的少女脸蛋,极尽妖娆的熟妇牡丹。 周永宁感觉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变成色鬼扑过去了。 柳如是蹦蹦跳跳着躲到四角凉亭的柱子旁边,盛开的牡丹上下摇曳。 周永宁的呼吸粗重了起来,念了几遍大明律里对于非礼的酷刑,勉强压下了蠢蠢欲动的躁动。 按照大明律,他要是有半点非礼的行为,要被浸猪笼。 周永宁感觉自己盯着那对牡丹看了那么久,着实失礼,略带尴尬的说道:“本公子唐突佳人了,不知小姐能否告知芳名。” 嘴上说着唐突,眼珠子还是盯着迷人的牡丹,挪不开眼。 柳如是总是被这么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迷糊的看了看周永宁,不明白有什么可看的,她又不是琳琅满目的蜜饯铺子。 伸出玉手用青花釉筷子夹起一块碳锅里的羊肉,放在了樱桃小嘴里。 只是吃了一口。 柳如是辣的吐了吐香舌,想要吐掉,却又有一股从未有过的美味。 充斥着整个舌尖。 柳如是忍着辣味,手里的青花釉筷子不停的夹起,白皙脸蛋鼓了起来,可爱极了。 周永宁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柳如是的珠翠发髻,乐呵呵说道:“要是能涮牛肉吃起来更香。” 还没说完,柳如是已经把碳锅里的羊肉给吃完了。 周永宁伸出襕袍袖子,亲密的擦去柳如是嘴角油汁,心里‘砰砰’乱跳:“明天要是还来的话,本公子再做一次碳锅。” “到时候尝一尝配上了牛肉的碳锅。” 只是一个擦嘴的动作,柳如是的脸蛋红透了,这些年来还从来男人对他这么亲近过,心里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赧颜。 养母徐佛自从她三岁以后,就严禁她接触任何男丁。 柳如是不白吃碳锅,留下一把蜜饯,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小院。 一对牡丹又开始摇曳起来。 周永宁看得差点流鼻血,心生羡慕:“也不知道谁能有幸迎娶她做娘子,先不说国色天香的容貌。” “就是这一对牡丹,鱼水之欢一辈子都不腻啊。” 第30章 谁比谁更嚣张 徐佛俏脸焦急的站在垂花拱门外,时不时望向小院,已经过去半柱香时间了,还不见女儿柳如是出来,心急如焚:“张焘难不成见色起意了?” “哎!妾身真是糊涂了,女儿可是江南第一美人,不知有多少江南公子屡次上门提亲,何况是周永宁一个秀才郎。” “换作是妾身也忍不住江南第一美人的诱惑。” 就在徐佛准备带着粗使婆子冲进去的时候,柳如是一脸呆萌的蹦跳着离开了小院。 徐佛赶紧上前瞧一瞧女儿脸上有没有泪痕,尤其有没有衣衫不整。 由于女儿的天赋异禀。 不得不防啊。 徐佛仔细观察了一番,没在女儿脸上瞧见泪痕,松了一口气,脸靥紧张的问道:“女儿对那位已经纳吉的郎君,怎么看?” 榜下捉婿过去几天了,徐佛一直没有去见张焘,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一方面,她认为只有摘得解元公名头的读书人,才配与自己女儿结成金玉良缘。 何况今科解元公还是钱侍郎的门生。 另一方面,已经纳吉了,她不想因为悔婚糟践了女儿的名节。 而张焘还是周永宁的幕僚,她们母子可不在江南,在京城里哪敢得罪那位混账的国舅爷。 只是想想国舅爷这三个字,就不寒而栗。 思来想去,徐佛决定遵从女儿的心意,便让她在今天去见了张焘。 柳如是挠了挠嘴角,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蛋微微泛红:“很好吃。” 很好吃? 徐佛人傻了,望着女儿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想的脑子发昏也没想明白很好吃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每逢到了晚膳,柳如是总会出现在小院,离开的时候,也总会留下各种蜜饯果脯。 小院占地很大,多达十几间厢房,还有书斋花园等各种精舍,只有周永宁一个人住着。 到处显得空荡荡。 周永宁一个人住着,寂寞的等着科场舞弊东窗事发,自从柳如是出现以后,总算是让小院多了几分人气儿。 周永宁闲来无事,便又多做了几样碳锅配料,投喂柳如是。 只是为了多点人气儿。 绝不是舍不得那对牡丹。 就在今天,柳如是又来了,还带了一条牛腿。 大明杀牛是一件大事,需要官府出具宰牛书,一般的京官都吃不上牛肉,何况是来自江南的徐佛。 这是今早一名叫做建仁的商贩,卖给徐家的牛腿,有着官府的宰牛书。 周永宁接过来牛腿,口齿生津,还没开始切片,嘴里就流口水了:“建仁这回差事办的不错,本公子回头要好好赏他一两银子。” 柳如是迷茫的看着他,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周永宁哑然失笑:“没多大事儿,等着吃涮牛肉就行了。” 周永宁为了能吃到新鲜的涮牛肉,立即开始切牛肉片,放进已经烧开的碳锅里。 柳如是坐在一只绣墩上,托着脸蛋,注视一脸认真模样的周永宁。 不知怎的,心里慢慢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就在两人在小院里小火慢炖。 徐家主院所有的灶房全都架起了大火,各种蒸笼锅灶全都忙碌起来,迎接一位贵客的到来。 徐佛亲自带着丫鬟们在门口迎接,没过多久一顶景泰蓝圆顶官轿,停在了陈宅大门口。 钱谦益走出了官轿,面对深深下拜的徐佛,只是怠慢的轻轻点头,便走进了中门。 后面跟着的门生张缙彦,一双贼眉鼠眼,不安分的四处乱看,极其失礼没有半点解元公的仪态。 张缙彦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想见的江南第一美人,冷哼了一声:“徐佛,听说你在榜下捉的女婿不是高中乡试第一名的解元,只是一名叫做张焘的秀才。” “张焘要是今科的解元,甚至只是一名举人,本公子都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毕竟举人可是有着免除粮税的恩典,也能在县里做官了。” “张焘只是一名秀才,可就保不住柳如是那样的绝色美人了,劝他趁早离开柳如是,不然的话,就算是本公子不横刀夺爱,还有其他权贵公子觊觎柳如是。” 徐佛眉头轻蹙,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见过女儿亲近任何一名男子,这几天三番两次的前往小院,明显是对张焘产生了兴趣。 便想着遂了女儿柳如是的心意。 毕竟,相比较在乎名声的钱谦益,更不敢得罪混账的国舅爷。 钱谦益坐在正堂的花梨官帽椅上,喝了一口春茶,一副道德高人的样子:“还不赶紧把柳如是带出来,让本官带回家...咳...带回门生的家里。” “不然的话,你在江南的产业,本官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全部被巧取豪夺。” 钱谦益说完带着威胁的言语,不再理睬他一个小小的商贾,吩咐旁边的党羽,准备官轿把人接走。 张缙彦开始唱白脸了,说起了好话:“徐佛好好想一想,张焘不过是一名秀才,哪能配得上柳如是。” “本公子可就不同了,只要徐佛与本公子做了亲家,立即就能从一个小小的商贾,成为整个江南最体面的官宦人家。” “哪个轻,哪个重,希望你能掂量清楚。” “呦呵,这话说的挺唬人啊,本公子怕死了。” 周永宁等来了正主儿,吹了一声口哨,早就等不及的建仁带着一帮子如狼似虎的秦兵,簇拥着他走了进来。 钱谦益:“......” 又来坏他的好事了,怎么哪里都有周永宁! 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张缙彦听到旁人说他是国舅爷周永宁,顿时呆若木鸡,脑门上沁出了冷汗。 心里更是亡魂大冒,他应该是落榜秀才张焘,怎么变成了国舅爷周永宁啊。 想到前几天对国舅爷的嘲讽,又想起国舅爷在京城里的混账名声。 张缙彦赶紧躲到了恩师身后,没了半点的高高在上,畏畏缩缩的不敢说半句话了。 周永宁走到张缙彦身边,手里的美人折扇轻轻拍打他的右脸,笑眯眯说道:“你挺猖狂啊。” 第31章 舞弊案事发了 钱谦益厌恶的扇了扇手,往常只要他做出这个动作,任何官员都会慌忙退下,突然想到眼前这位是国舅爷,还是混账着称的国舅爷。 手掌僵在了半空。 钱谦益只能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多抖了几下熏香官服,借着名贵香料带来的仕林风流,掩饰了内心的窘态:“本官这次过来是为今科解元张缙彦主持公道,张焘如果还是个知礼的读书人,就出来面对,不要缩在后面当个小人。” “张焘这个奸诈小人,故意踩坏了张缙彦的红色考篮,致使他错过了江南第一美人柳如是的榜下捉婿,本官今天过来,只求公道二字。” 徐佛杏眼里有了嫌恶,当初在吴江的时候,总是听读书人说仕林领袖钱谦益一肚子锦绣文章,多么的儒雅风流。 还曾芳心暗许,偷偷仰慕过仕林领袖钱谦益。 徐佛今天亲眼得见了真人,瞧他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难怪京城里流传出国舅爷周永宁曾经骂他是自诩清高的假道学。 呦呵。 国舅爷来了,有人给她撑腰了,就只为了公道了。 国舅爷没出来以前,话里话外都透着仗势欺人。 恶心。 想吐! 周永宁‘啪’的一下打开了美人折扇,笑吟吟的说道:“本公子就是张焘,你有什么公道要伸张,尽管说好了。” “本公子帮你主持公道。” 在场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周永宁。 钱谦益满脸可笑的神情,摇头道:“你当本官是傻子吗,纵是化成了灰儿,本官也认得你是谁。” “莫要在这里无理取闹了,赶紧去把张焘叫来,本官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为门生讨一个公道。” “你若是张焘,本官就是教坊司里一个卖唱的娼姐儿。” 周永宁笑吟吟扇着美人折扇,注视着今科解元,没有说话。 张缙彦偷偷瞧了一眼周永宁,瞧见他玩味的眼神,赶紧把目光缩了回去,嚅喏着说道:“恩...恩师,抢走学生红色考篮的那人,就是这位国舅爷。” 钱谦益淡定从容的脸色,顿时一变,暗自抖动熏香官服的手掌,抖不下去了。 偷瞄徐佛的眼珠子,急忙抽了回来。 徐佛作为江南青楼的花魁,风华绝代的程度与柳如是不相上下,她又与一般的青楼美人不一样,不仅是艳名远播的招牌,还是青楼的东家。 为了吊着江南官僚士绅的胃口,一直没有失身,到了桃李年华还是处子。 浑身透着一股子熟透了的风情万种。 钱谦益自从进来以后,见识过各种美人的他,还是被徐佛的风情万种勾走了眼珠子。 惊闻了张缙彦吞吞吐吐的话,钱谦益的神情呆滞了,真想给张缙彦一个大耳帖子,心道完了。 东林党整天热衷于党争,对外党争激烈,内部党争同样你死我活。 这要是传出去。 政敌们拿着娼姐儿来取笑他。 对他清高的名声,大大不利。 钱谦益心里惶恐不安起来,却摆出满不在乎的道德高人模样,明明怕极了泼脏水,还是故意给人一种身正不怕影子斜:“呵,娼姐儿不过是一句笑谈罢了。” “本官怎么会在乎旁人的看法,倒是你周永宁涉及了科场舞弊的大案,你可知道莫名顶替参加科举是杀头的大罪!” 说到最后,钱谦益用一声厉喝,掩饰自己内心极为在意的名声。 心里直嘀咕:科场舞弊不舞弊,不重要啊,东林党把持的乡试每一科都有东林党官员徇私,暗中提拔自己的子侄和门生。 只是这娼姐儿的污点....... 越怕什么来什么,周永宁啧啧称奇:“娼姐儿可是钱侍郎亲口说出来的,啧啧,堂堂朝廷的一部副手,竟说自己是娼姐儿。” “钱侍郎,要是哪天在教坊司接客了,本公子一定捧场,安排十几名家里的壮汉,好好照顾钱侍郎的生意。” 钱谦益听到一句一个娼姐儿,前面还带着一句距离一部尚书只有一步之遥的侍郎,羞辱极了。 憋屈的想要骂人,却又再也不想听到娼姐儿这三个字,不敢回嘴。 几乎憋出了内伤。 钱谦益吹胡子瞪眼的盯着周永宁,搜肠刮肚了半天没能找到反驳的话,只能恨的牙痒痒说了一句:“本官今天便与都察院的御史们一起联名上奏。” “揭发你在今科乡试里徇私舞弊,要毁了大明的根基,你就等着发配东江吧。” 东江位于大明的东海上,与号称天涯海角的琼州府一样不受官员们待见,发配到这些个地方可谓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张缙彦又是偷偷看了一眼周永宁,嚅喏着说了一句:“国舅爷与东江总兵的长子是莫逆之交,发配东江恐怕.......” “闭嘴!”钱谦益因为东江的苦寒,心情刚刚缓和,听了张缙彦嘴欠的一句话,顿时又恼了:“不会说话就别说,本官需要你提醒?显着你了!” “什么叫做莫逆之交,那叫做一丘之貉,一丘之貉!懂吗。” 张缙彦赶紧闭上了嘴巴,耷怂着脑袋,不敢再多嘴了。 他不说了,倒是换成了别人嘴欠。 “老爷不好了。” 一名穿着绸缎对襟的管家,慌里慌张的走了进来,满脸惊恐:“大名府的案首上吊自尽了。” “一府案首在这次乡试里落榜的事情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闹得是沸沸扬扬,那些落榜的秀才们全都跑到午门去请命了,说是今科乡试徇私舞弊,请求陛下彻查。” 钱谦益的声音当即拔高,比宫里宦官里的声调还尖:“当真?!” 右手猛的一砸花梨茶几,彻底急眼了:“糊涂啊,糊涂,提拔各自的子侄门生倒没什么,怎么会糊涂到顶替大名府案首的名额,他可是以府试第一名的成绩中了秀才。” “大名府的案首考不中解元都令人难以接受了,更别说直接落榜了。” 管家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暗戳戳提醒了一句:“老爷,张公子本是河南布政司人,这次冒籍北直隶人。” “冒籍所在的府县正是大名府。” 第32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大明两京十三省,最为金贵的户籍毫无疑问是两京,其中又以北直隶当属头一份。 北直隶和河南布政司虽说都是管辖一省地界,但同样是一省乡试的解元公,待遇却天差地别。 钱谦益为了培养第二个王铎,帮着张缙彦冒籍了北直隶人,按理说这只是一件小事。 只是冒籍罢了,东林党官员多的是让落榜子侄冒名顶替那些中举的寒门子弟。 坏就坏在大名府案首也是寒门子弟,不知被哪个挨千刀的东林党子侄给冒名顶替了,偏偏他还上吊自尽了。 钱谦益急得直打转,最终只能忍痛割爱了:“你明天把张缙彦送到府里的银子,全都还回去,另外,准备散出去的拜师帖子也都烧了。” 这话说完,就连管家都开始心疼了:“老爷,张解元只是冒籍罢了,能够考上一省解元还是北直隶的解元,全都是靠着自己的真才实学。” “未来注定会像王公子那般,进入翰林院当作储相,成为老爷在朝堂上的重要党羽。”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人才,尤其是张缙彦这样的青年俊杰,可比银子难得多了。 钱谦益又能有什么办法,忍着锥心的刺痛,气急败坏的说道:“人财两失啊,这次肯定又是周永宁捣的鬼,又让本官失去一名储相之才。” “要是培养的得当,完全可以辅佐本官成为内阁首辅了,周永宁你........” 钱谦益刚想骂上一句不得好死,瞧见建仁带着秦兵们虎视眈眈的眼神,只能恨恨的作罢,赶紧带着管家离开了这处伤心之地。 这辈子都不想来了。 张缙彦还没走,绝望的看着钱谦益渐行渐远,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钱谦益的背影,痛苦的呼喊起来:“恩师救我!” “恩师救我啊!” 直到钱谦益的背影消失了,也没见到他回头。 张缙彦只能赶忙跪倒在周永宁面前,痛哭流涕:“学生该死,不应该觊觎国舅爷的女人,求国舅爷看在学生满腹经纶的份上,救我一命。” “学生定当衔草结环报答国舅爷的大恩大德,以后忠心辅佐国舅爷。” 张缙彦凭借自身才学考上了北直隶解元,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动,尤其是徐佛感叹国舅爷的高明。 略施小计,就从仕林领袖钱谦益的手里抢走了一位储相之才。 周永宁翻了翻眼皮,一脚踹翻了张缙彦,没好气的说道:“你也配。” “来人,把他给本公子扔出去。” “国舅爷!国舅爷...国舅....” 随着张缙彦的哭喊声逐渐消失,周永宁掏了掏耳朵,总算是清净了,撇了撇嘴:“你和王铎倒也都是个人才,王铎入阁做了宰相,你做了兵部尚书。” “谁让你们还做了贰臣,是个贰臣就该死,本公子与你们这些降了后金的人势不两立。” 周永宁神清气爽了,正打算回去继续逗弄柳如是,反正不敢回家,这段时间又用了几次国丈私印,越用越不敢回家。 住在信王府是住,住在柳如是的宅子里也是住。 还有一名国色天香的美人可以逗弄。 不....... 是两名。 周永宁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徐佛所吸引了,心脏‘砰砰’乱跳,眼睛都直了。 等到所有男人都走了,徐佛从珠帘后面走了出来。 徐佛穿着一件荔枝红襦裙,盈盈站立,怀里抱着一只白猫,十指尖尖,染成了鲜红色的指甲。 轻轻抚着白猫。 由于正堂内有炭火烘烤,徐佛的襦裙是带着一丝唐风的齐胸襦裙,白皙的脖颈露在外面。 腰身极致婀娜。 只是隔着珠帘看见一个模糊身影,就让人浮想联翩。 何况勾人的妖精站在眼前。 周永宁眼睁睁看着徐佛走了出来,差点喷出了鼻血:“徐夫...夫人...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啊。” 徐佛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话,脸靥晕红,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张的赶紧又走进了珠帘:“妾身失礼了,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按理说,徐佛应该称呼周永宁为国舅爷才对,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句公子。 像是在暗示些什么。 周永宁顿时有了反应,咽了咽口水:“如今可是妻妾成群的大明,要是一起纳了妻妾........” “嘿嘿。” 只是想想,周永宁就忍不住傻乐起来。 齐人之福啊。 能让他快活一辈子都不腻味。 徐佛披上一件淡红薄纱走了出来,买来许久了,还是第一次穿,本想着用来勾住未来夫君的魂儿。 不知为何,又是鬼使神差的穿了出来。 徐佛盈盈下拜:“妾身见过公子。” 婀娜曼妙的身姿在一层淡红薄纱下,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诱惑。 实在过于勾人了。 周永宁怎么看都不够,不敢多待了,哪怕多待上片刻时间,就担心自己会扑上去:“四下里无人,正堂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倒也清净.......” 没说两句,周永宁感觉自己的话不对劲了,呼吸逐渐粗重,眼睛直勾勾盯着淡红色薄纱下的曼妙身子。 徐佛听到一句没人,赧颜的低下了牡丹髻,脸靥红色发烫。 气氛越发的暧昧。 似是感觉气氛不对劲,徐佛的声音如蚊蝇般说了一句:“就算是有人也不妨事,妾身宅子里没有一个男丁,从丫鬟到灶房庖丁全是女人.......” 这话还没说完,徐佛浑身都发烫了,赧颜极了,暗啐了一口。 说这些作甚,别被公子误会了。 周永宁更受刺激了,被人看着,还是一群莺莺燕燕红着脸看见。 不就...... 周永宁霍然站了起来,喘着粗气,身体不受控制了,一步步走了过去。 距离祸国殃民的徐佛愈来愈近,一股股熟透了韵味,直钻脑门。 周永宁彻底失去了理智。 第33章 外宅 “姨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周永宁的手掌快要触碰到胸前一片雪白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呆萌的声音。 柳如是鼓着小脸正在吃蜜饯,蹦蹦跳跳从偏厅里出来,瞧见了快要贴在一起的两人。 “啊?嗯.......”徐佛突然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羞臊,涂着鲜红色指甲的双手,捂着烫红的脸靥匆忙逃离了正堂,支支吾吾没说出话来。 周永宁也有些尴尬,弯腰抱起掉在地上的白猫,一股股熟透了韵味香气,再次不停的钻入脑门:“嗯?怎么还有奶香。” 柳如是迷糊的嚼着蜜饯,可爱极了。 周永宁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珠翠发髻,打着哈哈说道:“你们住的棋盘街鱼龙混杂,距离本公子的住所又远,想不想搬到权贵们居住的东江米巷。” 东江米巷? 卖米的地方,大白饭可不好吃。 柳如是赶紧摇起了小脑袋,钿银挂翡珠钗子上的一颗翡翠珠子,发出了清脆声响,不愿意离开徐宅附近的几家蜜饯铺子。 周永宁瞧见她那可爱的呆萌模样,哑然失笑,想起来权贵这两个字对小馋猫没有任何引诱。 能打动她的原由,只有美食了。 周永宁贼兮兮笑道:“京城里有名的便宜坊、柳泉居、六必居全在东江米巷有分号,只要搬去了东江米巷,可以经常吃到这些佳肴。” “这些在棋盘街可是吃不到,另外,东江米巷还有各种上档次的蜜饯铺子和糕点铺子,全是专门用来伺候达官显贵,只在东江米巷有商号,在外头都不屑的开分号,怕掉了身价,有失专门伺候达官显贵的体面。” 柳如是的眉眼瞬间就放光了,抱住了周永宁的手臂:“郎君~~奴家想要住在东江米巷。” 一句郎君。 登时就让周永宁销魂了。 尤其还是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豆蔻少女,带着一股子本能般的酥麻劲儿。 “嘶——” 周永宁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臂不停的撞击在盛大牡丹缝隙里,传来难以想象的柔软弹性。 当场呆然木立,整个身体从头到脚彻底酥麻了。 周永宁感觉今天死了也值了,接连享受了两次美人恩,一位是江南花魁,另一位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 “走,咱们现在就去看宅子。”周永宁心神荡漾,一个也等不及了,想着赶紧把徐佛柳如是两人安置在信王府附近,等到及冠了立即洞房:“齐人之福在向本公子招手啊。” 周永宁出了徐宅,骑上一匹宫中御马,在前面领路的同时扇着美人折扇。 后面跟着两顶郎窑红官轿。 活脱脱像是一位同时迎娶两位娘子的新郎官。 春风得意极了。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京城士绅,刚想打听两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京城里没少因为一些嘴碎的京城士绅传出了各种风言风语。 刚一听说领头的那人是国舅爷周永宁,顿时惊慌失措的鸟兽散了。 百姓们只有羡慕和恭喜,认为只有国舅爷这样的好官才应该多娶几房娘子。 到了东江米巷,周永宁翻身下马,开始审视信王府对面的一排排宅子。 徐佛柳如是两女由于男女大防不能下轿让其他男人见到,便透过郎窑红官轿的侧帘注视着贴金画彩大宅子。 徐佛抱着白猫,杏眼里全是欢喜:“妾身没想到还有住在皇城根的一天,这里距离紫禁城只有一墙之隔。” “妾身以后也沾着贵气了。” 徐佛眼花缭乱的在那欣赏权贵宅子,柳如是却闭上了如画般的眉眼,琼鼻不停嗅来嗅去,樱桃小嘴里全是口水。 尤其是在嗅到了一家宫廷贡品铺子的蜜饯,心里像猫抓的一样,眉眼就没离开过那家蜜饯铺子,瞧见前来采买的家丁排成了长队,更是心痒了。 周永宁透过郎窑红官轿的侧帘,瞧见柳如是定在蜜饯铺子的小脸,还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唤来了长随:“你去一趟沿街的十几家宫廷贡品,把铺子里最知名的蜜饯糕点都买来,交给夫人的大丫鬟。” 建仁点头哈腰的抬脚就要走,突然想起来公子没说清楚,到底是交给大夫人还是小夫人。 官轿里可是有两位夫人。 他虽说是跟着公子十几年的贴身长随,但对于两位夫人却不甚了解。 建仁不敢多问,带着几名秦兵越过了排成长龙的家丁,直接闯进了铺子,斜瞥着掌柜说道:“把你们家最好的蜜饯装好,我家公子要两份儿。” 能在东江米巷开了这么多年的铺子,日进斗金,哪家背后没个大靠山。 掌柜冷了脸:“不管你家公子是哪家的权贵子弟,就是一位六部尚书家的公子,都要老老实实排队等着。” “莫要给你家公子惹祸,你这不仅得罪了本掌柜身后的二十四衙门大太监,还得罪了正在排队的权贵。” 建仁平时夹着尾巴做人,给周永宁办事就不一样了,可不能误了公子的大事,虎着脸说道:“呦呵,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大太监敢得罪国舅爷。” “司礼监的大太监,还是东厂督公?” 掌柜听到国舅爷三个字,吓得差点跪下,再也没了有恃无恐,赔着笑脸说道:“原来是国舅爷赏光啊,那可是小号的荣幸。” “来人,赶紧给国舅爷装好两份上好的蜜饯。” 家丁们排了半天的长队,刚想气冲冲的骂上几句,赶紧悻悻的闭上了嘴巴,心里没了半点怨气。 按理说要用十几炷香的时间才能买完,谁知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建仁就买好了送了过去。 周永宁示意长随把剔红食盒交给两名大丫鬟,满意的点了点头:“到底是本公子的长随,办事得利,回头等本公子可以洞房了,把长姐身边到了岁数的女官赏给你一名。” 按照大明的规矩,宫女到了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嫁人了,一般都能嫁给富商乡绅,毕竟,曾经在宫里伺候过贵人。 普通宫女都落不到建仁这样的长随头上,何况还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女官。 第34章 迟来的管教 这份恩典不可谓不厚,建仁却迟疑了,没像往常一样赶紧点头哈腰的感谢公子,他有一个青梅竹马长大的丫鬟。 只是一名府里最低贱的三等丫鬟,连伺候公子的资格都没有,他却不想攀了高枝就忘了旧人。 建仁还是点头哈腰的谄笑了,心里却想着找个机会给公子说清楚,不想娶那位美貌的女官,只想守着三等丫鬟好好过日子。 柳如是急赳赳的从大丫鬟手里接过来精致的剔红食盒,只是吃了一口蜜饯,就下定了决心:“奴家要跟着郎君在这里住一辈子。” 旁边骑着御马的周永宁,就在郎窑红圆顶官轿近前,又听见一句酥麻的郎君,满脸振奋的多了干劲:“本公子要加快坑死贰臣的举动了。” “只有保住了大明的江山,才能长享着妻妾成群的逍遥日子。” 绕着东江米巷转悠了一圈,挑来挑去,总算挑中了一处宅子,信王府斜对面的一处宅子。 单看门脸就不俗。 红瓦歇山顶,安放着一尊尊仙鹤脊兽,面阔三间,青碧绘饰着各种华藻纹路。 门前还有一座三间四柱的石牌坊,写着忠孝门第。 周永宁瞅着高门大宅前的忠孝牌坊,怏怏不乐:“这玩意和贞洁牌坊一样,只有真正的忠孝之人才能赐下,可不是钱谦益那般的假道学。” “难道说是哪位以死殉国忠臣的宅子,这可难办了。” 建仁看出了公子的愁眉苦脸,谄笑道:“不难办,这处宅子的主人不是朝廷命官,是一个叫做王大宇的晋商。” “只要公子舍得花银子,王大宇肯定愿意把宅子让出来。” 花银子? 我呸。 周永宁满脸鄙夷的打马上前,朝着忠孝牌坊吐了一口唾沫:“本公子还以为是哪位忠臣的宅子,原来是八大晋商之一的王大宇。” “就凭你这个勾结后金的狗东西,也配忠孝两个字。” 别人不清楚晋商干的什么勾当,周永宁心里一清二楚,常年给后金鞑子送去各种军械粮草。 鞑子入关以后,直接册封了低贱的商人为八大皇商,可见八大晋商这些年给后金鞑子送了多少军需辎重。 周永宁气得牙痒痒,大手一挥:“来人,给本公子把宅子里的人轰出来,这处宅子从今以后归本公子了。” 秦兵们全都面面相觑,紧张的看向了建仁,眼里带着询问的意思。 他们作为甘陕人士,很了解八大晋商的树大根深,不是一个没有几名党羽的国舅爷随意抢夺。 何况还是一座价值不菲的大宅子。 建仁急得直跳脚,倒不是觉得自己公子抢不了八大晋商,只是这样就给东林党留下了攻讦的把柄。 面对雪片一样飞入宫里的弹劾奏章,崇祯皇帝也顶不住。 “住手!” 就在建仁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信王府大门口传来一声厉喝,一身霞帔凤冠的周皇后,气赳赳的从信王府里走了出来:“给本宫把他逮过来。” 周永宁顿时就慌了,扭头就跑,同时递给建仁一个眼神,示意他把大小璧人送到周府暂时住下。 还没等他跑开两步,两名高大宦官念叨了一句国舅爷得罪了,一左一右把他架进了信王府。 周永宁耷拉着脑袋,蹲在信王府正殿里,舔着笑脸说道:“阿姐~~” 姐弟两人从小就没了娘亲,父亲又是整天不着家,为了守着地里的粮食不被人偷就差住在田地里。 可以说是周皇后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弟弟拉扯大。 周皇后听到一声阿姐,已经用出了包浆的荆条,轻轻落下,红了眼:“你说你整天糊里糊涂的瞎胡闹,不思进取,这样下去怎么让姐姐给你求来一个永世富贵的伯爷。” “你姐夫立志做个明君,一直以太祖皇帝为榜样,如果没有让天下百姓信服的功绩,姐姐纵是把枕边风吹烂了,也没任何用处。” 正说着,周皇后眼泪婆娑起来:“咱家不知是积了什么德,姐姐一个寻常乡绅富户家的女子,嫁给了一位藩王。” “更没想到你姐夫能成为皇帝,你要知道收敛,不然与那些陡然暴富的暴发户有何区别,暴发户不知道收敛顶多是败光了家财,你若是不知道收敛,最后很有可能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说到弟弟身首异处,周皇后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周永宁登时就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先哄住了长姐:“阿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读书,争取成为大明的第二个张居正。” “帮着姐夫扫清寰宇,把大明治理的蒸蒸日上,重现太祖年间的盛世。” 周皇后直接是气笑了,没好气的说道:“只要不再给你姐夫惹祸就行了,成为张首辅那般的千古名臣,姐姐是不敢想了。” “你呀你,总是不知道个轻重,平日里捉弄钱侍郎那些官员也就罢了,毕竟他们平时没少给你姐夫脸色看,可你居然敢强抢民宅了。” “这可是触犯大明律的恶行,先不说京城里的老百姓会怎么看你,一旦触犯了大明律,你姐夫为了天下悠悠众口,照样是保不住你,要不然大明律的威信何在,到那时.......” 周皇后又是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有了泪眼婆娑的趋势。 周永宁急得团团转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了长姐的眼泪,赶紧朝着恭候在旁边的建仁使眼色,让他想想办法。 毕竟,建仁伺候了他们姐弟那么多年,总能知道一些让长姐转悲为喜的事情。 还没等建仁想出办法,又有一人,气赳赳的走进了信王府正殿,手里还拿着鞭子。 崇祯刚刚踏进正殿,就瞧见周皇后在那抹眼泪,可把他心疼坏了。 崇祯回头瞪着周永宁,撸开了袖子:“看来平时不能给你好脸色了,刚给一点好脸色,就得意忘形了,瞧把你长姐气成什么样了。” “朕今天定要好好管教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棍棒下出孝子。” 第35章 又拿捏了 听到弟弟要被打,周皇后顾不上抹眼泪了,偷偷把弟弟往身后拽了拽:“陛下忘了,今天过来是为了那名江南名妓的养女,莫要耽误了正事。” 崇祯的本意就是为了止住周皇后的眼泪,不哭了,也就暂时放下了管教的心思,叹了一口气:“皇后的嘱咐要记在心里,往后不要胡闹了。” “皇后宠着你,朝廷里的官员可就不一样了,弘治年间的两位国舅张家兄弟,与你一样混账,最后还不是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记住,尤其不能触犯大明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你。” 周皇后等了半天,始终等来崇祯斥责弟弟,想来是对弟弟迎娶江南名妓的养女这件事,不以为然。 也是,他堂堂一位信王爷,还娶了一名普通乡绅富户家的女儿。 身份同样是悬殊巨大。 周皇后心里哀怨,却还是不得不棒打鸳鸯:“本宫打听过柳如是的姿容,倒是难得一见的国色天香,只是出身有些不妥。” “当做侧室还算尚可,娶作正妻难免招来非议,不利于你封伯...嗯...立功封赏。” 周永宁能与秦淮八艳同床共枕,可是他一直以来的痴想,做梦都能笑醒了。 虽说柳如是由一名江南名妓养大,但她可是难得的贞洁忠义,可比斜对面立了忠孝牌坊的那人强多了。 后金入关以后,柳如是与钱谦益一起跳河殉国,柳如是没有任何犹豫,以死明志。 钱谦益留下一句千古名句水太凉,死活不肯跳,成为了后金的顺民。 周永宁早就知道长姐会来棒打鸳鸯,已经想好了对策,赌咒发誓的说道:“阿姐,我是真心喜欢柳如是,这辈子非她不娶。” “倒不是看她长的漂亮,是因为这几天的相处,每次见了她都要督促我读书,丝毫不嫌弃我落榜了,说是等到下科乡试再考也不迟。” 不是看她长的漂亮? 周皇后瞧了一眼旁边默默拨动太祖念珠的崇祯,眸子里写满了不信,男人没有不好色的,若不是她相貌出众,能让信王不顾先帝阻拦执意娶她。 不过,听到一句督促弟弟读书,周皇后狠下来的心肠,松动了:“柳如是倒也算知书达礼,阿姐也不想棒打鸳鸯。” “这样吧,允许她住进你在信王府的别院,你要能在下次乡试里中举,不求能高中北直隶解元公,只要能中举,只在末尾也就允了你二人的婚事。” 周永宁嘿嘿一乐,知道长姐一直发愁他的课业,从这一点入手,不难让长姐松口。 只有柳如是一人,不就耽误了齐人之福。 周永宁得寸进尺的说道:“阿姐,柳如是的姨母.......” “住嘴!”周皇后刚刚消霁的怒容,听到弟弟居然要把一名娼妓接到信王府,差点气得动了胎气,俏脸上全是煞气:“祖宗要知晓有你这样的混账子孙,都能从棺材里跳出来。” “能让一名娼妓的养女进入信王府已经是天大的宽容了,你若还要胡说,连你一起赶回家去。” 周永宁惊了,要是回到了周家,还不得老爹周奎打的半死,这段时间以来没少仗着他的名义胡作非为。 暗自撇了撇嘴,长姐哪都好,人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品性更是贤妻良母,就是管他太严了。 周永宁怜悯的看了一眼姐夫,唉,老朱家的人啥都好,就有一个缺点,太疼媳妇了。 太祖朱元璋和马皇后是这般,永乐皇帝和徐皇后也是一样。 到了弘治皇帝就更绝了,成为历史上罕见只娶了一个媳妇的皇帝 。 崇祯扶着周皇后赶紧坐下,小心翼翼的嘘寒问暖,看上去没有大碍以后,回头瞪圆了眼睛:“要不是看在你给皇后送了那么多八两参的份上,今日说破大天了。” “朕也要好好管教你一顿,让你尝尝鞭子加荆条的滋味。” 周永宁哪里还敢多待,急忙就要逃离这里,一只脚刚迈出门槛,突然有停住了:“姐夫啊,今科乡试徇私舞弊这件事怎么处理。” “听说很多学子哭的都快泣血了,姐夫可不能不管。” 崇祯吩咐宦官宫女们把周皇后扶了进去,安心养胎,抖了抖手里的鞭子,冷着脸说道:“你这哪是关心国家大事,是想给你的幕僚邀功。” “你这混账也着实有狗...什么运来着。” 周永宁用这个词讥讽过袁崇焕,没想到只说了一次,就被崇祯记住了,得意的补充了一句:“狗屎运。” 崇祯瞧见他脸上的得意,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更多的是奇怪:“也不知你哪来的狗屎运,每次明明是胡闹,偏偏还能凑巧打击东林党。” “咄咄怪事,东林党人没少因为你头疼。” “你虽然顶替了张焘的名字,却也利用这件事揭发了今科乡试的徇私舞弊,这样吧,只要张焘能在下次的乡试里考中进士,朕就让他去北塘县当个知县,遂了你的心意。” 周永宁亢奋的差点跳起来,北塘县只是顺天府的一个下县,民少地寡,不是一个好去处,架不住北塘县是天津三卫的出海口。 早就看中了北塘县的优渥水港,关系着他派人效仿郑和下西洋的大计。 周永宁喜滋滋的连忙拱手:“多谢姐夫了,回头等洗煤挣了银子,补一份儿姐姐的嫁妆,绝对能让姐夫满意。” 崇祯欣慰的笑了,没有当回事,有什么嫁妆还能让一位皇帝满意:“就你那三瓜俩枣的银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朕可不会贪图自家小舅子的银子。” 周永宁脸上闪过一丝玩味,贼笑道:“这可是姐夫说的,到时候可别反悔。” 崇祯大手一挥,瞪着眼说道:“你当朕是什么人,能贪图你那点银子,没事赶紧滚吧,别在这烦朕了。” 周永宁乐呵呵离开了正殿,却把嫁妆这件事上了心,虽说姐夫和长姐恩爱,架不住后宫的妖艳货多。 他能在京城里横行无忌,说白了就是仗着姐姐是皇后的势,他这个娘家人要想着办法帮助长姐稳住地位才行。 因为老爹周奎的扒皮,长姐没少因为嫁妆的事情被人诟病,姐夫可以不在乎。 周永宁现如今有能力了,要把这个口子给堵住。 第36章 第二名军镇公子哥 周永宁刚出信王府大门,就被毛承斗拉着去了国子监。 这位东江系头号公子哥,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红色小绒球不晃了,花梨鸟笼子提着没劲了,耷拉着脑袋没有精神。 周永宁倒是来了精神,轻夹马腹靠近毛承斗几步,惊奇的问道:“怪事了,京城里除了本公子以外,谁能让你吃瘪。” “说出来,大哥给你出气。” 毛承斗听到哥哥主动询问了,心里一喜,找到主心骨了:“哥哥啊,你可要为本大官人出了这口恶气,活了那么久了,还没丢过那么大的面子。” “丢了面子,比杀了本大官人还难受,今天要是不能一雪前耻,一头撞死算了,活了还有什么趣儿。” 周永宁越发兴致勃勃了,毛承斗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玩意,平时争风吃醋争不过对方,身边的毛葫芦兵可不是吃素的软脚虾,在边军里可是堪比关宁铁骑的精锐。 往往都是直接掀桌子,带着毛葫芦兵一顿殴打。 怎么这招也不灵了? 不能够啊,京城里除了他身边的秦兵,全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兵老爷,哪里是毛葫芦兵的对手。 毛承斗似是猜到了周永宁的想法,讪笑道:“那人是沐王府的小国公沐天波,身边带了一帮常年与西南土司征战的土狼兵,打了个平手。” “这也算奇耻大辱啊!毛葫芦兵早就在京城里闯开了名声,号称京城最能打的亲丁,结果沐天波这小子来了没几天,就要与本大官人齐名了,这是踩着本大官人的脑袋往上爬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哥哥一定要教训这小子一顿。” 周永宁无语了。 毛葫芦兵打成了平手,秦兵也差不多。 不过嘛。 周永宁很快就激动了,东江系头号公子哥已经是他的帮凶了,再把西南第一军镇的头号公子哥拉拢成帮凶。 不就能同时影响西南沐王府和东江系两大军镇了。 “好!”周永宁心潮澎湃的答应了,比起受了委屈的毛承斗还要上心:“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去国子监,别让他跑了。” “嗯?国子监?他作为西南边军的继承人,怎么去文人荟萃的国子监了?” 还没等毛承斗回答,两人已经到了国子监。 眼前的光景,让周永宁都恍惚了。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纨绔们,不架鹰遛犬了,也不斗鸡赛马了,全都老实巴交的蹲在国子监门口,耷拉着脑袋,挨着训。 训斥纨绔们的那人,还是一名看起来只是十来岁的眉清目秀少年。 “祖辈们抛头颅洒热血才给你们挣来衣食无忧的富贵,你们可倒好,终日不思进取,在京城里混混度日,再这么下去还怎么兴盛大明!本少保要替陛下好好管教你们,重拾往日渴饮鞑靼血的风采。” 纨绔们瞧见了骑在马上的周永宁,像是见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差点飙出眼泪,从来没像今天这般看他亲切。 “国舅爷啊,您老人家可来了。” “沐天波他疯了,国舅爷赶紧把他带走啊。” “只要国舅爷能把兄弟救走,以后唯国舅爷马首是瞻。” “闭嘴!”沐天波老气横秋的呵斥了一声,转过脸来,唇红齿白的小脸蛋偏偏摆出一副老学究的严肃脸,审视了国舅爷:“你就是周永宁。” “哈哈。”周永宁瞧见他那张稚嫩脸蛋,偏要装作大人的样子,绷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哈哈,没错,本公子就是周永宁,不知道小国公有什么高见。” 沐天波恼了,还是头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的放肆,小眼睛一瞪,身后的土狼兵围了过去。 不过,全被毛葫芦兵和秦兵拦住了。 毛承斗登时就亢奋了,扬眉吐气的说道:“本大官人的亲丁只能打成平手,加上哥哥的亲丁可就不一定了。” 周永宁这次过来不是为了逞英雄,是想再收一个小老弟,挥了挥手示意秦兵不用轻举妄动。 下马走到沐天波身边,瞅见他眉清目秀极了,周永宁不由的赞叹道:“本公子是京城里有名的玉面小白龙,没想到你小子的长相这么不俗。” “早晚大有前程啊。” 纨绔们一起翻了个白眼,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卖自夸,还玉面小白龙,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京城第一美男子。 沐天波大有前程还用你说,注定要继承黔国公的爵位,可比你一个混账国舅爷有出息多了。 沐天波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预料,平时好为人师,训斥的旁人见了他扭头就跑,哪里敢与他搭话,更不要说是赞美了。 身边的家丁仆役们,瞧见沐天波整天板着一张小脸,笃定他是一个厌恶阿谀奉承的主人,平日里夹着尾巴做事,哪里还敢说奉承话。 沐天波绷着笑,自以为没被人看出来,但谁都瞧出来他乐开了花:“国舅谬赞了,大有前程不敢说。” “只希望能够有本少保仰慕的那人,一成的功业就满意了。” 小国公仰慕的人。 常遇春?张居正?还是熊文弼? 周永宁一门心思想要拿捏了沐天波,顺着话茬问道:“不知是哪位名臣将相。” 沐天波的稚嫩小脸,难得出现了眉飞色舞:“于谦。” “抽烟,喝酒,烫头。” 惊闻这个名字,周永宁下意识脱口而出。 沐天波迷糊了。 从小就通读了于谦的各种记载,还没听说过于谦有抽旱烟,以及喝酒的嗜好。 烫头又是什么? 周永宁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知道自己认错人了,赶紧套近乎说道:“于谦于少保是太子的少保,听到你自称少保,应该是仰慕前人,已经把太子少保当成了毕生的夙愿。” “太子少保的职责是护卫太子的安危,本公子现如今可是太子党的领头人。” “有没有兴致加入太子党,提前体验于少保的职责。” 沐天波的小眼睛瞬间就放光了,太有兴致了,这次跟着父亲进京就是想提前亲近太子,可惜太子还没出生。 第37章 又一员大将入吾瓮中 没想到,京城里还有个太子党。 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 沐天波想要开口答应,忽然又迟疑了,老气横秋的说道:“你的名声可不好,听说是京城第一混账。” “本少保不会与你这样的人为伍,为了太子的名声,你要有所收敛才行,不然的话,本少保可要履行少保的职责了。” 周永宁当即就不乐意,‘啪’的一声合上了美人折扇,自我吹嘘道:“你刚来京城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本公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善人。” ? 纨绔子弟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什么时候周永宁成了大善人了。 他要是大善人,他们这些纨绔就是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善男信女。 纨绔子弟又深深的敬佩了。 周永宁说出这话竟然不会臊的脸红,脸皮可真厚啊。 佩服,佩服。 周永宁瞧出了沐天波的半信半疑,心里大喜,继续哄骗道:“本公子那是出了名的良善,可惜遭到了东林党的嫉恨。” “东林党只想一家独大,见不得太子党的好,就想着法儿的败坏本公子名声。” “唉,谁让本公子这么有才华,遭天妒啊。” 周永宁重重叹了一口气,仰望天空,眼角似乎还有一丝泪光。 纨绔子弟彻底无语了。 沐天波却是大受触动,想到于谦力挽狂澜了土木堡之变,遭人嫉妒才华,含冤遇害。 又瞧见太子党的领头人潸然泪下了,沐天波顿时有些手足无措:“那...那什么,本少保不是不愿意相信你。” “只是进入京城以后,从没听到官僚士绅说你的好话,全在败坏....嗯...嫉妒你的才华,只要你能让人亲口说出你的良善,本少保就信了。” 周永宁脸色潮红,激动不已的朝着毛承斗挤眉弄眼,这事成了,西南边军的头号公子哥以后也是他的帮凶了。 额........ 帮手了。 毛承斗满脸的崇拜,都想山呼哥哥是宋江在世了,只凭一张嘴皮子就能折服英雄好汉。 不对,三个宋江也比不过哥哥一人。 哥哥折服的这人可是小国公沐天波,可不是一帮子草莽。 “走,咱们去贡院。”周永宁趾高气扬的骑上了御马,神气的在前面带路,心里激动的同时,暗自庆幸不已:好在本公子干了一件人事,用洗煤这件事扭转了风评,要不然还拿捏不了沐天波。 三人带着一帮子亲丁,一起来到贡院。 贡院大街上早就挤满了人群,乌泱泱一大片,还都是头戴软巾、腰系垂带、身着宽袖襕衫的生员,围着贡院大门口拍手叫好。 “这张缙彦着实可恨,竟敢断了我等寒门子弟唯一的活路,自食苦果了吧,让陛下点了天灯。” “陛下初登大宝,登基还不满一年,却有了太祖皇帝的三分魄力,我们这些寒门子弟终于有盼头了。” “要俺们说,这事儿还得感谢国舅爷,要不是他冒着砍脑袋的风险化名张焘亲自参加科举,这事还不见得能够引起陛下的注意,早就被官老爷们官官相护的压了下来,你们这些秀才公可不能忘了国舅爷。” 点天灯可是一件稀罕事,过来凑热闹的人里,除了穿着破旧儒衫的寒门子弟,还有很多打着补丁的京城老百姓。 老百姓因为国舅爷铺子里的精煤,认为他是一个好官,忍不住宣扬了周永宁的好名声。 寒门子弟心里一动,想起这段时间以来仕林流传的国舅爷骂名,尤其是接连几次气炸了仕林领袖钱谦益以后,已经成为了读书人见面必要骂上几句的舆论风向。 好似读书人只要不骂几句国舅爷。 品行就不端正了。 寒门子弟过去没少骂国舅爷,现在心里产生了动摇,似乎不像东林党宣扬的那般欺男霸女。 “国舅爷来了啊,赶紧请坐。” 附近一个茶摊的小贩,咧嘴一笑,招呼着周永宁坐在长条凳上喝茶,放在以前,听见了国舅爷的名字就会扔了茶摊就跑,哪里敢招呼他喝茶。 小贩拿着抹布擦了擦长条凳,热情的说道:“多亏了国舅爷的精煤,小人一家没冻死在寒冬里,今个儿的茶钱免了,小的也装一回大头蒜,请国舅爷喝一碗茶。” 老百姓听见国舅爷来了,热络的围了过来,没了过去那般的听见名字就闹得鸡飞狗跳。 “国舅爷吃了吗。” “国舅爷最近身体可好啊。” “国舅爷有没有娘子啊,我家老婆子可是这一片出了名的媒人,回头让老婆子帮国舅爷说几门亲事。” 周永宁听到一句句家长里短的热络问候,朝着沐天波挑了挑眉毛:“本公子是个好人吧,早就给你说了,这回信了吧。” 老百姓脸上真诚的笑容,做不得假,沐天波心里已经信了五分。 还有一半,就是士农工商里的士对他风评很差。 就在沐天波踯蹰不前的时候。 寒门读书人停下了叫好,一个个转过身来,朝着周永宁感激涕零的拱手。 “要是没有国舅爷的以身犯险,学生们可就要喊冤落榜了。” “呵,学生早就说过那些富家子弟出身的读书人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只会喝酒玩女人,哪有真才实学。” “不错,国舅爷这回的壮举,总算是让他们原形毕露了,国舅爷是个善人啊。” 沐天波看了过去,再次称赞周永宁的人全都穿着儒衫,虽说老旧了一些,却也是读书人没跑了。 心里暗暗有了决定。 周永宁立即趁热打铁:“小沐啊,你要记住,京城里最看不惯咱们太子党的人就是东林党人,整天想着办法给太子党泼脏水。” “太子党的孙传庭你知道吧,要不是本公子才华出众,辽东总督的官位就被东林党抢了去,现如今太子党正是为难的时候,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力挽狂澜啊。” 无意中的一句力挽狂澜,说到了沐天波的心坎里,没喝过酒,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好!” 沐天波拍案而起,老气横秋的说道:“本少保那就开始力挽狂澜了,成为于少保那般的伟业。” “百年以后,也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第38章 东宫三少 “噗呲——” 这回不仅是周永宁绷不住了,毛承斗笑喷了,笑弯了腰,不停的砸着桌子。 毛还没长齐的十来岁小少年,张嘴闭嘴百年以后,列祖列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 稚嫩脸蛋老气横秋的样子,着实有趣儿。 沐天波不明白两位同僚为何发笑,想起于老爷子身边还有关系融洽的同僚,背着小手,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周永宁和毛承斗反倒是不笑了,对视了一眼,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是不是脑子不好,莫非是小时候吃错药把脑袋吃傻了。 傻了就更听话了。 周永宁一直都在心心念念着王大宇的高门大宅,刚好这货最近又不老实,正是坑他和东林党的好时机。 周永宁突然忧心忡忡起来:“唉,东林党如今窃据高位,整天四处打压太子党官员,咱们太子党的处境岌岌可危啊。” 沐天波一听这话,那还了得,当场就急眼了:“这些霍乱朝纲的曹吉祥们竟敢迫害东宫属臣,太子党不能坐以待毙,免得被曹吉祥们夺了门。” “国舅爷不能再等了,咱们一定要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 周永宁听到他左一句曹吉祥右一句夺门,暗暗咋舌这瓜娃子真是抽烟喝酒烫...啊呸...于少保的忠实簇拥者。 正是曹吉祥这个狗宦官发动了夺门之变,帮着土木堡战神复辟,害死了为大明延续国祚的于谦。 周永宁就是利用这一点拿捏了沐天波,同仇敌忾的说道:“沐少保说的好,太子党要主动出击。”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早朝结束以后,咱们东宫三少立即出动,在暖阁里与东林党掰掰手腕。” 沐天波听到太子党领袖说了一句沐少保,傻乐起来,拱手道:“本少保那就在黔国公府静候国舅爷的佳音了。” 说完,背着小手,带着一帮子土狼兵回去早做准备了。 毛承斗珠金发冠上的红色小绒球晃的看不见影子,手里的花梨鸟笼子更是剧烈抖动,兴奋到手舞足蹈的说道:“服了,本大官人彻底服了哥哥。” “哥哥一出手,就让黔国公府的小国公上了贼船...咳...上了正道,哥哥这嘴皮子不去当个言相都亏了。” 话说一半,毛承斗同样是傻乐起来:“哥哥是国舅爷,沐天波这小子是小国公,本大官人是东江小总兵。” “嘿嘿,以后在京城里还不得横着走,太有牌面了。” 周永宁懒得打扰他在那臆想,回到信王府的路上,难得发愁了,他作为国舅爷有姐夫的恩典可以自由出入暖阁。 毕竟不是后宫,只是早朝过后朝廷大员们与皇帝议政的前殿。 沐天波作为黔国公嫡长子,先祖沐英又是一位异姓王黔宁王,老百姓俗称为沐王府,也可以出入暖阁。 毛承斗可就犯难了,东江系军头手握十万大军,在边镇影响很大,在朝堂文官们看来不过是边关的一介武夫罢了。 “难怪毛承斗好脸面,不过京城里醉生梦死的东林党官员,哪有资格瞧不起在边镇厮杀的武官们。” 周永宁暗自鄙视了一番东林党,暂时放下了这件事,想着等到以后立了功,再帮兄弟讨要能够自由出入暖阁的官职。 第二天一大早,周永宁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飞鱼服,拿着绣春刀,趾高气扬的走出了信王府。 倒不是他在锦衣卫镇抚司任职,为了方便出入暖阁,不给东林党留下任何把柄,从姐夫那里要来了大汉将军的实职。 名头挺响,实际上有一千五百人,是皇帝出巡的随行扈从。 景泰蓝官轿在总兵府门口停了下来,周永宁‘啪’的一声拍了一下飞鱼服,看似安慰,实际显摆地位:“莫要失落,回头立了大功,再想办法带你入宫。” 毛承斗急急忙忙出来迎接周永宁,忘了穿外衣了,拍了一下脑门:“看这记性,忘了今天要去紫禁城了。” “哥哥稍安勿躁,去去就来。” 周永宁还以为他要去拿东江系交好的官员名单,耐心等待了片刻。 谁知。 毛承斗穿着一身斗牛服,腰配御刀,走了出来:“昨天忘了给哥哥说了,本大官人是府军前卫带刀官。” 周永宁:“......” 府军前卫带刀官可是唯一能带着刀站在皇帝身边的武官,只有四十人,比起一千五百人的大汉将军清贵多了。 周永宁闷闷不乐的坐进了景泰蓝官轿,前往了黔国公府。 见了沐天波以后,更受打击了。 沐天波穿着一件大红色麒麟服,背着小手,等着两人的到来。 只有公侯和公侯嫡长子才能穿戴的赐服。 三人依次下了官轿,周永宁回头一看,斗牛服和大红色麒麟服一左一右站在身后,再次神气起来。 大模大样的走向了紫禁城御门。 午门口的宦官,隔着老远就瞧见三道人影嚣张的走来,从来没见过任何官员敢在紫禁城拽成那般样子。 高起潜冷哼了一声,板着脸:“杂家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嚣张,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旁边一名眼尖的小宦官,吓惨了,差点伸出手捂住干爹的嘴巴,急忙道:“干爹,那三人好像是最近风头正盛的东宫三少。” 东宫三少? 国舅爷不就是带头那人! 高起潜脑门上瞬间冒出了冷汗,赶紧用宽大袖口擦了擦,庆幸不已:“你不错,往后就跟着杂家身边。” 小官宦只是一个守门的宦官,整日风水日晒,没想到还有跟在二十四衙门大太监身边的一天,赶紧磕头称谢。 心里感激死了周永宁,恨不能给他当干儿子。 周永宁来到午门口,故意停留了片刻,结果半天没等待装逼打脸的机会,瞪了一眼不中用的高起潜。 暗道这狗太监愧对了太监的名号,想当年王振魏忠贤是何等的嚣张,怎么到了如今都变成了一堆软蛋。 给太监丢人啊。 周永宁磨叽了一会儿,没等来太监帮他们东宫三少开个好头,只能心有不甘的前往了暖阁。 第39章 晋商好大的野心 吵成一片的暖阁,霎时安静下来。 瞅着大模大样走进来的三人,蠢蠢欲动,准备把东宫三少赶出去,主要是把惹祸精周永宁赶出去。 钱谦益在昨天就想到周永宁不在宫里供职,不能进入暖阁,早早的便给御史们通了气,让他们用这一点赶走周永宁。 等到周永宁越过按着品阶站立的官员,一直越过最前排的内阁宰辅们,站在丹陛下方。 虎视眈眈凝视暖阁里的东林党官员。 钱谦益等官员傻眼了。 这....... 周永宁竟成了大汉将军。 关键这是没有品阶的实职,皇帝可以随意指派,不需要经过吏部,东林党还阻拦不了。 钱谦益心里郁结了,难得找到了打压周永宁的办法,结果又让他给躲了过去。 不过,好在今天这事他无论如何都阻拦不了,暂时先把这个混账抛在脑后,办了正事要紧。 钱谦益带着一阵香料风,走了出来:“八大晋商的王大宇已经在暖阁外候着了,是不是宣他进来。” 周永宁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王大宇,提着精神看了过去。 没过多久,一名穿着绢布襕衫的商人,满脸肃容的进入了暖阁:“学生王大宇,参见陛下。” 王大宇有生员的功名,不像一般的商人只能穿戴葛布麻衣,可以穿戴绢布上殿。 周永宁的眼睛都瞪干了,没找到他身上任何僭越的地方,只能偃旗息鼓了。 瞧着他神态从容的样子,小声嘀咕起来:“这个王大宇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朝廷大员了,甚至与他们有很深的勾结,要不然早就战战兢兢了。” 毛承斗深以为然,他头一次在宫里当值的时候,见到那么多仙鹤、锦鸡补子官服,紧张的腿都发软了。 着实丢脸,每次想起来都感到羞耻。 沐天波背着小手,本来还对神态从容的王大宇有点好印象,听到周永宁这么一说,冷哼了一声,归纳为了曹吉祥一般的奸臣贼子。 这句嘀咕的声音可不低,东林党官员都怀疑周永宁是故意加大了声音。 王大宇瞬间脸黑了,瞧着站在最前面的周永宁,暗恨管你是国舅爷还是驸马爷,别栽在他的手里,绑到后金一卖,尸体都找不到。 王大宇当做没听见一眼,一心为国的说道:“学生倾尽所有的家产在京郊置办了大批砖窑,如今一年已经可以烧制出五百万块青砖了。” “听说陛下准备整顿边关,重新构建宁锦防线,由于需要大量青砖建造墩堡,迟迟没能开展。” “学生愿意献出一年五百万块青砖的出产,帮助大明构建宁锦防线。”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落下,早就收了银子孝敬的东林党官员,高声赞叹起来。 “王大宇不愧是商人里的良心啊,有这等觉悟,让人敬佩。” “多亏了王大宇,大明的边关才能得益稳固。” “王先生请放心,陛下不会亏待了你这样一心为国的忠贞义士,必然会大加封赏。” 周永宁差点气乐了,八大晋商这群给后金送军需辎重的狗东西,竟然成了忠贞义士。 还因为他边关稳固? 能够挡住后金的八旗兵,那是因为边关将士们用命厮杀,因为孙传庭毛文龙这些边关武官们抛头颅洒热血。 到了东林党嘴里,倒是没有边关军官将士们的事儿了。 毛承斗更是红了眼,今天真正见识了东林党的嘴脸,想到很多带着他玩耍的叔伯,一个个突然就没了,愠怒的差点拔刀。 沐天波瞪大了小眼睛,已经彻底把东林党当成了比曹吉祥还要敌视的瓦剌鞑子,难怪国舅爷那么敌视东林党。 要是换作在云南布政司,早就一刀结果了这群狗官了。 暖阁里没人在意东宫三少怎么想的,心思都在宁锦防线这件国策上。 东林党和晋商王大宇在想着怎么攫取利益,趁机大发国难财。 崇祯松了一口气,拨动太祖念珠的手掌,轻快了几分:“有了五百万块青砖,足够建造七八成的墩堡了。” “正如钱侍郎所说,朕不会让你白白亏了倾尽家产的银子,说吧,想要什么封赏。” 王大宇闻言一喜,朝着钱谦益投去了一个敬佩的眼神,果然被他料中了,一点也不贪的说道:“学生别无他求。” “只希望陛下能够赏赐一个白登整饬兵备道。” 周永宁惊了,没想到王大宇的图谋这么大,竟敢染指边关的整饬兵备道。 白登兵备道的官职不高,架不住实权极大,掌管着地方兵马、钱粮、屯田。 一旦让晋商担任了这等官职,整个山西布政司的边关对于晋商就相同虚设,以前还小心翼翼的偷摸运送军需辎重。 王大宇要是担任了白登兵备道,晋商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给后金运送军需辎重了。 马帮的规模也会骤增,翻个十倍都不止。 崇祯还在揣测他是想担任大同知府,还是卫所指挥使,没想到只是一个白登兵备道,放下心来:“难得卿家不贪,朕很是欣慰。” “来人,拟一道圣旨.......” “呵呵。” 就在王大宇志得意满的时候,周永宁突然嗤笑了一声,拦住了即将拟出的圣旨:“不就是五百万块青砖嘛。” “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本公子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给朝廷提供五百万块青砖。” 王大宇的脸色难看了,他可没得罪周永宁,怎么从进入暖阁以后,处处与他作为。 白登兵备道可是他朝思暮想的官职,只要能够拿下这个官职,最多需要两年时间,就能把投入的所有家产挣回来。 两年以后,可都是白赚了。 王大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求助的看向了钱谦益。 不用王大宇求助,钱谦益就已经恼了,他可是在王大宇的砖窑占了一成干股,从明年开始坐着家里就有大笔银子入账。 周永宁这个混账又在坏他的财路。 钱谦益抖了一下官服,香气四溢,自诩清高的说道:“这是国事,王大宇虽说商人却一心为国,不掺杂任何的银利。” “何况还涉及了宁锦防线,国舅莫要在这里胡闹了。” 第40章 无烟煤的真相 单凭耍嘴皮子,周永宁自认不如这些经历过十年寒窗苦读的东林党官员,何况还在朝廷里整日党争。 早就熬练出了一嘴颠倒黑白的本事。 不过嘛,可以另辟蹊径。 周永宁突然没着没落的说了一句:“听说点了天灯的王铎,署理的那些碳薪铺子,背后东家其实是钱侍郎。” “为了囤积居奇,钱侍郎已经把京城里所有的铺子宅子抵押给了票号,囤积了二十万两白银的无烟煤。” 钱谦益自得的抖了抖官服,感觉身上的香料更加香气扑鼻了,抵押了京城所有产业,拆借了相当于二十个县的税收。 万一赔了,钱谦益全家上百口在京城里连个遮风挡雨的安身之处都没有。 关键是,绝不可能赔了。 京官们全都心知肚明,只要提及这件事都在羡慕钱谦益,感慨不愧是仕林领袖之一,这份先见之明远胜九成九的京官了。 心知肚明,却不能摆在台面上说。 钱谦益猛的一甩官袖,板着脸说道:“本官两袖清风,怎么会哄抬无烟煤的市价,囤积无烟煤只是担心京官们家里的碳薪不够用。” “等到碳薪告急了,再以一钱银子一斤的市价卖给京官们,至于老百姓缺碳薪。” 钱谦益目光灼灼的盯着周永宁看了一阵,似是想要开怀大笑:“本官没有记错的话,一直是国舅的碳薪铺子在卖给老百姓。” “价钱低廉,据说只卖二分银子一斤,而无烟煤的本钱一般都在三分银子一斤,国舅不愧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 “不知道令尊周百轿的家产,还够国舅败坏多久。” 御史们想要升官,就要扳倒了名望高或是官职高的权贵,是一群彻头彻尾的逐利具臣。 以国舅周永宁这段时间以来给钱谦益造成的麻烦,只要扳倒了他,不仅能在东林党里扬名,还能高升,可谓是名利双收。 御史们一直在寻找攻讦周永宁的机会,刚刚露出一个破绽,立即像是闻见了腥味一般,各显本事了。 “听说国丈这些日子整天气得要上吊,莫不是因为这件事?” “哈哈,除了银子能让贪婪的周百轿心疼,还能是什么原因,换作是本官早就一病不起了。” “仕林里早就流传了,谁要是生了周永宁这样的儿子,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御史们期待的看向了周永宁,一番搬弄口舌是要先把他激怒,只要愤怒就会失去理智,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怎么攻讦官员,御史们早就总结出了一套极其有效的策略,环环相扣,每次都能一棒子打死其他官员,再也不能翻身。 御史们怔住了,期待了半天,没见他有一点失去理智的迹象。 这也就罢了,周永宁竟是还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御史们面面相觑,难不成是他们用力过猛,周永宁气成了傻子。 孙传庭在临走以前,早就把御史们惯用的伎俩告诉了周永宁,心里有数,就知道怎么应对了。 周永宁没有理睬御史们,贼兮兮笑道:“不瞒钱侍郎说,本公子愿意当个冤大头,接手了钱侍郎的八万亩西山荒地这块累赘,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无烟煤。” “就埋在烟煤下方三尺的地方,只要挖开浅浅的一层烟煤,就有数不尽的无烟煤。” “西山精煤埋的浅,需要的人力就低,旁边还有一条宽阔的卢沟河,直接扔上船就能运到漕运运河的终点崇文门,省去了车马运费。” 周永宁说到这里,伸出了一只手指和弯了一半的手指,乐滋滋的说道:“西山精煤的成本,只需要一分五厘银子一斤。” 霎时间。 东林党官员一片哗然。 就连内阁的几名宰辅都愕然了,心里直打颤,西山可是多达八万亩土地,相当于半个宛平县了。 半个县的土地下面埋的全是无烟煤,这是一场多么难以想象的富贵。 哪里还是累赘,分明是半个县的金矿。 钱谦益脸上没有半点自得了,颤颤巍巍的伸出了右手,指着周永宁想要反驳他,嘴皮子抖了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周永宁说的话,要不然他哪里来的银子能够坚持亏损一个月。 崇祯自己是个穷光蛋,不可能借银子给他,国丈周奎就不要说了,恨不得每天只喝井水,这样连米粥钱都省了。 “周永宁!你坑害老夫!” 钱谦益想到自己错失了半个县的金矿,捶胸顿足的痛哭流涕起来,脑袋上的乌纱帽被他捶打的歪歪斜斜,官服也皱皱巴巴。 作为仕林领袖的他,全都顾不上了,心里一阵阵的酸楚,让他越想越是悔恨。 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暖阁里东林党官员没有一人感到不雅观,全都是露出了同情怜悯的眼神。 他们只是想想就心疼的如刀绞一般,何况是钱谦益亲身经历了这一切。 就连毛承斗都由衷的替他感到可惜了:“钱侍郎不仅错失了半个县金矿,本来能大赚一笔的无烟煤,更是全都砸在手里了。” 钱谦益听到无烟煤三个字,痛不欲生的他,呜咽一声,两眼一翻,直接栽倒在地。 “砰!” 砸在暖阁地面上,昏迷了过去。 御史们惊呼了一声,七手八脚的围了过去。 “钱侍郎!钱侍郎快醒醒。” “御医,快去请御医。” “钱侍郎一定要坚持住,御医很快就到。” 王大宇在一旁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一幕,瞅着在那乐滋滋看笑话的周永宁,彻底见识了国舅爷有多混账。 不禁为自己的处境产生了一丝隐忧,国舅爷打从进来以后就针对他,难不成是因为没孝敬银子。 看来要准备一份厚礼,去一趟国舅爷的住所了。 王大宇又镇定了,心里嗤笑,是个京官都贪财,不论国舅爷有多混账,只要肯花银子就能打通所有关节。 区区一个国舅爷罢了,还没及冠,嫩着呢。 只需要一千两银子就能让他言听计从了,毕竟,有一句话可是任何时候都适用的至理名言。 钱能通神。 第41章 自己挖坑自己埋 骚乱过后,暖阁内继续议政。 没了钱谦益这根搅屎棍,暖阁里清净了不少。 都察院的御史们多达四成是钱谦益的党羽,咬牙切齿的盯着周永宁,挖空心思的想从他身上找出毛病,咬下一块肉来。 找了半天,只能憋着火气看他懒散的站在丹陛前方,像个没事人一样。 更让东林党御史们窝火了,还只能憋着。 周永宁送走了搅风搅雨的钱谦益,心里落下了一块巨石,乐滋滋的说道:“陛下,臣弟还是那句话,能在一个月内交付五百万块青砖。” 一个月? 御史们冷笑了,你当你是神仙挥一挥手就能变出五百万块青砖。 何况建造一两座砖窑简单,建造足够烧出五百万块青砖的圆窑,少说也需要一年的时间。 另外,还涉及窑工、砖料、碳薪等等各种冗杂的琐事,可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张嘴一说那么简单。 王大宇用一种瞧见了智障的眼神看着周永宁,无奈的都笑了:“国舅爷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先不说你手上没有足够的砖窑,就是窑工都招纳不到。” “我八大晋商王家为了这次的大计,赌上了所有家产,早就把窑工全部招募在了手里。” “要是没有足够的熟工,新人不知道控制火候,很容易就把青砖烧坏了,另外,你哪来的那么多砖窑,哎.......不说了,说多了你也不懂。” 崇祯的顾虑就在这里,用区区一个不到五品的小官,换来宁锦防线的提前建成,何止是不亏,简直就是大赚。 平时可以容忍周永宁胡闹,涉及了京畿数百万百姓性命,谁要是敢胡搅蛮缠,就是大明的罪人。 崇祯脸上已经有了怒意,瞅着小舅子的后脑勺,忍不住想把太祖念珠甩那颗脑袋上,砸醒他,莫要在这件事上胡闹。 万一惹了众怒,崇祯作为皇帝都保不住他,到那时周皇后肯定是整日以泪洗面。 就连毛承斗沐天波两个兄弟,都忍不住想要捂住周永宁的嘴,党争可以,万万不能耽误了国事。 “不过.......”王大宇眼馋半个县的无烟煤,贪婪的说道:“要是你在一个月内拿不出五百万块青砖又如何。” 周永宁见他上钩了,故意抛出了一个谁也拒绝不了的诱饵:“不如这样,要是拿不出来,本公子就把西山煤窑送给你。” “要是拿的出来.........” “好!”王大宇心脏‘砰砰’乱跳,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生怕周永宁反悔了不把那片金矿交给他,急声道:“要是拿的出来,学生所有的家产都归你了。” “今天就由陛下做个见证,到时候谁也不能反悔。” 周永宁目瞪口呆了,还没等他继续下套,王大宇就主动敲死了这件事,脖子主动钻进了绞绳不说,还亲手打了个死结。 给他都整不会了。 东林党官员们面色潮红了,暖阁里官员谁不对西山金矿垂涎三尺,他们拿混账的国舅爷没有办法,王大宇可就不一样了。 他是个懂事的人,不用暖阁里的朝廷大员们多说,就会主动的分润银利。 赶紧给御史们递了眼色,示意他们逼着崇祯答应下来。 御史们心领神会,这事要是成了,少不了他们的那一份,一个个欣喜若狂的开始搬弄口舌了。 “陛下,这事已经涉及了王大善人的名节,如果不答应下来,恐怕王大宇就此灰心丧气,不再进献五百万块青砖了。” “不答应不足以平民愤,要是可以随意诬陷王大宇这般一心为国的大善人,谁还会抛家舍业的为朝廷着想。” “本官看啊,西山煤窑和王大宇家业都是小事,头等大事是宁锦防线,还望陛下早做决定。” 崇祯纠结了,就像那名御史所说的那样,什么事都没有宁锦防线重要,万一抵挡不住后金八旗兵入关。 先不说能不能再把后金八旗兵撵回辽东,在京畿府县烧杀抢掠一番,就能造成无数百姓的死亡。 “好!” 周永宁死要面子的答应了,活脱脱一个被架起来已经下不来台的二世祖,为了京城纨绔们最在乎的脸面,只能答应了。 王大宇和东林党官员们面含微笑,早就看穿了这些纨绔二世祖的秉性,料定周永宁为了京城第一二世祖的脸面,必然落入他们的圈套。 王大宇几乎想要仰天大笑,那可是半个县的无烟煤金矿,分润给了朝廷大员一大部分以后,依旧能让他日进斗金,毕竟他会以一钱银子的市价卖出无烟煤。 何况,还能落得朝廷大员的人情。 让王家子弟高中十几个举人,两三个进士不过分吧。 王大宇狂喜的身体都乱颤了,有了这些功名,足够王家把持乡里,一跃成为整个山西布政司最有权势的乡绅之一。 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大半无烟煤。 还是白嫖来的,就像东林党官员有时去西河沿的私妓胡同,不给银子一样。 周永宁好人啊。 端坐在丹陛上的崇祯,见到这事木已成舟,虽然可惜小舅子的产业,却也无可奈可了,毕竟他自己已经答应了。 崇祯又是无奈又是气恼的说了一句:“一个月后见分晓吧,各位可以退下了。” 等到王大宇和东林党官员离开了。 周永宁刚要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站住!” 崇祯撸开袖子,紧握着太祖念珠从丹陛上走了下来,愠怒的说道:“好你个败家子,这么多的无烟煤说送人就拱手送人了。” “若是不把你的纨绔脾气改正了,等到朕与皇后百年以后,看你还怎么守住家业。” “还不得有多少败光多少,你阿姐泉下有知,怎么能安生,朕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周永宁惊慌失措了,刚要跑出暖阁,还没等他动身,早有准备的一帮小宦官一拥而上,抱住了他的大腿。 动弹不得了。 眼看太祖念珠距离他越来越近,周永宁哀嚎一声:“快去请西天...啊呸...阿姐来救我。” 第42章 边关名将都是我儿 “陛下,不如把周永宁交给老夫代为管教,只要在老夫手里读了三年书,保准能高中举人,再读三年书,保准能高中进士。” 周皇后没有请来,暖阁门口进来一名极其魁梧的老人,瞧见他那一身的打扮,毛承斗沐天波两人都诧异了。 老人身上的官服是暖阁里都没有的一品仙鹤补子,按理说已经是人臣顶点的一品仙鹤补子了,官服却打着补丁。 先不说每年的俸禄足足有四五百亩田的收入,还有门生故旧在三节两寿时的孝心,一年也有几千两银子了。 堂堂一品仙鹤补子竟会有贫苦百姓的丑陋补丁? 崇祯瞧见老人的到来,先是一脸的无奈,满朝文武别说是一品天官了,就是不入流的小吏也没有穿戴打着补丁官服的先例。 有失国体,让百姓进了不就会说他崇祯抠门,连一件好衣裳都不给。 想到老人说的话,崇祯又来了兴致:“老帝师说的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朕的小舅子再怎么混账,在您老人家面前也只能乖乖听话。” 周永宁恼怒的正要破口大骂他多管闲事,听到一句老帝师,赶紧老实巴交的闭嘴,知道这人的身份了。 应该是一手构建了宁锦防线的帝师孙承宗,在边关有着极高的威望,满桂、曹文诏、赵率教等边关名将,全是他的门生故旧。 周永宁更钦佩的是他人品。 后金入关以后,满朝官员都争着当顺民,孙承宗不仅自己以死殉国,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全都战死殉国。 满门忠烈啊。 周永宁不能在孙承宗面前耍浑了,只能卖惨了:“姐夫啊,太子党不能没有领头人,我要是被老帝师圈禁六年,黄花菜都凉了。” 何止是凉了,只能等着被后金砍了脑袋,妻妾被掳走。 他只剩十几年逍遥日子,要是圈禁起来苦读六年书,什么都晚了。 崇祯迟疑了,想到小舅子这段时间也算了几件人事,只能暂时放下交给孙承宗的念头,板着脸说道:“读书人哪个不是寒窗苦读十年,只让你苦读六年,还是便宜你了。” “不过,精煤这件事暂时离不开你,要在最后的一个月时间里,挖完足够过冬的精煤,再把西山煤窑交给王大宇。” 教训完不省心的小舅子,崇祯无奈的摆了摆手:“来人,去取来一件一品仙鹤补子官服交给老帝师。” 孙承宗双手抄着袖口,等来了一件仙鹤补子官服的赏赐,乐呵呵的赶紧拱手:“多谢陛下赐服,老夫还要回去忙着教书,就不在这里叨扰陛下了。” 孙承宗接过来绸缎官服,小心翼翼的放进一个粗布褡裢里,像个走街串巷的小贩一样,美滋滋的回去了。 路过周永宁身边的时候,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周皇后是一位贤后的份儿上,老夫才懒得管你。” “你好歹是一位陛下的小舅子,为了陛下的名声,也让皇后娘娘少操心,少干一点混账荒唐事。” “要是敢干出鱼肉百姓的恶行,别人不敢管你,老夫用拳头敲烂你的脑袋。” 孙承宗训斥了一顿混账国舅爷,轻柔抚摸着粗布褡裢,美滋滋的走出了暖阁。 沐天波登时就恼了:“这人竟敢抢了本少保的营生,越俎代庖的教训京城纨绔,今天要让他知道东宫三少的厉害。” “大哥可不能怂了,堕了东宫三少的名头,往后还怎么让京城纨绔们听了名字就害怕。” 周永宁没有心思理睬名声不名声,只想着把轮转窑建造起来,等到一个月以后交付五百万块青砖。 周永宁先是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安抚了不忿的沐天波,慢条斯理的说道:“想要让京城纨绔害怕还不简单,只要咱们这一次坑死了王大宇,让东林党吃瘪。” “够不够威慑京城纨绔?” 沐天波小鸡啄米般的不停点头,背着的小手,变成了跃跃欲试的搓手。 够。 太够了。 “咱们走。” 周永宁大手一挥,带着两人迈开八字步,大模大样的离开了紫禁城。 崇祯瞧见三人牛哄哄的样子,脸色又冷了,心里又起了把他...不...三个混账一起交给孙承宗的心思。 不过,要等到一个月以后。 周永宁没有乘坐景泰蓝官轿,一人骑着一匹辽东大马,赶往了西山煤窑。 骑马在煤窑里四处找地方,没办法占地太大,只靠走路能把周永宁给累死。 找了半天,终于在靠近南门的地方,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建造地点。 周永宁吩咐建仁叫来了宋应星,大言不惭的说道:“本公子要在这里建立一座砖窑,一个月生产出五百万块青砖。” 宋应星绷着脸,被人打扰了他撰写《天工开物》,心情很是不好,时不时的拿出西洋怀表看上一眼,心不在焉的说道:“东主这是在痴心妄想。” “要想在一个月内交付五百万块青砖,少说也需要数千座圆窑,也就是烧制青砖的砖窑,先不要说建造这么多圆窑需要几年的时间。” “就是晾晒砖坯的时间都不够。” 为了能让不学无术的国舅爷认清现实,宋应星看了一眼西洋怀表,尽快用简单明了的话说清楚。 烧制青砖不是直接做成砖坯,就开始烧制那么简单,步骤相当的繁琐。 首先就要把土料开采出来,也就是烧砖常用的黏土,开采出来的黏土叫做生土,要先经过晒干、碾碎、加水、反复碾踏,最终做成熟土。 制成用来烧砖的砖坯。 熟土砖坯还不能直接放在砖窑里烧制,熟土砖坯里的水分太多,直接放在砖窑里烧制会烧裂变形, 需要阴干十天半月,在阴干期间,砖厂里熟土砖坯不能见太阳,不能有强风,更忌讳遇到寒冷。 熟土砖坯阴干之后,才能放在砖窑里烧制。 宋应星苦口婆心的说了快一炷香时间,眼睛瞄了西洋怀表十几次了,瞧见周永宁还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无语了。 第43章 啪啪打脸 宋应星只能心烦意乱的最后说了一句:“建造数千圆窑,招募大量熟工,这些都不说了,冬天不能烧砖,这是水往低处流一样的常识,除非东主有本事把冬天变成夏天。”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恍然了,难怪王大宇和东林党那么笃定老大一个月后拿不出五百万块青砖。 天气越来越寒冷,水都结冰了,别说五百万块,就是一块青砖都拿不出来。 水往低处流? 周永宁撇了撇嘴,只要本公子出手,照样能让水往高处流。 今天就是要打破常识。 让宋应星佩服的五体投地。 周永宁直接甩给宋应星一张草样纸,抱着双臂,得意的说道:“你看看这张草纸上的轮转窑,能不能在一个月内烧制出五百万块青砖。” 宋应星嫌弃的接过来擦屁股都嫌薄的草纸,不当回事的随意看了一眼,心里赌气的想着,最后一次了,再继续折腾他耽误修书时间,就回老家修书去了。 只是看了一眼。 宋应星的眼珠子就定住了,脸色激动,就连西洋怀表都不去看了。 盯着草纸看了又看,浪费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没觉得一点心疼。 宋应星看到最后,潸然泪下:“朝问道夕可死,学生夕可死矣。” 这一连串的反常情绪,顿时就让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糊涂了。 刚才还一脸的不耐烦。 现在就感动的淌眼泪了。 你搁这唱大戏呢。 要不是知道宋应星是个纯粹的读书人,毛承斗沐天波两人都要佩服他拍马屁的功夫了,送到宫里都能当个大太监。 周永宁满脸神气,挺直了胸膛,朝着他们二人挑了挑眉毛:“怎么样,服了吗。” 服? 服个锤子。 沐天波暗骂了一句四川布政司的俚语,到现在他和毛承斗还是一脑袋浆糊,不知道要服些什么。 周永宁没见到他俩歌功颂德,刚要哀叹一句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忽然想起来他俩没见过草样纸。 就算见过了,也只会当做鬼画符一般,脑子里更迷糊。 周永宁讪笑一声,摆出了当世大儒的架子,摇着美人折扇,自负道:“不是本公子吹嘘,一个月内交付五百万块青砖,不需要数千座砖窑,只需要一座砖窑就够了。” 毛承斗沐天波对视了一眼,想到一起去了,老大难不成得了风寒,把脑子烧坏了。 怎么大白天说起了胡话。 他们二人在边镇经常见到烧砖修补墩堡,知道前后不过一丈的砖窑,能烧制出几块青砖。 每次修补墩堡,都是大兴土木,建造无数砖窑,还要耗费几年的时间。 费时还费银子。 老大却说只需要一座砖窑。 滑天下之大稽。 毛承斗突然忧心忡忡了:“老三啊,你们黔国公府可有什么专治风寒的名医,赶紧请来一位,免得哥哥的病情加重。” 沐天波一本正经的冥思苦想了半天:“倒是有一个土司祭祀擅长治愈风寒,只是不在京城的黔国公府,远在云南布政司。” “鞭长莫及啊。” “不如,咱们到宫里去求皇后娘娘,让她派遣宫里的御医给大哥看看。” “住口!” 宋应星大怒的厉喝了一声,这位乡里人见了都说声好的纯粹读书人,竟是开始帮着混账国舅爷为虎作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溜须拍马的建仁。 宋应星真想把草样纸甩在他们二人脸上,手伸到一半,赶紧又小心翼翼的揣在了怀里,愤愤不平的说道:“你们休要胡说,东主推陈出新出来的轮转窑。” “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上一句青年才俊也不为过。” 周永宁第一次见到宋应星为虎作伥,心里喜滋滋,听到一句青年才俊当场就有些不乐意了。 咋的。 人称玉面小白龙的他,以前在你宋应星眼里就不是青年才俊了。 无故污人清白! 宋应星转过身朝着周永宁郑重拱手,向来惜时如金,撒泡尿都要精准把控时辰的他,竟开始絮絮叨叨起来:“轮转窑一共有二十间窑室,前五间预热,中五间烧制,后五间冷却,尾五间出砖。” “循环往复,随着火焰在窑门里移动,可以做到二十四小时,额,也就是十二时辰不停生产。” “最关键的一点是.......” 宋应星说到激动的地方,亢奋的手舞足蹈起来:“烧制青砖过程中产生的烟气可以预热前面的砖坯。” “相当于直接用烟气把砖坯给熏干了,也就是说在冬天也能烧砖了。” 毛承斗沐天波听到这里已经听明白了,比起宋应星还要激动,真要是如宋应星所说的那般。 边镇不就有源源不断的青砖,用来修建墩堡。 这么一来,敌军再怎么破坏都能轻松修补,每年不知道要少死多少将士。 毛承斗一把抓住了宋应星的手臂,紧张又渴求的问道:“一座轮转窑,一年能烧制出多少青砖?” 这句话说完,沐天波同样是紧张万分的看向了宋应星,就像他当初得到于少保亲手书写的志传一般。 宋应星陷入了沉思,就在两人焦躁不安到想要打人的时候,长大了嘴巴,愕然道:“一年五千万块青砖?” “未免也太多了,不行,学生还得再珠算一番。” 这个数目过于惊世骇俗了,以心算着称的宋应星,第一次找来了让他鄙夷的算盘,一步一步的进行珠算。 进行了让他不耻的珠算也就罢了。 为了摆脱自己在算学方面的自我怀疑,前前后后珠算了七八遍。 结果都是一样。 一年五千万块青砖。 宋应星沉默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啪!” 宋应星突然抽了自己一巴掌,泪眼婆娑:“糊涂啊,糊涂,学生真是失心疯了,居然怀疑东主一个月交付五百万块青砖的豪言。” “险些错过了亲眼见证轮转窑诞生的机缘。” 流了几点眼泪,宋应星偷偷瞄了一眼心情大好的周永宁,继续哭诉了两句,吞吞吐吐的说道:“东主啊,张焘虽说也是算学人才不假。” “但是张焘擅长的是火器,学生在采煤砖瓦、纺织榨油等等手工业方面,不敢说学究天人,那也是极其精通。” “不如.......” 第44章 一品官服的作用 周永宁见他一副嚅喏样子,还能不知宋应星存着什么心思:“营造轮转窑全权交给你了,要在十天内营造两座轮转窑,才能在一个月后交付五百万块青砖。” “建孝,西山的账房这段时间要尽力配合宋应星,账房批复的银子先紧着营造轮转窑。” 西山不比以前了,自从有了精煤买卖,每个月都有大笔银子出入,但凡是买卖会有谋取私利的行为。 尤其是西山账房每个月进进出出那么多银两,能够钻空子的地方太多了,不能交给官员们常常聘用的钱粮师爷。 只有交给建仁的二弟建孝才能让周永宁彻底放心,他们都是家生子,世代为奴,一应吃穿用度全在周府,想要匿藏银子也没有地方匿藏。 建孝又是个老实忠厚的性子,委派他担任西山大账房,完全可以杜绝谋取私利了。 建孝刚要答应,听到公子喊出了他的全名,满脸尴尬,感觉身后的几名普通账房脸上带着偷笑,唯唯诺诺的应承道:“小的晓得了。” 沐天波急躁的等着国舅爷安排完轮转窑的各种事情,老气横秋的说道:“青砖的事情解决了,咱们该去找老帝师了吧。” “让京城纨绔们见识东宫三少的威风,日后只要见了我们才会吓得屁滚尿流。” 这话正合周永宁的心意,孙承宗在边军拥有极高的名望,不论是曹文诏满桂这样的名将,还是洪承畴祖大寿等大军头,在他面前都成了私塾里的乖宝宝。 要是能与老帝师处好了关系,那些连皇帝都敢阳奉阴违的大军头,见了他还敢嚣张? 周永宁三人兴冲冲的赶往了老帝师住所。 孙承宗不在朝廷赐的宅子里,从紫禁城出来以后,挎着粗布褡裢前往了崇文门附近的一家当铺。 掌柜瞧见一身绸子常服,脸上笑出了褶子,在看清来人的长相以后,露出了苦笑:“孙公啊,您老人家又来拿小店说笑了。” “可着整个京城儿,哪家当铺敢收一品仙鹤补子官服,小店庙小实在容不下孙公这尊大佛。” 孙承宗轻手轻脚的从粗布褡裢里拿出了崭新官服,假装没听见,乐呵呵说道:“不当东西,老夫今天过来是想抵押这身官服,借五十两银子。” 说是借,其实还是典当。 掌柜叹了一口气,对方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都熟门熟路了:“拆借银子的话,就要在典当的折价上再折一半。” “最多只能拆借二十五两银子。” 孙承宗憋红了脸,想要提高一些银价,掌柜敢收一品仙鹤补子已经冒着关进大牢的风险了,只能讷讷的说了一句:“能不能再多给一些。” “今年冬天比往年要冷得多,老夫想给养济院里的孩子们添件棉衣,不然的话一些体弱的孩子难能熬过今年冬天。” 掌柜无言了,苦口婆心的劝道:“孙公是又有官位又有身份,您干嘛非要为了一群不相干的泥腿子家孩子,在这像个小贩一样讨价还价。” “有失身份不说,孙公这是自己在作践自己啊,京城里的高官哪个不是莺歌燕舞,七老八十了还要纳几房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为妾。” “孙公这是何苦啊。” 孙承宗神色大怒,想到京城里纸醉金迷的东林党官员,就想用拳头砸烂他们的脑袋,可惜他们才是正常官员,自己倒成了异类。 孙承宗为了养济院的贫苦孩子们,堂堂一品天官,竟是对低贱的当铺掌柜露出了一点讨好的神情:“掌柜就看在老夫常来光顾的份上,多给五两银子。” 掌柜:“.........” 常来光顾倒是一件好事,偏偏孙承宗每次来都是抵押一品仙鹤补子官服来借银子,要不是东家吩咐过了,哪里冒着杀头的风险收一件不敢卖的仙鹤补子官服。 掌柜刚要开口拒绝,东家从布帘子后面走了出来,拱手笑道:“孙公又来了,来人赶紧给孙公沏茶。” “就按照宁绸的市价,抵给孙公一百两银子。” “东家........”掌柜心疼的直跺脚,刚要劝上两句,瞧见东家严厉的眼神,只能唉声叹气的去拿银子了。 孙承宗没有喝茶,接过来一百两银子,更加小心翼翼的放在粗布褡裢里,客气的连连拱手,满脸喜色的赶回了养济院。 养济院距离这里只隔了一条巷子,早已荒废。 到处杂草丛生,还散落着断壁残垣。 勉强有一处正堂能用,还有后面的一间小屋可以住人。 “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孙承宗来到破败院子里,听到郎朗读书声,因为纸醉金迷官员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喜滋滋走进了学堂。 在学堂里扫视了一圈,少了一个人。 孙承宗拿出了戒尺,板着脸说道:“焦勖这个小兔崽子怎么没来,又去哪疯去了。” “啪!” 这话刚说完,焦勖推开学堂木门,哭着鼻子说道:“呜呜....先生啊,俺爹娘被西山那边的砖窑骗去了,说是每月给一两银子。” “可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也没见俺爹娘回来,听说俺们这附近的穷苦人家被骗去了不少,已经累死了几家,尸体刚抬回来。” “俺们去顺天府衙门报官,衙门里的人还不敢管,说是得罪不起砖窑的权贵。” 西山砖窑? 权贵? 一定是周永宁这位混账国舅爷! 孙承宗虎目一睁,已经是怒极了:“老夫早就说过要把这个混账圈禁起来,皇后娘娘舍不得兄弟吃苦,一直拿不定主意。” “终于还是出现了老夫最不愿看到的场面,居然干出这等天怒人怨的恶行,气煞老夫了。” “走!前面带路,今天就让周永宁看看,老夫是怎么成为一品太傅的。” 孙承宗杀气腾腾的赶往了西山。 负责盯着这里的一名东厂番子都吓傻了,赶紧把消息传回了宫里。 番子跪在暖阁里,内心欣喜若狂的等着升官了,他可是保住了国舅爷。 谁知。 “砰!” 崇祯直接把手里的奏章摔在了御案上,暴跳如雷:“来人!跟着朕去一趟西山。” “朕要亲自把这个混账东西抓回来。” 第45章 多打几下就好了 崇祯只带了一百多名大汉将军,再是轻车简行,还是折腾了不少时间。 这个时候,孙承宗已经借了崇文门守军的一匹快马,赶往了西山庄子。 前几个月,山西布政司发生了旱灾,颗粒无收,京郊到处都是逃难的难民。 瘦骨嶙峋的躺在路边,两眼空洞,麻木的望着骑在快马上的孙承宗。 “顺天府衙门怎么没开粥厂!” 孙承宗厉喝一声,他早就写了一份奏章把灾情上报了,胸中的怒火越发汹汹:“该死的顺天府衙门,等老夫圈禁了周永宁以后。” “要让你知道砂锅大拳头的厉害。” 快马来到西山的东大门,孙承宗紧紧皱起了眉头,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了。 大门两侧支起了两处粥棚,庄丁们吆喝着让灾民不要争抢,帮着朝廷放赈开粥厂? 孙承宗靠近了几步,大锅里熬的粥还是粘稠米粥,不是清汤寡水的刷锅水。 不像是在沽名钓誉的假惺惺博取名声。 孙承宗脸上的大怒,消减了一些,想到惨死的贫苦百姓,咬牙切齿的说道:“一码归一码,开了粥厂也不能掩盖了草菅人命的恶行。” 西山一共有四座庄子。 孙承宗不知道那些抓来的贫寒百姓在哪座庄子,就去了最近的一座庄子,还没走进去就被秦兵拦了下来。 秦兵听闻是老帝师孙承宗来了,面面相觑,不明白恩公哪里得罪了老帝师,却也不敢阻拦,毕竟,恩公早就有话见了老帝师要万分的客气 孙传庭总督也常常在书信里以学生自居,请教孙承宗一些边防问题。 孙承宗走进庄子里,眉毛几乎拧成了一团。 庄子里井然有序的营造了一排排青砖绿瓦屋舍,炊烟袅袅,飘散着一股股饭香。 来来往往的庄户,脸色红润,神态与外面面黄肌瘦的灾民,完全不一样。 哪里像是被压榨的贫苦百姓。 倒是像天天吃饱饭的富户。 “听说恩公又要开一家砖窑了,月钱不比煤窑低,一个月一两二钱银子,恩公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善人啊。” “何止一两二钱银子啊,算上过年发的赏钱,一年下来足足有十五两银子。” “不止,恩公新开的砖窑和煤窑一样,全都是包两顿吃食,这十五两银子是干落的,不用去掉吃喝银子。” 孙承宗愣住了,瞧见庄丁们脸上的气色,又听见他们的闲聊。 哪里是草菅人命的黑砖窑。 分明是一处桃花源。 孙承宗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肯定是周永宁这个混账提前安排好了,用家生子等家奴掩人耳目。” “住口!” 蹲在家门口闲聊的庄丁,当场就怒了,‘呼啦’一下,附近门口的庄丁全都围了过来,义愤填膺的瞪着孙承宗。 庄丁都是来自边关的庄丁,极其的团结,呼喊了几声,庄丁源源不断的从家里围了过来,还有不少拿着木锅铲的妇人。 没过多久,孙承宗身边就围了乌泱泱一大片男女老少。 秦兵们眼看情况不对,赶紧拦住乡亲们:“李叔,让人都回去,误会了,这位就是痛击后金八旗兵的孙公。” 李地保见到了崇敬的孙承宗,先是一喜,很快又瞪圆了眼睛:“就算是孙公也不能污蔑恩公。” “赵家娃子,咱们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现在又过的是什么富足日子,别说他是老帝师了,就是皇帝老儿在这里,也不成!” 父老乡亲们得知孙承宗的身份,不免有些怯懦,想起周永宁的大恩,又恼怒的挺直了腰板。 只要他再敢说一句不是,就要与这个老头子拼命。 孙承宗瞅着老百姓脸上愤怒的神情,做不得假,心里泛起了嘀咕。 西山又在庄子门口实打实的放赈开粥厂,不像是一个草菅人命的恶霸能赶出来的事儿。 孙承宗狐疑的问道:“听说西山砖窑骗了不少贫苦老百姓烧砖,已经累死了不少孩子的父母,可有这事?” 李地保恍然了,原来是一场误会,愤慨的说道:“我说孙公怎么会来找恩公的麻烦,原来是有人给恩公泼脏水。” “还骗了不少百姓?孙公可知道外面有多少百姓挤破了脑袋想进西山庄子,再说了,砖窑的事情今天刚刚决定。” “就连砖窑还没营造好,怎么还能累死人,孙公要是不信,老头子可以带着孙公去亲眼看看。” 孙承宗点了点头,是要亲眼看看。 李地保招呼乡亲们都回家做饭,自己一个人带着孙承宗前往了砖窑地点,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全在念叨周永宁的好。 来到了砖窑地点。 只有一大片空地,还有奔腾流淌的卢沟河。 倒是有不少庄丁在做工,不过都是在挖掘官沟,夯实地面,这些庄丁干的热火朝天,没有半点强迫的意思,还在笑哈哈商量着回去以后找个酒铺喝酒。 孙承宗嘴里流口水了,他很久没闲钱喝酒了,被骗来的贫寒百姓更不可能有银子喝酒。 一直待到傍晚。 亲眼见识了四个庄子的世外桃源日子。 孙承宗郁闷了:“不是这里的砖窑,西山还能有其他砖窑不成。” 转了一圈,只看到安居乐业的一幕。 孙承宗感慨不已:“周永宁这个混账倒是个可造之材,更要把他关起来好好读书了,用心培养才能成为国家栋梁。” 耽误的时间过久,回去的时候,刚好在东大门门口碰到了崇祯。 两人对视了一眼,愣住了。 谁都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对方。 更想不到两人都是一脸的郁闷。 孙承宗难得说了句好话,由衷赞叹道:“国舅爷良心未泯,全都仰仗皇后娘娘的管教,看来娘娘的荆条很有作用。” 崇祯心花怒放,头一次听到老帝师说好话,还是夸赞皇后是个贤后:“还有朕的鞭子,看来以后要多抽他几顿了。” 周永宁:“.........” 东宫三少没找到孙承宗,刚回来就撞见了崇祯孙承宗两人交流管教后辈的心得。 荆条不够,还要加鞭子?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脸色古怪的看了周永宁一眼。 第46章 到底是谁干的 崇祯可算是逮着周永宁了,脸色不善的质问道:“你可曾骗来贫苦百姓当庄丁,为了烧砖,不惜累死了老百姓。” “真要是闹出了人命,莫说你是朕的小舅子,纵是内阁首辅也免不了走一趟刑场,落得一个砍脑袋的下场。” 周永宁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迷茫了,不明白姐夫这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说他害死了人? 这事不用查,都知道是东林党干的,在姐夫面前进献了谗言。 周永宁恼的牙根痒痒,刚要开口大骂东林党官员。 站在一旁本以为能躲过去的孙承宗,臊的面红耳赤,迫于颜面又不好承认,只能把锅甩在崇祯身上:“陛下不能轻易听信了谗言。” “国舅把西山庄子治理的井井有条,怎么会干出欺骗老百姓的下作勾当,陛下往后还是少听一些,亲自多看一些,这才是明君之道。” 崇祯:“......” 大骂周永宁是个坑害老百姓的混账,那人是你孙公吧。 怎么黑锅全扣在朕的脑袋上了。 你倒是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崇祯望着孙承宗快步离开的背影,无言了。 只能略带尴尬的带着一帮人马,急匆匆起驾回宫了。 来的匆匆,去的更匆匆。 寒风里,只剩下东宫三少楞在原地,脑子懵圈了,不知道这是唱的哪出戏。 来一趟庄子就是为了闲聊两句? 这两位可不像东宫三少整天吃饱了没事干,一个比一个日理万机,怎么闲得蛋疼来这说了两句没头没脑的话。 毛承斗倒是激动了:“老帝师什么时候说过官宦子弟的好话,今天帮着咱们东宫三少说好话了,太有面子了。” “一定要写封书信传回东江镇,让东江镇的父老乡亲们知道本大官人在京城混的多有面儿。” 沐天波翻个白眼,瞧不上毛承斗格局小了,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了:“老帝师认可了东宫三少,以后京城里的纨绔子弟见了咱们,还不得吓得两腿发软。” 周永宁无语到头疼了,想要远离这两个憨货,一个比一个傻乎乎。 什么时候还在这里想着面子和于少保威风。 现在当紧的是要找出说谗言的那个人。 周永宁心里暗暗做出了决定,不管是谁,敢中伤本公子,哼,祖坟都给他刨了。 心里下了决定,周永宁带着傻乐的两人风风火火赶往了京城,偷摸着四处趴墙根了。 随着时间逼近一个月的期限,崇文门附近的坊市胡同,不停的有贫寒百姓累死,尸体当着众多邻居的眼前抬进家里。 贫寒百姓人人自危的同时,黑砖窑害死老百姓这件事闹得是沸沸扬扬,民怨逐渐笼罩了整个京城。 崇祯和孙承宗两人这段时间整日忙着亲自赈灾,钱粮交给东林党官员着实不放心,亲眼看着灾民喝了粥,又带着足够支撑到春耕的粮食返乡。 两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等到两人忙完赈灾的事情,已经到了一个月的期限,到了周永宁交付五百万块青砖的日子,也得知了贫寒百姓已经累死了十几人。 崇祯直接把手里的太子念珠拍在御案上,满脸怒容:“彻查!一定要彻查到底!不管是谁,朕都要把他点了天灯。” 早就有流言蜚语说是周永宁干出来的恶行,好大喜功,为了用一个月时间交付一年烧制的青砖,活活累死了窑工。 暖阁里的东林党官员静默不语,全都在等着看周永宁和皇帝的笑话,心里已经默认了只有无法无天的周永宁才会干出这等恶行。 只有王承恩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其他大太监忙着捞银子,他在知道了这件事以后,第一时间就派遣了干儿子四处查探了这件事。 可惜,他不是东厂督公,不能越权禀报京城里的各种消息。 忍到今天,忍无可忍了。 王承恩低声说了一句:“陛下,干出这事的人除了国舅爷以外,还有可能是王大宇。” “住口!” 还没等东林党官员抨击王承恩想要宦官干政,孙承宗大喝了一声,勃然大怒:“你一个宦官居然想要勾结外戚,再敢胡说,老夫砸烂你的脑袋。” “再者说了.......” 孙承宗转头看向了王大宇,脸色稍霁,满意的褒奖道:“王秀才是何等样人,只想着献出五百万块青砖的良善乡绅。” “为了朝廷不惜耗费了所有身家,可谓是一心为国啊。” “不许你污蔑王秀才。” 王大宇胆战心惊的听着朝议,听到孙承宗褒奖的话,脑门上沁出了冷汗,不停的拿着袖子擦冷汗。 累死老百姓这事还真是他干的,不是传闻里的烧砖,大冬天哪里能烧砖,是为了在西山河对面的土地里四处找精煤。 结果忘了这里是京城了,还用他在山西布政司的那一套,以为累死了人顶多就是用银子打点,没想到闹得满城风雨。 王大宇不敢直视孙承宗的眼睛,干笑了两声,算是回应了。 他知道这位老帝师的威名,真要是让老帝师知道是他虐待死了老百姓,砂锅大的拳头能够砸烂他的脑袋。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法子能把这件事弥补过去了。 皇帝需要他,边关更需要他。 王大宇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周永宁交不出五百万块青砖,一切都能掩盖过去:“国舅爷在一个月前承诺的五百万块青砖,已经到期限了。” “还请陛下移驾崇文门,亲自给学生一个说法。” 崇祯拨动太子念珠的手掌,顿了一顿,有些踟蹰不定了。 西山庄子他去过,没有一座圆窑,哪能烧出五百万块青砖。 冬天又是枯水期,漕河不通,周永宁拿着银子去江南买青砖都没地方花银子。 崇文门不会有装着青砖的平沙船了。 御史们看出了崇祯的踟蹰不前,兴奋了,哪能允许皇帝袒护小舅子。 “陛下,莫要让王大善人寒了心。” “陛下,这件事不仅关乎着王大善人的名声,还关乎着宁锦防线。” “陛下要早做决断,还天下乡绅们一个公道。” 第47章 一座座青砖小山 这事躲不过去了,为了宁锦防线只能暂时委屈周永宁了。 崇祯轻轻颔首,带着众臣前往了崇文门。 作为漕运运河的终点,崇文门在平时极其繁忙,运河河面上充斥着大大小小的各种漕船商船,到了冬天就冷清了下来。 枯水期,漕运河道断断续续的断流,只有卢沟河通往漕运运河的这一段河道还算是水流充沛,勉强有一些小商船。 一千料以上的平沙大船是一艘都没了。 众臣来到崇文门门前,寒风呼啸,冻的群臣不停打哆嗦,心里埋怨周永宁非要夸下海口,连累他们跟着喝风受冻。 “哥哥,这是什么庄稼,吃起来倒是挺香,老三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什么吗。” “本少保当然知....不道,咦?这玩意生啃的时候满嘴青涩,没想到烤熟了以后这么香。” 崇祯:“.......” 群臣:“........” 他们在寒风呼啸的大门前喝西北风,周永宁三人可倒好,鬼鬼祟祟的窝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烤着篝火。 手里还拿着热气腾腾的东西,满嘴香甜的在那吃着。 “咕——” 从早朝到现在折腾了一上午了,群臣的肚子饥肠辘辘发出了声音。 崇祯本来不觉得腹中饥饿,瞧见三人在那吃的香甜,肚子也是发出了一道声音。 崇祯和群臣馋死了,迫于威仪,不方便去讨要一个。 孙承宗倒是无所顾忌的走了过去,还没开口,周永宁就递给他一个,烫的他不停换手:“拿吃的收买老夫也没用,真要是你干下的恶行,老夫顶多帮你求个全尸。” 孙承宗面色不愉的吃了一口,一种从未有过的香甜软糯充斥着口腔,又冷又饿的他急忙几口吃完了。 狼吞虎咽的同时,心里还在想着要不帮他写个墓志铭? 这可是六部尚书都求不来的光宗耀祖。 王大宇瞧见老帝师脸上的愠怒逐渐缓和了,不想再拖了,高声道:“陛下和各位大臣应该看清楚了,运河河面上甭说是有青砖了,就连运送青砖的平沙大船都没有。” “关于西山煤窑的约定,应该履行了吧。” 东林党官员眼眸一亮,全都期待的看向了崇祯,等着瓜分堪称一座金矿的西山煤窑。 心里暗自下了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周永宁赖了去。 崇祯心存一丝侥幸的期待了半天,想着万一能拿出来五百万块青砖,结果等了半天,还是没等来十将军炮和洗煤的奇迹。 又磨蹭了半柱香时间,都快祈祷太祖皇帝显灵了。 河面上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东林党官员等的不耐烦了,御史们摩拳擦掌的准备大放厥词了。 “陛下!难道要袒护外戚........” “猎猎——” 还没等御史们唾沫星子飞溅的说完一句话,西北方向的河面上发出了旌旗剧烈翻卷的声音。 一艘艘千料漕船,航行到崇祯和群臣眼前。 一眼望不到边。 东林党官员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长大了嘴巴,灌了一嘴的寒风。 “这.......” 王大宇瞳孔骤然收缩,遍体生寒,望着千料漕船上小山般的青砖,后背已经湿透了。 全是冷汗。 周永宁真要是拿出了五百万块青砖,纸里包不住火,害死十几名老百姓那件事就要东窗事发了。 王大宇魔怔似的念叨个不停:“不可能,周永宁不可能拿出五百万块青砖,大冬天可是连一块青砖都烧不出来。” “漕运河道也断了,想买都没地方买去。” 王大宇和东林党官员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一船船小山般的青砖就摆在眼前,做不得假。 宽阔河面上。 只有一座座青砖小山。 再也没了其他东西。 东林党官员一时间噎的是说不出话来,绞尽了脑汁,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周永宁吃饱喝足了,拍了拍屁股,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他瞅了一眼后金八大皇商之一的王大宇,杀气腾腾的说道:“五百万块青砖就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地方。” 王大宇失魂落魄的望着一艘艘千料漕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青砖只有外面一层,里面肯定全是草垛。” 王大宇越说越是激动,癫狂的哈哈大笑起来:“对,一定是这样,只需要几万块青砖就足够掩盖过去了。” “周永宁不可能烧制出五百万块青砖!” 周永宁早就知道王大宇会这么说,直接朝着孙承宗拱了拱手,恭敬道:“孙公是个正直人,不会偏袒任何人,就请孙公亲自去勘验。” 孙承宗还在意犹未尽刚才的新鲜吃食,听到周永宁的吹捧,一句正直说到他心坎里了,回头瞧了一眼群臣。 东林党官员早就准备好了阻拦的话,心想着周永宁估计要保举宫里的宦官去查验真假,决不能让宦官去,要去也只能是东林党御史们过去查验。 周永宁保举了老帝师孙承宗,东林党官员们把话全都咽了回去。 不论是老帝师的威望,还是他的人品。 东林党与他不是一路人,还是不得不敬佩万分,也信得过。 孙承宗还算满意东林党的反应,摆出一脸的肃容,顺着木板走上了千料漕船。 庄丁们提前得了通知,早就准备好了,一砖砖的扒开了里面,露出了里面一般无二的青砖。 不可能因为王大宇的一句话,一艘艘查验完所有的千料漕船,查验几天也查验不完。 随机抽验十几艘千料漕船,照样能让所有官员信服。 只是十几艘也忙活了半天,等到孙承宗查验完最后一艘千料漕船,已经快到黄昏了。 孙承宗浑身热乎乎的走了回来,在所有人期待里,说出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事实。 “周永宁这混账难不成真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老夫随便抽验了十几座青砖小山,无一例外,全都是装满了青砖,没有任何草垛。” 东林党官员懵了,瞠目结舌的望着孙承宗,瞧见他满脸的自我怀疑。 比他还要一肚子疑神疑鬼。 愕然的说不出话了。 第48章 点天灯 王大宇瑟瑟发抖的望着河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后悔。 利用五百万块青砖打开大明的边关也就罢了。 干嘛非要去招惹周永宁。 这下完了,以他疯狗般的混账脾气,肯定不会放过他。 辇架旁边的王承恩一直在盯着王大宇,因为他虐死十几名老百姓的恶行,早就想一刀砍了他的脑袋了。 现在时机已经到了,王承恩‘叮叮当当’的走了出来,嫉恶如仇的说道:“陛下,奴这里有王大宇虐待老百姓的证据。” 崇祯和东林党官员的第一反应,党争,王承恩已经投靠了周永宁。 不过,瞧见王承恩那一身的装扮,很快就打消了念头。 王承恩可谓是宦官里的另类,从来不用脂粉抹的脸上白白净净,也不掐着兰花指,说话时更不尖细,反而是比朝中很多官员中气十足。 只要轮到他在崇祯身边当值,披挂一身银铆罩甲,手掌按着一口戚家刀,哪里像是个太监,活脱脱一位魁梧威风的将军。 王承恩不会依附任何党羽,只对信王忠心耿耿。 崇祯和王伴伴相处多年,知道他是个嫉恶如仇的忠心宦官,更重要的是小舅子周永宁运来了五百万块青砖。 已经不需要王大宇了。 崇祯震怒道:“拿来给朕看看,如果属实的话,朕要为京城的老百姓讨一个公道。” 王承恩从袖口里拿出来一封早就写好的奏章,亲手交了上去,随后继续按着戚家刀,忠心耿耿的守在皇帝身边。 崇祯打开奏章,仔细看了两眼,当他看到十几名老百姓是如何惨死的时候,脸色一变,直接把奏章砸在了王大宇脑袋上。 崇祯勃然大怒:“来人!把王大宇抓进诏狱,朕要当着京城百姓的面,让他点了天灯。” 王大宇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点天灯可是堪比凌迟的酷刑,跪在地上哭嚎道:“请陛下看在学生一片为国为民的份上,饶了学生一条小狗命啊。” “学生愿意献上所有家产,充盈国库。” 周永宁神清气爽的看着晋商王大宇被抓,后金鞑子的八大皇商变成了七个。 谁知他要献上所有家产。 一听这话就急了,王家在京城的大宅,还有卢沟河西岸的上千亩土地和砖窑,全都是他的了。 周永宁打断道:“害死了十几名百姓,不能就这么轻饶了你,臣弟建议按照王铎的规格,夷灭了他的三族。” 夷灭三族,何等的残忍。 东林党官员都开始心惊肉跳了。 崇祯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在理,只是杀了他一人还不足平民愤,就依你所说,夷灭了王大宇的三族。” “为了避免有人徇私,这事就交给王伴伴了。” 王大宇惊闻夷灭三族的噩耗,王家从此断子绝孙了,他哪里还有脸面下去见祖宗。 王大宇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周永宁,要是不去招惹他,我现在已经是白登整饬兵备道了,正忙着利用身份的便利,聚敛银子。” “后悔啊,后悔!” 王承恩不等他哀嚎完,走上前去,一只手就把他提了起来,扔给了身后的宦官,赶紧去抄家了。 尽快夷灭了三族,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东林党官员望着‘叮叮当当’远去的背影,恍惚了,又一次栽在了周永宁手里。 直到王大宇哭嚎的身影消失了。 东林党官员还是一直恍惚着,实在想不明白这次怎么又栽了。 冬天不能烧砖可是常识啊。 周永宁再次打破了常识,震碎了东林党官员的观念。 钱谦益悲从心来,几乎想要和身边的党羽抱头痛哭了:“怎么又是周永宁坏了本官的好事啊,已经三次了。” “老天爷求求你显灵,劈死这个混账吧,免得每次都给本官添堵。” 钱谦益想到这次损失的数千两银子,还有每年一大笔的股红银子,捶胸顿足的悲鸣起来。 捶的胸口‘砰砰’乱响。 可把旁边的党羽吓坏了,担心恩师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捶死了,慌忙拖着钱谦益离开了这里。 希望见不到周永宁以后,钱谦益能够冷静一些。 只隔了一天。 王大宇就被押上菜市口的刑场,旁边站着的不是刽子手,而是手持一把尖刀的孙承宗。 “亏得老夫以为你一心为国。”孙承宗死死盯着王大宇,愤愤不平的说道:“看着道貌岸然,其实是个残害百姓的劣绅。” “老夫今天亲自让你尝尝什么叫做酷刑。” 孙承宗一刀在王大宇的头皮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周围人只是看着,就感觉头皮发麻。 “啊!” 王大宇凄厉的哀嚎起来。 划开一道口子以后,旁边的几名刽子手抬着一桶灯油走了过去,顺着口子开始往王大宇的头皮里灌灯油。 王大宇哀嚎的更加凄惨了。 “太残忍了,点天灯比起凌迟还要残忍啊。” “好!害死了十几条人命,就应该用点天灯这样的十大酷刑折磨他。” “多亏了国舅爷啊,要不然谁也不知道王大宇的真面目,还以为他是个善人。” 一片叫好的老百姓里,掺杂着三个锦衣华服的少年。 东宫三少乐滋滋欣赏着刑场上点天灯。 周永宁由衷的感慨道:“多亏是在大明啊,有钱人害了十几条人命,不是判了死刑就放过他,死刑还有可能减刑。” “不仅要用点天灯把有钱人活活折磨死,还要夷灭了他的三族。” “大快人心!” “好!”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起叫了声好,望着像个泥鳅一样剧烈抖动的王大宇,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喝彩。 毛承斗满脸的羡慕:“当着这么多百姓官员的面,亲手行刑,太有牌面了。” “不知道啥时候,本大官人也能当众给贪官污吏点天灯,获得一声声的喝彩。” 沐天波一脸的敬佩:“厉害啊,不愧是孙公,点天灯的手法着实巧妙,少说也能让王大宇多折磨十几个时辰。” “本少保要是有这么一手精妙的点天灯手法,京城纨绔还不得吓惨了。” 第49章 青砖打脸的收获 周永宁听到两人的话,无语了,这两人的脑回路真是清奇。 观瞻点天灯,爽就够了。 两人还能从里面看出其他门道来。 人才啊。 周永宁一直看到该吃午膳了,心满意足的带着两人离开了:“走,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干。”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精神大振,要去接收王大宇留下来的产业。 开始清点收获了。 周永宁走出景泰蓝圆顶官轿,就瞧见王家大院门口站在几名宦官,虽说是身穿背花盘领窄袖杉、脚踩红扇黑面靴的普通宦官打扮。 这些宦官的腰间全都挂着一口戚家刀,没有寻常官宦的娘们唧唧,多了几分英武。 周永宁放心了,有王承恩衙门里的宦官守着,不会出现偷偷匿藏财物的行为了。 领头宦官瞧见国舅爷来了,刻意压低了声音,让他的声音不会显得尖细:“干爹说了,王大宇的产业是国舅爷应得的遗留产业。” “直殿监已经全部查封完毕,请国舅爷查收。” 王承恩现在不过是直殿监的大太监,负责宫中各殿及廊庑的清扫,地位在二十四衙门只能排在中游。 周永宁没有像东林党官员那般看轻王承恩,对他调教出来的宦官很是满意:“不错,办事很得力。” “建仁,拿出二十两银子赏给他们卖酒喝。” 直殿监有规矩,不能收受贿赂,就连赏银都严令禁止收受。 领头宦官面露难色:“这......” “嗯?!” 周永宁不乐意的瞪了他一眼,领头宦官迫于国舅爷的淫威,只能悻悻的收下了赏银,想着回去以后赶紧交给干爹,说明情况。 领头宦官临走以前,拆走了忠孝牌坊,又给占地很大的王家大宅门前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刚好用来修建两排亭子,驻守二三十名秦兵。 周永宁带着一行人走进了王家大宅,刚刚走过前院的垂花拱门,不禁被五进大宅的富丽堂皇惊住了。 就连沐天波都咋舌不已:“黔国公府虽说是国公府,先祖有王爵,一切都是依照王府营造的府邸,王家大宅的规格足够媲美沐王府了。” 何止是媲美沐王府,来自东江镇的毛承斗看花了眼。 各种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还有鹿圃、雪溪、莺坞等等建筑。 甚至就连独门小院都有二十几座。 这可是寸金寸土的东江米巷,与紫禁城只有一墙之隔。 毛承斗酸死了:“这是逼着哥哥金屋藏娇啊。” “够了,足够了。”周永宁惊喜的逛完了王家大宅,以后要改为周家大宅,美滋滋了:“就是把陈圆圆、董小宛、柳如是等秦淮八艳全都金屋藏娇,都足够了。” “老天爷待我不薄,这才是真正的逍遥人生啊。” 毛承斗听到陈圆圆等人名字,留了个心眼,想着以后给舅老爷说一声,要是碰见了就给哥哥送过来。 舅老爷沈家可是江南望族,帮着哥哥搜罗一些美人完全可以做到。 沐天波品头论足了一番,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遗憾道:“可惜啊,大哥家里不是世代乡绅,家里没有足够的家生子丫鬟,安置在新宅子里。” “买来的丫鬟终究是外人,不经过几代人的效忠,难能培养出足够的忠诚。” “底蕴不足啊。” 这话刚说完,徐佛抱着白猫,带着一群莺莺燕燕走进了周家大宅,作了一个万福:“妾身见过老爷。” “娘娘说了,这些都是在宫里学了四五年规矩的秀女,先帝已经驾崩了,按照规矩要去守皇陵。” “娘娘不忍心秀女们小小年纪就要守皇陵,就让妾身带来给老爷的宅子当丫鬟。” 沐天波:“.......” 毛承斗瞅着多达二十名的秀女,酸的快哭了:“秀女们十一二岁就进了宫,当做妃子来培养,容貌不要说了,全都是各个布政司进献的上佳美人。” “更难得的是一个个秀外慧中,知书达礼。” “本大官人怎么没有这么一个好长姐啊。” 毛承斗酸完也就酸了,却不敢有半点多想,他早就与沈家表妹有婚约在身,那位可是出了名的河东狮。 自诩西门大官人,就是他对沈家表妹的小小抗争。 可惜,没啥作用。 周永宁彻底满意了,满脸乐呵呵:“你带着秀女们把家里重新归置一遍,暂时全都按照二等丫鬟的月例,以后服侍的本公子满意了,再升迁为一等丫鬟。” “另外,本公子去信王府要来一些粗使婆子,足够把周家大宅的台子搭起来了。” 徐佛鲜红的指甲,十指交叉,笑颜逐开的作了一个万福,带着秀女们走进了周家大宅。 按照老爷的意思,她以后就是宅子里的管事大娘子了。 周家大宅不会有男人,只有老爷一个男人,也就不会有大总管了,那她这个管事大娘子就是宅子的大总管了。 周永宁刚要去信王府接来柳如是,建仁拉着几只剔红铜钉大箱子走了过来,点头哈腰道:“公子啊,王大宇的家底真是厚实。” “总共留下了两座绸缎庄、三家茶号,还有十来家米铺,另外卢沟河西岸还有一千亩上等水浇田。” 周永宁随手接过来地契文书,交给了徐佛,瞅了一眼尴尬的沐天波,要去接柳如是了。 还没等他走两步,一名戴着乌纱描金曲脚帽、身穿背花盘领窄袖杉的太监走了过来,恭声道:“国舅爷慢些走。” “陛下有令,让奴把王恭厂大使的印章交给国舅爷。” 王恭厂大使的官职不高,权利很大,掌管着火器的铸造,尤其是对于毛承斗沐天波等边镇来说,每次进京要给王恭厂掌印太监一份孝敬。 毛承斗大喜,得意的脑袋都要翘到天上去:“以后不用给掌印太监送银子了,过去无关紧要的王恭厂大使,可是国舅爷了。” “换了任何背景的官员,都要礼让太监们三分,哥哥可不用。” “王恭厂的掌印太监如果敢在哥哥面前摆谱不成,就让他见识到国舅爷有多混账。” 周永宁喜滋滋接过来王恭厂大使的印绶,在手上掂了掂,扭头瞅了旁边人一眼。 沐天波:“......” 第50章 开始种土豆了 周永宁见他说不出话了,乐呵呵接来了柳如是,随后去了王恭厂一趟,把印绶交给了张焘。 任命张焘为王恭厂佥事,担任王恭厂大使的副手,替他掌管王恭厂的各项事宜。 安排完京城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周永宁坐着景泰蓝圆顶官轿前往了西山庄子河对岸的田地,接收了王大宇的一千亩田地。 让庄丁们趁着农闲铲平了所有圆窑,等到开春以后种地。 周永宁站在田垄地头,望着一眼看不见头的田地,眼里全是神采:“算上钱谦益在河西岸的一千亩上等水浇田,本公子总共有两千亩田地了。” “连绵一起不见尽头,怎么说也算得上一位地主了。” 毛承斗又开始羡慕了,他家在东江镇的土地很多,整个东江镇的土地几乎都是毛承斗家里的土地,但那是边关的田地,哪能与京田相比。 毛承斗馋的都快流口水了:“这些全是上等水浇田,一亩能产二石也就是二百多斤粮食,两千亩上等水浇田,一季就是四十万斤粮食啊。” 周永宁摇了摇头,笑嘻嘻的说道:“不是四十万斤粮食,是六百万斤粮食。” 六百...万?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吓了一跳,心道周永宁难道是老秀才中举,癔症了? 田地能够产出两百多斤粮食已经顶天了,还得是上等水浇田,要是换成中田和下田,能有一百多斤收成就烧高香了。 按照周永宁的意思,一亩地不就有三十石的收成! 二石变成三十石....... 毛承斗快要急哭了:“哥哥别吓我啊,你要是癔症了,东宫三少以后可就没了主心骨。” “缺了哥哥这位国舅爷,东宫三少可就减弱了很多牌面。” 沐天波顾不上在那背着小手了,心急火燎的贴近了几步,伸出小手去摸周永宁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烫,大哥的病不能再拖了。” “赶紧带着大哥进宫,让宫里的御医好好诊治。” 周永宁无语了,气得他想要给两个乌鸦嘴一人来上一脚,不过想到一亩田的二石收成暴涨到三十石,突破了两人的认知。 也就释然了。 周永宁‘啪’打开了美人折扇,慢条斯理的解释道:“种的不是水稻和麦子,是一种叫做土豆的庄稼,前两天咱们还在崇文门门口吃过。” 坑死八大晋商王大宇的时候,他们确实在大门口吃过,味道也香甜。 那玩意能亩产三十石?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嗤之以鼻了,谁也不信,只当是周永宁又开始说胡话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想要把周永宁打晕,绑到宫里看病。 周永宁无奈了,不把土豆种出来,估摸着全天下没有任何人会相信。 亩产三十石这件事过于惊世骇俗了。 反正已经安排宋应星育种了,教导一部分庄丁怎么种土豆,等到明年有了三十石的收成,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得信了。 周永宁懒的在亩产三十石上继续纠缠了,准备带着庄丁们大干一场,这时一名穿戴正三品豹纹补子的官员,带着一帮大汉将军走了过来。 建仁能够成为贴身长随,不仅是因为家生子的身份,更是因为他凭借过人的记忆力记得京城大大小小官员的长相。 建仁小声嘀咕了一句:“公子,这位是大汉将军的指挥使徐勇。” 作为掌握一千五百大汉将军的徐勇,不仅是周永宁的顶头上司的上司,还是整个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权贵重臣。 周永宁见了他没有半张笑脸,脸色瞬间垮了下去,暗骂了一句:“狗汉奸神气什么。” 经过他的不懈努力,《贰臣传》的一百五十七人减少到了一百五十四人,这个徐勇正是《贰臣传》榜上有名的贰臣。 徐勇走到国舅爷面前,对待京城里二世祖只是厌恶:“本将今日过来巡视田地,刚好瞧见你在这里。” “过来告诫你一声,等到开春灌田的时候,不许把水渠堵住,免得本将在下游的三千亩田地错过了灌田的日子。” 徐勇高高在上的命令了两句,临走以前,又教训道:“本将知道你是国舅,却也只是国舅,没有边关旧部,也没有京官门生,势单力薄的很。” “本将不仅是殿前卫士的指挥使,还是三边总督洪承畴的旧部,袍泽兄弟们全是指挥使,掌管着十余万边军。” “你自己掂量清楚。” 周永宁郁闷了,边军里的刺头确实不怕他,更不在乎国舅爷的名分,皇帝的话都敢不听,何况是皇帝的小舅子。 毛承斗沐天波乐了,尤其是听到他说自己是边将,快要喜死了。 这段时间光看着周永宁在京官面前作威作福,他俩都快馋死了,没想到边将徐勇自己送上门了。 好人啊。 毛承斗大喝了一声,扑了过去:“我爹是毛文龙!” 沐天波不甘落后的也扑了过去:“我爹是黔国公!” “砰!砰!” 两个拳头带着风,一左一右的砸在了徐勇轻蔑的脸上,当场就把他打蒙了。 徐勇气急败坏的刚要还手,听到毛文龙和黔国公两个名字,伸出去的拳头又急忙收了回来。 那两位可是与总督洪承畴地位相等,黔国公的地位和兵权甚至高于洪承畴。 真要是把毛文龙和黔国公的嫡长子给打了,绝不会善罢甘休,总督洪承畴就连内阁宰辅都敢得罪,唯独不能与同样手握重兵的两位总兵国公闹僵了。 大汉将军们在过来以前,早就做好了教训周永宁的准备,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是边将,一部分是公侯子孙等勋贵。 不会怕了区区一个国舅爷周永宁,还对他这段时间的逞威风,颇为微词。 大汉将军们狞笑着还没动手,心惊肉跳的瞧见了两位边镇小祖宗,殴打指挥使徐勇。 狞笑僵在了脸上,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动手帮忙是不可能动手了。 他们要敢动手,东江镇大军头毛文龙和永镇西南的黔国公,还不得把他们的骨头拆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指挥使徐勇被殴打。 第51章 崇祯的粮食缺口 “别打了,别打了....本将求饶,求饶了....” 徐勇刚才有多蛮横,现在就有多乖巧,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哀嚎着求饶了。 没办法,谁让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的身份,注定克他。 毛承斗打累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长笑了一声:“舒坦,有牌面!” 沐天波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乐得龇牙咧嘴:“颇有于少保的三分威风。” 徐勇凄惨的差点哭嚎起来,已经没办法走路了,大汉将军们手忙脚乱的把他抬了回去。 田垄地头比较颠簸,本就快要断裂的肋骨,差点颠断了。 徐勇惨叫一声,心里苦啊。 本以为边将的身份万无一失了,能够煞一煞周永宁的威风,这段时间他在京城出尽了风头,夫人小姐们全在谈论他,着实让人嫉妒。 谁能想到,周永宁身边还有两位边镇小祖宗。 完了,这回煞威风不成,他倒是成了笑话。 徐勇想到这里,感觉身上更疼了,叫的更加凄惨了。 周永宁瞧见被抬走的指挥使徐勇,不禁佩服自己聪明才智了:“唉,谁让本公子过于聪慧,早就未雨绸缪好了,收了两个兄弟。” “边将不怕本公子,还能不怕我的两个兄弟。” 毛承斗肃然起敬:“没想到哥哥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大聪明啊。” 沐天波暗暗敬佩,夸赞起来文雅了许多:“应该是卧龙凤雏。” 周永宁:“我.........” 娘的,智障。 周永宁气坏了:“你俩才是大聪明,你俩全家都是卧龙凤雏。” 毛承斗沐天波神清气爽的心情更好了,由衷的感谢道:“哈哈,这话听着顺耳,咱俩以后就是卧龙凤雏了。” 周永宁无言以对了。 扔下在那傻乐的两人,赶回庄子里查看土豆的育种了。 一直忙活到开春,等到两千亩水浇田逐渐种上了土豆,周永宁心情愉悦的带着两人前往了暖阁。 太子党有段时间没去参加朝议了,要去找找存在感。 周永宁三人刚刚站在丹陛下方,瞅了一眼大汉将军指挥使徐勇,脸上的淤痕还没消下去,正要偷着乐。 孙承宗穿着那一身补丁官服,愁眉苦脸的走了出来:“陛下,再有几个月就要营造宁锦防线的墩堡了,五百万青砖已经运到辽东了,可是民夫的粮草还没有着落。” “宁锦防线营造的墩堡很多,征发的民夫多达上万人,每人每天二斤口粮,一个月就是六十万斤口粮,去掉冬天的四个月,八个月就是四百八十万斤口粮。” “还要多准备二十万斤粮食做后手,也就是五百万斤口粮。” 崇祯这段时间一直在忧愁这件事,江南闹了灾,今年的漕粮本就入不敷出,都不够边军的供给了。 好在孙传庭担任辽东总督以后,着手解决吃空饷的弊政了,今年辽饷的粮食应该会降低不少,漕粮勉强够了。 五百万斤口粮的缺口,就没有着落了。 钱谦益带着一阵香风,一副忠心体国的假道学模样:“陛下,加征辽饷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只要加征了辽饷缺粮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崇祯若有所思,似乎是想答应下来。 正在想着怎么推广土豆,让全天下老百姓不再饿肚子的周永宁,因为一句加征辽饷,吓得心肝一颤。 就是因为加征了辽饷,导致闯王李自成等流寇问题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大明各地流寇四起,加速了后金的入关。 周永宁立即站了出来,财大气粗的说道:“不就是五百万斤口粮,本公子全都提供了。” 这话刚出口,引起了御史们的哄笑。 “哈哈,这话一听就知道周永宁是个五谷不分的二世祖,真敢说啊,张嘴就要拿出五百万斤粮食。” “哈哈,你可知道五百万斤粮食是数十万亩田的粮税。” “哈哈,有了两千亩田地就敢胡言乱语了,你真以为两千亩田地能种出数十万亩田的粮税,还是回家问问你那抠门的爹,一亩地最多能出产多少粮食吧。” 周永宁正发愁怎么推广土豆,毕竟天底下八成土地都在官绅手里,想让官绅改种土豆,比登天还难。 御史们主动把话茬引出来了,周永宁就不客气了。 周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臣弟手里有一种庄稼,可以让土地的亩产从二石变成三十石。” “哈哈。” 这回不光是满堂群臣哄笑了,崇祯和孙承宗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逗死个人了。 搁这说起书了。 还亩产三十石,只能亩产能够达到三石,就足够惊动府县衙门往上报祥瑞了。 孙承宗突然又有了把他关在身边好好读书的念头,五谷都不分了,以后还怎么辅佐太子治理朝政。 孙承宗板着脸说道:“用心当你的值,不要在这里胡闹了。” “再敢胡说八道,老夫就把你带在身边,潜心教导几年,让你知道什么是五谷,什么是四书六经。” 崇祯精神一震,心动了。 孙承宗作为先帝的帝师,才学方面不用多说了,多少达官显贵花费重金想要让长子拜在孙承宗门下,那些一箱箱的金银看都不看一眼。 除了能让周永宁金榜题名以外,作为孙承宗仅有的门生,当仁不让的继承了孙承宗遍及边关的旧部。 这是何等的荣幸。 没想到孙承宗这么看重周永宁,当成衣钵传人来培养。 看来十将军炮、洗煤、青砖等事,给周永宁带来更多的益处。 周永宁感觉崇祯的眼神不对劲,蠢蠢欲动的想让他苦读六年,顿时急了:“本公子说话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要是能拿出亩产三十石的庄稼又当如何。” 钱谦益不想理睬疯言疯语的周永宁了,只想让他赶紧闭嘴,免得耽误了东林党官员借着加征粮饷搜刮民脂民膏。 钱谦益不耐烦的说道:“你说如何就如何。” “好。”周永宁大喜,就等这句话了:“本公子要是有本事让土地亩产三十石,举荐卢象升担任大汉将军指挥使,你们不许阻拦。” 徐勇??? 第52章 动摇国本了 你们在暖阁里党争,与他徐勇有什么关系啊,干嘛要毁了他的前途。 徐勇想到前些天刚给钱谦益送了一笔银子,已经脚踏两只船,同时是洪承畴和钱谦益的党羽了,不免松了一口气。 钱谦益的回应没有让他失望,假仁假义的说道:“你不能只占便宜,总要有些付出,不如这样吧,你要是不能让土地亩产三十石,就把两千亩良田送给徐勇。” 披挂着一身金甲的徐勇,立即就明白了,周永宁的两千亩良田说是给他,其中七八成良田要分给钱谦益。 反正是白捡的良田,徐勇喜不自胜的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懂规矩,一定会分给钱谦益八成的良田。 这可是一个勾结钱谦益的好机会。 徐勇担心周永宁不肯答应,开始利诱了:“如果可以亩产三十石,本将在下游的三千亩良田全都归你了。” 东林党官员差点笑喷了。 这是在利诱吗? 分明是在骗傻子。 还亩产三十石,你怎么不说人可以在天上飞着走。 简直天方夜谭。 钱谦益和徐勇对视了一眼,眉开眼笑,颇有些心心相印的相见恨晚感觉。 两人一唱一和。 轻松给周永宁挖了一个大坑,还要把他埋进去。 周永宁憋着笑,怎么看,这两人怎么像是冤大头,白送一个大汉将军指挥使也就罢了,还要白送三千亩良田。 周永宁当即发挥自己的二世祖优势,装作已经被架了起来,因为面子憋红了脸:“好!本公子答应了。” “谁不答应谁孙子。” 说完,周永宁气赳赳的离开了,像是吃了天大的亏。 “哈哈。” 钱谦益徐勇等官员忍不住了,哄堂大笑起来,在周永宁手上吃了足足三次亏了,今天扳回了一城。 东林党这一回胜券在握了。 至于亩产三十石这事,东林党官员全都嗤之以鼻,没人相信这句疯言疯语。 “哈哈。” 周永宁刚刚走出宫门,捧腹大笑起来,笑弯了腰,右手不停拍打旁边的毛承斗,珠金发冠上的小绒球疯狂颤抖。 毛承斗疼的龇牙咧嘴,不过想到哥哥的病情,只能忍着疼顺着他来了,忧心忡忡的看向了一旁的沐天波。 似是在说,要不要去求见皇后娘娘,安排个御医给周永宁诊脉。 沐天波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背手,摇头道:“这种病不是风寒,有药石医治,癔症只能依靠自己了。” “往后不管大哥说什么,咱们顺着他就可以了。” 周永宁的脸色黑了下来,这两个二货是把他当成疯子了。 也是,这事不能怪他俩。 这个世道换作谁听说了亩产二石的土地,可以亩产三十石,都会把这人当成疯子。 理解归理解,周永宁另一只手开始狂拍沐天波,疼得他也开始呲牙咧嘴。 沐天波可是未来的黔国公,什么时候被人狂扁过,下意识刚要还手。 想到大哥的病情,只能含泪忍了。 直到三人坐上景泰蓝圆顶官轿赶往了西山庄子,周永宁心满意足的放过了两人,带着他们一起监督土豆的耕种。 徐勇为了防止周永宁作妖,提前在田里栽种三十石已经成熟的庄稼,经常带着亲信去查看情况。 距离小满时节没几天了,眼看着就要割麦,在田地里耕种第二季的稻谷了。 徐勇心里泛起了嘀咕:“周永宁耕种的两千亩田地里怎么全是菜叶子,没看到一株小麦,先不说没有菜蔬能够亩产三十石,就算是有也做不得数。” “说的可是粮食,菜蔬和顶饱的粮食是两码事。” 徐勇一直回到指挥使官邸还在冥思苦想,就在他上完茅房以后,突然精神抖擞的大笑了起来:“来人,去把美人纸喊来。” 老百姓面黄肌瘦的吃不饱饭,徐勇等京城权贵们却是想着法儿的享乐,上完茅房不用草纸,而是用美貌女子。 徐勇享用完美人纸,立即前往了孙承宗所在的养济院私塾,嘲弄道:“本将已经抓到了你的痛点,不用等到小满时节了,今天就能让你下了大狱。” 一顶松花绿官轿停在了破旧的养济院私塾。 徐勇厌恶的瞧了一眼周围的老百姓,急忙走进了私塾:“见过孙公。” 孙承宗放下了手里泰州学派的王阳明心学着作,奇怪的瞅着徐勇,极力与过去贫寒身份划清界限的他,怎么会屈尊来贫寒百姓居住的胡同。 徐勇大义凛然的开始搬弄是非了:“孙公可以说是京城里最在乎公道的权贵.......” 还没说完,孙承宗不乐意的打断了一句:“老夫不是什么权贵,只是一个乡野匹夫罢了。” 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徐勇略微有些尴尬,赶紧附和了起来:“对对,孙公是山中宰相,不在朝堂,却能影响朝堂的很多国事。” “可是如今有一名权贵子弟,没有功名在身,却要想着法子逃税,还是逃了两千亩土地的两税。” 孙承宗脸上的表情更加怪异了:“不会是周永宁吧。” 权贵子弟,两千亩田,还与徐勇有仇怨。 孙承宗第一反应就是周永宁,心里暗自厌恶徐勇的人品,还没等到亩产三十石这件事结束,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陷害周永宁了。 还是用动摇国本的理由。 下作! 徐勇看出了孙承宗的表情有些不对,丝毫不担心的继续说道:“按照大明的税律,对于不同的庄稼征收不一样的两税,菜蔬征收的两税极低,基本相当于免征两税。” “周永宁在卢沟河西岸的两千亩田地,全都种了菜蔬,也就是说今年登记造册的时候就会变成菜地,以后就不用征两税了。” 孙承宗严肃了起来,明白徐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有了衙门里的登记造册,明年改种粮食,还是不需要纳税。 从今以后,周永宁的两千亩田就是不需要纳税的菜地,而他依旧种着关乎民生的粮食。 孙孙承宗气得差点背过气:“这小子也太贪心了,一般乡绅都是千亩田才有二三亩菜地,他可倒好,两千亩田全都变成了菜地。” 第53章 你可真是个忠臣 “亏得老夫还看重他,想着收他为弟子,竟然干出了动摇国本的混账事,老夫真是瞎了眼。” 孙承宗不在乎周永宁在仕林的恶劣名声,只要他肯为百姓干些实事,还有改正的余地。 只要跟在身边苦读六年书,完全可以让周永宁改头换面,变成一名谦谦君子。 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与那些官绅蛀虫一样,不想着怎么治理一方,整天就琢磨着怎么逃税。 孙承宗气赳赳的骑上崇文门快马,赶往了卢沟河西岸的田庄,他不会轻易听信谗言,要亲眼见证田里是不是全都种着菜蔬。 周永宁站在卢沟河岸边,瞧着一望无际的土豆叶子,激动了:“没想到真的培育出来了。” “老二老三,咱们要发财了。” 发财了? 孙承宗刚好勒马停在了附近,望着绵延不见尽头的菜叶子,心里失望极了。 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亲眼看到了两千亩菜地,不得不信了 孙承宗忍不住想用手里的马鞭给他一鞭子,最终只是失望透顶的说了一句:“你太让老夫失望了,老夫这就进宫禀明陛下,把你关起来苦读,免得长歪了祸害百姓。” 一匹快马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周永宁满脑子疑问:“孙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就让他失望了?” “前言不搭后语,让人听不懂。” 毛承斗两人没工夫理睬突然抽疯的老帝师,愁眉苦脸的瞧着周永宁:“老三啊,怎么感觉哥哥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居然对着一大片菜叶子大喊发财了,地里的菜叶子确实能当菜吃,可是菜叶子小了些,能回本就烧高香了,哪里能赚钱。” 沐天波同样是一脸的忧愁,背着小手,倒是想出了主意:“看来缺银子是大哥的病根之一,你家把控着外洋的经商要道,这些年赚了不少银子吧。” “不如这样,咱们一人送大哥几箱银子怎么样。” 周永宁黑着脸想要破口大骂了,听到两人说要给银子,立即变成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样子:“哎呦,不行了,本公子怕是时日不多了。” “要是能有几箱北边的人参东珠,南边的香料翡翠,估摸着病情能够好转。” 毛承斗:“......” 沐天波:“......” 这回是他俩脸黑了。 暖阁里崇祯比他俩的脸还黑,听着徐勇说的实话,批改大量奏章的倦意没了,冷着脸问道:“此话当真。” 隆庆以后的御门听政,不是天天上早朝了,每旬三次,日子逢三、六、九日进行早朝。 今天不用上早朝,崇祯还是勤勉的天黑着就起来了,一直批阅奏章到现在,手都酸了,身体更是乏累。 崇祯正要休息片刻吃些膳食,听到徐勇带来的这个消息,瞬间没有了食欲,脸上失望的同时,又是失落。 周永宁居然不与他一条心了,竟然与官绅蛀虫一样,拆他的台了。 徐勇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不愿意看到崇祯与周永宁产生猜忌隔阂,心里狂喜,嚅喏的说道:“应...应该是吧,末将在国舅爷的田地旁边也有一片田地,今早去田里亲自耕种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大片菜地。” “也许是误会,国舅爷应该不会逃税,毕竟这样会让他姐夫寒心....额不对,会让陛下寒心。” “住口!”崇祯厉喝了一声,冷着脸说道:“朕没有这样的小舅子,拿着朕的恩典,却开始想办法对付朕了。” “好啊,真是好的很!” 徐勇又变成了忠臣模样,三缄其口的不说话了,似乎是不想掺和皇帝的家事,心里早就沾沾自喜的想要敲锣打鼓庆祝了。 暖阁里的几名重臣面面相觑,不免有些心惊肉跳了,还是徐勇这招歹毒。 破坏了周永宁和崇祯之间的亲情,只是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要是真能坐实了这件事,崇祯甚至会对周永宁产生猜忌。 不过,也有不利的影响,倘若坐不实,徐勇可就不仅仅是丢了官帽子和三千亩良田了。 蓄意挑拨天子和亲族的关系,是要抄家灭族的。 “老夫见过陛下。” 就在几名东林党重臣关心这件事是真是假的时候,孙承宗穿着刺眼的补丁官服,尤其是让东林党重臣感到刺眼,走进了暖阁。 东林党重臣没工夫腹诽孙承宗的标新立异了,全在期盼着能够把周永宁逃税的事情坐实了,仔细观察了孙承宗脸上的神情。 见他一脸的愠怒,全都放心了。 就等着看崇祯和周永宁离心离德了。 崇祯终于等来了孙承宗,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要询问,又怕坐实了逃税的事实。 不询问吧,又不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崇祯犹豫了片刻,忐忑的问道:“孙公应该是从周永宁的田地过来,不知...” 话说一半,崇祯难过的说不出口了,想到自己那么宠溺的小舅子,竟然要与外人一起对付他,忍不住想落泪。 崇祯强忍着悲痛,红着眼问道:“不知周永宁逃税的事情,是否属实。” 孙承宗气冲冲的走了暖阁,感受到崇祯的悲伤,满腔的怒火登时就消减了很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想到两税是大明的国本,孙承宗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节哀,周永宁那么做可能不是他的本意,或许是受了他人的蛊惑。” “老夫看那个长随建仁就是一脸的奸佞样,只要陛下让周永宁跟着老夫苦读几年书,周永宁说不定可以痛改前非。” 崇祯险些流出眼泪,没有愤怒,也没有怒斥,只是轻轻摇头:“老帝师以后不用再说圈禁读书的话了,朕啊,彻底被他寒了心。” “要不是徐爱卿忠心进言,朕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徐勇得意极了,脸上还是保持着忠心耿耿的严肃模样,下拜道:“末将是陛下最为倚重的亲信指挥使,理当不畏惧权势,忠心进言。” 孙承宗一改过去对他的看法,由衷的赞扬道:“徐勇不愧是边军出身,是个忠臣,完全可以放心他去边关担任一镇总兵。” “独揽大权。” 第54章 天降祥瑞的土豆 一镇总兵?凭借他与东林党领袖之一钱益谦的关系,不就能成为第二个毛文龙。 由于东江镇是牵制后金腹地、李氏朝鲜、东洋国的腰膂重地,毛文龙的官帽子虽是仅次于总督的总兵,但他的实权与总督差不了多少,手握十万边军。 不,只要他与东林党勾结在一起,甚至可以成为边军的总督。 徐勇激动了,一时兴起的说道:“陛下,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移驾周永宁的田庄亲眼看看,免得是一场误会。” 误会? 孙承宗亲自去查看过了,还能是什么误会。 徐勇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想办法给周永宁洗脱嫌疑,帮他摆脱逃税的大罪。 孙承宗不禁对徐勇的人品,肃然起敬:“徐勇真是一位难得的谦谦君子。” 额...... 东林党官员听到一句一句谦谦君子,突然感觉有些不大吉利,上一个被他公开称赞过谦谦君子的那人是翰林王铎。 结果,王铎因为囤积居奇发国难财,点了天灯,女眷更是凄惨的当了娼妓。 徐勇莫名的有些心悸,好像预示着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苦着脸说道:“孙公嘴下留情。” 孙承宗瞅着他战战兢兢的样子,不大乐意了,笃定道:“老夫何时说错过话,放心,你这回当定了谦谦君子,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田地里一片片的菜叶子在那长着,又跑不了。” 徐勇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就算周永宁拔了附近田地的庄稼,栽种到自己田地里,依旧是来不及了。 徐勇急不可耐的说道:“还请陛下摆驾西山田庄。” “来人。”崇祯原本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不想去西山田庄,架不住徐勇的一再恳请,不能不去了:“摆驾卢沟河西岸的田庄。” 一般皇帝出行,动辄上万人,多了可以达到十万人。 崇祯是个有太祖之风的节俭皇帝,不愿意兴师动众花费一大笔银子,只是为了出宫转一圈,轻车简行的带了数百名锦衣卫前往了西山。 小满时节,天气渐热了。 东宫三少搬来三张藤椅舒坦的躺在树荫下,一人手里捧着一个大西瓜,汁水四溅的狂啃。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瞧着颇有点类似草原的两千亩菜园子,感觉倒是不错的风景。 周永宁一边啃着西瓜,一边乐呵的念叨个不停。 “发财了,咱们要发财了啊。” 崇祯的脸黑了下来,銮驾刚刚来到附近,心里腾的一下来了火气。 崇祯与群臣废寝忘食的在暖阁里操心周永宁的事,他可倒好,舒舒服服躺在藤椅上吃瓜。 这也就罢了。 还念叨着一句句发财了。 不就是亲口佐证了徐勇的揭发。 “王伴伴,取来朕的鞭子,今天非得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崇祯把太祖念珠缠在手臂上,像是太祖洪武皇帝附身了一样,气赳赳的抡着鞭子冲了过去。 周永宁惊了,不明白姐夫怎么突然抽疯了,赶紧拖着毛承斗沐天波的衣服圆领,拽起了挡在了身前。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吓惨了,捂着脖子咳嗽着赶忙求饶:“咳...咳...陛下不要啊。” 求饶的同时,还摆出一副可怜样,希望喜怒无常的崇祯能够放过他们。 心里却是欲哭无泪,周永宁这是把他俩变成了挡箭牌。 无耻啊。 不愧是京城三少的老大,也就他能干出这种混账事。 不知怎的,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反倒是暗暗钦佩起来了。 崇祯迫于毛文龙和黔国公的面子,只能恼火的放下了鞭子,盛怒道:“你说你学什么不好,非得学着逃避两税,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抓起来,关进孙公的养济院私塾,苦读十年再放你出来。” 周永宁听到这里明白了,原来是有人进献谗言陷害他,估摸着应该是建仁哭喊不能种菜的那件事。 说是会有逃税的嫌疑。 周永宁气不打一处来的看了过去,审视姐夫身旁的官员们,瞧见徐勇一脸悠闲的望着天。 他顿时恨的牙痒痒:“好啊,原来是你陷害本公子,挑拨本公子与姐夫的关系。” 为了尽快解除误会,周永宁立即解释道:“姐夫,冤枉啊,我可不是专门坑姐夫的小舅子,地里就是亩产三十石的庄稼。” 徐勇开始唱昆腔大戏,痛心疾首的把金吾插进了地里:“到了现在你还死不悔改,亏了本将还在陛下面前帮你说好话。” “两千亩菜地的事实摆在眼前,你就不要狡辩了,承认了罪行吧。” “认你老母。”周永宁心疼的看着他手里的金吾杵进了地里,推了一把身前的两人:“揍他!”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冲了过去,当着崇祯和群臣的面一左一右给了徐勇一拳。 “啊!” 徐勇惨叫了一声,两只眼睛一片淤青,变成了貊眼。 “够了!” 崇祯厉喝了一声,制止了两人继续殴打徐勇的行为,大怒道:“你们两人也别想躲过去了,一起滚到养济院私塾苦读,没有十年别想出来了。” 周永宁趁着两兄弟殴打徐勇的间隙,拔出了金吾,刚好带出了一大串土豆。 一个个拳头大小,已经成熟了。 周永宁拎着一大串土豆来到崇祯面前,献宝似的嬉笑道:“姐夫,这就是亩产三十石的主粮土豆。” 土豆? 崇祯听到亩产三十石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怒气,盯着圆乎乎黄澄澄的土豆,迟疑道:“这东西能吃?” 不等周永宁开口解释。 孙承宗愣住了:“当初在崇文门门口吃的那玩意叫土豆?还能亩产三十石?” 只是看了一眼,孙承宗就认出来了曾经吃过的土豆,急忙一把夺过来了土豆,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清脆略带一丝甘甜的味道,充斥着孙承宗的嘴里,还有着一股子米面的滋味。 没有烤熟了以后好吃,味道也不差。 完全可以确定一件事,就是当初吃过的土豆。 孙承宗老泪纵横:“祥瑞啊,陛下,天大的祥瑞啊,真是上天庇佑我大明!” 第55章 陷害周永宁的下场 崇祯和群臣懵了,什么时候见过一生刚强的孙承宗当众眼泪婆娑,一定是受到了极大触动。 难不成真是祥瑞? 土豆能够亩产三十石! 孙承宗忽然怒不可遏的转过身去,大步走到徐勇面前,一拳打在了那张大奸似忠的脸容上:“因为你的谗言,差点冤枉了忠良。” “陛下,这个叫做土豆的庄稼完全可以当做主粮,老夫当初只吃了两个就饱了,顶了足足一下午。” 霎时间,陷入了一片宁静。 东林党官员惊呆了,只是两个土豆就能顶饱一下午,周永宁顺着几片菜叶子拔出来一大串,足够吃上好几天了。 放眼望去,全是绿叶草原。 一亩地的土豆可以吃上好几年了。 周永宁为了让崇祯和群臣更加直观的见到土豆,当即吩咐等候在一旁的长随建仁:“带着庄丁们开始挖土豆,堆放在姐夫面前。” 建仁知道现在是公子报复徐勇的时候,赶紧扛着锄头,带着庄丁们在田地里挖了起来。 没过多久,崇祯和东林党官员面前的土豆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还是从一亩田地里挖出来的土豆。 崇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容激动的坐不住了,拖着明黄龙袍来到了土豆小山前方,手掌颤抖的指着土豆说道:“王伴伴你亲自称量土豆的亩产。” 这个时候,在场所有人包括东林党官员在内,只会相信嫉恶如仇的王承恩不会弄虚作假了。 王承恩早就挪不开了眼,他虽说宦官,却也知道土豆如果真能亩产三十石对于大明来说意味着什么,喃喃自语:“何止是祥瑞,简直是病入膏肓的一剂良药。” “不,应该是猛药!” 王承恩带着几名亲信宦官,不嫌辛苦的亲自用秤杆称量土豆,连续不断的称量了三千多斤,累的他满头大汗。 当最后一筐土豆称量结束,王承恩累的已经虚脱了,踉跄几步,倒在了土豆小山上。 王承恩满脸狂喜的大笑起来:“哈哈,陛下一共是三千五百一十一斤!” “一共是三千五百多斤啊陛下,呜呜........” 笑了没几声,王承恩失声痛哭起来,感激涕零的想要给周永宁磕头了。 周永宁哪里是种出了祥瑞,是在给大明延续国祚。 续命啊。 孙承宗站在旁边监督,亲眼看着一筐筐土豆称量了重量,就在王承恩报出三千多斤的数目以后,再次老泪纵横。 扑倒在土豆小山里。 孙承宗王承恩两人拥抱在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一位帝师,一名宦官,大明最高贵和最低贱的两人,居然抱在一起痛哭。 东林党官员眼里全是怪异。 想到土豆亩产三十石的惊世骇俗,见怪不怪了。 还能有什么比亩产三十石更加怪异。 不止是他们俩人抱头痛哭,等待了很久的崇祯,得知土豆真能亩产三十石以后,不禁是潸然泪下。 崇祯也是一头栽进了土豆小山里,躺在吃不完的主粮上,控制不住的眼泪婆娑起来:“有了此等神物,大明江山终于有救了!” 一个皇帝老师,一个皇帝,一个宦官。 三个男人抱头痛哭起来。 东林党官员这回是真正尴尬了,不哭好像就不是大明的忠臣了,不哭就不是一心为国了。 可是没办法,东林党官员实在哭不出来,只想把鼓捣出土豆的周永宁给千刀万剐了。 亩产三十石对于东林党来说是个天大的噩耗。 “咱们不缺粮食吃啊,反而每年囤积了大量粮食,真正缺粮食的只有老百姓。” “要是推广了亩产三十石的土豆,老百姓以后不缺粮食吃了,官僚乡绅还怎么用粮食控制乡里和百姓。” “可恨啊,周永宁这是在坏东林党根基。” 崇祯哭爽了,心想着以后要更加疼爱周皇后,多亏爱妻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好舅子,为大明带来了土豆。 病入膏肓的大明就有救了。 崇祯想到自己差点听信了谗言,误会了小舅子,不禁为周永宁感到委屈,更是冒出了一股子邪火。 徐勇可恨至极,差点让朕与小舅子离心离德。 崇祯大步走到徐勇身边,又是一拳打在了他眼上,勃然大怒:“朕险些上了你的狗当!不把你点了天灯,难消朕的心头之恨。” “来人,绑了徐勇。” 徐勇怎么也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惊闻点天灯三个字,身子一颤,吓得磕头如捣蒜。 脑门磕的青紫一片,只换来一只明黄龙纹冲呢底靴子。 “砰!” 徐勇被踹倒在一旁,渴求活命的他,又是赶紧跪在地上哭嚎:“求陛下饶了末将一条小命,末将不想死啊。” “末将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刚纳的一房美妾,前几天给末将生了一个儿子,满月酒还没喝,不能没了父亲。” 想活? 苦苦哀求着想要活命? 崇祯冷冷一笑:“就凭你还想活命!险些害的朕与小舅子形同陌路,你怎么不想想朕只有这么一个小舅子。” “担心儿子见不到父亲,那好,朕送你们全家去地下团聚,就不怕见不到了。” 徐勇抽噎一声,眼角欲裂,想要一头撞死了。 竟然连累了宝贝儿子,那可是他的心头肉啊,这辈子活着不就是为了孩子。 结果到头来,自己亲手害死了孩子。 “陛下!” 徐勇哭嚎的几乎泣血了,脑袋‘砰砰’磕在地上,悲痛无比的哀求道:“末将全家六十口死了都认了,只求一个恩典。” “求陛下放了末将唯一的儿子。” 东林党官员再是铁石心肠,听到徐勇凄厉的哀嚎,尤其涉及了孩子,忍不住心软的给他求个恩典。 “陛下,不如留个活口吧。” “陛下,好歹给徐勇留个念想,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陛下........” “闭嘴!”崇祯大声厉喝了一声,只是冷冷的看着徐勇,乾纲独断道:“陷害朕小舅子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儿子,来人,拖下去。” “全家上下,一个活口不留!” 第56章 周永宁的封号 “陛下........” 徐勇泣血般的哀嚎一声,头上的兜鍪被打落,身上的金铆罩甲被脱下,披头散发,再也没了大汉将军指挥使的威风凛凛,拖进诏狱里关押起来。 崇祯处置了奸臣徐勇,半躺半坐在土豆小山里不肯出来了,整个人焕发了勃勃生机:“朕自打坐上了皇位,看着各个布政司触目惊心的灾情,感觉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会让人割了去。” “流寇四起的情况与唐末、元末没了区别,大明已经有了亡国之相,没想到朕的小舅子发掘了神物土豆,大明濒临崩溃的国体终于是有救了。” 崇祯红光满面的说完这话,期待的看向了群臣,结果东林党官员一个个没有半点高兴不说,还一副死了爹娘的如丧考妣模样。 东林党官员眼看要被周永宁坏了根基,哪能高兴的起来,心急如焚的想着对策。 孙承宗精神大振,整个人年轻了二十岁,干劲十足的说道:“周永宁有这等大功,说上一句当代神农也不为过,老夫斗胆建议封伯。” 封伯这句话说出,顿时在东林党官员里引起了一片哗然。 “大明三百年国祚,能够封伯的文官不过三人,就连张居正于谦都没能封伯,周永宁何德何能可以封伯。” “陛下,刘御史这话是忠贞体国之言啊,此例绝不可开。” “不可开!一旦封了伯,恐怕张太傅和于少保泉下有知,都会大喊不公。” 周永宁对于潮水般涌来的反对声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没想到亩产三十石的土豆,能让他封伯。 周永宁心里顿感燥热,紧张兮兮的看向了孙承宗,希望他能顶住满朝的反对。 大不了以后多给他送几筐土豆。 孙承宗拉着脸,心里逐渐烦躁了,这帮子东林党官员一天到晚就知道党争,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周永宁还坏了他们的根基。 更糟糕的是,周永宁还是太子党的领头人。 一个闻名京城的混账和一个伯爷搭建的太子党,有着天壤之别。 一心为国的忠贞义士们厌恶二世祖的名声,换成一位伯爷可就会改观很多。 孙承宗顶着满朝东林党官员的抨击,面不改色的说道:“粮食的亩产以后就要从二石变成了三十石,不是一般的草木丰茂啊,老夫建议封伯的头一个字要有番字。” “妙啊!”崇祯耳目一新,笑吟吟的说道:“番字有翻倍的意思,番字又通蕃,还有草木丰茂五谷丰登的意思,不就是在说大明翻倍的五谷丰登,正合了土豆的亩产三十石。” “卿家这话甚妙,封伯的头一个字就用番。” 孙承宗眼里含笑,其实还有第三种意思,不过要配着封伯的第二个使用:“只是一个草木丰茂还不足以表彰亩产三十石的五谷丰登。” “第二个字不如就用茄字。” “好!” 封伯的第二个字说出口,崇祯忍不住拍手叫好了:“茄字是草加,同样是有草木丰茂的意思,两个草木丰茂合在一起足够赞颂土豆的五谷丰登了。” “另外,茄字还有荷包的意思,番字还通藩,藩王的荷包,孙公这是在夸赞周永宁是大明的国库,妙,实在是妙不可言。” 番茄伯? 我成一个app了? 周永宁懵了,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伯爷封号会是这么一个称呼。 “王某恭喜番茄伯。” 王承恩满脸喜意,摸着一颗颗圆乎乎的土豆,恭贺了一声:“番茄伯好啊,这名字吉利,从内到外都透露着五谷丰登的喜庆。” “陛下,不知伯爷的永业田应该赏赐在哪里?” 王承恩一个干看着的外人比起周永宁本人还要着急,崇祯的话刚说出口,立即亲自草拟圣旨了,只差一个永业田的赏赐,就可以盖上玉玺了。 番茄伯的赏赐,也就盖棺定论了。 崇祯心潮澎湃的指向了看不到边际的土地,满面春风的说道:“永业田赐在卢沟河西岸,数额定为一万亩。” 王承恩手捧着圣旨,墨迹还没干,连忙举在头顶盖了玉玺,喜气洋洋的宣读了圣旨:“恭喜国舅爷,以后就是大明的番茄伯了。” 周永宁:??? 心里再怎么不乐意,好歹是一位伯爷了,这可是一个好招牌,能够用来招揽卢象升等名臣将相进入太子党。 周永宁大喜的接过了圣旨:“谢过陛下的赏赐。” “臣弟以后就是番茄伯了。” 东林党官员愣住了,赏赐的也太快了,他们还没开口啊。 崇祯、孙承宗、王承恩三人一唱一和,就把番茄伯赏赐给了周永宁。 东林党官员都没反应过来。 听到一万亩永业田,更是大惊失色,御史们急忙开口阻拦起来。 “陛下,按照祖宗礼法,伯爷免除赋税的永业田最多不过一千亩,番茄伯的赏赐已经严重违背祖制了。” “何止是违背了,翻了十倍,大明其他的伯爷肯定会心生愤懑,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不只是永业田违背了祖制,就连封伯也违背了祖制........” 崇祯板起了脸,过去还会听从朝中官员的建言,今天为了小舅子能够封伯,豁出去了。 无论朝中官员怎么据理力争,就算说他是昏君也罢了。 崇祯全都充耳不闻,装起来糊涂:“王伴伴,宫里应该积压了不少奏章,朕一直以太祖为榜样,不能荒废了朝政。” “传令下去,起驾回宫了。” 王承恩频频点头:“奏章都快堆成土豆小山了,陛下确实应当尽快回宫。” 御史们:“......” 王承恩又不是司礼监大太监,只是打扫殿宇的大太监,奏章这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恐怕也就王承恩这个佞臣会附和皇帝,换成了曹化淳肯定与官员们一条心,一起做个劝谏皇帝的忠臣。 东林党官员面对崇祯的突然装糊涂,束手无策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永宁获得了一万亩永业田,还有番茄伯的封赏。 东林党官员难受极了,一个个气急败坏的拂袖而去。 第57章 金鸡霜纳 周永宁望着气急败坏离开的东林党官员,本就心情不错,这个更好了。 还有那一万亩的永业田,更是意外之喜。 不仅不用纳税,这个倒是其次。 主要是以后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不用忌讳对朝廷百姓的影响了。 周永宁想种的东西可太多了,玉米、杂交水稻、水杨酸的原料树、宝塔糖的原料........脑子里有太多想要实现的知识了。 周永宁撞了一下旁边的毛承斗,挤眉弄眼道:“本公子以后也是一身大红麒麟服了。” “老二,你要努力啊,东宫三少就差你一人了。” 毛承斗瞬间感觉身上的斗牛服不香了,气势却不能输,冷哼了一声:“斗牛服可只是几十名府军前卫带刀官能穿戴,本大官人才不稀罕大红麒麟服。” 嘴硬的说着不喜欢,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小宦官捧来的大红色爵服。 周永宁将他这副爱不释眼的样子,贼笑一声,诱骗道:“本公子....不...以后是本伯爷,有一计良策可以让你封伯。” “不知道你有没有诚心。” 有。 太有了。 毛承斗好面子,刚说了不稀罕,现在又突然说有诚心,不就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想说,又说不出口。 毛承斗急得不停踱步,走路都快带风了。 沐天波也是一肚子酸水,羡慕死了,这可是凭借自己本事挣来的伯爷,感同身受的说道:“大哥就不要晾着老二了,赶紧说是什么良策,再不说估计老二急的晚上都夜不能寐了。” 周永宁不再晾着毛承斗了,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回官邸以后,给毛总兵修书一封,派人去东洋更东的地方寻找一种叫做金鸡霜纳的树。” “去南洋找传教士询问也行,说不定哪个传教士知道这种树,只要能把金鸡霜纳的树苗带来,保准你能封伯。” “金鸡...霜...纳。”毛承斗困惑的念了一句,由于拗口,差点没咬了舌头,怀疑的问道:“这个什么金鸡树苗,区区一种树苗就能封伯?” 沐天波困惑了,念念叨叨了好几遍都没念对,气得他不念了,暗自腹诽什么破名字。 比起西南土司的名字还拗口。 周永宁神秘兮兮的一笑,只说了一句话:“金鸡霜纳可以治愈疟疾。” 治愈疟疾?! 沐天波呆若木鸡,嘴唇哆嗦着,不停念叨金鸡霜纳的名字。 几次咬到了舌头,疼得他呲牙咧嘴,还是魔怔似的不停念叨。 毛承斗没比他好到哪去,呆呆的问道:“当...当真,疟疾可是从先秦到现在三大病疫之一,几千年了老百姓只能硬扛,扛过去就活,扛不过去就死。” “真要有这种神药,可以活人无数,不亚于土豆的功劳啊。” 沐天波一把抓住了正在换大红麒麟服的周永宁,深受触动,老气横秋的小脸都快滔滔大哭了:“大哥住在京城,不知道南方的湿热之苦。” “疟疾是南方头等大病,每年不仅有很多百姓被折磨死,就连军中也有大量忠贞将士被折磨死。” 西南将士们痛苦而死的场景历历在目,沐天波的眼泪磅礴而出:“金鸡...什么霜真要能治愈疟疾,我爹都要给大哥磕头了。” 黔国公给他磕头? 本来挺好,说的正煽情,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周永宁差点乐了。 周永宁先后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哥什么时候欺骗过你们,加把劲吧,赶紧派人去找金鸡霜纳。” “封伯都是一件小事,大明军队从此不用担心湿热的困扰,完全可以占领东吁、暹罗、安南国等大片疆土。” 周永宁说完这话,已经穿戴好了大红麒麟服。 ‘啪’的一声打开了美人折扇,大摇大摆的赶回了京城。 “建孝带人跟着本伯爷走,要去姐姐添补嫁妆了,总不能让宫里人说闲话不是,姐夫没意见,太后可就不一定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对视了一眼,下定了决心,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金鸡霜纳。 隔天的天色刚亮,宫门口的大太监高起潜就在训话,告诫小宦官们眼珠子一定要放亮了,见了国舅爷要改口喊伯爷。 要是喊错了,自己挨了揍不要紧,千万不能连累他。 高起潜伸着脑袋翘首以盼了半天,终于等来了大明的番茄伯,堆着笑脸说道:“见过番茄伯,不知伯爷要去哪里。” 周永宁的脸容瞬间拉了下来,忍不住想给狗太监一个大耳刮子。 虽说番茄红彤彤的挺喜庆,但是这个名字听着总是有些不对劲。 想到今天不宜见血,周永宁只能暂时放他一马,指了指身后的一辆辆骡马车说道:“去把王伴伴的干儿子叫来,就说本伯爷有事找他。” “还有以后记得喊本伯爷国舅爷,要是再敢乱叫,小心本伯爷给你一个大耳刮子。” 高起潜吓得连连后退,想到混账国舅爷来找王承恩,心里大喜,这个不受其他衙门待见的王承恩终于要倒霉了。 哼,让你整天一副清高的样子,居然不受孝敬银子。 就你是忠臣,其他衙门的大太监都是奸贼。 王承恩的几个干儿子得知了情况,赶紧挂着戚家刀一路‘叮叮当当’的前往了宫门口,惴惴不安的行礼。 “见过国舅爷,不知国舅爷有什么事吩咐给奴们做。” 周永宁手里的美人折扇指了指身后的骡马车,趾高气扬的说道:“多叫些你们衙门的宦官过来,抬着这些箱子跟着本伯爷去一趟东宫。” “记着,只能由你们衙门的宦官抬着,其他宦官要是敢伸手,就算是司礼监都剁了他的狗爪子。” 周永宁前段时间给宫里送了足足十来个八两参,这回肯定又是给周皇后送好东西了。 高起潜刚要趁机捞一些油水,听到这话,只能心疼的看着王承恩干儿子们挎着刀站在一旁,等着其中一名干儿子叫来其他宦官。 高起潜心里早就破口大骂了:回头一定把这事说给干爹听,给王承恩穿个小鞋,好好整治他的假清高。 第58章 我周永宁谁不敢打? 周永宁再是皇帝的小舅子,终究是个男丁,不方便去坤宁宫所在的后宫。 东宫就无妨了,位于暖阁的东侧斜对着内阁,属于紫禁城的前殿宫宇,与后宫隔着一堵宫墙。 周皇后快要临盆了,通常应该居住在坤宁宫,由于担心在深宫内院见不到皇帝,再次出现先帝子嗣被客氏害死的那般情况,央求着住在了东宫。 崇祯的暖阁与周皇后的东宫只隔了一条御道,随时可以见到,降低了太子被害的可能。 周永宁大摇大摆的穿过暖阁和内阁,走过金水河上的汉白玉金水桥,顺着一条御道刚刚走到东宫大门。 周永宁脸色拉了下来:“守在东宫的宦官怎么是曹化淳的人,这不就给了田贵妃作妖的机会,不行,要想办法换成王承恩。” 迈步走进东宫宫门,听到了更让他糟心的声音。 “姐姐眼瞧着就要临盆了,太子降生以后可是要赏银,不知姐姐准备了没有。” “皇后娘娘是小门小户出身,嫁妆又没几个银子,不如找田贵妃借点吧。” “田贵妃家里可与姐姐不一样,出身于两淮盐商,富甲江南,当初进宫的时候,只是装银子的箱子就有二三十,宫娥们都看花了眼。” 这些话哪里是在为周皇后考虑,分明是在讥讽她。 周永宁登时来了一股子火气,欺负谁都不能欺负宠溺他的姐姐,触摸了他的软肋。 他蛮横的一脚踹开拦在宫门口的田贵妃近侍宦官,跋扈道:“本伯爷还以为是谁在东宫狂吠,原来是田贵妃。” 田贵妃已经从妃升为贵妃了,距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又因为家里富甲江南平时出手阔绰,在后宫的名望逐渐能与周皇后分庭抗礼,使唤起宦官宫娥甚至比周皇后更听话。 没办法,谁让她家是两淮盐商,周皇后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身。 田贵妃脸色骤变,气得她满头金钗险些掉在地上:“来人,把这名狂妄之徒的嘴给本贵妃撕烂了。” 田贵妃所在的承乾宫宫娥,是整个后宫最目中无人的宦官宫女,有时甚至敢对周皇后身边的女官下阴手。 后宫就没有他们不敢打的人,听到有人辱骂田贵妃是狗,居然是全都畏缩不前的不敢动手。 田贵妃柳眉倒竖,快要气炸了:“你们这些狗奴仆,养着你们吃闲饭的,还不赶紧动手。” 咄咄怪事了。 平时不需要田贵妃主动呵斥,宦官们早就像条恶犬一样扑过去了,今天无论田贵妃怎么喝骂,官宦们就是不敢乱动一下。 周皇后难看的脸色,瞬间舒展开了,没有半点皇后应有的宽容大度,阴阳怪气的说道:“家里有兄弟帮衬就是好呐,这要是见到姐姐受了委屈,兄弟不会在一旁干看着。” “周永宁!去把承乾宫的大太监抓过来。” 承乾宫的大太监平时没少羞辱坤宁宫的宦官宫女,可是对方仰仗着田贵妃的笼络了众多宦官宫女,就算是还手了,往往还是吃亏。 周皇后恨死了承乾宫的吴姓大太监,偏偏拿他没有办法。 今天她兄弟过来了,可就不一样了。 有人给她出头了! 周永宁虎视眈眈扫了一圈田贵妃身边的宦官们,找到了头戴乌纱描金曲脚帽的吴太监,狞笑一声,拽着他的圆领扯到了身边。 吴太监有恃无恐的说道:“番茄伯莫要自误,杂家可是田贵妃的人,干爹还是司礼监大太监、东厂督公曹化淳。” 田贵妃冷笑着看了过去,俏脸有了嘲弄,周围的宦官宫女们露出了看笑话的神情。 周永宁再是混账,还敢得罪曹督公不成。 “啪!” 众目睽睽之下,周永宁狠狠的抽了吴太监一巴掌,由于一直跟着两兄弟熬练弓马骑射本事,劲力极大,直接把吴太监的嘴角抽出了血。 “啪!啪!啪!” 接连抽了十几个巴掌,牙齿都用拳头砸掉了几颗。 吴太监哀嚎一声,疼的在地上打滚,哭诉道:“贵妃娘娘要为奴做主啊。” 田贵妃的脸色难看极了,哪里是在打吴太监的脸,分明是在打她的脸面,贝齿咬的‘咯咯’作响:“来人,给本贵妃教训这个狂妄的周永宁。” “谁要是敢去,赏一百两银子。” 田贵妃叫唤了半天,宦官宫女们全都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承乾宫的大太监都栽了,何况是他们。 周皇后瞧见骄横的田贵妃使唤不动人了,心里更舒坦了:“有兄弟就是好呐,可惜某位贵妃再有银子,也买不来这份亲情。” “当!” 田贵妃气恼的直接把金钗摔在了地上,恼羞成怒,恨不能用金钗戳死周永宁。 “阿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周永宁促狭一笑,直接把吴太监拖向了宫门口:“不是一个兄弟,是三个。” 三个? 东宫里的众人糊涂了,周皇后只有一个弟弟,哪里来的三个兄弟。 当众人看见宫门口的两人,恍然了,原来说的是毛承斗和沐天波,却都充满了怀疑。 田贵妃从宦官嘴里得知了两人的身份,怨愤的说道:“外臣敢打皇帝的内侍?” “你俩要想清楚了,吴太监是东厂督公的干儿子。” 东厂督公的干儿子? 毛承斗和沐天波听到这话,更加兴奋了。 “啪啪!” 等到吴太监拖到宫门口,不能进入东宫的两人,直接把吴太监拉到身边,左右开弓,喜滋滋的狂抽吴太监。 没过多久,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抽搐。 田贵妃何时受到过这等屈辱,几乎咬碎了贝齿,一双眸子喷火的怒视两人:“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们两个外臣竟敢招惹皇帝的家事。” “本贵妃倒要看看,周永宁怎么保住你们。” 毛承斗沐天波洋洋得意的晒着太阳,没把田贵妃放在眼里,更是气得她险些昏过去。 周永宁招来两名王承恩干儿子,耳语了两句,懒洋洋的说道:“姐夫这会儿应该过来了,就让你看看姐夫有多疼我。” 第59章 来送嫁妆了 东宫与暖阁不远,就在吴太监遭到周永宁殴打的时候,他的干儿子就哭喊着跑去暖阁告状了。 崇祯勃然变色,后宫安宁可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一件事,时常在百官面前自诩有太祖朝的风采。 没想到在今天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召集六部众臣商议国策的日子,让他在百官面前丢尽了脸面。 崇祯气赳赳的来到了东宫大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根太宗永乐皇帝用过的马鞭,瞧见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也动手了,心痛的同时更是感到了棘手。 东林党官员们亢奋了,神色大喜的在一旁拱火。 “周永宁这回可把陛下害惨了,给陛下出了一个难题。” “何止是难题,简直就是无解了,不教训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皇帝的尊严就会扫地,教训了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谁知道边镇的将士们会不会心生怨恨。” “哈哈,纵是钱某也感到一阵头大,陛下这次肯定要把周永宁关起来苦读十年了。” 田贵妃听到东林党官员的流言蜚语,怨气满满的神色里,多了几分嘲弄,添油加醋道:“陛下要为妾身做主啊。” “毛承斗沐天波两个外臣实在无法无天,竟敢殴打妾身的近侍宦官,如若不严惩的话,妾身以后还怎么掌管承乾宫。” 崇祯闻言更加头疼了,怒瞪了一眼周永宁,彻底骑虎难下了。 东林党官员有不少人已经笑出了声,甚至都想捧腹大笑了,御史们大喜过望的准备继续拱火了。 “小畜生!” 就在东林党官员想着放衙回家喝酒庆贺的时候,黔国公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了沐天波脑袋上。 黔国公教训了长子,惶恐不安的行礼道:“请陛下恕罪,微臣这就把沐天波带回去,好好教训一番。” 东林党官员的笑容僵住了,暗骂周永宁的无耻,居然提前请来了黔国公。 老子教训儿子,边镇将士们就没话说了,还会乐呵呵的叫好。 再加上黔国公的身份,田贵妃想闹也闹不起来了,区区一个贵妃还敢与一位世代镇守边关的忠臣撕扯不成。 就不是占理的请求陛下做主了,而是无理取闹的扰乱朝纲了。 崇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老国公回去以后要尽快整顿家风,不然,还怎么为大明世代镇守西南。” 这句话听着像是对沐天波的不满,东林党官员又不傻,谁都能听出来对沐天波的维护,说的可是世代镇守,要是真想为难黔国公,早就说换成其他子嗣继承爵位了。 黔国公眉开眼笑了,想到不是时候,又板着一张脸提着沐天波的领子,带离了皇宫。 东林党官员郁郁了,不过好在还有毛承斗,他可没有一个当国公的爹。 御史们又亢奋了起来。 “外臣竟然殴打贵妃的近侍,毛文龙是想造反吗!” “陛下一定要严惩毛承斗,不然天子的威信何在。” “陛下还是忍气吞声为好,毛承斗作为边镇总兵的长子住在京城里,本就有质子的意味,若是被边镇将士们知道小总兵遭到严惩,难免会有二心。” 崇祯张了张嘴,严惩的话说不出口,愁眉苦脸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他倒是信任毛文龙。 就怕有人从中作梗,在其中离间他们君臣的关系,涉及到大明边关的安危,任何一件事都要小心谨慎。 东林党官员瞧见崇祯为难的样子,乐开了花,暗道周永宁的愚蠢,竟敢给他们留下这么大的一个把柄。 这次不让周永宁栽个大跟头,决不罢休。 “胡闹!紫禁城岂是你玩闹的地方,还不跟本山人回书斋。” 又从宫外走来一名老者,这名老者没有穿戴一品仙鹤补子官服,只是一身布衣。 却让在场的御史们老实巴交闭上了嘴,不敢拱火了。 崇祯见到他语气里都带着一丝礼敬:“袁公来了。” 周永宁喜出望外的看了过去,请来的另一位救星终于来了。 东林党官员难受了,暗骂周永宁怎么把袁可立请来了,这位是历经四位皇帝的四朝元老,还与已故的东林党七君子是好友。 如果说孙承宗是大明的武望,袁可立就是大明的文望。 最让东林党官员头疼的一件事,东江镇是袁可立一手创建,毛文龙是他的门生故旧,当然要袒护毛文龙的独子。 袁可立肃着一张老脸,行过礼以后,直接把毛承斗带走了。 东林党官员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他们面对孙承宗都敢唇枪舌剑一番,见了这位偏偏没有任何法子了。 谁让袁可立的资历高,又与东林党七君子是故交,谁敢冒犯袁可立就是不孝,虽然他不是东林党的一员。 沐天波毛承斗两人先后被带走了,东林党官员再怎么不甘心,只能心情郁闷的回去办公了。 东林党期待半天的一场闹剧,草草收场了。 崇祯盯着周永宁,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不打算放过他。 今天闹得百官不得安宁,再不管教一顿,以后还不知道要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周永宁干笑一声,抬脚想跑,瞧见四周已经被宦官们围的密不透风,急中生智的高呼了一声:“姐夫,我是来给姐姐送嫁妆了。” 送嫁妆? 就在崇祯愣神的功夫,周永宁一溜烟跑到了周皇后旁边,扶着长姐坐在苏绣黄锦软塌上,埋怨道:“都怪我那爹抠门,阿姐出嫁的时候没有多少嫁妆。” “在民间没有多少嫁妆尚且会受到婆家的冷眼,何况是到处都要用银子的宫里,王伴伴还不赶紧把箱子抬进来给姐夫看看。” 崇祯气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个刚封的小伯爷能有多少银子。 王承恩挎着戚家刀点了点头,直殿监的宦官们抬着剔红铜钉箱子走了进来。 十个。 三十个。 一百个。 官宦宫女全都看呆了,本以为能有两箱子银子已经顶天了,居然抬进来了一百箱子的银子。 崇祯看着都有些心惊肉跳,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箱子里要全都是银子,少说也有三四十万两白银。” 第60章 王承恩是坤宁宫的人了 田贵妃俏脸惨白,倘若周皇后手里不再拮据,还怎么借着家里的富甲江南在后宫孤立她,一步步实现皇后的美梦。 田贵妃梗着玉颈,怨气满满的说道:“不可能是一百箱银子,肯定是为了讨好陛下,故意弄虚作假的抬来一百箱铜钱,谎称是一百箱铜钱。” 宦官宫女们想着巴结周皇后的热情降低了下来,赏银和赏铜钱相比,还是更热衷于赏银。 堂堂宫里的宦官出去买些私用物什,掏出一大串铜钱付账,着实跌份儿,让那些本就瞧不起他们的正常人看笑话。 崇祯点了点头认可了田贵妃的说法,应该是一百箱铜钱,有些遗憾,却还是挺高兴:“一百箱铜钱也不少了,足够太子临盆以后发放赏银了。” 得到皇帝的认可了,田贵妃脸靥再次出现了令人厌烦的骄横,高高在上的横了一眼周永宁,报复他殴打吴太监的羞辱行为。 周永宁懒得争辩,等到一百个剔红铜钉箱子摆在御道上,眉飞色舞的说道:“王伴伴打开所有的箱子,让宫里人开开眼。” 宫里人开眼? 宦官宫女们暗自鄙夷了一句,他们从小就在紫禁城里,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这话说的真够大言不惭。 “铛!铛!” 随着一个个装银箱子打开了盖子,一片片白花花的光芒,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一百箱白银连成银色小湖。 闪瞎了所有宦官宫女的双眼,由于太过于刺眼,泪眼婆娑的哭了。 一方面是眼珠子受到了刺激,更是后悔没有好好巴结周皇后。 田贵妃‘哇’哭出了声,梨花带雨的跑回了承乾宫,心里恨死了让她在陛下面前丢脸的周永宁。 刚刚离开东宫没两步,田贵妃感觉不对劲了,身后怎么没有多少脚步声。 前往东宫的时候,浩浩荡荡跟了很多宦官宫女,脚步声都快成数千兵马行军的声音了。 田贵妃梨花带雨的回头一看,抽噎的更加伤心,用银子收买的那些宦官宫女全是一脸谄媚留在东宫了,身后只有仨瓜俩枣的承乾宫宦官宫女。 “五十万两?你哪来的半省税银。” 周皇后知道田贵妃还没走远,故意惊喜的大喊了一句,显摆自己有个可以依靠的亲弟弟。 田贵妃越发悲愤了,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发髻上的金钗都甩掉了。 悲痛的想着一件事,陛下怎么没来哄她,出生在北地的陛下最是吃不住江南水乡女子的温柔乡。 每次只要她梨花带雨的一哭二闹,陛下往往会心生怜惜的来哄她。 崇祯呆了又呆,着实被这么庞大的一笔银子给惊到了。 过了好一阵缓过劲来,崇祯哪有心思去哄田贵妃,满脑子都是半省税银四个字,激动的不停踱步:“朕没白疼你啊,知道朕缺银子整顿大汉将军,便送来了五十万两白银。” “够了,足够朕清洗一遍大汉将军,换上能征善战的精锐,不是一帮子混吃等死的兵油子。” 周永宁不乐意了:“姐夫无耻啊,居然抢自家媳妇的银子,这些银子可是补给阿姐的嫁妆,姐夫可不能........“ 还没等他说完,一只苏绣长条圆枕砸在了周永宁脑袋上。 周皇后瞪圆了凤眼:“怎么给你姐夫说话,没大没小,你都说了是阿姐的嫁妆,怎么处置都由阿姐说了算。” “五十万两白银留着也没用,阿姐只留下三万两白银当做平时用度就可以了,其他全都放在内帑。” 崇祯乐开了花,瞪了一眼满脸不乐意的周永宁,扶着周皇后的手臂略带得意道:“咱们两口子颇有太祖与马皇后的琴瑟和鸣啊。” “不像某个人,整天就想着阿姐,也不知道孝敬姐夫,亏得朕从小就那么疼他。” 崇祯埋怨了周永宁两句,想起了一件事:“太子出生以后,坤宁宫的大太监按照惯例要去东宫担任大伴,不知新任坤宁宫的大太监可有心仪人选。” 周皇后半靠着崇祯,甜滋滋道:“全都看陛下的意思。” 瞧见两人肉麻的在那恩恩爱爱,周永宁受不了的刚想离开,得知要挑选新任坤宁宫大太监,紧张了起来。 这人不仅掌管坤宁宫的宦官宫女们,还要时常陪在皇帝身边,要是被人收买了经常说些皇后的毛病。 恐怕又要引起一场移宫案。 崇祯思索了一阵说道:“高起潜如何,他是御马监的大太监,还是司礼监大太监的干儿子,身份足够了,忠心方面也没得挑。” 周永宁大惊失色,要是换成了高起潜,不就是上赶着把皇后位子推给田贵妃,急忙说道:“阿姐,我想举荐一个人选。” 周皇后登时竖起了柳叶眉,斥责道:“胡闹!宫闱的事情岂是你一个外臣能够插手,再敢胡说八道就把你送回家去。” 周永宁只能闭上了嘴巴,相比较跟着孙承宗苦读十年,更不敢回到周府。 可是坤宁宫大太监的人选决不能是高起潜,说他是个奸贼吧,长姐又没有他的先知先觉,不会相信这句胡说八道。 崇祯瞧了一眼殿外的半省税银,心情大好的说道:“朕今天心情好,破例允许你帮着长姐挑选一名家奴。” 周永宁大喜着来了精神,暗自庆幸多亏给长姐补了嫁妆:“姐夫觉得王承恩这人怎么样,整个紫禁城就他正直不贪,从不收取任何孝敬银子。” “王承恩......”崇祯念叨了一句,皱眉道:“王承恩的品行倒是最正,只是他在二十四衙门的地位属于中游,配不上坤宁宫大太监的身份。” 周皇后也有些不喜,她在后宫的地位一直受到田贵妃的威胁,要挑选一名地位足够的大太监才能镇住心思各异的宦官宫女们。 高起潜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不仅掌握着守卫紫禁城的四卫营,还是曹化淳的干儿子。 周永宁瞧见长姐有些动摇,认真道:“有这样的大太监时常出入东宫,太子就不敢瞎胡闹了。” 周皇后终究是个母亲,当即拍板:“陛下,就选王伴伴了。” 第61章 伯爷的名声真好用 王承恩终于是自己人了,帮着他看顾好皇后的生产。 周永宁心里落下了一块巨石,美滋滋的要离开了,却又被崇祯叫住了。 崇祯从旁边一名太监捧着的朱漆托盘里,拿出一把折扇,扔了过去:“这段时间差事办的不错,朕这个皇帝穷得很,没什么好赏你的。” “这是唐伯虎的桃花扇,先帝一直爱不释手,朕本想留给太子,今天便宜你了。” 周永宁手忙脚乱的赶紧接过来桃花扇,赶忙打开扇面,痴迷的欣赏了好一阵。 迷恋的小眼神,周皇后感到了一阵不适,撵人道:“你在宫里待的时间够久了,没什么事儿就赶紧回去,免得招来御史们的抨击。” “啪!” 先是合上扇面,随后打出一个响亮的折扇声。 周永宁穿戴一身大红色麒麟服,扇着桃花扇,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紫禁城。 坐着景泰蓝官轿回到了伯爷府,享受徐佛柳如是大小璧人的温柔乡。 在府里享受的同时,每天早膳过后,要去一趟京城的驿站遛弯,看看有没有建仁五弟建廉的回信。 等了好几天都没等来,周永宁唉声叹气道:“希望建廉的名字能起到作用,凭着那张贱脸的厚脸皮请来卢象升。” 建廉厚着脸皮在大名府的兵备道衙门蹲守了好几天了,地方官员的各种好吃好喝宴席推了一场又一场,整天捧着两个蒸饼死磕在衙门口。 兵备道衙门口的守卫小旗都无语了,忍不住劝了句:“您是京城来的贵人,何必在这遭罪,连带着知府衙门的官员们跟着受冻。” 建廉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又凉又硬的蒸饼,回头瞧了一眼,知府衙门的大小官员眼巴巴望着他,冻的都快哭了。 瞧见建廉转头了,一名推官欲哭无泪的说道:“您来大名府公干,总不能连一场接风洗尘的宴席都不吃。” “这要是传到国舅爷耳朵里,以国舅爷的混账...咳....跋扈,额....也不对,总之国舅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下官们啊。” 大名府的其他地方开始央求起来。 “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就放过大名府官员一马吧。” “接风洗尘的宴席不吃也就罢了,大名府官员的一片孝心怎么也不收,这可不行啊,您要是不收,下官们怎么能安心。” “这都是京官前往地方时的常例,收了也不会遭到国舅爷的怪罪。” 建廉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恶狠狠盯着衙门口:“不吃,不收。” “卢象升要是不跟我走,爷们今天死磕在这里了。” 大名府官员彻底无奈了,只能又安排几名官员走进衙门里,尽力劝卢象升跟着离开。 “卢贤弟这次可是高升为大汉将军指挥使,多少官员求都求不来,为何要一再的窝在大名府。” 大名知府坐在花梨官帽椅上,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豆青釉盖碗喝了一口茶,苦着脸继续说道:“大名府的官员都知道卢贤弟是个有大抱负的人。” “也有经天纬地之才,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去施展才华,何必窝在这里当个兵备道。” 旁边花梨官帽椅上的官员们,纷纷苦着脸劝了起来,就差给他跪下了。 “卢兄过去一直抱怨朝廷没有识人之明,不给你一个施展才学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难不成卢贤弟叶公好龙?机会来了反而是不敢去了。” “本官看你是只会吹嘘,没有那个本事,担心自己到了陛下身边露了馅。” 卢象升蹲在一张花梨官帽椅上,手里拿着旱烟杆,愁眉苦脸的在那吞云吐雾。 官员们的激将法没有一点作用,反倒是自己被满屋子烟气呛的不停咳嗽,恨恨的想把烟杆给折了。 卢象升一天不去军营就浑身难受,由于被建廉堵着门,好几天没去军营的他浑身刺挠,像是长了虱子一样。 卢象升伸出挠了几下,骂骂咧咧道:“驴草的玩意,要不是看在你是一片好心请我出山,非得用烟袋锅子敲烂你的脑壳。” 大名知府等官员听到他粗俗的骂声,脸上出现了一丝嫌弃,没有半点官员该有的仪表。 要不是国舅爷看上了他,谁会在这里像个孙子一样苦苦哀求。 卢象升知道平时不受待见的他,今天衙门里能来这么多官员,全是仰仗了国舅爷的面子,还是沮丧的说道:“要是换作旁人举荐我,早就屁颠屁颠的去赴任了,偏偏是以混账出名的周永宁。” “官位还是大汉将军指挥使那顶金灿灿的官帽子,我要是赶去赴任了,乡里人怎么看我卢象升,肯定说我是个攀附权贵的阿谀小人。” 大名知府刚要脱口而出不要在乎那帮泥腿子的看法,突然噎住了,贬低乡民的话说不出口了。 卢象升和国舅爷周永宁一样也是个奇葩,不在乎自己在官场上名声,甚至不在乎官僚士绅的看法,只在意乡民的口碑。 难怪周永宁看上了他,全是一路货色,属于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大名知府与官员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哑口无言了,要是换作别的原因还能搪塞过去,可就这一样国舅爷的名声,谁来了都没招。 “嘭!” 官署里突然传来一声坠落地面的声音,大名知府等官员吓得手掌一哆嗦,差点摔了手里的豆青釉盖碗。 建廉爬起来,顾不上拍打灰尘,喜不自胜的说道:“谁说是国舅爷举荐了卢守备,是番茄伯举荐了卢守备。” 番茄伯?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伯爷,没听说过大明还有一位番茄伯。 大名知府猛的一拍大腿,哈哈笑道:“本官真是急糊涂了,怎么忘了这一茬,国舅爷已经封为了番茄伯,这么一来举荐你的就不是一位外戚国舅爷了,而是勋贵。” 卢象升眉开眼笑了,从花梨官帽椅跳了下来:“怎么不早说,害的我纠结了那么多天,耽误事啊。” “勋贵有举荐武官的职责,番茄伯慧眼识珠,我也不能不识抬举。” “走,上任京城。” 第62章 周永宁的神药 卢象升来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番茄伯府拜见恩主周永宁,位于信王府斜对面的番茄伯府专门打开了中门,迎接这位殉国的七省总督。 徐佛柳如是等女眷住在中院和后庭,会客厅堂没有设在中院,放在了前院,还用一堵厚重的院门隔绝了前院与中院、后庭。 京城官宦人家有着再多的女眷,常常都要把会客厅堂设在中院,设在前院是一种极大的不尊重,周永宁我行我素的就是设在了前院。 周永宁坐在花梨官帽椅上瞅着吞云吐雾的卢象升,满脸怪异,知道建廉不会欺骗他,还是怀疑眼前这人不是卢象升,而是田间地头的一位老农。 卢象升习惯了异样眼神,乐呵呵说道:“我卢象升是个俗人,不习惯官场上的那一套打官腔,还请番茄伯...不....恩主不要见怪。” 卢象升前往京城的时候,下定了决心,只喊番茄伯绝不松口喊上一句恩主。 结果刚进京城,就在崇文门知道了番茄伯铺子的低廉精煤,救活了很多老百姓,立即改口称呼了恩主,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周永宁心里一喜,满意恩主的称呼,更满意卢象升的务实:“小卢啊,以后要帮着本伯爷挑起太子党的重担了,可不能怕了满朝的东林党官员。” 卢象升放下手里的烟袋锅子,拍了拍胸膛:“伯爷就请好吧,我不是畏惧权势的人,不会坠了太子党的威风。” 信誓旦旦的说完话,抬脚离开了伯爷府。 前脚刚走,沐天波后脚就来了。 沐天波没了过去的老气横秋,哭着鼻子:“大哥啊,家父快要不行了,剩下孤苦伶仃的我一个,该怎么办啊。” 想起父亲对他的袒护,沐天波哭嚎的声音更大了,不知道还以为在给周永宁哭丧。 周永宁郁闷的想踹他一脚,想到老三是因为他爹快死了,反倒是自责了起来:“我记得黔国公是在崇祯登基不到一年的时间因为肺痨病死了,怎么忘了这事。” 沐天波迷迷糊糊听见肺痨病,哭嚎的声音又响亮几分:“只要得了肺痨病就药石难医了,家父前来京城就是希望御医能有办法,谁知道那帮子庸医也是束手无策。” 别说是现在的御医了,就是几百年后清末的御医,面对肺痨病照样是没有医治的法子。 不过嘛。 周永宁倒是有一个良策,拉着他直接去了老二的一间酒铺,又吩咐了建仁一句:“你去西山庄子一趟,带来本伯爷让宋应星打造的木锡蒸馏器。” 要是说带上豆青釉盖碗,建仁难免头大,西山庄子的豆青釉盖碗一大堆,木锡蒸馏器这么怪异的名字只有一个。 建仁骑上一匹快马,急忙赶往了西山庄子。 周永宁来到酒铺,直接命令道:“搬来几坛烈酒,要最烈的那种,铺子里如果没有就出去买。” 掌柜知道国舅爷是东家的哥哥,不敢怠慢,赶紧去库房搬来了十坛烈酒。 周永宁等着建仁赶回来的同时,脑子里不停思索着土法青霉素的获得方法,确认没有任何遗漏的环节。 建仁火急火燎的送来了木锡蒸馏器。 酒铺里还有不少人喝酒,好奇打量着风风火火的周永宁,还没等他们看几眼,就被伙计们请了出去。 周永宁点了点,交代了一句:“酒铺这几天歇业,什么时候开门等着本伯爷的吩咐。” 扔下酒铺里已经彻底蒙了的沐天波等人,周永宁开始了土法的第一步。 制取杂醇油。 先进行了第一次蒸馏,白酒变成了粗制的酒精。 一股浓郁的酒香充斥了整个酒铺,掌柜精神一振,满脸迫切:“伯爷真是神人啊,小人当了那么多年的掌柜,从来没见过这么香醇的酒水,这要是进行发卖肯定风靡京城。” 建仁瞪了他一眼,晃了晃手掌:“我家公子忙着的时候别说话,再敢发出一点声音,嘴巴给你扇烂了。” 掌柜讪笑一声,赶紧闭上了嘴巴。 周永宁全神贯注的制取杂醇油,没有听到两人的嘀咕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进行第二次蒸馏。 粗制酒精经过第二次提纯,得到了浓度九成六的酒精,剩下的一层残液就是所需的杂醇油。 由于第二次蒸馏过后的酒香更浓厚了,酒铺外面围了不少酒客,探着鼻子往里面闻。 周永宁需要一整罐的杂醇油,就让建仁出去赶走了嗜酒如命的酒客们。 蒸馏出了整整一罐杂醇油以后,周永宁立即带着沐天波离开了,前往了西山庄子。 掌柜不停抽动着鼻子,念念不忘:“回头一定要找东家求来方子,铺子里能够摆上这种酒,生意比起柳泉居还要门庭若市。” 周永宁来到西山庄子直奔宋应星平时琢磨奇技淫巧的砖瓦房,嘱咐道:“去找来一筐的土豆,放在温暖湿润的地方。” 建仁愣了一下,土豆放在那种地步不就发霉了,没有多嘴,点头哈腰的下去准备了。 沐天波在这一路上都是迷糊的,不过,他牢牢记着一句话,大哥说有办法救他爹。 等到土豆生菌以后,周永宁架起炉子熬制了一锅浓稠的米汤当做培养液,培养土豆生菌。 周永宁注视着培养液,总算能喘口气了:“再放上个五到七天就可以进行最后的提纯了。” 沐天波一听这话,‘哇’的又哭出了声:“大哥要尽快啊,家父可能撑不到七天了,这是那帮子庸医亲口说的一句话,要不是陛下在旁边,早就把他们的牙给打掉了。” 只剩七天时间了,周永宁心里一紧,感到了紧迫感,每天都带着人过来查看培养液的情况。 “好了。”周永宁惊喜的叫喊了一声,赶紧拿来了早就准备好的空罐子,上面盖了一层细布,慢慢过滤培养液。 过滤完成以后,在里面倒入准备好的杂醇油,开始搅拌。 周永宁盯着逐渐静置的液体,已经开始分层,眉开眼笑了:“最上面的是杂醇油,第二层是杂质混合物,最底下一层就是咱们需要的土法青霉素原液了。” 第63章 好人沈维炳 黔国公病入膏肓,对于朝廷来说是头等大事,纵是勤勉的崇祯在这几天也荒废了朝政,整天在黔国公府守着。 黔国公躺在病榻上,形容枯槁,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说着最后的遗言:“陛...陛下...咳...往后镇守西南的重任就落在天波脑袋上了,犬子年龄小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陛下多多体谅。” “另外,请陛下代为管教犬子,尤其是不能...咳咳....” “尤其不能和国舅混在一起瞎胡闹。”负责监察刑部官员的给事中沈维炳,得到恩师钱谦益的示意,站了出来,大义凛然的说道:“陛下,已经有多日不曾见到沐天波了。” 崇祯这几天正在困惑这件事,在这个讲究卧冰求鲤的至孝世道,作为父亲的黔国公眼看就要撒手人寰了。 沐天波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应该守在病榻前,怎么始终不见个人影。 已经是大不孝,只凭这一点就能剥夺了他继承黔国公的爵位,流放三千里。 崇祯带着询问的意思,看向了六科给事中沈维炳:“爱卿提起了这件事,应该知道沐天波的行踪,说出来好让朕派人把他捉回来。” 沈维炳早就知道沐天波去哪鬼混了,一直隐忍不发,就是等到今天给周永宁致命一击。 做戏要做全套,沈维炳心里乐不可支的想要吟诗一首,还是痛心疾首的说道:“沐天波被人拉着去喝酒了。” 喝酒! 这可是大忌,这是与守孝期间狎妓一样的大罪。 朝廷降下刑罚的同时,还要受到全天下人的唾骂。 崇祯震怒了,又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京城里能够拉着沐天波去喝酒的人只有两个。 东宫三少里的毛承斗还关在书斋里读书,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就在崇祯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询问的时候。 沈维炳主动说出了出来:“拉走沐天波的那人就是当今国舅,陛下啊,这等混账行为已经触及了天下人的底线,不做出惩戒恐怕会引起不孝之风的漫延。” 御史们这几天都没来,等到今天才过来看望黔国公,就是等着这一刻。 “陛下如果还要一意孤行的袒护周永宁,朝廷怎么还能服众,怎么还能以忠孝治国。” “这次可没涉及任何党争,我等御史发自内心的厌恶不孝行为,只希望陛下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陛下在这种时候还袒护国舅的话,就不是爱护他了,是在害他。” 御史们这一次没有逼着崇祯做出决定,全是苦口婆心的劝解,一心都在为朝廷考虑。 崇祯本身就是个孝子,每天等到官员放衙以后,前往太后寝宫亲自过问衣食。 极其厌恶不孝的行为,比起不忠还要令他厌恶。 崇祯握紧了手里的太祖念珠,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却还带着几分侥幸:“爱卿说的可是真话,没有诬陷周永宁和沐天波。” 沈维炳听到陛下对他的质疑,一阵头晕目眩,痛心疾首的想哭了:“我沈维炳是何等样人,当年面对阉党的严刑逼供都没屈服,陛下今日竟然质疑微臣的人品,还是因为一个混账的二世祖,我....我....“ 话还没说完,沈维炳已经被眼泪模糊了双眼,彻底心寒了,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来对朝廷的忠心,没了任何意义。 御史们感同身受,莫名感到了阵阵心寒。 “陛下可以罢了沈维炳的官员,却不能诬陷沈维炳的品行,他是何等样人朝野上下都是有目共睹。” “先帝都曾夸赞沈维炳为人正直,要不然也不会任命他为监察刑部的六科给事中。” “不说阉党了,就是从陛下登基以来,沈维炳兢兢业业的一心为朝廷办公,纠察出来的贪官足足有三名了吧,陛下这话着实令百官寒心。” 崇祯愧疚的只能快速拨动太祖念珠,他当然知道沈维炳是个正直的忠臣,帮着朝廷纠察了不少贪官。 崇祯作为君主,又不能承认自己诬陷了忠臣,安慰了一句:“爱卿的正直早就铭记在心,只是涉及了大不孝还是要严谨一些,不能出了冤假错案。” 沈维炳就等着这句话,暗自佩服自己宦海沉浮的本事,有今天这一场眼泪,想必会让陛下产生愧疚。 皇帝有了愧疚往往会想办法弥补,那么距离升官就不远了。 不就是一场眼泪,只要能升官,再多哭几场也没多大损失。 沈维炳抹了一把眼泪,看似是擦干眼泪,其实是哭不出来了,用袖子刺激眼珠子。 崇祯瞧见他委屈到通红的眼睛,板着脸说道:“只要这件事属实,朕今天就把周永宁交给孙公好生管教。” 沈维炳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收敛了悲切,又摆出了被明君的英明感动到了的样子:“微臣不是信口胡诌,周永宁与沐天波喝酒的时候有很多人在场,酒气都传到了酒铺门口的大街上。” 早就收了银子的证人们,心里奇怪让他们说实话怎么还给银子,只当做是贵人的赏钱。 酒客们在锦衣卫的带领下走进了黔国公府,跪倒在院子里,七嘴八舌说出了当时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那是国舅爷,只是瞧见两个少年都穿着大红色麒麟服。” “皇帝老爷可不知道那酒有多香,关着门都能闻见酒味,可把本乡绅...咳...我给馋死了。” “哦,我想起来了,本秀才好像看见有个少年拿着一把桃花扇。” 崇祯听到两人穿着大红色麒麟服,已经信了,又听见最后一句的桃花扇,确认就是周永宁和沐天波了。 崇祯登时火冒三丈,险些气晕过去:“朕刚赏了他先帝的桃花扇,就干出了这等荒唐事。” “王承恩!带人去把这两个混账给朕带回来,朕要当着沈爱卿等官员的面让他知道先帝们还留下了一条马鞭。” 王承恩披挂着金甲离开了黔国公府,却感觉这事有些纰漏,按理说沈维炳应该早就禀报上去,怎么偏偏要等到今天。 难不成要给周永宁按上一个气死黔国公的罪名。 让周永宁与兄弟反目成仇? 第64章 我黔国公死也不会吃 王承恩只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看似正直的沈维炳,心肠何等的歹毒。 本不想多嘴的王承恩,出于提携之恩,在黔国公府大门口 碰见周永宁以后,提醒了一句:“国舅爷小心沈维炳,他在陛下面前进言说你拉着沐天波喝酒去了。” 周永宁喜滋滋的脸,垮了下来,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贰臣狗官应该拉出去犬决,本伯爷没去整治他,反倒是主动攀咬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解决了你这个贰臣。” 王承恩听到一句一个贰臣,看来两人彻底结下了梁子,居然是用最让天下人所不齿的贰臣称呼沈维炳。 放在当今的世道,分明在骂他是后金的走狗。 周永宁摸了摸青白釉瓷瓶里的青霉素,咧嘴笑了:“沈维炳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在后金坐上了吏部左侍郎的高位,掌管全天下大大小小官员的升迁,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满清忠臣沈维炳点了天灯。” 王承恩回头看了周永宁,听不清他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依稀听见了点天灯三个字。 “国舅爷。”王承恩为了慎重,不得不打断周永宁的臆想:“这一次黔国公病重喝酒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了,皇后娘娘眼看就要临盆,不能过来拦着了。” 剩下的话不好明说,不然就有勾结外臣的嫌疑。 王承恩作为皇帝的近侍能够提醒到这里,已经极为难得了,就连内阁宰辅们都羡慕不来的内宫消息。 周永宁郑重的拱了拱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正堂厅阁。 一只脚刚刚迈入门槛,瞧见了崇祯拿着一根鞭子,脸色难看的瞪着他:“你还知道回来,黔国公现如今是什么处境了,你还拉着沐天波胡闹。” “就不怕因为这件事让你们兄弟反目成仇吗!” 沈维炳听到这话不乐意了,看似是训斥,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出来拳拳爱护之心。 沈维炳道貌岸然的说道:“陛下,今天倘若不圈禁了周永宁,恐怕大明会礼乐崩坏,人人丧失孝心。” “啧啧。”周永宁拿出手里的青白釉瓷瓶,晃了晃说道:“沈维炳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也就会耍个嘴皮子,本伯爷只会干实事。” “本伯爷熬制了一种名叫青霉素的良药,可以治愈黔国公的肺痨。” 黔国公愤恨的盯着周永宁,就是这个混账让他死不瞑目,连累长子留下一个不孝的骂名。 继承了黔国公的爵位以后,还怎么服众,让西南边镇的将士们心服口服。 黔国公惊闻他有良药治愈肺痨,回光返照般的精神一振,口齿都清晰了:“番茄伯这话当真?可以治愈宫里御医都没法子的肺痨?” 周永宁手里的青白釉瓷瓶交给了沐天波,嘱咐道:“按照早上告诉你的方式服用,不可少,更不能多了。” 沐天波老气横秋的点了点头,亲手要给老爹灌药。 御医慌了,黔国公自己病死是他时运不济得了肺痨。 吃了周永宁的药被毒死了,以崇祯对小舅子的袒护,害死黔国公的罪名就会扣在他脑袋上。 御医欲哭无泪的说道:“陛下,肺痨不是药石所能医治这是常识,万万不能让黔国公服了国舅爷的药,这是让沐天波背上毒死父亲的骂名啊。” 黔国公乐呵呵张大的嘴,立即闭上,瞪着周永宁咆哮道:“我黔国公今天就是死,也不会吃周永宁一粒药。” 沐天波可不管这个,直接掰开老爹的嘴,拿出颗粒状的青霉素塞了进去,又灌了一杯凉茶,确认老爹吃下去了。 黔国公身体一僵,躺在病榻上老泪纵横:“本国公对不起祖宗啊,临死了还害的儿子背上千古骂名,有什么颜面下去见祖宗。” 御医两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哭诉道:“国舅爷误我啊,自从担任御医以来一直是兢兢业业,生怕出现一点纰漏,没想到不是死在自己的医术上,死在了国舅爷手上。” 这一连串事情进行太快,直到黔国公服了青霉素,崇祯这才反应过来。 崇祯眼睁睁看着黔国公服了药,又是错愕又是愧疚,震怒道:“王伴伴去把周永宁这个混账抓起来,送到孙公那里好生看管。” 这件事已经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如今只有两个地方能让周永宁躲过满朝文武的攻讦。 一个是袁可立的书斋,另一个就是孙承宗的养济院私塾了。 袁可立是个海瑞般的大清官,最是厌恶京城二世祖,只能指望孙承宗了。 沈维炳等东林党官员一直没说话,就是等着沐天波亲手毒死黔国公,怎么会轻易放过周永宁。 沈维炳当即跳了出来,抨击道:“陛下,只是在黔国公病重的时候喝酒,还能用圈禁当做惩戒,现在可不一样了。” “周永宁涉嫌教唆沐天波毒死父亲,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不夺了他的番茄伯爵位不能让百官信服,更不能让天下信服。” 崇祯皱着眉头进退维谷了,瞧着爱卿沈维炳突然觉得他面目可憎了,怎么整天想着离间他和小舅子的关系。 皇帝噎的说不出话了,沈维炳激动的心潮澎湃了,今天就是他踩着周永宁扬名的好时机。 老天待他不薄,给了他这么一个好机会。 沈维炳的声音提高几分,步步紧逼的说道:“陛下可是一直以太祖为榜样,太祖皇帝是何等的英明神武,从来不会因私废公。” “再者说了,周永宁不过是陛下的小舅子,又不是太子,绞死了也就绞死了,对于朝廷来说没有多大影响。” 崇祯黑着脸,盯着沈维炳说不出话了。 沈维炳说到了兴头上,收不住了:“陛下不只有周永宁一个小舅子,田贵妃还有一群弟弟,虽说她不是皇后,弟弟们不能称为国舅爷。” “只要陛下重新册立田贵妃为皇后,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还能收获一群小舅子,另外,周永宁应该会心甘情愿为陛下的名声做出牺牲。” “放你娘的屁!” 第65章 黔国公真香了 在东林党官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黔国公龙精虎猛的从病榻上跳了起来,一拳捶在了沈维炳后背,咆哮道:“宫闱私事轮得到你一个外臣嚼舌根子,大逆不道!” 沈维炳遭受重击,直接栽倒在了花梨管帽上上,‘噼里啪啦’砸碎了豆青釉盖碗和珐琅釉茶壶。 黔国公捶了一拳还不过瘾,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打的沈维炳躺在地上不停的惨叫起来。 活动了一番筋骨,黔国公更感觉浑身神清气爽了,想到命不久矣。 黔国公老泪纵横,拉着呆住的儿子交代起了后事:“儿啊,往后镇守西南的重任可就压在你肩膀上了,可不能怕苦。” “另外,以后远离周永宁那个混账,有多远滚多远,要不是他的什么乌七八糟青霉素,也不至于让你背上骂名,这是让本国公死不瞑目啊.......” 还没等黔国公悲哀几声,崇祯愕然的轻轻扯动了他的大红麒麟服衣袖。 “你想作甚!” 黔国公利用自己仅剩的一点时间交代后事,有人耽误他的时间,恼怒的回头咆哮了一句。 瞅见那人是崇祯,黔国公讪讪道:“陛下还有何事要交代微臣,要说快一些,微臣没有多少时间了。” 崇祯难以置信的指了指黔国公,像是见了鬼一样。 黔国公糊涂了,下意识的拍了拍胸膛:“微臣应该形如枯槁了吧,这也没法子,谁让微臣害了肺痨眼看就要埋进土里了.......” 黔国公突然瞪圆了眼睛,也像见了鬼一样,不停的拍打胸膛:“不疼了,居然不疼了,难道说.......” “不错!”周永宁昂起了脑袋,轻轻一甩,洋洋得意的说道:“早就说了青霉素是一种能够治愈黔国公的良药。” “某人偏是不信,还说就算是死也不会吃。” 黔国公脸不红心不跳的轻咳了一声,虎着脸瞪向了沈维炳:“好你个狗官,竟敢污蔑番茄伯的人品,该当何罪!” 沈维炳鼻青脸肿的站了起来,怨毒的盯了一眼周永宁,争辩道:“本官从来没有污蔑过周永宁,作为六科给事中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于职责。” “别说是本官了,黔国公没吃药以前,照样是在质疑周永宁连累了儿子。” 黔国公噎住了,仔细想想,还真没有任何理由惩治沈维炳,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出于言官的职责。 崇祯彻底厌恶了曾经的忠臣沈维炳,想要罢官却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只能继续听他在那搬弄口舌。 其他人没法子,周永宁就不一定了,忽然说了一句:“你要是不想着一次踩死本伯爷,还不至于露出破绽。” 破绽? 沈维炳轻蔑一笑,想他宦海沉浮那么多年,从没给任何官员留下过破绽。 一个小小的京城二世祖就想抓住他的把柄了,可笑之极。 周永宁反问了一句:“挑拨陛下与亲族的关系,够不够罢官免职。” 沈维炳脸色一白:“本官那是直言不讳。” 周永宁又反问了一句:“扬言要换个皇后,够不够抄家灭族。” 沈维炳脊背发寒,一股子凉气从脚底直冲脑门,结结巴巴的说道:“本官...那...那是...” “砰!” 黔国公一拳砸在了他的嘴巴上,牙齿砸飞了几颗,不停的流血,怒气冲冲的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敢搬弄口舌,辛亏这里是京城,要是在西南非得让你尝尝什么是犬决。” 崇祯眼睛一亮,这个好啊,感觉比点天灯还要残忍,当即训斥道:“怎么能用犬决,黔国公这是在逼朕当个昏君。” 沈维炳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遭受犬决。 谁知,崇祯话茬一转,板着脸说道:“抄家灭族这件事就交给黔国公了,切记不能用犬决。” 金口一开,说是告诫黔国公不能用犬决,可是在说犬决的时候,着重加大了语气。 黔国公立即就明白了,狞笑道:“没想到在京城还有见识道犬决的机会,沈维炳也算是有福气了。” 沈维炳官服下瞬间流出了黄色液体,厅阁里出现了一股子尿骚味,哭喊着要去抱崇祯的大腿:“微臣知道错了,求陛下放微臣一条生路。” “就看在微臣为朝廷揪出三名贪官的份上,给微臣一个全尸也行,不想遭受犬决的酷刑啊。” 崇祯厌恶的收回了大腿,想起小舅子险些蒙受了冤屈,冷着脸说道:“亏得朕还把你当做忠臣,要不是国舅怎么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来人,把他交给黔国公处置。” “陛下....陛下....啊!” 还没等沈维炳继续哭求,黔国公又是一拳砸在他的嘴上,又把带着汗脚味的白袜塞到了他嘴里。 沈维炳痛哭流涕的看向了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来。 先有王铎、张缙彦,如今又有沈维炳栽在周永宁手里,钱谦益身边的重要党羽日渐稀少,心疼的他比死了儿子还难受。 人才就那么多,死一个少一个,没有二三十年等到新一代青年才俊成长起来,根本弥补不了。 钱益谦亲眼看着自己逐渐势单力薄,痛不欲生的求情道:“陛下,念在沈维炳是个忠臣的份上,就饶他一命吧。” 东林党御史们纷纷帮腔作势起来。 “陛下,沈维炳可是揪出了三名贪官的忠臣,朝廷需要这样的忠臣治理朝政。” “不如改为流放,让沈维炳去苦寒之地辽东当个地方官,戴罪立功,等到他为朝廷做出了贡献再让他官复原职。” “沈维炳不过是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不至于这么重罚他,再说了朝廷需要忠臣。” 周永宁瞬间紧张了起来,忐忑不安的看向了崇祯,沈维炳过去表现的比谁都像是忠臣,姐夫可不知道他是个投降后金的狗汉奸。 “够了!” 崇祯突然厉喝了一声,脸色依旧冷着:“好一个忠臣,历朝历代有哪个忠臣离间皇帝和亲族的关系,甚至还扬言要换了皇后,你们倒是说说哪个朝代有这样的忠臣。” “要不是因为周永宁,朕还一直蒙在鼓里,让这种奸贼在朝堂里上蹿下跳,你们谁敢再劝就以同党论处。” 第66章 青霉素带来的赏赐 东林党官员噤若寒蝉,不敢继续再劝了,生怕连累到了自己。 心里却是极大的不甘,只能眼睁睁看着黔国公麾下的土狼兵,拖走了痛哭流涕的沈维炳。 钱谦益又失去了一个重要党羽,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 心里苦啊。 这该死的周永宁难不成是他命里的克星,老天爷派来惩罚他的。 “本官可是一心为朝廷啊,不就多加点税,多兼并了一些土地,多截留了一些军饷,没干什么坏事。” 钱谦益大感冤枉的离开了黔国公府,坐在景泰蓝官轿里大倒苦水,实在想不通周永宁为何一直针对他。 等到东林党官员散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东林党官员没走,盯着装了青霉素的青白釉瓷瓶,眼里全是渴望。 马得功自从见识了青霉素的奇效,就打上了青霉素的主意,这要是能够卖给后金的八旗老爷们,能够赚上一大笔银子。 马得功装模作样的叹气道:“伯爷能不能卖几瓶青霉素给下官,密云兵备道的不少将士一直遭受肺痨的折磨,下官每每看到就心痛不已。” “还请伯爷看在边关将士们辛苦杀敌的份上,能够卖几瓶青霉素。” 周永宁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谁啊,想买就买以为这是路边的野草,青霉素可是很难制取的神药。” 马得功心里一喜,知道有戏了,赶忙拱手行礼道:“下官是密云整饬兵备道马得功。” 马得功? 周永宁心里一凛,好好的打量了一番马得功,这位在《贰臣传》里可是个大人物。 不仅担任了满清的福建提督,还获得了世袭一等精奇尼哈番的爵位,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爵位,另外一个获得一等精奇尼哈番爵位的人是年羹尧。 周永宁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了马得功的喜色脸容上,打飞了他的乌纱帽:“你们这些贰臣但凡能够爬上高位,全是依靠对大明百姓的血腥镇压。” “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爬的越高,手上沾的血越多,要不然怎么能获得信任。” “啊——” 马得功痛叫一声,踉踉跄跄撞在了花梨官帽椅上,刚要请陛下主持公道,脑门沁出了冷汗。 心里极度慌张:周永宁怎么知道他干过杀良冒功的脏事,利用百姓的人头,一步步爬上了整饬密云兵备道的官位。 沐天波瞧见老大动手了,不管对错,左右开弓的殴打起来:“东宫三少的老大说你是贰臣,那你肯定不是好东西,吃本少保一拳。” “哎呦——” 马得功没想到沐天波力气那么大,又不敢还手,只能蜷缩成一团惨叫起来:“周永宁又不是包青天,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太不讲理了。” “呵。”周永宁狞笑了一声,追过去一起左右开弓:“见了你这样的贰臣还要讲理,那些惨死的大明人去哪讲理。” 马得功没等到崇祯从黔国公的卧房出来,拼命爬了起来,鼻青脸肿的赶紧逃离了这里。 心里恨死了周永宁,想着总有一天要报复他。 崇祯为了表示恩典,亲自送黔国公进了卧房休养。 出来的时候,刚好瞧见了气喘吁吁的周永宁沐天波。 崇祯奇怪道:“朕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你俩又胡闹了?” 周永宁先是用眼神威胁了守在门口的小宦官,又装傻充愣的四处寻找:“惨叫声?哪有什么惨叫声,我是没有听见。” “老三你听见了吗?” 沐天波赶紧把带着鼻血的拳头藏在身后,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说道:“陛下一定过于操心家父的病情,操心到晚上都没睡好,以至于产生了耳鸣。” “微臣感激涕零,以后一定要多与国舅爷亲近。” 崇祯乐了,这话他爱听,劳心劳力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收买黔国公府的人心:“能够见到你明事理,朕深感欣慰。” 话说一半,崇祯困惑了。 感激他,怎么多与周永宁亲近。 想到两人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崇祯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找不出毛病,只能暂时把这话放在一边。 崇祯不留痕迹的抖了抖马鞭。 周永宁瞬间就懂了,赶紧掏出一瓶新的青霉素交了过去:“早就给姐夫备好了,就算没有肺痨,放在宫里也能有备无患。” 只有一瓶青霉素少了些,除了要给太后备着,还得给周皇后预备一瓶。 崇祯想到这是一种治愈肺痨的神药,药材肯定不像土豆那般烂大街,应该使用了很多八两参、何首乌、鹿茸等各种珍惜药材。 崇祯作为姐夫,不能让小舅子吃亏:“这次救活了黔国公,算你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周永宁救活黔国公没有任何功利心,只是想着不能让老三没了爹。 不过,他还真有一样迫切需要的官职。 周永宁犹犹豫豫的说道:“我想要个武官当当,最好是能让西山变成西山百户墩堡。” 外戚掌兵权可是大忌。 周永宁知道其中的忌讳,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 由于没有筑城权,还是在京郊,只能在西山庄子的外围修筑了一圈拌马墙,西山庄子倘若能变成西山百户,就可以大兴土木了。 完全可以把西山庄子打造成铁壁般的堡垒。 崇祯犹豫了,倒不是不信任周永宁,只是担心这件事影响了周永宁的声誉,权衡道:“想当个武官没有问题,不如担任大汉将军的千户。” “不仅比西山百户官位高,还是皇帝身边的亲卫,不会招来非议。” 周永宁不怎么乐意了,他可不稀罕什么最为金贵的大汉将军,举荐卢象升也只是为了让他镀一层金。 免得以后带兵打仗了,由于出身低微,受到各方面的掣肘。 卢象升的殉国不是因为自己打仗不行,全是因为各方面的拖累,有了皇帝身边第一亲卫指挥使的镀金就不一样了,东厂督公都要礼敬三分。 周永宁搜肠刮肚了半天,实在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说服姐夫。 黔国公又是龙精虎猛的下了病床,帮着他看不惯周永宁说话了:“这小子有番茄伯的爵位在身,直接让西山百户变成屯田所不就行了。” 第67章 土法水泥 崇祯笑了,感慨道:“黔国公到底是镇守边关多年,这个法子甚妙,一群种地的庄稼汉能有什么威胁。” “也就不会招来官员百姓的非议了。” 周永宁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到时候就让你们见识到穿越三宝民兵训练手册的厉害。 崇祯表明了自己的难处,又是抖了抖鞭子。 周永宁颤着手,满脸心疼的拿出了第二瓶青霉素:“炼制青霉素可不容易,姐夫要省着点用。” 炼制? 这是药,还是嘉靖皇帝炼制的仙丹。 崇祯想到青霉素能够治愈肺痨,还真成了仙丹,小心翼翼的亲手接了过来:“这等仙丹妙药自然是要万分珍惜。” 周永宁瞧见姐夫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偷笑,赶紧前往兵部衙门去领西山屯田所的官印了。 黔国公已经救活了,剩下就是安心休养了。 连续七八天荒废了朝政,堆积了不知多少政务。 崇祯带着两瓶青霉素心满意足的回去了,满是感慨:“还是周永宁对朕大方,这等仙丹妙药直接送了两瓶,朕没有白疼他啊。” “嗯?只顾着走了,忘记询问怎么服用了,这小子遛的倒是挺快,好在沐天波也知道怎么服用。” 前脚走出黔国公府的大门,崇祯后脚只带着王承恩几名太监又走了回去,刚好听见黔国公沐天波父子正在聊天。 “周永宁这小子着实不懂事,有了这等仙丹妙药竟然不给皇后娘娘送去。” “爹说这话可就冤枉老大了,早就送过去了一大箱子,少说也有几十瓶青霉素。” “几...几十瓶?周永宁哪里来的那么多珍稀药材?” “珍惜?哪有什么珍惜药材,不过是用了几筐土豆。” 崇祯:“.......” “啪!” 崇祯突然甩了一下手里的马鞭,气咻咻的离开了黔国公府,要去兵部找某人的麻烦了。 沐天波疑惑的看了一眼门外:“爹,门外怎么有马鞭的声音。” 黔国公摸了一下儿子的脑门,更加疑惑了:“没患病,怎么大白天的说起了胡话。” 父子两人又静下来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马鞭的声音,乐呵呵的继续聊起了关于青霉素的事情。 崇祯前往兵部转悠了一圈,没能找到早就离开的周永宁,正当他气咻咻的前往西山屯田所,就被一堆东林党御史拦住了。 抨击皇帝赏赐了外戚兵权。 崇祯扶着额头,望着衙门外面,恶狠狠的说了一句:“看在给你阿姐送了一大箱的份上,暂时放你一马。” “阿嚏!” 周永宁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愣了一下,嘀咕了一句:“一定是阿姐想我了,回头等到太子出生了,可要好好准备一件金器。” “可不能让太后小瞧了我这个舅舅。” 宋应星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焦急的打开了西洋怀表,心思全在河对岸的土豆庄稼上:“东主要是没什么事情,就不要耽误宋某的时间了。” 周永宁也挺想要一条随时可以看时间的西洋怀表,询问道:“可否帮本伯爷也打造一条西洋怀表。” 宋应星突然满脸严肃:“这可不是什么西洋怀表,是大明的打簧表,东主可不能乱说。” “这话要是传出去了,还以为宋某是个喜欢剽窃的文抄公。” 周永宁‘噗呲’乐开了花:“本来以为你个死板的老古板,没想到还是个妙人,很懂欧罗巴人的强盗逻辑。” “说得好,这是大明的打簧表,给本伯爷打造一只打簧表可好。” 宋应星的眼睛时不时看向河对岸,听着打簧表的转动声,都快急死了:“不是宋某不帮东主打造一只打簧表,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每天不仅要撰写天工开物,还要忙着总结土豆耕种的各种律条,整日忙的不可开交........” 还没等他说完,周永宁掏出了一张宣纸递了过去。 一直焦急于浪费时间的宋应星,立刻就不着急了,眼神炽热的盯着宣纸。 来来回回看了有七八遍,宋应星惊愕道:“这样真的可行?这种叫做土法水泥东西,真能让城墙达到石头的坚硬。” 周永宁翘起了脑袋:“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本伯爷是谁,那可是陛下亲封的番茄伯。” 宋应星的注意力全在土法水泥上,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这个封号确实不一般。” “不是一般的奇葩。” 周永宁的脸容抽了抽,虽说知道宋应星所说的奇葩是个好词,但让他听来总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宋应星敷衍了一句,又继续询问了起来:“只是在三合土里掺杂了陶瓷粉,再用草木灰水搅拌,就能让三合土凝固成石头。” “未免过于惊世骇俗了些。” 周永宁乐呵呵欣赏着大明科技泰斗的震惊,瞧见宋应星炽热到要吃人的眼神,解释道:“吃现成的当然简单了,你可不知道研制出这些需要多少化工物理方面的知识。” “额....说了你也不懂,一步步来,这些知识以后都会有的。” 宋应星没听到周永宁说了些什么,满脑子都是三合土凝固成水泥,匆匆忙忙赶往了自己的住所:“只要宋某配制出方子里的土法水泥,必会双手奉上一只最好的打簧表。” 周永宁还等着用土法水泥修筑西山百户所,大喊了一句:“土法水泥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了,记得要尽快,本伯爷先去挑选火器营的兵马了。” 火器营? 宋应星困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周永宁,西山百户所是个屯田所才对,怎么变成了火器营。 想到东主一贯的作妖脾气,宋应星不免有些怜悯起了东林党官员。 周永宁只是两三个人的时候,就让东林党憋屈的够呛,现在有了一支兵马还是火器营。 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哥哥,慢些走。” 西山屯田所外面冲进来一匹快马,已经很多天没见的毛承斗,嘻嘻哈哈的跳下了辽东大马。 毛承斗手里提着鸟笼子,晃着珠金发冠上的红色小绒球,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一把抱住了周永宁。 “想死哥哥了。” 第68章 抢人 周永宁伸出金线纹朝靴,轻轻踹了一脚,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是想本伯爷了,还是想要青霉素。” 当然是想要神药青霉素了。 毛承斗干笑两声,开始诉苦了:“哥哥可不知道,待在袁公的住所袁家山有多清苦,还不如顺天府大牢自在。” “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放本大官人出来,最近听闻了哥哥炼制出的青霉素,勉强同意出来几天。” “老二?”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走进了西山屯田所,刚刚来到西山山脚下的宅子,瞧见了大倒苦水的毛承斗,惊喜的喊了一声。 毛承斗无语了,想用花梨鸟笼子给沐天波脑袋来一下:“别整天老二的喊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叫那个东西,没大没小,就不能喊一声二哥。” 沐天波拍了拍身上的大红色麒麟服,没有说话。 只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比起十句百句挖苦话还要让人郁闷。 毛承斗闷闷不乐了:“哥哥,你说老三过去多好的一个公子,现在为何变得这么蔫坏。” 周永宁大笑了起来:“青霉素还真是个一剂良药,咱们东宫三少再次聚齐了,为庆祝难得的重聚。” “走,大哥带你们去乐呵乐呵。” 大哥可是人称小嫪毐。 毛承斗嘿嘿一笑,抖了抖手里的花梨鸟笼子,他还从来没尝试过大白天去逛教坊司,那可是读书人所不齿的白日宣淫。 沐天波咧嘴乐了,到底还是老大懂他,有日子没去教训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了,带着他好好的爽快一番。 东宫三少乘着景泰蓝官轿来到京城,一路上远离了教坊司,也远离国子监。 在一处陌生又熟悉的试馆门前停了下来。 江宁试馆。 毛承斗促狭笑了:“早就听说江宁试馆的读书人养了一批扬州瘦马,读书的闲暇经常狎妓,咱们东宫三少今天抢走了艳名冠绝大明的扬州瘦马。” “一定会在仕林造成震动,这要是让东江镇的叔伯兄弟们知道了,还不得夸上天,太有牌面了。” 沐天波也是嘴咧的更大了:“有没有牌面不重要,他还从来没教训过读书人里的败类。” “还是老大懂本少保啊。” 周永宁懒得理睬这两个智障,金线纹朝靴一脚踹开了江宁试馆的大门,顺着长廊走了半天,又走过一道仪门,可算是走进了江宁试馆的正厅。 这段时间已经挣了不少银子,还是不免为江宁试馆的奢靡感到惊叹。 钱谦益正在与一名读书人交谈,为了显示隆重,找来了不少京官作陪。 筵席下方的花梨官帽椅上坐满了门生,全都迷惑望着那名打扮怪异的读书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这人不过一介白身,何德何能可以与座师这般的仕林领袖坐谈?难不成是哪位部堂家的嫡系亲属。” “听说这个叫做吴又可读书人只是个寒门书生,有这等荣幸还不是拜周永宁所赐,只因他自创了温病学派,精通于各种温病祛邪方子。” “温病学派?呵,不就是个江湖郎中,他也配自称学派,这么说来的话,座师应该是想调配出药效与青霉素相当的方子。” “砰!” 江宁试馆的漆彩雕纹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了,试馆里所有人吓的一激灵,霎时间鸦雀无声了。 钱谦益怫然不悦的正要斥责冒失的那人,瞧见当头的那件大红色麒麟服,手里拿着桃花扇,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周永宁这个混账无事不登三宝殿,东宫三少又是一起气势汹汹的过来,恐怕来者不善。 就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周永宁大手一挥,桃花扇指着用布蒙着口鼻的读书人,嚣张道:“抢人。” 整个试馆的正厅里只有一名读书人怪异的蒙着口鼻,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直奔筵席讲台,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一左一右架走了吴又可。 数百名举人眼睁睁看着座师的贵客被抢走,平时淹死人的唾沫,不敢喷出来一点。 只要敢当面说一句不是,以周永宁的混账,挨个拔了他们的牙齿。 钱谦益气恼的胸膛上下起伏,心里恨不得骂出一箩筐的脏话,却还是道貌岸然的说道:“想来番茄伯也是看中了吴又可的医术,不过他已经答应担任本官的幕僚了,做人总要讲点道理。” 周永宁‘噗呲’乐了,瞅着钱谦益像是见到了傻子一样:“你什么时候见过本伯爷讲道理?” “答应了又如何,谁抢到算谁的。” “嘭!” 钱谦益手里的宣德炉突然砸了一下书案,已经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看到数百名举人门生都在望着他。 只能忍了。 钱谦益又气又是憋屈,心口都开始疼了,愠怒道:“你抢走了也没用,本官与吴又可是同乡,是关系最密切的同乡、同年、同窗里的乡党。” “抢走了也只是一个泥塑人,不会帮你做任何事。” 想到吴又可只要到顺天府衙门里状告周永宁,就能以私自囚禁读书人的罪名关进顺天府大牢。 钱谦益愠怒的同时,倒是期待起了乡党吴又可写的状子。 周永宁淡淡的说道:“本伯爷有青霉素。” 天底下头一次出现了可以治愈肺痨的神药,对于钱谦益都有极大的吸引力,何况是热衷于治愈温病的吴又可。 这与光棍汉子见到了扬州瘦马没有什么区别。 钱谦益又难受了,不死心的说道:“本官可以举荐吴又可在太医院任职,不用苦熬着科举,也能做官。” 做官对于任何读书人来说都是一生的追求,就算不为了自己,总要光宗耀祖。 钱谦益面露微笑,这一次终于能让周永宁吃瘪了,尝一尝丧失人才的痛苦。 周永宁又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本伯爷有青霉素。” 合着就这一句话。 一招鲜吃遍天。 钱谦益阴沉着脸,冷冷的说道:“本官就不信了,吴又可不顾乡党的情义,甘愿放弃太医院的光宗耀祖。” “就为了给你一个混账国舅当幕僚,就不怕乡里人戳他脊梁骨,说他是个阿谀小人。” 第69章 西山的科学研究所 周永宁‘啪’的一声打开了桃花扇,指了指身上的大红色麒麟服:“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不是混账国舅爷,是一位造福百姓的番茄伯。” 吴又可无语了,两人唇枪舌剑的争了半天,始终没有询问他本人的意思。 国舅爷的混账名声倒没什么,只是在仕林官场的名声很差罢了,在老百姓里的口碑极好,有不少京城百姓甚至给他立了生祠牌位。 钱谦益只是冷着脸,笃定了吴又可会因为他在仕林官场的恶劣名声,主动离开还会写上一份状子。 京官和举人们露出了嗤笑的神情。 “仕林官场谁不知道,只要与周永宁混迹在一起,就自绝于官场了。” “何止是断了官途,还会遭到所有官员的孤立和针对。” “吴又可不是傻子,应该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就在钱谦益的期待里,吴又可果然是挣扎着从两人的手里离开,还没等脸上的欣慰持续多久,很快就变成了目瞪口呆。 吴又可拱了拱手:“吴某见过东主。” ‘啪啪’打了钱谦益脸面的举动,犯了众怒,惹恼了在场所有的京官和数百名举人们。 一个个义愤填膺的瞪着吴又可,不把他喷的悬梁自尽绝不罢休。 “咳!”周永宁轻咳了一声,两名兄弟跃跃欲试的扫视所有京官和举人们,等了半天早就手痒了。 京官和举人们慌忙闭上了嘴巴,谁也不敢帮腔作势了。 眼珠子望着藻井,或是琢磨起了六扇美人屏风的纹理,还有举人直接琢磨掌纹里的生命线。 不敢喷出一句话。 吴又可惊了,算是见识了周永宁混账名声的威力,更感慨混账名声的好用,竟能让这么多京官举人们直接闭嘴。 没有了后顾之忧,吴又可迫不及待的赶忙追问:“传言里神乎其神的青霉素方子,不知能否给吴某瞻仰两眼,东主放心,瞻仰完了以后绝不外泄。” 泄了也没事。 标注了各种新词的方子,单个字或许认识,放在一起就是个丈育了,何况还有%这种独有的句读符号。 吴又可等了半天没有等来回话,惴惴不安了,懊恼道:“是吴某造次了,不应该痴心妄想讨要神药青霉素的不传之秘,还请东主不要见怪,吴某以后不会再造次了。” 周永宁瞧着这位温病泰斗在那懊恼,心里偷笑的同时又充满了敬意,吴又可的各种学说成果在后世大瘟疫里救活了无数人。 周永宁大义凛然的说道:“青霉素本来就是为了造福百姓,有药不给百姓,难不成给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 “青霉素的方子就在西山脚下的药石所,吴先生作为药石所的总纂官,里面的一切文献都可以随意翻看。” 西山脚下修筑了十几座大院,张焘担任了枪炮所的总纂官,宋应星担任了农业所的总纂官。 周永宁心心念念很久的药石所,终于也迎来了总纂官。 吴又可欣喜若狂的握住了周永宁的手臂,面色潮红,激动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多谢东主的看重,吴某不会让东主失望。” 京官举人们听到总纂官的名头,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周永宁居然无耻到给幕僚们自封了这么一个名头。 虽说大明没有总纂官的具体官职,听起来很像是内阁宰辅解缙主持编修《永乐大典》时的官职。 京官举人们再也忍不住了,痛斥周永宁亵渎圣贤的行为。 “区区一个没有任何功名的吴又可,也配总纂官的名头。” “永乐年间的内阁宰辅解缙何等的功绩,吴又可一个江湖郎中算什么东西。” “这话传出去,你周永宁都要成为天大的笑柄。” 笑柄? 周永宁嗤笑一声,京官举人们的威胁没有半点作用,在他看来,什么解缙纪晓岚之流给吴又可提鞋都不配。 周永宁勾住了吴又可的肩膀,亲切的问道:“咱们不用理会这群狂叫的野狗,吴先生尽快主持青霉素的炼制,争取在一个月内能让老百姓用上放心药。” 吴又可早就迫不及待了,直接解开拴在试馆门口的缰绳,骑着小毛驴一起赶往了西山屯田所。 来到挂着药石所牌匾的大院,不是他想象中的乡绅大院,比起很多京官的官邸还要干净整洁。 多达上百间厢房的整座院子,铺满了青砖。 吴又可饶是来自江南,见识了没有半点泥泞的药石所,咋舌不已:“难怪京城里盛传东主是个暴发户,这份铺满青砖的豪奢,吴某大开眼界了。” 周永宁撇了撇嘴:“铺着青砖算什么,等到土法水泥琢磨出来了,那才叫一尘不染。” 土法水泥? 吴又可再次听到了一个新词,兴致勃勃的说道:“虽说不知道这个土法水泥是什么,想来又是一样了不得的新鲜事物。” 见识了药石所的与众不同,吴又可越发期待青霉素的方子了,加快脚步走进了堆放文献的书斋。 门口牢牢把守,只有周永宁和总纂官才能随意进入。 吴又可找到青霉素方子看了看,傻眼了:“吴某不说是学究天人,也算是颇有学问,怎么看不懂东主写的这些文字和句读。” 周永宁乐呵呵指点了几句,终于是看懂了,吴又可摘下来口鼻的蒙脸巾,废寝忘食的琢磨起了青霉素方子。 周永宁一身轻松的走出了药石所,找到了正在西山屯田所里闲逛的毛承斗沐天波:“庄子的人手不够了,过段时间又要开一家土法水泥作坊和青霉素作坊。” “老三你跟着我去招揽流民,火器营官兵的选拔就交给老二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火器营吃了一惊,想到周永宁是京城头号二世祖,很快就释然了。 只有他敢把屯田所变成火器营。 毛承斗摩拳擦掌的振奋道:“自从离开东江镇以后,一直没有带兵的机会,早就手痒了。” “哥哥放心去招揽流民,保准挑选出一批最凶悍的西山火器营官兵。” 第70章 青霉素换来第一悍将 周永宁三人折腾了大半个月,西山屯田所招满了五千庄丁,从中精挑细选了上百名秦兵正式成为西山屯田兵,领了一份皇粮。 上百名虎背熊腰的秦兵穿戴鸳鸯战袄,头戴勇字盔,腰悬戚家刀,威风凛凛的站在西山北门外的校场上。 周永宁高兴坏了:“本伯爷也有一支兵马了,看起来威风的很,老二的眼光着实不错。” 何止是威风,打起仗来全都是不要命的凶悍之辈。 沐天波背着小手,惋惜道:“常言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可惜缺少一个悍将主官。” 西山军再是凶悍,没有合适的主将率领,难以形成真正的战斗力。 不能亲自上战场厮杀的周永宁,就需要挑选一名悍将担任西山军百户了。 毛承斗胸膛拍的震天响,自负的说道:“要说悍将,东江镇要多少有多少,这事就交给本大官人了,只不过......” 话说一半,毛承斗赧颜的挠了挠脑袋:“哥哥好像在西山库房里囤了上千瓶青霉素,本大官人只要八百瓶,东江镇除了我爹以外,所有的游击将军和参将随便挑选。” 上千瓶青霉素! 沐天波一惊,顾不上老气横秋了,搓了搓手:“不需要八百瓶,本少保只需要五百瓶青霉素,西南军镇的游击参将随便带走。” 就在昨天,周永宁展示了青霉素的另一种用法,治疗外伤引起的脓疮。 军中将士们在边关打仗,死于战场的将士们只占一半,剩下一半受伤的将士们基本上死于外伤脓疮。 一名饱受脓疮折磨的流民,奄奄一息的就要死了,涂抹了青霉素以后没几天就活蹦乱跳的活了过来。 青霉素对于边关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简直就是给每一名将士配备了一名华佗。 毛承斗当场就恼了,气鼓鼓的说道:“三百瓶!本大官人只需要三百瓶。” 沐天波瞪圆了小眼睛,不甘示弱的说道:“一百瓶!本少保只需要一百瓶。” 八十瓶。 五十瓶。 十瓶。 两人越说越少,为了几瓶青霉素都快打起来了。 周永宁乐滋滋的瞧着两人在那狗咬狗,不停的在旁边拱火:“打起来,赶紧打起来,你俩谁赢了就能获得一瓶青霉素。” 一瓶?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只有一瓶,不乐意了,没有争抢的必要了。 暗地嘀咕了一句抠门。 周永宁贼笑一声道:“就你们军镇的游击和参将,本伯爷根本瞧不上,西山军的百户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 “这个时候,应该用一千瓶青霉素换来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先是听到一句瞧不上,感觉遭到了侮辱,扭头怒视了东宫三少的老大。 听到后面一句一千瓶青霉素才能换来。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惊了,实在想不通边镇有哪位游击参将,能够换走足足一千瓶青霉素。 见了鬼了,他也太值银子了。 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 周永宁洋洋得意的说道:“别在那胡思乱想了,不是别人,正是边镇年轻一代第一悍将曹变蛟。” 毛承斗沐天波谁也不服气,得知是曹变蛟,幽怨的盯了一眼周永宁。 无话可说了。 身负重任的建仁,昼夜兼程的赶往了辽东总督府,当他站在总督府的大门前,两腿直打摆子。 建仁摸了一把屁股,哭丧着脸:“公子啊,小的屁股都快磨没了,您老人家可别忘了把小翠许配给小的。” “小的得赶紧生个儿子,要不然等小公子出生以后,可就没人服侍小公子了。” 建仁念念叨叨的还没说完,一名秦兵千户直接把他请进了总督府,见到了伏在案头处理军务的孙传庭。 孙传庭揉了揉疲倦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温和笑道:“辛苦建仁送来恩主的东西了。” 建仁受宠若惊,赶紧拱手堆笑道:“我家公子交代的事情,还请孙总督早些办好。” 孙传庭轻轻点头,示意秦兵千户带着建仁去吃饭,起身离开了总督府前往了军营。 “爹啊,你可别吓孩儿。” 孙传庭刚刚踏进军营,就听见一名年轻游击将军,扑倒在病榻上声嘶力竭的哭嚎。 曹文诏脸色惨白的躺在病榻上,进气多出气少的时日无多了,心里却在嘀咕:老孙怎么还不来啊,再不来老子就不搁这唱大戏了。 “贤侄莫慌,本总督已经找到了良药,可以治愈令尊的脓疮。” 孙传庭轻声安慰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如火药炸在了曹变蛟的心底。 曹变蛟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难以置信的问道:“当...当真,末将都要给我爹布置灵堂了,世上还有治愈脓疮的神药?” 曹文诏差点被口水给呛死,布置灵堂?该死的小畜生,回头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不过,想到在他没见识到加急送来的那瓶青霉素以前,同样是不相信药石能够治愈脓疮。 暂时放这小子一马。 “只是...”孙传庭装作为难的样子,叹气道:“国舅爷看上你了,只有你答应前往西山当个百户,立即救活你爹。” 曹变蛟脸色一变,赶紧夹紧了屁股,脱口而出:“不可能,末将每天不砍几颗八旗兵的脑袋睡不着觉,让末将去京城混吃等死绝不可能。” 曹文诏本想破口大骂不孝,听了儿子的话,又不免得意了起来。 孙传庭满心感慨,其他将领巴不得离开喊打喊杀的山海关,曹变蛟却只想着待在这里与后金八旗兵厮杀。 孙传庭皱眉道:“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父亲病死。” 曹变蛟犹豫了,每天砍八旗兵的脑袋,他爹活着,这两样差不多重要。 躺在病榻上的曹文诏险些气疯了,要不是孙传庭及时按住了他,都要跳起来大骂不孝子了。 曹变蛟又想到脓疮谁也治愈不了,随口答应道:“行吧,只要能救活我爹,末将就去那什么西山给国舅爷牵马执蹬。” 孙传庭温和笑了,曹文诏乐开了花,要不是正在装病,早就放声狂笑了。 一千瓶青霉素终于到手了。 第71章 曹变蛟服了 孙传庭取来了一瓶假的青霉素,真的可不敢浪费在装病的曹文诏身上,涂抹在了弄虚作假的伤口上:“贤侄已经两天没睡了,今晚回去休息。” “明天还有要事需你去做。” 曹变蛟重重点头,要事?应该是给老爹挑幡摔盆了,这可费不少力气,立即跑到隔壁的营帐里睡觉了。 “小畜生!”曹文诏跳起来破口大骂:“我的脑袋竟然还不如后金八旗兵的脑袋,要不是看在一千瓶青霉素的份上,早就揍他一顿了。” “孙总督,我爹回光返照了?” 隔壁听见动静的曹变蛟急忙问了一声。 曹文诏脸都气绿了,为了一千瓶青霉素,只能咬牙切齿的继续躺好。 孙传庭走到隔壁营帐拦住了曹变蛟,免得曹文诏见了他忍不住要揍人。 第二天,天刚亮。 躺的浑身难受的曹文诏站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找鞭子要给儿子来几下,好在鞭子都被提前藏了起来。 曹变蛟目瞪口呆的望着上蹿下跳的老爹,喃喃道:“番茄伯琢磨出来的土豆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没想到还有比土豆更惊人的东西。” “这番茄伯难不成真是大明的商鞅,也难怪孙总督心甘情愿的喊上一句恩主。” 商鞅变法一举革除了秦国的各种弊政。 弱秦变成了一统六国的大秦帝国。 孙传庭还没得及欣喜曹变蛟已经对国舅爷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商鞅的结局可不怎么好。 想到周永宁是大明下一代皇帝的舅舅,放心了。 哪有外甥不向着舅舅的道理。 曹文诏美滋滋的直接把儿子推到了建仁身边,自豪的说道:“这就是国舅爷看上的曹变蛟,赶紧带走献给你家公子。” 曹变蛟懵了。 献给国舅爷? 怎么感觉堂堂边镇第一悍将成了秦淮河畔的美人。 曹文诏才不在乎儿子怎么想,勾肩搭背的揽着孙传庭,喜滋滋的讨价还价起来。 “总督啊,那一千瓶青霉素可是本将用儿子换来的,少说也要给八百瓶。” “八百瓶?恐怕满桂和赵率教不会同意。” “去他娘的,有本事自己用儿子换去,唉,可惜啊,本将就这一个儿子,要是有十个八个儿子就好了。” 曹变蛟:“......” “来人,绑了。” 建仁生怕公子看上的人跑了,立即趁着曹变蛟愣神的功夫绑起来扔进了马车里,趾高气扬道:“你已经是公子的人了,这辈子也别想跑了。” “走,赶紧把人给公子送去。” 一辆马车绝尘而去。 昼夜兼程,用最快的速度从山海关赶回了西山屯田所。 曹变蛟躺在马车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倒是没受罪,可把建仁给累惨了,当他回到京城见到厢房里的小翠,一切都值了。 东宫三少翘首以盼了很久,终于是在西山北门外的校场见到了边镇年轻一代的第一悍将。 曹变蛟骑在一匹高大骏马上,身披亮银罩甲,外披白袍,手持一杆三眼鸟铳。 剑眉星目,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股子英武。 周永宁三人看花了眼,三人都有着喜欢收集名将的癖好,瞧着这么英武斐然的边镇第一悍将,全都露出了含情脉脉的痴迷模样。 曹变蛟冷哼了一声,夹着骏马来到近前,居高临下的说道:“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换走了本将,最多在你这里待三个月的时间。” “本将还要重回山海关,渴饮鞑子血。” 又有人敢在东宫三少面前嚣张了。 毛承斗没有半点要揍人的意思,歌颂了起来:“你听听,这话多提气,这才是边镇第一悍将该有的气度。” 沐天波搓着手,喜滋滋道:“哎呀,这话听着多顺耳,不愧是本少保朝思暮想的曹变蛟啊。” 往常有人敢对东宫三少嚣张哪怕一点,毛承斗沐天波早就左右开弓的狂扁一顿了。 今天可倒好,不揍人也就算了。 还在吹捧嚣张的有气度。 周永宁无语了,严重怀疑这俩二货被cpu了,全然不顾早就商量好的用各自身份压服曹变蛟。 身份那一套行不通了,只能另想办法了。 周永宁贼笑一声说道:“用不了三个月,你护卫着本伯爷去一趟崇文门附近的医馆,明天就放你离开。” 医馆? 曹变蛟严重怀疑这里有阴谋,难不成要给他灌迷药,从此离不开国舅爷身边。 越想越觉得可能,只有这样才会让国舅爷笃定去了一趟医馆,他就不会再有离开的念头。 曹变蛟打定了主意,到了崇文门绝不会吃半点东西。 崇文门是运河终点,在这里讨生活的老百姓多是出苦力,免不了产生外伤。 一旦伤口发了脓疮,只能回家等死了。 不知什么时候,崇文门大门口最金贵的几间铺子,变成了挂着西山牌匾的西山医馆,专治脓疮。 “国舅爷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穿着破衣烂衫的穷苦百姓跪倒一片,嘴里念叨着感谢国舅爷的大恩大德,不少穷苦百姓还感激涕零的哭了。 这一幕,着实让曹变蛟看呆了,喃喃自语:“这还是以混账着称的国舅爷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走进西山医馆以后,更让他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医治的伤病居然是外伤引起的脓疮。 曹变蛟从小在沙场长大,对于外伤脓疮极为熟悉,几乎每天都有只是受伤就被活生生折磨死的将士。 曹变蛟双手颤抖的摸了摸一名穷苦百姓的伤口,仔细打量过后,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周永宁一路扶起来跪倒在地的穷苦百姓,轻飘飘说道:“本伯爷只用了一千瓶青霉素就换走了你。” 一...一千瓶。 能够救过上千名袍泽的性命。 这个价钱真值。 太值了。 曹变蛟轻咳一声,虎着脸说道:“国舅爷是太子党的领头人,安危重于一切,本将这些年来身负皇恩,是时候报效陛下了。” “以后国舅爷的安危就交给末将了,谁也别想赶走末将。” 周永宁心里大喜,却也是轻咳了一声:“本伯爷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你恢复一下。” 第72章 抢走西方的大学者们 曹变蛟脸色讪讪,却看不出一点尴尬,反倒是厚着脸皮问道:“末将以后就是西山屯田所的人了,不知年俸多少。” 宋应星张焘等总纂官的年俸是上百两银子,曹变蛟的年俸要比这两个举人高得多。 “本少保给你一千两年俸。” “区区一千两银子也好意思说出口,本大官人给你二千两银子的年俸。” 周永宁无语的看着两个舔狗,他还没说话,这俩舔狗上赶着给曹变蛟送银子了。 已经快加到一万两了。 曹变蛟没有丝毫的动心,甚至没有看两个舔狗一眼。 两人沮丧的说不出话了。 老二老三怏怏不乐的无话可说了,倒把周永宁架在了一个尴尬的地步,给出的年俸不能低于一万两银子了。 作为大明的吕布,别说一万两银子了,十万两银子也值了。 周永宁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这样吧,只是给银子你也不稀罕,一年一千瓶青霉素怎么样。” 曹变蛟大喜过望。 他出身于关宁铁骑,自从孙传庭担任辽东总督以后,温水煮青蛙一步步从祖大寿吴襄手上夺走了半数的关宁铁骑,交给父亲曹文诏。 父亲曹文诏麾下的关宁铁骑作战最为悍不畏死,伤亡的人数总是最多。 有了一千瓶青霉素,每年就能少死一千名关宁铁骑,多砍后金八旗兵的脑袋了。 曹变蛟感动坏了,感激涕零的下拜:“末将以后誓死守卫国舅爷的安危,谁要是敢对国舅爷不利,先从末将尸体上踏过去。” 几百筐土豆不如一万两银子? 毛承斗沐天波瞅见他那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莫不是个傻子,暗暗鄙夷没见识的同时,又酸溜溜的羡慕起了周永宁。 几筐土豆就换来了边镇第一悍将。 这买卖的银利,放印子钱的黑心商人见了都得落泪。 周永宁美滋滋扶起了彻底折服的曹变蛟:“除了一千瓶青霉素的柴米赏给,每年还有一千两的现银。” 曹变蛟感动的更是一塌糊涂,恨不得现在就去砍几个八旗兵的脑袋,送给周永宁当蹴鞠踢着玩。 直接挤开附近的几名西山军,贴身守卫着周永宁的安全。 周永宁达到了目的,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赶往了四夷馆,找到了正在编撰新历法的汤若望。 四夷馆用来安置朝贡大明的番邦使者,同时接收修习儒学的番邦贵族子弟。 汤若望听说国舅爷找他,吓得瑟瑟发抖,躲在书房里不敢出来了。 “砰!” 曹变蛟鞍前马后的帮着周永宁踹开了对扇木门,结果力气过大,直接把木门踹飞了。 汤若望等欧罗巴人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周永宁都被吓了一跳,坐在花梨官帽椅上喝了一口茶压压惊,慢条斯理的说道:“今天过来是有一桩买卖要找你们谈。” 买卖? 汤若望等欧罗巴人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满脸的困惑,周永宁发明的十将军炮比佛郎机炮的威力还大。 还能有什么买卖可做。 汤若望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除了火器,还有东印度公司的棉布以外,不知道国舅爷还想做什么生意。” 周永宁似笑非笑的说道:“当然是你们最擅长的生意。” 汤若望等欧罗巴人更糊涂了。 按照周永宁的意思,不是火器生意,也不是棉布生意。 可是除了这两样,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更擅长的生硬。 周永宁直接拿出了十几张纸,一名欧罗巴人发了一张,财大气粗的说道:“这上面详细记录了姓名籍贯,谁能带来一个,谁就能从本伯爷手上换走一船丝绸,或者官窑细瓷、上等茶叶。” 三角贸易! 汤若望等欧罗巴人惊了,周永宁一个大明京城的混账二世祖,怎么会知道黑心的三角贸易。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买卖黑不溜秋了,是买卖他们自己的白色同族。 “伽利略、开普勒、费尔马、笛卡尔.......” 汤若望只是念了开头几个名字,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可都是欧罗巴最伟大的一批科学学者。 在见识了东方的繁华以后,汤若望深刻的明白,只有这一批上帝眷顾的科学学者,才能让西方超过东方。 周永宁要是通过三角贸易买来了欧罗巴最伟大的一批科学学者。 彻底掐灭了西方崛起的希望。 同时还把西方等了几千年的崛起希望,转移给了走向衰落的大明王朝。 汤若望严厉的拒绝了:“要是昆仑奴还好说,我们欧罗巴人绝不会出卖自己的同族。” “哈哈。” 周永宁被这句话逗笑了,他太清楚欧罗巴人是什么德行了,全是精致利己主义者,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连国王都敢绑走卖到大明。 周永宁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不笑,轻描淡写的说道:“那一船的丝绸等货物,是三千料的福船。” 三千料! 其他欧罗巴人眼睛冒出了绿光,一个个不停的吞咽口水。 有了这三千料的丝绸都能换个伯爵了,不远万里的来到大明,不就是为了赚够银子回去买个庄园。 有了伯爵的爵位,何止是能买一个庄园。 罗雅各赶紧站了出来,谄笑道:“国舅爷还有没有更多的名单,只是这些人恐怕不够分。” 这话一出。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震惊了,老大在过来的路上,解释了那些欧罗巴人的地位,基本等同于朱熹王阳明。 大明人再怎么无耻,也做不出把朱熹王阳明绑走买银子的恶心事。 更恶心的还在后面。 这帮子欧罗巴人还嫌少了,咋了,绑走朱熹王阳明不够。 还要把李白苏东坡等瑰宝绑走,一起卖了换银子。 毛承斗愕然道:“今天算是开眼了,明白哥哥嘴里的新词精致利己主义者是什么意思了。” 沐天波背着小手,欷吁道:“原来欧罗巴人都是一群没有廉耻心的小人,以后见了他们可要谨慎了。” 罗雅各不认为是骂人的话,还骄傲的挺起了胸膛:“欧罗巴不像大明讲究孝道忠义,欧罗巴观念是金钱至上。” “多谢两位公子的夸赞。” 第73章 太子出生了 周永宁很满意罗雅各等欧罗巴人的无耻,想了想说道:“其他的暂时看不上,不过要是能带来格拉斯哥等大学的教授,也能换一船的丝绸、瓷器、茶叶。” “肯定没有伽利略等大学者值钱,福船就要小一些了,但也有一千料。” 汤若望惊惧的说不出话了,周永宁竟然还知道早在二三百年前就成立的大学,心疼的一阵阵锥心刺痛。 周永宁这是要把西方的科技人才一网打尽了。 罗雅各等欧罗巴人亢奋了,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开始联系熟悉的西洋商船。 刚从四夷馆出来,周永宁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周皇后成功诞下一名男婴。 “双喜临门了。” 周永宁高兴的几乎跳起来,立即赶回了番茄伯府,准备了送给外甥的一份厚礼。 一名虎头虎头的半大孩子,还有一名一身书卷气的半大孩子。 这两个孩子养在信王府有大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身上多了几分贵气。 周永宁亲自仔细看了一圈两个孩子的宁绸对襟,没有任何纰漏,带着两人前往了东宫。 来到午门门口,碰见了早就等候的毛承斗沐天波。 这两人准备的厚礼可比周永宁引人注意多了,来来往往的官员们频频瞩目。 沐天波背着小手,得意的昂着小脑袋:“珊瑚对于权贵来说不稀奇,本少保带来的珊瑚可是南洋一位国王送给我爹的三尺红珊瑚。” 三尺高的红珊瑚,由两名土狼兵抬着,质地莹润,光泽照人。 过往的官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从没见过这等奇珍异宝。 毛承斗暗自鄙夷:“看你抬来的东西就知道不会送礼,送礼讲究一个牌面,红珊瑚再是好看,能有纯金的小马有牌面?” 毛承斗带来了一座纯金铸造的小马,四名毛葫芦兵抬着都十分吃力。 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闪瞎了官员和宦官们的双眼。 两人暗自较完劲,扭头看向了周永宁,见他只是带了两个半大孩子。 毛承斗乐了:“平日里都是哥哥出风头,今天也该轮到本大官人了。” 沐天波忧虑道:“太后在今天也会去东宫,老大这么做难免会被人瞧不起,知道老大不在乎,可也会让人看轻皇后娘娘。” 周永宁忍不住想翻白眼,这俩货懂个屁,十只三尺红珊瑚和十只纯金小马也比不上这两个半大孩子。 虎头虎脑的半大孩子倒是好找,就在大部分秦兵的老家榆林,那个文绉绉半大孩子费了很大功夫,才得到他父亲的同意。 “国舅爷里面请,皇后娘娘等候多时了。” 高起潜瞧着两个半大孩子,偷笑一声,赶紧邀着周永宁进了宫里,等着看他的笑话。 今天,太后可在场。 储君太子降生只送了两名小厮,陛下在太后面前丢了大脸了。 周皇后生了孩子以后,乏累极了,却一直不敢闭眼休息,疲惫的双眼始终不肯离开太子。 生怕一闭眼,太子叫人暗害了。 崇祯怎能不懂周皇后的心思,急躁的在东宫不停踱步:“周永宁这小子怎么还不来,王伴伴手下的宦官到底有没有通知他。” “国舅爷到——” 周永宁行了礼以后,赶紧跑到了周皇后身边,瞧着长姐一脸的憔悴,可把他心疼坏了。 想到这个世道生孩子,不论高低贵贱,都在过鬼门关。 周永宁哽咽道:“我来了阿姐,来了阿姐,赶紧歇着免得身体吃不消。” 周皇后瞧见快要急哭的周永宁,紧绷的心弦终于可以放松了,指了指王承恩怀里的太子,安心的睡了过去。 周永宁心里明白,太子是长姐在宫里唯一的依靠,立即走到王承恩身边,虎视眈眈的扫视一切胆敢靠近的宦官宫女。 崇祯看着这一幕,可把他酸死了:“皇后也真是的,连朕都不信了,合着全天下就信弟弟一个人是吧。” 崇祯嘴上发了一句牢骚,心里十分理解皇后的行为,先帝的嫡长子就是被人害死了。 不得不防啊。 周永宁瞪了半天眼珠子,眼睛都干了,虽说交给王承恩看着比交给自己都放心,这可是大明的太子,但还是坚持等着长姐醒来。 周永宁闲着无聊,询问道:“坤宁宫和东宫的宦官和宫女,全都换成王公公的自己人了吗。” 别人问出这话,十有八九是在陷害王承恩把持东宫。 周永宁只是在关心长姐和外甥的安危。 王承恩压低了声音:“国舅爷放心,王某已经全部勘察了一遍,全是忠心于皇后的人。” 全都忠心皇后? 也就是说只有一部分王承恩的人,自己给自己掺沙子。 周永宁佩服了:“王公公还真是不贪恋权势的清廉宦官,别说大明了,一直往前数到汉朝,罕见的很。” 王承恩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暗自提醒了一句:“国舅爷准备的贺礼,想必已经传到了田贵妃耳朵里,切记小心为妙。” 小心田贵妃,呵,就等着她来了。 周永宁冷着脸,看向了东宫门口的贺礼。 “太后驾到——” 太后带着宦官宫女刚刚坐在东宫正殿里,陪在一旁的田贵妃,先是嫉妒的瞧了一眼偏殿里的周皇后,嫉妒她给皇帝生了儿子。 田贵妃一边亲自给太后揉肩,一边用打趣的口气,捂嘴笑道:“儿媳刚刚听说了一件趣事,周永宁为皇子降生准备的贺礼,只是两名伴读。” “宫里那么多宦官宫女,还能缺两名伴读不成。” 太后勃然变色,脸色沉了下来。 谁不知道周永宁这段时间赚了大钱,太子降生就给了两名伴读,都不是潦草了。 说上一句刻薄都不为过。 这么一个刻薄的人,皇帝整天还在她面前说好话,真是瞎了眼。 跟着来到东宫的宦官,赶紧打开了礼单,按照田贵妃的吩咐要给周永宁一记狠的。 “周永宁送三尺红珊瑚一只,半人高纯金小马一座。” 太后:??? 田贵妃:“......” 第74章 半个王阳明的厚礼 周永宁满面红光,遇到事了老二老三还真上,不是那些嘴上喊着兄弟遇到事情了躲得比谁都快的表面兄弟。 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羡慕了,瞅着快要晃瞎了眼的红光四射的三尺红珊瑚和半人高金马,甚至开始嫉妒周永宁三人的情义。 习惯了党争的他们,从没体会过这么纯粹的情义。 周永宁准备拿出自己真正的贺礼了,眼睛在东林党官员里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钱谦益身上。 周永宁露出一个难以琢磨的笑容,询问道:“听说钱谦益的学问不俗,在仕林堪称翘楚,不知有没有读过论语。” 每次遇见周永宁准没好事,尤其是他主动攀谈。 头一次就把一座金矿当做累赘贱卖了。 钱谦益像是惊弓之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瞧见周围东林党官员奇怪了看了他一眼,怎么见了周永宁像是见到了亲爹一样畏惧。 钱谦益面子上挂不住,板着脸说道:“本官在治经方面的本事确实堪称翘楚,整个仕林找不出几个胜过本官的大儒。” 周永宁走到东宫门口,叫上了那名满身书卷气的半大孩子。 两人走到钱谦益附近,周永宁意味深长的说道:“王夫之,他就是钱谦益,只要你能在论语的批注方面让他哑口无言,我爹的那块澄泥砚就归你了。” 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无语了,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能够把字认全就不错了。 还要在《论语》的理解批注方面,让仕林领袖之一钱谦益哑口无言。 钱谦益恼了,深感奇耻大辱。 御史们忍不住讥讽起来。 “狂妄!十来岁的孩子能在这个年纪学习论语,已经是罕见的神童了,这么点孩子还要给论语批注?” “周永宁是个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罢了,宋代宰相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你当论语是用来启蒙的三字经。” “呵,这里的朝廷重臣都不敢说能对论语进行批注,周永宁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太后知道论语对于读书人的重要,摇头道:“你妻弟这么喜欢吹嘘可不是一件好事,要多加管教,免得带坏了太子。” 崇祯尴尬的连忙点头:“朕明白,回头一定严加管教周永宁。” 王夫之听着所有人的质疑,不乐意了,现在不只是为了澄泥砚了,更为了争口气:“学生认为学习孔孟思想就要从论语入手,而不是朱老夫子的着作。” “宋儒早就曲解了孔孟思想,变成了一条一条的教条,想必孔圣人泉下有知,应该会大骂后代子孙的不孝吧。”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要不是东宫三少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看着,早就给他一个大耳刮子了。 “住口!朱圣人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所能侮辱!” “你这是自绝于仕林,本官倒要看看谁敢提携你这个侮辱朱圣人的畜生。” “一派胡言,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孔孟之道。” 田贵妃笑的花枝乱颤,阴阳怪气的说道:“周永宁真是给大皇子找了一个好伴读,有这样的伴读在身边,应该会引起天下读书人的注意。” 注意? 应该是仇视吧。 崇祯和太后的脸色都不好看,正如田贵妃所说,这个叫做王夫之的伴读会害了太子。 王夫之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按照宋儒的注解‘说’是借用字,就是高兴的那个悦字,是很高兴的意思。” “假如这是正确的注解,按照这个意思孔子就是圣人了,那我是不佩服的,连孔庙也不会去了。” 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活剐了他。 “你也配议论圣人,不管你的老师是谁,本官都要把他那种大逆不道的人送到菜市口砍了脑袋。” “圣人学说岂容你一个黄口小儿质疑。” “朱老夫子是圣人,圣人的学说就是真理,休得胡言!” 王夫之面对群情汹汹的抨击,还是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年轻的时候,大部分蒙童应该都是被私塾先生和父母逼着读书,当时的情况真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苦’乎。” “宋儒的注解如果照这样讲,我才佩服孔子是圣人,因为孔圣人太通达人情世故了。” 什么苦和悦,质疑朱圣人的学说就是不行。 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脸色铁青,正要开口让崇祯逐出去这等狂徒。 “你们都给本山人闭嘴。” 袁可立呵斥了一句东林党官员,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询问道:“你认为应该怎么解释。” 王夫之想了想说道:“学而时习之,重点在时间的时和习,随时注重时和习,要随时随地学习,不是今天来读四书就叫做学问,不念四书就不叫做学问,这不是它的本意。” “好!好!好!” 袁可立激动的连说了三声好,欷吁感慨道:“本山人琢磨了一辈子学问,没想到到头来竟不如一个外傅年纪的王夫之看的通透。” “如果一直孜孜不倦的研读经史子集,成为半个王阳明应该没问题。” 半个王阳明? 崇祯和太后惊了,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四朝元老袁可立,以他在朝野内外的威望肯定不会信口雌黄。 这个惊喜过于突然了。 崇祯和太后紧张的看向了东林党官员,希望从他们嘴里听到质疑,毕竟半个王阳明过于惊世骇俗了。 又不希望从东林党官员嘴里听到质疑。 半个王阳明给太子当伴读,这是何等的幸事。 崇祯和太后等了半晌,始终没等来东林党官员的反驳,一脸认同的同时,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怎么好事全让周永宁占了。 崇祯在太后面前赚足了面子,满面红光的说道:“舅舅到底是疼外甥,这份厚礼足够说上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何止没有古人来者,翻开史书都找不到这么令人震撼的伴读。 太后瞧了一眼田贵妃,板着脸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央求陛下给你兄弟封个京营指挥使,哀家看来就没那个必要了。” 第75章 大明的霸王项羽 田贵妃顿时花容失色,自家兄弟只要封了京营的指挥使,她在后宫的地位就会节节攀升。 就因为周永宁送来的伴读,让她的心血全毁了。 田贵妃哀求道:“太后......” 哀求的同时,挤了挤眼睛,想要挤出几滴眼泪。 过去这招无往不利,太后最是见不得小辈掉眼泪了。 太后没有闲工夫理睬田贵妃在那哭哭啼啼,颇为期待的询问道:“那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孩子应该也是不同凡响吧。” 王夫之得到了半个王阳明的赞誉,与他一起来的另一位伴读,应该也会有过人之处。 崇祯同样是期待了起来,想要看看另一个伴读有什么惊人的地方,能与半个王阳明相媲美。 周永宁不卖关子了,笑吟吟道:“李定国去把东宫门口的铜钟举起来,只要你能举起来,赏给你一头牛。” 东林党官员一片哗然,看了看半大孩子,又看了看数百斤重的大黄钟。 这回是放心的揶揄周永宁了,等着他出丑。 “东宫的大黄钟足足有数百斤,别说他一个半大孩子,就是边镇的猛将来了不见得能够举起来。” “终于可以放心的看周永宁笑话了。” “还举起来?你当他是十四岁举起千斤大鼎的霸王项羽。” 李定国没有理会东林党官员的揶揄,脑子里只想着一头牛,急冲冲的走到了大黄钟面前。 先是绕着大黄钟转了一圈,寻找方便上手的位置。 李定国找好了位置,朝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抱住了大黄钟。 “起!” 随着一声大吼,李定国涨红了脸,一点点举起了石板上的大黄钟。 东林党官员瞬间呆若木鸡。 一个个心惊肉跳的望着举起大黄钟的李定国。 极其的震撼。 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半大孩子哪里来的那么神力,竟然真的举起数百斤大黄钟了。 东林党官员赶紧揉了揉眼睛,恍恍惚惚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揉眼睛,眼珠子都快揉红了,眼前还是出现着极其震撼的一幕。 李定国举起了大黄钟。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在边镇见识了各种悍将猛将的他们,比起东林党官员更加的震撼。 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发掘的李定国,不就是大明的项羽。 “好!好!好!” 崇祯心潮澎湃的连说了三声好,心情激荡:“古有霸王项羽十四岁举起千斤大鼎,今有李定国举起数百斤大黄钟。” “好一个武伴读!” 太后也是忍不住感慨:“太子真是有一个好舅舅,一文一武两个伴读,文是半个王阳明,武是大明的项羽。” “周永宁为了找出这两人,不知要耗费多少心血。” 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彻底的酸了,直呼周永宁的运气好,这两人能够找到一个已经十分罕见了。 周永宁可倒好,凑成了一文一武一对。 最可气的是,文是半个王阳明,武是大明的项羽。 “嘭!” 李定国放下了大黄钟,傻乎乎的跑到了周永宁面前:“恩公答应的那头牛别忘了给俺,有了这头牛,俺爹又能多种十亩地了。” 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听到一句恩公难受了,大明的项羽居然是周永宁庄子里的庄丁,爹娘都是忠心的庄户。 没有半点离间的可能了。 王夫之拱手道:“恩师别忘了澄泥砚,弟子可是一直梦寐以求有块澄泥砚。” 简简单单的一句恩师,却让东林党官员更来气了。 周永宁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何德何能可以让半个王阳明认作恩师。 那么多东林党大儒名士不选,偏偏选了一个草包二世祖。 简直就是认贼作父。 周永宁拉着两名伴读走进东宫,指了指襁褓里的太子说道:“那是本伯爷的外甥,你们以后就是太子的伴读了。” “你俩要好好辅佐太子,可不能给本伯爷丢脸。” 李定国用力拍了拍胸膛,认真道:“恩公就放心吧,以后谁敢欺负恩公的外甥,俺就用拳头打死他。” 为了给恩公表明自己的一口唾沫一个钉,李定国走到了东宫的朱漆柱子旁,一拳打在了上面。 支撑东宫大殿的朱漆柱子,留下了深深的凹痕。 东林党官员看的头皮发麻,齐刷刷的后退了一步,这一拳要是打在了他们身上,还不得送他们上西天。 王夫之相比较乡野出身的李定国,知道太子伴读是何等的荣幸。 那可是重臣权贵都要争抢的殊荣,恩师直接送给了他。 王夫之感激涕零的下拜,哽咽道:“多谢恩师的看重,弟子一定不辜负恩师的托付,这辈子好好辅佐太子。” 周永宁昂着脑袋,看向了崇祯:“姐夫,今天送来的这份厚礼足够厚了吧。” 何止是丰厚,简直是喜从天降。 崇祯乐不可支的说道:“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今天心情好,只要你说出来都能答应。” 全都答应? 周永宁心里大喜,还真有一件事想要让姐夫答应,关系着西山屯田所的安危。 后金明年就会第一次绕过山海关,杀到京畿附近。 西山屯田所只是一个百户所,兵马的数量明显不够用,操练的再是精锐还不够后金八旗兵塞牙缝。 要是成为千户所就不一样了,十将军炮配合新式火器,绝对能给后金八旗兵一个大大的惊喜。 周永宁勉为其难的说道:“没多大的要求,只要西山百户所变成千户所就成。” 东林党官员无语了。 还只要变成千户所就成。 掌管一百名兵丁,统辖一千名兵丁,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前者不会对京城局势产生任何影响,后者都可以清君侧了。 东林党官员放在平时早就大声抨击周永宁居心叵测了,现在却只能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谁会相信给太子找了半个王阳明和大明项羽当伴读的周永宁,会有清君侧的念头。 东林党官员只能憋屈的闭着嘴。 崇祯没当回事的说道:“朕还以为你要什么赏赐,不就是想多带些兵马,答应你了。” “从今天开始,西山屯田所就从百户所升迁为千户所。” 第76章 土法水泥之城 周永宁得偿所愿,又与长姐闲聊了一些家常事,美滋滋的扇着桃花扇赶回西山屯田千户所。 前脚刚踏进西山屯田所,宋应星挂着一块打簧表,找了过来,脸上难掩激动的神色:“东主成了。” “按照一定配比调和,果然是调和出了坚硬如石头的土法土法水泥。” 宋应星本是个惜时如金的人,恨不得每天睡觉的时间都能为他所用,碰到了土法土法水泥这种推陈出新,絮絮叨叨的念叨了很多话。 一点也不嫌弃浪费时间了,倒成了浪费时间的那个人。 周永宁自动略过了絮絮叨叨,惊喜道:“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比例了,不愧是宋应星,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周永宁合上手里的桃花扇,急忙带着两人前往了西山脚下的农业所。 在这一路上,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满脸狐疑,不相信所谓的土法水泥能够变成石头。 土法水泥? 掺了水的稀泥。 这玩意要是坚硬如石头。 他们俩都敢杵石头。 来到农业所以后,宋应星多了炫耀的心思,亲手搬来了一大块土法水泥板,‘嘭’的一声放在周永宁三人面前。 宋应星是个谦和的读书人,此时却满脸自得:“东主这便是土法水泥了,是目前各种调和配比里凝固时间最短,坚硬方面最像石头的土法水泥。” 周永宁敲了敲土法水泥板,兴致勃勃的问道:“大概需要多久能够彻底凝固。” 这是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关系着接下来怎么坑死贰臣马得功。 宋应星多了几分吟诗作对才子们的倨傲:“目前只需要一旬的时间,土法水泥就能彻底凝固。” 一旬,也就是十天。 周永宁满意了,原本想着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了,没想到远远超过了预期。 只需要十天就能凝固。 这么一来,修筑墩堡的成功性就大大提高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着他俩在那一唱一和,彻底的晕了,甚至开始怀疑宋应星是诈骗钱财的江湖骗子了。 要不是知道宋应星是个正直读书人,早就胖揍他一顿了。 毛承斗晃着手里的花梨鸟笼子,一股子二世祖的跋扈劲:“哥哥休要听他胡说,世上哪有变成石头的稀泥,肯定是想着歪招骗银子。” 何止是骗银子,在毛承斗眼里几乎要与炼制丹药的江湖术士归为一类了。 东宫三少居然被人骗了,毛承斗深感脸上无光,瞪着眼睛,晃荡着花梨鸟笼子,想给宋应星脑袋上来一下。 沐天波背着小手,训斥起来:“老大信任你给了那么多银子琢磨新鲜事物,你也不能随意浪费,这与礼部精膳司五十两一个的鸡蛋有何区别。” 一颗鸡蛋不过几文钱,精膳司的东林党官员为了贪污银子,胆大包天到一颗鸡蛋上报为五十两银子。 翻了不知多少倍。 宋应星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怎么会不知道精膳司干的那些烂事,憋红了脸:“等到半个月以后一切就见分晓了。” 拂袖而去,不想再理会这两个蠢货。 周永宁追了过去,替两个兄弟表达了歉意,精神奕奕道:“就按照当初商议的草案营造新的西山屯田所。” “下水管道、公厕、水塔一样都不能少,全都要营造出来。” 宋应星顾不上怄气了,激动的全身热血沸腾:“东主放心,宋某不会放过每一个精细处,一定把草案上的神仙居所全都还原出来。”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土法水泥之城!” 筑城的土法水泥已经攻克,西山屯田所全都发动了起来,热火朝天的开始大兴土木。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累的嘴唇冒泡,像两条野狗一样疲于奔命,开始疯狂的招募流民扩充人口。 曹变蛟拿出了操练关宁铁骑的法子,操练急速扩张到一千人的西山屯田军。 周永宁总揽西山屯田所的筑城,带着一顶藤帽,站在西山上指点江山:“西山屯田所的四角是住宅地,每片住宅地五千人,刚好容纳两万名庄户。” “按照西山庄户和西山军的数量,比较合理的二十养一。” 宋应星扶了扶脑袋上的藤帽,赞叹道:“也不知东主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总有各种奇思妙想,自从有了这种藤帽以后,筑城过程中就没死过人。” 由于筑城时全靠人力,时常有砖瓦掉下城头砸中役夫。 可自从有了藤帽,一不小心掉落了砖瓦,只会砸歪藤帽不会砸死庄户了。 宋应星望着同样热火朝天的卢沟河河岸边,亢奋不已:“按照草图,河岸边是作坊区,同样修筑了一座高大城墙,仅留一条水道与码头相连。” “目前已经修筑了洗煤作坊、轮转窑、水泥作坊。” 宋应星的视线看向了河对岸,那里围绕着河岸正在修筑一座小城,眼里多了几分敬意:“为了划分东主所说的重作坊和轻作坊,青霉素作坊搬到了轻作坊小城。” “除了长工以外,就连庄户都不能随意进入,防守更加严密。” 西山屯田所外围的土法水泥城墙已经修筑好了,划分了各自的用地以后,剩下就是下水管道、公厕、水塔等民生改善了。 周永宁全权交给了宋应星,跑去督造土法水泥城墙了,对着毛承斗千叮咛万嘱咐:“城墙厚度和高度不能有半点马虎,这可关系到明年的安危。” 毛承斗再是混不吝,面对快要赶上京城城墙高度的小小屯田所城墙,心里发虚了:“哥...哥哥,城墙修筑的这么高,不会僭越了吧。” “不如矮一些,按照布政使司的省城修筑。” 周永宁瞪了他一眼:“老三在河对岸督造小城,没见他像你这么怂,城墙修筑的高一些就吓得魂不守舍。” 毛承斗无力吐糟了,这是高一点吗,已经赶上了京城的高度。 受不了激将法的他,不再言语了,只能苦着脸继续督造。 周永宁为了给自己找借口,无赖道:“咱们明明是按照山海关的规格修筑,哪里是京城。” 第77章 积水倒灌京城了 土法水泥之城,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彻底竣工了。 这么显眼的一座坚城,难免引起了东林党的注意,立即发动学社、试馆、会馆进行了煽风点火。 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你们听说了吗,周永宁用石头修筑了一座城,豪奢极了。” “何止是豪奢,简直可以媲美明武宗的豹房新宅。” “对对,就是大明有史以来最奢靡无度的豹房新宅。” 曹化淳早就与东林党沆瀣一气了,得知东厂番子传来的消息,直接从督公衙门的花梨官帽椅上的跳了起来。 欣喜不已的在督公衙门里来回踱步,走的过快,干儿子们看的一阵眼晕。 曹化淳突然停下脚步,认真道:“周永宁干出了堪比豹房新宅的奢靡无度烂事,当真?他周永宁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二档头弓着腰,谄笑道:“干爹忘了西山煤矿,单单是给皇后娘娘就送去了半省的银税,有银子修筑豹房新宅不是一件难事。” 提到西山煤矿那件事,曹化淳就忍不住一阵肉疼,当初可是与东林党说好了,每年给他一笔干股孝敬。 要不是钱谦益手下的人不争气,他早就躺在银山上数银子了。 不过嘛,好在又有机会了。 曹化淳脸色忽明忽暗起来,似是在权衡利弊,想到只要趁着这次机会扳倒了周永宁,西山煤矿就是他的了。 到那时,就不是躺在银山上数银子了,是躺在金山上数金子。 曹化淳回头看着供奉起来的活儿,幽怨道:“杂家们都是不完整的人,再是有权势死了以后也不能祖坟,只能想办法修筑寿身寺。” “李代桃僵的让人以为是佛寺,日日夜夜给杂家们上香供奉。” 提到不能进祖坟,太监们本就喜怒无常,顿时哀鸿遍野。 二档头可怜巴巴的流着眼泪,抽泣道:“干爹啊,修筑寿身寺可是耗费巨大,也就刘瑾魏忠贤这样权倾朝野的大太监修筑了,其他人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 “变成了孤魂野鬼。” 干儿子们想到自己以后随便一扔草草掩埋,哭嚎的声音更大了,不知道还以为崇祯刚登基就驾崩了。 曹化淳想到这次的好机会,心里一阵火热,刚刚还幽怨着抹眼泪的他,大喜过望的乐了起来:“走,干爹带着你们去挣修筑寿身寺的银子。” 东厂的众多太监,兴冲冲前往了暖阁。 王承恩的干儿子及时把消息告诉了他,询问他是什么看法。 王承恩按着戚家刀,回头看向了正在喂奶的周皇后,中气十足的说道:“我们的职责是看护好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离开东宫半步。” “免得中了调虎离山的奸计,至于国舅爷嘛......” 王承恩突然笑了,信心十足的说道:“从来都是别人吃亏,王某还没见过谁在国舅爷身上占到过便宜。” 崇祯得知了东厂的禀报,反应与王承恩如出一辙,怀疑这是不是周永宁挖的坑。 东林党官员同样是过来检举周永宁豪奢无度了,崇祯渐渐有些信了。 直到一件带着补丁的官服走进了暖阁,孙承宗用他那浑厚的声音嚷嚷起来:“陛下,修筑了豹房新宅的行为可比木匠皇帝还要恶劣。” “早就说了周永宁这小子虽是个好苗子,还需修修剪剪,不如在老夫那里读几年书,以后肯定是太子的股肱臂膀。” 崇祯脸上火辣辣的发烫,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作为明武宗的子孙,比起任何人都厌恶豹房新宅这几个字。 崇祯直接把太祖念珠缠在了手腕上,抽出了太宗的马鞭,气咻咻道:“来人,摆驾西山屯田所。” “轰隆!” 紫禁城的天空闪过一道闪电,倾盆大雨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了。 该死的鬼天气也不知怎么了,不是旱,就是涝。 曹化淳假惺惺的劝了一句:“陛下还是改天再去,如今又是风又是雨,外头泥泞的很,京城很多地方积水排不出去都开始倒灌了。” “别让屎尿玷污了陛下的龙体。” 崇祯忍不住一阵干呕,前几天出去体察民情,亲眼见识了什么叫做积水倒灌。 不过,为了管教混账的周永宁,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崇祯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这回就要好好让他尝尝太宗鞭子的滋味了,要不是他朕也不至于冒着风雨去西山屯田所。” “京城修筑了一些官沟尚且这样,西山屯田所应该早就淹了。” 崇祯习惯了轻车简行,只是乘着遮挡风雨的辇架就前往了西山屯田所,刚刚出了紫禁城就看见暴涨的金水河已经没过了路面。 积水倒灌的情况,比起前些天严重多了。 曹化淳刚刚走出紫禁城就后悔了,倒灌的积水已经淹过了膝盖,水面上还漂浮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呕!” 崇祯没有沾到倒灌的积水,闻着恶臭的味道,还是忍不住想吐。 紫禁城的地势较高已经到了这等程度,住在低洼地方的老百姓,还不知道是一副什么惨状。 崇祯满脸忧虑,说了一句问了也白问的话:“各位爱卿可有良策,解决积水倒灌的问题。” 东林党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吭声,低着脑袋开始装死了。 真要是有办法,早就解决了,还用等到今天。 别说是京城了,大明各地县城府城只要遇到了连绵的大雨,基本都会出现雨水倒灌的情况。 不管是高贵的官员,还是低贱百姓只能忍着。 钱谦益不停抖着熏香官服,可是越抖越是有一股恶臭直钻脑门,熏得他掉眼泪。 感觉崇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似乎是指望他这位仕林领袖给出一个好主意。 钱谦益信誓旦旦的说道:“积水倒灌的问题存在多少年了,别说是微臣了,全天下也找不到一个解决这件事的人才。” 为了展现自己这话的言之凿凿,钱谦益扭头看向了跟过来的东林党官员:“谁要是有办法,本官给他当上马的垫脚石。” 第78章 水泥之城带来的震撼 东林党官员有妥善处理的法子也不会拆他的台,何况全都束手无策,面对积水倒灌的问题一筹莫展。 一行人忍着恶臭,加快脚步前往西山屯田所。 “哥哥,那边又有一支马帮陷在泥里了。” “老大,那边也有一支,啧啧,还是屯田所里的土法水泥道路好啊。” 周永宁三人坐在谯楼里,一边喝着酒,一边嘻嘻哈哈看热闹,数一数到底有多少支马帮陷在泥泞里走不出来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自豪极了,甚至都有了指点江山的意味了。 毛承斗松了松腰带,迈开脚步走到了城头,扭过头看着周永宁沐天波两人,嘿笑道:“今天就让你们见识夜御十女的本大官人,尿的有多远。” “走你!” “陛下,这便是周永宁的豹房,啊...呸!” 钱谦益憋着笑,唾沫星子飞溅的大声抨击周永宁,这时一道黄澄澄的水柱从天而降,落在了长大的嘴巴里。 钱谦益瞬间瞪大了眼睛,傻愣在了原地。 崇祯和官员也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城头撒尿的毛承斗。 全都傻眼了。 眼睁睁看着一道黄澄澄水柱正中靶心,一滴不洒的落在钱谦益嘴里。 毛承斗刚把头转过来,自己也愣住了,浑身一激灵赶紧系上腰带躲进了谯楼里。 “呕!” 钱谦益扶着土法水泥城墙,弯着腰干呕起来,不管怎么干呕嘴里始终有一股子尿骚味。 这里不是钱谦益的官邸,没有茶水给他漱口。 前往西山屯田所又是他主动牵头,事情没有结束以前,谁都能离开唯独他不能离开。 钱谦益只能带着一嘴的尿骚味,眼巴巴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欲哭无泪了。 周永宁沐天波两人得知崇祯来了,立即放下了手里的青白釉酒杯,急匆匆出门迎接了。 “你瞅瞅你干的好事,学什么不好,非要学着修筑豹房,你阿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个半死,今天非得好好管教你一顿。” 周永宁懵了。 他最近没干什么荒唐事,怎么还没站稳就遭到了姐夫的一顿臭骂。 肯定是有人进献谗言了。 周永宁黑着脸四处看了看,刚好看见了欲哭无泪看向他的钱谦益,心里已经有回数了,十有八九又是水太凉。 周永宁愤愤不平的走了过去,刚要开口说话,突然闻到了一股子怪味。 周永宁捏着了鼻子,皱眉道:“你好骚啊。” 你骚! 你全家才骚。 钱谦益下意识张嘴骂回去,只要张嘴就会吸一口气,尿骚味直往鼻腔里灌,呛的他掉眼泪。 说不出一句话了。 幽怨的盯着周永宁,一肚子牢骚,都是周永宁害的他。 “哈哈——” 孙承宗快要笑出了眼泪:“能不骚吗,钱侍郎刚喝了一肚子童子尿。” 喝尿...... 周永宁两人恍然,难怪毛承斗慌张的躲进了谯楼,原来是尿在了钱谦益的嘴里。 “哈哈,等等........” 周永宁捂着肚子大笑了两声,突然想起来了那句话里不对的地方。 童子尿? 周永宁脸色古怪的看向了身后:“老二,你还是童子身?” 刚说完又感觉不对,老二可是号称夜御十女,怎么会是童子身。 毛承斗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自己还是童子身这件事。 “来人!” 崇祯可怜一嘴尿骚味的钱谦益,就想着尽快解决这件事:“绑过来那个混账,朕今天要替皇后整顿家风。” 几名披挂银铆罩甲的大汉将军,没有丝毫迟疑的迈步走了过去,伸出手掌抓向了周永宁。 还没等手掌落下,周永宁喊冤道:“冤枉啊,姐夫,何时修筑了豹房,西山屯田所里连一只豹子都没有,哪来的豹房一说。” “别说是豹子了,西山屯田所里就连一只野狗都没有,肯定是有人见不得我好,故意诬陷。” 崇祯见他死不悔改,更是盛怒了三分:“还不是豹房,你瞅瞅西山屯田所外面的用料可都是石料,紫禁城的皇城都没你这么奢靡。” “还敢抵赖!” 东林党御史们眼里放光了,笃定已经找到了周永宁的污点。 “区区一个屯田所的城墙用料都是石料,里面还不知道奢靡成什么样子,想必主梁都得是金丝楠。” “用了金丝楠又怎样,应该早就被倒灌的积水泡烂了,可惜啊,浪费了那么好的名贵木料。” “那不是浪费,是穷奢极欲。” 崇祯是个节俭皇帝,最是听不得穷奢极欲四个字,勃然大怒:“去把西山屯田所门缝拉开,朕倒要看看周永宁穷奢极欲到什么地步。” “吱呀——” 随着大汉将军的推动,沉重的屯田所大门被推开了。 西山屯田所里的情况,一览无遗。 霎时间。 屯田所的大门前一片鸦雀无声。 东林党官员呆滞的看着西山屯田所里面,准备了很久的各种抨击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竟是没有一点积水。 暴雨‘哗啦啦’的下着,落在地面上,全都流进了一个个盖着铁丝网的圆洞。 圆洞流进了那么多的雨水,居然不见一点垮塌,也没有任何堵塞。 整个西山屯田所比起紫禁城还要干净整洁。 “这.......” 崇祯惊住了,眼前的一幕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没有积水也就算了,怎么连一点泥泞也没有。” “不管是青砖铺成的路面,还是石料铺成的路面,在这样的暴雨天气依旧是无济于事,照样是带出来大片泥泞,可这........” 青砖和石料铺成的路面很好分辨,可是无论怎么看都不是青砖和石料,那么就只有三合土铺成的路面了。 三合土铺成的路面不就是他们过来的官道,官员们全都溅了一身泥浆,甚至还有不少官员的朝靴陷在泥泞里拔不出来。 西山屯田所里的来来往往着不少庄户,打着油纸伞赶往各自的作坊。 崇祯和东林党官员们亲眼看到,庄户们踩在道路上,没有带起来一丁点的泥泞。 第79章 从没见过的公厕 这一幕幕给崇祯和东林党官员们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呆呆的望着西山屯田所,感觉自己的观念要被震碎了。 前所未见。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纤尘不染的地方。 难不成是神仙的住所。 可世上哪有神仙,更别说神仙的住所了。 但....... 让人观念崩塌的一幕幕,实实在在就在眼前。 崇祯按捺不住心里的震撼,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一只脚马上就要踩在西山屯田所的地面。 崇祯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踩在了上面。 似是担心自己踩在了云朵上面,一不留神就掉下去了。 崇祯感受到脚下的踏实感,还是紧张不已的不怎么放心,明黄色龙纹靴尖部试探性的在地面用力拧了几下。 确认无误了,崇祯惊奇的迈起了大步,越走越快,最后乐不可支的跑了起来:“罕见,实在罕见,朕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道路。” “不仅没有半点积水倒灌的情况,还如此的纤尘不染。” 孙承宗津津有味的看了半天,心痒难挠了,急忙跑进了西山屯田所。 土法水泥道路上,又多了一个恣意奔跑的王公贵胄。 跑了两圈,孙承宗突发奇想脱下了千层冲呢底朝靴,光着脚在土法水泥道路上奔跑。 脚底传来坚实的感觉,雨水流过脚底又带来了难以想象的舒坦感。 孙承宗兴致勃勃的喊了一句:“陛下,光着脚踩在上面更是别有一番趣味。” “是吗?”崇祯眼睛一亮,嘴上带着质疑,脱下明黄色龙纹靴的动作很快,没用多久光着脚跑了起来。 崇祯闭上眼睛享受着雨水流过脚底的感觉,舒坦的发出了一道呻吟声。 “哈哈,孙公所言极是,还是光着脚舒服。” “哈哈,何止是舒服,简直是一次难得的享受。” 周永宁忍不住乐了。 男人的快乐就那么简单。 东林党官员干看着崇祯和孙承宗在那玩水,眼馋坏了,一个个急忙朝着西山屯田所里涌了过去。 “慢着。” 还没等他们走进去,周永宁就把东林党官员拦在了大门口:“你们不配进去,谁要是敢擅自闯入屯田重地,本伯爷砍了他的脑袋。” 御史们冷着脸,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本官可是御史,天底下除了后宫还没有御史不能进的地方。” “谁要跟拦本官,小心本官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与他啰嗦什么,想进就进....啊!” 一名御史骄横的刚要闯进去,左脚的脚面刚刚踏在大门口,一只铁制鸟笼子砸烂了他的脚面。 毛承斗费劲的拎着铁制鸟笼子,跃跃欲试道:“以前在东江镇的时候就看你们这些东林党官员不顺眼,总是克扣粮饷。” “今天谁要是敢踏进去,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周永宁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手里的桃花扇换成了一口戚家刀,呼呼喝喝挥舞个不停,像是在砍谁的脑袋。 御史们心惊肉跳的连连后退,只想着自己身份的清贵了,忘了眼前这位可是京城里最混账的二世祖。 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赶紧抬着那名脚烂的御史赶往了医馆,希望他的脚还保得住。 大汉将军和宦官们是皇帝的近侍,昂着脑袋,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只留下东林党官员在外面眼馋的看着。 一个个气得发抖,呼吸困难了。 从来没被人这么羞辱过。 偏偏还拿混账的周永宁没有办法。 “陛下!这有一种写着公厕名称的茅房更是新奇。” 孙承宗突然又惊呼了一声,刚刚从公厕出来的他,说起了新奇见闻:“微臣刚才出恭的地方,居然没有一点臭味,同样很是干净整洁。” 崇祯啧啧称奇,以堂堂天子之尊兴致勃勃的冲进了公厕,在里面观瞻了起来。 周永宁无语了:“公厕有什么好观瞻的地方,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还在里面待了那么久。” 过去了半柱香时间还没出来,周永宁甚至怀疑是不是掉里面了。 等到崇祯终于舍得从公厕里出来了,满脸的意犹未尽,瞧他那副样子像是还想继续待下去。 崇祯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公厕的原理,只能不耻下问了:“朕在公厕里搜罗了半天,实在没找寻到任何蹊跷之处,你小子还不赶紧给朕解惑。” 周永宁担心他又要跑进去,详细的解释道:“姐夫看那里,公厕的房顶上连着竹筋水泥管子,额,反正就是类似于鸟铳的铳管。” “管子另一头是水塔,河边的几架水车不停给水塔灌水,反正等到一定时间,公厕就会自动冲水。” 解释的已经很详细了,崇祯还是没有听懂。 今天在西山屯田所见识了那么多新鲜东西,崇祯迫不及待的问起了下一个问题:“积水倒灌的问题又是如何解决,所需银两是否靡费,能否在大明各地推行。” 推行倒是没问题,耗费的银两也不算太多。 只是在蒸汽机没有出现以前,小作坊生产的土法水泥数量有限,甚至满足不了京城修筑下水道所需的土法水泥,更别说大明所有的县城府城了。 何况,好钢用在刀刃上,周永宁还有紧要的用处。 周永宁又是不厌其烦的详细解释了一遍土法水泥,让崇祯知道了土法水泥的价值。 崇祯错愕的半天说不出话来,难以置信道:”这么说来,西山屯田所外面一圈的石头城墙,其实是土法水泥凝固而成。” “天方夜谭....天方夜谭啊,朕若不是亲眼得见,还不知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事物,着实是大开眼界。” 孙承宗饶有兴致的听了半天,当他惊闻了土法水泥的作用以后,热血沸腾了:“有了这等神物,每每遭到后金八旗兵破坏始终建不成的宁锦防线,不就有了实现的一天。” “陛下,周永宁这小子哪里是奢靡无度,分明是有功于朝廷。” 崇祯突然板起了脸:“曹化淳。” 只是一声呼唤。 司礼监大太监、东厂督公曹化淳惶恐的差点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奴...奴在。” 第80章 东厂新任督公王承恩 崇祯懊恼不已,一直勤政爱民效仿太祖做个明君的他,今天居然做了一回汉灵帝,偏信了身边的宦官。 险些冤枉了土法水泥。 “啪!” 崇祯想到这狗奴仆可是他的耳目,一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的曹化淳,满脸嫌弃:“从今天开始东厂交给王承恩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瞬间就让曹化淳如遭雷击,整个人彻底傻了。 本想着是趁机捞一笔修筑寿身寺的银子,结果银子一厘没见到,反而失去了二十四衙门最显赫的权利。 东厂督公。 曹化淳泪眼婆娑的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砰’‘砰’脑门都快磕青了,也不见崇祯有半点回心转意,坐着銮驾赶回了紫禁城。 “陛下啊!看在奴这些年........” 曹化淳悲痛不已的哭嚎讨饶起来,结果只看到崇祯的銮驾渐渐消失在暴雨里,没有任何的停顿。 “啪!” 曹化淳悔恨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匍匐在地,望着已经彻底消失的銮驾影子哀嚎起来:“杂家真是下贱啊,非要去招惹周永宁,丢了身上的大红色蟒袍。” “杂家后悔啊!老天爷求求你劈下一道天雷砸死杂家,没了那一身大红色蟒袍,杂家活着还有什么滋味,还不如死了痛快。” 周永宁一惊,赶紧远离了曹化淳几步,免得受到了连累。 老天爷劈不劈其他人不好说,曹化淳这样的祸害,说不定会有一道天雷落下来。 曹化淳痛哭流涕了半天,心里泛起了嘀咕,怎么不见干儿子们过来搀扶他。 按照往常的习惯,干儿子们早就哭嚎着跪在他身边,请求老祖宗站起来,别累坏了身体。 今天这都等了半天了,他都哭累了,始终没见干儿子们过来搀扶,情况着实有些古怪了。 曹化淳伸出淋湿的大袖,擦了擦眼角,抬起乌纱帽四处看了看。 只看了一眼。 曹化淳更是悲从心来,老眼再次模糊了:“好啊,杂家今天可算是知道什么是人走茶凉了,上午还在杂家身边一口一个干爹老祖宗的喊着,杂家刚刚失了势,这些狗东西散的比狗还快,一个都见不到了。” 曹化淳越想越是悲痛,身子一晃,哭晕在土法水泥大道上。 没有干儿子给他撑着油纸伞了,暴雨‘噼里啪啦’砸在他身上,从身体到精神全都饱受折磨。 周永宁心花怒放,赶紧招呼道:“走走,咱们去旁边的凉亭里喝酒,这个老狗终于要撒手人寰了,可得好好庆贺一番。”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不明白死了一个宦官有什么可值得庆祝,他又不是堡宗身边的狗东西王振,上赶着给瓦剌鞑靼送人头。 老大乐呵了,他俩没理由不乐呵,跟着坐在凉亭里喝酒庆贺。 曹化淳本想博点同情,结果周永宁没有理会他不说,还带着两兄弟跑到凉亭里喝酒庆贺。 曹化淳幽怨的瞧了一眼推杯换盏的三人,拖着瑟瑟发抖的身体,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西山屯田所。 周永宁幸灾乐祸道:“老东西回到宫里以后就会深切体会到一句话。”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贼笑着附和道:“苟延残喘的折磨。” 曾经一身大红色蟒袍位于权利顶点的曹化淳,内阁宰辅们见了都会客气的寒暄两句,太后每月会有各种恩赏。 曹化淳自以为还担任司礼监大太监,只是失去了东厂督公,待遇只是稍差一些罢了。 真实情况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曹化淳来到午门口刚要走进去,就被御马监的禁卫拦了下来,一点面子也不给:“你可有进入紫禁城的文书。” 文书? 曹化淳险些背过气去,他进入紫禁城什么时候需要过文书,咬牙切齿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杂家是谁,得罪了杂家叫你不得安生。” “御马监大太监还是杂家的干儿子,你居然敢得罪杂家........” “这话可不能乱说。” 高起潜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板着脸道:“杂家可是仅次于东厂督公的御马监大太监,什么时候需要认干爹了,干儿子倒是不少。” “你!”曹化淳手指颤抖的指着高起潜,胸口一阵郁结,‘噗’的吐了一口鲜血,昏倒在了紫禁城宫门口。 高起潜仰着脑袋,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找个地方歇着了。 最后还是他自己醒过来以后,颤颤巍巍的走回了司礼监衙门。 可怜极了。 周永宁美滋滋欣赏完曹化淳的惨状,‘啪’的一声打开桃花扇,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紫禁城。 刚才还挡着不让进的高起潜,急忙走出来迎接,满脸堆笑着目送周永宁进去。 等到周永宁的身影消失不见了,高起潜抹了一把脑门上的细汗:“以后可要更加小心的伺候国舅爷,曹化淳都栽在他手里了,咱们更惹不起。” 顺着画彩长廊走到暖阁门口。 周永宁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又瞧见了曾经在黔国公府见过的马得功,现在的他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换上了一身正三品豹子补子绯色官服,春风得意的站在靠前位置。 周永宁奇怪了:“官运这么亨通,几天不见就穿上正三品绯色官服了,难不成给钱谦益银子了?” 东林党官员脸容抽搐,没有搭腔,更是装作没听见。 钱谦益脸上自诩风流的笑容,突然一滞,笑容多了几分勉强:“陛下,马得功在边关守卫多年,担任的又是整饬兵备道,平时的军务包含了修缮卫所。” “密云一带的卫所固若金汤,兵部上个月刚刚嘉奖过,这次修筑宁锦防线的重任想必只有马得功可以担任了。” 宁锦防线关乎京城的安危,崇祯早在五百万块青砖运往山海关以后,查阅了不少边将的履历。 马得功的履历很完美,是个精明强干的边将。 另外,他还与辽西系军头不熟悉,又是三边系军头洪承畴的旧部,不会上赶着巴结辽西系军头,可以有效的进行制衡。 崇祯点了点头:“马得功不错,如果没有其他人选,就暂定马得功了。” 第81章 憋的东林党说不出话 马得功十有八九已经是宁锦总兵了,只是投靠了钱谦益,多年得不到提升的官位,短短时间内就高升为一卫指挥使,眼看又要担任宁锦总兵。 马得功狂喜的几乎手舞足蹈,庆幸自己做出了一个英明决定,心想着以后拉拢边关将领一起投靠钱谦益,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启禀陛下,臣弟举荐一位可以胜任这项军务的武官。” 马得功的脸色拉了下来,怒视阻碍他升官发财的周永宁,早不说话晚不说话偏偏在这个时候胡言乱语。 明摆着是要坏了他的前途。 马得功只能求助的看向了钱谦益,同时给出了暗示,事成以后还有一笔孝敬。 对于突如其来的搅局,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不感到丝毫的意外。 周永宁这个搅屎棍要是不出来吆喝两声,那才会引起东林党官员的猜忌,怀疑他是不是另有目的。 钱谦益戒备的盯着周永宁,防止他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修筑宁锦防线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没有地方官员的同心同力,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宁锦总兵是马得功不会引起地方官员的反感,换成混账国舅举荐的武官可就不好说了。” 阳谋。 这番话不仅是在威胁周永宁,还在告诫崇祯不能偏信他人,不然失去了东林党的支持,谁也修筑不了宁锦防线。 崇祯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这也是任谁都解决不了的死局。 张居正从棺材里爬出来照样没用,还不是要依仗东林党地方官员的支持。 不过嘛。 在见识了土法水泥的神奇以后,形势完全不一样了。 崇祯没了火烧眉毛的紧迫感,稳稳坐在龙椅上,瞧着东林党在那耀武扬威。 越看越像戏班子的小丑。 “噗呲——” 尤其是听到钱谦益威胁的话以后,崇祯绷不住了,乐出了声。 “咳。”崇祯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朕时常说广开言路,今天自然不会闭塞了言路,各位卿家只要有心仪的良将,任何人都可以畅所欲言。” 说是任何人,反驳钱谦益的那人只有一个周永宁,其他东林党官员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哼!” 周永宁傲娇的冷哼了一声,炫耀着姐夫对他的袒护,趾高气扬道:“马得功以前不过是个整饬兵备道,芝麻绿豆一样的小官,掌管的土地不过一县,丁口不过十万,有什么履历可以接下宁锦防线的重任。” 马得功脸色一变,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周永宁会从这个刁钻的方面反驳。 一时间哑口无言了。 钱谦益精神一振,来了唇枪舌剑的兴致了:“你这说的是实情,却也不对,又不是让马得功一手建立东江镇,只是沿着宁锦防线修筑连绵的墩堡。” 对啊,只是修筑墩堡。 马得功深深敬佩起了钱侍郎的口才:“本官这些年来操持的军务,整天与墩堡打交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这些琐事,本官就不信了,你还能举荐出比本官更熟悉墩堡军务的人。” “毛承斗?沐天波?或者是........” 马得功脸色玩味,似是一下子击穿了周永宁的心思:“曹变蛟。” 东林党御史们蠢蠢欲动,早就商议过周永宁推举出来搅局的武官,十有八九是威名赫赫的曹变蛟。 御史们吃瘪了不少次,这次可不一样了,不是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不管周永宁举荐谁都会用最歹毒的话骂回去。 这一次要还了过去所有的屈辱。 毛承斗紧张了起来,感觉情况不对了,低声道:“哥哥举荐曹变蛟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不如换成本大官人亲自赶赴辽东前线。” 沐天波背着的小手,握紧了拳头:“老二说的没错,曹变蛟再是年轻一代的边军第一悍将,只是擅长行军打仗,在修筑墩堡方面不见得强过马得功,本少保可就不一样了。” 这俩憨货又开始说些废话了。 也不动脑子想想。 他俩一个比一个好脸面,哪个能承受住东林党潮水般的各种讥讽谩骂。 钱谦益笑呵呵了:“没有想好就不要扰乱朝政了,等你哪天想清楚了,写一封奏章不就行了,刚好还能躲过满朝文武的抨击。” 没想到? 周永宁嗤笑了一声,东林党除了袁可立和孙承宗不骂以外,还有谁不敢骂,今天举荐的这名武官就要憋死东林党。 能骂。 却又不好骂。 周永宁摇着手里的桃花扇,促狭笑道:“臣弟要举荐的武官是二品诰命夫人、总兵秦良玉。” “陛下不可,这人是个庸才.....啊?” “决不可录用这人....嗯?” “秦良玉是个....咳....非礼勿视,非礼勿言,朱老夫子莫要怪罪。” 蠢蠢欲动的东林党官员们,傻眼了。 不论武官是谁都会遭受潮水般的抨击。 唯独秦良玉。 东林党官员骂不出口了。 倒不是她有多尊贵,再尊贵能有皇帝尊贵,崇祯一样要遭受东林党官员的抨击。 只有一个原因。 她是个女人。 东林党官员们再次憋屈了。 憋的呼吸不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几次张嘴,只是张了张嘴又憋屈的闭上了。 周永宁得意的说道:“本伯爷倒要看看,谁敢违背朱老夫子的教诲,不顾男女大防,在暖阁里品头论足一名女子,还是五十多岁的诰命夫人。” 崇祯乐了,小舅子这次找的武官还真是刁钻,点了点头:“秦总兵是一位难得的巾帼女英雄,先帝在位的时候就屡立奇功,得到先帝的赞赏。” “秦总兵家里又是世袭的石柱宣慰使,世代与其他土司打交道,对于墩堡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了马得功。” 到嘴的银子眼看又要飞了,钱谦益心急如焚的做出了补救:“秦总兵和马得功都是为朝廷效力,没必要二选一,不如一个为正将一个为副将,一起修筑宁锦防线。” 马得功也急了。 功劳是一个人独占,还是两个人分功,完全是不同的功绩。 何况他还是那个副将,再有功劳只能占一小部分。 秦良玉就算是不做事只看着,大部分都要让给她,这让马得功怎么甘心。 第82章 土法水泥给后金带来的痛苦 马得功沮丧无比的离开了暖阁:“阻拦不了秦良玉分功,本官只要修筑的比她更快,倒是能让一位总兵衬托本官的才干。” 马得功心情大好,哼着昆腔儿回去找钱谦益要一份禀帖,有了钱谦益的亲笔书信,地方府县的官员只会通力配合他。 周永宁没去准备什么禀帖,修筑一条直插后金腹地的宁锦防线,尤其是秦良玉负责修筑最前沿的大凌河城。 每一息决定着数百将士的死亡,哪有功夫坐下来与地方官员喝茶闲扯。 周永宁焦急的坐在花梨官帽椅上,眼睛一直盯着手指飞快珠算的宋应星,等候着一个至关重要的答案。 过了一炷香时间,宋应星疲惫的放下了算盘,揉了揉太阳穴,满脸喜色:“只要有充足的竹筋和外层木板,按照东主所说的直接浇筑。” 宋应星‘啪’的拍了一下案几,激动不已的说道:“只需要十三天就能完成大凌河城的修筑,老天爷啊,这是何等神奇宏伟的壮举,宋某居然亲身参与其中。” “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周永宁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了:“后金是半游牧半耕种,只要趁着他们耕种小麦的时候修筑大凌河城,完全可以迷惑住他们。” 何止是迷惑,按照后金一贯的想法,修筑大凌河城少说需要一年的时间。 十几天还不够武官和地方官员扯皮役夫、粮草、砖料等问题。 宋应星惊叹道:“这就是东主所说科技进步的魅力,宋某总算是体会到了。” 周永宁玩味的笑了:“用不了多久,后金八旗兵也能体会到。” 只是体会的感觉不会多么畅快。 “哈哈。”“哈哈。” 周永宁宋应星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畅快的大笑起来。 期待着后金的反应。 “报——” 大凌河北岸,一名披挂镶黄色罩甲的牛录额真跪倒在地:“启禀主子,明军又开始在大凌河南岸修筑宁锦防线了。” 皇太极披挂一身正黄色罩甲,骑在辽东大马上巡视庄稼的耕作,心里一紧,很快就不当回事了。 皇太极满脸轻视:“修筑了那么多年了,哪次修筑成功了?每次都成了给大金送辎重。” “哈哈。”“哈哈。”“哈哈。” 八旗旗主们哄笑起来,轻蔑的看向大凌河南岸,不是他们过于傲慢,十几年来明人一触便溃已经不值得大金重视。 尤其是萨尔浒之战过后,明朝气数已尽了。 正白旗旗主多尔衮急不可耐的请命道:“八哥,这一次袭击大凌河城说什么也该轮到正白旗了,本贝勒只需要一个甲喇就能横扫南岸的所有明军。” 镶黄旗旗主豪格不乐意了,嚷嚷道:“这就是十四叔的不对了,修筑大凌河城这件事是镶黄旗一名牛录发现了,十四叔怎么与侄儿抢功。” 多尔衮蔑视的望着大凌河南岸:“谁不知道大凌河城已经是一只肥羊,抢功?谁能多吃一口,那是谁的本事。” 豪格恼了,还想再说,结果八旗旗主们全都争抢起来了,抢着瓜分大凌河城。 皇太极哈哈一笑,轻视道:“这段时间各旗先耕种了庄稼,袭击大凌河城的事情不着急。” “再说了,总得等着明人多给咱们运送一些辎重,现在杀过去还不够分。” “哈哈。”“哈哈。”“哈哈。” 八旗旗主们再次哄笑起来,贪婪的望向大凌河南岸,等到一个月以后再商量怎么瓜分。 只过了十三天,就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了皇太极耳朵里。 “什么!” 皇太极震惊的站了起来,满脸的惊愕:“大凌河城只用了十三天就修筑完成了?你这是在说笑,还是没睡醒。” 牛录额真苦笑一声:“主子还是带着各位旗主赶过去,亲眼看过以后就知道奴才这话的真假了。” 皇太极心里一万个不相信,除非长生天显灵了,从天而降一座大凌河城,否则不可能在短短十三天内修筑好一座城池。 难道........ 只是容纳三五个人的土围子。 这倒是有可能。 皇太极走出大殿以后,遇见八旗旗主们,脸上的神情与他一样充满了怀疑。 不相信明人能在短短十三天内修筑了大凌河城。 “哒哒——” “哒哒——” 大凌河北岸突然蜂拥而至大量八旗兵。 皇太极和八旗旗主们站在大凌河岸边,惊呆了,全都僵在了原地。 呆呆的望着河对岸,手脚冰凉,一股子骇然弥漫在他们心里。 震撼张大的嘴巴,灌了一肚子寒风。 还是不能让皇太极和八旗旗主们清醒过来,只是呆呆的望着对岸。 一座宏伟高耸的大凌河城。 矗立在大地上。 凶悍的八旗兵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纷纷跪在了地上,朝着大凌河城不停的磕头。 “长生天显灵了,怎么会保佑明人?” “难道是咱们杀戮过多,长生天厌弃了咱们。” “没了长生天的庇佑,死了以后不就要下十八层地狱了,长生天饶恕我的罪过啊,呜呜.......” 八旗兵的信仰在这一刻崩塌了,绝望的痛哭流涕起来,跪在地上猛烈的给大凌河磕头。 只希望长生天饶恕他们的罪孽。 “不可能!” 皇太极心急如焚,不能眼睁睁看着八旗兵的军心涣散:“这到底是谁干的!竟敢坏我军心。” 后金的细作头子李春芳,赶紧打千跪地:“主子,这一切都是周永宁搞的鬼。” 周永宁? 这个名字很陌生,不是山海关的将领。 皇太极突然想起来了,咬牙切齿道:“就是那个害死大金皇商的崇祯小舅子,好啊,旧账还没算,又来扰乱八旗兵的军心了,这可是十几万边军都做不到的事情。” “从今天开始悬赏周永宁的人头,谁要是能杀了周永宁悬赏五百亩地十头牛。” 李春芳一惊:“是不是太多了,掌管上万关宁铁骑的曹文诏也不过这个价格,周永宁也配?” 皇太极凝视大凌河城,沉重道:“此子不除,以后必是大金的心腹大患。” 第83章 贰臣减一,钱谦益倒霉 李传芳发出的悬赏刚刚抵达京城,自信满满以为不会被发现,孰不知东厂从内到外清洗了一遍,早就不是过去一帮只会捞银子的酒囊饭袋了。 王承恩连夜带着消息送到了崇祯的寝宫,亲手交给刚刚与周皇后合衣歇下的皇帝。 崇祯饶有兴致的看了几眼,无奈笑道:“朕的这个混账小舅子有这等殊荣,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了,你直接把这封番报交给周永宁吧。” 王承恩恭敬的行了礼,起身朝外走去。 崇祯神情严肃的又说了一句:“以后按照保护太子的规格保护周永宁,不能有任何差池。” 这话一出口,王承恩心里一惊,没想到周永宁在崇祯心里的地位那么重要。 送信的同时,立即安排了一名干儿子亲自带着几支番子,暗中保护周永宁的安危。 日上三竿,周永宁终于舍得从番茄伯府的温柔乡里爬起来,捏了捏柳如是国色天香的脸蛋,在两名秀女的服侍下,进行了洗漱。 大凌河城修筑完成了,逍遥日子又能多过几年了。 周永宁美滋滋的用过早膳,扇着桃花扇大摇大摆的前往了暖阁,在伯爷府门口遇见了两名兄弟,大手一挥:“走,收获的时候到了。” 今天是论功行赏的日子,也是周永宁收获一颗贰臣脑袋的喜庆日子。 暖阁里的重臣比平时多了一些,孙承宗和袁可立两位元老重臣难得一起到场了,等到周永宁三人左右摇晃着走进来。 崇祯满脸欣慰的放下了手里的奏章:“秦总兵和马副将这一次居功至伟,朕早与内阁宰辅们商量好了章程,进行论功行赏。” “马副将虽没有参与大凌河城的修筑,但在修筑其他墩堡的时候,砍下了一百零三颗八旗兵的脑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捷........” “慢着。” 周永宁突然打断了崇祯的话,愤愤不平的说道:“那些脑袋哪里是八旗兵的脑袋,马得功为了争抢功劳又干起了杀良冒功的老本行,一百零三人全是大明百姓的脑袋。” 马得功两腿一软,差点给周永宁跪下。 心里早就慌作了一团,实在想不通他做的那么隐秘,怎么被发现了。 钱谦益的脸色阴晴不定,权衡着利弊,马得功有没有干下杀良冒功的恶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保举马得功担任的副将。 一旦落实了罪名,这回可就不像以前那么容易撇清关系了。 崇祯脸上的欣慰瞬间消失了,阴沉着脸看了过去:“关于周永宁的揭发,你作何解释。” 这种事根本无从解释,更无法辩解。 要么是诬陷,要么有真凭实据。 马得功伸出官袖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战战兢兢的说道:“陛...陛下,微臣从没...干过杀良冒功的恶行,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周永宁冷着脸说道:“你以为万无一失,却忘了一点,辽东的不少百姓是触犯了大明律流放过去的罪民,脑袋上刻着刺青,只需要让王伴伴再去勘察一遍人头,就会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杀良冒功。” “王承恩。” 崇祯大喝了一声,怒视已经开始方寸大乱的马得功:“你现在就去兵部衙门一趟,核验马得功所谓的大捷,到底是真是假。”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从马得功骤变的脸色里,看出了情况不对。 王承恩心里已经信了八分,怒气上涌的赶往了兵部衙门。 经过仔细勘察,果然就像周永宁所说的那般,不少人头上刺着刺青,全是刑部衙门刺的流放流放刺青。 “陛下!” 王承恩红了眼睛,感受到了极大的触目惊心,哽咽了:“正...正如国舅爷所说的那般,那些所谓的八旗兵脑袋大多都是大明百姓的人头,老奴....老奴...” 这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王承恩潸然泪下,心里全是对老百姓的愧疚,痛恨自己整顿东厂的时间不够,没把辽东的番子清洗一遍。 崇祯铁青着脸,握着太祖念珠的手掌指着马得功,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简直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 “嘭!” 崇祯直接推翻了黄绸御案,奏章散落一地,震怒道:“来人,抄了马得功全家,朕要让你亲眼看着妻儿父母被斩首,让你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 马得功惶恐的跪在了地上:“陛下不要啊!看在微臣那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陛下放臣的家人一条生路。” 不仅自己要遭受点天灯的酷刑,还在亲眼看着妻儿斩首,几乎让马得功崩溃。 马得功哭嚎的跪在地上,脑袋磕在暖阁的砖石上‘砰砰’作响,脑袋磕破流血了,还在那不停的磕头求饶。 崇祯厌恶的摆了摆手,立即就有两名大汉将军上前,拖走了马得功。 只要出了暖阁的门,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马得功急忙攀咬了起来:“陛下都是钱谦益让我干的,他给微臣出主意,只有打了胜仗才能盖过秦良玉的功劳,微臣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除此下策。” 东林党官员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钱谦益,他怎么会给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明摆着会把自己拖下水。 钱谦益头皮发麻,急切到声音尖细了起来:“陛下冤枉啊,微臣从来没让他去杀良冒功,意思是在修筑大凌河城的一年多时间里,找机会与八旗兵厮杀一场。” “谁知道只用了短短十三天就修筑好了大凌河城,马得功为了争抢功劳,干出了杀良冒功的恶行。” 马得功只想着拉他垫背,这样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死咬着不放:“说破大天了,你才是主谋,本官只是从犯,如果没有你的鼓动,怎么会想着另辟蹊径找个立功的法子。” 钱谦益彻底慌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了,嚅喏道:“陛...陛下,马得功全是胡说,微臣堂堂一名仕林领袖怎么会与他沆瀣一气,还请陛下圣裁。” 崇祯冷冷的看着两人在那攀咬,杀气腾腾道:“先把马得功抄家,朕今天就要亲眼看着他行刑。” “钱谦益摘了乌纱帽!” 第84章 第二个收获 “咣当——” 钱谦益脸色煞白,官袖里的宣德炉掉在了大殿上,心口像是遭了一记重锤,站都站不稳了。 在两名门生的搀扶下,勉强站立。 没栽在周延儒的手里,竟是栽在了一个黄口小儿的手里。 钱谦益的精气神瞬间就垮了,门生的搀扶着脚步沉重的离开了暖阁,浑浑噩噩如同牵线木偶一般。 崇祯和群臣看完马得功全家抄斩,最后就连他本人点了天灯,心满意足的回来了。 群臣脸色惨白,一直回到暖阁里了还在心惊肉跳。 脑子里全是马得功全家凄惨哀嚎的样子。 崇祯的本意有威慑群臣里的屑小,如今达到了效果,面带笑意:“由此看来秦总兵更加难得可贵了,加封一品诰命夫人,实职嘛........” 周永宁举荐秦良玉可不仅仅是为了修筑大凌河城,不然哪里需要不辞辛苦的从四川布政司调来秦良玉,大汉将军指挥使卢象升是现成的良将。 紫禁城有三大实权要职,一是东厂督公,掌控着监察天下的东厂,二是御马监的四卫营,掌握着守卫皇城的数万兵马。 举荐秦良玉的目的就在于夺取四卫营的兵权,要是掌握在高起潜这等奸佞的手里,迟早成为祸乱的根源。 周永宁耿直道:“太监又不会打仗,四卫营交给太监只会变成吃空饷养蛀虫,今时不同往日了,外有后金八旗兵虎视眈眈,内有闯贼高迎祥的三十六营贼寇,朝廷局势糜烂。” “四卫营这口好刀不能一直生锈,不如交给秦良玉总兵。” 崇祯陷入了沉思,倘若举荐的武官是一个男人,再是骁勇善战都不会同意。 男人掌握了紫禁城的兵权,难免滋生霍乱后宫的野心。 秦良玉不一样。 她是个女人,还是一位巾帼女英雄,甚至可以说上一句大明的妇好。 紫禁城四卫营交在她的手里,比起太监还要放心的同时,还能让四卫营成为一支真正的禁军精锐。 崇祯看向周永宁的眼神越发欣慰了:“好.......” 东林党官员顾不上失去钱谦益的悲痛了,为了遏制太子党掌握紫禁城的兵权,群情激愤的阻拦起来。 “陛下,万万不能同意,容易霍乱后宫...额?” “陛下,四卫营只有掌握在太监手里才能保证紫禁城的安危,交给男....嗯?秦良玉是个女人.......” “陛下,刘御史说的对,秦良玉是个女人!额....女人。” 东林党官员顿时哑口无言了,哪有女人霍乱后宫的道理,秦良玉担任了紫禁城四卫营的总兵,后宫只会更加安稳。 东林党胸中纵是有万千沟壑,一肚子锦绣文章。 面对周永宁故意挖出的一个坑,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了,满嘴苦涩,一句话说不出来。 东林党官员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永宁奸计得逞,尤其是看到他小人得志的模样,憋屈的呼吸不畅,有些喘不过气来。 崇祯心里感慨,难得看到东林党官员吃瘪,何况还是东林党重臣全都憋屈的说不出话来。 只是因为简简单单两个字。 女人。 崇祯抖擞起了精神,眉宇之间全是笑意:“就依番茄伯所言,秦总兵实职为紫禁城四卫营总兵。” “各位爱卿如果没有异议,就回各自的衙门办公吧。” 东林党官员愁眉苦脸的离开了暖阁,没有心思回衙门办公了,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除去周永宁这个祸害。 等到暖阁里只剩下东宫三少了。 崇祯笑吟吟说道:“大凌河城的修筑成功,离不开土法水泥的神效,小舅子同样是功劳甚高,不能不赏。” 崇祯想到所要赏赐的恩典,笑容更浓了:“听说你派遣长随四处寻找一位名叫陈圆圆的美人,苦苦无果,朕想着赏赐就要赏到心坎里,便让王伴伴在苏州遍访,果然找到了这名美人。” “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了番茄伯府,你回府看看吧。” 周永宁被这么一个天降惊喜砸中,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 任何赏赐也没有秦淮八艳之首的陈圆圆重要。 周永宁惊喜道:“姐夫啊,你可真是我的亲姐夫,有您老人家的疼爱,别说一份土法水泥了,再是搞出来十份新奇的土法都值了。” 崇祯哭笑不得了,还您老人家,他刚有了儿子哪有那么老。 换了旁人这么说早就治他一个大不敬了。 说这话的人是周永宁,那是亲近的意思。 整个朝廷也就他能这么说了。 周永宁拱了拱手,喜滋滋的赶回府里了,直接把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扔在了宫门口。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无语的看着周永宁,陈圆圆是杨贵妃还是貂蝉,用得着这么急色。 番茄伯府有很多庭院,每一座都是专门为一名金屋藏娇所准备。 周永宁直奔挨着主院的陈院,推开圆形院门,远远的就看见一名娴静女子坐在窗前。 陈圆圆穿着一件荔枝红褙子,发髻插着珠翠,对着一面铜镜,贴着花钿。 站起身来,摆出梨园的婀娜体态。 唱起了昆腔儿。 一股吴侬软语特有的娇柔感,随着软糯声音,传到了周永宁耳边。 周永宁陶醉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听了一段,由衷感慨道:“难怪乾隆喜欢烟花三月下扬州,皇帝都痴迷于江南水乡女子,何况本伯爷这个一个大俗人。” “秦淮八艳有两个入我金屋里了。” 周永宁不忍心打扰美如画卷的场景,安排人搬来了一张虎足锦蓉榻,半躺在上面享受着陈圆圆尝出的昆腔儿。 时不时摇晃一下脑袋。 时不时手掌拍着大腿,轻声哼着附和两句。 逍遥自在,享受着妻妾成群的好日子。 一名秀女用玉指剥开宫里送来的龙眼,用玉石夹子取出龙眼核,晶莹香甜的果肉喂给周永宁嘴里。 由于周永宁爱喝鲜榨藕汁,徐佛亲自在后园养了很多荷花,专供榨取藕汁。 周永宁舒坦的眯起了眼,伸出手拍了一下花容月貌秀女的小屁股蛋,呻吟道:“这才是人生啊,只有在古代才能享受到的逍遥日子。” 第85章 获得一千亩渡口地 躺在番茄伯府享受了几天,周永宁就被周皇后招入了东宫,说是有事找他商量。 周皇后坐在粉彩花鸟图瓷墩上等来了周永宁,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说道:“你姐夫缺银子,本宫不好再拿兄弟的银子贴补夫家,就想着用你的那些新奇法子赚银子。” “不知青霉素卖给本宫的话,作价多少。” 周永宁乐了,正在发愁青霉素怎么赚来更多的银子,这就来了买卖。 周永宁兴致勃勃的介绍起来:“阿姐持家有道这是好事,可是青霉素那么金贵的东西,可不能轻易卖出去,万一被人卖给了后金野猪皮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如换成开医馆的方式来发卖青霉素,想用青霉素治病,只能在医馆里现吃现用,不能带回去。” 提到做生意,周永宁头头是道的阐述了起来。 医馆里的老百姓看病只收个十来文铜钱的本钱就可以了,真正要赚银子,还要落在官僚乡绅头上。 官僚乡绅看病肯定不会与臭烘烘的老百姓一起住在大通铺里,以官僚乡绅的高贵需要住在单间。 一间单独的雅间收取十两银子一天,不过分吧。 青霉素那也得换个瓷瓶,全都得是官窑细瓷,只是装药的瓷瓶就要一两银子一只。 一瓶青霉素卖上十两银子一颗,不过分吧。 周永宁说累了,端起豆青釉盖碗灌了一大口茶,贼笑道:“总之,只要官僚乡绅进了医馆,没有上百两银子就别想出去。” 周皇后越听凤眼越亮,只是兄弟黑心的程度让她都有些心惊胆颤了:“十来文钱的青霉素,硬生生卖到二十两银子,是不是黑心了些。” 周永宁大义凛然道:“官僚乡绅赚的都是黑心银子,却只想着埋起来,咱们这是从他们手里赚来银子,再用来治理百姓。” “哪里黑心了,分明是帮他们积德了。” “说的好。” 崇祯眼睛熠熠的从后殿走了出来:“小舅子这话说的不错,朝廷没银子,只能想办法从官僚乡绅身上榨出银子。” “朕实在不忍心再从贫苦老百姓身上加征辽饷了,只是.......” 崇祯顾及到周皇后的身份迟疑了,她作为皇后不能直接抛头露面,宫里的事情又不好劳烦周永宁。 周皇后看出了崇祯的顾虑,早有主意:“陛下难道忘了四卫营总兵是秦良玉,以她的身份可以经常出入本宫的寝宫,还能代替本宫在宫里张罗青霉素的各项事宜。” 一个至关重要的难题再次轻松解决了。 还是得益于周永宁。 崇祯由衷的感慨道:“小舅子还真是朕的福星。” 有了秦良玉的居中联络,大明医馆很快就开遍了北直隶,要不是西山屯田所的青霉素供应不足了,还有继续扩张的意思。 崇祯比谁都紧张青霉素的外流,专门安排王承恩成立了负责督查大明医馆的东厂番子。 严禁青霉素外流的同时。 督查大明医馆的贪赃枉法行为。 一个月后,大明医馆赚到的银子运往了京城。 崇祯再次见到了一箱箱的银子,当晚辗转反侧,激动的一整夜没睡好觉:“只是北直隶一年就能带来半省银税,大明两京十三省,不就要多出二三个省的赋税。” “从此不用再加征辽饷了。” 周皇后赚足了面子,笑吟吟道:“可惜西山的精煤数额有限,勉强供应京城、山海关、东江镇三地,不然又是一个赚银子的好路子。” 西山一地能够供应人口众多的三地,已经实属不易了,又不是山西布政司遍地都是煤炭。 崇祯脸容焕发了光彩:“西山屯田所烧制的青砖同样是出产高银价低廉,可惜运送到各地就不如本地的青砖廉价了。” “还是轻便的青霉素利于发卖,希望西山屯田所往后还能给朕带来其他惊喜。” 周皇后想到了最近鼓捣出来的土法水泥,这东西的产量要是能够上去,又是一样赚银子的青霉素。 周皇后心心念念道:“周永宁尽快拿出他所说的蒸汽机吧,说是有了这个什么鸡,所有的作坊都要改称蒸汽工厂了,各种新奇事物想要多少有多少。” 崇祯不免也对蒸汽机期待了起来:“糜烂的京城禁军已经整顿了大汉将军和四卫营,接下来就缺银子整顿京城三大营了,但愿周永宁还能找到其他财路。” 第二天早朝过后,崇祯再次召见了周永宁,青霉素每年可以赚来半省赋税,总觉得还要赏赐些什么。 崇祯面色红润,心情愉悦的在暖阁里踱步了几圈,忽然想起来周永宁一直想要大沽口以北的北塘县滩涂地。 崇祯命人取来了天津三卫的舆图,放在了周永宁面前:“虽说不知道你为何总想着要那些种不了粮食的海边滩涂,既然想要,朕就遂了你的心愿。” “这是北塘县的滩涂,赏给你一千亩。” 大明除了藩王以外,国公都没有赏赐田地的先例。 何况还是一千亩田地。 周永宁满面红光的接过来天津三卫的舆图,趴在北塘县位置思虑了半天,指了指适合修筑渡口的一大片土地:“就要这里了。” 崇祯看了一眼,大致猜到了周永宁的想法,应该是想在北塘县修筑渡口。 有了北塘渡口,西山屯田所的各种新奇事物就可以顺着漕运河道运到北塘渡口,通过渡口出海,卖给东江镇。 不过嘛。 渡口不能随便修筑,需要朝廷的文书。 崇祯笑了笑,心里打定了主意,小舅子没有足够令他满意的功劳,渡口就别想了。 崇祯身子一僵,心里忍不住哀叹了一声,自己堂堂一位大明天子怎么变成了一个奸商。 哎。 没法子。 都是生活所迫。 崇祯拍了拍周永宁的肩膀:“北塘县好啊,是个风水宝地,番茄伯选了一块好地。” 周永宁糊涂了。 又不是选墓地,要什么风水宝地,看中北塘县的滩涂地不过是因为准备修筑渡口。 周永宁一脸的莫名其妙,拿着赐田的文书离开了暖阁。 第86章 碱水制取雪盐 周永宁拿着一千亩滩涂地的地契,立即带着一帮子庄户赶往了北塘县,同时还让宋应星安排平沙船源源不断的送去土法水泥。 土法水泥倾倒在海边滩涂上,修筑了一块块煮盐的盐田。 毛承斗笑的合不拢嘴,心情从未有过的好,手里的花梨鸟笼子指向辽阔无际的大海:“有了渡口以后回家可就方便多了,那里便是本大官人的老家东江镇。” “从这里乘坐福船前往东江镇不过二三日的水路,可比老三的云南布政司近多了。” 沐天波背着小手,眼珠子一直在逐渐修筑完成的盐田上,莫名的心慌,没有心情理会毛承斗的逞面子行为。 毛承斗感觉情况有些不对,放在平时,沐天波早就找些话来反驳他了,今天怎么没有动静,奇怪的看了过去。 沐天波心神不宁的问了一句:“你说老大最近大兴土木,修筑的土法水泥地像不像朝廷煮盐用的盐田。” 私盐.......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别说是不归宗人府管辖的国舅爷了,大明的藩王们胆敢触碰私盐,只有一个夺爵斩首的下场。 毛承斗吓得六神无主,急忙扭过去脑袋看了过去,瞅着一片片土法水泥修筑的平地,越看越像盐田。 毛承斗脑门上冒出了冷汗,惊魂不定:“老...老三,你说哥哥有没有可能只是在修筑渡口,兴许不是......” 毛承斗的声音越来越小,这话别说让沐天波相信了,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修筑地基一般向下挖个半丈深,周永宁没有向下挖掘一点,还在一块块土法水泥地边缘修筑了低矮的堰埂,像极了盐田。 谁要是说这不是盐田,纯粹是把沐天波当成了五谷不分的酸腐书生。 毛承斗急了,拎着花梨鸟笼子撒腿就跑:“不能坐以待毙了,赶紧拦着哥哥,兴许他不知道贩卖私盐是砍头的大罪。” 沐天波老气横秋的追了过去:“老大真是不让人省心,为了他的事,本少保操碎了心,脸上都多出了不少皱纹。” 毛承斗无语了。 一个十来岁的毛头孩子哪来的皱纹。 两人急匆匆跑到周永宁身边,心急如焚的都快上火了,再过片刻说不定嘴上都要冒火泡了。 周永宁舒舒服服躺在一张美人榻上,旁边支着一把很大的苏杭青仕女伞。 几名花容月貌的秀女在一旁服侍。 两名秀女伸出白嫩的小手,柔柔的捶腿捏肩,一名秀女剥开晶莹剔透的荔枝,再用玉石夹子取出果核,放在冰鉴里冰镇过后,放在周永宁嘴里。 周永宁最近迷上了苏州评弹。 陈圆圆端坐在罗幔纱帐里面,怀抱琵琶,樱桃小嘴吐着吴侬软语,唱起了苏州评弹。 哪里是天津三卫,分明是秦淮河畔。 毛承斗彻底无语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无奈道:“哥哥修筑了盐田一样的土法水泥地,难不成是想煮盐?” 周永宁奇怪了:“老二何时变得聪慧起来了,成了本伯爷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一下子就猜中了修筑盐田的用意。” 毛承斗:??? 什么叫做变得聪慧。 他一直就号称大聪明。 沐天波老气横秋的直接说道:“老大难道不知道贩卖私盐是杀头的大罪,就算老大有快速煮盐的新奇法子,这回无论如何都不能使用。” “私盐煮的越多,死的越快。” 毛承斗频频点头。 来回过快,让人担心他脑袋晃掉了。 周永宁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本伯爷知道贩卖私盐是死罪,不过煮的盐全是从盐课转运司买来。” “本伯爷再煮一遍,朝廷管不着了吧。” 再煮一遍? 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盐已经煮好了,再煮一遍作甚,还能变成灵丹妙药不成。 毛承斗劝了一句:“哥哥有这闲工夫不如多鼓捣一些类似青霉素的新奇东西,那才是榨取官僚乡绅银子的好宝贝。” “粗盐再煮多少遍还是粗盐,变不成青霉素这样的灵丹妙药。” 周永宁摇了摇手里的桃花扇,贼笑道:“老二这话可就说错了,本伯爷煮出来的盐,比起青霉素还像灵丹妙药。” “青霉素只有得病了才会去吃,盐可就不一样了,官僚乡绅每天都要吃,等到没有任何苦涩味的雪盐煮出来了,又能从官僚乡绅身上狠狠的榨取银子了。” 雪盐?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越听越糊涂了,世上哪有像雪一样的白盐,全是黄褐色的粗盐,还带着一股子苦涩味。 两人一脸的怀疑,不相信世上有所谓的雪盐。 周永宁摆了摆手,示意陈圆圆带着秀女们下去,回到海边别院里。 “公子,第一批卤水送来了。” 建仁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行礼:“这批用木桶运来的卤水,全是按照公子交给宋应星的方子,一点不差的配了出来。” “宋应星说了,倘若效果不好,再对卤水方子重新调配。” 周永宁撬开一只木桶的盖子,检查了里面的卤水,点了点头:“可以让庄户们化盐了。” 盐田附近修筑了一座庄子,除了周永宁的临海别院以外,还有大量的库房,里面堆满了盐课转运司的官盐。 庄户们搬出一袋袋粗盐,倒在一块块盐田里,拿起耙子一点点推平。 所有盐田平铺了一成粗盐以后。 十几架水车同时开始从附近的河流里抽水,干净清澈的水流,顺着盐田的堰埂流进了盐田里。 盐田里的粗盐慢慢化成了盐水。 毛承斗沐天波在一旁看着,心疼坏了,好不容易煮好的盐全都白瞎了,又要再煮一遍。 庄户们接下来的举动就让他们看不懂了,拎着一桶桶黑乎乎的卤水,倒在盐田里。 毛承斗傻了:“哥哥准备煮制雪盐,怎么还往里面倒入黑乎乎的卤水,这样煮出来的盐还能吃?” 周永宁解释道:“那种卤水正是煮制雪盐的关键,稻秸麦秆烧成草木灰以后,用粗布包裹起来浸泡出的碱水。” “有了碱水就能对粗盐进行沉淀,黄褐色的粗盐也就能变成雪盐了。” 第87章 开始在宫门口卖雪盐 黑乎乎卤水只会让粗盐更加劣质,不会变成神乎其神的雪盐。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笃定自己的看法,这是三岁蒙童都知道的常识。 短短几天后。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呆住了,放眼望去,遍地一片雪白。 像是置身于大雪过后的冬天雪地里。 毛承斗喃喃道:“六月飞雪了?不对,下雪也不可能只有盐田下雪,旁处没有积雪,难不成黑水真有神奇的功效。” 沐天波呆滞过后,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在盐田沾了一点雪盐,放在嘴里尝了尝。 沐天波眼睛放光了:“好盐,不愧是叫做雪盐,居然没有半点的苦涩感,本少保只用一小碟雪盐就能吃三碗米饭。” 青霉素涉及边镇将士的性命,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不敢碰,雪盐只是用来榨取官僚乡绅银子的必需品。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动了贩卖雪盐的心思,一个想着卖到南洋去赚洋人的银子,一个是想卖到西南各个布政司。 毛承斗好个脸面,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口。 沐天波老气横秋如一名老掌柜:“老大啊,雪盐的成本是多少,卖价又是多少。” 周永宁瞧见他俩人的样子,还能不明白他俩的想法,义气的说道:“有钱咱们兄弟一起赚,你们想做雪盐的商号买卖就大胆去做。” 雪盐买卖只在京城铺子发卖赚不了大钱,能够有实力大批量买走雪盐的人,目前只有长姐。 周永宁巴不得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利用各自的人脉,大批量买走雪盐,榨取各地官僚乡绅的银子,赚来洋人的银子就更好了。 现如今的大明缺银子,急需赚来洋人的银子给大明王朝续命。 雪盐的成本只有十文钱一斤,翻个一百倍卖给官僚乡绅一两银子一斤,卖给洋人可就是几百倍的差价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感激涕零,想着决不能让周永宁吃亏,买卖的时候多提高几钱银价。 几天后,百官放衙回家,在宫门口遇见了一件新鲜事,竟有人扯着嗓子在宫门口卖货。 百官不禁有些面面相觑,京城里的商贩胆子这么大了,都敢在紫禁城门口叫嚷着卖货了。 百官感到奇怪的是,紫禁城的禁卫军居然不曾驱赶了商贩。 仔细一看,当头的两人穿着大红色麒麟服,另外一人穿戴着斗牛服,恍然了。 “原来是周永宁那个混账,这就不奇怪了。” “走,各位同僚一起瞧瞧去,看他又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雪盐?这是把本官当作了傻子来骗,世上哪有什么雪盐,推车上的东西莫不是石灰粉。” 百官一起围了过去,听到毛承斗扯着嗓子在那叫卖雪盐,全都摇了摇头,没有一个人上当。 田维嘉正在发愁没有机会给恩师钱谦益出口恶气,绕着雪盐摊看了一圈,信誓旦旦的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雪盐,想必是周永宁在盐巴外面包裹了一层石灰粉。” 百官纷纷点头赞同,认可田维嘉的说法。 “本官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没听说过有什么雪盐。” “真要是那等稀罕物,老百姓见识不到,咱们这些朝廷官员还能见识不到?” “本官回到官邸就写一封奏章参他一本,平时混账也就罢了,现在都敢闹到紫禁城门口了,实在有失国体。” 眼看一部分官员准备打道回府了,毛承斗在周永宁的示意下,伸出手指蘸了蘸青白釉碟子里的雪盐。 毛承斗蘸着雪盐的手指,在黄琉璃瓦的映衬下,格外的晶莹剔透,像是真的白雪一样。 田维嘉所说的掺了石灰,不攻自破。 掺了石灰只会灰扑扑,不会像那根手指一样晶莹剔透。 再次吸引住了百官的注意力,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毛承斗直接把手指伸进了嘴里,闭上眼睛,享受道:“雪盐美味啊,没有半点的苦涩味道,这才是达官显贵应该享受的香料。” 香料? 苦涩盐巴什么时候变成了名贵的香料。 百官不可思议的注视睁眼说瞎话的毛承斗,期待的等他干咳起来,正常人只要吃了石灰就会发生干咳的反应。 就像灌了粪水一样,再有忍耐力的人,也会有不受控制的反应。 结果等了半天,就是没见到毛承斗干咳。 田维嘉困惑了:“难道说毛承斗刚才只是虚晃一枪,没有吃手指上的石灰?” 毛承斗当真百官的面嘬了一口手指,嘬完以后还把手指放在了黄琉璃瓦的映照下。 一名官员可能看错,那么多眼尖的官员不可能全都看错了。 毛承斗确实吃了手指上的东西。 偏偏他又没有受到石灰的刺激,干咳起来。 田维嘉再次信誓旦旦的说道:“盐巴外面掺的就不是石灰了,应该是麦粉,只有掺了上好的白色麦粉,毛承斗可以装作一脸的享受,还不会产生干咳的反应。” 百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大多认同了田维嘉的看法,不论周永宁到底在盐巴外面掺了什么,世上不可能有所谓的雪盐。 周永宁这是把百官当成了猴耍,当场就有几名官员愤愤不平的转身离开。 不写奏章了,直接去暖阁参他一本。 自从新皇登基以来,还没出现过这么有失体统的荒唐事,今天不杜绝了这股子歪风邪气,以后还不知道要酿出什么祸患。 毛承斗恼了,唱了半天大戏,全让这个田维嘉给搅了。 手里的花梨鸟笼子不停晃悠,瞅着田维嘉的脑袋就想给他来一下。 “啪!” 沐天波出手快多了,手里用来教训京城纨绔的铁尺,突然敲在了田维嘉脑袋上。 “嘶——” 田维嘉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脑门上的一个大包,怒视沐天波:“你想作甚!当众殴打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沐天波若无其事的说道:“你脑袋上有个蚊子,本少保帮你赶走了吸血的蚊子,应该感谢本少保。” 还要感谢你? 田维嘉险些气晕过去,咬牙切齿道:“本官不是泥捏的菩萨,今天不给一个正当的说法,少不了要去刑部走一趟。” 第88章 疯抢的雪盐 周永宁打着哈哈说道:“天子怎么与臣子同乘,官老爷们怎么与平头百姓吃一样的盐巴,跌了各位官老爷的身价。” “西山屯田所产的雪盐可是有壮阳补肾的功效。” 壮阳补肾........ 百官瞬间就动容了,瞧着推车上白花花的雪盐,全都多了几分热切。 百官家里不仅有正室夫人,还有几房水嫩的美妾,甚至还在外头养了美貌娼妓当做外室。 妻妾多了以后,身子骨就跟不上了。 雪盐的壮阳补肾正中了下怀,彻底俘获了百官热衷于食补的心思。 周永宁拿出一堆普通的盐巴鼓吹可以壮阳补肾,百官又不是迷了心智,不会有一名官员相信。 可是今天呈现在百官眼前的盐巴,是一种前所未见的雪盐,又有着青霉素神奇功效的前车之鉴。 百官蠢蠢欲动了。 一名六科给事中询问道:“请问国舅爷,雪盐多少文钱一斤。” 一斤盐巴卖出十文钱的银价,还有赚头。 雪盐再贵也不可能超过一百文钱也就是一钱银子一斤,这已经够让人心惊肉跳的了,翻了十倍的银价。 周永宁唉声叹气道:“本伯爷还是心善,一斤雪盐只卖一两银子。” 一斤一两银子! 上好的南洋沉香兰花结也不过这个银价。 抢钱啊。 百官目瞪口呆的看着周永宁,见他还在那唉声叹气,一副我亏了的样子,着实被他的不要脸惊到了。 “一斤一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抢?拦路抢劫都没周永宁来钱快,这心啊已经黑透了。” “何止黑透了,一两银子都能买上百斤白米了,足够一户人家一个月的生活所用,在周永宁这里只能买一斤盐,本官就没见过如此黑心的买卖。”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一斤一两银子的银价,同样是心里一哆嗦,暗道周永宁真在抢钱了,都快赶上人参的价了。 眼看已经引起了百官的不满,雪盐可能卖不出去了。 毛承斗小声提醒道:“哥哥适当降低一些银价?这辈子没见过盐巴卖出人参的价,再这么纠缠下去,恐怕买卖雪盐的计划要落空了。” 沐天波苦口婆心劝道:“买卖没有这么做的,老大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了,这是要吃人,百官怎么会甘心当冤大头。” 冤大头? 再是有学识的人,上了年纪以后都会主动成为冤大头,花费重金去买一些虚无缥缈的养生药品。 大明官场的有权有势老年人可是还没经过各种养生药品的狂轰乱炸,完全是一块处女地。 不想上当? 由不得他们了。 周永宁促狭笑道:“你俩是没见过饥饿营销的厉害。”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懵了。 这四个字倒是认识。 放在一起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田维嘉一脸嫌弃的瞥了一眼周永宁,义正辞严的说道:“我田维嘉奉劝各位同僚一句,先不说所谓的雪盐到底是不是盐,壮阳补肾的功效更是无从考证。” “各位同僚别被周永宁骗了。” 周永宁听到田维嘉三个字,立即扭头打量了他几眼,本来只以为东林党官员习惯性的搅局,没想到还是个贰臣。 后金入关以后,田维嘉立刻就派遣儿子投降了多尔衮,借着降清的功劳,坐上了后金刑部尚书的高位。 又是一个投降贰臣。 百官听了田维嘉的规劝,深以为然,高涨的情绪消弭了不少。 不少官员丧失了兴致,迈着朝靴,矮着身子准备走进景泰蓝圆顶官轿,赶回家用膳了。 没有那么多闲工夫陪着周永宁胡闹。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顿时就急了,不停的朝着周永宁使眼色,赶紧降低雪盐的银价。 今天如果不能打开雪盐的销路,银价只能降的更低。 到那时赚的更少了。 “起轿——” 围在四周的官员登时少了一大片,随着一道道轿夫的起轿声,人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失。 形势陡转急下。 周永宁却是一点不急,慢悠悠说道:“每天的产量很低,今天只有一百斤的雪盐份额,卖完可就没有了。” 只有稀少的一百斤雪盐。 一些等着降价的官员按耐不住了,一名六科给事中赶紧掏出了银钱:“本官要十斤雪盐,这是金课子,在任何票号都能兑出银子。” 话音刚落,金灿灿的金子放在了周永宁手里,六科给事中拎着十斤雪盐急不可耐的赶回官邸,试一试雪盐的功效。 有了一名官员尝鲜,本就稀少的雪盐只剩下九十斤了。 再晚一步可就没了。 其他官员的心情急切了起来,一个个拥挤着上前买雪盐。 “本官也要十斤雪盐,这是两淮盐商的兑票。” “本官要五十斤雪盐,这是本官的金课子,国舅爷用戥秤称量清楚了。” “五十斤?张通政未免过于贪心了,这是本官的现银,剩下的雪盐全都包圆了。” 刚才还没人买的雪盐,转眼间买卖一空。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愕然了,看着售罄的推车,不敢相信这么快就卖完了。 百官不嫌贵了? 那可是卖出人参价的盐巴,成本低廉到令人发指,不过是再用草木灰水沉淀一遍。 盐巴就遭受到了人参般的疯抢。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佩服起了周永宁,原来这就是他说的饥饿营销,效果也太惊人了。 “落轿,赶紧落轿。” “各位同僚倒是留一点给本官。” “哎,本官就不应该坐进轿子里,这下好了,一点雪盐都没买到。” 景泰蓝圆顶官轿还没离开,又急忙落了下来,一名名官员提着官服下摆急匆匆围了过来,结果一粒雪盐都没抢到。 仅有的一百斤雪盐不到几息事情,全部售罄了,只剩下一辆空落落的推车。 没抢到的官员肠子都悔青了,在心里埋怨起了田维嘉,耽误了他们重振男人的雄风。 比起没捞着银子还让官员们后悔,没捞着银子下次找机会再搜刮便是了。 雪盐的产量很低,每天只有一百斤。 京城那么多官僚乡绅,今天抢不到,明天传开了更难买到了。 第89章 饥饿营销的威力 “都怪田维嘉在那胡说八道,本官信了他的话,这下好了一斤雪盐没买到。” “没买到?呵,本官瞧见田维嘉走的时候,手上拿着不少壮阳补肾的雪盐。” “好你个田维嘉,为了雪盐竟是耍起了心眼。” 百官的眼神齐刷刷看向了悄悄离开的田维嘉,眼里充满了嫌弃,平时看着挺君子的一个人,没想到是个道貌岸然的奸佞小人。 对于田维嘉的人品,充满了鄙夷。 田维嘉脸色一僵,赶紧矮身坐进了景泰蓝官轿里,大义凛然的念叨起来:“本官与你们不一样,买了雪盐不是为了壮阳补肾,这是周永宁贩卖私盐的铁证。” “本官一心为朝廷,怎么能与你们一样。” 田维嘉的官轿没有走进自己的官邸,顺着东江米巷前往了钱谦益的住宅,找上了卧病在床的恩师。 田维嘉瞧着脸色蜡黄的钱谦益,眼泪差点下来:“恩师过去的身体出了名硬朗,就因为遭到周永宁的陷害,短短几天就病入膏肓了。” “恩师放心,学生已经抓到周永宁触犯大明律的把柄了,还是足够周永宁砍脑袋的大罪。” 钱谦益苍白的脸容没有任何变化,这句话已经听了很多次了,耳朵都生茧了。 每回眼看着周永宁要倒霉,结果总能被他用各种稀奇古怪法子躲过去,还会导致攻讦他的人遭殃。 王铎、张缙彦、徐勇、沈维炳、马得功等一个个名字,全是血淋淋的教训。 钱谦益摆了摆手,声音嘶哑道:“不妨事,只要钱某的仕林声望还在,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先帝朝的时候下野过一回,后来照样还是起复了。” “钱某为官多年,门生故旧众多,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周永宁可以轻易扳倒。” 田维嘉正是看中了这一点,眼看着钱谦益已经罢官了,还一口一个学生,殷勤的过来巴结他。 朝野内外全是东林党人。 钱谦益又是东林党的领袖之一,再次入朝为官只是早晚的事情。 田维嘉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袋子雪盐,殷勤的说道:“恩师请看,这便是周永宁煮制私盐贩卖私盐的铁证,不只是学生一个人看到了。” “今天放衙以后,就在紫禁城的午门门口,周永宁在大庭广众之下贩卖私盐,卖出了一斤雪盐一两银子的人参价,说到底不就是仰仗他的奇技淫巧本事。” 田维嘉嘲弄道:“周永宁以前都是凭借奇技淫巧本事渡过了难关,这一回他就要栽在奇技淫巧上,恩师没见到他小人得志的样子,自以为全天下没人煮制出雪盐。” “偏偏就是因为只有周永宁可以煮制雪盐,坐实了他煮制私盐的铁证!” 何止是铁证。 绞绳几乎已经缠在了周永宁的脖子上。 钱谦益容光焕发,直接坐了起来,一把夺过来雪盐,倒在手心仔细观察了起来。 捻起一点放在嘴里,确实是盐巴。 钱谦益红光满面的从病榻上跳了下来,惊喜的不停踱步:“好!这回你算是给为师出了口恶气,等到为师打倒了周永宁这个混账,保举你一件云雁补子官服。” 田维嘉呆呆看着身手矫健的钱谦益。 这能是病入膏肓的病人? 身手比他这个门生都要矫健了。 田维嘉又是满脸狂喜,云雁补子官服可是正四品官员才能穿戴的官服,距离三品中枢重臣只有一步之遥了。 进入了三品,他就有资格进入暖阁议政了。 田维嘉满脸红润,亢奋的不停搓手:“恩师,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派人去寻找周永宁煮制私盐的盐田,到时候人赃并获,想赖也赖不掉了。” 私盐盐田一定要找到,不找到不足以一棒子打死周永宁。 难得抓到了他永远无法翻身的机会。 决不能放过周永宁。 钱谦益频频点头,注视着一手提拔的田维嘉,感慨道:“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苦心孤诣的培养了那么多年,总算是展现了储相之才的才干。” “做事干练,为人谨慎。” 田维嘉心情愉悦到快要手舞足蹈起来,等到他亲手搬到了周永宁,官途就会一片光明。 简直比他当年金榜题名还要激动人心。 金榜题名只是有了做官的资格,他可是半只脚迈进了三品大员的门槛。 田维嘉颇为自得的站起来拱手道:“事不宜迟,学生亲自去一趟周永宁的铺子,暗中观察雪盐的来路。” 钱谦益乐开了花,亲自送到了中庭门口,目送好门生田维嘉离开。 也不服用任何汤药了,让人端来了酒宴,提前开始庆贺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维嘉的官轿就停在了精煤铺子附近,伙计们见了没当回事,附近已经停了不少官轿,全是过来抢购雪盐的官员。 采买日常用度哪里用得着官员们亲自过来,平日里都由各自官邸的管事大娘子负责。 如今不行了,雪盐的事情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 官员们担心其他官员仗势欺人,凭借着官身挤走其他官员的管事大娘子,抢先买走雪盐。 官员们只能亲自前来。 以至于京城里出现了一道奇观。 一顶顶官轿在精煤铺子前排起了长队,顺着大街漫延而去,看不到尽头。 路过的百姓全都啧啧称奇,感慨周永宁真是个奇人。 居然能让金贵的官老爷排起了长队 周永宁带着兄弟二人押着雪盐来到了铺子口,见到这种奇观。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神色古怪,活了这么大了,还从来没见过一顶顶官轿排队的场景。 “老三,官老爷队伍都快排到东江大街的街口了吧。” “何止,起码有三条街的长度。” 周永宁见识过大世面,心里没有半点波澜:“这才哪跟哪,你们是没见过某个水果的威力,别说三条街了,有很多人提前住在门口排队,就为了一个所谓的水果。” 水果? 恐怕荔枝也达不到这么受欢迎的程度。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深深的敬佩起了周永宁。 “原来这就是哥哥所说的饥饿营销,本大官人服了。” “卖的越少,反而越有人买,不知老大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总能想出各种惊人法子。” 第90章 这回铁证如山了吧 雪盐依旧只有一百斤,九成九的官员没能买到,只有排在最前面的几名官僚乡绅买到了雪盐。 雪盐越是紧俏,越是风靡了起来,以至于试馆会馆里还掀起了品盐雅集。 田维嘉勘察了几天,终于是找到了雪盐的来路,全是在北塘县的赐田里煮制,亲眼见到了一块块盐田。 那些盐田是用一种特别的三合土,土料与西山屯田所一样,只有周永宁可以配制出名为土法水泥的三合土。 田维嘉激动不已:“有了你引以为傲的土法水泥当做把柄,本官看你还怎么抵赖,这一回定要夺了你爵位流放到边关。” 查探到了铁证,田维嘉回去以后禀明了情况,立即就有大批东林党人在钱谦益的安排下,开始在暖阁里发难了。 田维嘉拿出一袋风靡京城的雪盐,大义凛然的说道:“盐铁官营一直是历代王朝重要的国库税银来源,大明国库如今已经入不敷出,若是贩卖私盐的风气盛行,大明国库要不了多久就会崩溃。” 田维嘉开了一个头,都察院御史们心照不宣的手持朝笏站了出来,正气凛然的抨击起来。 “陛下,现在有人公然贩卖,还是大明的国舅,还请朝廷能够严惩。” “如若不能遏制贩卖私盐的风气,势必引起很多人的效仿,大明国库用不了几个月就要崩溃。” “辽饷、赈灾、流寇等很多涉及大明安危的方面急需银子,大明国库一旦崩溃了,大明可就要亡了。” 御史们的这些话倒不是危言耸听,内忧和外患每年都需要大量的银子,稍有不慎,大明就会走向灭亡。 崇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是勤政节俭,勉强让大明国祚灭亡的慢一些。 大明国库每年都在亏空,如今的年月还与大明过去完全不同,各种灾害频繁发生,时常造成半省甚至一省颗粒无收,急需的赈灾银子又是一笔天文数字。 崇祯惊着了,最是听不得国库崩溃四个字,天天做梦都在想着怎么获得更多银子维护大明国祚。 别的不说,祖宗从北方鞑子手里光复的天下,怎能再让鞑子们入寇中原。 真到了那一步。 绝不会做个苟安的南宋皇帝。 唯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了。 东厂的番报每逢初一十五上报一次,关于周永宁贩卖私盐的事情,还没来得及禀报上去。 崇祯忐忑的看向了一旁,询问王承恩是否确有其事。 王承恩拧着眉头,迟疑不定的说道:“国舅爷贩卖私盐这件事还没有定论,西山屯田所严防死守的过于严密了,东厂都渗透不进去。” “奴婢一直怀疑国舅爷贩卖私盐另有蹊跷,只是苦于东厂查探不到消息,等到奴婢查探清楚了以后.......” “住口!” 田维嘉厉声呵斥了一句:“查探清楚?等你查探清楚了,大明国库早就已经崩溃了。” 御史们的言辞更加激烈了。 “哪里是查探,分明是你这个狗宦官与周永宁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的哄骗陛下。” “不只是勾结,贩卖私盐获取的银利,有你王承恩一份吧。” “官宦勾结外戚,好的很,好的很呐,你们是想做霍光吗!” 王承恩憋红了眼,怎么污蔑他都可以,唯独不能亵渎他的忠心。 君心难测。 谁知道陛下会不会受到谗言的影响,历代多少明君都会受到谗言的鼓动,何况是刚刚登基没多久的崇祯。 王承恩哽咽了:“陛下.......” 崇祯摆了摆手,示意王承恩不要多想,忍不住袒护了周永宁几句:“各位爱卿应该是一叶障目了,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铁证如山了,还在袒护周永宁。 昏君。 昏君啊。 田维嘉步步紧逼:“涉及到了国库崩溃,这件事已经由不得陛下徇私了,还请几位阁老早做决断。” 东林党从成立那天起,就没停止过党争。 内阁宰辅们平时为了各自的利益,没少相互倾轧党争,不过在面对太子党的时候,出奇的一致对外。 几名内阁宰辅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示意田维嘉放手去做,内阁宰辅们会支持他。 田维嘉激动的浑身抖动,今天能够进入暖阁已经是难得的殊荣了,竟然还得到了阁老的支持。 注定要平步青云了。 六部部堂的官位已经在向他招收了。 田维嘉努力平复了心情,还是难掩心头的激动:“微臣斗胆直谏,立即让刑部衙门拿了周永宁,查封了所有雪盐铺子。” “满朝文武都是人证,前些天亲眼见到周永宁在紫禁城宫门口贩卖私盐,物证不仅有微臣手里的雪盐,还有北塘县的盐田。” 崇祯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满朝官员都在抨击周永宁,不把他置于死地不罢休。 就没有一个人为他说句话。 崇祯的视线在朝臣里扫了一圈,没找到孙承宗和袁可立,黔国公病情痊愈了以后,已经赶回了云南布政司。 看来周永宁彻底孤立无援了。 这时,披挂了一身金铆罩甲的卢象升,顶着满朝文武潮水般抨击的可能,忠厚的挠了挠脑袋:“陛下,我在乡下的时候经常碰到紮火囤,我看今天的情况有点像官员们的紮火囤。” 田维嘉等东林党官员知道紮火囤是什么意思,不少官员在读书的时候还亲身经历过。 地痞无赖安排娼妓假扮少女去勾引读书人,只有上当,就会以非礼为借口狠狠敲上一笔。 卢象升是在说他们用假的盐田诬陷周永宁。 田维嘉面露讥讽:“本官就等着你这句话,那些盐田全是用土法水泥修筑,本官就是想要诬陷周永宁也做不到。” “西山屯田所早就成了官员百姓津津乐道的奇观,谁不知道只有周永宁手上有那种特别的三合土,谁能诬陷他?” 卢象升挠着脑袋,忠厚的笑了笑,没有回应质问。 崇祯被逼无奈了,这回真是铁证如山了:“王伴伴去一趟番茄伯府,叫来周永宁吧。” 第91章 田维嘉惨了 周永宁见到东厂的人来了,心中了然:“可是因为贩卖私盐的事情过来,传召本伯爷进宫一趟?” 自己承认了....... 王承恩愕然了,本来还想着提醒两句,这下好了不用提醒了。 周永宁自己全都招了。 还是不打自招。 王承恩苦笑一声:“伯爷实在躲不过去就跑到孙公的私塾躲几年,等到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出来。” 躲? 干嘛要躲。 这回的雪盐可是一个给东林党挖坑的好时机。 周永宁从来不会一个人进宫,叫上两名好兄弟,大摇大摆的一起前往了暖阁。 前脚刚刚迈进暖阁,瞧见东林党官员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他,尤其是田维嘉都快笑出了褶子。 田维嘉等不及了,满脸正气的质问道:“贩卖雪盐可是你的主意。” 果然是因为雪盐。 这事闹得越大,雪盐的名声就越响亮。 这可是免费的鼓吹宣扬啊。 周永宁得意洋洋的拍了拍大红麒麟服:“当然是本伯爷的主意,这世上除了本伯爷,谁还有那么聪明的脑袋瓜子琢磨出雪盐。” 承认了....... 主动承认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田维嘉激动的脸色潮红,手舞足蹈起来:“陛下听到了吧,周永宁承认了,他亲口承认了贩卖雪盐,没有任何人逼他。” “这回算是铁证如山了!” 崇祯大失所望,他在心里帮着周永宁找了无数理由,例如受到建仁的蛊惑,或者是不了解大明律等等。 崇祯怎么都没想到,周永宁居然直接承认了贩卖私盐。 这可是在挖大明的根基。 巴不得大明亡国,巴不得他早死。 崇祯恼了,太祖念珠缠在左臂,右手拎起了太宗的马鞭:“来人!给朕按住这个混账,朕今天要替皇后好好管教他一顿。” 管教? 这都哪跟哪。 贩卖的雪盐又不是私盐,难道从盐课转运司买来的官盐都不能贩卖了。 这么说的话,两淮盐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抓起来砍头。 周永宁慌了,见势不妙拔腿就要遛走,还没等他迈开双腿。 小宦官们一拥而上,撅着屁股,抱住了周永宁的双腿,嘴里还哭喊个不停:“国舅爷别怪奴婢们啊,今天要是拦不住国舅爷,奴婢们这辈子都要去刷恭桶。” 太宗皇帝远征到贝加尔湖的马鞭,越来越近了。 周永宁急了,那玩意抽在身上肯定疼死了,急声道:“管教我总得有个原由,不能平白无故的打人啊。” 原由? 打你这个与东林党作对的混账,需要什么原由,打就完事了。 田维嘉幸灾乐祸的补了一刀:“贩卖私盐是砍头的大罪,管教你一顿都算是轻的,少不了要走一趟刑部衙门。” “放心,本官要亲眼看着你被三堂会审。” 周永宁瞪了一眼田维嘉,好嘛,自己找死可就怪不了他了:“本伯爷若是没有贩卖私盐,你逃脱不了一个诬告的罪名。” 没有贩卖私盐。 “哈哈。”“哈哈。”“哈哈。” 这句话引起了东林党官员的哄笑,御史们幸灾乐祸的开始落井下石了。 “今天你舌灿莲花了,也休想洗脱贩卖私盐的罪名。” “这是本官今天听到最可笑的一件事,前些天在宫门口,满朝文武全都看见你贩卖私盐了。” “难不成满朝文武都眼瞎了不成?呵,可笑。” 崇祯板着脸,暂时停住了太祖太宗附身一般的气势汹汹,想要看看周永宁到底有没有贩卖私盐。 周永宁甩了甩双腿,小宦官们还是可怜巴巴的抱着不肯松开,递给两兄弟一个眼神。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赶紧上前,把他从一堆小宦官里扒拉了出来。 没有了束缚,可以自如的走动了。 周永宁一步步走到田维嘉面前,质问道:“诬告一位伯爷,还是当今天子的亲族,这个罪名足够抄家的了。” 什么抄家灭族。 田维嘉对于周永宁的威胁,嗔之以鼻,当做了最后的困兽犹斗。 满脑子都是内阁宰辅的支持。 平步青云的官途。 说不定他也有入阁拜相的一天。 田维嘉想到入阁拜相四个字,心里一片火热,信誓旦旦的说道:“诬告?本官为官正直,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会轻易检举揭发你。” “既然你还不肯认罪,本官今天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田维嘉看向了几位阁老,瞧见阁老点了点头,心里一喜。 整理了一番衣冠。 田维嘉大义凛然的喝问道:“闹得满城风雨的雪盐,可是你周永宁亲手贩卖?” 周永宁点了点头。 田维嘉心里大喜,气势如虹的追问道:“北塘县的那些盐田可是属于你周永宁?” 周永宁再次点了点头。 田维嘉心里狂喜,也就不再忌讳了,准备把诬告的话变成了判刑。 为了避免御史们抢夺他的功劳,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田维嘉满身正气的说道:“陛下,查出周永宁贩卖私盐一事,全是微臣一手操办,也是微臣一个人劳心劳力的结果,还请陛下明察。” 周永宁险些笑喷了,这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彻底,居然把全部的罪过揽到了自己身上。 狗贰臣这么想死,那就成全了他。 周永宁也不啰嗦,从赐服袖口拿出了买卖官盐的盐引,展开在面前:“这是本伯爷买走官盐的盐引,所谓的煮制私盐不过是对官盐的二次煮制,就算是煮制十次,那也是官盐。” “难道朝廷不允许买卖官盐?” 田维嘉懵了。 哪里冒出来的盐引。 他可是亲眼看着北塘县的盐田引水煮盐。 只有煮盐才会费时费力的引水,谁会闲着没事干煮制已经煮制好的盐巴。 田维嘉突然愣住了,想起来经过周永宁的二次煮制,盐巴的银价暴涨,卖出了人参价。 那就不是闲着没事干了。 田维嘉慌了,滚烫的热泪滚了下来,结结巴巴的喊冤道:“陛...陛下...周永宁陷害微臣啊,还请陛下给微臣做主,还微臣一个清白。” 第92章 第七名贰臣的凄惨下场 “嘭!” 崇祯一脚踹翻了田维嘉,太祖在左臂,太宗镇右臂,左右开弓,直接打的田维嘉成了一个猪头。 崇祯震怒道:“朕早先一直认为你是个刚正不阿的忠臣,没想到与王铎一样,是个为了党争不择手段的佞臣。” “险些因为你错失了赚银子...咳...离间了朕与小舅子的关系。” 东林党官员头皮发麻,瞅着肿成一个猪头的田维嘉,暗自庆幸刚才没有争抢功劳。 恐怕自己也要肿成猪头了。 心里更是奇怪,在刘汉儒等东林党官员教导下立志做个仁君的崇祯,怎么会突然变得暴躁了起来,颇肖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太祖皇帝为了泥腿子动辄就剥了贪官的皮,太宗皇帝更是杀了方孝孺十族,要是皇帝都这么干,官僚乡绅哪里还有安稳日子。 看来还要加把劲贬低这两位残暴皇帝,让老百姓跟着一起骂。 崇祯都快穷疯了,每天睁眼就是无数银子的负债压在头顶,恨死了田维嘉:“今天不把你抄家灭族,难平朕的心头之恨。” “来人......” 砍头的话还没说出口,东林党官员急忙使出了惯用的伎俩,劝谏。 “陛下,可不能杀了田维嘉,这可是暴君行为,有损陛下的名声。” “不如罢官免职,这样既能惩戒了田维嘉,还能保全了陛下仁君的名声。” “陛下要做宋仁宗啊,千万不能学隋炀帝。” 仁君? 呵。 周永宁嗤之以鼻的笑了:“老二老三呐,最可笑的就是仁君二字,你要是听士大夫阶层的话,朝野内外一片歌功颂德,功绩都能堪比秦皇汉武。” “宋仁宗就是个例子。” 毛承斗心里一惊,还真是像哥哥所说的那般,在这帮子文人鼓吹下,宋仁宗比起宋太祖赵匡胤还要名声响亮,俨然成了宋朝第一明君。 甚至就连高粱河车神的功绩都要远胜宋太祖了。 东林党官员黑了脸,暗恨周永宁的口无遮拦,这是扒了他们这些官僚乡绅的老底。 再是英明睿智的皇帝,都抵御不了仁君的千古美名。 何况是新君登基的崇祯。 只会在东林党官员的歌功颂德里渐渐迷失了自己。 崇祯已经有所心动了,正如东林党官员所说的那般,只是罢官免职照样惩戒了田维嘉,还能给自己留下仁君的美名。 崇祯拉着脸,冷冷的看着田维嘉。 好嘛,听到小舅子的话,还真是那么回事。 崇祯缠紧太祖念珠,握紧太宗马鞭,大怒道:“朕今天就做一回昏君了,来人,先抄了田维嘉的家,再点了他的天灯。” 田维嘉浑身的力气瞬间就被抽干了,泪眼朦胧的匍匐在地上,怎么也没想到已经铁证如山的他,竟然沦落到这么凄惨的下场。 他不想死,还有大好的纸醉金迷没有享受够。 更不能断了香火。 让田家断子绝孙。 田维嘉突然滔滔大哭起来,乌纱帽甩落到一旁,披头散发:“陛下惩罚就惩罚罪臣一个人,还请陛下给田家留下一根香火。” “罪臣不想多求,只求陛下留着家中长子一条性命,实在不行留个侄儿也行,可不能全都一网打尽了。” 田维嘉想到一网打尽田家所有的男丁,哭嚎的更加悲切了,心口锥心的刺痛。 双手不停的捶打胸口。 砰....砰... 田维嘉发出痛不欲生的的悲鸣,哀嚎的声音嘶哑,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声呜咽。 东林党官员眼皮直跳,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惨。 太惨了。 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比起断子绝孙凄惨,关键是还是因为自己导致的断子绝孙。 其中的巨大愧疚和悲痛,让田维嘉饱受生不如死的精神折磨。 “爽。” 周永宁乐开了花,看到这些贰臣越是被折磨的痛苦,心里就越爽:“让你投降后金当了汉奸,活该断子绝孙。” 东林党官员怒视周永宁,虽说没有听到他后面的小声嘀咕,却听见了那一声响亮的爽字。 田维嘉已经够凄惨的了。 还要冷嘲热讽。 周永宁不当人子! 崇祯厌恶的摆了摆手,没有理会田维嘉的哭喊:“来人,赶紧拖下去,哭嚎的让朕心烦。” 两名魁梧的大汉将军拖着田维嘉离开了暖阁。 田维嘉拼命挣扎,还想着做最后的争取:“陛下啊!罪臣只求陛下留下一丝血脉,若是断子绝孙了。” “罪臣有什么脸面下去见祖宗啊。” 崇祯始终冷着脸,没有理会田维嘉的哀求。 周永宁笑吟吟的补了一句:“不妨事,你家里的女眷都会充入教坊司,本伯爷会让西山屯田所的庄户们去照顾生意。” “说不定能帮你生个一儿半女。” 断子绝孙已经够惨了,妻女还要一辈子当娼妓。 田维嘉脑袋一歪,气昏了过去。 心里悔恨万分。 自己就不该去招惹周永宁。 谁曾想这个瘟神,就连铁证如山都能扭转。 周永宁冷了脸:“后金在你们这些贰臣帮助下,统治大明百姓,不知道多少老百姓的妻女被八旗兵的糟蹋。” “你们这些贰臣倒是享受着荣华富贵,今天就让你尝尝妻女被糟蹋的滋味。” 东林党官员想要再用仁君来迷惑崇祯,帮着田维嘉求个情,见到他那一脸的坚决。 东林党官员只能愁眉苦脸的离开暖阁前往各自衙门,心里全是对周永宁的埋怨,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恶果。 偏偏东林党善用的名声攻讦,还对混账的周永宁没有任何作用。 周永宁乐不可支的大笑起来:“又减少了一名贰臣,田维嘉已经是第七个了,还是后金的一部尚书。” “庙堂清空了你们这些贰臣,朝廷的局势就完全不一样了,彻底清朗了。” 后金入关以后,有贰臣投降,更有孙承宗这样的忠臣殉国。 周永宁已经开始期待满朝忠臣一起主战的场景。 周永宁乐呵呵的问了一句:“姐夫,当个暴君的感觉怎么样。” 崇祯先是一僵,很快又笑容满面。 “做暴君挺好。” 第93章 改革冗杂的二十四衙门 崇祯收起太祖念珠和太宗马鞭,搓了搓手,热络的说道:“有日子没去东宫看望你阿姐了吧,皇后昨日还与朕念叨你,说你怎么不来看望她。” “今天刚好有时间,走,一起去东宫一趟。” 周永宁撇了撇嘴。 不是阿姐念叨他。 是你念叨雪盐买卖了吧。 周永宁正在发愁怎么铺开雪盐买卖,属于一拍即合了,扇着桃花扇前往了东宫:“我也想阿姐了,只是这段时间都在琢磨雪盐,实在抽不开身。” 东宫就在暖阁的东侧,只隔着一条御道。 早早的就有宦官送了消息过去,通知了周皇后关于雪盐的事情,又拿着一袋雪盐给她品尝。 周皇后只尝了一口,美眸亮了:“色泽雪白,还没有任何的苦涩味,难怪卖出了一两银子一斤的人参价,还是遭到了官僚乡绅的哄抢。” “那是当然。” 崇祯春风满面的走进了东宫偏殿,握住了周皇后的玉手,嘘寒问暖道:“身子恢复的可好,再是持家有道,也不能累坏了身子。” 周永宁郁闷了。 本来是看望长姐。 谁曾想,倒是吃起了崇祯撒的狗粮。 周皇后惊咦了一声,以前他们二人虽说恩爱,但还没到如胶似漆的地步。 想到她以二十四衙门的名义,强征了各布政司衙门的官署用地,开办了医馆,青霉素赚来的银子已经达到每年五十万两白银天文数目。 当然了,银子她赚了,黑锅就由太监来背了。 周皇后笑颜逐开了,手握半省的赋税,大汉将军和四卫营的整顿军饷都要仰仗她,当然是会更加恩爱了。 周皇后深知会叫的孩子有奶吃,叫苦不迭:“陛下整天忙于朝政,不知道掌管那么多医馆有多难,秦良玉帮着本宫在外面四处征地,可是具体运作医馆就帮不上忙了。” “缺少大量识文断字的掌柜和账房先生,青霉素毕竟关乎边关稳定,还不能招募外人,只能用本宫身边的自己人,实在是力不从心了。” 周皇后刚开始只是装作叫苦,说了没几句,全是苦不堪言的实情了。 崇祯知道周皇后的难处,为了处理那些积压的账目,周皇后每天要到子时才能安歇,简直比他这个勤政的皇帝还要辛苦。 崇祯深受感动:“苦了你了,朕娶到你这般的贤妻,是朕的福气。” 周皇后眼眶一红:“再是辛苦,有陛下的这番话,本宫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又在那旁若无人的恩恩爱爱。 周永宁不想待下去了。 他又不是没有女人,还不止一个。 徐佛是江南的花魁,柳如是、陈圆圆更是秦淮八艳之一。 崇祯看了一眼郁闷着想要离开的周永宁,赶紧说出了雪盐的事情:“皇后应该知道风靡京城的雪盐,只要能从周永宁手上买走大宗雪盐,卖到大明的各个布政司。” “每年又是一大笔银子........” 话说一半,崇祯说不下去了。 周皇后每天处理青霉素的账目已经挤占了所有时间,恐怕无力再去管理雪盐买卖了。 崇祯愁眉不展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去哪找来放心使用的账房和掌柜。” “不就是人手嘛。”周永宁摇着手里的桃花扇,轻飘飘的说道:“冗杂的二十四衙门有的是人手,完全可以对二十四衙门进行改制。” “此言甚妙!” 崇祯眼睛一亮,沉吟了片刻,越是思索周永宁给出的建言,脸上的欣喜越浓。 如果说宋朝的冗兵冗官冗费是拖垮宋朝的三大弊病,冗杂的二十四衙门同样是大明极其沉重的负担累赘。 紫禁城里中各种设施,一应俱全,有银库、针工局、银作局、经厂、织染局等衙署机构超过了五十个。 宦官宫女等宫廷人口逐年增加,已经达到了十万人,每年有大量的银子和粮食白白浪费在了养着宦官宫女。 这是让崇祯极其头疼的冗杂靡费。 开办雪盐买卖是开源,裁减宫里的宦官宫女数量就是节流。 一举两得了。 减轻了国库的负担。 崇祯目光炯炯的盯着周永宁:“继续说下去。” 周永宁找来了一本二十四衙门的账目,翻开记录详尽的账目,放在了崇祯和周皇后面前。 等到两人看到每年浪费的钱粮,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周永宁颇有指点江山的意味:“就拿二十四衙门的神宫监和直殿监来说,全是养了大量宦官宫女负责宫里的清扫和香灯,职权重复,人员冗杂。” “完全可以裁撤神宫监,众多宦官宫女可以成立一个国企...嗯...也就是类似碳薪厂的官营厂作,名字就叫做大明国药厂,以后专门负责青霉素等药石的发卖。” 崇祯的眼神炽热起来。 周皇后笑的合不拢嘴:“自从宣宗皇帝开始,宦官宫女们有人专门教导他们识文断字,当个掌柜账房没有问题。” “宫里又是他们唯一的依靠,用起来放心,往后本宫就不需要处理繁多的账目了,可以抽开身掌管其他的事宜了。” 崇祯大为心动,想法与周皇后一般无二,期待着周永宁关于雪盐的建议。 周永宁说到了兴头上,处理了冗政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感,兴致勃勃的继续说道:“二十三衙门的尚膳监和酒醋面局都是负责宫中膳食,职权同样是重复。” “酒醋面局可是改制成大明粮油厂,往后专门负责雪盐等新鲜粮油。” “妙!妙!妙!” 崇祯拍手称快,连说了三声妙,热情高涨的不停踱步:“经过这次的新政,二十四衙门变成了二十二衙门,青霉素和雪盐有了充足的人手在大明两京十三省铺开。” “另外,还为宫里裁减了一万多名宦官宫女,极大的节省了开支,实在是太妙了。” 不仅赚银子。 又能省银子。 崇祯迫不及待的等不及了,现在就想着赶紧推行新政:“王伴伴,去把二十四衙门的大太监全都叫来,朕有重要新政要推行。” 第94章 混日子的太监凄惨了 等到二十四衙门的大太监到齐了,崇祯宣布了关于神宫监和酒醋面局的新政。 神宫监和酒醋面局大太监的面色发苦,好端端的在宫里享福,二十四衙门作为天子的近侍还会遭受这等飞来横祸。 神宫监和酒醋面局的新政,对于普通宦官宫女来说是一件好事,只要有本事就能进入周皇后的视野,一步步升迁。 二十四衙门不再是一潭死水,不再是各衙门大太监的一言堂。 神宫监大太监唉声叹气道:“往后看的可就不是溜须拍马的谄媚功夫了,看的是真本事,不能混吃等死的享乐了。” 酒醋面局大太监都快愁死了:“杂家刚给曹化淳送了几箱银子,全打水漂了,还不如把银子送给国舅爷。” 两名大太监对视一眼,神色一喜,想到了继续把持地位的好办法。 不过是换个人巴结。 算是他们的老本行。 周永宁知道这两个平庸无能的大太监想些什么,鄙夷道:“就是因为碌碌无能的人窃据了高位,导致二十四衙门越来越臃肿不堪。” 周永宁远离了这帮子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想着谄媚上司的二十二衙门大太监们,找上了正准备前往暖阁处理政事的崇祯。 周永宁给了两名大太监一个绝望的重击:“只要涉及银利就会产生贪腐,何况青霉素和雪盐还涉及上百万两银子。” “臣弟建议东厂设立一个监察官署,专门负责监察国企...嗯...也就是官营厂作的贪腐和以权谋私。” 崇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涉及大明粮税的漕运,还有江宁织造局等官署,经常发生贪腐问题。 大明国药厂和大明粮油厂如果不用雷霆手段进行约束,往后还不知道要被贪污多少银子。 崇祯只是想到贪污,已经红了眼:“都是朕的钱!” “谁敢乱动,就砍了谁的狗爪子。” 崇祯脸色严峻的下达了命令:“王伴伴的东厂,要把朕的钱...咳...贪腐问题放在首位,哪怕是一厘银子的贪腐都要立即上报。” 大明国库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就指着官营厂作挽救危局。 也是目前唯一的破局办法。 王承恩脸上杀气腾腾:“奴婢早就看那些捞银子的大太监不顺眼了,只要敢把手伸进官营厂作,奴婢立即押着他们来见陛下。” 崇祯满意了,这种事交给谁都不放心,唯独交给王承恩让人安心。 关于二十四衙门推行的新政,已经尽善尽美的解决了。 周永宁眼巴巴的望着崇祯,似乎在等着赏赐。 崇祯乐了,能让他这么翘首以盼的赏赐,近来只有一样。 那便是北塘县的渡口。 崇祯早就签发好了修筑渡口的文书,从老旧龙袍的袖口里拿了出来,满脸笑容的交给了他:“北塘县的渡口只是民用,没有市舶司,不能去外洋经商。” “这一点你要切记,不能给朝廷官员留下犯法的把柄。” 周永宁小心翼翼的接过了文书,笑嘻嘻说道:“这还不简单,船只出了近海就装扮成海寇的朱印船。” “海寇在外洋经商,朝廷里的官员可就管不着了。” 大明商船在外洋装扮成朱印船,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一件事了。 江浙一带的东林党官员整天叫嚷着朝廷要海禁,说是为了抵御倭-寇,实际上不过是想垄断海贸。 崇祯愣住了,没想到这小子什么都坦诚的说了出来,对他没有一点隐瞒。 崇祯满意极了,笑骂道:“记住别让朝廷官员抓住把柄,至于北塘渡口的大宗货物是顺着近海运往大明沿海的府县,还是运往外洋,你自己掂量。” 说到这里,崇祯突然板起了脸:“总之不能耽误了雪盐的出产,朕不奢求青霉素和雪盐的出产大增,只求两个字。” “稳定。” 大明各地灾害频繁,时不时就冒出一场大灾。 山海关外的后金八旗兵时不时就会进攻边关,还有王自用和高迎祥的流寇搅的各地天翻地覆。 各种不稳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崇祯时常听到一惊一乍的消息,让他身心俱疲。 崇祯现在只求两个字。 稳定。 倘若青霉素和雪盐突然断货了,还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崇祯苦笑着说道:“京城三大营糜烂成了什么样子,朕早就心知肚明了,全是一帮子吃空饷的兵油子。” “大汉将军和四卫营有了青霉素的银子,在卢象升和秦良玉的整顿下,逐渐恢复了军力,朕等着雪盐银子整顿京城三大营,你小子可不能出了差池。” 周永宁拍着胸膛,打起了包票:“姐夫放心吧,再是能征善战的精兵只要断了粮饷,很容易发生哗变,臣弟深知这其中的厉害。” “知道关乎粮饷问题,最需要的是稳定。” 周永宁揣着修筑渡口码头的文书,美滋滋的回去了,赶回了西山屯田所立即着手安排人手前往北塘县修筑渡口。 只是在安排哪位人才驻守北塘县,犯了难。 周永宁愁眉苦脸道:“人才何止是不够用,简直是奇缺,张焘要在王恭厂掌管火器研究,西山屯田所更是离不开宋应星,吴又可一门心思扑在青霉素和温病上,肯定不愿意去北塘庄子。” “要是再有十个八个人才该有多好。” 十个八个别想了,就连找出来一个都难。 西山屯田所的人才一个萝卜一个坑,周永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谁能去北塘庄子。 北塘庄子不管是熬制雪盐,还是修筑渡口,始终缺少一个总揽大局的人才。 建仁瞧着公子急的快要上火了,点头哈腰的谄笑道:“公子以前请不来茅元仪,现在有了雪盐可就不一样了。” “以他热衷于奇技淫巧的性子,只要公子展示草木灰化腐朽为神奇的办法,不愁引诱不来他。” 周永宁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本伯爷怎么把茅元仪给忘了。” 说干就干,周永宁扇着桃花扇,趾高气扬的赶回了京城:“走,这回就算是绑也要把茅元仪绑来。” 第95章 雪盐骗走一名科技大才 茅元仪住在琉璃厂附近,作为大文豪茅坤的孙子,一直被仕林寄予厚望。 谁曾想大文豪茅坤的孙子不想着苦读八股文,整日琢磨奇技淫巧,仕林早就对茅元仪失望透顶。 怒斥他烂泥扶不上墙,愧对了先祖。 茅宅的一处院子内,茅元仪木讷的坐在青花大缸旁。 荷花摇曳,锦鲤游动。 吸引不了茅元仪半点注意力,全神贯注的盯着一只铜锅,不停熬煮着锅里的盐水。 茅元仪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不管他怎么熬煮盐巴,加入各种配料,始终熬制不出来雪盐。 茅元仪木讷的念念有词:“国舅爷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只是进行二次煮制,就能让盐巴变成雪盐,实在是太神奇了。” 附近的长廊里,站着一名山羊胡子太医,脸色严肃的盯着茅元仪:“请问夫人,令郎的症状持续多久了。” 茅元仪的娘亲茅丁氏用褙子袖口,抹了一把眼角:“不瞒太医说,自从国舅爷开始卖什么雪盐以后,我儿就这样了。” “整天茶饭不思,已经快三天水米未进了,只知道盯着铜锅看。” 又是周永宁? 上回鼓捣出青霉素治好了黔国公的肺痨,整个太医院丢尽了脸面。 太医气不打一处来的甩了一下官服袖子:“国舅爷害人不浅啊,令郎恐怕是患了脑疾,这种病药石无医。” “夫人还是早做准备。” 准备? 患了病能做什么准备。 只能是准备后事。 茅丁氏跌坐在朱漆围栏上,眼泪涌了出来:“我的儿啊,没了你,娘可怎么活啊。” 丫鬟们受到感染,一个个抹起了眼泪。 太医叹了一口气:“夫人切记,千万不能让令郎接触国舅爷,见不到病根不受刺激,兴许还能多活几天.......” “国舅爷您可不能进去,我家夫人正在会客,国舅爷....唉....国舅爷!” 还没念叨几句,就瞧见管家苦苦哀求着拦住周永宁不让他进来,可他一个管家,哪里能拦住蛮横的国舅爷。 还没说两句话,就被曹变蛟拎着脖子扔到了一边。 茅丁氏愣住了,眼泪都忘了流了。 太医尴尬一笑:“国舅爷怎么来了,几天没见,比以前更显得威风凛凛。” 能不尴尬嘛,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就在他编排国舅爷的时候来了,估摸着听到那些话了。 周永宁瞪了他一眼,不乐意道:“下次再听到你编排本伯爷,砸烂你家的大门。” 太医慌了,却又固执的说道:“本官没有编排国舅爷,说的全都是实情,以茅公子现在的情况不宜接触国舅爷了。” “再接触国舅爷受到刺激,随时都有发病的可能。” 发病? 本伯爷是治愈他的良药。 周永宁嗤之以鼻的扭过头去,直接迈步走向了茅元仪,准备骗走...啊不...折服这位大才。 还没等他走出长廊,一道身影挡在了长廊进入院子的入口。 茅丁氏像个护着小鸡崽子的老母鸡,叉着腰,泼辣的说道:“只要有老娘在,别说你是国舅爷了,皇帝老子来了都别想靠近我儿。” “反正老娘也不想活了,今天豁出去了。” 周永兵再怎么混账,不可能对一位母亲耍浑,何况她还是茅元仪的母亲。 不过去的话,又怎么骗走茅元仪。 周永宁回头怒视了一眼太医,转过脸来,摆出了一张笑脸:“老夫人请放心,本伯爷过来是为了治愈令郎,不是来捣乱。” “还请老夫人让开路,方便给令郎看病。” 茅丁氏迟疑了,看向了一旁的太医,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整个京城找不出比太医更高明的郎中了,当然要听太医的医嘱。 太医心里很慌,谁知道惹恼了混账的国舅爷,他会作出什么幺蛾子。 今天这事涉及了人命,太医心里一横,豁出去了:“茅公子已经病入膏肓,不能再与国舅爷接触,不然随时有可能病发身亡。” 茅丁氏死死盯着周永宁,严阵以待,死也要拦住他。 “国舅爷怎么来了,快快有请,娘赶紧备饭,孩儿要与国舅爷痛饮几杯。” 茅元仪惊喜的手舞足蹈,一路小跑着来到周永宁身边,主动拱手行礼。 不仅没有半点病发身亡的迹象,反倒是好了,主动要饭吃了。 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太医。 太医:“......” 不对啊,怎么与医书上写的不一样。 医书上可是写明了,患了脑疾的人不能见到引发脑疾的病根,容易再次受到刺激,导致病发身亡。 茅元仪怎么没受到半点刺激,反倒是痊愈了。 太医突然想起了当初在黔国公府不堪回首的过往,干笑一声,灰溜溜的离开了。 茅丁氏朝着他的背影,泼辣的吐了一口唾沫,鄙夷道:“庸医,险些害了我儿的性命。” 转过头来,看向周永宁变成了笑脸:“国舅爷稍后,妾身这就去准备宴席。” 没过多久,一桌上好的席面就摆了上来,青白釉折盘的数目全是用最隆重的规格接待。 周永宁喝了没几杯,直截了当的说道:“本伯爷在北塘的庄子还缺一个总揽大局的总纂官,只要你愿意去,西山屯田所的任何方子都对你开放。” “另外,琢磨出新东西,本伯爷会用一个满意的银价,买走专利。” 茅元仪听不懂专利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听懂了西山屯田所开放一切方子。 茅元仪心里一片火热,从十将军炮、土法水泥、青霉素,再到他心心念念的雪盐,早就触动他迫切的求知欲。 只是...... 茅元仪苦笑一声:“学生倒是想去北塘庄子做个总纂官,家慈是个什么脾气,国舅爷应该见识到了。” “我们家全都得听我娘的话,就连我爹都不例外,只要能说服我娘,一切都好说。” 茅丁氏端着一壶好酒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多亏了国舅爷救了我儿,只是他还要苦读经史子集,继承他爷爷的遗志。” 周永宁脑子一转,有了主意,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惋惜的看着茅元仪。 只是一口叹气,可把茅丁氏吓坏了。 有了治愈黔国公肺痨的先例,又有治愈儿子的例子在,茅丁氏已经把周永宁当成了神医。 第96章 准备成立工学 茅丁氏慌忙问道:“国舅爷,我儿的病情难道又出了什么问题?” 哪有什么病情,不过是整天思考雪盐的方子,思考的魔怔了,类似于王阳明不吃不喝的格竹。 周永宁故弄玄虚的说道:“令郎的病适合找个安宁的地方静养,京城里太吵了,不合适令郎养病。” 安宁的地方倒是有,归安县的祖宅十分僻静,适合周永宁所说的静养。 可是茅丁氏要在京城掌管家里的大小事务,哪里舍得让儿子回到浙江布政司的老家,几年见不到一面。 茅丁氏犯了难,哀怨道:“本夫人一天见不到儿子就想得紧,要是几年见不到儿子,这还怎么活。” 就怕你不想。 周永宁心里一乐,脸上却装作忍痛割腕的肉疼样子:“本伯爷与茅元仪一见如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病情恶化下去。” “本伯爷在天津三卫的北塘县有一座庄子,可以暂时借给茅元仪养病。” 京城距离天津三卫不过半天的路程,想见儿子随时能够见到。 茅丁氏笑颜逐开,连忙作了一个万福:“那就谢过国舅爷了,不过我儿也不能白占便宜,国舅爷随便找个营生给他,还了恩情。” 茅元仪蒙了。 这也可以? 娘亲属于是把他卖了,还帮着周永宁数钱。 茅元仪早就对北塘庄子的总纂官心驰神往了,倒也乐见其成,装着糊涂离开了家里,坐上西山屯田所的平沙船,赶往了北塘县成立的化工所。 担任化工所的总纂官。 周永宁美滋滋的赶往了南熏坊,斗志昂扬的说道:“老二老三,有了大文豪茅坤的孙子,咱们就可以干一件大事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顿时来了精神,他俩不怕惹事,就怕没事干。 需要一名大文豪的孙子当做背书。 该是多么热闹的一件大事。 毛承斗沐天波兴奋的跟着逛了一圈南熏坊,最终停在了复社的重檐脊兽大门口。 毛承斗先是一惊,又是兴奋倍增的不停摇晃花梨鸟笼子:“复社是由浙西闻社、江北南社、江西则社等等几十个大明学社组成,声势遍及海内。” “难不成哥哥要招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毛承斗激动的脸色潮红,只是想着就感到极大的过瘾。 太有牌面了。 沐天波呼吸粗重了,蠢蠢欲动的现在就想冲进去,管教复社的读书人。 相当于管教了整个天下的读书人,成为了天下师。 周永宁无语了,俩大聪明怎么又犯病了,不过这回犯病是好事,他就是要与复社对着干。 周永宁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西方还有一百来年就要掀起第一次工业革命了,咱们要想提前进行工业革命,领先西方一百年,只靠西山屯田所的几个人才完全不够。” “咱们要建立工学,培养数以万计的工学人才。”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没有听懂周永宁的念念叨叨,什么工业革命,又是什么工学。 东宫三少的老大总是说一些听不懂的新词。 不过,有一句话听懂了。 周永宁琢磨着建立一家学社,这可是一件让人热血沸腾的大事。 毛承斗扭过脑袋,虎视眈眈看向了街对面的文房四宝铺子:“这是谁家的产业,咱们赶紧强买强卖...啊不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买下来,方便在复社对面建立一家学社。” 沐天波撇了撇嘴,什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分明是想用拳头强买了复社对面的文房四宝铺子。 不过嘛。 他喜欢。 这可是在管教京城的读书人。 周永宁带着两人气势汹汹的冲进了文房四宝铺子,还没开口说话,掌柜鬼哭狼嚎一声‘国舅爷’来了,顿时鸟兽散了。 文房四宝铺子空荡荡的没人了。 周永宁干笑一声:“咱们的名声有那么吓人吗?” 毛承斗喜不自胜的频频点头。 沐天波背着手,骄傲的昂起了脑袋。 过了好一阵,掌柜哭丧着脸,颤颤巍巍的奉上了一盘银子:“小店容不下国舅爷这尊大佛,还请国舅爷放过小店一条生路。” 居然是当成了强盗。 周永宁不乐意了,虎着脸说道:“谁稀罕你那点银子,去把东家叫出来,本伯爷找他有一桩大买卖。” 掌柜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赶紧跑进了街对面的复社。 复社领袖之一张溥,黑着脸从复社里走了过来,冷淡的询问道:“这是鄙人张溥的买卖,不知道你想与张某谈什么。” 张溥? 复社领袖之一?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鄙夷起了他的人品,在复社对面卖起了文房四宝,挺会给自己找便利。 张溥感觉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的眼神不对,像是在鄙夷他的人品,身子一僵。 臊的脸容有些发烫的张溥,从手里的斗彩珐琅鼻烟壶里取出一点鼻烟,深深嗅了一口,清凉的感觉传遍脑子。 张溥恢复了复社领袖的气度,冷着脸说道:“不管你要做什么买卖,张某都不会与你这样的佞臣同流合污,你就放弃吧。” 不会动心? 周永宁促狭笑道:“五百斤雪盐买走你的文房四宝铺子。” 别说五百斤盐巴了。 就是五万斤盐巴也换不走占地比复社还大的文房四宝铺子。 盐巴不过十几文钱一斤罢了。 张溥愣住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当...当真?!” 可恶的周永宁搞出一套什么饥饿营销,每天只放出一百斤雪盐。 京城里的雪盐银价都快涨到十两银子一斤了。 张溥想到的不是转手卖掉,比起人参还要紧俏的雪盐,不论巴结上司,还是给举办品盐雅集,那可是最好的礼品。 张溥急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周永宁二话不说掏出了雪盐的盐引,大大的伍佰两个字出现在张溥面前,昂着脑袋说道:“本伯爷最讲究信义了,怎么会骗你。” 张溥急忙的找出了地契,赶紧卖了铺子,拿着五百斤雪盐的盐引,傻乐了起来。 猴急的程度,让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愕然的张大了嘴巴。 五百斤雪盐也就五两银子本钱。 换来了一大片堪比复社的铺子地契。 第97章 工社正式成立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 这也可以。 五两银子买走十几开间的铺子。 简直是把张溥当成了傻子。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看着他傻乐的样子,可不就是傻子。 忍不住又有些怜悯他。 最迟明天,大明粮油厂从周永宁手上买走的大批雪盐,就要大批量的售卖了。 要多少有多少。 雪盐可就不像现在这么稀罕了。 周永宁在文房四宝铺子里转悠了一圈,各种用具一样不缺,满意的点了点头:“等会儿就把工社的牌匾挂出去,明天再让西山庄子的庄户过来稍作修缮。”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激动了,火急火燎的忙活了起来。 一个跑去王恭厂要来了两串一万响的鞭炮。 一个忙活着张灯结彩的挂上红灯笼和红绸子。 三人张罗了半天,工社总算是像模像样了,就等着茅元仪明天从北塘庄子赶回来了。 第二天清晨,张溥笑吟吟的来到复社,炫耀起了手里数量众多的雪盐:“不瞒各位说,张某手里有一批雪盐。” 张溥似乎已经看到了复社读书人惊呼的神情,红光满面的高声说道:“足足有五百斤,还只是用对面那片铺子换来的。” 复社读书人果然是惊呼了起来。 “五百斤?只是?” “那么一大片铺子就换了五百斤雪盐?” “区区五百斤雪盐就把连绵一片的金贵铺子给卖了?” 张溥脸上的得意神色僵住了,越听越不对劲。 什么叫做区区五百斤雪盐。 那可是有价无市的五百斤雪盐。 肯定是这帮读书人嫉妒了,嫉妒他有内阁宰辅们都买不来的五百斤雪盐。 张溥甩了一下襕袍袖子,冷哼了一声,暗道这帮子读书人的嫉妒心过重了。 复社的另一名领袖张采看不下去了,无奈的说道:“二十四衙门最近开办的新政厂作大明粮油厂,今天一大早开业了,遍及京城的粮油厂铺子全在卖雪盐。” “别说五百斤了,就是五千斤也买的来,要多少有多少,雪盐的银价已经回落到正常的一两银子一斤了。” 要...多少...有多少? 张溥双眼无神的呆滞了。 复社读书人哪里是在嫉妒他。 分明是在笑话他。 只用区区五百斤雪盐就卖了那么大一片的金贵铺子。 蠢到家了。 成为了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柄。 张溥的眼泪磅礴而出,捶胸顿足:“周永宁害我啊,都是周永宁这个祸害的错,害的张某成了笑柄啊。” 张溥是靠着名声吃饭的仕林名士,极其的爱惜羽毛,就怕有一点坏名声。 谨慎了那么多年。 结果在周永宁手里栽了大跟头。 还是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张溥瞧着复社读书人古怪的眼神,眼泪更是止不住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越想越气。 张溥恼羞成怒的跑去对面兴师问罪了,身后跟着一大批复社读书人,跟着过去看热闹。 一大帮读书人呼啦啦的走出了复社。 刚刚走出复社的大门,就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了。 周永宁带着一帮人喜气洋洋的站在门口,除了形影不离的东宫另外二少以外,都是熟面孔。 宋应星、张焘、吴又可,就连大明国药厂和大明粮油厂的两名小厂公也来了。 另外,还有一个让复社读书人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大文豪茅坤的孙子茅元仪。 复社读书人糊涂了,不明白那位海内鸿儒的孙子怎么与一帮子琢磨奇技淫巧的人混迹在了一起。 “学生不会看错了吧,海内鸿儒茅坤的孙子怎么与周永宁站在一起。” “何止是站在一起,茅元仪还站在中间,今天这事明显是以他为主。” “胡闹!曾经的仕林领袖孙子居然成了周永宁的走狗,这是在打整个仕林的脸面。” 周永宁正愁着怎么喊来复社读书人做个见证,没了这帮子读书人,总觉得缺点什么。 没想到自己出来了。 周永宁乐不可支的喊道:“放鞭炮。” “噼里啪啦——” 随着响亮的鞭炮声响起,张灯结彩的工社门口更显得喜庆了几分。 鞭炮炸响了很久。 吸引了大批百姓和寒门读书人过来看热闹。 复社读书人愣住了,从来没听过响彻那么久的鞭炮。 更让他们呆愣的还在后面。 周永宁猛地用力一扯,拉下了挡住牌匾的红绸子,激动不已的说道:“海内鸿儒茅坤的孙子,今天成立了工社。” “有识之士都可以加入工社。” 工社? 哪个工? 复社读书人想到周永宁喜欢琢磨奇技淫巧,彻底慌了,难不成是木匠皇帝的那个工。 随着周永宁宣读了工社的章程,坐实了复社读书人的可怕想法。 复社读书人登时就怒了,群情激愤的怒斥了起来。 “好你个周永宁,自己整天琢磨奇技淫巧玷污了圣人学说也就算了,如今还要成立学社,拉起一群人玷污圣人学说。” “茅元仪!你竟然用海内鸿儒茅坤的名声为周永宁做背书,简直是欺师灭祖。” “你家先祖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进行家法。” 茅元仪木讷的看着咋咋呼呼乱叫复社读书人,满脑子都是周永宁所说的烧碱造纸,潮水般的怒斥对他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只有周永宁建立的工学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宋应星、张焘、吴又可三人也没有任何反应,一门心思琢磨着自己所负责的工学。 倒是大明国药厂和大明粮油厂的两名小厂公吓坏了,他们何时见过复社读书人这么的群情激愤。 两名小厂公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周永宁,希望国舅爷能带着他俩躲起来。 结果,两名小厂公愣住了。 周永宁面对潮水般的谩骂,没有半点畏惧,反倒是喜滋滋的一脸享受:“骂吧,骂吧,这事闹得越大,工社的名声就越大。” “对于现在的工社来说,坏名声总比没名声要强,这可是不要一分银子的宣扬,总会有好奇的读书人知道消息以后,进来看看。” 周永宁笑出了声,只要进了工社,就有办法让他们留下来。 第98章 吸引人的会员制度 工社有了茅元仪的背书,吸引了十几名寒门读书人进来观望。 周永宁瞧着他们穿戴着寒酸的儒衫,走到门内两旁的八字墙,热络的介绍起来:“想要加入工社也不是那么简单,每年都会进行算学的策试。” “只要通过了策试,会有想象不到的好处。” 寒门读书人听到还要进行算学策试,不免打起了退堂鼓,扭头就想走。 当他们看见八字墙上用很大的楷书写着九成银价买走雪盐,两眼放光的看了起来。 复社以理学为主,工社不是以泰州学派、公安派等学派为主。 只提倡算学。 “笑话!” 张溥带着复社读书人走进了门口,本想劝走进门的寒门读书人,瞧见工社居然只提倡算学,引起了复社读书人的哄笑。 “读书不就是为了做官,从府试的秀才开始,考的全是八股文,只学了算学就连秀才都考不上,有什么用处。” “学了八股文不说高中进士吧,只要考中了举人,就可以享受免税的恩典,会有大批富商富户抢着寄田,坐在家里数银子。” “加入工社有什么用?就为了多买几斤雪盐?” 茅元仪木讷的说了一句:“数百万读书人,又有几人能考中举人?” 一句话瞬间击中了复社读书人的要害。 举人享受再多的恩典,中不了乡试只能干瞪眼看着。 复社读书人气急败坏的瞪着茅元仪,暗恨他作为八股文大儒的孙子,却为歪门邪道的工社说话。 茅元仪指着八字墙上的告示,木讷的说了一句:“成为工社的蒙童先生可就简单多了,算学有秀才的水准就能通过策问。” 工社读书人的算学水准一共分为三个层次,分别为蒙童先生、私塾先生、书院先生。 蒙童先生可以用九成的银价买走工社的任何新鲜事物,青霉素除外,精煤、青砖、土法水泥、雪盐都可以用九成的银价买走。 私塾先生可以用八成的银价买走。 书院先生可以用七成的银价买走。 寒门读书人跃跃欲试了。 张溥阴阳怪气的说道:“番茄伯赚了不少银子,不如直接按照算学水准发放月钱,更能吸引勉强温饱的寒门读书人。” 茅元仪继续木讷的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拿蒙童先生来说,一个月卖到一百斤雪盐不难吧,银利就高达十两银子,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两。” “这可比直接发放月钱赚得多了。” 这话要是周永宁所说,寒门读书人还要掂量其中的真假。 茅元仪可就不一样了,他是海内鸿儒茅坤的孙子,说的话让人放心。 张溥愣住了,他在复社对面开办了文房四宝铺子的生意头脑,比起周永宁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工社读书人赚了银子,作为货栈的西山屯田所赚的更多,哪里是在招纳工社的社员,分明是找了一批读书人来卖西山屯田所的货物。 张溥不死心的说道:“别说是买走一百斤雪盐了,寒门读书人就连一斤雪盐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茅元仪又是木讷的回应了起来,指着另一侧的八字墙说道:“这上面已经写明了,工社无偿为社员提供助学借贷,不要一厘银子的利息。” 不要利息! 寒门读书人急忙看向了另一面八字墙,果然看见了工社不要利息的告示,彻底心动了。 张溥差点没被一句句木讷的话噎死,眼看寒门读书人跃跃欲试的想要去号房参加策试了,张嘴想要说出不可信。 还没说出口,又愣住了。 张溥回头怒视了周永宁,明白了他的险恶用心,早不创办工社晚不创办工社,偏偏要在茅元仪加入西山屯田所以后,创办了工社。 这是借助海内鸿儒茅坤的名声为无息借贷做背书。 周永宁自己说破大天了,寒门读书人都不会相信世上会有这等好事。 茅元仪可就不一样了,不会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的利息,彻底毁了先祖的名声。 张溥无话可说了,只能怒斥道:“周永宁无耻,竟然用银利引诱读书人,我们读书人读书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不是为了几两铜臭。” 周永宁最是鄙夷道貌岸然的读书人,讥讽道:“你是不在乎所谓的几两铜臭,本伯爷没记错的话,你家里有几千亩上等水浇田。” “自己衣食无忧了,当然可以冠冕堂皇的说出不在乎银子,可你知不知道寒门读书人每天过着什么日子。” 张溥恼羞成怒的指着周永宁:“你......” 想要反驳,搜肠刮肚了半天,没能找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家确实是富甲一方的乡绅。 周永宁说起贫苦人家,不免动了几分真情:“寒门读书人整天为了生计发愁,别说安心读书了,每天只想着多抄几本书换一口饭吃。” “只有先解决了肚皮,再去谈所谓的治天下。” 寒门读书人深受感动,没想到周永宁不像仕林所流传的那么混账,反倒是一位务实的清官,感激涕零起来。 “要是没有张溥的这番话,学生还不知道国舅爷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国舅。” “细细想来,国舅爷很有可能是因为得罪了仕林领袖钱谦益,遭到了诬陷。” “多亏了张溥,让学生看清了钱谦益的真面目。” 张溥:“......” 他只是想阻拦工社招纳读书人在,怎么说了半天,变成了帮着周永宁正名了。 这下好了。 不仅没阻拦了寒门读书人,反倒是让寒门读书人坚定了加入工社的信念。 复社读书人无语的看着张溥,还不如不阻拦。 张溥感受到复社读书人的视线,如芒在背,窘困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能灰溜溜的逃离了工社。 周永宁由衷感慨道:“好人呐,张溥今天帮了大忙了。”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说道:“不只是今天,昨天还白送了这么一大片金贵地契,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呐。” 张溥逃离的背影突然一僵,没脸走进复社了,幽怨的逃回了家里。 第99章 烧碱造纸技术研究成功 工社丰厚的条件,吸引了不少寒门读书人陆陆续续参加算学策试。 最终有二三十名实在活不下去的寒门读书人,加入了工社,自食其力养活家人的同时,潜心钻研起了算学。 周永宁为了让这些读书人变成实业救国的同志,拿出了另一样大杀器。 马列思想。 不过是精简版,里面很多思想过于超前,只保留了一心救国的部分。 成为了工社的宗旨。 实业救国的种子逐渐在工社读书人的脑子里生根发芽。 宋应星等人急忙挑选了算学读书人,充盈了各自工学所,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有了一起钻研的志同道合之辈。 周永宁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北塘庄子,始终关注着茅元仪的烧碱造纸,急的嘴上都快冒火泡了。 毛承斗喜滋滋望着一船又一船的雪盐,运往了南洋,念念叨叨的说道:“北塘庄子的数百亩盐田完全不够用啊,寻找金鸡....那什么太拗口了,还是奎宁叫着顺口。” “反正就是寻找奎宁的东江水师回来了,没发现奎宁,倒是发现雪盐在南洋极其畅销。” 沐天波得意了:“何止是畅销,雪盐在西南土司眼里已经成了权贵的象征,吃不起雪盐都不好意思宴请其他土司,以如今的情况来看,数十万亩盐田的雪盐照样是不愁销路。” 俩人念念叨叨了半天,却发现周永宁没有理睬他们,满脸愁容的望着烧碱造纸作坊。 毛承斗撇了撇嘴:“哥哥现在应该一心扑在雪盐上,这个烧碱造纸有什么作用,造出来的还是纸。” 周永宁鄙夷两人的目光短浅,教训道:“不懂就别瞎说,什么叫做没用,烧碱造纸如果成功了,赚的银子不比雪盐少。” “没有烧碱,造纸作坊只能用极少的原料造纸,一旦有了烧碱就有了划时代的意义,极大扩展了造纸的原料,立即就能把纸张的价格打下来。” 周永宁舔了舔嘴唇,心潮澎湃的说道:“只要掌握了烧碱造纸的化学制浆技术,足够让大明的造纸作坊全都倒闭。”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莫名的亢奋了起来,难怪周永宁一直发愁烧碱造纸。 毛承斗猛地一拍大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钱谦益掌握着京城的纸业,哥哥的烧碱造纸要是出现了,不就能摧枯拉朽般的击垮钱谦益的京城纸业。” 只要能让钱谦益痛苦,东宫三少就十分的欢乐。 沐天波背着小手,小眼睛发亮:“不光是让他没银子赚,钱谦益能够成为仕林领袖与他掌握着京城纸业有不小的关系。” “工社如果有大量又廉价的纸张,肯定能在寒门读书人里扩大影响,又能吸纳一大批寒门读书人。” 周永宁满意了,老二老三还不算傻,看出了他的真正用意。 化工所有了几名工社读书人的辅助,茅元仪钻研烧碱造纸的速度快了很多。 周永宁期盼着说道:“咱们需要的是数以万计工社读书人,目前只有二三十名工社读书人,远远达不到预期。” 说到这里,周永宁不免有些羡慕起了复社。 大江南北,遍地都是复社读书人,影响了大明数百万读书人。 工社要是能影响大明数百万读书人。 周永宁做梦都会笑醒,只是想想就乐呵个不停。 “唉,又失败了。” 茅元仪脸上充满了苦闷,失败太多次了,甚至都开始怀疑纸浆里加入石灰水是不是正确了。 出于对周永宁的信任,茅元仪没有放弃,继续带着工社读书人琢磨烧碱造纸。 几天后,化工所突然传出了一声狂呼。 “成了,东主啊,终于成了。” 周永宁正准备回宅子里用膳,听到化工所发出的一声狂呼,顾不上用膳了,急赳赳的走进了化工所。 茅元仪和工社读书人围着一面细网筛子,手舞足蹈的欢呼起来,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倒是像在跳大神。 周永宁目光火热的盯着细网筛子看了一圈,激动了:“确实是纸张,太好了,终于是把烧碱造纸技术钻研出来了。” “建仁去把银子搬过来。” 建仁堆笑着赶紧去了宅子,赶着骡马车运来了五个剔红铜钉大箱子,还有五只小箱子。 “砰!” 护院们搬着沉重的剔红铜钉大箱子,放在化工所的地面,扬起了一片灰尘。 周永宁走过去,伸手掀开了剔红铜钉大箱子的盖子。 银亮色的光芒,闪瞎了茅元仪等人的双眼,尤其是工社读书人这辈子也没见过整整五箱银子,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茅元仪像是想到了什么,结结巴巴道:“难...难道说,这些是东主所说的专...利...费?” 周永宁很满意茅元仪等人的目瞪口呆,眉开眼笑的说道:“不错,总共是一万两银子,买走烧碱造纸的专利。” 一......一万两。 茅元仪等人呆住了。 难以置信只是钻研出了一个小小的烧碱造纸,就得到了一万两白银。 这是他们十辈子也花不完的银子。 茅元仪惊着了,不停摇着脑袋拒绝道:“能够钻研出烧碱造纸,全是东主提供了各种便利,学生只能算是长工,不能因为多割了几亩稻谷,就索要那么多的银钱。” 周永宁财大气粗的吩咐建仁直接把银子送回茅家在京城的宅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有奖赏才有动力,这是你应得的专利费,其他人也有。” “一人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 工社读书人呆了又呆,突然热泪盈眶的哭了起来。 “一千两银子啊,我这个没用的丈夫,终于能让娘子和儿子顿顿吃肉。” “爹啊,儿子出息了,再也不用您那么大年纪还要去崇文门卖苦力。” “姓王的,当年你嫌我家穷,把女子嫁给了一个家境富裕的病秧子,当年失去的东西,我要全部拿回来!” 工社读书人伸出寒酸的补丁袖口,擦了擦眼泪,对着周永宁深深下拜。 感激涕零。 第一次知道。 原来学识那么赚钱。 这辈子都没希望光宗耀祖的寒门读书人,终于凭借自己的本事。 出人头地了! 第100章 学贯中西的大学者 周永宁带着茅元仪一起衣锦还乡,喜欢和陈圆圆挤在一顶景泰蓝官轿里听曲儿的他,偏偏跑去与茅元仪挤在了一起。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顶松花绿官轿里。 茅元仪木讷的看了一眼周永宁,没有在意这样有什么不妥,铺开手里的宣纸,脸色立即变的狂热起来,开始记录烧碱造纸的详细方子。 眼看就要进入京城了,周永宁搓着手,脸色火热的问道:“听说孙元化与你爹是故交,能不能把他拉入工社?” 孙元化是罕见的学贯中西大学者,尤其以西学见长,这样的大学者在任何时候都是宝贝,何况是几百年前的明末。 茅元仪不耐烦了,一门心思扑在工学钻研上,最烦被打扰到了。 本来不想理睬打扰他的那人,想到说话的人是周永宁 茅元仪烦躁的说道:“初阳先生热衷于传播几何体论、泰西算要等西学,缺少银子建立西学书院,多花点银子说不定可以买通他。” 缺银子? 那就好办了。 周永宁心里一喜,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用银子砸晕孙元化。 工社有了这位学贯中西的大学者,就能开办西学筵讲了,极大的加快工社读书人在工学方面的培养。 要不了几年就能涌现一批进士水平的工学人才。 一行人赶回京城的同时,兵部职方郎中孙元化听说了茅元仪大逆不道的行为,气咻咻的赶往了好友茅国缙的宅邸。 孙元化端起豆青釉盖碗喝了一口,等不及寒暄两句,痛心疾首的说道:“你们茅家祖上积了多大的阴德出了一位海内鸿儒,难得在仕林留下一个书香门第的名声。” “你就任凭茅元仪败坏家风,帮着周永宁那个木匠国舅胡作非为,一点也不拦着。” 茅国缙这段时间在京城官场饱受非议,过去交好的同僚也开始孤立他了,心酸的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孙兄啊,不是本官不想拦着,拦不住啊。” “本官那个木讷儿子是个什么脾气你也知道,只对奇技淫巧感兴趣,小时候看着王恭厂打造火器都能看上一整天,你还夸赞过他。” 孙元化突然噎住了。 当年确实夸赞过茅元仪,颇有王阳明格竹的专注品行。 谁能想到茅元仪专过头了,只对奇技淫巧感兴趣,没像王圣人那般来个龙场悟道,从此成为一代儒学圣人。 孙元化讪笑一声,只能用更严厉的批判掩盖心里的尴尬:“你一直想整理鹿门公的着作,出个诗集,少说也需要几百两银子,仅凭你自己的俸禄是不可能了。” “家里又不是富家一方的大乡绅,原来还指望茅元仪高中进士当个官,你们父子二人的俸禄应该是够了。” 孙元化提到海内鸿儒茅坤,更加痛心了:“你瞧瞧茅元仪这些年都干了什么,整天琢磨奇技淫巧也就算了,现在直接跑到周永宁的庄子住下了。” “这辈子别想出诗集了。” 茅国缙的眼泪登时就出来了,捶胸顿足:“本官愧对先父,大不孝啊,这么多年了,竟是不能给先父出个诗集,整理他一辈子的心血” 他是正五品工部郎中,俸禄不低,一年俸禄相当于上百亩水田的粮食,此外还有布匹、茶叶、盐柴等用度发放。 架不住官场的各种开销也大,一年到头剩不了多少银子。 本想着指望着茅元仪当官以后,家里吃穿用度全用茅国缙的俸禄,茅元仪的俸禄就可以存下来了。 孙元化越想越气,怒斥道:“难不成你想做个贪官,搜刮民脂民膏给鹿门公出个诗集!鹿门公倘若泉下有知,要被你们父子俩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茅坤一生清廉。 死了以后因为后辈子孙玷污了名声,不会因为诗集感到半点的引以为豪,反而要亲手烧了一辈子的心血。 “老爷,公子回来了。” 管家惊喜的禀报了一个消息,暗道祖宗保佑,公子终于浪子回头了。 “这个不孝子还有脸回来!” 茅国缙怒火中烧的站了起来,拿出了供奉在祠堂里藤条,准备施行家法:“本官这次要好好管教他一顿,不然以后不知道要胡闹成什么样子。” “本官百年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先父。” 孙元化放心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看看张溥,再看看你家那不成器的儿子茅元仪,张溥可没有一个海内鸿儒的爷爷,现在已经是复社的领袖之一。” “以复社如今的声势,张溥就是天下读书人的领袖,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代的仕林领袖。” 茅国缙听到复社和张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他爷爷留下那么多儒学注解,可以说的上一句家学渊源了,这个不孝子但凡争气一些,复社有他的一席之地。” 周永宁和茅元仪两人已经走到中庭了,坐在正堂的两人见到了厮混在一起的两个混账。 孙元化恨得牙痒痒:“何止有一席之地,只要茅元仪争口气,十有八九能成为复社领袖之一,重现令尊在世时的风光。” “别的不说,只是在复社门口租个铺子卖一些文房四宝,要不了几年就能赚够出诗集的银子,了却了你这辈子最大的一桩心愿,也有脸面下去见令尊了。” 茅国缙这辈子别无他求,只想着能在闭眼以前整理了父亲一辈子的心血,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奢望了。 茅国缙握紧了手里的藤条,下定了决心:“孙兄放心好了,本官这次不会心软了,不抽他几十藤条不会罢休。” 孙元化满意了,就在两人刚刚踏进正堂的门槛,厉声道:“贤弟还不教训这个不孝子,让你丧失了给先父整理一辈子心血的机会。” 茅国缙满脸怒容的走了过去,高高的抬起了手里的藤条。 作势要狠狠抽在不孝子的身上。 茅元仪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装腔作势,没有当回事,只是木讷的说了一句:“我在北塘庄子琢磨出了烧碱造纸,东主花了一笔银子买走了专利。” “大概有一万两。” 茅国缙:“......” 孙元化:“......” 第101章 就问孙元化香不香 一...一万两? 别说是出一回诗集了,出个十回都够了。 还有剩余,顺便还能办个藏书院,专门收藏茅坤的着作。 孙元化刚刚还在怒斥茅元仪是个废物,转头就送来了一万两银子,‘啪啪’打的脸生疼。 孙元化臊的红了脸,嚅喏道:“什..什么学问能值那么多银子,别是周永宁在贿赂令郎。” 呦呵。 刚才还一句一个不孝子。 现在就说令郎了。 茅国缙在心里暗暗鄙夷了故交好友,不乐意道:“贿赂的话可不能乱说,但凡沾上就惹得一身骚,再说了堂堂国舅爷有什么好贿赂犬子的。” 啧啧。 不孝子怎么变成了犬子。 满嘴的自豪又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还在痛心茅元仪的不务正业。 孙元化暗暗鄙夷了好友变脸比翻书还快,想到那可是十辈子俸禄都挣不来的一万两银子。 自己又缺银子筹建西学书院。 孙元化酸溜溜的说道:“一万两银子都够筹建十座西学书院了,令郎还真能赚银子。” “那是自然。”茅国缙昂起了脑袋,满脸自豪:“犬子没有经商,也没有贪污,全是凭借自身的学识赚来了一万两白银。” “大文豪白居易写一篇墓志铭也不过十万钱,犬子的一篇文章抵得上大文豪白居易十篇了,先父泉下有知,应该会欣慰的朗声大笑了。” 周永宁听不懂两人在说些什么,不过从茅国缙高高举起的藤条可以猜到,应该是因为茅元仪加入工社那件事。 为了拉拢茅元仪,早就摸清楚了他家的情况,深知茅国缙做梦都想给先父出个诗集。 只要是银子能解决的事情。 那都不叫事。 周永宁眉开眼笑的挥了挥手:“箱子全都打开,让茅郎中数一数银子,免得说本伯爷少给了银子。” 建仁满脸谄笑着赶紧完成了公子的吩咐,打开了所有装满了银子的大箱子。 正堂内,瞬间就被银闪闪的光芒照亮了。 谷堆般的银子,一堆堆的摆放在面前。 当即就给茅国缙孙元化两人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傻愣着站在原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正堂内安静无声。 只听到一阵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孙元化瞪圆了眼睛,呼吸粗重的说道:“本官终于知道那些贪官为什么贪银子了,直面这么多银子的触动实在太大了,本官一生清廉已经动心了。” “何况是那些贪官,哪里能抵挡得住这般强烈的诱惑。” 朝廷发放俸禄,一般都是给禄米,很少直接给银子。 孙元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银子,不过是几十两的现银。 整整一万两银子,如谷堆般堆放在他面前,给他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冲击。 “哈哈。” 茅国缙激动的癫狂大笑起来,围着一万两银子不停的打转,眼里放光:“以后看谁还敢说犬子是个废物,愧对了先父的血脉。” “有本事也凭自己的本事赚来一万两银子,赚不来?哼哼,自己滚一边反思去。” 孙元化尴尬了,就他说的最起劲。 现在好了。 脸被打的生疼。 孙元化拱了拱手,羞愧的先溜了,没有脸继续在这待下去了。 “等等。” 周永宁突然叫住了孙元化,眼神火热的盯着这位学贯中西的大学者:“孙先生修筑西学书院的银子,筹备的怎么样了。” 孙元化黑了脸。 咋的。 用一万两银子打了他的脸还不够。 还要骂他是个穷酸来羞辱他。 孙元化气咻咻的说道:“本官穷困潦倒怎么了,为官那么多年,一直都是只吃俸禄,从来没拿过一厘不该拿的银子。” 只要缺银子就好办了。 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 周永宁财大气粗的说道:“只要孙先生愿意加入工社,本伯爷就帮孙先生修筑一座西学书院。” 一座西学书院可是需要足足一千两银子。 以正五品官员的俸禄,存上一辈子也存不到。 周永宁也不过是个番茄伯,又不是公侯。 孙元化下意识想要嗤之以鼻周永宁的自不量力,以他的俸禄,哪来的一千两银子。 突然又愣住了。 孙元化想到周永宁在西山不仅有数千亩上等水浇田,日进斗金的精煤、青霉素、雪盐全是周永宁的产业。 不过,他堂堂一名清官,怎么会屈服周永宁的银威。 孙元化正气凛然的说道:“我孙元化就算是穷死,这辈子开办不了西学书院,也不会要你一厘银子。” “好!” 茅国缙敬佩的赞叹了一句,被他视金钱如粪土的品行深深的折服了,感慨道:“官场上像孙兄这般有骨气的人不多了。” 孙元化听了茅国缙吹捧的话,不仅没有半点高兴,反倒是瞪了他一眼,怨气满满。 你现在手握一万两白银,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了。 净说些风凉话。 周永宁也挺佩服孙元化的骨气,还是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五座西学书院。” 茅国缙惊了。 五座西学书院少说也要五千两白银,周永宁还真是财大气粗。 不过嘛。 他家有一万两白银,一点也不羡慕。 茅国缙大义凛然的说道:“不要用银子羞辱孙兄了,以他的品行,怎么会在乎铜臭,别说是五座西学书院了,就是十座西学书院照样打动不了他。” 孙元化昂着脑袋,似乎是认同了茅国缙的说法:“茅郎中说的对,本官最是厌烦铜臭了,你就别想着用银子笼络一位清官了。” “刚才的话已经说清楚了,本官绝不会屈服你的银威。” 不屈服? 着实是一个清官啊。 周永宁心里敬佩极了,不过还是笑眯眯的继续说道:“十座西学书院。” 十...十座。 足够在顺天府各县全都建立一座西学书院了。 茅国缙摇了摇头,信誓旦旦的说道:“孙兄是何等样人,岂会因为一点银子,就屈服了你的淫威,本官断定........“ 话还没说完。 孙元化那张正气凛然的脸容,满脸堆笑起来:“本官明天就给吏部递个辞呈,好好经营咱们的工社。” 第102章 崇祯是个狠人啊 周永宁大喜过望,亢奋的吼了一嗓子:“建仁,你今天就陪着孙先生去一趟西山屯田所,找到建孝批个一万两银子的条子。” 贱人? 贱笑? 孙元化差点喷出来嘴里的茶水,这都是什么鬼名字,怀疑自己加入工社是不是一个正确的抉择。 工社都是一群什么玩意。 孙元化想到终于可以摆脱八股文,推行西学了,勉为其难的前往了西山屯田所。 周永宁美滋滋看着他前往西山,志得意满道:“总算是让孙元化辞官了,这样学贯中西的大学者本来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可惜几年后担任了登莱巡抚,夭折在了大汉奸孔有德手里。” “辞官进入了工社,可以彻底展露他那一身学贯中西的才学了。” 工社最后的后顾之忧,寒门读书人加入工社以后的教育问题,完全解决了。 彻底没了后顾之忧,接下来就是尽力招收寒门读书人了。 周永宁趾高气扬的前往了东宫,找到长姐说了一个好消息:“阿姐,北塘庄子琢磨出了一种廉价的桑皮纸,本钱只需要三厘银子一刀。” 周皇后坐在狮头虎足锦蓉榻上,哄着襁褓里太子睡觉,提到这个惊人的消息,直接把太子交在了王承恩手里。 王承恩:“........” 我成奶娘了? 想到皇后娘娘下意识认为他是宫里最可靠的人。 一时间,王承恩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周皇后睁大了凤眼,惊喜道:“这话当真?你不会是为了哄阿姐开心,胡诌的一个银价吧。” 周皇后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户人家小姐,过去为了节省银子,经常亲自去琉璃厂买一些日常用度。 市面上最便宜的桑皮纸三分银子一刀,也是读书人最常用的纸张,再好一些的呈文纸四钱银子一刀。 最好的官青纸银价高昂到三两银子一刀。 从来没听说过三厘银子一刀的纸张,就算是最便宜的桑皮纸本钱也要二分银子一刀。 周皇后坐不住了,笑颜逐开的不停踱步:“咱们只卖一分银子一刀,就能击垮钱谦益掌握的京城纸业,把这个赚官僚乡绅银子的行当,牢牢掌控在手里。” 钱谦益可是仕林领袖之一,得罪了这位仕林领袖,对皇后娘娘的名声很不利。 王承恩劝了一句:“钱谦益在仕林的影响很大,皇后娘娘针对他,恐怕会招来他的门生弟子抨击,损害皇后娘娘的贤后名声。” 周皇后冷哼一句:“本官才不在乎钱谦益在仕林有多大的影响,只知道他带头欺负过本宫的阿弟,本宫恨不得用指甲挠花了他的脸。” 欺负周永宁? 王承恩无言以对了。 哪里是钱谦益欺负周永宁,分明是周永宁一个劲的胖揍钱谦益。 谁见过越欺负越吃亏的道理。 周永宁嘿嘿一乐,喜滋滋说道:“还是阿姐疼我啊,不过不要紧,不用阿姐出面,我一个人就能按死钱谦益的京城纸业。” 从小到大都是周永宁被欺负了,都是周皇后泼妇骂街一般给他出头。 还从来没让周永宁在前面挡着。 周皇后板了脸,不同意周永宁的想法:“你还小,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长姐不会同意你一个人面对党羽众多的钱谦益。” 周永宁嗯叽了两声,敷衍的答应了,逗了一会儿太子,终于等来了崇祯。 一般官员放衙以后,崇祯都会在暖阁里处理政务到深夜。 听到小宦官说国舅爷来了,崇祯知道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放衙以后,便来到东宫见他。 崇祯瞧见嬉皮笑脸的周永宁,忍不住想把太祖念珠缠在手臂上,给他来一顿祖宗家法:“你小子现在长本事了是吧,都敢和朕抢人了。” “朕还指望着孙元化巡抚登莱,清剿登莱日渐增多的流寇,谁知道孙元化给吏部递了辞呈,跑到你的工社去当个教书先生了。” 周永宁急忙躲到了周皇后身后,有了长姐挡在身前,轻松了很多。 瞧见崇祯脑门上的青筋抽动,隐隐有取来太宗马鞭的势头。 周永宁赶紧说道:“北塘庄子琢磨出了三厘银子一刀的桑皮纸,换来一个孙元化不亏吧。” 三厘银子一刀! 不就能掌握两京十三省的纸业。 又是半省的税银。 崇祯喜笑颜开了,何止是不亏,简直是大赚特赚。 赚麻了。 周永宁也乐了,又能让姐夫帮他赚银子,在整个大明铺开货物,又能赚来一名学贯中西的大学者孙元化。 区区一个烧碱造纸哪能与孙元化相比,有了孙元化就有了无数新技术。 赢麻了。 王承恩糊涂了,瞅了瞅乐呵呵的崇祯,又看了看傻乐的周永宁。 不知道到底是谁赚了。 不过按照钱谦益总是被坑的例子来看。 不管是谁赚了。 反正吃亏的总是钱谦益。 崇祯热络的说道:“造纸作坊开办了多少,一年内能不能供应两京十三省的桑皮纸,不能供应的话,最快多久可以生产出足够的桑皮纸。” 连珠炮般的一连串问题,差点问懵了周永宁。 仔细算了算建立造纸作坊的进程,短时间内只够给京城提供足够的桑皮纸,一年内给两京十三省提供桑皮纸应该没问题。 周永宁胸有成竹的说道:“一年内应该没问题,不过在这以前,首先要击垮钱谦益的京城纸业,才能有助于二十二衙门尽快在两京十三省开办纸业。” 纸业一直掌握在官僚乡绅的手里,毕竟涉及了对读书人的影响,很多官僚乡绅就算是亏本也要把纸业掌握在手里。 贪婪的太监们开办纸业,肯定会遭到官僚乡绅的抵制。 官僚乡绅最终抵挡不了烧碱造纸的碾压,只是抵挡个三五年,就影响到了赚钱大计。 倘若京城的仕林领袖钱谦益都放弃了纸业,官僚乡绅们抵挡的意志就会瞬间瓦解。 崇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痛心的说道:“只能委屈钱爱卿了。” 周永宁满脸佩服,看来姐夫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人啊,嘴上装模作样的说着委屈,该下手的时候比谁都狠。 第103章 连着晋商一起坑 说干就干,周永宁回去以后,立即抽调了很多人手,到处宣扬国舅爷铺子发卖的廉价桑皮纸。 一时间,在京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听说了吗,国舅爷铺子卖的桑皮纸只要一分银子就能买走一刀。” “一分银子?本钱都不够吧,国舅爷是个大善人啊。” “何止是大善人,简直就是活菩萨。” 钱谦益正在复社里讲学,复社读书人可是号称小东林党,等到复社读书人进入官场以后,就会成为东林党的一员。 复社成立的好啊。 这是在给东林党培养后辈子弟。 “钱部堂,不好了。” 一名复社读书人慌张的跑进了复社,惊扰了钱谦益的讲学。 钱谦益对他很不满,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气度,不过他的那句部堂很中听。 一般只有六部尚书可以称上一句部堂,左右副手侍郎倒是也可以自称部堂,因为要脸却很少自称部堂。 在朝的侍郎都不会自称部堂,更不必说已经罢官免职的钱谦益了。 钱谦益没有半点的羞臊,反而是满脸笑容的认可了部堂的称呼:“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变得这么慌张。” 复社读书人大口喘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了气喘吁吁:“周永宁的铺子开始卖桑皮纸了。” 卖桑皮纸? 呵。 哪个读书人敢不买仕林领袖的桑皮纸,跑去买周永宁的桑皮纸。 钱谦益淡然的说道:“周永宁想卖就让他卖去,赔了银子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复社读书人说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周永宁的桑皮纸只要一分银子一刀。” 一分银子! 数百名复社读书人惊了。 这哪里是在卖桑皮纸,分明是在白送。 桑皮纸的本钱都要二分银子一刀,周永宁卖一刀亏一刀。 钱谦益脸色骤变,心里彻底的慌了:“周永宁哪里是想卖桑皮纸,他是通过砸银子的方式,掌控京城纸业。” 钱谦益当年就是这么干的,很熟悉这一套。 自己先往里贴银子,凭借自己强大的财力挤压死所有小作坊,等到他彻底掌握了京城纸业以后。 再把银价涨回来,甚至可以提高银价。 反正京城纸业被他一个人垄断,要不了几年就能连本带利的赚回来。 钱谦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没有心情继续在复社讲学了,火急火燎的前往了山西会馆。 周永宁一直在工社里注意着钱谦益的动向,见他坐着松花绿轿子急匆匆赶往了南熏坊的另一个方向。 周永宁立即矮身进了景泰蓝官轿,吩咐道:“走,跟在后面,记住别被发现了。” 三顶景泰蓝官轿远远的坠在松花绿轿子后面。 一直到山西会馆门口,松花绿官轿停了下来。 周永宁忍不住乐呵了:“本伯爷就知道你要去找晋商借银子,好啊,这回不仅能坑你一把,还能坑了七大晋商。” “你以为一分银子一刀在赔钱,其实吧,银利翻了三倍还多。” 山西会馆里的几位晋商东家,早就知道钱谦益会来,上一次掌握京城纸业,就是晋商们出手帮忙。 范永斗端着豆青釉盖碗,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黄山松萝茶,望眼欲穿看着中庭:“上回帮着钱谦益掌握京城纸业,老黄可是捞足了好处。” “这回说什么都要让学生出手。” 范永斗几人没有多少学问,但他们有银子,拿着银子买通了钱谦益主持府试的门生,一人买了一个秀才的功名。 提到上回的拆借银子,黄永发满脸的自得:“当初是你们不肯拆借,结果机会落在学生头上了,给宗族换来了足足五个举人功名。” 举人不仅能免除两税,还能在县里做官,控制地方。 更重要的是,每年都能给族里安排秀才功名了。 黄永发当时借了十万两银子,不仅全都回本了,还在不停帮着宗族控制地方。 范永斗嫉妒的同时,还有别的用意,他与后金第一汉儒谋士范文程是同族,只要借着这次机会控制了边关的几个县。 各种军需辎重一车一车的运往后金,范式宗族就彻底的飞黄腾达了。 范永斗下定了决心,这回豁出去全部的家产,也要争取出资的机会。 钱谦益愁眉苦脸的走进山西会馆正堂,还没开口说话,几位晋商堆笑着主动站起来迎接。 “学生等的寒舍有幸迎接钱部堂,蓬荜生辉啊。” “范某早上起来就听见喜鹊叫,正说有什么喜事发生,原来是钱部堂要来。” “钱部堂来了,赶紧里面请,自从上次一别,咱俩已经多年没见了。” 钱谦益瞧见晋商们这么热情,瞬间又自信了:“有了七大晋商的支持,就凭周永宁你一个人,还想与钱某作对。” “看你这回怎么死。” 钱谦益抖了抖大袖右衽衣,带着一股子香料味坐上了主位官帽椅上,道貌岸然的说道:“钱某这次过来,倒不是想借银子。” “只是见山西布政司的文风不盛,作为仕林领袖有职责重振山西布政司的文风。” 晋商们乐开了花,一个个感激涕零的不停称是。 重振文风? 怎么重振。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想用举人功名换走银子。 钱谦益说完这话,一阵的肉疼,每年分到的举人名额就那么几个,让给了晋商们就没了。 答应了门生的承诺,肯定要食言了。 那些门生难保不会转头东林党其他派系。 对于本就罢官免职的他来说,雪上加霜了,极大萎缩了他的党羽。 钱谦益恨死了周永宁:“为何总是找钱某的麻烦,换个人不行吗!从西山的煤矿开始,你说你折腾钱某多少次了。” “这回不让你吃个大亏,钱某决不罢休。” 晋商们大喜,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彻底与周永宁杠上了。 那么晋商从中获利就更大了。 说不定除了拿走今年的举人名额,还能拿走明年后年的举人名额。 范永斗当机立断,赶紧做出了承诺:“范家抵押了各种产业,总共能拿出七十万两白银,肯定能帮着钱部堂报复周永宁。” 第104章 十天赚了五十万两 钱谦益稳操胜券了,伸出手不停捋着胡须:“有了七十万两白银砸也砸死周永宁了,另外......” 范永斗阴险的附和道:“钱部堂可以号召复社读书人前去买周永宁的桑皮纸,卖一刀就赔一分银子,以复社对于读书人的影响力,最多半个月就能耗光周永宁的家产。” 钱谦益也是这个意思,没想到范永斗精明程度远胜常人,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 颇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意味。 钱谦益范永斗两人对视一眼,相顾一笑,哈哈大笑起来。 已经看到周永宁大赔特赔银子的那天。 其他几名晋商精神抖擞的跟着笑了,商号里有的是银子,明天就开始大肆采买周永宁的桑皮纸。 “咱们趁机采买大量桑皮纸,囤在手里又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言之有理,等到耗垮了周永宁的桑皮纸买卖,桑皮纸银价又会恢复到三分银子一刀。” “哈哈,到那时,净赚二分银子一刀,比起自己出产桑皮纸赚的还多。” 钱谦益与晋商们达成了共识,尤其是范永斗准备抵押所有家产,筹措七十万两白银支持他。 这回稳了。 钱谦益志得意满的离开了山西会馆,立即通知了京城纸业的掌柜们,从今天开始所有的桑皮纸以一分银子一刀的银价发卖。 就在钱谦益的京城纸业赔本卖桑皮纸第二天,复社读书人一批一批的进京了,蜂拥而至的赶往了周永宁的铺子。 自从上次雪盐的饥饿营销过后。 周永宁的铺子前再次排起了长队,一辆辆骡马车等着运送廉价的桑皮纸。 毛承斗最近往南洋卖雪盐赚了不少银子,自掏腰包换上了一身梦寐以求的牌面行头。 披着上等黑貂裘,脖子上挂着一块金灿灿的纯金长命锁,手里盘着金闪闪的手串。 浑身上下透着两个字。 有钱。 毛承斗半是炫耀,半是巡视铺子,瞧见复社读书人抢着买桑皮纸,糊涂了:“哥哥在仕林的名声怎么变好了,这些复社读书人抢着送银子?” 周永宁远离了几步,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毛承斗以前的打扮虽说也有些土,但也不至于土到这个地步。 现在是土到了极致。 沐天波小脸上全是羡慕,也想来一套金灿灿的行头,可惜于少保是个清官,只能放弃满身牌面的念头。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说道:“哪里是老大的名声变好了,这是钱谦益在仕林的号召力,复社读书人才会趋之若鹜的赶来买桑皮纸。” 沐天波突然转过笑脸,好奇的问道:“哥哥,今天一天赚了多少银子了。” 周永宁轻描淡写的说道:“一万两而已。” 一天一万两! 一天就赚来了数十万人丁一年的银税。 还而已。 毛承斗沉默了,突然觉得手里的金手串不香了,他这一身牌面在周永宁面前,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沐天波也沉默了,西南土司的土皇帝们在茶马古道经营一年,也赚不来一万两白银,这仅仅是周永宁一天赚的银子。 两人很快又快乐起来了。 他俩作为东宫三少的另外两少,等到耗垮了钱谦益的京城纸业,就可以大量采买桑皮纸运往南洋和西南土司了。 到时候又可以大赚一笔了,贴补军需。 周永宁装作淡然的样子回去了,回到番茄伯府以后,乐的一整天都在捧腹大笑。 用膳的时候在笑,听着陈圆圆唱苏州评弹的时候在笑,甚至搂着柳如是睡觉的时候也在笑。 以至于徐佛担心老爷是不是得了癔症,想去宫里请太医了。 接连很多天,周永宁还是整天笑个不停,彻底把徐佛吓坏了,赶紧给信王府的太监递了个信,请宫里的御医过来一趟。 崇祯周皇后两口子急匆匆赶来了番茄伯府,还没等突然见到两人满脸愕然的周永宁接驾。 周皇后抹着眼泪,一把拽着周永宁的肩膀,不停的上下打量:“阿弟可别吓阿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阿姐还怎么活啊。” 徐佛十指红红的指甲,抱着白猫站在一旁,脸靥尴尬了。 没想到只是请个御医,惊动了陛下和皇后娘娘。 徐佛小声解释了来龙去脉,窘困的退下去准备茶水了。 周永宁狠狠拍了一下徐佛又圆又翘的屁股蛋,小声嘀咕了一句早晚要好好折腾死你,赶紧解释道:“阿姐想差了,不是我得了癔症,而是......” 说到这里,周永宁又是忍不住乐呵了起来,眼看周皇后的眼神越来越担忧,激动不已的解释道:“十天,只用了十天。” “桑皮纸就赚了五十万两银子。” 崇祯周皇后惊呆了。 只用了十天。 就赚来了半省赋税。 别说抢银子没这么快了,就是银矿挖银子也没这么快。 崇祯周皇后很快就恍然了。 难怪周永宁一天到晚傻乐个不停,换成了是他们两口子,不见得比周永宁好到哪里去。 崇祯神色热切的不停拨动太祖念珠:“等到官营厂作在两京十三省铺开了桑皮纸买卖,每年赚的银子岂不是会超过雪盐。” “好啊,好啊!哈哈。” 崇祯周皇后两口满脸担忧的过来,回去的时候笑咧了嘴。 直到进了紫禁城,依旧是乐呵个不停。 症状与周永宁一样,一天到晚的傻乐。 崇祯批阅奏章的时候,冷不丁的突然发笑,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一个时辰笑了足足七八回。 王承恩看的心里发毛,感觉陛下像是出了什么问题。 难不成....... 积劳成疾,得了癔症? 一直到下午,崇祯还是时不时的突然发笑。 王承恩彻底的慌了,赶紧去后宫请皇后娘娘。 结果碰见了惊慌失措跑来的干儿子们。 “干爹啊,不好了,皇后娘娘好像得了癔症,一个时辰突然发笑十几回。” “是啊,干爹,干儿子们亲眼看了一整天了,着实把干儿子们吓坏了。” “干爹啊,这要赶紧去请陛下来看看,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陛下还不得扒了干儿子们的皮。” 王承恩:“......” 第105章 崩溃的钱谦益 得。 皇后娘娘不用请了。 症状比起陛下还要严重的多。 王承恩不敢惊动太后,生怕吓到了她老人家,脸色严肃的嘱咐道:“你们去东厂一趟,询问陛下今天去了哪里。” 东厂在番茄伯府安插不进去番子,只能询问跟着过去的大汉将军,倒也知道了详细情况。 王承恩下值了以后,还在衙门里没走,端着豆青釉盖碗的手掌一抖,嘴皮子都发颤了:“多...多少?” 东厂二档头得知了周永宁十天赚的银子,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恍恍惚惚的又说了一遍:“国舅爷亲口说的,十天赚了五十万两白银。” 王承恩沉默了,难怪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天都在突然发笑。 不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疯了。 是因为要不了多久, 皇后娘娘手里又会多一个更能赚银子的官营厂作。 比起青霉素和雪盐还要赚银子。 赚走官僚乡绅囤起来的银子,用来挽救大明逐渐崩溃的气数。 只过去了一晚,宫里又多了一个突然发笑的人。 东厂督公王承恩。 又过去十天时间,周永宁铺子势头不减的又赚了五十万两白银。 银子多到让毛承斗心里发慌了:“钱谦益不会是疯了,号召复社读书人买走那么多桑皮纸。” “桑皮纸又不是砚台,放个几十年都能放,桑皮纸最多放个几年就会发霉发烂,用不了可就全都砸在手里了。” 沐天波心神不宁了,二十天赚来一省银税的情况过于吓人了,小脸拧在了一起:“等到这事结束以后,肯定会榨干钱谦益在仕林所有的名声,还会遭到那些赔了银子的读书人唾骂。” “他这是不想活了?” 周永宁正缺银子推动蒸汽机的研究,这可是个吞金兽,本来还想着存上几年银子。 没想到钱谦益就送来了。 周永宁眉飞色舞的说道:“刚好趁着这个机会送水太凉头皮痒归西。” 钱谦益的名句可不只水太凉一个。 还有头皮痒。 后金入关以后,钱谦益说了一句头皮痒,果断剃发易服,剃了一个恶心的金钱鼠尾。 周永宁关切的问道:“南洋商人和西南土司的人来了吗。” 不同于烧碱造纸的赚银子,钱谦益的京城纸业卖一刀就赔一分银子,不能放过坑死范永斗的机会。 他可是筹措的七十万两白银。 南洋商人买了大宗桑皮纸走海路,西南土司们顺着长江走水路,运价极廉,买走了钱谦益的桑皮纸大有赚头。 南洋商人和西南土司都不用两大边镇威胁,听说了一分银子一刀的桑皮纸,就像是闻到了臭味的苍蝇,一窝蜂的赶了过来。 毛承斗甩了甩手里金手串,耀武扬威的说道:“这回可是我爹亲自开口,南洋商人谁敢不来,不仅全来了,我爹还从银利里抽了一成。” “哥哥就等着吧,就范永斗那七十万两白银,哪里够南洋商人吃的。” 周永宁满意了,毛承斗所说的南洋商人不是南洋人,是常年在南洋经商的潮州帮、广府商帮、客家商帮等粤商,天生与东林党是死对头。 东林党支持的商帮,抢了他们的生意,被迫只能去南洋经商。 要说谁巴不得东林党死,粤商排在第一个。 沐天波背着小手感慨道:“西南土司们也来了,如今通过雪盐买卖,西南土司已经逐渐与西南边镇绑在了一起,叛乱比起去年已经少了很多。” “本少保终于明白哥哥所说的经济手段伐心了,等到他们因为利益彻底与西南边镇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西南土司就不会有叛乱了。” 周永宁闻言一乐,拍了拍沐天波的肩膀:“还早着,别说叛乱了,以后有的是手段让土司们主动归化,变成云贵川三个布政司的府县。” 主动归化? 土司们不叛乱已经是前无古人的功绩了。 历朝历代什么时候见过土司主动归化。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对于这句话明显不信。 周永宁也不解释,现在谈这个问题还早,当前要务是干死水太凉头皮痒:“你俩给南洋商人和西南土司说一声,最多十天时间,本伯爷要见到他们吸干钱谦益所有的银子。” 南洋商人和西南土司摸不准小总兵小国公的心思,刚开始还有所收敛,得到了国舅爷的命令以后。 立即铆足了劲,疯狂撕咬钱谦益的京城纸业。 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榨干了京城纸业的所有存货。 七十万两白银几乎要赔完了。 范永斗急了,为了抵挡周永宁撒银子的赔本赚吆喝,京城纸业早在第三天就没了桑皮纸,只能用银子去采买其他商号的桑皮纸。 买一刀赔一刀。 几乎赔光了所有家产了,还不见周永宁垮掉,桑皮试依旧是要多少有多少。 范永斗满头大汗的找上了钱谦益,急的上火,嗓子都哑了:“钱部堂手里的桑皮纸还能撑多久,学生手里已经没有银子再去买桑皮纸了。” 钱谦益这几天也是急的上火,声音嘶哑:“放心,除了拆借你的银子以外,还从门生弟子手里拆借了二十万两白银。” “整整九十万两白银,绝对能耗死周永宁。” “老爷不好了,南洋商人和西南土司又来买桑皮纸了。” 管家连滚带爬的跑进了正堂,惶恐不安的看着钱谦益,等他拿个主意。 钱谦益脸色铁青,‘砰’的一声砸飞了手里的宣德炉,愠怒道:“可恨,该死的南洋商人、西南土司竟然与周永宁狼狈为奸。” “要不是他们,九十万两白银支撑个十年也没问题。” 别说十年了。 就连十天都没支撑柱。 范永斗心惊肉跳了,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钱部堂赶紧再去拆借一些银子,京城纸业不能断货,万一断货就是告诉所有人京城纸业崩盘了。” 管家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与周永宁对着干:“老爷,他卖他的,咱们卖咱们的,恢复正常银价不就成了。” “没必要与周永宁耗着。” 第106章 抄了钱谦益的家 钱谦益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正是周永宁想见到的情况,他的桑皮纸一分银子一刀,京城纸业的桑皮纸三分银子一刀,谁还买京城纸业的桑皮纸。” “想要垄断一个行当,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不停的撒银子,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管家明白了,却也更慌了,家里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一旦断了货,南洋商人和西南土司就会四处宣扬京城纸业垮了。 造成挤兑。 所有借了银子的官员都会过来要求还银子,那可不是一两万两银子,是整整二十万两白银。 到那时就是真正的万劫不复了。 “老爷不好了,周永宁又从天津三卫运来了价值五十万两白银的桑皮纸,漕船都快把崇文门给堵起来了。” 范家的管家神色慌张走了进来,说出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范永斗登时遍体生寒,瞪圆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漕船?”钱谦益愠怒的站了起来:“周永宁又不是漕运总督,凭什么调动漕船运送私货,陛下这是在徇私。” 范永斗彻底无奈了,心急如焚的说道:“都到什么时候了,钱部堂还在抠字眼,关心这件细枝末叶的小事,当前最紧要的要务是怎么借来银子再去调来一批桑皮纸。” “京城纸业只要断货,那些官员就会来索要银子,到那时就完了。” 钱谦益如果倒了,答应给他的三年举人名额就跟着没了。 积攒了几代人的七十万两家业。 就打水漂了。 范家抵押出去的所有产业,一点也收不回来了。 范家从此就破落了。 七大晋商从此就变成了六大晋商。 钱谦益脸上强装镇定,心里早就六神无主,满脸绝望:“能借的银子已经全借了,谁能想到周永宁能在复社读书人的大肆采买里坚持下来。” “少说已经赔了近二百万两白银,国库里的银子借给他都不够,他到底哪来的二百万两白银。” 范永斗一直在关注各大票号的现银流动,没有商号运送大笔的银子进京:“晋商支持钱部堂,两淮盐商和徽商倒是能拿出来二百万两银子,可是两淮盐商和徽商支持的是田贵妃,肯定不会借给周永宁银子。” “粤商和西南土司倒是有银子,但他们全都按照两位边镇嫡长子的安排,银子用来采买京城纸业的桑皮纸了。” 范永斗钱谦益两人想破了脑袋,始终想不到周永宁从哪来的二百万两现银。 大明本就缺银子,官僚乡绅每年又会把赚来的大笔银子埋起来,银子越发的紧俏。 除了晋商、两淮盐商、徽商等商帮,国库里现银都没有二百万两。 范永斗想到廉价的精煤,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惊慌失色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周永宁卖一分银子一刀,不仅不亏,还赚银子。” 桑皮纸的成本最低也需要二分银子一刀。 造纸对原料的要求很高,总共就桑麻几样原料。 造纸原料的银价在那摆着,再低又能低到哪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钱谦益想也没想就否定了,信誓旦旦的说道:“周永宁肯定也是在赔银子,他为了对付钱某肯定是筹划了多年,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彻底扳倒钱某。” “呵,钱某的门生遍及朝野内外,哪里是他一个黄口小儿就能扳倒。” 中庭外突然冒出来乌泱泱一大片衣冠禽兽,穿戴着各色官服,急匆匆走了进来。 “本官见过座师。” “座师近来可好,本官过来看看座师的身体是不是康健。” “座师的身子骨不错,本官就放心了。” 钱谦益脸上有了得色,不停抖动大袖右衽衣,志得意满的说道:“范先生怎么样?钱某说的没错吧。” 还没等他得意完,官员们急不可耐的开口了。 “座师借了本官三千两银子也不要利息,今天只要还了本钱就成。” “本官那五千两银子也只要本钱,利息就不要了。” “不是本官不支持座师,家里不争气的儿子欠了一屁股赌债,再不还银子债主就去家里堵门了。” 钱谦益:“........” 脸不是一般的疼。 是‘啪啪’大嘴巴抽在脸上的很疼。 范永斗都无语了。 很想说一句。 打脸不。 但他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钱谦益倒了,他也跟着完蛋了。 没了三年的举人名额,谁还会慢慢等着他还银子,肯定一拥而上把他架的产业撕咬一干二净,连渣都不剩。 钱谦益面如死灰,艰难做着最后的挣扎:“各位再宽限几日,等到周永宁垮了,本官有的是办法还给你们银子。” 不提到周永宁还好,提到周永宁以后,官员们慌作一团了,心里一横,反正钱谦益完了,也就不给他留面子了。 “不是本官不宽限,周永宁运送桑皮纸的漕船已经进京了,足足价值五十万两白银,复社读书人手里没多少银子,这么多桑皮纸足够支撑到明年了。” “敢问钱先生的桑皮纸还有多少?本官可看见南洋商人和西南土司堵在京城纸业门口,叫嚣着赶紧送货。” “恐怕,钱先生已经没有桑皮纸了吧。” 座师都不喊了,官员们一口一个钱先生。 钱谦益脸色煞白,再也没了半点抖动长袍的风流气度,踉跄几步,跌坐在花梨官帽椅上,惶恐不安的说道:“你...你们还敢抢了钱某的田产地契不成。” 已经撕破脸了,就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 官员们冷了脸,突然朝着外面喊了一句:“顺天知府还不赶紧清查家产。” 钱谦益一手提拔的顺天知府,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衙役走了进来,铁面无私的说道:“有人报案说钱谦益欠了银子不还,白纸黑字的字据已经送到了顺天府衙门。” “来人,封存了钱家所有的田产地契,另外派人统治南直隶的按察使,协助本官办案,封存了钱谦益江南宗族的所有田产地契。” 钱谦益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最听他话的一条狗,反而是咬他最狠的人。 第107章 水太凉的凄惨下场 “畜生!” 钱谦益脸色铁青的大骂了一句,因为过于气恼,胸口有些胸闷气短,险些背过气去。 “呦呵,都在呐。” 周永宁不会缺席了见证钱谦益凄惨的下场,幸灾乐祸道:“这不是号称一个月内耗死本伯爷的水太凉头皮痒嘛,几天不见怎么这么拉了。” 钱谦益一直恼怒周永宁随意给他取了一个水太凉的诨号,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取了水太凉还不够,又来个头皮痒。 钱谦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看就要背过气了。 想到周永宁是唯一能救他的人了。 钱谦益只能屈辱的摆出一张勉强的笑脸:“钱某有急事要与国舅爷商谈,还请国舅爷移步到后堂。” 急事? 这货不会是要狗急跳墙拿刀拼命吧。 周永宁回头朝着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使了一个眼色,三人一起走进了后堂,瞧见后堂只有钱谦益范永斗两人。 钱谦益心里在流泪,不过为了整个钱氏宗族,只能出此下策了。 再怎么样,不能拉着整个宗族一起垮了。 钱谦益作势要跪下,屈辱的说道:“刚才外面人多,是钱某不对,给你跪下了。” 这一幕,差点让在场所有人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周永宁撇了撇嘴,跟本伯爷玩这套你还嫩点,饶有兴趣的注视着钱谦益。 等了半天。 钱谦益果然只是作势要跪,没有真的跪下去。 是想拿下跪博得他的同情。 周永宁可不是圣母,面对敌人只会赶尽杀绝,不会有半点的心慈手软。 钱谦益尴尬了,本以为周永宁会来扶他,结果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 他现在骑虎难下,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周永宁贱笑道:“你怎么不跪了,真要是跪下了,说不定会带人去胭脂胡同照顾你的妻女。” 欠了二十万两白银。 注定要被变卖田产地契了,家眷们也逃不了一个卖到胭脂胡同的下场。 钱谦益作为仕林领袖,已经低三下四到了这等地步,周永宁没有半点心慈手软也就罢了。 还出言讥讽他。 钱谦益急火攻心,两眼一黑,‘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气昏了过去。 周永宁下意识向后一跳:“咋的,想碰瓷是吧,本伯爷身边可是有证人在,你别想赖在本伯爷身上。” “哦,忘了告诉你了,本伯爷是奉命来抄家。” 一起跟过来的东厂番子,听到后堂有动静,差点吓瘫了,别是国舅爷被人害了。 东厂番子一个个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戴在脑袋上的尖帽险些掉落。 官员们满脸奇怪,跟着走了进去。 小档头瞧见周永宁安然无恙的站着,松了一口气,随后赶紧带着东厂番子围在了四周,免得周永宁遭遇不测。 周永宁命令道:“来人,用水把他泼醒。” 两名东厂番子不敢怠慢,为了尽快完成国舅爷的命令,直接用后堂的夜壶泼醒了钱谦益。 “呕!” 钱谦益醒过来,闻到一身的尿骚味,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周永宁捂着鼻子远离了几步,瞥了一眼东林党官员说道:“钱谦益为了填补京城纸业的亏空,指使浙江清吏司郎中私自挪用了浙江布政司的藩库银子。” “好在只是挪用了一千两就被发现了,本伯爷专门来抄了钱谦益的家。” 东林党官员大惊失色,心里犹如被一把钝刀子折磨,心痛极了。 他们就指着查抄钱谦益的田产地契,填补二十万两白银的亏空。 结果,周永宁要抄家。 那他们还怎么抄家。 二十万两白银又怎么弥补。 东林党官员急忙给顺天知府使眼色,可是钱谦益都倒了,顺天知府哪里敢得罪周永宁。 一句话不说,站在一旁装死。 钱谦益更是不知所措,想到挪用税银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撕心裂肺的悲鸣了起来:“完了啊,钱氏一族数千口彻底的完了。” “只希望陛下不要做太祖皇帝,动不动就满门抄斩。” 周永宁摇了摇头,落井下石的说道:“你要是在仕林还有着很高的威望,姐夫顾及你的仕林名声,不会抄家灭族,最多就是流放边疆。” “不过,现在嘛.......” 周永宁回头看了一眼东林党官员,玩味道:“你问问这帮子门生故旧,谁会帮你说话。” 东林党官员恨不得生啖了钱谦益,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彻底打水漂了。 哪里还会帮他说话。 “老狗,你不得好死!害得本官损失了五千两白银,那可是五千两啊。” “点天灯!不能轻易放过他。” “气煞本官了,那么多银子一厘也收不回来了。” 钱谦益面无人色的躺在地上,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不停的呜咽流泪。 怎么也没想到。 他也有被点了天灯的一天。 想到从头皮割开一个口子,灌进去油脂,一点点烧干血肉。 钱谦益的身下流出了一大滩骚臭味,求饶道:“求你放钱某一条生路,钱某不想死。” 周永宁看着水太凉头皮痒求饶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挥了挥手:“把他关进诏狱,等着抄家结束以后点天灯。” 钱谦益全族上下一个没跑了,东厂二档头亲自去了南直隶,带人捉拿了钱谦益全族。 田产地契全部查抄归公,女眷卖到了教坊司。 钱家的男丁本来是要发配到辽东边疆,周永宁担心有人跑了投靠后金,有意无意的提到了太祖皇帝。 崇祯当场板着脸,下令一个不留全部斩首示众。 钱谦益在仕林的名声很好,在老百姓里的名声就不怎么样了,唾骂这些整天不干人事,就忙着捞银子的东林党官员。 钱谦益被点天灯的那天,京城里出现了一件奇事。 不仅老百姓在叫好,就连官员们也在拍手称快,心里同时又在滴血。 人死债消,那么多银子彻底要不回来了。 “好啊!还是国舅爷是个好官,让俺儿子也能识字了。” “可不是,国舅爷比起东林党官员好多了,先是卖那么便宜的精煤,现在又卖一分银子一刀的桑皮纸,往后咱们贫苦百姓的孩子也能识字了。” “听说国舅爷开办了什么工学书院,不收银子免费读书,俺明天就把孩子送过去。” 第108章 收获来了 终于搬到了水太凉头皮痒,周永宁搂着柳如是睡到日上三竿,在徐佛的服侍着穿上大红色麒麟服离开了府邸。 叫上形影不离的两兄弟,东宫三少一起大摇大摆的前往了东宫。 宫门口的宦官看见周永宁就头疼,知道只要每逢京城出现了新鲜事物,二十二衙门就要有一处衙门要推行新政了。 周永宁刚刚走进东宫,周皇后早早就在翘首以盼的等着他到来,瞧见弟弟来了。 周皇后又是把太子塞到了王承恩手里,让宫女给弟弟搬来了一只粉彩花鸟图瓷墩:“来人,去泡一壶南直隶送来的贡茶六安小蚬春。” 趁着泡茶的功夫。 周皇后开始叫苦了:“宫里的宦官宫女除了俸禄以外,还有各种衣服盐茶的赏给,一名宦官宫女每年最少耗费五十两银子。” “以至于宫里的开支极大,每年造成的各种靡费折合五百万两以上的白银。” 周永宁胸有成竹的说道:“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继续解决这个问题,二十二衙门的宝钞司不过是个掌管粗细草纸的衙门,宦官数量达到了惊人的五千。” “二三十人就能掌管的小事,剩下九成九的宦官都是吃闲饭混日子。” 周皇后颇有些进退维谷:“你姐夫登基没几年,这些都是前几朝积压下来的弊政,宦官们都是阉人,又不能直接遣散出宫。” “不给他们找个好退路,宫里的其他宦官人心惶惶,难免再次酿成红丸案和廷击案的大乱来。” 大明国药厂、大明粮油厂的宦官们已经做出了很好的表率,宦官们在厂作当差,比起在宫里自在多了。 没有了宫里最常见的欺压,也多出了晋升的希望,关键是还能娶妻了,不像在宫里偷偷摸摸对食。 周永宁从大袖里拿出来一沓桑皮纸,用力抖了抖,昂着脑袋说道:“有了烧碱造出来的桑皮纸,宝钞司的宦官就有地方安置了。” “冗杂的二十二衙门又能减少一部分冗员了。” 周皇后笑颜逐开:“本宫怎么也没想到奇技淫巧倒是成了一剂良药了,解决了张居正在世也不见得能够解决的二十四衙门冗员。” 姐弟两人商量着宝钞司推行的新政。 崇祯气冲冲的走进了东宫,愠怒的说道:“朕本以为钱谦益是个难得的君子贤人,没想到为了谋取私利,已经不在朝廷里当官了,还借着自己对官场的影响,挪用浙江布政司的税银。” “杀了他全族,都难解朕的心头之恨。” 崇祯是来看望太子,意外的瞧见了周永宁,脸上的愠怒立即全消了。 崇祯饶有兴致的问道:“十天就赚了五十万两白银,二十天不就是一百万两银子?” 问这干嘛? 难不成是要借银子。 周永宁默不作声的挪到了东宫门口,准备见势不妙,立即溜了。 不过,也不能一直装聋作哑的不说话。 周永宁干笑两声说道:“赚了点小钱,这两天就要花出去了,准备采买大量的用料琢磨蒸汽机,还要用来招募人手。” 小钱? 那可是一百万两。 相当于一个布政司的银税。 崇祯见他有溜走的势头,笑骂道:“这是你凭本事从复社读书人手里赚来的银子,朕不会要。” “朕再难,也不至于沦落到找小舅子要银子,这段时间以来还总是赏给你田产功名。” 周永宁眉开眼笑了,不要银子就好办了,装模作样的说道:“姐夫说这话就见外了,要是缺银子就说话,借给姐夫一万...咳...一千...” “一百两银子!还是没问题。” 崇祯哭笑不得了。 堂堂一国之君会缺一百两银子。 瞧他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借一百万两银子。 崇祯想到这是烧碱造纸赚来的银子,神色热切了:“等到皇后的新政厂作在两京十三省发卖桑皮纸,每年多出半省的银税应该没问题。” 半省? 看不起谁呢。 周永宁虎着脸,不乐意道:“每年最少多出一省的银税,还不会遭到东林党官员的贪墨,一分不少的进了姐夫口袋里。” 一省银税! 再加上二十二衙门再裁撤一个衙门,节流了数十万两白银。 崇祯已经迫不及待了:“朕的意思是裁撤宝钞司,只留二三十名宦官并入其他衙门,这么一来保证宫里正常运转的同时,还解决了宝钞司的冗员。” 开源的同时。 节流更让节俭皇帝,尤其是节俭到令人发指的一年只有二三件老旧常服。 更加龙颜大悦。 崇祯想到节流了近五千名宦官的靡费,心里莫名的激动,赶紧让王承恩叫来了二十二衙门的大太监,宣布了宝钞司的新政。 以后就是大明宝钞厂了。 宝钞这两个字沾着银子的意思,听着就吉利,也就没改名称。 崇祯打发了失魂落魄离开的二十一衙门大太监们,欣喜不已继续说道:“这次又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周永宁当然有迫切想要得到的赏赐。 土地。 官僚乡绅把持着田地,每年都能源源不断的长出银子,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卖了田产。 尤其是连成一片的土地。 有银子也没地方买去。 周永宁满脸丰收的喜悦:“别的不多求了,赏给北塘县的一座五百亩庄子就成。” 藩王嫁郡主的嫁妆也不过三五百亩土地的庄子。 五百亩已经不能说是多了,而是贪得无厌。 崇祯板了脸:“五百亩哪够,王伴伴去找来北塘县的官田黄册,赏给番茄伯两座五百亩的庄子。” 那不就是一千亩。 相当于一位公主出嫁的嫁妆了。 王承恩错愕了,难道陛下不怕官员百姓说他是昏君,把朝廷的田产赏给自家小舅子。 赤条条的宠幸外戚。 比起木匠皇帝的名声还要恶劣。 王承恩叹了口气,暗道陛下疼自家小舅子也没这个疼法,只能哀叹着去找北塘县的官田黄册。 周永宁又惊又喜,甚至想借给姐夫一百万两银子了,美滋滋道:“还是姐夫疼我啊。” 第109章 第二茬收获 崇祯摆了摆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朕就你这一个小舅子,不疼你疼谁。” “行了,赏赐也领了,知道你没心情在这干杵着,早些回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吧。” 周永宁拿着赐田的文书,喜不自胜的退下了。 东宫门口的毛承斗沐天波两人,露着半个脑袋,趴在大殿门口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毛承斗动作浮夸的甩了甩金手串,惊喜道:“又是连在一起的两座田庄,这回北塘庄子缺地的焦急情况,总算是有所缓解了。” 沐天波家里的地位等同于一位藩王,他不像毛承斗这样的陡然暴富人家,有着深厚的底蕴。 知道一位郡主出嫁也不过是用五百亩的田庄当做陪嫁。 沐天波背着小手感叹道:“陛下以后嫁女儿,按照惯例最多只能赏给两座五百亩田庄,陛下还真是厚待老大。” 周永宁笑的合不拢嘴,趾高气扬的说道:“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和姐夫是什么关系,第一茬收获结束了,走,咱们去迎接第二茬收获。” 提到接下来的收获。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兴奋的搓了搓手。 第二茬收获同样重要。 三人乘着景泰蓝官轿来到了南熏坊的工社门口。 建仁带着一帮子庄户,蹲在附近等了大半天了,瞧见公子的轿子来了,谄笑着迎了过去。 周永宁满意的看了看一身乞丐打扮的庄户们,扯着嗓子说道:“这回的莲花落都背熟了吧。” “叮叮当当——” 庄户们齐刷刷敲了敲手里的乞丐碗,堆笑着说道:“伯爷就放心吧,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 周永宁大手一挥:“那就开始走街串巷唱莲花落,记住这回加上九成银价买走桑皮纸。” “得嘞。” “伯爷就请好吧。” “俺们不喊完就回庄子了。” 庄户们呼啦啦离开了工社门口,敲着手里的乞丐碗,用莲花落宣扬起了工社的好处。 工社门口的东西,惊动了没有心思读书的复社读书人。 张溥恼怒的出来赶走那些打扰他们的贫民百姓,听到他们说是周永宁的庄户。 只能忍了。 周永宁可是个不讲规矩的混账。 张溥要是像面对其他权贵子弟一般无所顾忌,周永宁就会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无所顾忌。 张溥仔细听了几句莲花落,知道他这是趁机拉拢寒门读书人进入工社。 为了支持京城纸业,张溥赔了近八千两银子,心里憋屈极了,瞧见周永宁那张得意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张溥窝火的说道:“因为钱谦益满门抄斩这件事,你在仕林的名声更臭了,张某就不信了还有读书人投靠你。” 复社读书人被坑惨了,愤愤不平的议论起来。 “不就是挪用一批银子,回头再还上就是了,这可是官场约定俗成的规矩之一。” “周永宁可倒好,直接掀了官场的老底,这可是得罪了朝野内外所有的官员。” “呵,读书人也看他不顺眼,毕竟以后都是要做官。” 周永宁脸色不愉的盯着乌泱泱一大片复社读书人,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乌鸦嘴,不会说人话就别说。” 复社读书人可是各个府县的翘楚,身份清贵,对于各地读书人有着很深的影响力。 还从来没遭受过这等羞辱。 张溥脸都快气绿了,为了维持复社领袖的风度,不能骂回去,冷嘲热讽道:“张某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要是有一百个读书人成为工社一员。” “张某的姓倒过来写。” 只是姓氏倒过来写有什么意思。 不够刺激啊。 周永宁有了兴致:“不如这样,如果没有一百名读书人,我喊你一声哥。“ “如果没有的话,你叫我一声爹。” 张溥:“......” 复社读书人:“......” 合着要让张溥吃大亏。 还不是一般的大亏。 已经带上了张溥的娘亲。 虽然他娘十几岁就生了他,如今正是风韵犹存的熟妇人。 张溥勃然大怒,刚想用原话骂回去,想到周永宁的娘亲也是皇后娘娘的母亲。 只能憋屈的把话咽了回去。 憋的是脸色通红。 张溥为了还了羞辱,恼怒道:“好,张某答应你了,不过你要是输了,叫张某一声义.......” 话说一半。 张溥又咽了回去,没办法谁让仕林不耻的混账国舅,有一个好姐姐。 不能在辈分上乱说。 张溥气恼了半天,突然抓住了周永宁的痛脚:“你要是输了,每次见了张某都要喊上一声东主。” “好。”周永宁忙不迭赶紧答应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忍不住一起笑了。 由于烧碱造纸带来的硬性,寒门读书人给工社递上的拜帖,已经达到了一百一十封。 这声爹。 张溥叫定了。 乌泱泱一片复社读书人簇拥里的张溥,志得意满的笑了:“今天就让你见识复社在读书人里的影响力。” “各位请吧,告知那些寒门读书人,只要进了工社这辈子就别想在官场上有党羽了。” 官场最看重的就是人脉关系。 没有同年、同乡、同窗等人脉帮衬,升不了官都是小事,很多时候莫名其妙的成了替罪羊。 “哥哥快看,有十来名寒门读书人过来了。” 还没等复社读书人展现影响力,就听见毛承斗大呼小叫的喊了一声,说话的声音很大,生怕复社读书人听不见。 张溥嗤笑道:“总有一些读书人钻到钱眼里了,不就是十名寒门读书人,咱们的约定可是一百名。” “差远了。” 这话刚说完,沐天波背着小手,摇头晃脑的可惜道:“可惜又来了二十名读书人,按照张溥的话说,三十人距离一百人差远了。” 三两句话的功夫。 已经走过来足足三十名寒门读书人。 张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带上了一丝焦急,难不成今天要喊周永宁一声爹。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张溥强装镇定的说道:“最多五十人,不会超过这个数目,张某对于读书人的想法还是有一定把握。” 南熏坊大街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用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大声说出来,复社读书人已经亲眼看到了一大堆寒门读书人一起过来。 少说也有三十人。 别说五十人了。 已经超过六十人了。 第110章 招聘大会 张溥喉咙发干的站不住了,难不成今天真要喊他一句爹。 越怕什么来什么。 南熏坊的一条巷子里,再次结伴来了一批寒门读书人,数量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人。 领头的读书人穿着一件寒酸的补丁襕袍,走到周永宁面前,窘困道:“学生们不是有意衣衫褴褛来见国舅爷,只是我们这些寒门读书人实在是囊中羞涩。” “还望国舅爷不要见怪。” 周永宁乐了:“不怪,谁还没有落魄的时候,都还年轻,以后指不定谁辉煌。” 辉煌两个字。 说到寒门读书人心坎里了。 感激涕零的郑重点头,是周永宁给了他们出路。 毕竟,读书人的出路只有一条那便是做官。 周永宁让没有银子贿赂主考官的寒门读书人,有了发迹的可能。 寒门读书人们感动不已的刚要说两句话,就听身后传来一句奇怪的称呼。 “爹........” 爹? 谁是谁的爹。 寒门读书人诧异的回头看去,瞧见了落荒而逃的张溥,全都愕然的张大了嘴巴。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复社领袖张溥? 居然对着周永宁叫爹。 寒门读书人清楚的记得,张溥他爹早就死了,只剩下他娘一个俏寡妇。 难不成....... 想到番茄伯府三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寒门读书人不禁感慨起来。 “国舅爷才是真正的风流人物,就连风韵犹存的张溥他娘,都对国舅爷芳心暗许。” “没跑了,肯定是俏寡妇看上了国舅爷,要不然张溥怎么会公然喊国舅爷一声爹。” “佩服啊,国舅爷当是真正的风流才子。” 复社工社只隔一条大街,门对门。 寒门读书人由衷的感慨传到了张溥耳朵里,迈进复社门槛里的左脚一僵,一不留神,绊倒在了地上。 张溥灰头土脸的站起来,瞧见周永宁还有复社读书人一脸的古怪,眼泪直接崩了出来。 恨不得一头撞死。 太丢人了。 “哈哈——” 周永宁捧腹大笑起来,身边的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发出了哄笑,笑弯了腰。 “老大今天白赚了儿子啊。” “嘿嘿,听说张溥他娘是有名的风韵犹存俏寡妇,说不定还能白赚一场风流韵事。” 张溥听到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的促狭谈论,险些气昏过去,这时候又说不过他两人,只能落荒而逃。 尽快远离工社。 周永宁捉弄完与钱谦益一样道貌岸然的张溥,美滋滋的回去看着寒门读书人参加策试了。 不得不说,寒门读书人在算学方面的功底很是扎实。 这段时间以来,前来参加策试的寒门读书人全都通过了。 接连在工社里待了半个月时间,受到廉价桑皮纸吸引的寒门读书人能来的已经全都来了。 周永宁坐在工社的花梨官帽椅上,拿着户籍册翻了一遍又一遍,乐不可支的说道:“足足有二百人呐,工社的读书人数量终于破百了。” 宋应星、张焘、吴又可,就连茅元仪都从北塘庄子赶来了,眼巴巴望着周永宁。 “东主,已经过去半个月时间了,这批读书人家里应该安顿好了。” “宋某亲眼看到这批读书人陆陆续续安排家里人开始发卖工社的货物,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 “家里安顿好了,应该分配读书人了。” 外面的读书人也等着这天,西山屯田所和北塘庄子各所的月俸很高,另外他们还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获得一千两银子的赏银。 有了一千两银子,就彻底出人头地了。 宋应星等人这两天为了争抢工社读书人,吵的面红耳赤,谁也吵不过谁,只能等着周永宁做主。 周永宁摆了摆手,给出离开一个怪主意:“你们可以开一场招聘大会...嗯...就是罗列出各自的条件,让放弃八股文钻研算学的工社读书人自己选择。” 孙元化端着豆青釉盖碗,悠闲的在一旁喝茶,听到算学两个字不乐意了:“什么算学,应该是工学,你小子想要剥夺孙某的心血?” 孙元化进入工社以后,整天废寝忘食的整理几何学、泰西算学、勾股义等各种典籍,又花费重金找到汤若望等西洋人,买来了西洋着作。 呕心沥血的整理出一本工学初版典籍,工学精义。 周永宁每次捧着工学典籍都爱不释手,简直就是稀世珍宝,庆幸自己当初请来了学贯中西的孙元化。 周永宁附和道:“是是是,孙先生说的对,现在已经可以叫做工学。” “顺天府各县的书院还请孙先生多费心,多给咱们培养一些后辈人才,撒下去工学的种子。” 孙元化眉开眼笑的搓了搓手:“这个好说,还望国舅爷多拨一些银子。” 刚从复社读书人手里赚来了一百万银子。 不就是银子嘛。 有的是。 周永宁财大气粗的说道:“再给孙先生一万两银子,够不够?” 何止是够。 简直是能压死人。 孙元化穷了一辈子了,巴不得自己被银子压死,那也是死的荣幸:“够了,孙某这就去西山屯田所支银子,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周永宁还想给宋应星等人交代几句。 回头一看,一个人也没了。 宋应星等人早就跑到了工社正堂,扯着嗓子在那喊招人。 “农业所招人了,月俸高就不用说了,还要封伯的可能,番茄伯就是先例。” “封伯这事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不如来北塘庄子的化工所,下一个获得一千两银子赏赐的人就是你。” “药石所不看各位的医术,看的就是工学方面的学识,只要发明了第二种青霉素,吴某直接把一万两银子送给你。” 工社内一时间比起琉璃厂还要热闹。 工学读书人们新奇的看着宋应星等人,读书人找个营生很难,总共就那几种营生。 要么去当个私塾先生,要么去抄书,勉强维持个温饱。 工学读书人还从来没面对过这么多营生,不仅月俸很多,还遭到了争抢。 过去都是一堆读书人争抢一个糊口的营生。 实在罕见。 第111章 七大晋商再死一人 工学读书人对视了一眼,坚定了周永宁所说的实业救国信念,只要天底下所有人有口饭吃,谁还会跟着闯王高迎祥造反。 大明的气数就不会亡了。 工学读书人也不待价而沽了,一个个找上自己所属意的各所,慢慢印证工学精义里的学识。 周永宁处理完工社的事宜,没有忘记另一个人。 七大晋商之一的范永斗。 不过,以后只剩下六大晋商了。 周永宁急赳赳的赶往了黔国公府,顺着长廊,走进了最近刚挖的地牢。 毛承斗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官帽椅上,手里拿着一沓桑皮纸,凶神恶煞的说道:“再不招就让你尝尝贴加官的厉害。” 范永斗绑在老虎凳上,已经被逼供了好几天了。 放在以前他得势的时候,别说消失几天了,消失一上午就会闹的满城风雨。 那些年年拿着孝敬的东林党官员,早就红着眼寻找他了,可不能断了财路。 可惜他现在已经失势了。 东林党官员懒得理睬拿不出孝敬的范永斗,是死是活都与东林党官员无关。 范永斗骨头硬的很,振振有词的说道:“你们这是动用私刑,等到范某出去了,一定去顺天府衙门........” 想到顺天府衙门治不住京城有名的三个二世祖。 范永斗再次振振有词的说道:“范某去都察院状告你们动用私刑。” 都察院全是一群喷子御史。 毛承斗有些慌了,恼怒道:“今天就让你知道贴加官的厉害,老三赶紧动手,老三?” 毛承斗喊了半天没动静,回头瞧见沐天波好奇的看着仆役们搬进来一只新刑具。 模样像是小时候骑的木马,不过在坐着的位置,有一根长棍。 沐天波奇怪道:“这是什么刑具,本少保怎么从来没见过。” 范永斗回头看了一眼,差点吓尿了,那可是给淫妇使用的木驴,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骑木驴就是指的这种刑具。” 周永宁贱笑着解释了一句,安排仆役们把木驴搬到了范永斗旁边。 给淫妇使用? 可惜范永斗是个男丁。 沐天波满脸惋惜:“可惜范永斗不是个淫妇,要不然就给他使用木驴了。” “嘿嘿——” 周永宁嘿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谁说男人不能使用木驴。” 沐天波虽说年纪还小,却也知道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反驳道:“男人怎么骑木驴,他又........” 话说一半。 说不下去了。 沐天波明白了周永宁的意思。 范永斗也明白了,惊慌失措的叫喊起来:“我招!我全都招了。” 已经拷打了三天了。 范永斗倒是硬气,一个字也没吐露。 结果周永宁只是搬来了一只木驴,话都没说一句,就让硬气的范永斗招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满脸的敬佩。 “还是哥哥够阴险啊。” “本少保就没见过比老大阴险的人。” 周永宁无语了。 阴险是个好词吗! 这两个丈育。 周永宁黑了脸:“范家这些年是怎么勾结后金,给八旗兵运送军需辎重,一字不落的全都写下来。” 范永斗知道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急忙说道:“你们不能食言,写完了证词,放我离开地牢。” 周永宁信誓旦旦的说道:“放心,我周永宁从不食言,今天就放你离开。” 周永宁放过你。 东宫三少可就不一定了。 东宫三少绑着你去宫里。 与我周永宁何干。 范永斗脸色大喜的赶紧写了详细的供词,罗列了晋商范家这些年来的罪行。 范永斗按了手印,殷勤的说道:“范某已经全都交代了,国舅爷什么时候放范某离开。” 旁边的几名土狼兵,解开了绳索。 放他离开了地牢。 刚到地牢门口,两名土狼兵给了他一闷棍,再次结结实实的绑住了。 范永斗欲哭无泪的说道:“国舅爷可是答应了,放我离开地牢。” 周永宁摊了摊手,指着地牢大门说道:“你已经离开地牢了。” 范永斗:??? 他当然是离开地牢了。 可是他说的离开地牢不是这个意思啊。 还没等他说明情况。 周永宁昂着脑袋说道:“再说了是周永宁抓的你,与我东宫三少何干。” 东宫三少不就是周永宁,周永宁不就是东宫三少。 范永斗刚想反驳,突然噎住了。 东宫三少只是别号,他当年也干过签下别号,坑害其他商人的事情。 没话可说了。 范永斗只能哀求道:“国舅爷行行好,放范某一条生路,范某这辈子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范某明天就去庙里出家当个和尚,每天给国舅爷祈福。” 祈福? 咒骂早点死还差不多。 周永宁懒得搭理哀求的范永斗,大手一挥:“走,咱们进宫。” 暖阁里,崇祯正在与官员们商量山西布政司的旱情,商量着赈灾的事宜,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就瞧见东宫三少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暖阁。 身后还绑着一个人,像是过年要宰的死猪一样,绑在一根棍子上。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人抬着一头,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暖阁。 御史们登时就恼了,简直是把暖阁当成了菜市口,仔细一看居然是曾经给他们送过银子的晋商范永斗。 御史们更加怒不可遏的训斥起来。 “胡闹!这里是紫禁城的暖阁,不是菜市口!” “陛下,天启三年大同府大旱,范永斗捐了二千两银子,天启六年平阳府大旱,捐了三千两银子,这等良绅善人遭到如此羞辱的对待,寒了天下臣民的心。” “陛下登基的初年,太原府大旱,范永斗捐了足足六千两银子,这些年来一直帮着朝廷治理地方,不颁发一座牌坊也就算了,居然还遭到羞辱。” 周永宁拿出范永斗签字画押的罪证,反唇相讥道:“这是范永斗勾结后金的证词,里面详细的写了这些年来怎么给后金运送军需辎重,赚了数以十万两的银子。” “还打着捐银子赈灾的幌子,勾结地方官府,侵吞老百姓的田产。” 御史们:“......” 第112章 继续折磨高起潜 崇祯沉了脸,已经是怒极:“枉朕曾经还想赐下一座忠孝牌坊,如此的信赖你,却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卢象升!你亲自去一趟山西布政司,拿了范永斗全族押到京城里满门抄斩,范永斗本人点天灯。” 点天灯比起凌迟还可怕的酷刑。 范永斗顿时面无人色,痛哭流涕的惨叫起来:“周阁老救我啊,周阁老........” 官员们齐刷刷的看向了东阁大学士周延儒,面色古怪,肚子里的心思各异。 范永斗谁都不喊,偏偏在这个时候喊了周延儒的名字。 难不成....... 两人在暗地里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周延儒黑了脸,振振有词的说道:“陛下,当初范永斗带着六千两银子的冰敬拜访微臣,官员每年收冰敬碳敬银子是惯例,微臣念及太原府大旱,就让他捐了银子赈灾。” “算是微臣承了他一个人情,糊涂啊,没看出来他是个勾结后金的奸佞。” 哦。 原来六千两银子赈济太原府是你的功劳。 看来朝廷要把忠孝牌坊赐给你了。 周永宁撇了撇嘴,如果说钱谦益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东林党另一位领袖周延儒就是口蜜腹剑的真小人。 可惜他比钱谦益贼多了,一直没抓到他贪赃枉法的证据。 崇祯轻轻颔首:“关于高起潜去东江镇担任监军一事,阁老怎么看。” 这话一出。 周永宁惊了,高起潜是个贪得无厌的太监,正是因为担任了卢象升的监军,害死了这位明末柱石。 可不能让他去祸害东江镇。 毛承斗心急如焚,但他只是府军前卫带刀官,没有议政的资格,只能求助的看向了周永宁。 希望东宫三少的老大拦下高起潜。 周延儒一直在注意周永宁的动向,见他欲言又止,乐呵呵说道:“这事不如询问毛承斗,他是东江镇总兵的嫡长子,对于这件事最有真知灼见。” 毛承斗沉默了,气恼的恨不得给周延儒一拳。 历代大明天子都有派遣太监做监军的惯例,就是因为不信任手握重兵的边将,免得成为唐末的节度使。 太监却是天子近侍,完全值得信任。 几乎已经成了历代皇帝的国策。 作为边镇嫡长子的他,如果说不愿意。 咋的。 这是要造反? 周永宁也恼了,暗骂口蜜腹剑周延儒比起道貌岸然钱谦益难缠多了,看似是在帮毛承斗说话,实际上堵死了所有拒绝的口子。 周永宁闷闷不乐的闭上了嘴巴,不能在高起潜担任监军这件事上,多说半句拒绝的话了。 不然,就是害了老二。 崇祯满意了:“既然毛承斗都没有意见,那么监军东江镇的朝政就定了,尽快启程去东江镇。” 周永宁听到一句尽快,又是恨恨的瞪了一眼周延儒。 整天乐呵呵看似没有威胁,等到放松警惕了,却是咬人最狠的口蜜腹剑小人。 周延儒走出暖阁,刻意放慢了步子,高起潜的干儿子果然是在经过旁边的时候,谄笑着说了一句。 “干爹说了,东江镇卖桑皮纸赚了大银子,等干爹拿走自己那份,还会给阁老准备一份。” 周延儒还是一副乐呵呵模样,没有任何变化,暗地里不留痕迹的点了点头。 告诉高起潜的干儿子,很满意他们的做法。 周永宁闷闷不乐的跟着崇祯前往东宫,就在进入东宫以后,突然想到了另辟蹊径的办法。 周永宁递给毛承斗一个放心的眼神,让他稍安勿躁。 等到长姐穿着霞帔来了。 周永宁大义凛然的说道:“姐夫,宫里的广惠库贪腐严重,如果不尽快整饬的话,早晚会造成大害。” 崇祯奇怪的看了一眼周永宁,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其实还是在反对高起潜去东江镇担任监军太监。 掌管广惠库等内府十库的大太监正是高起潜。 崇祯想了想,正要给他解释边关总兵拥兵自重的危害,还没开口说话。 周皇后却是恼了:“你说你有了自己的朋友以后,怎么分不清亲疏好赖了,你讲义气是好事,但也不能什么事都讲义气。” “边关总兵终究是外人,太监再不是东西那也是伺候本宫和你姐夫的自己人,有他们监视边军的动向,才会放心边镇兵权。” 崇祯语重心长的说道:“边军很早就已经隐隐成了军头,吃着边军的空饷,补贴各自的家丁私军,以至于大部分边军不堪一击了,打仗只能依靠家丁。” “早在万历年间就公开给家丁发放粮饷了。” 周永宁知道军头拥兵自重是导致大明灭亡的弊政之一,那都是洪承畴、祖大寿、吴三桂这些军头,还是有孙传庭、毛文龙这些忠贞将士。 人心隔肚皮。 崇祯又没有先知先觉,只能做出最利于大明的选择,派遣太监当监军。 周永宁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也不是反对监军,派遣监军也要派遣王承恩。” “高起潜这样的祸害可不行。” 周皇后撸开袖子要打人了,瞪着凤眼说道:“太子还小,王承恩不能离开东宫,你若是再要胡闹,就把你送到孙公的私塾里去。” 周永宁拿着脑袋轻撞大殿里朱漆圆柱,威胁道:“姐夫不换人的话,我就撞死在东宫里,让我外甥看看他舅舅是有多硬气。” 崇祯哭笑不得的要去拦着。 周皇后不屑的说道:“就凭你?还要撞死自己?” “你是舍得国舅爷的逍遥日子,还是舍得府邸里的三名美娇娘。” 周永宁尴尬了,没想到被姐姐看穿了心思,只能梗着脖子说道:“我说的不是监军太监的事情,广惠库交在高起潜的手里,早晚会给大明的财政造成混乱。” 崇祯无奈了,小舅子怎么与高起潜杠上了,他可是信王府的旧人。 上次夺了高起潜的四卫营兵权,这次甚至要弄死高起潜了。 崇祯板了脸:“高起潜是信王府旧人,值得信赖,朕不信任他们这些信王府的旧人还能信谁?” “先帝留下的那帮太监?” 第113章 高起潜倒了 天启皇帝留下的那帮太监,别说崇祯了,就是周永宁都不信任他们。 明末三大案的红丸案、廷击案都与这帮子无法无天的太监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廷击案是想谋害太子,红丸案更是直接害死了泰昌皇帝。 周永宁无话可说了,耷拉着脑袋回去,离开紫禁城的时候安慰道:“老二放心,高起潜有过墙梯,本伯爷有张良计。” “等到明天再去一趟暖阁,本伯爷要借着广惠库的贪腐问题,好好与高起潜掰扯清楚。” 毛承斗心里有些受伤,感觉他在京城丢了面子,就连没活儿的太监都敢拿捏东江镇了。 还是身份不够高啊。 毛承斗羡慕的看了看周永宁沐天波身上的大红色麒麟服,决定加快搜罗奎宁的同时,以后天天穿着斗牛服出门。 让京城官员百姓知道他也有赐服。 只是可惜了刚刚买来没多久的黑貂裘了。 毛承斗无精打采的回去了,憋在家里一天没出门,脸上无光,不想出门了。 第二天,周永宁又是斗志昂扬的前往了暖阁,瞧见老二无精打采的样子,信誓旦旦的说道:“你就放心吧,今天肯定能借着广惠库的贪腐问题,把高起潜拉下水。” 毛承斗只是‘嗯’了一声,还是怏怏不乐的跟着进了暖阁。 高起潜头戴乌纱描金曲脚帽,身穿背花盘领窄袖杉,脚踩红扇黑面靴,穿戴整齐准备前往东江镇当监军了。 高起潜挺着胸膛,轻蔑的看了一眼东宫三少,在京城被他们折磨惨了,等到去了东江镇要好好折磨毛文龙。 在京城受到的所有委屈,全要还回去。 周永宁瞧见高起潜一脸得意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说道:“广惠库给大明财政造成混乱,臣弟已经有了证据。” 高起潜乌纱帽下的脑门,瞬间沁出了冷汗,白净无须的脸上没有了半点得意神色。 高起潜心里慌乱极了:周永宁哪里来的证据,内府十库全都是杂家忠心耿耿的干儿子们,他们绝不敢出卖杂家,难不成是王承恩管辖的东厂给了他证据? 高起潜越想越有可能,只能惊慌失措的看向了周延儒,一脸的求助。 周延儒乐呵呵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事怪不了高起潜,早在正统元年,英宗就允许一部分漕粮折合成金银,每年是一百万两白银的额度,称作金花银。” “漕粮运进国库,金花银运到内府十库当做宫里的用度,不过散碎银子铸成大锭的官银会有火耗,国舅爷说的应该就是火耗银子。” 周延儒回头看了一眼瞪着他的周永宁,乐呵呵继续说道:“宦官们为了凑足宫里所用的一百万两金花银,适当的加收火耗银子,用来填补铸造官银的火耗。” “这是自从英宗以来的常例了,高起潜也只是为了宫里有足够的用度银子,按照规矩办事罢了。” 高起潜长舒一口气,白净无须的脸容再次得意了,看向过去令他忌惮的周永宁多了几分轻视。 有了周阁老的袒护,从今以后就高枕无忧了。 已经两次帮他渡过了难关。 崇祯担心周永宁认死理,只想着帮他朋友的出头,直接不提这件事了:“围剿闯贼高迎祥的官兵怎么样了,决不能让闯贼渡过黄河,糜烂中原。” 提到了高迎祥,周延儒脸上的乐呵呵更浓了,围剿高迎祥的总兵不仅是文官,还是他的门生。 又是一件政绩。 周延儒胸有成竹的说道:“微臣举荐的那位总兵,已经在黄河一带布下了天罗地网,不会放过一名闯贼流寇进入河南布政司。” 就在这时,一名官宦连滚带爬的跑进了暖阁。 “陛下不好啦,闯贼带着三十六营流寇已经杀入河南布政司了。” 周延儒:“.......” “哈哈——” 周永宁绷不住了,当场笑喷了:“打脸来的可真快,本伯爷记得某人刚说过闯贼绝不会进入河南布政司。” “转脸就来了线报,闯贼已经进入了河南布政司。” 周延儒垮着脸,说不出话了。 确实够打脸的。 只能闭上嘴巴沉默了,没法再堵住周永宁的嘴了。 崇祯又惊又怒:“废物!全是废物,拿了朝廷二百多万两的粮饷,就交给朕这样一个交代。” 现在不是恼怒的时候,当前最要紧的是怎么堵住河南布政司撕开的口子。 崇祯看向了那名东厂宦官,焦头烂额的问道:“清剿闯贼的线报,每隔十天就会送来一份,朕也派遣东厂太监去黄河沿线查看了。” “确实固若金汤,再是不堪一击,也不至于短短几天就崩溃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宦官看了一眼高起潜,没有一点帮他隐瞒的意思,实话实说道:“主要是因为河南布政司出现了大批流寇,官兵们没想到背后还有流寇进攻,自乱了阵脚。” “这才导致固若金汤的黄河防线崩溃了。” 河南布政司有流寇? 崇祯满脸困惑:“闯贼的三十六营流寇长了翅膀不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黄河防线的后方,真要是那般,早就渡过黄河了,哪里还要与官兵决战。” 崇祯听不懂了,周永宁倒是有些明白了。 那伙流寇应该是与闯贼无关。 官宦掏出一份番报交了上去,实话实说道:“高起潜今年在河南布政司征收的金花银火耗银子过重,导致很多老百姓成了流民,小股流寇趁机裹挟大量流民进攻了黄河防线。” “官兵们以为是闯贼的奇兵,自乱了阵脚崩溃了。” “陛下.......” 高起潜慌忙跪在了地上,满头大汗的辩解道:“奴婢都是为了宫里......” “啪!” 还没等他说完,崇祯直接把番报砸在了他脸上,震怒道:“为了宫里?番报里写的清清楚楚,你们这些狗奴才搜刮了三百万两白银。” “自己拿了二百万两,只分朕一百万两,怎么朕还要感谢你们?!” 崇祯霍然起身,瞪圆了眼睛,气得他发髻都散乱了。 崇祯大发雷霆:“都是朕的钱!” 第114章 卢象升的奇葩要求 崇祯直接让官宦拖走了高起潜,杀气腾腾的等不到明天了,直接推出午门斩首。 砍了高起潜的脑袋,也难解崇祯的心头之恨。 闯贼已经开始祸乱中原了,不知要死多少老百姓,更对明年的财赋是个重大打击。 崇祯心急如焚的问道:“各位爱卿谁能举荐一位良将,平定祸乱河南布政司的闯贼,闯贼一日不除,大明一日不得安宁。” 东林党官员来了精神,就等着这句话了。 周延儒举荐自己人担任总兵,只是吃空饷一项就捞的盆满钵满。 还不算伙同乡绅大户搜刮老百姓的钱财。 东林党官员全都看在眼里,却也只能干瞪眼看着。 看得见,吃不到。 可把东林党其他官员折磨的心痒难挠。 上一回是周延儒捞足了银子,这回总算换成其他人了,周阁老应该懂得官场上雨露均沾的道理。 东林党官员一个个正气凛然的高声举荐了起来。 “微臣举荐洪承畴麾下的贺人龙,这位可是三边的一位猛将,由于作战勇猛,人称贺疯子。” “不过是个守备,哪能担当清剿闯贼的重任,微臣举荐辽东的前锋总兵官祖大寿。” “微臣举荐吴襄的嫡子吴三桂,年纪轻轻就是边关的一名悍将,手里还掌握着数千关宁铁骑。” 崇祯听到关宁铁骑四个字,心动了,虽说粮饷比其他边军都高,但现在不是节省银子的时候。 贵就贵点了。 周永宁听到东林党举荐的总兵,一个比一个让他心惊肉跳,尤其是后两位。 简直就是后金的贴身密友,大明的掘墓人。 谁知道他们去了地方是养寇自重的捞银子,榨干大明的最后一滴血。 还是变本加厉的祸害老百姓,很多老百姓见了官兵比起见了流寇还害怕,因为官兵们搜刮的更狠。 周永宁赶紧站了出来,举荐一位真正一心为国的良将:“臣弟举荐卢象升担任清剿闯贼的总兵。” 太子党的卢象升? 东林党官员心中一紧,暗道周永宁的吃相太难看,一点也不懂官场利益均分的道理。 太子党已经占据了辽东总兵,有着大量的辽饷可以侵吞。 还要抢他们的清剿流寇银子。 贪得无厌! 东林党官员恼了,不用御史们照例反对周永宁,一个个撸开袖子亲自上阵了。 “卢象升?太子党为了独揽功劳已经不顾大明安危了,他过去不过是个掌管一两千官兵的整饬兵备道,哪有本事掌管十万大军。” “这是清剿闯贼的国策,不是你胡闹的时候,还不赶紧退下。” “还望陛下不要在清剿闯贼的紧要关头,过于宠信外戚,历朝历代的外戚掌握了兵权可不是什么好事。” 崇祯拧起了眉头,正如官员们所说,卢象升没有带过一万以上的兵马。 忠心有余,能力不足。 还是吴三桂更符合心意,常年与八旗兵征战的关宁铁骑,见了闯贼等流寇肯定是砍瓜切菜一般杀的闯贼屁滚尿流。 周永宁瞧见姐夫一副心疼的样子,差不多已经猜到了姐夫的心思,肯定又是在心疼银子。 这么说来的话,十有八九是想选择吴三桂和他的关宁铁骑了。 周延儒满意了,他同样是看出了崇祯的心思,吴三桂这些军头可比孙传庭卢象升等人懂事多了。 捞了银子,不忘孝敬东林党。 吃水不忘挖井人嘛。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微臣举荐卢象升前去清剿闯贼。” 这话一出,东林党官员怔住了,周阁老是不是糊涂了,怎么举荐太子党的人。 东林党还怎么趁机捞银子。 崇祯一脸的困惑,想不通周延儒怎么帮着小舅子说话了,他可是最瞧不上外戚了。 何况还是让外戚的人掌兵。 周延儒没有故弄玄虚,乐呵呵的直接说道:“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两年不行那就五年,以卢象升的才干早晚可以成长为合格的总兵。” 妙啊。 东林党官员心里直呼佩服,有了这番话,陛下再是属意卢象升也不会让他去了,只会选择吴三桂。 周永宁无语了。 这是在夸赞卢象升吗? 别说五年了,姐夫就连三年都不敢拖。 闯贼不是在山路崎岖的西北,已经渡过黄河来到了一马平川的中原,河南山东等各个布政司任他驰骋了。 崇祯脸色凝重了,深知闯贼来了中原以后有了多惊人的壮大能力,下定决心要选吴三桂了。 东林党官员轻视的看着周永宁。 彻底无力回天了吧。 吴三桂担任总兵官已经尘埃落定了。 周永宁嘿嘿一乐,另辟蹊径的说道:“卢象升只要五十万两白银,就能清剿了闯贼。” 五十万两白银? 上一任总兵前前后后拿了朝廷二百多万粮饷,这回吴三桂带着关宁铁骑来了,怎么说也得三百万粮饷。 结果卢象升只要五十万两白银。 东林党官员人傻了,粮饷再少也需要一百五十万两白银,还得是总兵官一分不贪的情况下。 五十万两白银是什么狂妄言论。 难道就不怕没有粮饷的官兵们哗变。 偏偏快要穷疯了的崇祯。 就吃这套。 崇祯精神奕奕了:“哈哈,好,王伴伴你替卢象升去一趟山西布政司,清剿闯贼的重任就交给卢象升了。” 周延儒脸色有些难看,明明十拿九稳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尘埃落定了。 怎么又能让周永宁不按套路出牌的破解了。 东林党官员更是脸容生疼。 刚刚还笃定周永宁要吃瘪了。 转眼就打脸了。 脸容‘啪啪’作响的生疼。 卢象升已经准备妥当,今天就要启程去范永斗的老家了,没想到周永宁给了他一个惊喜。 卢象升披挂着金铆罩甲走到御案前,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末将有一个请求,希望陛下能够允许。” 只要不加银子,别说一个请求了。 就是是个请求也答应。 崇祯笑容满面的说道:“爱卿请讲,只要不加...咳...只要是有关清剿闯贼的请求,朕都答应你。” 卢象升昂起了脑袋:“请陛下派遣一个监军。” 第115章 大明版的二圣临朝 崇祯:??? 这是什么鬼要求。 在外掌权的总兵们最是厌恶太监监军了,宫里来的监军太监到了地方就不是太监了。 是爹。 谁没事愿意头上多个爹。 崇祯看了一眼卢象升金灿灿的罩甲,恍然了,难怪小舅子一直挖空心思的保举他担任大汉将军指挥使。 宦官只是家奴,而他是皇帝的典韦许褚。 有了这层官衣,别说是监军太监了,就是在司礼监大太监面前。 卢象升才是爹。 监军太监甭说是拿捏卢象升,不被他抽嘴巴子就不错了。 崇祯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朕的这个小舅子,小心思还真是多。” 周永宁嘿笑一声,恭贺道:“恭喜姐夫又省了二百五十万两银子。” 崇祯虎了脸:“哪有,应该是二百万两银子,卢象升日夜宿卫在朕的身边,朕对他的能力还算了解。” “一年的时间应该平定不了闯贼高迎祥,两年的话应该没问题,那就是一百万两白银,只节省了二百万两银子。” 涉及到节流。 崇祯比谁都来劲了,不掰扯清楚绝不罢休。 周永宁振振有词的说道:“有没有可能是五百万两白银。” 崇祯愣住了。 按理说真有可能是五百万两白银。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吴三桂一年就能平定闯贼。 两年的话就是五百万两白银。 三年就是七百五十万两白银。 四年就是节流了整整一千万两白银。 “哈哈。” 崇祯差点笑出了猪叫,简直赚麻了。 节省银子到底是比赚银子快乐多了。 崇祯直接起身,乐不可支的摆了摆手:“爱卿们今天早些回衙门,朕还要去后宫看望太子。” 东林党官员郁郁寡欢的离开了暖阁,心里恨死了破坏他们好事的周永宁。 三百万两白银啊。 眼睁睁看着白花花银子没了。 周延儒阴沉着脸离开了暖阁,心情很差,忧伤的回去翻看黄历了。 总感觉今天诸事不宜。 不是个黄道吉日。 下次一定要选个黄道吉日说出谋划。 不然的话,还不知周永宁又要闹出哪般幺蛾子。 崇祯急赳赳的赶回东宫,找到周皇后分享了节流的喜庆事,正想从周皇后手里接过来太子。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崇祯愁眉不展了:“咱们挣得银子全在内府十库等内帑,交给外臣不放心,只能交给宫里的宦官们。” “前些日子刚出了高起潜那档子事儿,交给宦官们也不放心了,这该如何是好。” 周皇后瞧见丈夫急的脑门子都快冒汗了,捂嘴轻笑,笑了几声就笑不出来了,深深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大明财赋早就开始寅吃卯粮了,今年用着明年的税收填补亏空。 什么时候窟窿填补不下去了,大明也就崩溃了。 别说内帑的银子了,登基没多久,就把国库的控制权交给了宦官,其实也是放在了自己手里。 大明国库的钱粮在离开国库以前,起码不会遭到贪腐。 宦官们倒是不敢让内帑国库少银子,却会趁机让自己多银子,再次成了一个心病。 “交给阿姐不就行了。” 周永宁跟着走进东宫,冷不丁说了一句,自傲的认为是真知灼见。 “胡闹。” 不等崇祯说话,周皇后脸色不愉的蹙起了眉头:“本宫要是掌握了大明的财赋大权,不就成了唐高宗年间的二圣临朝,你姐夫的脸面往哪放。” 二圣临朝? 还有这样的好事。 以后在京城不就能更加横着走了。 周永宁眼里放光的不停搓手,亢奋的坐不住了,离开粉彩花鸟图瓷墩,来来回回的踱步。 想着怎么劝崇祯答应下来。 周皇后被他晃得眼晕,还能不知道弟弟打着什么主意,又想着从他姐夫身上捞好处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周皇后又起了管教的心思,凤眼一瞪:“即便是你姐夫愿意,本宫也不会愿意,先不说朝廷官员会怎么抨击咱们姐弟俩,你姐夫也会被官员百姓看作夫纲不振。” “你倒是可以更加横行无忌了,却也会遭到仕林更加猛烈的抨击,对你的名声不利。” 名字? 哪有真实拿在手里的实惠重要。 周永宁舔着脸,大义凛然的说道:“倒不是我想当个二圣临朝的小舅子,主要是为阿姐考虑,啊不......主要是为了姐夫考虑。” “名声再好有什么用,哪有到手的银子来的实惠,对吧,姐夫。” 崇祯一直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二圣临朝产生了不满,倒是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就像小舅子说的那样。 什么也没有银子实惠。 皇后还是个贤良淑德又能干的皇后,堪比太祖皇帝的马皇后了,内帑国库交在她的手里,比谁都放心。 二圣临朝就二圣临朝吧。 谁得了实惠谁知道。 崇祯心满意足的有了决断,只是转头看见周永宁一脸美滋滋的样子,板了脸:“内帑国库交给你皇后以后,你可就不能阿姐长阿姐短的叫了,以后要喊皇后娘娘。” “毕竟是二圣临朝了。” 周永宁呆了一呆,很快又兴奋的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事只是顺嘴一说,需要潜移默化的影响几年,才有一点答应的可能。 谁知,居然真的答应了。 崇祯没有理睬快要乐傻了的周永宁,转过身来,握住周皇后的玉手,感情真挚的说道:“这些年全靠皇后操持内廷,让朕没有了后顾之忧。” “往后内帑国库就交给皇后了。” 周皇后呆住了。 眼角很快又噙了泪,内心深受触动,没想到崇祯作为大明天子甘愿冒着夫纲不振的骂名,也要把内帑国库交在她的手里。 周皇后泪眼朦胧的靠在崇祯胸口,痴痴说道:“王爷........ 崇祯听到下意识的一句王爷,也是红了眼,他们两口子相濡以沫多年,再也没谁感情比他们真挚了。 “哈哈。” 周永宁实在绷不住了,乐出了声,要不是顾及太子还在,他要维持一个好舅舅形象,早就在东宫贡砖上笑的打滚了。 突然感受到一双带着杀气的目光。 周永宁讪笑一声:“阿姐不怪我,碰到这等好事...咳...这种有利于朝纲的好事,实在没能忍住。” 崇祯拍了拍气恼的周皇后,和善笑道:“记住以后要喊皇后娘娘了。” 周永宁喜不自胜的赶紧喊了一句:“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微微扬起了脸靥。 “嗯。” 第116章 新式火器 周永宁气势汹汹的离开了东宫,脸上的神情比起平时跋扈多了:“咱们今天要多喝两杯,庆贺今天这个好日子,简直就是黄道吉日呐。” 毛承斗昂起了脑袋:“哈哈,太有面子了,以后那些京城纨绔见了东宫三少就要绕着走了,京官们也不敢触咱们的霉头了。“ 沐天波本着小手,老气横秋的说道:“哪里是只会绕着走,东宫三少不发话,他们动都不敢动一下。” 周永宁三人兴冲冲的赶往了教坊司,想要试试东宫三少的名声有多大威力。 还没等他们走出午门,就被一个人堵住了。 周永宁乐了,居然有人不开眼敢堵住二圣临朝的东宫三少,笑哈哈说道:“兄弟们,给本伯爷打.......” 打字还没说完,周永宁急忙又收了回去,奇怪道:“卢总兵怎么在这里。” 卢象升蹲在门洞口,手里拿着一杆烟袋,愁眉苦脸的抽着旱烟。 终于等来了周永宁。 卢象升大倒苦水:“国舅爷啊,你可害苦了我,带兵去清剿闯贼确实是我的夙愿,实在不愿意在宫里当尊金灿灿的佛像了。” “只是一年五十万两银子,只够养活一两万兵马,我再是骁勇善战也杀不光闯贼等十几万流寇。” 卢象升搓了搓手:“国舅爷是不是.....稍微支援一些粮饷。” 原来是打秋风。 想都别想。 周永宁板了脸:“一厘银子也没有,本伯爷自己还不够用,哪里有银子给你。” 不够用? 作为天子的贴身宿卫,卢象升可是知道周永宁从读书人手里宰了足足一百万两白银。 他也不要多。 再有五十万两白银就够了。 一百两白银的作用足够抵得上吴三桂的三百万两。 卢象升眉头拧在了一起,急促的抽着旱烟:“怎么说我也是国舅爷的人,看在自己人的份上,打发个五十万两白银就成。” 五十万两白银! 还打发了。 真当他是大户了。 嗯...虽然还真是个大户中的大户。 周永宁神秘兮兮的说道:“张焘刚好在王恭厂琢磨出了一样新玩意,可比五十万两白银,甚至三百万两白银有用。” “走,带你去见识这件新玩意。” 卢象升半信半疑跟着去了王恭厂,什么玩意能比三百万两白银有用,心里多半是不信。 又不好扫了周永宁的兴致,只能满脸怀疑的跟着。 难不成是十将军炮? 沉重的火炮守城倒是挺好用,野战的用处就不大了。 一行人来到王恭厂的签押房,张焘拘谨的拱手:“东主又想打炮了?” 周永宁:“......” 知道他不明白打炮的其他意思。 周永宁忍着揍人的冲动说道:“去看看王恭厂全力打造的新式鸟铳。” 张焘轻推西洋眼镜,神态从容了:“王恭厂的校场早就准备好了,今天就让各位开开眼。” 鸟铳? 还开开眼。 卢象升大失所望,狠狠嘬了一口旱烟说道:“火绳枪就罢了,这玩意用处不大,只是装填喷发就需要装引药、装发射药、捣实弹丸、挂引线等十几个步骤。” “耗费那么长的时间,敌军的骑兵早就冲进了火器营里,砍瓜切菜一般收割官兵了。” 周永宁笑而不语,坚持前往校场。 卢象升担心他不懂火绳枪的弊端,继续劝解道:“火绳枪的步骤多达十几个,过于繁琐就算了,射距还和弓箭差不多,相同的时间,弓箭不知道射出去多少箭矢了。” “火绳枪只能发射一枚铅弹,在战场上的用处远远低于弓箭。” 卢象升真诚的说了半天,周永宁还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当成就急了。 总兵厌恶监军太监还有一个原因,监军太监总是越俎代庖的胡乱指挥,害死了很多将士。 周永宁现在的样子,俨然就是监军太监。 卢象升心急如焚的又劝了一句:“兵马本来就少,如果在国舅爷的安排下使用火绳枪,别说清剿闯贼了,不被杀光就不错了。” 见他丝毫不为所动。 卢象升只能赶紧索要了一支火绳枪,亲自展示给周永宁看:“第一步,就是要先清理火绳枪的药锅和膛底,也就是清理枪膛里的火药废渣。” 卢象升掀开了火绳枪上的药锅,清理了里面的火药废渣。 又拿出细长的通条,伸进枪膛底部,清理了枪膛里的火药废渣。 卢象升放下通条说道:“第二步是装引药。” 火绳枪枪身上的药锅,连接着枪膛底部,装填火药用来引发枪膛里的火药,药锅里的火药就被称作引药。 卢象升装完了引药,竖起来火绳枪,通过枪口倒进去一定分量的火药。 然后拿出了一份铅弹,顺着枪口放进去。 再次取出通条捣实了铅弹。 卢象升做完这些步骤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拧着眉头说道:“这还不算完,还有其他繁琐的步骤。” 卢象升拿出剪子从长长的引线上,剪下来一截,挂在了火绳枪屁股上的钩子上。 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做完这一切了,手指勾动火绳枪的扳机。 随着扳机的扣动,火绳枪屁股上的钩子带动点燃的引线,插进了药锅盖上的一个小孔。 火门。 引线点燃药锅里的引药,引药点燃火药,终于发射了铅弹。 “砰!” 一阵硝烟弥漫,校场响起了火绳枪喷发的声音。 卢象升苦着脸,放下了手里的火绳枪:“国舅爷看明白了吧,这就是我为什么说火绳枪过于繁琐,在战场上的用处不大了吧。” 周永宁依旧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从张焘手里接过来了新式火器。 装火药,装铅弹,扣动扳机。 “砰!” 铅弹射中了校场的土墙上。 三步...... 仅仅使用了三步! 铅弹就喷发了出去。 卢象升呆呆的看着新式火器。 是他在做梦。 还是今天没睡醒。 世上怎会有这么便利的火绳枪。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喷发了铅弹,比起弯弓搭箭还要快。 堪称国之利器! 第117章 拿捏掌印太监 卢象升直接扔掉了比他儿子还宝贝的旱烟杆,热切夺过来新式鸟铳,乐的合不拢嘴:“好啊,好啊,有了这种国之利器,别说五十万两白银了。” “给我五千万两白银也不换。” 还能借机迷惑闯贼大军,摆出一支火器营放在他面前。 有心算无心,必然能让闯贼经历一场从未有过的惨败。 卢象升瞅着昂起脑袋的周永宁,恨不能在他脸上狠狠嘬两口,由衷感慨道:“有了国舅爷的国之利器,这次清剿闯贼高枕无忧了。” “那是当然。” 周永宁夺过来他手里死死拽着的新式火器,乐不可支的说道:“这可是第二代火枪,滑膛燧发枪。” “远超第一代火枪火绳枪一个朝代。” 卢象升心里已经对混账国舅爷产生了钦佩:“国舅爷谦虚了,何止超过了一个前朝,相当于宋朝的火炮面对大明的佛郎机炮。” “彻彻底底的遭到碾压。” 卢象升殷勤的问起了另一个问题:“王恭厂打造了多少滑膛燧发枪,组建一支火器营是否足够,这等国之利器的造价应该很高,我也不贪心。” “一卫人马装配滑膛燧发枪就成。” 按照大明的兵制,一个卫所五千六百人。 这是不贪心? 就差把贪婪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周永宁看向了张焘,示意他照实了说。 张焘轻推西洋眼镜,面对一位绯服狮子补子的从二品总兵,没有半点拘谨,脸色从容:“除了给西山屯田所准备的五千支滑膛燧发枪,还剩下七千支滑膛燧发枪。” 卢象升红光满面了:“够了,够了,完全可以组建一卫人马了。” “就不劳烦国舅爷了,我亲自去甲字库领走七千支滑膛燧发枪。” 卢象升生怕周永宁不肯答应,不等他答应,急赳赳赶往了甲字库,直接亮出自己的大汉将军指挥使身份。 蛮横的从王恭厂运走了七千支滑膛燧发枪。 掌印太监欲哭无泪了:“有了国舅爷这个活祖宗也就算了,怎么又来了一位卢爷,太监的身份难道不管用了。” “竟遭人欺负啊。” 周永宁临走的时候,拍了拍掌印太监的肩膀:“没办法,谁让他是大汉将军指挥使,不抽你一个嘴巴已经算是脾气好了。” 掌印太监小鸡啄米的不停点头,很认同周永宁说的这句话。 不禁又怜悯起了卢象升的监军太监。 万一这位卢爷打了败仗,心里憋着气,说不定抽他嘴巴子玩。 卢象升是兼领剿寇总兵,本职衙门还是在大汉将军的指挥使衙门,回去以后立即下达了军令,抽调了曾经担任整饬兵备道的班底。 准备以过去的班底组建一支两万人的大军。 监军太监刚好来指挥使衙门点卯了,还没坐在花梨官帽椅上,就听见了一声咳嗽。 “咳——” 卢象升只是轻轻咳了一声,没有任何恶狠狠的威胁。 监军太监赶紧站了起来,满脸堆笑:“卢爷嗓子不舒服?杂家手里刚好有陛下赏赐的柿霜,回头送给卢爷一盒。” 卢象升满意的点了点头:“兵部衙门批了六十万两白银做军饷,你明天去国库领来所有的军饷。” 六十万两白银? 不是五十万两白银吗? 监军太监刚要询问卢象升是不是记错了,瞧见他没事盯着手掌看,时不时还甩两下。 监军太监心里苦啊,其他宦官做监军太监少说也要捞个几万两白银。 他可倒好。 往里搭银子。 过去跟着内府十库捞的银子,全都搭进去了。 监军太监笑的比哭还难看:“杂家省得,明天就去兵部衙门...额...亲自前往国库带来六十万两白银的粮饷。” 任何钱粮只要从东林党官员手里过一手,就先腰斩一半。 监军太监可不敢让兵部衙门的东林党官员领了粮饷,再发放给他,到时候倒贴的就不是十万两银子了。 就会变成三十五万两白银。 反正他是宦官,又是监军太监,可以去宫里直接找二圣临朝的皇后娘娘。 卢象升心满意足了,放下了虎虎生风的手掌:“你还不错,早晚大有前程,本来还想着让你当个先锋大将,看来是不用了。” “往后跟着我好好混,保证让你捞足了政绩。” 监军太监的脑门瞬间冒出了冷汗,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拿出了银子,不然小命就没了。 再多的银子也没用了。 监军太监赌咒发誓的说道:“卢爷放心,辎重的事情就交给杂家了,朝廷批了多少粮饷辎重就会有多少粮饷辎重原封不动的送来,一厘不会少。” “绝不会让东林党官员染指一粒粮食,一厘银子。” 监军太监脸上突然恢复了宫里太监的骄横:“别的不敢保证,这一点请卢爷放心。” 卢象升放下手里的旱烟杆,也给出了承诺:“我给你透个底,二十一衙门不会全都裁撤,最终会像女官六局那般留下一部分衙门,维持宫里的运转。” “到那时宫里的大太监可就更加尊贵了,只要有了知兵的名头,保你地位稳固。” 监军太监脸色大喜,宫里这段时间因为接二连三的新政,早就人心惶惶了,担心崇祯裁撤了所有的衙门。 居然还能留下一部分衙门。 监军太监安心了,感激涕零的急忙拱手:“杂家多谢卢爷告知这等隐秘,只是别连累了卢爷,招来了陛下的不满。” 卢象升暗道这就是陛下让我放出的消息,用来稳固宫里宦官的人心。 卢象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蹲在花梨官帽椅上,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我以后就是袍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宦官们自从阉了以后,就比常人敏感的多。 大汉将军指挥使竟是把他当做袍泽,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监军太监泪眼婆娑的掉了眼泪,哽咽道:“杂家一定不拖卢爷的后腿,每一粒粮食每一厘都用在将士们身上,杂家手下的官宦们谁敢贪墨一厘。” “不用卢爷动手,杂家亲自杖毙了他。” 卢象升心里有些尴尬了,沙场上不比宫里,不能有半点的内斗,稍有不慎小命就没了。 他只是说了局场面话,没想到监军太监动了真情。 倒也是一桩意外之喜。 第118章 东林党又来送大礼包了 周永宁离开王恭厂前往了教坊司,刚刚来到教坊司门口,消息灵通的小厮一副狗腿子模样,低声巴结道:“国舅爷来了啊,周阁老正在和官员们在甲子号雅间谈事。” “小的已经提前给木窗留了条缝隙,国舅爷只要坐在甲丑号雅间里,就能听见周阁老和官员们的说话声。” 二圣临朝的好处显现了。 教坊司小厮借着职权的便利,只会吃拿卡要,什么时候帮人探听消息了。 小厮得知了二圣临朝的消息,上赶着巴结起了国舅爷。 周永宁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道:“你不错,挺上道,本伯爷赏你一.......” 小厮眼巴巴望着周永宁,心里乐坏了,京城里谁不知道国舅爷是出了名的财主,青霉素、雪盐、桑皮纸等赚钱营生全是国舅爷的家业。 少说也能赏他一二十两银子。 “一文钱。”周永宁还真从荷包里摸出来一文钱,大模大样扔给了小厮,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百两银子:“差事办好了,少不了你的赏钱。” 小厮哭笑不得的接过一文钱,想到这位二世祖什么时候赏过银钱,他可是头一份,受宠若惊了:“小的记住了,往后有任何消息就去国舅爷府邸通知门房。” 周永宁更加用力的拍了拍小厮肩膀,没有心思在京城纨绔面前飞扬跋扈了,跟上小厮顺着一条隐秘后门走进了甲丑号雅间。 没被任何人看见。 周永宁刚刚坐在卵青釉玉壶春瓶旁边,探听隔壁甲子号雅间的谈话声,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孔希贵参将想要投在周阁老门下,应该懂得规矩吧,要拿出一份过得去的投名状。” 孔希贵早就准备好了,没有立即说出,反而是问出了让他看不懂的朝政:“末将斗胆询问各位,这些天流传出来的暖阁议政,各位怎么没拦着卢象升担任剿寇总兵官。”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只有五十万两白银的卢象升最多操练一支两万人的兵马,完全不足以剿寇,各位只要以这个为切入,应该能让陛下有所顾虑。” 周党忠实拥趸郑养性,嫉妒的说道:“没办法,谁让周永宁现在是最受宠的外戚,既然陛下铁了心要宠信混账的周永宁,就借着这次的机会让陛下吃个大亏。” “等到卢象升兵败如山倒了,周党的机会就来了。” 周党? 孔希贵听着这个称呼,略带吃惊,虽说周党是东林党里人数最多的乡党,谁也不会把结党营私的党字挂在嘴边。 在任何皇帝看来都是大忌。 孔希贵看清这人的长相,也就释然了,恐怕也就他敢把党字挂在嘴边了。 郑养性和周永宁一样都是外戚,他是万历皇帝最受宠的嫔妃郑贵妃侄儿,明末三大案都与郑贵妃脱不了关系。 移宫案的起因,是万历皇帝想立郑贵妃生的儿子为太子。 郑养性可以说是万历朝最受宠的外戚,论起辈分,比周永宁要大上一辈儿。 孔希贵故意问出这个问题,就是为了引出自己的投名状:“这里没有外人,末将就直说了,投名状就与卢象升有关。” 涉及到了卢象升。 周永宁屏住了呼吸,竖着耳朵探听起来。 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孔希贵身上,卢象升剿寇是周党目前党争的关键,涉及到了打压以周永宁为首的太子党。 以及最重要的借着剿寇捞银子。 孔希贵赚足了关注,心满意足的说了阴谋:“剿寇的难点在于闯贼等流寇四处乱窜,不好围剿,过去剿寇的总兵官最发愁这件事了。” “不过对于只有区区两万人马的卢象升来说,就是一件大好事了。” 周延儒乐呵呵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孔希贵的意思,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是个可造之材。 孔希贵一直在注意周延儒的神情,见他欣赏自己,心里一片火热:“只要末将派人通知高迎祥,卢象升只有两万人马,还携带着三百万两粮饷。” “卢象升在高迎祥眼里就成了一只大肥羊,肯定不会让三十六营四处流窜了,只会拉起十几万兵马与卢象升决战,到那时........” “好!” 郑养性眼里精光熠熠,高声喝了一句彩:“以卢象升的区区两万人马怎么可能堵得住十几万闯贼大军,如果他追着高迎祥的四处乱窜,拖个几年都没问题。” “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还怎么捞银子,有了孔参将的这个法子,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见分晓了。”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听说陛下有意整顿三千营,到时三千营总兵的官位应该会有空缺。” 话说一半,没有全部说完。 孔希贵脸色大喜,已经明白了周延儒的意思,赶紧下拜:“末将以后唯周阁老马首是瞻,每年拿出一半的空饷当做冰敬碳敬孝顺阁老。” 周延儒乐呵呵一笑,没有吭声。 心里暗道孔希贵的上道,万一吃空饷的事情败露了,也与他周延儒没有任何关系。 冰敬碳敬是朝廷默认的常例。 周永宁三人对视了一眼,面色古怪,难受的憋着捧腹大笑。 很快就有些绷不住了,赶紧远离了卵青釉玉壶春瓶,弯腰扶着花梨官帽椅,身子不停颤抖。 “好人呐,孔希贵真是个好人。” 毛承斗都想把手里的大金串子送给孔希贵了,压低声音道:“卢象升有了滑膛燧发枪以后,已经有了正面击溃闯贼的实力。” “咱们最发愁的一件事,就是闯贼像个泥鳅一样四处乱窜,两万兵马就捉襟见肘了,没想到这个孔希贵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横秋道:“没办法,是让东林党不知道世上有个叫做滑膛燧发枪的新式火器,任谁也不认为卢象升的两万兵马能够战胜十几万闯贼大军。” “陛下能够同意,想必是认为老大会拿自己的银子补贴给卢象升。” 周永宁憋笑憋的难受,除了卢象升这件事,还有就是借着卢象升剿寇又能宰了一名贰臣了。 第119章 令人震惊的火器 孔希贵不仅降清了,还随着多铎在河南布政司造了很多孽债,这种狗东西不宰了。 难道留着过年。 周永宁突然有些愧疚了,一场没当回事的探听,居然得到了这么一个惊人好消息,应该多赏给小厮一些银钱。 嗯。 一文钱少了。 那就赏他两文吧。 周永宁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甲丑号雅间,走出教坊司门口,大方的又拿出了一文钱:“差事办的很好,本伯爷很满意,这文钱赏你了。” 小厮再次受宠若惊的接过来一文钱,小心翼翼的藏在怀里,准备回家以后拿个钿银匣子珍藏起来。 这可是国舅爷赏的铜钱。 周永宁回去以后,立即写了一封书信,详细记录了东林党送的大礼包...不...阴谋,派遣西山屯田所的一名官兵火速送去了河南布政司。 剿寇大营里,卢象升蹲在辕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旱烟,抬头看着蔚蓝天空,愁死了。 监军太监心急如焚的在旁边不停踱步,急的他都敢埋怨卢象升了:“卢爷,卢祖宗唉,您倒是赶紧想想办法,闯贼总是避而不战。” “再这么下去,朝廷拨出的粮饷早晚要消耗一空。” 卢象升一个瘾头极重的大烟枪,因为这事愁的都没心情抽旱烟了:“我能怎么办,想尽了各种办法,高迎祥就是不迎战,主动派人说只有两万大军吧。” “高迎祥的三十六营吓得更加分散了,认为这是官军的阴谋,就是不肯正面迎战,可惜了国舅爷煞费苦心琢磨出来的滑膛燧发枪。” 卢象升监军太监以为今天又要在愁眉苦脸里度过了。 一匹快马冲进了大营,西山屯田兵取出包袱里的书信,交给了卢象升:“这是国舅爷交给卢总兵的书信。” 还能是什么书信。 肯定是催促他尽快清剿闯贼的书信。 卢象升闷闷不乐的拆开了火漆,只看了几眼,精神大振:“好!好啊!不愧是国舅爷,总能绝处逢生。” 监军太监赶忙接过来书信看了起来,白净无须脸容大喜:“国舅爷真是大明的卧龙凤雏,这种难题都能被他解决了。” “神了。” 可怜用命做出贡献的孔希贵。 直接被两人无视了。 卢象升猛嘬了一口旱烟,精神抖擞的说道:“整军备战!这次要让闯贼见识新式火器的厉害。” 几十里外的一处芦苇荡里,高迎祥坦胸露乳的坐在粗木凳子上,抱着一只羊腿大口啃着。 “启禀闯王,弟兄们碰见了一名过来送信的官兵,据说他是周延儒老贼的人。” 李自成披挂着罩甲,恭敬行礼:“末将感觉这里面必有蹊跷,就没让弟兄们杀了信使,这是信使送来的书信。” 高迎祥笑哈哈说道:“说了多少回了,叫我闯王大哥就行,咱们都是一群刀口舔血的兄弟,没那么生分。” “整个三十六营就你叫我闯王,其他兄弟都是喊闯王大哥。” 李自成沉默不语。 高迎祥直接把羊腿扔给了李自成,伸出油滋滋的手掌接过了书信,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屑的扔在了地上:“又想骗我,清剿咱们十几万大军。” “怎么可能只有两万官兵,还不够咱们塞牙缝。” 李自成捡起了看了一眼,沉吟片刻,分析道:“末将在京城安插了不少探子,对于京城的局势还算了解,恐怕这封书信所言非虚。” “东林党与周永宁势不两立,尤其是在钱谦益死了以后,东林党巴不得周永宁的人惨败,这次应该是官府激烈的党争,想借着咱们的手除掉卢象升。” 高迎祥哈哈一笑,开始披挂罩甲:“三十六营的兄弟就数你最聪明,你说是真的,那就错不了。” “像条狗一样被追了那么多天,终于轮到咱们逞威风了。” 李自成望着高迎祥离开的背影,目光突然深邃了起来。 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仙镇沙河旁,卢象升的两万大军早已摆好了阵势,以逸待劳的等着闯贼大军到来。 只是大军的布阵有些奇怪,竟然是把火器营摆在了最前方,这种鸡肋的鸟铳营多是用来防守墩堡。 野战的时候,只能喷发一次,等着被敌人砍瓜切菜。 高迎祥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站在大军的最前方,瞧见了官兵怪异的布阵。 罗汝才、张献忠等贼将也看几件了摆在前面的火器营,蔑视的嘲笑起来。 “哈哈,不愧是混账国舅爷举荐的总兵,又是个只知捞银子的贪官,一点也不懂兵法。” “早知道卢象升是个不知兵的贪官,咱们还躲什么,早就杀过去了。” “在姓卢的贪官率领下,别说只有两万人马了,就是有二十万官兵照样是不堪一击。” 高迎祥哈哈大笑一声,大吼起来:“兄弟们,冲!” 一马当先,杀向了官兵。 “砰!”“砰!”“砰!” 闯贼大军大部分都是步军,撑过火器营仅有的一波喷射以后,嗷嗷大叫着杀了过去。 高迎祥亢奋的血脉喷张:“哈哈,今天就让姓卢的贪官知道三十六营的厉害!” 说完,仍掉了手里的圆盾,双手握着适合砍瓜切菜的长柄大刀。 “砰!”“砰!”“砰!” 突然间,又是一阵鸟铳喷射的声音响起,朱仙镇战场弥漫了一股硝烟。 嗷嗷大叫的闯贼军一片片倒下。 李自成惊了,急忙翻身下马,慌张的举着一面盾牌挡在面前:“怎...怎么可能,鸟铳从来只能喷发一次,以鸟铳装填的繁琐程度。” “二百步的射程,足够大军冲过去砍瓜切菜了。” 罗汝才、张献忠等贼将全都惊了,难以置信的望着火器营,想破了脑袋也没想通,火器营是怎么快速喷射第二次。 高迎祥及时的矮身趴在战马上,躲过了突如其来的袭击,只可惜战马被铅弹射成了筛子。 高迎祥眼角欲裂的瞪着火器营,双手持着长柄大刀,换作步战冲了过去:“我就不信了,只剩五十步了,还能来得及装填第三次。” “砰!”“砰!”“砰!” 第120章 大捷了 高迎祥带着满脸震惊,被一轮铅弹齐射喷成了筛子,仰面倒在了血泊里。 一直到死。 始终没能想明白一件事。 天下怎么会有接连不断快速喷射的鸟铳。 “闯王!” “兄弟们快撤!闯王已经死了。” “兄弟们快逃啊,官兵会妖术。” 闯贼大军顷刻间军心涣散,三十六营在各自贼将的带领下,丢盔卸甲的一窝蜂四散奔逃。 卢象升蹲在地上,磕了磕烟袋锅子,翻身上马,望着已经开始溃逃的十几万闯贼大军。 他像老农一般敦厚笑道:“要收麦子喽。” 卢象升抡起一柄象鼻大刀,策马冲向了溃逃的闯贼大军,火器营两侧的天雄军早就按耐不住了。 如一支支箭矢,飞速冲杀过去。 监军太监白净无须脸容激动的一片潮红,抽出用来装饰的一口雁翎刀,热血沸腾的想要冲过去。 旁边的干儿子们吓坏了,赶紧抱住了监军太监的大腿,哭喊着不让他跟着冲杀。 监军太监恼了,踹开了干儿子们:“宫里可不只是王承恩像个男人,杂家不比他缺点什么,全都拎着刀起来,跟着杂家冲过去。” “咱们今天也做回男人!” 监军太监可以骑马,却不会马战,迈开步子就杀了过去。 干儿子们一个个拎着刀跟在后面,用尖细的声音喊打喊杀起来。 一直追杀到黄昏时分,厮杀的声音渐渐消弭。 捷报随着一匹快马送往了京城。 东林党官员估算着时间,卢象升的剿寇大军应该已经溃败了,面带喜色的前往了暖阁。 等着看周永宁的笑话,顺便再次举荐吴三桂担任剿寇总兵。 崇祯这回吃了大亏,五十万两白银的粮饷打了水漂,再次举荐吴三桂也就十拿九稳了。 东林党官员在暖阁里站定,时不时看向昂着脑袋站在最前面的周永宁,蠢蠢欲动的准备落井下石了。 郑养性上前走了几步,按照早就商量好的图谋说道:“陛下,微臣根据线报得知,闯贼的十几万大军在朱仙镇与卢象升的两万剿寇官兵正面对战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传来卢象升兵败身亡的消息,为了避免闯贼进一步坐大,还是让吴三桂尽快率领关宁铁骑南下剿匪。” 两万? 怎么只有两万? 难道小舅子没有借银子给卢象升,朕已经给了一道密旨,现在借一百万两银子先用着,等到年底两京十三省的税银送到京城,还他一百二十万两白银。 崇祯脸色骤变:“只有两万大军怎么能抵挡闯贼的十几万贼军,朕的五十万两白银不就打水漂了。” 崇祯心疼的呼吸不畅了,那可是五十万两白银,甘陕赈灾银子还有很大缺口。 五十万两白银不知要救活多少老百姓。 崇祯阴沉了脸,心痛的说不出话了。 周延儒乐呵呵站了出来:“陛下,河南布政司的局势不能继续糜烂下去了,任由闯贼在中原腹地流窜,不光是河南布政司的粮税银税收不上来。” “山东布政司、北直隶等数省粮税银税都会受到影响,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说是让崇祯早做决断,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只能让吴三桂率领关宁铁骑南下了。 崇祯顾不上痛心了,如果河南、山东等数个布政司的粮税银税收不上来,国库的寅吃卯粮维持不下去。 大明财赋立刻就会崩溃。 崇祯已经有了决断,不能因为心疼三百万两白银,导致国库崩溃:“来人,拟一道圣旨,命令山海关的吴三桂.......” “谁说战败了。” 周永宁信誓旦旦的说道:“卢象升不仅不会战败,或许还会击毙每战身先士卒的闯贼高迎祥,获得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捷。” 东林党官员发出了一阵哄笑。 “大捷?区区两万兵马怎么击败十几万闯贼大军,如果闯贼真像你说那般不堪一击,在就被剿灭了,哪里还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你不能因为卢象升是太子党的人就信口胡诌,本官就不信了,你这次还能改变已经成为定局的败局。” “怎么改变?周永宁挣银子是把好手,涉及到战事就是外行了。” 郑养性早就嫉妒周永宁各项家业的日进斗金了,故意训斥道:“我们外戚的名声就是被你这个老鼠屎给坏了,不要在这胡搅蛮缠了,还不赶紧退下。” “卢象升如果没战败,本官身上的东西你看上了什么就选什么,如果没有的话.......” 郑养性图穷匕见了:“本官也不贪,只要你精煤的方子。” “本官倒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让两京十三省的老百姓都能用上廉价精煤。” 周永宁还没说话,崇祯不乐意了,暗骂郑养性抢他的买卖。 大明厂作的宦官们已经在两京十三省探寻煤矿了,只要在各个布政司找到合适的煤矿,大明粮油厂又会多出半省银税。 该死的郑养性,竟敢抢朕的钱。 周永宁偷瞄了一眼姐夫,见他的脸色更阴沉了,故意做出了为难的样子:“那可不行,不如这样吧,听说你在卢沟河西岸有一千亩上等水浇田。” “本伯爷也拿出一千亩上等水浇田,卢象升没大捷就送给你,就当是对本伯爷举荐卢象升的惩罚,如果大捷了.......” “不可!” 还没等周永宁说完,郑养性赶紧拒绝了,那一千亩上等水浇田可是郑贵妃在世的时候,费尽心机攒下来的。 他可不像周永宁,有了夫纲不振的姐夫,苦熬了那么些年,万历皇帝赏赐了总共一千亩上等水浇田。 已经是难得的皇恩浩荡了,毕竟除了藩王就藩还没听说过谁得到过赐田。 周永宁真正的目的不是一千亩上等水浇田,引诱道:“不如这样,对本伯爷的惩罚不变,但如果大捷了。” “你亲自建议北塘庄子成为屯田百户所。” 郑养性做不了主,看向了周延儒,询问他的意思。 周永宁作为外戚已经掌握了一千兵马,北塘庄子只要成了屯田百户所,要不了多久就被他用各种理由升迁为千户所。 那可就是外戚手握两千人马了。 第121章 大捷过后的赏赐 白捡的便宜干嘛不要。 周延儒不留痕迹做出了一个九的手势,暗示他要拿走九成,拿走九百亩上等水浇田。 郑养性黑了脸,暗骂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口蜜腹剑小人。 罪责一点不想担,好处却要吃尽。 不过,有一百亩上等水浇田总比没有强。 郑养性一副吃定了周永宁的样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希望你别后悔才好。” 周永宁乐了,早就预料到东林党人会答应。 人啊。 总是喜欢折中。 如果直接说北塘庄子成为百户所肯定不会答应。 但如果先说要走对方一千亩上等水浇田。 多半会答应北塘庄子成为百户所。 “皇爷,奴婢亲自把河南战报送来了。” 战报在东林党官员的期待里,终于来了。 监军太监脸色狂喜的冲进了暖阁,亲手把八百里加急交给了崇祯。 东林党官员放心了,大义凛然的开始说话了。 “陛下,朱仙镇的惨败虽说是卢象升无能所造成,周永宁作为举荐他的人,不能不罚。” “不惩罚周永宁不足以平民愤,微臣建议剥夺西山屯田所的兵权,千户所改为百户所。” “只是百户所的话,惩戒力度还不够,微臣建议直接剥夺西山屯田所的所有兵权。” 监军太监愣住了,朝廷里的绯服官员们胡乱叫唤,把他气坏了:“谁说卢帅的剿寇大军惨败了。” “卢帅不仅获胜了,还是大捷,已经斩杀了高迎祥。” 东林党官员:??? 大捷?还斩杀了高迎祥? 虽说偷偷给东林党送银子的将领,有时候会干出杀良冒功的恶行。 可是再怎么杀良冒功谎报战功,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东林党官员鄙夷的训斥起来。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谎报军功也就算了,杀了高迎祥的话都敢说出来。” “呵呵,简直笑话,卢象升为了升官发财已经彻底疯了。” “杀了高迎祥?你怎么不说卢象升阵斩了天下所有流寇的盟主王自用。” 监军太监憋的满脸通红,快要被指鹿为马的东林党官员憋死了,气不过的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袋子:“陛下,卢帅不仅杀了高迎祥,还亲自阵斩了王自用,这是他们俩的人头。” 监军太监解开布袋子的口子,直接扔出了两颗硝制过的人头。 ‘骨碌碌’从暖阁门口一路滚过去。 东林党官员吓坏了,养尊处优的他们,就连杀鸡都没见过。 何况是两颗人头摆在眼前。 引起了一阵骚乱。 周延儒难得的不害怕,走过去亲自查看高迎祥和王自用的人头,他俩作为朝廷的心腹大患,内阁一半以上的军情都与他俩有关。 作为内阁宰辅,早就看了高迎祥王自用的画像不知多少遍了。 周延儒看了没几眼,脸上的乐呵呵消失不见了。 沉默不语。 监军太监瞧见周阁老都无话可说了,得意洋洋的说道:“皇爷啊!不仅是卢帅连斩高迎祥王自用,奴婢也上阵了,亲手砍了三名贼寇的脑袋。” “三名!那可是三名啊!” 监军太监说到动情处,泪眼婆娑了:“奴婢当时就想着要为皇爷清剿贼寇了,险些战死在沙场上,再也见不到皇爷了。” 崇祯不免有些感动了:“好!你方正化真是给宫里长脸了,是个爷们。” “来人,晋升方正化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方正化大喜,急忙跪下来磕头谢恩,心里说不出满足感。 捞来军功。 可比捞银子更有满足感呐。 捞了银子虽说也挺满足,却整天战战兢兢。 军功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皇爷的看重。 方正化一跃成为司礼监大太监之一,喜滋滋站在周永宁旁边,满脸谄笑:“这事多亏了国舅爷举荐了卢帅,奴婢这辈子不忘国舅爷的恩德。” 周永宁拍了拍方正化的肩膀,欣慰的说道:“好好干,争取早点凭借军功取代曹化淳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 司礼监掌印太监可是司礼监大太监,掌控着司礼监,拥有给奏章批红的大权。 曹化淳还是他的干爹。 方正化突然挺直了腰杆,想到要给国舅爷回话,又是赶紧点头哈腰说道:“杂家出去一回也算长了见识了,以后可不会认什么干爹了,这辈子只认皇爷。” “当然了,还有国舅爷您。” 东林党官员:“.......” 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 在周永宁面前怎么像个奴婢。 崇祯没有在意方正化的表忠心,不仅方正化要感谢周永宁,朝廷也要感谢周永宁。 崇祯满面春风:“好啊,区区五十万两白银就平定了流寇,周永宁的举荐之功不能不赏。” “北塘庄子成为北塘百户所,诸位爱卿不会反对吧。” 周延儒倒是想反对,已经没有借口反对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周永宁。 可是谁又能想到,卢象升只有两万大军竟然真的获胜了。 还是连斩了高迎祥、王自用的大捷。 郑养性不停的使眼色,想要让周延儒学着伪君子钱谦益反悔。 他这个口蜜腹剑的真小人,有一点比伪君子钱谦益强得多,起码守信用。 周延儒始终沉默不语。 郑养性只能偃旗息鼓了,怏怏不乐的看着周永宁获得封赏:“先是封伯,又是赐予兵权,同样是受宠的外戚,怎么差距那么大啊。” 周永宁终于得到了想要北塘庄子兵权,也能在明年的后金第一次入寇自保了,免得北塘庄子的产业遭到八旗兵洗劫。 周永宁美滋滋的谢恩了:“臣弟谢过陛下的赏赐,一定多加把劲,多给朝廷举荐有用的人才。” 东林党所有官员的脸色难看了。 朝廷正三品以上的官帽子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太子党多占一个,东林党就会少一个。 失去一个剿寇总兵,已经让东林党每年少捞百万饷银了,还不算东林党官员趁机侵吞老百姓田产的损失。 细细算下来,又是一笔难以承受的损失。 决不能允许周永宁再次抢走正三品以上的官帽子了。 第122章 举荐三千营总兵 赏赐了周永宁和监军太监方正化,接下来就要赏赐正主卢象升了。 崇祯颇为惋惜的说道:“偏居一隅的南宋年间也有一场朱仙镇大战,岳飞获得了大胜,反倒是被南宋皇帝赵构用十二道金牌招了回去。” “最终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杀了岳飞。” 崇祯抖擞着精神:“朕可不是南宋皇帝担心将领兵权过重就自毁长城,来人,赏赐卢象升河南总督,另外朕也赏他一道金牌。” “不过是金腰带。” 东林党官员忍不住又想开口劝崇祯收回成命了。 河南总督的封赏已经够恩遇了。 竟然还赏赐了一块藩王公侯的金腰带,基本等同于一块免死金牌了。 东林党官员琢磨了半天,没能找到一个反驳的合适理由,只能不甘愿的作罢了。 周永宁趁机说道:“臣弟听说朝廷要整顿三千营,便想着继续给朝廷出把了力气,举荐曹变蛟担任三千营总兵。” 这话一出,东林党官员彻底站不住了,群情激愤的怒喷起来。 “荒唐!你一个外戚举荐的将领已经在外担任总兵,决不能再让你染指京城三大营的兵权。” “外有总兵手握重兵,内有总兵控制京营,难道你想做霍光吗!” “呵呵,本官看他是想做王莽,颠覆了大明朝廷,取而代之自己做皇帝。” 取而代之的话都出来了。 换了任何人早就惶恐不安的跪下请罪了。 东林党官员胸有成竹的等着看周永宁笑话,无论如何也接不了这句话。 崇祯皱起了眉头。 “哈哈。” 周永宁反倒是笑喷了,指着自己说道:“你们说本伯爷做王莽?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王莽是在整个汉朝的士大夫阶级支持下,改朝换代做了新朝皇帝。” “本伯爷一个混账二世祖,整个大明的仕林读书人恨不得吃我的肉寝我的皮,你们说周延儒想要做王莽都比本伯爷靠谱些。” 周延儒黑了脸,辩解就辩解,扯上他作甚。 关键还是类比王莽。 东林党官员无言以对了。 整个大明谁都有可能做王莽,唯独仕林读书人恨之入骨的周永宁不可能。 东林党官员恨的牙痒痒,这么一个无懈可击的诬陷。 又被周永宁躲过去了。 还是用一个谁也没想到的骂名。 别人都是唯恐自己与混账二世祖沾上一点牵连,影响了自己名声,耽误了以后的前途。 周永宁可倒好,生怕自己的名声不够臭。 崇祯舒展了眉毛,彻底放心了:“你们休要胡说,什么你的人我的人,都是朝廷的人。” “周永宁的名声臭到朕都想打他一顿了,怎么可能成为王莽,你们往后不要用这话来中伤他了。” 周延儒乐呵呵站出来说道:“曹变蛟是一名难得的悍将,又懂得关宁铁骑的操练方式,担任三千营总兵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有了他担任三千营总兵,要不了多久,别说横扫京城三大营的神机营和五军营了,紫禁城的四卫营加在一起也不是边关第一悍将和关宁铁骑的对手。” 周永宁垮了脸,突然想骂人了。 那张口蜜腹剑的嘴太歹毒了。 看似是在夸赞曹变蛟,甚至都快把他吹上天了。 其实是在告诉崇祯一件事,以曹变蛟无能能挡的凶悍,只要他担任了三千营总兵。 别说你崇祯了,就连皇后娘娘和太子的小命都捏在曹变蛟手里。 崇祯任命曹变蛟的心思逐渐消弭了,正如周延儒所说,京营是用来拱卫他的安危,不是把自己小命交在别人手上。 上一次掌控京城禁军的猛将,是殿前都点检赵匡胤。 周延儒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毛承斗,却被始终防备着他的毛承斗发现了。 毛承斗瞪了他一眼,心里骂了一句看你爹作甚。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周永宁这回有着举荐大功,想要举荐自己人倒也无可厚非,陛下完全可以指派一个周永宁的自己人担任三千营总兵。” “毛文龙的养孙孔有德就是个合适人选。” 周永宁想骂人了。 你才和孔有德是自己人,你全家都和他是自己人。 孔有德这个狗贰臣,可是与吴三桂并列的贰臣里降金四王。 吴三桂随着满清入关后封了平西王,孔有德封了定南王。 周永宁心急火燎的想要赶紧拒绝,瞥见毛承斗一脸的大喜,突然明白周延儒为何要看他一眼了。 毛承斗没有先知先觉,不知道比他大了快二十岁的干儿子做了贰臣,只知道自己人做了京营总兵。 孔有德过往的表现又是东江镇数得上的悍将,谁也不会相信他做了贰臣。 崇祯点了点头:“周阁老这话甚善,孔有德是边关少有的悍将,骁勇善战,临阵先登。” “毛总兵呈报上来的奏章里,孔有德的战功多次为诸将冠,不失为一员拱卫京城的良将。” 少有还是有的。 几次不是曹变蛟那般的每次。 崇祯已经在心里属意了孔有德,既能满足了周永宁举荐的心思,又能让暖阁内的其他官员无话可说。 东林党官员一片欣喜,深深佩服周阁老的口蜜腹剑本事,低声轻笑起来。 “不愧是周阁老,让周永宁无法反驳不说,还用上了咱们想用的人。” “孔有德可比曹变蛟懂事多了,毛承斗没和周永宁厮混在一起的时候,没少为了粮饷来咱们这里跑门路。” “本官手里还有孔有德送的一支老山参,等到他担任了三千营总兵,又能继续吃空饷捞银子了。” 周永宁没有听见东林党官员低声说些什么,猜也猜到了,为了避免破坏与自家兄弟的关系。 周永宁换了一种说法:“不如让毛承斗担任三千营总兵,臣弟担心孔有德来了以后,控制不住局势,继续吃空饷。” 周延儒乐呵呵笑的更甚了,没有继续说话。 也不用说了。 谁都能担任三千营总兵,唯独毛承斗不行。 他可是质子。 他爹毛文龙在外手握十万东江镇边军,儿子毛承斗又统领了数万京营大军。 哪个皇帝能睡得着? 第123章 坏事变好事 崇祯还要回去与皇后娘娘商量怎么节省三千营的开支,赞同了所有人都满意的举荐:“阁老今天便起草一份诏书,送到暖阁来批红。” “内容为征调孔有德为京城三大营的三千营总兵。” 说罢,就让朝臣们回去各自的衙门办公了。 周永宁闷闷不乐的跟着崇祯去了东宫,看望了埋头梳理大明厂作的皇后娘娘,又捏了捏太子的小脸,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走出宫门还没矮身进入景泰蓝官轿,就被孙元化给截住了。 孙元化本来是想申请一笔银子用来改善各县书院的伙食,他在县里见了那些骨瘦如柴的孩子们,令他一阵的触目惊心。 一个县只需要几十两银子就够了,也就是东林党官员在教坊司一夜的花销。 孙元化见他一脸的怏怏不乐,困惑道:“卢象升打了大胜仗,国舅爷怎么还一脸的闷闷不乐?难不成陛下学了南宋的赵构,夺了卢象升的兵权。” 周永宁粗略的说了一遍来龙去脉,郁闷道:“周延儒到底是内阁的阁老,比起钱谦益难对付多了。” 孙元化哈哈一笑:“这是好事啊,应该高兴。” 高兴? 贰臣孔有德担任了三千营的总兵,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周永宁迷惑的看着他。 孙元化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按照国舅爷的线报,虽说不知道哪来的线报,孔有德是个勾结东林党的边将,如果他一直在东江镇待着,国舅爷鞭长莫及找不到他的罪证。” “来到京城就不一样了,就在国舅爷的眼皮底下,还怕他露不出马脚?” 周永宁大喜,拍了一下手:“说的对,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还是初阳先生有远见,难怪前任辽东总督袁崇焕指名道姓要让初阳先生做幕僚。” 孙元化自得的捋了捋胡须,伸出了手掌。 没有明说。 周永宁只是看见手掌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踢了一脚谄笑的建仁:“你跟着初阳先生去一趟西山屯田所,按照老规矩批复关于工社书院的银子。” 建仁点头哈腰的拱了拱手,随后挺直了胸膛,趾高气扬的带着孙元化赶往了西山屯田所。 周永宁嘿笑一声,昂着脑袋安排人监视孔有德了:“落在本伯爷的手里,你就别想回去了,等着脑袋搬家吧。” 二圣临朝以前。 周永宁难能找到几个人监视孔有德,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 虽说上面的人骂他更激烈了,下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巴结他。 周永宁找了七八名小旗总旗,全都欣喜若狂的开始给国舅爷办事。 孔有德收到京城的诏书,先是一愣,没想到三千营总兵的大好事轮到他头上了,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急忙收拾了自己这些年捞的银子,还有各种人参东珠,上任京城。 孔有德命令亲丁把东西送进三千营总兵衙门,自己捧着一盒八两参,前往了周延儒的官邸。 没有先去拜会干爹毛承斗。 周延儒穿着常服,在正厅里迎接了孔有德:“孔总兵尝尝今年的新茶味道如何。” 孔有德赶忙端起了尝了一口,滚烫茶水烫的他呲牙咧嘴,还是笑着睁眼说瞎话:“好茶,当真是好茶。” “末将带了一盒东西,送给阁老当茶钱。” 周延儒打开剔红钿金盒子一看,竟是一株八两参,精神大振:“这可是吊命的好东西,孔总兵破费了。” 孔有德赶忙摆手:“不破费,末将全都仰仗阁老才能离开苦寒之地东江镇,来到繁花似锦的京城,如今的官职还是与干爹...咳...毛文龙一般无二的总兵。” “往后还有更多仰仗阁老的地方,还望阁老多多照顾晚辈。” 周延儒听到一句毛文龙,放心了:“不知孔总兵对于整顿京营有什么看法,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尽管大刀阔斧的整顿。” “背后有本阁老支持你,不论是兵部衙门还是户部衙门都会鼎力支持。” 孔有德是个明白人,瞬间就领会了周延儒的意思。 这次整顿只是做给陛下看,该整顿的地方要大力整顿,比如钱谦益余党的孝敬全都要断了。 不该整顿的地方也要整顿,比如给他周延儒还有身后党羽的孝敬要增加。 孔有德拿捏不准周延儒的心思,小心翼翼的问道:“本官明白,明天就开始裁撤钱党的参将和游击将军,只是.......” 事情成了一半了。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钱谦益触犯了大明律,他的那些余党也不见得好到哪去,本阁老明天就递个奏章,让他们去清水衙门待着。” 孔有德不清楚京城官场的局势,毕竟谁都有同年、同乡、同窗等关系,随意处置三千营的官员难免会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京官。 有了周延儒的亲自出手。 孔有德没了地方官员最大的顾虑,主动说道:“末将那就私自做主了,精简一半的三千营官兵,操练出一支精兵。” 这话冠冕堂皇的要精简一半官兵。 其实是要吃五成的空饷。 孔有德的胆大包天,就连宦海城府多年的周延儒都惊了,端着珐琅釉盖碗的手掌一抖,差点摔了名贵的珐琅釉盖碗。 以往的三千营总兵再是大胆,最多吃二成空饷,不要命的总兵也只敢吃三成空饷。 孔有德可倒好直接吃五成空饷。 周延儒在这五成空饷里,占了大头,在加上剔除了钱谦益的余党,一年少说也有十万两白银的孝敬。 东林党动不了内帑的银子,那是皇后娘娘自己赚的银子自己用。 两京十三省的民脂民膏出了国库,东林党官员就有办法了。 周延儒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感慨道:“孔总兵不愧是边镇来的人,有魄力,本阁老甚是欣慰。” 孔有德就是要一鸣惊人的体现自身价值,才能牢牢与内阁宰辅绑在一起,成为他的自己人。 孔有德顺坡下驴,感激涕零的说道:“末将见了阁老就一见如故十分亲切,您老与我爷爷一样慈祥。” “末将想要认您老为干爷爷。” 第124章 搜查证据 周延儒呵呵一笑,扶着跪下的孔有德:“本阁老正缺一个孝子贤孙,有了孙儿的孝顺,本阁老往后可以颐养天年了。” 孔有德狂喜,急忙磕了三个响头:“孙儿以后好好孝顺爷爷,等到爷爷死了以后,抢着给爷爷摔盆。” 周延儒:??? 他今年不过四十岁,对于一名内阁宰辅来说正值壮年,比起孔有德也就大个十来岁。 怎么就死了。 周延儒脸上的乐呵呵有些僵硬,扶起来孔有德说道:“孙儿有这个孝心就好,既然已经来京城述职了,还是尽快去总兵衙门整顿军务。” “免得误了朝廷的大事。” 孔有德知道这是在催促他赶紧送上来孝敬,也是他真正成为周延儒干孙子的投名状。 一刻也不敢歇,立即赶往了总兵衙门。 没过几天,京城里就流传了孔有德认干爷爷的消息,京官们全都鄙夷他的人品,他就不应该叫孔有德。 应该叫孔缺德才对。 “啪!” 东江镇总兵官邸里,毛承斗气急败坏的摔碎了豆青釉盖碗,再也没有孔有德担任京营总兵的高兴,气得他脸色铁青。 周永宁慢悠悠的坐在花梨官帽椅上喝茶,反倒是没了孔有德担任京营总兵的气急败坏,一脸的得瑟:“怎么样,本伯爷说对了吧。” “孔有德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只要有机会巴结到更大的官,肯定会一脚踹开你爹。” 毛承斗垂头丧气的瘫在花梨官帽椅上:“还是哥哥眼光毒辣啊,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个狼心狗肺的小人。” 沐天波端着豆青釉盖碗,学着大人的模样吹了吹热气:“谁让钱谦益倒台以后,周延儒是朝廷里党羽最多的中枢重臣,还是内阁的宰辅,拥有票拟权。” “别说是东江镇总兵了,就是我爹黔国公在他面前也不够看。” 毛承斗捂着耳朵,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 他才不管周延儒是谁,有多少党羽。 只知道孔有德背叛了东江镇。 毛承斗咬牙切齿的说道:“早晚有一天,亲手宰了这个三姓孙子。” 周永宁招了招手,从建仁背着的包袱里取出来三千营的犀牛纹饰官服,愤慨道:“不用等到早晚了,今天就有机会阴他一手。” “孔有德准备淘换一批甲胄和钢刀,说是更换新军械,其实是趁机卖给辽东的后金八旗兵。” “什么!”“啊!”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同时惊呼了一声,原来只觉得孔有德是个畜生,没想到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赶紧接过来犀牛纹官服,火急火燎的穿在身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干死孔有德。 等到两人换上了小旗的武官服,期待的看向了周永宁,询问他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周永宁贱兮兮笑道:“任何商船想要通过海路运往辽东,必定要顺着运河从天津三卫的大沽口出去。” “那么通州就是商船的必经的道路,咱们可以假装三千营的官兵,趁机劫了商船。”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乐了,不愧是老大啊,够阴险。 周永宁三人兴冲冲的带人赶往了通州。 平安商号的掌柜坐在甲板上哼着昆腔小调,旁边的灶台上‘咕嘟嘟’煮着一锅咸菜。 掌柜拿起一块豆腐在手掌划开,放进了锅里:“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掌柜本来只是一名小吏,得到孔有德的提拔,成为了拥有十艘平沙大船的平安号掌柜。 干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勾当。 十艘平沙船里装的大宗货物看似是些蝇头小利粗瓷,在粗瓷下面的暗舱里全是崭新甲胄和钢刀。 足足能够供给上万八旗兵。 运到辽东,少说也能赚个数万两白银。 掌柜做事谨慎,没让平沙船在京城补充清水和粮食,专门跑到京城几十里外的通州补充清水粮食。 旗船的纲首别着一把尖刀走了过来,困惑道:“舅舅,码头有一伙官兵要上船搜查,咱们是要不要放下木板。” 官兵! 掌柜惊了,没有心情吃他最爱吃的咸菜滚豆腐了,急忙说道:“别是国舅爷的人,赶紧通知各个平沙船的纲首,马上离开。” 孔有德有了周延儒撑腰,谁都不怕,唯独怕做事不按官场规矩的国舅爷周永宁。 纲首抬脚刚要走,想起了一件事:“忘了告诉舅舅了,领头的三名武官是三千营小旗。” 掌柜紧绷的精神瞬间松懈下来,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差点想给外甥一巴掌:“下回说话别大喘气,吓坏了舅舅没事,各艘平沙船上管事的人全是自家人。” “万一出了啥事,咱们家基本上相当于夷灭三族了。” 掌柜早就得了信,几名三千营总旗想要搭个船,帮他们运些东西去辽东。 到时候挣了银子,双方一人一半。 掌柜每趟挣的银子全部属于孔有德,就靠这些私活赚银子。 掌柜走到甲板入口,亲自迎接总旗们的亲信。 “你...你...你...” 掌柜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走上来的那人,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了。 竟然是国舅爷! 周永宁大手一挥,示意二三十名西山军、毛葫芦兵、土狼兵去船舱里搜查。 二三十名亲丁如狼似虎的冲了进去。 周永宁悠哉坐在甲板小灶旁,瞧了一眼‘咕嘟嘟’的铜锅,笑了:“呦呵,挺会享受。” 掌柜擦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强装镇定的说道:“国舅爷随便拦截商船,难道不怕留下骂名吗!” 骂名?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话都乐了。 谁的名声还能有周永宁臭。 周永宁笑眯眯的说道:“来,跟本伯爷读一遍。” “士农工商。” 掌柜听到短短四个字,再也撑不住了,直接瘫在了甲板上。 大明的商人不是有钱就能胡作非为,相反商人的地位最低。 别说只是搜查了,以周永宁的混账名声,就是砸碎了船舱里的粗瓷也没地方说理去。 顺天府衙门谁敢管混账国舅爷欺负商人的闲事。 何况,如今宫里已经二圣临朝了。 第125章 捉拿孔有德 掌柜没有办法只能搬出来孔有德,混账国舅爷可以不给他面子,起码得给内阁宰辅干孙子孔有德几分薄面。 掌柜在外甥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加重语气的说道:“十艘平沙船全是三千营孔总兵的产业,他不仅是东江镇总兵的干孙子,还是内阁宰辅的干孙子。” “还请国舅爷行个方便。” 不提干孙子还好,提到了这三个字,毛承斗当场就急眼了,抡圆了手臂‘啪’的一声,给了掌柜一个巴掌:“别提那个畜生,再提那个畜生宰了你。” 掌柜捂着脸躲到了一旁,错愕看着毛承斗,不知道他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敢骂坐拥两个干爷爷的孔有德。 难不成是太子? 太子还小,应该不是太子,那能是谁。 “东家,船底有暗舱,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甲胄和钢刀。” 一名西山军急匆匆禀报了情况,手里还拿着一口精良的钢刀:“弟兄们已经控制了所有的船工,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周永宁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玩意,一根又粗又长的烟花,放在甲板上点燃了。 “啪!” 随着天空一声炸响,上百名西山屯田兵冒了出来,吆五喝六的让后面九艘平沙船放下船板。 西山军手里端着燧发滑膛枪,只要平沙船不放下船板,开枪打死甲板上的纲首和船工。 纲首和船工急忙趴在甲板上,借着船舷的掩护,躲进了船舱里。 周永宁踹了一脚脸色惨白的掌柜:“通知后面的平沙船放下船板,不然的话让你知道骑木驴的厉害。” 掌柜还想做个硬汉子,听到骑木驴三个字直接软了,满头大汗的说道:“赶紧让后面的平沙船放下船板。” 纲首无奈,只能通知九艘平沙船放下船板。 西山军的经过搜查,九艘平沙船里果不然的发现了甲胄和钢刀,立即控制了平沙船。 在周永宁的吩咐下,掉头朝着京城崇文门航行。 就在周永宁调兵抵达通州的时候,孔有德得到了消息,惊得他心思清点吃空饷的银子了,急匆匆赶往了周延儒官邸。 周延儒今天休沐,正好在家里。 “什么!” 周延儒惊了,没拿住手里的珐琅釉盖碗,掉在地上摔碎了。 心疼名贵盖碗的同时,急匆匆赶往了暖阁。 崇祯奇怪的看了一眼周延儒:“周阁老今天应该在家休息,怎么又来暖阁了,难不成地方上有什么急奏。” 确实有急奏。 只不过不是崇祯所想的那样。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周永宁今天不知道为何抽调了上百名西山军前往了通州,微臣估摸着应该是围猎去了。” “只是...没有朝廷的诏书,任何官员擅自调动兵马都是大忌,微臣过来只是想让陛下尽快派人叫回来周永宁,免得遭到弹劾。” 崇祯也惊着了,倒不是忌惮小舅子擅自调兵,以他的混账品性哪里会干出清君侧的事情来。 肯定是又跑出去瞎胡闹了。 虽说周永宁玩性比起明武宗的豹房差远了,但情况更加恶劣。 崇祯自己不忌讳,朝廷里的百官可不这么想。 崇祯瞬间想到了方正化,毕竟他知兵,可他已经回卢象升的大营了,只能吩咐王承恩道:“王伴伴亲自去一趟通州,赶紧逮回来胡闹个没完的周永宁。” 周延儒放心了,只要周永宁手里没兵,再让顺天府衙门写一封书信给通州衙门,不许借兵给周永宁。 孔有德就保住了。 一切尘埃落定了,周延儒隐隐有些后悔收他当干孙子了,知道他胆子大,没想到胆大到公然倒卖三千营的军械。 还是倒卖给后金。 这可是夷灭三族的大罪,一点也不知道官场上明哲保身的道理。 王伴伴心里焦急的抬脚刚要走,就听见暖阁外传来一道声音。 “不用了,本伯爷已经回来了。” 周永宁穿着一身犀牛纹饰官服走进了暖阁,让暖阁里的东林党官员暗暗奇怪,他们如果不穿着三品孔雀、二品锦鸡补子官服都进不了紫禁城。 周永宁只穿着小旗官服,宫门口的宦官怎么会放他进来。 东林党官员想到只要崇祯还活着,周永宁随时都能靠脸进来,别说穿着犀牛纹饰官服,就是光着也能进来。 东林党官员感叹世道不公的同时,又希望崇祯像天启皇帝那般短命。 只要崇祯不在了,周永宁就会像郑养性那般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周永宁身后还是跟着毛承斗沐天波两人。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还是像过年杀猪一样,抬着死猪似的一个人进来。 崇祯:“......” 暖阁都快成菜市口了。 周延儒乐呵呵的笑着,心里却有些紧张不安,难不成已经找到证据了。 “啊!”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故意撞了一下朱漆圆柱,装死的掌柜惨叫一声,慢慢睁开了眼前。 掌柜瞧见眼前都是孔雀、锦鸡补子官服,感到一阵眼晕,真想昏死过去。 周永宁指着掌柜,义愤填膺的说道:“他帮孔有德做买卖的掌柜,今天居然装了十艘平沙船甲胄钢刀送往辽东,卖给后金八旗兵。” “如果不是臣弟得到了线报,及时拦了下来,说不定已经送往了辽东。” “什么!” 崇祯大惊失色,手里的太祖念珠重重砸在了御案上:“好你个孔有德,辜负了朕的期望也就罢了,居然还敢通敌。” “来人,立即拿了孔有德全家,不!朕要夷了孔有德三族。” 一名御史嘴损的说道:“陛下,是不是应该拿了毛文龙,他可是孔有德的干爷爷。” 周延儒乐呵呵笑了,这名御史很不错,可以提拔他升个几级。 周永宁古怪的看了一眼御史和乐呵呵在笑的周延儒,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也应该拿下周延儒,京城里谁不知道周延儒最近收了一个干孙子。” “那个干孙子的名字叫做孔有德。” 周延儒的脸拉了下来,瞪了一眼那名御史,心里哪还想提拔他,只想把他扔到地方去做官。 御史讪讪的退了回去。 第126章 毛承斗的作用 周永宁三人兴冲冲跟着东厂二档头前去捉拿孔有德,本来是二档头为主,到了三千营总兵衙门发生了变化。 如今二圣临朝了。 二档头再是东厂的二号人物,见了国舅爷也要礼让几分,弓着腰伸手道:“国舅爷先请,今天应该怎么做,杂家全都听国舅爷的安排。” 周永宁趾高气扬的点了点头:“你还不错,是个懂事的奴婢,回头在阿姐面前帮你美言几句。” 奴婢这两个字。 全天下只有崇祯和皇后娘娘能说,其他任何人都要喊上一句公公,就连内阁宰辅也不例外。 谁要是敢说奴婢两个字,招来太监的记恨。 唯独国舅爷...... 二档头听到一句阿姐,哭笑不得的说道:“杂家多谢国舅爷了,只是...往后在宫外还是叫皇后娘娘比较好,免得让外人听了去,非议皇后娘娘是个弟纲。” 三纲五常的其中两纲,在家以父纲,出嫁以父纲。 弟纲就是扶弟魔的意思。 周永宁知道弟纲是什么意思,没有一点羞耻,反倒是颇为自傲:“行了,等会儿看本伯爷的眼色行事。” 得得得。 二档头不再多嘴了,喜滋滋带着东厂宦官跟在后面,抓捕高官的事儿一般都是锦衣卫去做。 锦衣卫里有不少东林党官员的子侄辈,陛下信不过,就让东厂来做。 同样是厂卫,东厂在王承恩的整顿下,受到的皇恩已经超过锦衣卫了。 周永宁带着一帮子尖帽褐衣的东厂宦官冲进了三千营总兵衙门。 孔有德坐在花梨官帽椅上,悠闲喝着贡茶,私通后金八旗兵那事有了周阁老出马。 高枕无忧了。 “砰!” 总兵衙门的签押房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孔有德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身边的参将、游击将军、千总全是东江镇自己人,拔出了腰间的雁翎刀,虎视眈眈瞪着来的那人。 孔有德就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拱了拱手:“原来是国舅爷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见教。” 周永宁带着一帮子东厂宦官冲进签押房里,跋扈道:“见教?本伯爷今天过来是来抓你去见阎王,十艘平沙船运送甲胄钢刀前往辽东,已经事发了。” “动手!” 东厂宦官抽出腰间的戚家刀,阴笑着上前抓人。 还没等东厂宦官靠近孔有德,那帮子来自边镇的亡命徒,狞笑着挡在了前面。 “什么国舅爷东厂宦官,老子只认孔总兵,再敢上前一步就让你们见识边镇是怎么刀口舔血。” “呵,京城人怕了国舅爷,我们这些边关亡命徒可不在乎狗仗人势的皇帝老儿小舅子。” “别说皇帝老儿的小舅子了,就是皇帝老儿亲自来了也带不走孔总兵。” 周永宁扭头看向了身后穿着斗牛服的一人。 毛承斗黑着脸走了出来,走到正三品参将面前。 在东厂宦官惊愕的眼神里,‘啪’的一声,一巴掌抽在了边关参将脸上。 用力很大,参将兜鍪下的脸容,当场印出一道红手印。 二档头等东厂宦官心惊肉跳的准备拼命了,士可杀不可辱,平头百姓里的男人被人抽了一巴掌,但凡有点骨气都要愤怒的拼命了。 何况是骄横的边将,还是掌管数万兵马的正三品参将。 参将脸色大怒,抄起手里的雁翎刀就要劈过去,当他看清那人的长相,慌张的扔了雁翎刀。 参将结结巴巴的说道:“公...公子怎么是您,听兄弟们说公子最近喜欢上了黑貂裘,今天穿着一身斗牛服,末将实在没认出来。” 参将抽了自己一巴掌,谄笑道:“末将该死,没有认出来公子,不过瘾的话,要不左边再来一巴掌?” 二档头等东厂宦官惊呆了。 哪里还是敢对陛下出言不逊的边关参将。 说他是宫里的宦官都有人信。 毛承斗烦躁的踹了他一脚:“混蛋玩意滚一边去,刀扔了,罩甲脱了,老老实实滚一边蹲着。” 毛承斗扭头看向了众多游击将军和千总,瞪着眼睛说道:“咋的,你们想砍老子一刀?” 蛮横的游击将军和千总们瞬间就慌了,急忙扔了手里的雁翎刀,老实巴交跑到参将身后蹲着。 望见毛承斗看了他们一眼,赶紧摆出了一张堆笑的谄媚脸。 二档头:“......” 他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没来由的深深佩服周永宁。 国舅爷看似领着两个二世祖在京城胡闹。 原来是有这么大的作用。 深谋远虑啊。 孔有德脸色骤变,嘴硬的说道:“本将的干爷爷是内阁阁老周延儒,看你们哪个敢抓本将。” “啪!”“啪!”“啪!” 毛承斗左右开弓,接连三个大嘴巴子抽在了孔有德脸上,怒气冲冲的说道:“再敢提这件事,现在就阉了你。” 参将游击将军们愣住了,情况不对啊,总兵说了认下周阁老当干爷爷,毛总兵以后就和周阁老是兄弟了,就不怕东林党官员克扣东江镇的粮饷了。 公子怎么火气大的吓人。 周永宁厌烦的说了一句:“别废话了,勾结后金的时候谁也不敢给你兜着,你这回彻底完了。” “杀了你还不算完,还要夷灭了你的三族。” 夷三族! 孔有德再也端不住架子了,震惊的看向了毛承斗,似乎是在询问他这件事的真假。 别是周永宁在诓他。 毛承斗抽了他嘴巴子,心情不错的回到了周永宁身后,等着看他凄惨的下场。 孔有德嘴硬的说道:“本将为朝廷立过功,陛下不能学宋高宗赵构,杀了有功的将领。” 毛承斗气得又是给了他一巴掌,骂骂咧咧道:“就凭你也配与岳武穆相比,劳烦公公赶紧把他拖走,看见孔有德这张脸就心烦。” 二档头立即带人上前,用枷链锁住了孔有德,准备把他押往顺天府大牢,等候三族抓来了一起砍头。 至于孔有德,必然会被点天灯。 周永宁突然说了一句:“孔有德可是敢给后金送甲胄钢刀,别关在顺天府大牢,送进东厂的私狱折磨几天。” 第127章 祖大寿的脸有点疼 孔有德曾经见识过东厂私狱,知道只要进了里面,想死都是奢望。 认下周延儒当干爷爷,已经得罪了毛文龙,一时间不知道该找谁求情了。 孔有德彻底绝望了。 周永宁心里狂喜,降金四王终于被他干掉了一个,天大的喜事啊。 随后,带着两兄弟兴冲冲赶往了暖阁。 暖阁里,崇祯看穿了孔有德真面目,立即让三千营的提督内臣送来了账本,暗暗庆幸调拨给三千营的银子还没从皇后娘娘手里发放出去。 幸好国库现在交由皇后娘娘掌管了,如果还在户部手里,以那帮官员的德性早就发放出去了。 崇祯最心疼的是,为了整顿三千营,内帑也要出一部分银子。 好在,孔有德已经被抓了。 节流了大笔银子。 “哈哈哈,姐夫是没见到孔有德的惨样,臣弟今天晚上高兴的都要睡不着了。” 周永宁走进暖阁,死气沉沉的暖阁里顿时就出现了咋咋呼呼嘻哈吵闹声。 崇祯烦闷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三千营总兵的缺又空了出来,朕如今已经不知道要信任谁了,每战先登的孔有德从边关到了京城以后,很快就被京城大染缸给染黑了。” “人心难测,谁知道再调任一名边将,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孔有德。” 周永宁突然理解姐夫的焦虑了。 盛世的时候,谁都可信,因为任何官员都没地方背叛朝廷。 乱世的时候,谁都不可信,谁都有可能背叛朝廷。 从天启朝到现在,已经有不少官员私通后金,甚至是直接投靠后金了。 周永宁又动了心思,现在正好是举荐曹变蛟的好时机:“臣弟还是想举荐曹变蛟,以他的人品不会干出吃空饷的贪腐。” 东林党官员照例又要开始反对了。 只要是太子党赞成的事情,不管对错,都要进行党争。 还没等东林党官员开口说话。 周永宁亮出了一个杀手锏,拍着胸膛说道:“只要曹变蛟敢吃空饷,吃多少,臣弟双倍赔偿给内帑。” 东林党官员噎住了。 再是巧言舌变,只能偃旗息鼓了。 整个京城也就周永宁有底气说出这话了。 崇祯精神一振:“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不能反悔,那便让曹变蛟担任三千营总兵,不过嘛......” “三千营的兵马要缩减,暂定一万兵马。” 三千营兵马由原来的数万减少到一万,粮饷只需要国库拨一百万两就足够了,内帑的五十万两白银,节流了。 刚好可以用来填补寅吃卯粮的财政窟窿,用来赈济灾民。 有了孔有德教训,赈灾的官员要仔细挑选了,首先要避开东林党官员,其次要挑选一个敢于得罪官僚乡绅的官员。 崇祯思来想去,只有孙传庭了。 可惜...... 孙传庭在辽东担任总督,分身乏术,不能前往大明各地赈灾。 周永宁最忧虑的一件事也是赈灾,得意洋洋的说道:“曹变蛟每年耗费上百万粮饷操练出来的一万关宁铁骑,正好也是赈灾的好人选。” “赈灾说白了就是把粮食发到每一个灾民手里,而不是进了地方官僚乡绅的口袋里,谁要是敢从曹变蛟手里抢粮食,呵呵......” 周永宁瞅着东林党官员发出了促狭笑声,带着几分杀气腾腾。 以曹变蛟的凶悍脾气,辽东总督又换成了孙传庭,不再是与东林党勾勾搭搭的袁崇焕。 只有一句话。 杀。 崇祯点了点头,准备观察曹变蛟一段时间,只要他不像孔有德那般贪腐,倒也是安排他去赈灾。 曹变蛟率领上万关宁铁骑在各地赈灾还有一个好处,不怕赈灾粮食被流寇抢了。 相反,流寇在他面前只会成为军功。 东林党官员心里一寒,周永宁这是要砍了他们伸向赈灾粮款的手,一个个神色焦急的思索着对策。 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到一个好法子,只能看向了阁老周延儒。 周延儒倒是有些法子,只是在孔有德一事上已经栽了,作为有信用的口蜜腹剑真小人。 不会多嘴了。 周永宁回去以后,当即就好消息告诉了曹变蛟,他已经从西山屯田所的千户成为了京营禁军总兵。 曹变蛟一脸的错愕,再三确认了好几遍,勉强相信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激动的派人给山海关送信。 他曹变蛟终于可以衣锦还乡了。 山海关的总督衙门里,一帮子大明最是骁勇善战的将领,等着领取各军的粮饷。 祖大寿坐坐在硬木官帽椅上,习惯性的又开始嘲讽一直不对付的曹文诏:“常言道虎父无犬子,本将的儿子祖泽润年纪轻轻就是正三品参将了。” “不像某些人,儿子还是个小小的千总。” 山海关将领们发出了一阵哄笑,他们这些大老粗在一起没别的事干,就爱比较儿子侄子们立了多少军功,统领了多少兵马。 “啪!” 曹文诏气恼的拍了一下桌案,别的都能忍,就是忍不了祖大寿的阴阳怪气:“参将怎么了,曹变蛟如果还在山海关,保准比你儿子统领的兵马多。” “啧啧。” 祖大寿啧啧称奇,继续嘴损的说道:“你们听听这话说的多冠冕堂皇,如果,怎么不说你如果是辽东总督,随便提拔你儿子一个总兵当当。” 总兵? 山海关将领们又是哄笑起来。 “那可是狮子补服的二品武官,已经站在了武官的顶点,是咱们这些老兄弟一辈子的夙愿。” “别说你家曹变蛟了,就是老一辈的边将,又几人能坐上总兵的位子。” “只要能当上总兵,别说几年了,就算是一天,死了也值了。” 曹文诏憋的说不出话了。 祖大寿难得在儿子方面占了上风,更加来劲了:“本将今天把话撂这了,你儿子如果能当上总兵,本将当你的面吃一坨马中黄。” “哒哒——” 一匹快马冲进了总督衙门,西山来的信使大声报喜起来:“曹变蛟已经担任三千营的总兵了。” 祖大寿:“......” 第128章 进攻八旗兵?国舅爷要完蛋了 边关将领们一片哗然。 “老子不会听错了吧,三千营总兵?那可是最金贵的禁军总兵。” “唉,早知道本将把几个儿子全送给国舅爷了,混不上一个京营总兵,担任副将也成,怎么说也是个副总兵。” “老曹啊,明天来家里坐坐,咱们兄弟有日子没聚了。” 曹文诏撇了撇嘴,现在一口一个国舅爷了,当初得知曹变蛟担任了屯田千户是谁痛骂周永宁混账。 这段日子主动找他们喝酒,一个个故意推脱没空。 主动请他喝酒了? 啊...呸! 曹文诏故意朝着祖大寿吐了一口唾沫,昂着脸说道:“满桂啊,听说你私藏了一坛好酒,明天打开尝尝?” 满桂暗骂曹文诏真会挑时候,想到下一任辽东总督应该是曹变蛟了,以祖大寿吴襄为首的辽西将门应该争不过了。 自家子侄辈往后要想多与后金八旗兵厮杀,就要仰仗他的继子曹变蛟了。 满桂只能忍了曹文诏的打秋风:“哈哈,这事好说,不用等到明天了,再喊上赵率教等几个兄弟咱们今晚就喝了那坛子好酒。” 曹文诏兴奋的只搓手:“我儿真给他爹长脸啊,还能喝了满老抠的二十年陈酿,幸亏本将当初把曹变蛟卖...咳...让给了国舅爷。” 山海关的边将分为两系,一系是曹文诏、满桂、赵率教等一心为国的边将。 另一系就是以祖大寿、吴襄等辽西将门为首,在山海关根深蒂固,早就成为了拥兵自重的军头。 袁崇焕担任辽东总督的时候,军头们捞着朝廷每年多给的辽饷,日子过的很滋润。 自打孙传庭来了以后,辽饷直接没了,只能吃正常的军饷。 马无夜草不肥,可把祖大寿等军头气坏了。 祖大寿拿捏不了曹文诏,只能把气撒在与他们一条裤子的孙传庭身上:“咱们这位辽东总督虽说是袁都督的同年读书人,可袁都督有着宁远之战的大捷,咱们服气啊。” “你瞅瞅孙传庭自打来了山海关以后,干了些什么,哪有一件像样的功绩。” 吴襄记恨周永宁拦着他儿子吴三桂担任剿寇总兵,帮腔作势道:“有啊,怎么没有,一直忙着在山海关南面的永平府种土豆,杀了不少官绅。” “杀起自己人来倒是一把子好手。” “哈哈。”祖大寿故意大声嘲笑了几声,轻视道:“书生想种田就去江南当个巡抚,咱们这里可是边关战场,没有像样的战功,谁会服他。” “不说本将了,就连底下的将士们都开始流传各种非议了,说他是个来混军功的关系户。” 曹文诏满桂等边将不乐意了,土豆、精煤、青霉素这些好处没见到啊,以前就连他们这些总兵副将在冬天使用碳薪取暖都要节省着用。 现如今就连麾下小卒子都能使劲的用,土豆更是顿顿管饱,不像过去只有在打仗的时候能吃干的,平时只有两顿稀的。 青霉素就更不用说了,救活不知道多少人命了。 曹文诏想到这些只有他们能够享受到,祖大寿等辽西将门就因为孙传庭一句军头有的是银子,只能干看着。 军头确实捞了很多银子,以前都是曹文诏等边将干看着军头们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形势反过来了。 难怪心里不满了。 曹文诏刚要帮着孙传庭辩解两句,就听见一位秦兵过来传达了军令。 “总督有令,秋耕结束要渡过大凌河进攻后金八旗兵。” 进攻八旗兵? 祖大寿等人愣住了,人傻了。 “本将没听错吧,那名秦兵说的是进攻后金八旗兵?” “哈哈,真是个不知兵的酸腐文人,想立功想疯了,简直是与宫里的监军太监没什么区别。” “守住大凌河南岸的大凌河城已经很不容易了,孙传庭居然要在大凌河北岸一马平川的平原上与八旗兵野战,不知道要赔上多少将士的性命。” 曹文诏等人也惊了,整个山海关唯一能与八旗兵正面对抗的边军只有关宁铁骑。 关宁铁骑满打满算也不过七八千,八旗兵不算满八旗和汉八旗,少说也有近十万八旗铁骑。 渡过大凌河与八旗兵野战,只有一个下场。 惨遭八旗兵的砍瓜切菜。 曹文诏急忙说道:“孙总督在不在签押房里,本将要见他一面。” 秦兵摇了摇头:“各位的粮饷直接去藩库里领,总督已经率领秦兵前往大凌河城了。” “哈哈。”“哈哈。” 祖大寿等人发出一阵哄笑。 “秦兵?应该是整个山海关最弱的一支军队了,孙传庭明白是去送死。” “死就死吧,说不定袁都督就能回来了。” “别瞎说,万一秦兵打了胜仗,咱们可就分不了军功了。” 分军功的话一出口,引起了祖大寿等人更大的哄笑。 秦兵本就是以步战为主,步兵面对骑兵只有被屠杀的份儿,何况对面还是八旗兵。 等着被杀光吧。 负责传信的秦兵怒视了一眼祖大寿等人,继续传达了命令:“总督说了,各位领着麾下骑兵,等到秦兵击溃了八旗兵跟着掩杀过去。” 击溃? 怕不是一起跟着送死。 祖大寿等人讥笑着没有说话,摆明要听调不听宣。 曹文诏等人急忙起身,心急如焚:“你骑着一匹快马去通知孙总督,不能冲动,一定要等着我们的骑兵到了再说进攻的事情,说不定还能救回孙总督。” 秦兵抱拳离开了,对于坐在官帽椅上没动弹的祖大寿等人,嗤之以鼻的说道:“有了国舅爷的帮助,你们就等着后悔吧。” 国舅爷....... 哦。 原来是混账国舅爷想争功。 难怪孙传庭那么急切的要去进攻后金八旗兵。 一个酸腐书生,一个混账二世祖。 得。 简直绝配。 祖大寿乐开了花:“好啊,袁都督终于可以回来了,咱们的好日子也要来了。” 吴襄满脸喜色:“周永宁参与了秦兵进攻后金八旗兵,是功是过都要担着,看来我儿吴三桂又能担任剿寇总兵了。” “那可是每年三百万两饷银。” 第129章 燧发滑膛枪对战八旗兵 秦兵开始渡过大凌河,在北岸建造壕堑,皇太极就得到了消息。 镶蓝旗旗主阿敏笑的前仰后合,差点从马上跌下去:“哈哈,本旗主都要感谢孙传庭的玛法了,这样的好事居然能让本旗主碰上。” “往后,本旗主的战功上要加上一条阵斩明廷辽东总督了。” 多尔衮气急败坏的直接把顺刀插在了地里:“本旗主迟一天换防,只迟上短短一天,辽东总督的人头就是本旗主的了。” “孙传庭早一天渡过大凌河也好,偏偏是今天,气死本旗主了。” 后金旗主、固山额真们全是一脸的嫉妒,难得明廷出现了一个书生总督,还带着一帮子步兵渡过了大凌河。 偏偏好事全让阿敏占了。 皇太极安抚了一句:“等到宰了辽东总督孙传庭,山海关和大凌河城之间的宁锦防线就不攻自破了,到时候大金的疆土就能扩张到山海关城下。” “八旗兵与繁华的关内,只有一墙之隔了。” 后金旗主、固山额真们出现了贪婪的神色,白嫩汉女、汉人土地、汉人银钱就可以随便抢了,就连汉人都要给他们当包衣奴才。 阿敏立即开始征调镶蓝旗各个佐领八旗兵,只用了短短三天时间,纠集了一万八旗兵。 孙传庭率领上万秦兵背着大凌河,筑起了一人高的土台,严阵以待的等候着八旗兵冲锋。 多尔衮眼馋的想要请战,却被皇太极否决了。 皇太极打马上前几步:“按照八旗的规矩哪一旗抢到的东西属于哪一旗,你去了就是抢功,难免引起镶蓝旗和正白旗的矛盾。” “另外,别说一万明军了,就是十万明军也不是一万镶蓝旗八旗兵的对手,看着就行了。” “呜——” 大凌河北岸响起了号角声。 阿敏一马当先率领上万八旗兵冲了过去,大地震颤,马蹄如雷。 如一线大潮般涌向了明军。 孙传庭披挂罩甲,拿着千里镜看了一眼上万八旗兵,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八旗兵越来越近。 即将达到二百步的距离。 孙传庭温和笑了,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开火。” 随着明军的战鼓擂动。 第一排的两千秦兵,端着滑膛燧发枪,喷发了铅弹。 “砰!”“砰!”“砰!” 一条绵延数里的硝烟弥漫起来,战场上充斥着刺鼻的火药味,一颗颗铅弹喷发了出去。 阿敏挡住了鸟铳铅弹,扔掉了盾牌,双手握着顺刀,张狂大笑:“明军的鸟铳已经成了烧火棍,儿郎们杀!” “杀!”“杀!”“杀!” 上万镶蓝八旗兵狞笑着开始冲锋,已经看到了明军脑袋乱飞的场景。 “砰!”“砰!”“砰!” 第一排两千秦兵迅速蹲下,第二排两千秦兵手里的燧发滑膛枪喷发了铅弹。 阿敏在剩下三十步的距离,胯下战马就被射成了筛子,狂吼着冲了过去:“该死的孙传庭居然一人配备了两支鸟铳,本旗主就不信了,短短三十步距离。” “还能来得及喷发鸟铳。” 数百名从马上栽落的八旗兵,紧紧跟在阿敏身后,狂吼着冲杀了过去。 三十步的距离。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跑过去了。 “砰!”“砰!”“砰!” 战场上再次响起了鸟铳喷发的声音。 皇太极、代善、多尔衮等人手忙脚乱的拿起千里镜,望见了终身难忘了一幕。 第二排两千秦兵迅速蹲下,第三排两千秦兵手里的燧发滑膛枪喷发了铅弹。 紧接着第三排两千秦兵迅速蹲下,第四排两千秦兵手里的燧发滑膛枪喷发了铅弹。 直到第五排两千秦兵蹲下,第一排两千秦兵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装填好了铅弹火药。 骁勇善战的八旗兵成了活靶子。 割麦子一般。 一排排的倒下。 多尔衮头皮发麻:“四...四哥,这是什么战术,怎么从来没见过,一茬茬倒下的骑兵还是天下无敌的八旗兵吗?!” “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啊。” 皇太极脑门上沁出了冷汗,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五排明军连射的战术不难对付,只要消耗完五次鸟铳喷发就够了,真正可怕的是他们手里的奇怪鸟铳。” “从第一排到第五排连射,用了不过几个呼吸的时候,可就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第一排明军又装填好了铅弹火药,继续新一轮的循环喷射。” 代善、多尔衮等旗主瞬间懂了皇太极的意思,登时遍体生寒,脸上的神情已经从惊愕变成了惶恐不安。 意思不就是在说。 不管冲锋多少次,永远冲不到明军面前。 鸟铳在一百步以内的威力,足够击穿重甲。 打造一支重甲铁骑依旧是待宰羔羊。 皇太极怒了,一鞭子抽在李春芳脸上:“奇怪鸟铳的消息一点都没有,这就是你整天吹嘘无孔不入的细作。” 李春芳‘哎呦’一声,捂着皮开肉绽的脸容,跪在了地上:“主子饶命,奴才立即派人赶紧去查,孙传庭手里的奇怪鸟铳到底从哪来的。” 多尔衮嗜杀的残忍个性又要忍不住了,几次想拔刀砍了李春芳的脑袋:“狗奴才一点用没有,就因为你的无能,八旗兵已经死了快两千人了。” “该死的狗奴才!更该死的孙传庭!” 皇太极望着割麦子一般倒下的八旗兵,心惊肉跳的不忍再看了,急声道:“鸣金收兵!” 八旗兵以骑兵对战明军步军。 这么多年第一次鸣金收兵。 打破了不可战胜的神话。 各旗旗主开始仓皇逃窜,撤向了后方。 曹文诏、满桂等边将惊呆了,脸色恍惚,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 “那还是凶悍无敌的八旗兵吗?” “秦兵手里的鸟铳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说又是国舅爷搞的鬼?” 曹文诏、满桂等边将心里有无数疑问,就在冲锋的战鼓声响起,陡然惊醒。 哈哈狂笑着率军冲了出去。 这么多年来。 明军头一次追击八旗兵。 曹文诏、满桂等边将热血沸腾的大吼起来。 “杀!!!” 第130章 捷报入京城 东林党官员在暖阁里蠢蠢欲动,又想举荐袁崇焕担任辽东总督,继续在老百姓头上摊派辽饷,肥了他们的肚肠。 东林党御史看似一心为国,其实是为了捞油水。 “陛下,孙传庭误国啊,担任了辽东总督整天不想着为大明守住山海关,反而是借着朝廷给他的权利,强抢官绅的土地田产。” “霸占官绅田产已经十恶不赦了,能够练出一支精兵守住山海关也行,可他建立的秦兵从不操练,像个农户一样天天去种土豆,怎么能守得住山海关。” “微臣建议重新启用袁崇焕,袁都督可是有着宁远大捷杀死努尔哈赤的功绩,比起孙传庭更能胜任辽东总督的重担。” 宁远大捷? 周永宁啧啧称奇道:“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宁远之战是在一月份,野猪皮死在七月份。” “咋的,野猪皮诈尸了又在七月份死了一回?” 东林党御史们脸色铁青,宣扬努尔哈赤被明军杀死是共识,突显加派的辽饷有作用。 老百姓就会心甘情愿的缴纳辽饷。 周永宁怎么一点也不顾及官场的颜面。 反倒是把真相展露给那帮子愚民。 他堂堂一个大官绅,到底是与谁一头。 东林党御史气恼的争辩起来。 “努尔哈赤的死放在一边不谈,袁崇焕至少在宁远大捷斩首了五百七十八名八旗兵,足足两个佐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战绩。” “不错,除了袁崇焕以外谁能灭了八旗兵的两个佐领,不是汉八旗也不是蒙八旗,那可是真正的八旗兵。” “孙传庭只会种田,既然那么喜欢种田,回家务农好了。” 崇祯心里不以为然。 孙传庭有再多的不好。 有一点却是极好。 他担任了辽东总督以后省银子啊。 朝廷已经一年没有加征辽饷了。 种了土豆以后,送往辽东的漕粮也减少了三成。 东林党御史喷的口干舌燥了,就是不见崇祯有任何的反应,更别说让袁崇焕替换孙传庭担任总督了。 周延儒看出了崇祯的心思,乐呵呵的说道:“孙传庭和袁崇焕不愧是同年进士,一个擅长耕种土地,一个擅长对抗后金八旗兵,有了这层铁关系,陛下应该利用起来。” “任命孙传庭为直隶巡抚负责种土豆,袁崇焕担任辽东总督对抗八旗兵,一文一武简直是天作之合。” 周延儒瞧见崇祯已经有所意动,直接放出了一个杀手锏,乐呵呵说道:“孙传庭只在永平府一府种土豆就减少了三成漕粮。” “如果在整个北直隶全都种上土豆,山海关以后就不需要朝廷提供漕粮了。” 崇祯精神大振,认真琢磨起了孙传庭袁崇焕相辅相成的可行性,越是琢磨越是一片火热。 崇祯乐出了声:“哈哈,好啊,阁老这番话堪称老成谋国之言,给朝廷节流了百万石漕粮,可以拿来去赈济灾民了。” 周永宁急了,暗骂周延儒老贼难缠透顶,口蜜腹剑本事让吃亏的孙传庭还得感谢他。 思索了半天实在没想到什么好法子。 只能希望孙传庭得到那批燧发滑膛枪以后,多捞点军功,最好是能盖过宁远大捷。 郑养性难得看到周永宁吃瘪,嘚瑟的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只用两万明军斩首五百七十八名八旗兵是什么概念,我们一般只用两个字来形容这种人。” “兵怪。” 提到兵怪两个字,郑养性更加沾沾自喜了。 古有兵圣孙武,兵仙韩信,今天有他郑养性留下的千古佳话兵怪。 郑养性振振有词的说道:“大凌河和永平府的一万七千秦兵能够斩首三百八旗兵,灭了一个佐领的八旗兵。” “我郑养性当场把官靴里的鞋垫给吃了。” “捷报——” 一名东厂官宦满脸狂喜的冲进了暖阁,嘴里大呼起来。 “孙总督率领一万秦兵在大凌河北岸斩首一千八百名八旗兵,斩杀镶蓝旗旗主阿敏。” 郑养性:“......” 东林党官员瞬间呆滞了。 斩首一千八百名八旗兵? 那可是整整六个佐领! 还斩首了镶蓝旗旗主阿敏? 比东林党还能吹。 阿敏不仅是镶蓝旗旗主,还是四大执政贝勒之一,与皇太极一起坐在大殿上接受后金官员的跪拜。 东林党只是敢说努尔哈赤的死因可能是当初受到了炮击,一直没能治愈,导致他病死了。 孙传庭可倒好。 直接阵斩了阿敏。 你孙传庭是项羽附身了,还是关羽投胎了。 除了这两位威震华夏的怪胎,谁能阵斩了坐拥数万八旗兵的阿敏。 “哈哈。” 郑养性捧腹大笑了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太子党的人是真能吹啊,斩首了六个佐领的八旗兵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说阵斩了四大执政贝勒阿敏。” “哈哈,笑死本官了....额...” 还么等他笑完。 东厂官宦鄙夷的横了他一眼,直接把布袋子里硝制过的人头拿了出来。 高高举在头顶,转了几圈,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东林党官员惊了。 由于过度的震惊,都来不及害怕了。 “真...真是阿敏...” “老天爷啊,本官没看错吧,居然真是四大执政贝勒阿敏。” “周阁老你掐本官一下,本官不会是在做梦啊。” 阵斩四大执政贝勒阿敏,就是做梦也不敢做这么匪夷所思的梦。 东林党官员全都傻愣在了原地。 惊愕的看着那颗人头。 “太祖保佑,太宗显灵啊。” 崇祯神色恍惚,直到阿敏的人头摆在眼前了,还有有些不敢相信,喃喃自语的念叨了几句。 崇祯的眼睛红了,自从登基以来承受着太大的压力。 频繁的天灾,遍地的流寇,东林党的把持朝政..... 尤其是后金隐隐有着成为第二个元蒙的可能。 这一切重担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说是皇帝,归根究底还是一个人。 崇祯再也忍不住了,作为一个皇帝,深受触动的在官员面前泪眼朦胧的哭了。 “孙传庭当为我大明的最后一根柱石。” 第131章 周永宁的赏赐 周永宁心里狂喜,好啊,不仅改变了明末最大的一个遗憾。 孙传庭的早死。 还让他去征讨后金八旗兵了。 崇祯深有触动的落泪过后,声音嘶哑又坚定的说道:“从今往后谁也别想动摇孙卿的位置,谁也别想!” “除非朕死了!” 东林党听到一句崇祯死了,大为心动,瞅了一眼崇祯身边的挎刀王承恩,只能满肚子的怨愤断了心思。 该死的阉狗也不知为何那么忠心,遍观史书就没见过有他愚忠的宦官。 还掌握了东厂,谁能动得了崇祯一根汗毛。 崇祯接过王承恩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泪,亢奋的说道:“孙卿立下了这等不世之功,朕要好好犒赏他。” “王伴伴拟一道诏书,赦封孙卿为蓟辽总督。” 蓟辽总督的职权比起辽东总督大多了,掌管辽东兵权的同时,还兼管着京畿各府的治理。 相当于辽东总督和直隶巡抚全让孙传庭一个人干了。 崇祯感慨道:“多亏了周阁老的主意,不然朕也想不到孙卿兼领直隶巡抚的好处,可以让整个北直隶的官绅心甘情愿种土豆。” 周延儒:“......” 官绅们是心甘情愿吗! 他们那是被孙传庭杀怕了。 阻碍他孙传庭种土豆? 杀! 伴随着土豆的推广,往往都是一颗颗血淋淋的官绅人头。 东林党官员心里嗤笑,孙传庭现在得罪了整个天下的官绅,等到崇祯死了以后。 就不怕官绅们的报复吗! 崇祯只是赏了蓟辽总督还不过瘾,郑重其事的说道:“赏给孙传庭再多的金银,估摸着转手就给手下的秦兵了,听说孙传庭是个大孝子。” “这样吧,追赠他父亲孙元震为山西监察御史,另外再赏赐一万两银子用来购买族田,赡养他的母亲孙吴氏。” 孙传庭的父亲孙元震只中过举人,这辈子只在县里厮混。 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正经当过官。 有了这份追赠。 不仅是正儿八经的官员了,还是清贵的山西监察御史,一省巡抚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 另外,孙传庭家里清苦,一万两白银可以买二百亩水田了。 足够母亲妻儿过上顿顿有干饭吃的日子了。 周永宁感慨道:“姐夫真是懂人心,有了这份赏赐,以孙传庭处事不惊的脾气也会感激涕零了。” 崇祯红光满面,给了臣子满意的赏赐,也是一件挺满足的事情:“还不够,荫封孙传庭的儿子为世袭锦衣卫百户,掌代州振武卫风闻。” 东林党官员嫉妒了,甚至都开始怀疑孙传庭也是崇祯的小舅子了。 追赠山西监察御史,赏赐赡养母亲妻儿的二百亩水田也就罢了。 担心孙传庭的家里遭到当地官绅的刁难,直接荫封他儿子为锦衣卫百户。 还是世袭。 锦衣卫在京城就十分跋扈,何况是在地方,简直就是拿着尚方宝剑的钦差。 官绅刁难? 晚上就带着锦衣卫带走官绅,一套诏狱私刑下来,没有罪也能查出抄家灭族的大罪。 代州官绅还不得像供着祖宗一样供着孙传庭的儿子孙世瑞。 暖阁里的东林党官员全是人精,善于从蛛丝马迹里看出崇祯和宰辅们的真正意图。 代州后面还有一个振武卫。 孙世瑞的世袭锦衣百户除了能够影响代州,还能影响到边关卫所。 精心经营二十年,孙家就是祖大寿那般的边关将门。 谁还能报复的了孙氏将门。 最多报复孙传庭一个人,可是孙传庭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彻底解决了孙传庭的后顾之忧。 崇祯赏赐完了孙传庭,看向了周永宁:“这次又是得益于你的举荐之功,不能不赏,北塘百户所变成千户所如何?” 东林党一片哗然。 立即愤慨不已的抨击了起来。 “陛下,周永宁作为外戚已经掌握了一个千户所,如今再掌握一个千户所,恐怕不是朝廷之福。” “外戚掌兵本就是大忌,何况已经二圣...咳...皇后娘娘还掌握着大明的内帑和国库。” “万一他们姐弟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崇祯无语了。 皇后娘娘再是疼她弟弟,也不会夺了儿子的江山给弟弟。 太子可是皇后娘娘的儿子。 郑养性信誓旦旦的说道:“本官作为外戚都看不下去了,陛下...啊...你要干什么,陛下可在暖阁里坐着。” 周永宁促狭一笑,直接脱了官靴抽出了鞋垫,一步步走向了郑养性:“你忘了,本伯爷可没忘,是你自己说的要吃了鞋垫。” 郑养性不会坐以待毙,刚要转身遛走,就被敲了一闷棍。 沐天波毛承斗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一个手里拿着抬猪的长棍,一个抡起了手里的府军前卫侍卫官刀鞘。 ‘砰砰’两下,直接敲在了郑养性膝盖上,让他没有了逃走的可能。 周永宁拿着穿了一天的鞋垫来到他面前,在郑养性绝望的眼神下,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嘶——” 东林党官员倒吸了一口凉气。 赶忙后退,离他远远的。 太惨了。 周延儒看不下去了,作为二世祖的周永宁可以不在乎名声在暖阁里耍浑,他们还要遵守规矩。 周延儒碰到这种混账行为,只能棘手的看向了崇祯。 却让他瞬间无语了。 崇祯抬头瞅着暖阁顶部,闲聊道:“王伴伴啊,今天的天气不错,回头带着太子出来晒晒太阳。” 天气? 王承恩愣了一下,暖阁顶部又不是被掀开了,哪里能看到天空。 更别说天气了。 王承恩附和道:“奴婢知道了,等到朝臣们走了就去东宫。” 周延儒无奈,只能开口质问崇祯。 还么等他开口,周永宁已经拿着另一只靴子的鞋垫走了过去:“本伯爷怎么记得周延儒也说了要吃鞋垫。”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虎视眈眈的跟了过去。 周延儒只能闭上了嘴。 周永宁回头看了一眼东林党官员:“你们谁还说过要吃鞋垫?” 东林党官员齐刷刷后退一步,急忙闭上了嘴。 崇祯乐了,小舅子的混账挺有奇效:“北塘千户所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各位回衙门办公吧。” 第132章 穿越者三宝骗来名将 曹变蛟带着一千名西山屯田兵当做班底,前往三千营总兵衙门赴任,还没离开西山屯田所的大门。 曹变蛟装模作样抹眼泪,痛呼离别之苦,可他这辈子就没哭过,挤了半天也没挤出眼泪。 周永宁毛承斗沐天波三人玩味的看着他。 曹变蛟尴尬了,讪笑道:“那...那个,末将生是西山的人死是西山的鬼,国舅爷是不是.......” 他还没开口,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周永宁叹了一口气:“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三千营足足有上万名关宁铁骑,西山哪里供应的起那么多青霉素,兴许阿姐手里有足够的青霉素。” 燧发滑膛枪适合步战,不合适骑兵。 关宁铁骑打胜仗的关键是三眼铳,只需要通过王恭厂铸造更加精良的三眼铳。 曹变蛟眼馋的东西只有一样。 青霉素。 曹变蛟听说皇后娘娘手里有足够的青霉素,直接翻身上马,扬着脑袋骑马离开了西山屯田所。 没了半点离别之苦的样子。 周永宁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渣男。” 毛承斗乐坏了,对于曹变蛟的人品没有任何怀疑,越是不说一些怎么忠心的话,越是忠心耿耿。 反倒是赌咒发誓说了一大堆忠心话的人,容易背刺恩主。 沐天波却是一脸的大人忧愁模样:“曹变蛟走了以后,西山屯田千户所和北塘屯田千户所都缺一名能征善战的骁将了。” “不如...本少保安排一名黔国公府的悍将。” 毛承斗暗暗鄙夷老三的人品,他那是想安排一名悍将吗,分明就是馋燧发滑膛枪的身子。 呸,下贱。 毛承斗满身正气的说道:“哥哥的安危重于泰山,一定要让东江镇的悍将过来担任千户。” 周永宁斜瞥了他俩一眼,还能不知道他俩打的什么主意,摇头道:“你俩别想了,本伯爷早就有安排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话不乐意了,还能有谁比黔国公府、东江镇的边将悍勇,嚷嚷起来了。 “他还能有东江镇的众多边将勇猛?说破大天了也不服。” “不错,有本事就和黔国公府的边将们打上一场,看看谁才是真猛将。” 周永宁反倒是乐了,吐出了一个名字。 “马祥麟。”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脸的嚣张瞬间就没了,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曹变蛟是七进七出的赵子龙,山海关年轻一辈第一悍将。 马祥麟就是割须弃袍锦马超,西南第一悍将。 周永宁笑吟吟看着毛承斗:“服不服?” 毛承斗闷闷不乐的说道:“服了。” 周永宁又瞥了一眼沐天波。 还没等他说话,沐天波直接认怂了:“不打了,除了曹变蛟以外,谁能是马祥麟的对手,不过嘛.......“ 沐天波很了解马祥麟的脾气,撇了撇嘴说道:“马祥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娘秦良玉,好不容易脱离了他娘,自己一个人在西南土司活的逍遥自在,想进攻谁就进攻谁。” “再也不用怕他娘管着他了,老大纵是有天大的本事,照样是请不来马祥麟。” 毛承斗早就想看曹变蛟和马祥麟斗将的场景了,想想就亢奋,撺掇道:“哥哥不如请秦良玉写一封书信,有他娘的亲笔书信,马祥麟还敢不来?” 沐天波急忙拦了一句:“老大用什么法子都行,千万不能让秦良玉写一封书信,在马祥麟看来就有老大用国舅爷身份胁迫他娘的意思了。” 毛承斗嘟囔了两句:“这不让用那不让用,你说到底怎么才能请来马祥麟。” 周永宁神秘莫测的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他早就送了一本书去了西南。 第二天,周永宁三人刚刚走出西山屯田所赶回京城,还没走出西山屯田所的大门,就在门口撞见了一位极为英武的骁将。 马祥麟身穿一袭黑色罩甲,外披锦袍,手持一杆錾金长枪,威风凛凛的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 身边还有一位头戴兜鍪的女将,同样是手持一杆长枪。 马祥麟瞅着周永宁出来了,没有半点西南第一悍将的倨傲,赶紧下马,一脸讨好:“末将想死国舅爷了,不知民兵训练手册的下册在哪里?” 女将白了丈夫一眼,拱手道:“张凤仪见过国舅爷,多谢国舅爷这段时间对家慈的照顾。”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惊了。 怎么骗来的马祥麟? 民兵训练手册又是什么鬼东西。 骗来马祥麟也就算了,怎么把他娘子也一起骗来了。 张凤仪同样是了不得,她相当于年轻时的秦良玉,难得的一位巾帼女英雄。 周永宁昂起了脑袋:“让你们两口子当个千户,不会委屈了你俩吧。” 马祥麟在家里一般都是张凤仪拿主意,倒不是他惧内,是娘子考虑事情更加周全。 这回罕见的没等张凤仪说话。 马祥麟急忙说道:“不委屈,只要国舅爷肯把民兵训练手册的下册给末将,当个小旗都不委屈。” “咳咳。” 张凤仪轻咳了两声,急不可耐的马祥麟顿时就蔫了,讪笑一声,挠了挠头不说话了。 他真不是惧内。 这是尊重自家娘子。 张凤仪拱手道:“夫君只是在与国舅爷说些玩笑话,我们夫妻不是为了民兵训练手册,主要是因为国舅爷对家慈的照顾。” “另外,谁不知道曹变蛟当了国舅爷的千户,年纪轻轻坐上了京营总兵,国舅爷让我们夫妻担任千户,那是我们夫妻的荣幸。” 周永宁三人啧啧称奇。 看看马祥麟,再看看张凤仪,那叫一个滴水不漏,说话中听。 同样是因为民兵训练手册,前者让人误以为是因为自己一己私利,后者那是因为孝道,更是谦逊的表示荣幸。 周永宁感慨道:“马千户娶了一个知书达礼的好娘子。” 马祥麟拍了拍胸膛,得意说道:“那是当然,整个西南谁不羡慕末将娶了一个漂亮又能干的娘子,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贤妻良母。” 贤妻良母? 沐天波撇了撇嘴,那是没见到张凤仪冲锋陷阵时的凶悍劲,比起很多边将还猛。 第133章 进入中原的秘密通道 嗯......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张凤仪确实是个贤妻良母。 所有的军功都让给了夫君,自己一个人躲在幕后,始终劳心劳力的为夫君着想。 妥妥的贤内助。 周永宁知道马祥麟早在三天前已经抵达京城了,就等着曹变蛟卸任西山屯田所千户了:“你们两口子收拾行囊直接上任,本伯爷现在就去宫里要个诏书。” 马祥麟张凤仪两人愣住了。 区区一个千户,又不是总兵,直接去兵部衙门就可以了,怎么劳师动众的去宫里。 说的还是一个‘要’字。 不应该是‘求’吗? 马祥麟张凤仪两人对于周永宁的受宠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张凤仪迟疑了,担忧道:“末将说到底是个女人,担任官职难免会引起朝廷官员的非议,还望国舅爷换个良将。” “妾身可以在夫君身边相夫教子就满足了。” 非议? 当然知道那帮子东林党官员得知了这件事以后,肯定会借着张凤仪是个女人,正义凛然的反对了。 周永宁摆了摆说道:“知道你不想影响本伯爷的名声。” “本伯爷在京城的名声早就臭了,今天就破罐子破摔了。” 张凤仪哑然。 混账国舅爷的坏名声还有这么大的好处。 得亏周永宁不像大明历代国舅爷一样,极其在乎自己的名声,爱惜羽毛。 真要是那般,面对满朝官员只有一句话了。 步履维艰。 周永宁去了宫里一趟,很快就拿到了两封奏章,马祥麟担任西山屯田所的奏章立即就批下来了,张凤仪的奏章直接被内阁驳回了。 内阁不批复好办。 周永宁三人大模大样的在内阁门口耍浑,张口嚷嚷说有人要吃鞋垫,内阁宰辅们拿这个混账国舅爷没有办法。 又想到可以借着这件事污蔑他在老百姓里的名声,给出了赞同的票拟。 张凤仪前往北塘屯田所担任千户没多久,京城里就开始流传出各种流言蜚语。 “你听说了吗,国舅爷举荐一个女人当官。” “学生早对这件事有所耳闻,先有二圣临朝,又有女人当官,夫纲不振啊。” “何止是夫纲不振,学生看呐,周永宁在为他姐姐培养上官婉儿太平公主,想让他姐姐登基称帝了。” 复社展现了自己对读书人老百姓的影响力,没用几天便传的沸沸扬扬。 周永宁没有半点在意,忙里偷闲,在伯爷府里搂着柳如是,听着陈圆圆唱曲儿。 逍遥快活。 直到一名叫做刘良佐的边将进京受赏。 周永宁翻身从狮头虎足锦蓉榻上起来,分别在柳如是和陈圆圆脸蛋上亲了一口,路过徐佛身边,狠狠拍了一下后翘。 急匆匆赶到宫里去了。 “爱卿平定了山西布政司北方各府的流寇,斩杀了三十六营其中一营的贼寇首领点灯子赵胜,朕甚是欣慰。” 周永宁带着两兄弟大摇大摆的走进暖阁,就听见崇祯高声夸赞了刘良佐。 毛承斗沐天波听说他灭了三十六营其中一营,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情,赞叹不愧是边关悍将花马刘。 孙承宗的养济院私塾缺银子了,又来宫里打秋风了,美滋滋捧着仙鹤补子官服就要离开,得知刘良佐消灭了点灯子赵胜。 孙承宗把仙鹤补子官服收进褡裢里,郑重的说道:“老夫今天到宫里来,可不是为了领官服。” 不是? 除了这件事还能是为了什么。 肯定不是为了在暖阁里与东林党吵架。 崇祯无奈道:“孙公有什么话尽管说,一件不够的话,朕让王伴伴再去拿一件。” 孙承宗老脸一红,不是他不愿意在朝堂里,以现在的情况待着也没什么作用,任何不符合东林党利益的主张都会被驳回。 他又不是周永宁,总能用些奇技淫巧的法子让东林党哑口无言。 实在不想待在乌烟瘴气的朝堂吵架。 孙承宗郑重其事的说道:“孙传庭在大凌河打下了一场大捷,让天下人知道了秦兵的雄壮,老夫担心后金八旗兵在没找到应对法子以前,不会与孙传庭正面厮杀了。” “为了报复镶蓝旗旗主阿敏的死,绕过山海关从喜峰口南下。” 京城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往北一百多里却是连绵的燕山山脉,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只有几条崎岖山路通往北方草原。 唯一的宽阔通道只有山海关。 大明修建了山海关的同时,又顺着山海关修建了一条长城,喜峰口就是长城的狭隘关口之一。 通往曾经大明曾经的打手朵颜三卫。 崇祯还没说话。 东林党官员不管对错,直接反对了。 “不可能,喜峰口外的山路与蜀道没什么区别,仅能一人一马通过不说,稍有不慎就摔下万丈悬崖摔死了。” “后金就算冒险借道喜峰口,以那里的崎岖地势,不能摆开阵势,有再多的人马也没用。” “只要喜峰口的上千人马不是废物,守个一两年不成问题,别说一两年了,朝廷最多半个月就能知道消息了。” 孙承宗不想搭理凡事只想着党争的东林党,认真道:“老夫建议刘良佐担任喜峰口参将,带着他麾下前来受赏的三千精兵,驻守在喜峰口。” 周永宁惊了,甚至怀疑孙承宗和他一样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了。 后金八旗兵明年就是从喜峰口南下,第一次入寇中原。 他一直没说,是因为说了也没人信。 一手构建宁锦防线的孙承宗说了都没人信,何况是他。 周永宁惊诧过后,就是无语了:“选谁不好,非得选贰臣刘良佐,八旗兵南下他就降了,还亲自攻陷了江阴,杀死了江阴三公。” 更让周永宁无奈的是,刘良佐过往的表现确实是个良将,何况这次还有剿灭点灯子赵胜的功绩。 不论是在崇祯看来,还是在孙承宗看来,都是守卫喜峰口的上上之选。 周永宁可不敢让刘良佐守卫喜峰口,说不定又要干出晋商的汉奸行为,甚至比晋商更加恶劣。 晋商是给后金八旗兵送军需辎重。 刘良佐直接就能当个带路党。 第134章 东林党要暗杀周永宁了 周延儒乐呵呵笑了,地方官员来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东林党官员送上孝敬,作为内阁宰辅的他,拿着最多的一份。 当然了,孙传庭卢象升这几个不会做人的官员例外。 刘良佐是个懂规矩的人。 昨晚就给他送了五千两银子的碳敬。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孙公这话甚善,喜峰口等关口只是一堵城墙,也就能容纳一二百名边军,修筑成关口已经是山脉间狭窄地形的极致,容纳上千名边军。” “微臣建议重启喜峰口一二十里外的蓟州镇,足够容纳十几万大军,任命刘良佐为蓟州镇总兵。” 崇祯听到十几万大军就头疼,每年至少要五百万两以上的军饷。 蓟州镇和山海关挨着,相隔不远。 山海关已经有十几万边军,重新启用蓟州镇就是白白浪费钱粮的冗兵政策。 崇祯立即就同意了刘良佐的任命:“按照孙公所说,任命刘良佐为喜峰口参将。” 刘良佐过去只是一身正五品熊罴补子官服的游击将军,升任为正三品虎豹补子官服参将,可谓是高升了。 刘良佐却有些不满,感觉自己的封赏低了,少说也应该封个副总兵。 封赏已经给出了,没了更改的余地。 刘良佐只能不情愿的领旨谢恩:“末将,叩谢陛下隆恩。” 周永宁想拦已经拦不住了,只能等到官员们离开以后,拉着孙承宗不让他走。 暖阁里只剩下周永宁、崇祯、孙承宗三人了。 周永宁认真的说道:“刘良佐的品行不良,让他担任喜峰口参将难免会引起祸端来。” 品行不良? 孙承宗瞪了他一眼:“京城里还有谁比东宫三少的品行不良,都敢堵着暖阁门口威胁内阁宰辅们吃鞋垫。” “往前数一数大明的史书,有哪位国舅爷像你这般无法无天。” 孙承宗毫不掩饰的看了一眼崇祯:“都是陛下的纵容,让你敢在内阁门口耍浑。” 崇祯尴尬一笑,只能装作没听见。 周永宁无奈了:“本伯爷说的不是小节方面,说是的大义,刘良佐不是个忠臣,有了喜峰口的便利难免会勾结后金八旗兵。” 大义方面。 周永宁确实没得说。 他也不得不忠心,姐夫是皇帝,姐姐是皇后,任何势力攻陷了京城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他。 再说了。 崇祯如果倒了,他就没有现在的国舅爷好日子。 谁能保证年幼太子一定能顺利登基。 福王等藩王都比年幼太子更有登基的可能。 孙承宗见他最近表现不错,耐心教导了起来:“你说刘良佐是个有二心的臣子,需要拿出证据,总不能因为你的空口白牙就砍了刘良佐的脑袋。” “这与秦桧诬陷岳武穆的莫须有,有什么区别?” 周永宁哑口无言了,他正在苦恼这件事,没有刘良佐勾结后金的证据。 谁知道他在喜峰口是立即就勾结后金,还是等到后金大军来了再勾结。 周永宁还是坚持己见:“孙公就等着吧,证据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 孙承宗还要回去忙着换银子,敷衍了一句:“老夫等着你的证据,陛下,没有其他的政事,老夫就先离开了。” 崇祯点了点头,示意孙承宗先离开,安慰了周永宁一句:“只要找到证据,朕立即点了刘良佐的天灯,前提要有真凭实据。” “千万不能做出来俊臣那般的酷吏行为。” 周永宁胸有成竹的离开了暖阁,琢磨着回去收买几个小旗,帮他监视刘良佐的一切动向。 以他现在二圣临朝国舅爷的身份。 收买几个小旗再简单不过了。 周永宁前往了刘良佐的军营,偷偷监视有没有人前往京城的暗门子快活。 刘良佐没有回军营,直奔复社,见到了已经全盘接手复社的周延儒。 复社的偏厅里,刘良佐放下手里的豆青釉盖碗,直接了当的说道:“本将是个爽快人,直接给阁老说了吧,本将不满足只穿着一件正三品的虎豹补子官服。” “想要穿上二品狮子补子官服。” 周延儒早就看出刘良佐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乐呵呵说道:“那可不容易,想要坐上总兵甚至的总督的高位,需要很大的功劳。” 说的是功劳不是军功。 刘良佐领会了意思,狞笑一声说道:“帮着东林党杀了周永宁的功劳够不够。” 够! 太够了。 都够让刘良佐成为蓟辽总督了。 周延儒放下了手里的豆青釉盖碗,板着脸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东林党与周永宁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东林党怎么会想杀了周永宁。” “最想杀他的是流寇,如果不是他举荐了卢象升,也不会导致高迎祥的惨死。” 这是在暗示他乔装成流寇? 正有此意。 刘良佐满脸钦佩,不愧是内阁宰辅,说话滴水不漏。 这话传到崇祯耳朵里,挑不出一点纰漏。 却又安排好了一切。 万一事情败露了,只会是他刘良佐眼馋两座屯田所的新奇玩意,抢走方子自己赚银子。 旁边还有几名官员作证,其中有一人还是外戚,不是两人的私下密谋。 郑养性不屑道:“西山屯田所是用大凌河城一样的三合土修筑而成,后金八旗兵都攻克不了,别说区区一些流寇了。” 刘良佐明白这是在暗示他西山屯田所的固若金汤,三千精兵扎营的过程中,专门去了一趟西山屯田所,确实是固若金汤的一座坚城。 刘良佐信心十足的说道:“本将已经打探清楚了,北塘还有一座屯田千户所,刚刚成立没多久,短时间内修筑不成固若金汤。” 说到这里,刘良佐面带几分冷笑:“本将麾下的三千精兵可是边关精锐,北塘无险可守也就罢了,还是仅仅操练了月余的新兵,估摸着就连长矛怎么使都没摸清楚。” 刘良佐是个边关悍将,他所说的话让在场所有官员放心了。 郑养性这般不知兵的文臣都知道,操练一支兵马,最快也要一年才能成型。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操练不出任何兵马。 第135章 民兵训练手册的威力 刘良佐回去以后,立即开始着手准备流寇的番号旗帜,召集千户以上的武官共商大事。 国舅爷让京城官员无可奈何。 对于桀骜不驯的边军来说,不过是他们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杀良冒功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还有什么不敢干。 周永宁收买的小旗,全是千户以上武官的亲卫,在大帐里得知了消息。 几名小旗知道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了,狂喜着赶紧去禀报了消息,得到了百户官位的许诺。 小旗只是不入流的武官,百户可是正六品,妥妥的光宗耀祖了。 马祥麟跃跃欲试的说道:“刚好过去了一个月时间,正是验证民兵训练手册成果的时候,国舅爷还是让末将换防去北塘庄子。” 周永宁犹豫了,不是不想让马祥麟和张凤仪换防,以他的威名去了北塘屯田所难保吓跑了刘良佐。 只是...... 张凤仪是马祥麟的娘子,不让他去北塘屯田所又说不过去。 “就凭你操练了一个月的火器营?” 曹变蛟等到三千营进入按部就班的操练以后,没事就往西山屯田所跑,嘲讽了马祥麟一句,主动请缨道:“末将只需要率领五百关宁铁骑就能踏破刘良佐的三千精锐。” 周永宁听到一口一个末将,无奈了:“你现在好歹是京营总兵,不是西山屯田所的千户了,再说末将对你影响不好。” 曹变蛟抬头看着蔚蓝天空,没有搭茬,依旧要固执的喊末将。 周永宁想了想,虽说民兵训练手册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快速操练成军,一直没能得到佐证,谁也不知道成果到底怎么样。 一千屯田军面对刘良佐的三千精锐边军,会带来很大的不稳定。 曹变蛟的五百关宁铁骑进攻刘良佐三千精锐,只有一个十拿九稳的结果。 不过,私自调动屯田军和京营禁军的严重性,完全不一样。 如果有人可以擅自调动京营禁军,那还得了。 张凤仪心思细腻,看出了周永宁的顾忌,主动说道:“你俩别争了,无论是谁擅自调兵都会影响到国舅爷。” 一句影响到国舅爷。 立刻就让马祥麟曹变蛟两人蔫了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上阵杀敌的机会落在张凤仪手里。 周永宁赞许看了一眼张凤仪,郑重说道:“刘良佐说到底也是一名边关悍将,张千户万万不可轻敌。” 张凤仪尤其喜爱张千户这个称呼,笑吟吟拱手道:“末将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国舅爷的安危,不会掉以轻心。” 商量结束。 张凤仪火速回去整军备战,率领刚刚操练一个月的北塘屯田军静候刘良佐三千精锐的到来。 周永宁挑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大张旗鼓的前往了北塘屯田所。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刘良佐大营。 立即借着前往喜峰口的借口,三千精锐铁骑开拔了。 喜峰口在京城东北方向,刚好和北塘屯田所在一个方向。 在离开京城没多久,三千精锐铁骑一路奔腾着杀向了北塘屯田所。 刘良佐做事谨慎,远远的就撒出去一百多塘骑,沿路查探消息,避免遇到其他官兵。 “换上新的番号旗帜。” 在距离西山屯田所只有一里的距离,刘良佐立即命令三千精锐铁骑换成了闯将李自成的番号旗帜。 这个距离刚刚好,周围不会出现其他官兵的同时,足够三千精锐铁骑冲锋到杀人最快的速度。 “启禀参将,北塘屯田所的屯田军好像得知了消息,摆开阵势准备迎战了。” 塘骑百户策马赶来,禀报了塘骑刺探到的消息。 刘良佐不相信千户以上的武官会背叛他,那些人都是他多年的亲信:“三千精锐铁骑造成的动静,是个白痴也知道有人来袭了。” 刘良佐拿出了稀罕的千里镜,望向了无险可守的北塘屯田所,嗤笑道:“摆开了阵势又如何,只不过是操练了一个月的新军。” “最可笑的,还是一帮子火器军,别端着鸟铳打伤了自己人。” “哈哈。”“哈哈。”“哈哈。” 游击将军、千户们哄笑了起来。 “操练一支长矛兵都要一年的时间,别说是火器军了。” “估摸着那帮子屯田军就连什么是火药都分不清。” “哈哈,听说北塘屯田所里有不少雪盐,那玩意金贵的很,往后可以吃个够了。” 刘良佐想到雪盐两个字,心里一片火热,有了雪盐赚来的银子还愁坐不上总督的官位。 刘良佐等到三千精锐铁骑换好了番号旗帜。 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杀!” “哒哒——” 北塘屯田所前方的平川上,突然传来马蹄声,越来越急促,很快就变成了无数战马奔腾的轰鸣。 周永宁、张凤仪看向了拒马后面的北塘屯田兵。 仅仅操练了一个月的时间,北塘屯田兵没有一点紧张,排列成五列,沉稳的端着燧发滑膛枪。 一点也不像新军,倒是像操练了二三年的精锐老卒。 随着三千精锐铁骑奔腾到二百步的位置。 “砰!”“砰!”“砰!” 战场上弥漫着一股股硝烟,伴随着火药爆炸的火光,一颗颗铅弹喷射向了三千精锐铁骑。 “啊——” 刘良佐的左臂被射中,险些握不住手里的长枪,骇然望着训练有素的北塘屯田兵:“这...这是一个月时间操练出来的火器军?” 刘良佐突然笃定有人出卖他了,周永宁提前得知了消息,调来了西山...... 西山屯田所的火器军同样是操练了短短一个月时间! 曹变蛟的一千家底又都是骑兵。 眼前训练有素的火器军只有可能是北塘屯田兵。 “砰!”“砰!”“砰!” 战场上再次弥漫着一股股硝烟,一颗颗铅弹喷射向了三千精锐铁骑。 刘良佐还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连人带马被燧发滑膛枪射成了筛子,倒在了血泊里。 剩下的三千精锐铁骑很快就被射死了数百人,士气瞬间就崩了,在呼号声里四散而逃。 四个方向的卫所官兵早就得知了有流寇肆虐的消息,孙传庭已经是蓟辽总兵了,不仅管着山海关的边军,北直隶的卫所也归他管辖。 卫所官兵不敢怠慢,严阵以待准备截杀流寇。 第136章 东林党的常识崩塌了 没有流寇也无妨,就当是一场应对流寇的操练,只要蓟辽总督孙传庭挑不出他们的毛病就成。 可是让卫指挥使和千户所千户们惊愕的是,京畿一带还真的出现了流寇,很快就是狂喜。 全是军功。 各个卫所争先恐后的围堵了流寇,差点因为争功打起来。 周永宁带着刘良佐的人头,前往了宫里。 暖阁里的郑养性,一脸悲切的说道:“启禀陛下,北塘屯田千户所遭到闯将李自成数万大军袭击,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李自成数万大军?! 崇祯惊闻这个噩耗,几乎昏厥过去,惊慌失措的问道:“朕的小舅子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只是受伤了,还是......” 东林党官员瞧见崇祯的反应,本来想笑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北塘屯田所还有上千名屯田兵,以及数千庄户,却只关心周永宁一人。 合着。 数千人命抵不上周永宁一个人是吧。 宠溺周永宁也要有个限度。 东林党官员松了一口气,好在周永宁已经死了,估摸着这会儿尸体都凉了。 再也没人混账不守规矩的搅乱朝局了。 郑养性心里乐开了花,却还是装作悲痛的样子:“陛下节哀,尽快把消息告诉皇后娘娘,准备后事吧。” 崇祯的脑袋如遭重拳击打,头晕目眩,神色恍惚的从龙椅上栽倒。 “陛下!” 王承恩惊呼了一声,急忙上前扶住了崇祯:“快去传御医过来.......” 话还没说完。 崇祯勉强坐直了身子,有气无力的说道:“莫要喊御医...万一被皇后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崇祯胸闷气短的补了一句:“千万别告诉皇后,缓一缓再说,先通知国丈吧。” 王承恩心中了然,重重叹了一口气。 以皇后娘娘和国舅爷的感情,只要得知了噩耗就会终日以泪洗面,甚至哭瞎了双眼。 “另外.......” 崇祯已经在交代后事,还没说两句,眼角带泪的哽咽了:“在朕的皇陵旁修建一处陪陵,让他陪葬在皇陵吧。” 东林党官员立即严厉驳回了崇祯的诏令。 “能有有此等殊荣的国舅,只有汉武帝时的大将军卫青,周永宁也配与大将军卫青相比?” “总领天下所有兵马的大将军卫青是何等功业,才能陪葬汉武帝的皇陵,陛下可不能做出昏君行为。” “陛下如果一意孤行,臣今天就撞死在暖阁的梁柱上。” “那你就撞死好了。” 周永宁刚刚踏进暖阁的门槛,就听见东林党官员在抨击他:“唉,真是死了都不得安生,你们把党争二字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不谈对错,先说党争。” 东林党官员惊呆了。 他...应该死了啊。 怎么还活着。 难不成见鬼了? 郑养性结巴了:“你...你应该已经死了啊。” 崇祯又惊又喜:“到底怎么回事,郑养性说你遭到了李自成数万大军的袭击,已经阵亡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永宁直接把刘良佐的硝制人头扔了出去,‘骨碌碌’滚到了郑养性脚下:“姓郑的,你看他熟悉不熟悉。” 何止是熟悉。 昨天还坐在复社里喝茶。 郑养性嚅嚅喏喏了半天,只能嘴硬的说道:“好像是喜峰口参将刘良佐,本官与他不熟,你应该找其他人辨认。” 不熟? 等会儿就熟悉了。 周永宁解释了原由:“臣弟不是遭到了李自成的数万大军袭击,是遭到了刘良佐率领的三千精锐铁骑袭击,险些砍了臣弟的脑袋。” 东林党听到这亢奋了,不管刘良佐袭击番茄伯的大案,又开始党争了。 “陛下,北塘屯田所的屯田兵操练了不过一个月时间,哪里是三千精锐铁骑的对手,整个京城只有曹变蛟的一千关宁铁骑班底,能够击败刘良佐。” “不错,肯定是曹变蛟擅自调动了京营禁军,还请陛下革除了曹变蛟的三千营总兵官位。” “三十六营赵胜的一万多大军都不是三千精锐铁骑的对说,何况是操练了月余还不如流寇的屯田兵,一定是曹变蛟擅自调动了京营禁军。” 崇祯相信了九成,一支最简单的长矛兵也需要一年时间才能成军。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绝不可能成军。 何况还是火器军。 这是常识。 “放屁!” 孙承宗急匆匆走进了暖阁,瞪着东林党官员说道:“巧了,这两天老夫受到曹变蛟的邀请就在三千营里给他讲兵,讲述操练关宁铁骑的关窍。” “别说一千关宁铁骑了,就是一个做饭的伙头兵都没离开。” 东林党官员哑口无言了,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关宁铁骑正是建立了宁锦防线的孙承宗,一手创建,离任辽东以后交给了袁崇焕。 孙承宗在三千营讲兵不会受到任何质疑。 这么说来的话...... 北塘屯田兵击溃了刘良佐的三千精锐铁骑? 郑养性信誓旦旦的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任何一支操练了一个月的军队,都不可能击溃刘良佐的三千精锐铁骑。” “这是常识。” 周永宁轻蔑一笑:“本伯爷今天就是要打破常识,除了刘良佐的人头以外,还有数百具尸体,身上除了铅弹射中的伤口,再也没了其他伤口。” 事实摆在面前。 郑养性等东林党官员不信也得信了。 相信天方夜谭的一件事。 仅仅操练了一个月的北塘屯田兵,击溃了三千精锐铁骑。 就连孙承宗都感觉多年以来的常识崩塌了,又是愕然又是感慨的说道:“张凤仪比起诸葛武侯还要擅长治军了,当为天下第一练兵名将。” “好!” 崇祯眼睛精光熠熠:“不愧是秦总兵的儿媳,虎母无犬女,这回救了朕的小舅子一命不能不赏赐。” “来人,去把张凤仪宣到宫里来。” 孙承宗:“......” 暖阁里的官员常识崩塌了,都在震惊操练一个月的北塘屯田兵击溃了刘良佐三千精锐铁骑。 合着。 你就一心想着自家小舅子的安危是吧。 崇祯赏赐张凤仪的同时,咬牙切齿的说道:“还是周永宁看人准,早就看出了他是个有二心的贰臣。” 第137章 牌坊的作用 “来人,去拿了刘良佐三族,押到京城斩首示众。” 周永宁乐了,又宰了一名贰臣。 孙之獬、王铎、张缙彦、徐勇、沈维炳、马得功、田维嘉、孔有德,再加一个刘良佐。 这段时间以来,收获颇丰。 张凤仪头戴兜鍪,披挂一身银铆罩甲,迈步走进了暖阁。 崇祯孙承宗两人眼前一亮,心里赞叹,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巾帼英雄。 东林党官员羡慕死了马祥麟,天生丽质的漂亮脸蛋,配上那身装扮,别有一番风味。 尤其是那对大长腿,不知能夹死多少男人。 崇祯一心只有节流银子和赚银子,没有巧取豪夺臣子妻子的心思,欣赏的问道:“爱卿想要什么赏赐。” 张凤仪一心只为夫君考虑,升官了当然是好事,压了自家夫君一头可不是一个贤妻良母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 皇帝的赏赐又不能不领。 天底下只有周永宁有这份耍赖的宠溺。 张凤仪无奈,只能求助的看向了周永宁,希望国舅爷帮她换一份合适的赏赐。 周永宁懂了,主动讨要其他赏赐道:“张凤仪升官就算了,免得被人说夫纲不振,不如赏赐一座忠义牌坊。” 崇祯黑了脸,如果不是周永宁说的这话,都要怀疑有人在内涵他了。 仔细想了想,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赏赐一座牌坊是最大的赏赐了。 一座贞洁牌坊比天大。 贞洁牌坊是女人为丧夫守节得到的赏赐,马祥麟还没死,不能赏赐贞洁牌坊。 忠义牌坊倒是个更好的恩典。 崇祯点头了:“好,那便赏赐张凤仪忠义牌坊一座,良马十匹,一万两...嗯....一万钱。” 周永宁哭笑不得了。 一万钱听着挺唬人,其实就是十两银子。 姐夫的节流着实是到了一定境界。 张凤仪满脸惊喜的谢恩了,她不在乎良马和十万钱的赏赐,怎么也没能想到会有一座牌坊的恩典。 张凤仪哽咽了。 从今以后,她也是个有牌坊的女人了。 崇祯偷偷观察了张凤仪的反应,见她没有因为十两...咳...一万钱产生不满,反而是感激涕零的哽咽了。 崇祯长舒了一口气,心情大好:“你们夫妻二人同心协力,早日为朝廷立下更大的功劳,朕等着为你夫君马祥麟加官进爵。” 张凤仪听到皇帝看重她的夫君,更是感恩戴德了:“末将和夫君绝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周永宁带着第一次进宫的张凤仪回去了,心里高兴,直接把自己的景泰蓝官轿赏给了她,转身又让宫里的宦官抬出来一顶。 赶回伯爷府享受几天逍遥日子。 暖阁里发生的一切,很快就流传到了老百姓的耳朵里。 张溥照例又带着复社读书人,在街头巷尾的茶棚里散播夫纲不振的谣言。 “张凤仪一个女人居然担任了千户所武官,这还得了,夫纲不振!” “啊!” 张溥等复社读书人懵了,还没说上几句,就被旁边粗鄙百姓一拳打在了脸上。 不对啊。 老百姓今天吃错药了? 他们平时不这样啊,平时都是愤愤不平的跟着复社读书人一起骂张凤仪。 茶棚小贩直接把热水泼到了张溥身上,烫的他惨叫了一声:“滚蛋!我家的茶棚不欢迎你们,再敢侮辱有牌坊的张凤仪,打断你们的腿。” 复社读书人满脸鄙夷,不就是一座牌坊,有什么了不起,他们还是各个布政司的举人。 名字登上了乡试的金榜,比起一个牌坊女人金贵多了。 百姓们愤怒的围了过去。 “张凤仪一个女人得到了牌坊,那她就是全天下公认的贤良淑德,她丈夫在家怎么会夫纲不振,当了官也不会勾搭其他男人。” “说的好!张凤仪不仅因为有了地位就勾搭其他男人,还会养着自家男人。” “唉,我怎么就没那个命,去一个牌坊女人,还当了官儿,往后再也不用担心吃喝了。” 读书人不认牌坊,被他们瞧不起的泥腿子百姓们可不一样。 在老百姓眼里,女人有了牌坊就是天底下最贤良淑德的女人。 别说做官了,做了女皇帝,一切都是为了自家男人。 张凤仪的风评瞬间发生了变化。 复社读书人不懂老百姓的的心思,高贵的他们心里只有风花雪月,也不屑于知道老百姓的心思。 一个个高高在上的训斥起来。 “住嘴,你们这些屠狗辈懂什么,张凤仪当了官儿就是夫纲不振。” “何止是夫纲不振,整天抛头露面的在外面,一点也不守妇道。” “应该把张凤仪浸了猪笼,以正天下的风气。” 老百姓红了眼,骂他们是卑贱的屠狗辈没事,唯独不能侮辱有牌坊的女人。 “打死这几个孙子!” 老百姓一拥而上,扯住复社读书人的绸子襕袍,愤恨的拳打脚踢起来。 五城兵马司的几名巡检路过这里,瞧见一堆读书人被老百姓围在中间殴打,没有任何吃惊。 见怪不怪了。 京城里到处都是这般的情况,哪里管的过来。 张溥瞧见了巡检,见到了救兵,急声道:“救,快救本公子。” 巡检像是没听见一样,扭头就走。 “我家娘子已经做好了饭,我就先回去吃饭了。” “唉,可惜不能娶个张凤仪那样的娘子,往后等着享福。” “谁说不是,张凤仪是个有牌坊的女人,哪里还担心她做官,巴不得她的官越大越好。” 一座牌坊给张凤仪带来的影响,很快就传到了周永宁耳朵里。 周永宁看了一眼羡慕不已的徐佛,笑道:“不用羡慕,历朝历代出了几个秦良玉张凤仪,一直往前数到商朝,也不过三五个人。” “你回头通知建仁一声,让他拿着本伯爷...嗯...国丈的私章去一趟五城兵马司,告诉他们不管抓了多少百姓全都放出来。” 徐佛十指鲜红,抱着白猫作了一个万福:“如果五城兵马司不愿意放人怎么办?” 周永宁乐了:“那就让建仁告诉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不放人的话,东宫三少今晚去他们家吃饭。” 第138章 搅黄了东林党捞银子的大计 东林党折腾不了皇后娘娘的名声,又开始折腾乡试了。 由于上回乡试的徇私舞弊,考生的功名作废,重启了秋闱乡试,所有的考生要再次参加乡试。 东林党又想着借助这次乡试捞银子,放在以前直接肆无忌惮的举荐东林党官员,自从京城有个不守官场规矩的混账国舅爷。 东林党谨慎了很多,举荐了私下与东林党勾结,明面上还有另一层身份的刘汉儒。 信王老师。 崇祯在信王府的旧邸老人。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本次的秋闱非同小可,朝廷要重拾读书人的信任,万一再出现钱谦益那般的科场舞弊案,恐怕京畿北直隶的读书人就会对朝廷彻底失望。” 周延儒看向了一脸正气的刘汉儒,装作无奈的样子说道:“看来这次的乡试主考官只能由刘汉儒担任了。” 崇祯讶然,怎么也没想到会举荐刘汉儒担任乡试主考官,颇为欣慰:“周阁老心里装着朝廷,不像钱谦益心里只装着银子。” 周永宁听到刘汉儒三个字,就知道周延儒没憋好屁。 刘汉儒看起来一脸正气,实际上又是个贰臣,还是后金都察院的二把手。 言官副相。 举荐刘汉儒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换了一种隐晦的法子捞银子。 东林党官员笑眯眯的看着周永宁,脸上的表情在说一句话,看你还有什么法子阻止刘汉儒担任主考官。 他可是信王老师。 郑养性因为上次的谎报军情,连贬了三级,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不是郑贵妃得宠的时候了。 贬了官就再也升不上去了。 郑养性与周永宁彻底死磕住了,讥讽道:“刘汉儒可是当今陛下的老师,看某人还怎么插上一脚。” “本山人插上一脚,怎么还得经过你的同意。” 袁可立难得走进了朝堂,看清了郑养性的样貌,训斥道:“涉及到秋闱,你这个外戚就不要插嘴了。” 郑养性蔫了,不敢说出一个字了。 东林党官员见了袁公只能哄着,别说他一个外戚了。 当年没少被袁可立指着鼻子骂。 周延儒黑了脸,想不通周永宁怎么把袁公请来了。 周永宁瞧见袁可立真的来了,乐了,有他在就可以放心了。 袁可立作为古代十大清官,与东林党官员完全是两路人。 东林党做了贰臣,一个个当了后金的顺民。 袁可立是后金最恨的人之一,后来兴文字狱,专门禁毁了袁可立的传记和着作,甚至在乾隆四十二年,专门禁毁了袁可立的《节寰袁公行状》和宋岳飞的《岳鄂王精忠祠记》。 清廷封禁了三百年。 东林党官员无话可说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永宁再次搅黄了乡试捞银子的大计。 全在心里暗骂刘良佐的无能,怎么没把周永宁这个祸害给宰了。 “哈哈。” 崇祯欣慰的笑了:“袁公能够出山主持乡试,着实是一件意外之喜,本次乡试就仰仗袁公了。” 刘汉儒的皇帝老师身份,勉强可以消除一半的影响。 袁可立亲自主持乡试就不一样了,彻底消除了上次乡试的科场舞弊案影响。 直到东林党官员回衙门办公了,崇祯还是想不通周永宁是怎么请动的袁可立。 在前往东宫的路上,崇祯按耐不住的问道:“你是怎么说服的袁公。” 周永宁神秘兮兮的一笑,刚要卖关子,瞧见姐夫撸开了袖子,准备缠着太祖念珠,抡起太宗马鞭。 周永宁赶紧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等到袁公修完书以后,帮他版书一万册。” 一...一万册。 崇祯惊愕的长大了嘴巴,紧紧握着太宗马鞭,更想揍下舅子了。 出版一本书的各种费用,需要数十两银子到一百两银子。 袁公修了那么多字的典籍,少说也需要一百两银子一本。 一万册就是百万两银子。 崇祯心疼坏了,直接从王承恩手里夺过来太宗马鞭,追着就打:“朕今天打死你个败家子,那可是一百万两银子啊。” 周永宁瞧见姐夫恼了,一边跑一边解释道:“要不了那么多银子,等到西山琢磨出远胜过活字印刷的印刷术,最多十万两银子就搞定了。” 百万两银子骤降到十万两银子? 谁信! 崇祯反正是不信,一直追到了东宫:“还十万两银子?少来诓朕,印刷出刊的各种靡费在那里摆着,再降也不可能降到十万两银子。” “虽说银子是你自己的,但也不能看着你败家,朕作为姐夫就放手不管了,眼睁睁看着你陷进泥沼里,不拉你一把。” 皇后娘娘本来还想拦着,听说周永宁随手扔了一百万两银子,瞪圆了凤眼:“来人,去把本宫的藤条拿来,本宫今天要好好管教这个败家子一顿。” “再不剪枝就长歪了。” 得。 刚才还是一个人追着。 现在是两个人了。 躲都不好躲了。 周永宁慌忙跑出了东宫,一溜烟跑到了午门口,气喘吁吁的回头看了过去:“总算甩掉了。” 正要抱怨心里的不满。 周永宁却瞧见毛承斗一脸羡慕的看着他,糊涂了,这有什么好羡慕。 这时,几名官宦小姐路过。 毛承斗挺了挺斗牛服,想到身边两位穿着大红麒麟服,瞬间蔫了:“追着你打的可是陛下,本大官人每次闯祸以后,只被我爹追着打过。” “别说是姐夫了,亲哥也不会对我那么上心。”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羡慕道:“陛下可是日理万机的皇帝,看来是真把老大当成了一家人,听说了老大败家以后,气恼的追着他。” 说到这里,沐天波像个老头子一样长叹了一口气:“老大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不知道这种感情的可贵,别说姐夫了,就是亲兄弟都勾心斗角,巴不得对方死。” 周永宁昂起了脑袋,大模大样的离开了午门:“羡慕了?羡慕也没地方找这样的姐夫去,就这一家别无分号。” 找? 毛承斗沐天波无奈了,想找也找不来,大明就这一位皇帝。 上哪去找。 第139章 科举也能有新发明 周永宁三人回去以后,在工社门口宣扬了一个惊掉下巴的消息。 工社要在本次乡试包揽前三名。 京城读书人第一反应是周永宁要舞弊,彻底炸开锅了,闹得的是民意沸腾。 “周永宁这是要成为第二个钱谦益,干出徇私舞弊的脏事。” “只要他敢徇私舞弊,学生就敢去午门口跪谏。” “对,咱们到时候再去午门口口跪谏。” 寒门读书人有着不同的见解:“主考官是袁公。” 袁公两个字说出口。 沸腾的民意瞬间就消弭了。 只能无奈的打消了舞弊的念头。 有袁公在,谁也别想徇私舞弊。 只是...... 复社聚集了两京十三省最有才学的读书人,一个个满腹经纶,照样不敢说包揽前三。 不过,一百多个读书人还都是寒门读书人的工社,凭什么说包揽前三。 周永宁一时间成为了京城的笑柄。 尤其是复社读书人到处宣扬周永宁的大言不惭。 周永宁没有辩解,等到事实摆在眼前了,复社就成了笑柄。 工社里,头一回聚集了所有成员,就连在县里主持工学教化的孙元化都来了。 宋应星不停的看着打簧表,嫌弃周永宁浪费他时间了:“学生还要忙着观察第一批土豆良种的成果,有事就赶紧说,没事就先走了。” 等到孙元化一脸不满的走进工社。 周永宁放下手里的豆青釉盖碗,舍得说话了:“本伯爷在京城放出的豪言,你们应该听说了吧,咱们工社包揽乡试前三就看你们几个了。” 包揽前三? 可以高中个举人就不错了。 宋应星、张焘、茅元仪等人听了这话全都无奈了,更加抱怨周永宁浪费他们实践工学的时间了。 “国舅爷啊,咱们这帮人全是一群落榜不得志的秀才,如果有乡试前三的本事,早就高中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国舅爷不用参加科举,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八股文破题何等的困难,比起登天勉强好点。” “反正也考不中,就别浪费时间了。” 宋应星、张焘、茅元仪等人直接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工社,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每天实践工学的时间都不够,没有时间浪费在八股文上。 孙元化倒是有不一样的想法,眼里精光熠熠:“如果工社真有办法包揽前三,工社的成员将会迎来一次猛增,对于县里的工学也有极大好处。” “很多人不愿意把孩子送到工学书院,就是因为没有前途,如果工社有法子高中举人,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宋应星、张焘、茅元仪等人赶紧坐了回去,兴致大增,到时候可以招揽更多的人手了。 周永宁也不废话,直接扔出了三本书。 《大题三万选》、《小题文府》、《小题文府续集》。 宋应星、张焘、茅元仪等人随意拿了一本,不当回事的看了看。 只是看了前几页,一个个激动的面色潮红了。 “这....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书,简直是把八股文的破题规矩摸了一个通透。” “这几本书分别按照四书分为《大学》、《中庸》、《上论》、《下论》、《上孟》、《下孟》六大类,又细分为大题和小题,方方面面全都考虑到了啊。” “过瘾!过瘾啊,有了这几本书何愁考不中解元。” 孙元化糊涂了,刚才还说高中举人都难,怎么突然又说高中解元了。 孙元化抢过来一本,翻开看了几眼,突然猛拍了一下大腿,痛呼道:“孙某早一天碰到这等精妙的破题范文,高中个状元都没问题啊。” 任何一个读书人都有一个状元梦。 那可是从数百万读书人里脱颖而出,仅有的一个状元。 人生四大乐事,头一个就是金榜题名时。 周永宁得意的说到:“本伯爷没说错吧,工社完全可以包揽前三。” 包揽前三? 孙元化板了脸:“胡说!少说也要包揽本次乡试三成的举人。” 北直隶作为大省,每次乡试录取的人数不过一百来人。 仅仅一个工社就占据了三十人。 还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周永宁都被这话惊到了,迟疑道:“这几本书讲得是如何破题,只是方法,具体还要看工社读书人自身的学识,就算是告诉了要考床前明月光的下一句,工社读书人不知道还是要落榜。” 周永宁的眼神依次从茅元仪、张焘、吴又可身上略过:“这次乡试就看他们三人的了,只要能包揽前三就足够宣扬工社的名声了。” 宋应星已经在江西布政司中过举人了,还是懒着不走,破题范文里不仅有敢于乡试的破题,还要进士科的破题。 宋应星屡次不第,已经绝了参加科举的念头。 破题范文再次给了他希望。 只要高中了进士,又能给工社宣扬一波名声。 周永宁摆了摆手,示意建仁给工社读书人每人发一套,等到人手一本了,工社里的氛围再次热闹起来。 铆足了劲准备参加乡试。 借着乡试宣扬工社的名声。 工社读书人彻底把周永宁晾在了一边,热火朝天的讨论了起来。 “朝中无人莫做官,像咱们这些没关系的寒门读书人,高中了举人也不过是在县里厮混,一辈子没有出头机会。” “是啊,哪有现在逍遥,学生上次因为燧发滑膛枪得到了足足一千两银子的赏钱,知县几辈子都挣不来,别说县里的其他官吏了。” “何止是赚银子,地位也不一样了,以前谁看得起咱们这些寒门读书人,前不久回家祭祖,乡里的知县老爷亲自过去参加了宴席,我爷爷和我爹哭了足足一夜。” 周永宁满意了,知道工社读书人故意说给他听,看似说的是银子和面子,其实是为了让他放宽了心。 就算是高中了举人也不会离开工社,参加乡试只是一心为了工社着想,趁机给工社宣扬名声。 周永宁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那本思想先进的书没有白拿出来。 工社读书人不仅在学识上与八股读书人不一样了,思想境界更是不同了。 第140章 开始坑东林党 秋闱开始的前几天,周永宁三人就在贡院门口支了番摊,光明正大开了一个盘口。 京城禁赌,五城兵马司巡检们跋扈的走了过去,当他们瞧见两件大红色麒麟服外加一个斗牛服。 巡检们瞬间就蔫了。 他们哪里惹得起东宫三少,一个个有多快跑多快,迅速离开了贡院门口。 正在附近喝闷酒的刘汉儒,听说有人敢在贡院门口开个赌场盘口,‘砰’一声拍案而起,气冲冲的走了过去。 “混账!干出这等有辱斯文的事情来,五城兵马司难道就不管......” 刘汉儒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瞧见了开盘口那几人的衣服。 五城兵马司的人还真不敢管。 刘汉儒猛的甩了一下袖子,正准备拂袖而去,眼不见心不烦。 “刘御史难道不过来看看,本伯爷的盘口可是关于工社包揽前三。” 周永宁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正主,哪里肯放他走,热情的招呼了一声。 因为今科乡试的主考官被夺了,刘汉儒看见周永宁就心烦,只是听到了一句工社包揽前三以后,迈不动腿了。 就工社那帮寒门读书人的学识,能够考中举人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还想拔得头筹成为今科乡试的解元? 做梦去吧。 刘汉儒一本正经的说道:“本官今天要好好批判你开盘口的行为。” 白捡的银子谁不要。 刘汉儒走过去仔细看了番摊的告示,瞪圆了眼睛,喃喃道:“周永宁吃错药了?刚给袁公送了一百万两银子,又来当善财童子。” 告示没有各种繁琐规矩,只有简单几行字。 越是简单,冲击力越大。 一赔三。 只要工社包揽不了本次乡试的前三,周永宁赔付三倍的价码。 只是唯一比较特别的要求,只要西山和北塘附近的田地。 这条要求在下面一条要求里,反倒成了好事。 任何人下注了一千亩良田,如果赢了,直接赔付给他雪盐方子。 贡院门口的东林党官员越聚越多,人多了以后,反而吸引了更多的人。 刘汉儒等官员看到雪盐方子四个字,彻底沸腾了,一个个呼朋唤友着开始凑一千亩田地。 “刘御史在北塘好像有五百多亩田地,本官这里有一百多亩,不过雪盐方子赚来的银子要分给本官两成。” “本官也有一百多亩,不要两成,只要给本官一成半就可以了。” “那可是日进斗金的雪盐,本官只要一成。” 贡院门口彻底成了菜市口,一堆堆官员变成了卖菜小贩,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争吵个没完。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敬佩的看着周永宁,平日里想买一亩地都难,官绅们死扣着土地就是不肯卖。 一口一个祖产,给再多银子都不卖。 现在可倒好,一个个抢着把田地送出去,还是一百亩的往外送。 “让开。” 郑养性急吼吼的冲了过去,从官员堆里挤了进去,直接把地契拍在了桌子上:“这是一千亩西山庄子的地契,你可要收好了,回头还要和雪盐方子一起还给本官。” 周永宁乐了,眼馋郑养性的田地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几次都没坑到他。 这回终于上钩了。 周永宁转手放在剔红钿金匣子里,拿出两张早就签好的字据交给郑养性:“按上手印就成了。” 郑养性接过来字据,仔细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文字陷阱。 立即按上了手印,两人各自拿着一份。 “哈哈。” 郑养性把字据贴在胸口,笑的差点背过气去:“这可是你要送给本官银子,按了手印就别想赖账了,去求陛下都没用。” 刘汉儒等官员眼睁睁看着郑养性拿走了第一份雪盐方子,顿时就急了,不再斤斤计较了赶紧商量出了大概的章程。 临时凑出了一千亩田地,赶紧拿走一份雪盐方子再说。 大明两京十三省,再来几份雪盐方子也够他们牟利了。 刘汉儒等官员的雪盐方子安稳进入口袋了,还是感到匪夷所思。 “周永宁这是活够了,开始交代后事了?” “复社读书人都不敢说包揽乡试前三,还是文人荟萃的北直隶乡试前三,明摆着要给咱们送好处了。” “哈哈,看来太子党就像当初的楚党一样,终于顶不住东林党的压力,开始服软示好了。” 郑养性冷哼了一声,一副前辈的样子:“本官早就说了,外戚要想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也得投靠东林党,你现在才想投靠东林党。” “晚了。” 刘汉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就连他作为信王老师,都要暗地里投靠东林党,不然的话在朝堂上寸步难行。 只是....... 已经逼死了钱谦益,再想投靠东林党确实有些晚了。 除非拿出更大的利益。 刘汉儒想到引荐人可以得到一大笔好处,心里火热,学着菩提老祖敲孙猴子的脑袋,要在晚上面授机宜。 刘汉儒抬起手,刚想在周永宁脑袋上敲两下,瞧见他瞪圆了眼睛,只能讪讪的收回手掌。 “砰砰砰。” 刘汉儒在长条桌面敲了三下,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了。 郑养性等东林党官员很快懂了刘汉儒的意思,他要做周永宁投靠东林党的引荐人,满脸嫉妒。 “本官只想着怎么分润雪盐方子了,怎么没想到这茬。” “还是刘汉儒精明啊,不知道要捞多少好处了。” “后悔啊,又没赶上热乎的。” 周永宁气坏了,居然把他和东林党那帮子贰臣相提并论,站起来直接给了刘汉儒一脚。 “啊——” 刘汉儒摔了一个狗吃屎,急忙站了起来,愠怒道:“你别想到通过本官见到周阁老了,这辈子也别想投靠东林党了。” 还说! 周永宁抄起长条板凳直接砸了过去,恼怒道:“给老子打!” 东宫三少一拥而上,对着刘汉儒就是一顿殴打。 东林党官员在旁边看的是心惊肉跳,想拦又不敢拦,他们可没有好兄弟帮衬。 万一被打了,只能白白挨打。 毕竟,东林党官员有福的时候,一窝蜂的围过去。 有难的时候,就是大难到头各自飞了。 第141章 乡试出结果了 刘汉儒被打的鼻青脸肿,差点去见了钱谦益,帮他做引荐人。 周永宁神清气爽了,趾高气扬的说道:“就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傻缺,还想从本伯爷手上赚到好处,这辈子都不可能。” 傻不是好话。 缺字更不好了。 两个字放在一起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郑养性等官员却也不恼,满脸的喜庆,回去等着数银子了。 乡试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由于是袁可立亲自主持乡试,直接从东厂调来了一批擅长搜检的番子。 番子们没有任何羞耻心,就连考生们的后庭都没放过,检查里面是否有夹带。 别说后庭了,番子们见多识广甚至见识过女人在某些位置夹带东西。 东林党得知了贡院里搜检的情况,彻底放心了,在附近茶馆里悠闲喝茶。 “本官本来还担心工社读书人借着精妙的奇技淫巧夹带,毕竟,周永宁擅长使用这些出人意料的奇技淫巧。” “不错,有袁公在,又有东厂的详尽搜查,工社读书人想藏也地方藏了。” “哈哈,袁公不会徇私舞弊,王承恩掌握的东厂也不会,周永宁自己害了自己。” 刘汉儒包着脑袋过来喝茶,忍不住笑了,刚刚咧开嘴就疼得他呲牙咧嘴,幸灾乐祸道:“周永宁是自食其果,当初不举荐王承恩,也不举荐袁公,随便他匿藏。” “现在想藏,只能藏在脑子里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东林党官员的哄笑。 世上哪有藏在脑子里的法子。 绝无可能。 接下来几天,东林党官员借着旬假的借口,来到贡院门口等着乡试结束。 放榜那天,东林党官员更是喜庆的早早在金榜附近等着,比起上元灯会还要热闹的多。 郑养性纠集了所有拿出一千亩良田的领头人,坐在金榜附近一家酒楼二楼,抬头就能看见金榜。 今天这场宴席是庆贺宴,也是分润利益的宴席。 郑养性端着青花釉酒壶,先给坐在首位的周延儒倒了一杯,堆笑道:“周阁老一人就拿出了一千五百亩田地,再加上其他官员的出资,本官提议......” 到了银利分润的关键时刻,官员正襟危坐了,放下手里的青花釉酒杯,没有心思喝酒了。 郑养性正气凛然的说道:“北直隶和南直隶等两京,外加江西布政司和浙江布政司归了周阁老。” 得。 最肥的一块肉让周延儒拿走了。 东林党官员虽说心里不忿,却也只能认了,谁让周延儒是阁老。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湖广布政司和四川布政司就归郑养性了。” 郑养性大喜过望,除了湖广布政司和四川布政司以外,河南布政司和山东布政司也是块肥肉,只可惜两地正在闹流寇。 湖广布政司和四川布政司就是最肥的一块了。 郑养性赶紧又给周延儒倒了一杯,商量着剩下的银利分润。 “揭榜了!” 随着贡院衙役的一声叫喊,附近酒楼茶馆的官员和读书人全都出来了,围着金榜看了起来。 周延儒等人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酒杯,走到窗户口看向了金榜。 乡试前十通常会糊名,等到良辰吉时进行揭榜。 周永宁带着工社读书人走了过去,瞪了一眼衙役:“别磨蹭了,赶紧揭榜,本伯爷还等着去顺天府衙门过户地契。” 衙役瞧见他那一身大红色麒麟服,又见他那副跋扈样子,不用猜也知道是国舅爷来了。 虽说提前揭开糊名,违反了规矩。 国舅爷不就爱干破坏规矩的事。 衙役赶紧揭开了糊名,旁边那名衙役开始唱名了。 “第十名甄佑才。” 一名读书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滔滔大哭着不停拱手:“哈哈,中了!学生高中了。” 刘汉儒分润了好地方,心情不错的介绍起来:“他是复社的读书人。” 金榜附近官员读书人瞧见甄佑才站到了张溥身边,顿时就明白了,不是周永宁吹上天的工社读书人,是复社读书人。 官员读书人看向周永宁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蔑视。 “第九名梅友学。” 梅友学愣住了,一直到同窗推了他一把,总算回过神来:“哈哈,中了!学生中了!” 在一片恭贺声里梅友学站在了张溥旁边。 又是一名复社读书人。 前十已经占据了两人,张溥不免有些志得意满:“张某在乡试开始以前,不像某人大放厥词,到处吹嘘包揽前三。” “张某不需要多说,复社读书人就会用满腹经纶证明复社的底蕴。” 在场读书人情不自禁的喝彩起来。 “说的好,复社可是聚集了两京十三省的菁英,天下读书人更是以复社为榜样,包揽乡试前三哪里需要鼓吹。” “不错,复社包揽前三已经是事实了。” “学生不认同这话,不是包揽前三,应该是包揽前十。” 官员读书人一起大笑了起来,站在金榜前的周永宁和工社读书人成了跳梁小丑。 郑养性笑容满面的恭贺道:“下官恭喜周阁老了,看来得到雪盐方子已经十拿九稳了,不会有任何纰漏了。” 周延儒乐呵呵一笑,坐了回去,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结果已经注定了。 刘汉儒叹了口气:“唉,当初就应该多拿出一千亩田地。” 这话刚说完。 周延儒脸色有些不善,两京十三省的银利已经瓜分完了,刘汉儒多拿出一千亩田地,其他所有人就要少分润一些。 因为雪盐方子,刘汉儒已经忘记了官场的大忌。 不懂利益分润。 刘汉儒知道周延儒误会了他的意思,立即解释道:“周永宁手里还有廉价的桑皮纸和青霉素等各种奇技淫巧,可以用一千亩土地换来其他的奇技淫巧。” 郑养性等人的脸色一变,后悔死了,当时只想着雪盐方子了。 这么把这茬给忘了。 周延儒乐呵呵一笑:“田地买卖涉及了各方面利益,东林党官员又是出了名的能扯皮,短时间内也就能筹到这些连成一片的田地了,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第142章 直接就是一个包揽 刘汉儒郑养性等官员只能遗憾的叹了几口气,面带笑容的开始推杯换盏,庆贺本次一本万利的买卖。 随着衙役的唱名,复社读书人的名字不停出现在乡试前十。 念到乡试第四名,依旧还是复社读书人。 寒门读书人百感交集,心里更多的是羡慕。 “学生如果能加入复社就好了,不求拿个乡试前十,说不定可以中举。” “唉,别想了,复社读书人都有官绅子弟,咱们这些寒门哪里能进入复社的大门。” “难道我们寒门子弟注定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官场始终被官绅把持着,后辈子孙一代代的做官。” 官绅们在每次揭榜的时候,都会听到寒门子弟酸楚不已的话,心里只有讥笑。 从小接触的教育就不一样,更别说官场还有各种关系照拂。 寒门子弟这辈子注定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第三名经魁是张焘...嗯?!” 衙役唱完第三名经魁的名字愣住了,国舅爷这段时间在京城里整天鼓吹茅元仪、吴又可、张焘三人的名字。 过去籍籍无名的张焘,名声已经不小了,只可惜不是个好名声。 衙役赶紧扒拉着看向张焘身后的籍贯,发出了一声惊呼:“居然真是工社张焘夺了今科乡试的第三名经魁。” 官绅们愣住了,急忙围了过去,查看金榜上的名讳。 “本官没眼花吧,还真是工社张焘,难道说周永宁的话要成真了?” “呵,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完全是运气。” “周永宁说的可是包揽前三,只是一个第三做不得数。” 张焘的眼泪登时就止不住了,朝着周永宁深深作揖:“学...学生愧对恩主的悉心教诲,有了恩主的耳提面命居然只拿了一个第三。” 二楼的周延儒等人坐不住了,居然真让周永宁的人拿了乡试第三名的经魁。 刘汉儒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心里发慌:“周永宁的工社不会包揽前三吧。” 郑养性瞪了他一眼:“喜庆的日子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他想包揽就包揽了,真以为乡试是他家开的。 周延儒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不过从他放下青花釉酒杯,在场官员都看出了他心里的不安。 张焘‘啪’的一声,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学生没用,是个废物,愧对恩主啊。” 张溥等复社读书人:“......” 甄佑才梅友学等人更是尴尬了。 拿了个经魁是废物。 那他们算什么。 就连废物都不如。 周永宁拍了拍张焘的肩膀,安慰道:“这次没考好,下回多努力就行了,争取拿个状元。” 张溥等复社读书人彻底无语了。 “拿个状元?你当状元是街上卖的馒头,想拿就拿啊。” “呵呵,拿个经魁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也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国舅爷哪里知道进士科不是北直隶一个省了,是两京十三省的读书人一起参加。” “从数百万读书人里脱颖而出的状元,说拿就拿了?也就过过嘴瘾,保不齐直接在进士科落榜了。” 衙役再次愣住了。 “第二名亚元是吴又可...嗯?又是工社的人!” 张溥等读书人说不出阴阳怪气的话了。 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金榜,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乡试亚元还是工社读书人。 经魁,再加个亚元。 乡试的前三名,已经被工社读书人包揽前二了。 官绅里有不少人跟着凑了田地,惴惴不安了起来。 “你说....周永宁的痴心妄想不会成真了,在今科乡试包揽前三。” “这...现在不好说了,已经包揽前两名了。” “呼——万幸本官在西山和北塘没有田地,不然哭都没地方哭去。” 周延儒霍然起身,面色阴沉的走到二楼窗户口,死死盯着金榜第一名的位置。 郑养性刘汉儒等官员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了周阁老的霉头。 只能愁眉苦脸的跟着走了过去,紧张万分的望着金榜第一名。 心里默默祈祷祖宗保佑。 今科第一名解元千万别是周永宁的人。 吴又可的反应不比张焘好到哪里去,同样是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唉,愧对了恩主的耳提面命啊,只拿了个第二名解元,实在是不争气。” 张溥等复社读书人:??? 已经是亚元了还不争气。 其他人的爹娘恩师还不得气死。 怎么才算争气。 拿个乡试第一名的解元? 北直隶几十万读书人只有一个解元啊。 周永宁再次安慰了一句:“下次争口气,争取拿个状元回来。” 在场所有官绅读书人都无语了。 又是拿个拿个状元。 衙役的手掌伸向乡试第一名的糊名,莫名开始紧张了,所有官绅读书人的视线都在死死盯着他。 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脑门都冒汗了。 衙役赶紧揭开了第一名的糊名,急忙开始唱名:“今科乡试第一名解元是...茅元仪!” 官绅读书人惊了。 一个个愕然的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望着金榜。 “我的个老天爷,今科乡试的解元还是工社读书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国舅爷的话成真了,包揽了今科乡试前三!国舅爷难不成是袁天罡转世,有一手能掐会算的本事。” “是不是袁天罡转世不知道,国舅爷要发财了倒是真的,那可是整整五千亩田地。” 周永宁‘咂么’了几下嘴,刚想继续说一句还要努力,转念想到解元已经是乡试第一名了,没有努力的余地了。 周永宁只能暂时放弃了,幸灾乐祸的看向了二楼。 “啪!”“哗啦!” 周延儒阴沉着脸,用力踢了一脚八仙桌的桌腿,青花釉酒杯掉了一地。 一千五百亩田地! 整整一千五百亩祖产没了,那些可是能让家里世代富贵的田地。 “啪!” 刘汉儒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潸然泪下:“完了,完了啊!那些土地有很多都是借的,往后自己吃饭都成问题,怎么换了数百亩田的债务。” “我刘汉儒从衣食无忧的官绅变成寒门了。” 第143章 来了一千号人堵门 郑养性捶胸顿足的大哭起来:“完了啊,官邸的开销那么大,没了一千亩良田可怎么活啊,家丁丫鬟要裁撤九成九不说,没银子给那些养在外面的外室,转头就跟别人跑了啊。” 郑养性的正室是个妒妇,从来不允许他纳妾,只能在外面养外室。 一千亩上等水浇田没了,只图银子的外室们转头就会给他戴绿帽子。 郑养性只是想想绿帽子三个字,就屈辱的不想活了。 何况这事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生了。 “徇私舞弊。” 郑养性像个抓住最后翻盘机会的赌徒,‘噔噔’下了楼,跑到金榜旁边振振有词的说道:“一定是发生了徇私舞弊!就工社那帮子寒门读书人怎么可能包揽前三。” 放在平时,肯定有大批的考生附和他,叫嚣着发生了徇私舞弊。 跑到紫禁城的午门口跪谏。 徇私舞弊这话说出口以后,霎时间鸦雀无声,就连复社读书人都没有一个人附和他。 郑养性奇怪了,怎么安静下来了。 他的本意就是要把这件事闹大,一旦闹起来了就可以趁机浑水摸鱼了。 周永宁似笑非笑的说道:“看看你身后。” 身后? 怎么一个个大气不敢喘,难道有吃人的老虎不成。 郑养性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亡魂大冒,差点当场跪下:“袁...袁公怎么来了。” 袁可立黑着脸,直接一个大耳刮子扇在了郑养性脸上:“舞弊?你来详细说说怎么个舞弊法。” 郑养性哭丧着脸,赶紧灰溜溜离开了。 袁可立担任主考官,正是让张溥等复社读书人最悲痛的一件事。 工社读书人包揽前三,没用半点徇私舞弊的可能。 全是凭借自身实力。 袁可立亲自过来,也是因为工社读书人包揽前三过于匪夷所思了,直接拿出了茅元仪三人的考卷,贴在了金榜旁边。 任何人都可以看到茅元仪三人考卷的内容。 张溥等复社读书人立即围了过去,瞪大了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纰漏,降低茅元仪三人的名次,甚至直接打落金榜。 张溥等复社读书人看了半天,眼睛都瞪酸了,还没没能找到一点纰漏,反倒是不少复社读书人由衷的佩服起来。 “这篇八股文竟然还有这种解法,堪称神来之笔,妙啊,学生自愧不如,难怪大文豪茅坤的孙子成为了乡试解元。” “还有这篇策问,回答的方式着实精妙,也只有解元可以想出这等绝妙的解法了。” “不愧是大文豪茅坤的孙子,学生佩服啊。” 复社读书人盯着乡试前三的考卷找纰漏,寒门读书人却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一名寒门读书人吃惊的看着一个名字,结结巴巴说道:“他...他是学生的同窗,当年差点连秀才都没考上,一直是县里嘲笑的附生,我们县的第一名案首都落榜了,他只是进了工社几个月就高中举人了!” 读书人考中秀才以后,名次靠前的秀才会成为县里禀生,朝廷供给钱粮,其次是增生可以入县学,不过没有钱粮。 最次的就是附生了。 一般来说禀生高中举人的可能都不大,更不要说附生了。 另一名寒门读书人更加吃惊的说道:“这个工社读书人是学生的同窗,就连附生都不是,是个例生,每年要给朝廷缴纳一定钱粮获得的生员功名。” 附生勉强还算是凭借自己本事考上的秀才,例生基本有着买来秀才功名的意思了。 这样的草包也能高中举人? 随着这两名寒门读书人开口,时不时有寒门读书人发现自己过去的同窗高中了举人。 官绅读书人彻底震惊了。 “我的个老天爷,工社读书人这是有多少人上榜。” “一,二,三.......天呐,居然有三十人!” “三...三十人!相当于占据了乡试的三成啊,刚才就一直在听解元、亚元、经魁三人在说耳提面命,难不成周永宁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成不成金不知道。 寒门读书人的眼里都快冒金光了,一个个死死盯着周永宁,嘴里不停咽着口水,像是见到了柳如是陈圆圆那般的绝色美人。 周永宁赶紧后退了两步,躲在袁可立身后了,勉强轻松了下来。 真怕被寒门读书人给吃了。 谁知。 袁可立一把抓住了周永宁,眼里冒着精光:“你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让那么多寒门读书人高中了举人,提前得知了考题?” “这也不可能,今科乡试的题目是本山人亲自出的题,不会出现泄题的情况。” 袁可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归咎于周永宁有着善于押题的本事。 可是....... 就算是押中了考题,那种堪称神来一笔的解法又是怎么回事。 咄咄怪事了。 周永宁没有解释,昂着脑袋看了一眼张溥等复社读书人,在三十名举人的簇拥下,趾高气扬的离开了贡院。 寒门读书人望着周永宁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公子不好啦,有人来砸场子了。” 建仁哭爹喊娘的从工社门口跑了过来,一把扑倒在周永宁身边,抱着他的大腿哭喊起来。 砸场子? 工社里正在举办庆贺宴,周永宁一脚踹开建仁,跋扈的说道:“呦呵,本伯爷倒要看看,谁敢砸东宫三少的场子。”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抄起大棒子,跟在周永宁后面,大模大样的走了出去。 来到工社门口。 周永宁瞬间慌了,门口大街上站着乌泱泱一大片人,一眼都看不到头,难怪建仁吓得屁滚尿流。 沐天波小声嘀咕了一句:“应该有上千人了吧,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走为上计?” 走? 脸面丢到家了。 毛承斗虎着脸想要说拼了,只是瞧着上千号人堵在门口,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周永宁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啊,就不该穿大红麒麟服出来,不然的话直接指着毛承斗说他是周永宁,便躲过去了。 就在周永宁思考对策的时候。 上千号人一起深深下拜。 “恳请国舅爷收留。” 第144章 又是一位学术泰斗 周永宁赶紧招呼人进去:“工社里已经备好酒菜了,各位进去一起喝杯水酒,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工社经过多次扩建,已经可以容纳数千人了。 上千名寒门读书人进入工社里,略显空荡的工社瞬间热闹了起来。 孙元化茅元仪等人振奋的脸色通红,有了上千名寒门读书人的加入,工社各所能够迎来大肆扩张了。 酒到酣处,建仁又一次哭爹喊娘的跑了进来,不过这次是满脸的激动:“公子啊,在南直隶担任通政使的那位来了。” 南直隶的通政使? 毕懋康! 又是一位学贯中西的泰斗。 周永宁赶紧起身,急匆匆走到门口迎接,看见了朝思暮想的毕懋康。 门口站着的那人,身穿一身朴素盘领服,发髻和身上没有佩戴任何束发锦带、玉佩、苏绣荷包等配饰。 只有一口长刀,还是唐代样式的横刀。 周永宁满脸欣赏,不愧是精通机械火器的毕懋康,颇有汉唐儒生的出将入相遗风。 周永宁主动拱手道:“本伯爷盼望毕先生很久了,恨不能倒履相迎。” “哈哈。” 毕懋康爽朗大笑了一声,打趣道:“国舅爷不是曹操,毕某更不是许攸,这句成语用的过于差强人意了。” 周永宁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自嘲道:“也是,曹操的名声都比本伯爷好啊,本伯爷在仕林的名声说句过街老鼠都是谦虚。” 坑死了钱谦益不说。 又让周延儒足足一千五百亩祖产。 东林党恨不得一口咬死周永宁。 毕懋康认真的审视了几眼周永宁,感慨道:“怪事了,混账名声在国舅爷这里反倒是成了一桩好事,让陛下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同时,还能突破东林党的官场规矩。” “只要是在官场规矩里与东林党缠斗,国舅爷纵是有再多的奇思妙想,也会被东林党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两人一起走进工社。 所有主动起身迎接了毕懋康,就连孙元化也是主动起身了。 毕懋康啧啧称奇:“孙元化、茅元仪、宋应星都是国舅爷的党羽,看来国舅爷所图甚大,瞧这架势要和东林党斗到底了。” 工社正厅里人声鼎沸,不方便两人私下里交谈。 周永宁安排建仁在偏厅备上了一桌酒菜,叫上孙元化茅元仪等人作陪,一起在偏厅里喝酒。 周永宁迫不及待的问道:“毕先生早就高中了进士,官职也不低,偏偏在这个时候前来工社,难道是想加入工社。” 提到加入工社。 毕懋康来了精神了:“不瞒你说,毕某在南直隶听说了张凤仪的事迹就想来京城与国舅爷见上一面了,只能苦于还不到述职的时间,不能擅自离开南直隶。” “今天又见识了国舅爷点石成金的本事,毕某暗自下定了决心,辞官跟着国舅爷干了。” 周永宁等人大喜,美梦成真了。 还没等他喜完,毕懋康的下句话就来了。 毕懋康握住了横刀刀鞘,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只要国舅爷交给毕某操练火器营的新法子,再给一批燧发滑膛枪,让毕某去辽东前线砍下一千颗八旗兵的脑袋。” “毕某这一百多斤肉就卖给国舅爷了。” 周永宁:“.......” 你一个科技人才不想着好好钻研新科技。 一心想着舞刀弄枪。 算是怎么回事。 战场的箭矢和炮弹可不长眼,万一死在了战场上,哭都没地方哭去。 对于大明来说是个难以估量的损失。 周永宁犯难了,担心拒绝了他以后,不加入工社了。 一时间进退维谷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孙元化懂啊,尤其懂毕懋康这类忠臣的心思:“燧发滑膛枪和民兵训练手册给了毕先生也没用,你觉得陛下会让你去大凌河城?” 毕懋康不乐意了:“孙传庭能去,毕某怎么就不能去,又不比他缺胳膊少腿,只要毕某主动上书请命.......” 话说一半,毕懋康突然噎住了。 自从陛下登基以后,已经连续上了不知多少奏章了,基本上每个月都会上书请命。 陛下见了他的上书都头疼了。 毕懋康闷闷不乐了:“陛下未免过于偏心了,孙传庭想去辽东就去,毕某上了一封又一封的奏章,就是不让毕某去辽东前线。” 周永宁:??? 到底偏心谁啊。 安排孙传庭去辽东战场,反倒成了偏心。 周永宁无奈了,这事又不好劝他不去,哪有阻拦拳拳爱国之心的道理,比起整天躲在京城里纸醉金迷的东林党官员,赐他十座忠义牌坊都够了。 周永宁想到了一计,哄骗道:“操练火器营少说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毕先生不如先加入工社成为机械所的总纂官,正好在琢磨一种新的印刷术。” “等到新印刷术出来了,姐夫心情高兴了说不定就允许你去辽东杀敌了。” 毕懋康精神大振:“不愧是比太监还懂阿谀奉承的国舅爷,毕某怎么没想到这个好法子,明天就去吏部辞官。” 周永宁黑了脸,什么叫做比太监还懂阿谀奉承。 他分明是个知心的小舅子。 孙元化等人瞧着喜不自胜的毕懋康,哭笑不得了。 以陛下一门心思挣银子,更爱节流的脾气。 毕懋康琢磨出了新印刷术,不仅能赚来大笔银子,更能为二十一衙门推行新政。 陛下还能舍得这样的宝贝去边关送死? 怕不是直接锁死在京城。 国舅爷的嘴啊。 真是骗人的鬼。 周永宁乐了,只要答应下来就好,到时候大明天子不放人,与他周永宁有什么关系。 周永宁美滋滋的举起来酒杯:“为了毕先生顺利去辽东打仗,本伯爷敬你一杯。” 这是杯庆贺酒,是个人都会喝。 毕懋康冷哼了一声:“喝什么喝,现在最要紧的是去机械所琢磨出新的印刷术。” 说完,毕懋康急匆匆离开了工社,自己前往了西山的机械所。 孙元化帮忙解释了一句:“国舅爷莫怪,毕懋康就是这么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没有不敬的意思。” 第145章 新式印刷机 周永宁心里只有欣赏,哪里会在意所谓的敬与不敬。 庆贺宴结束以后,周永宁回家搂着三名秦淮美艳逍遥快活了,孙元化等人就苦多了,熬夜批阅寒门读书人的策试。 结果不言而喻,上千名寒门读书人全都成为了工社的一员。 周永宁等到日上三竿了,在丫鬟的服侍下,前往顺天府衙门解决了地契问题。 西山土地多达七千亩,北塘也达到了五千亩。 两地开始大兴土木,尤其是北塘要修建足够停靠数百艘福船的码头。 机械所有了毕懋康以后,果然就完全不一样了。 周永宁朝思暮想很久的新式印刷术,在毕懋康担任机械所总纂官半个月后,成功的研制出了新的印刷机。 大明的印刷术目前还是在用活字印刷术为主,这种新式圆压平凸版印刷机不仅大大降低了印刷的成本,效率还在活字印刷术的十倍以上。 周永宁得知了情况,立即带着两位兄弟赶了过来,查看关于新式印刷机的情况。 毕懋康站在新式印刷机旁激动坏了,即便是他亲手研制出来,还是激动的来回踱步。 他很清楚新式印刷机对于大明会带来怎样的冲击。 毕懋康瞧见周永宁过来了,激动到暂时忘记了前往辽东的事情:“国舅爷终于来了,有了这种新式印刷机,书本的价格将会低到一个极为廉价的地步。” “这就是寒门弟子不如官绅子弟的主要原因,官绅子弟家里藏书很丰富,不愁银子去买各种经史子集。” 周永宁点了点头,十分认可毕懋康的说法:“八股取士说白了就是考经史子集的内容,官绅子弟从小就读了大量的书籍,高中举人的可能就会大了很多。” “寒门子弟买不起几本书,从小反反复复就读那几本书,能够高中举人只能说是运气了。” 毕懋康认真的说道:“国舅爷真想拿出这种新式印刷机要想清楚了,这可是触碰到了东林党的底线。” 周永宁明白他说的意思,东林党能够把控朝局的根本,就在于把控了读书人上升的渠道。 先是有极其廉价的桑皮纸,又有印刷成本极其低廉的新式印刷机。 这么一来,天底下所有的读书人都能读到相同的学识,官绅子弟的优势就没有了。 东林党以前只是眼馋周永宁赚钱的本事,只要他敢推广新式印刷机就与东林党再也没了任何缓和的余地。 上次刘良佐率兵攻打北塘屯田所的事情,就不会只有一次了,往后肯定会是时有发生。 毕懋康忧心忡忡的说道:“本官在南直隶当官的时候,很清楚东林党人是什么德性,是一群只为了一点私利连人性都可以不要的畜生。” “当年戚继光平倭为什么总会出现十几名,甚至几名倭贼就敢攻城的情况,其实是倭贼背后有江浙一带官绅的支持,说白了江浙一带的官绅才是真正的倭贼。” 周永宁既然敢拿出新式印刷机,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毕先生应该知道西山屯田所和北唐屯田所的主将是谁,有马祥麟和张凤仪在,不管东林党让谁来冒充流寇袭击本伯爷,就让他们尽管来好了。” 毕懋康知道以周永宁的性子,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研制了新式印刷机就是为了打击东林党。 可是……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万一真被东林党喊来的流寇杀死了周永宁,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毕懋康真心实意的说道:“国舅爷的实力在东林党面前还是不值一提,不如等到太子党逐渐壮大以后,等太子的年纪再大一点,到时候就算不能与东林党分庭抗礼了,也不会怕他们使出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周永宁只是呵呵一笑,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转头问道:“毕先生有没有亲自用这个印刷机印刷过书籍。” 毕懋康叹了一口气,知道劝不住周永宁,也就不再劝了。 只能想着等他掌握了火器营以后,尽力帮着他摆脱东林党的下三滥手段。 毕懋康转身去了书架,从书架上拿出来了一本孟子,交给了周永宁让他查看新式印刷机的成果。 周永宁接过手来一看,啧啧称奇:“不错,印刷的字体比起活字印刷术要清晰多了,纸面上还没有印刷的墨迹,只有字体的字印。” 只要不提到东林党的下三滥手段,毕懋康的心情还是不错。 毕懋康抖了抖手里的横刀,乐不可支的说道:“何止是清晰,活字印刷术最大的弊端就是印刷出来的字体略显模糊。” “咱们用新式印刷机印刷出来的字体,比起活字印刷术清晰了不知多少,简直就像是一位官阁体书法大家亲笔写出来的字迹。” 周永宁笑着看了一眼毕懋康,第一版印刷版就是毕懋康亲自用馆阁体写好,按照他的字迹铸造出来。 他这哪里是在夸字迹清晰,分明是在夸他自己的官阁体书法。 周永宁想了想,倒也是,毕懋康在馆阁体书法上确实是颇有造诣。 毛承斗翻看了印刷书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嘿嘿一笑:“先不说抢了东林党廉价书籍的买卖,就连他们最得意的善本收藏以后也会是土豆价了。”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说道:“老大正好要给袁公印刷一万本书籍,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请袁公多写几版印刷版,往后咱们就可以宣称手里所有的书籍出自袁公之手。” “好!”周永宁猛地一拍大腿,眼里精光熠熠:“老三这个主意好啊,这才是新式印刷机真正的优势,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书法大家字体想要瞻仰都没地方瞻仰。” “倒不是不想给天底下的读书人看,只是一本一本的亲自书写哪有那么多时间,有了新式印刷机可就不一样了。” 毕懋康想到了更多的可能,心潮澎湃的说道:“不仅是袁公的字体,咱们还可以请来其他的书法大家写几本版印刷版,到时候想要什么字体就有什么字体,关键还与书法大家亲自书写的字体没有什么两样。” 毕懋康突然又有了一个担忧:“只是...恐怕那些书法大家不肯书写字体,又不好逼迫他们。” 周永宁昂起了脑袋,趾高气扬的说道:“先生忘了本伯爷是谁了吗,本伯爷可是京城最混账的国舅爷。” 毕懋康哭笑不得了,这话在理,国舅爷亲自出马了谁敢不给面子。 第146章 十天印刷十万册 新式印刷机有了,周永宁立即让建仁去搬来了近五十个剔红铜钉箱子,放在了毕懋康和五十名机械所工学读书人面前。 机械所是周永宁最重视的工所,没有之一。 带来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蒸汽机会从机械所钻研出来,各种工业母机也要在机械所进行钻研。 一大和众小,数十箱子的银子晃瞎了人眼。 毕懋康垮了脸,脾气暴躁的说道:“你这是作甚,毕某在机械所钻研新式印刷机可不是为了铜臭,赶紧拿回去。” 周永宁直接让建仁开始分发一千两的小箱子:“先生可以不要,总得考虑身边的寒门读书人,有了一千两银子足够让家里在京城买上一座住所,不用再租屋子住了,还能让家里人过上顿顿吃饱饭的日子。” 毕懋康噎住了,在听到顿顿吃饱饭以后,更是不停叹息:“仕林都说国舅爷是个搜刮银子的扒皮,在毕某看来,国舅爷才是真正的平天下,让寒门凭借自己的能力改变命运。” 毕懋康转头看了一圈机械所里的寒门读书人。 一个个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尴尬站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毕懋康的手放在一万两银子的剔红铜钉箱子上,痛快大笑道:“凭自己本事赚来的银子为什么不拿,全都拿了。” 工学读书人气氛热烈的收起了一千两银子,心里只想着赶紧回去,让家里知道出人头地的好消息。 “学生回去以后,要给我娘买几匹绸子,做几身体面的衣服。” “哈哈,学生要给娘子再打几只银钗,不,打一支金钗,这些年跟着我吃尽了苦头。” “我对不起儿子啊,已经十六了还没说上一门亲事,回去以后不仅要给儿子娶妻,还要给儿子纳一房妾,我看儿子的同窗们还敢不敢嘲笑他。” 周永宁看着机械所里温馨的一幕幕,不由的笑了,人啊就应该这样只要肯努力就能改变命运。 命运而不是掌握在权贵手里,不看努力,看谁更会巴结。 毕懋康握着横刀,大手一挥:“为了庆贺新式印刷机的出现,休沐七天,你们回去以后处理完家事,月曜日再来。” 大明是以七曜计日。 周永宁知道他说的是周一回来,今天是土曜日也就是周六,休沐可不止七天是八天。 机械所一切都由毕懋康说了算,周永宁没有多说。 周永宁巴不得一个月休沐二十天,只要机械所完成每个月的营生,不仅不会扣月钱,还会多给。 等到工学读书人离开了。 毕懋康说起了正事,刚正的脸容带了几分堆笑:“国舅爷...这个...新式印刷机已经出现了,是不是要去宫里帮毕某邀功了,陛下应该会同意毕某去大凌河城与八旗兵厮杀了。” 同意? 姐夫恨不得把你供起来。 安排几十名东厂番子保护好你这个宝贝。 怎么可能放你去辽东。 周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先生放心,本伯爷一定会在陛下面前大力举荐你,不赏给你一个辽东游击将军就赖着不走了。” 周永宁已经想到了,要把毕懋康在赚银子和节流银子方面往大了吹,千万不能让他有一点去辽东的可能。 再让王承恩把他撵出来。 毕懋康面色潮红,激动不已的说道:“毕某真是没看错人,国舅爷果然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周永宁脸不红心不跳的拍了拍胸膛:“那当然了,你也不看本伯爷是谁,人称小海瑞,最守信用了。” 小海瑞? 小严嵩还差不多。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撇了撇嘴,暗道周永宁的脸皮真厚。 周永宁瞪了他俩一眼,带着俩人兴冲冲去了袁可立的宅子。 袁可立正在书房里苦心孤诣的修书,听说周永宁来了,一口回绝道:“不见。” 管家兼门房兼庖丁兼...脑门上瞬间就冒汗了,谁不知道国舅爷是个什么德性,急中生智说道:“毛公子也来了,说是要见爷爷。” 袁可立慈祥着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毛笔:“带人进来吧。” 毛承斗拎着两条羊肉走进了宅子,一屁股坐在了大堂的官帽椅上,比起回到自己家还自在。 袁可立板着脸,眼里却带着笑:“爷爷这里什么都不缺,怎么又带东西过来。” 毛承斗挠着脑袋,傻笑一声说道:“这算啥,哥哥带了十万册书籍过来了。” 十万册? 修好的第一版书稿已经印刷好了? 袁可立坐不住了,诧异的同时,又是一脸的气恼:“昨天刚刚派人送去了书稿,十万册全都印刷完毕了?你当本山人是个傻子吗。” 一天当然印刷不完了。 以新式印刷机的速度,最多十天就能完成了。 成本又极其低廉,桑皮纸的成本是二分银子一刀,一刀一百张。 第一版书稿还不到五十张,只需一分银子的桑皮纸,算上墨水、人工等各种费用,只要二分银子一本。 十万册不过二千两银子。 比起官绅印刷作坊的一百万两银子,便宜了足足五十倍。 周永宁自信满满的说道:“一天当然印刷不好了,不过最多十天就能把十万册善本送来。” 十天........ 还是善本! 孤本是数量稀少到世面上只有一本,善本是极其精美的典籍,比起活字印刷出来的书籍精美很多,一般都是精通楷书的大家亲自手抄出来。 袁可立瞅了瞅周永宁的脑袋,怀疑他在来的路上被驴踢了:“善本暂且不谈,只是十万册印刷本最少也要一年时间,十天?你当本山人是五谷不分的酸腐文人!” 周永宁早就知道袁可立不会信,嘿嘿一乐:“本伯爷斗胆与袁公做个约定,如果不能在十天内送来十万册善本,再给袁公加印十万册。” 袁可立知道这小子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只是......十天印刷十万册已经是天方夜谭了,何况还是十万册善本。 上哪去找一万名楷书大家。 整个大明的两京十三省就连二十位都找不出来。 袁可立恼了:“看你是来消遣本山人,如果不是孙儿毛承斗在这里,本山人非得拿着铁尺给你脑袋来一下。” 第147章 袁可立惊了 毛承斗赶紧打了圆场:“估计哥哥是想给爷爷多送一百万两银子的书本。” 袁可立听了孙儿的解释,脸色缓和了很多:“说吧,如果能拿出来,你想要什么。” 银子? 谁有朱由检的小舅子银子多。 孤本善本? 谁也没有宫里藏书多,以朱由检对小舅子的宠溺,要多少有多少。 袁可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他一个清苦老头有什么值得图谋。 周永宁轻飘飘的说道:“只要袁公亲笔手书一份十万字的印刷字体而已。” 十万字...... 还而已! 袁可立被他气笑了:“你小子脸皮是真厚,印刷字体作为匠人雕刻的范文,每写一个字都要斟酌再三,耗费很大的精力,写得有一笔差错就要重写,你小子张嘴就是十万字?!” 周永宁当然知道写出十万字印刷范文有多难,关键还能反复使用。 毛承斗赶紧补了一句:“哥哥是要再送十万册书本,字体不字体的不重要。” 有了加印十万册书本的条件,任何一位读书人都忍受不了诱惑。 何况还是这辈子没有其他所求,只想着修书的袁可立。 沐天波暗自鄙夷了毛承斗的行为,他可是亲眼见识了新式印刷机的速度,十天时间完全可以拿出十万册书本。 连自己爷爷都坑。 畜生啊。 袁可立抚须笑了:“孙儿说的不错,既然你小子想给本山人送上十万册书本,本山人就笑纳了。” 周永宁乐坏了,赶紧带着两兄弟回去印刷书稿。 三人刚刚迈出大堂的门槛。 袁可立欣慰的说道:“你的人品还算不错,不像京城里流传的那般偷奸耍滑,是个忠厚人。” 沐天波:??? 老大要是忠厚人。 严嵩就是个清官。 周永宁一点也不害臊的拍了拍胸膛:“那是当然,本伯爷可是出了名的老实巴交,从来不惹祸。” 袁可立:“........” 京城最能闯祸的惹祸精,竟然说自己老实巴交。 夸他两句还喘上了。 袁可立忍着打人的冲动,摆了摆手,让这三个小子赶紧滚了。 袁家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人故意传出去了,尤其是传到了董其昌等书法大家的耳朵里。 董其昌当年为了明哲保身,不想给阉党充当耳目,辞官在家苦心钻研书法,照例邀请了几位书法宗师在宅子里商讨书法精义。 “董兄可曾听说了,国舅爷居然去祸害袁公了,找他索要十万字的印刷字体。” “哈哈,早就听说了,哪里是祸害,分明是个善财童子。” “不错,张某倒是希望国舅爷来祸害我,白捞十万册的书籍。” 不仅是董其昌等人当做了笑谈,认为周永宁是个善财童子,就连京城百姓更是笑哈哈认为国舅爷是在接济大明的清官。 只有东林党忐忑不安,感觉周永宁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了,接连遭到打击,如今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东林党官员放衙以后,很少去教坊司了,聚在一起商议周永宁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全都认为十天内不可能印刷十万册典籍,除非他一年前就印刷好了。 东林党得出提前一年印刷好的结论,放心了,又开始去教坊司继续纸醉金迷的奢靡日子。 “哥哥,不好了,袁家发生的事情被人传出去了。” 毛承斗急乎乎的冲进了北塘屯田所,气急败坏的说道:“查出来是谁干的,敲碎他的脑袋。” 周永宁不想说是自己干的了。 “公子啊,小的已经把消息全都散出去了。” 建仁谄笑着跑进了大堂,点头哈腰道:“毛公子也在啊。” 毛承斗黑了脸:“我不在。” 不在? 站在眼前的是谁。 建仁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再次禀报了一个好消息:“十万册书籍已经印刷好装上了平沙船,什么时候送往京城。” 造纸作坊在北塘屯田所,为了方便桑皮纸的运送,印刷作坊便放在了北塘屯田所。 反正北塘屯田所的土法水泥城墙已经营造完成了,两座屯田所的坚固程度一样。 毛承斗有了借口掩饰尴尬,主动说道:“现在就去京城,本大官人亲自押送。” 十万册书籍运送到崇文门,装了足足十几辆骡马车,排成长队前往了袁可立的宅子。 十几辆骡马车不稀奇。 十几车书籍成为了京城里一件稀奇事。 引来了很多读书人的注意,甚至跟在后面想要看看谁财大气粗到花费上百万两白银买书。 十几辆骡马车停在了袁可立家门口。 京城读书人炸开了锅。 “怎么会是袁公,平日里连顿肉都吃不起,哪里有百万两银子买书。” “不会是.......周永宁送来了十万册书籍?” “不可能!短短十天怎么可能印刷出十万册书籍。” 周永宁三人跳下了骡马车,京城读书人这才注意到前三辆骡马车,是由东宫三少亲自赶着。 不信,也得信了。 周永宁大手一挥,家丁们开始往袁可立家里搬书,三人大摇大摆走进了宅子。 袁可立修书修到关键章句,听到外面嘈杂的动静,烦躁的走了出来:“你们到底在........” 话说一半。 袁可立训斥的话说不下去了,瞠目结舌望着院子里,书籍都快堆成小山了。 家丁们还是源源不断的搬来书籍。 袁可立难以置信的问道:“十天就印刷好了,不会是你小子提前印刷了十。” 这话说了一半,袁可立自己就推翻了。 书稿是他十天前亲自交给毛承斗,又转交给了周永宁。 到今天刚好是十天。 袁可立受到了极大冲击,自己多年来形成的观念都要碎了,感觉就像是亲眼见到一个人从京城飞到了南直隶。 袁可立脚步匆匆来到院子里,随手抽了几本书籍查看,彻底震惊了:“字迹居然这么清晰,字面干净整洁,就像是一位精通官阁体的书法大家亲笔手书一样。” “官绅家里的善本也就这个水平了,难道说你找来了上万名书法大家?” 第148章 敲闷棍 嗯...... 上万名书法大家也不够。 以这些字体的工整程度,一名擅长官阁体的书法大家需要精心抄写十天。 额...... 不就是十万名书法大家? 周永宁没去解释,得意说道:“十万册善本已经送来了,袁公的十万字字帖是不是......” 袁可立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琐碎小事上,面对十天印刷好的十万册善本,只能愿赌服输了:“本山人这回是服气了,亲自给你手书十万字的字帖。” 周永宁拱了拱手,喜滋滋回去了。 还有其他正事要干。 早膳过后,董其昌习惯走着去城隍庙市,寻找适合自己使用的古砚宣纸等案头清供,最好是能找到一方东坡古砚。 董其昌刚刚迈进城隍庙市的坊市大门,身后跟了几名鬼鬼祟祟的人。 董其昌冷笑,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一位文坛宗师,也是唯一能与王羲之比肩的书法家。 恶劣程度都会引起陛下的震怒。 “砰!” 董其昌蒙了,眼冒金星,脑袋突然被人敲了一闷棍。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脑袋上就被套了一个头套,直接扔在了一辆马车上。 周永宁坐上马车,大手一挥:“风紧,扯呼。”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拎着大棒子跳上了马车。 三人扬长而去。 城隍庙市的掌柜伙计们惊呆了,直到董其昌被人劫走了,这才反应过来。 “快!快去通报顺天府衙门,董其昌被人劫走了。” “你疯了,那位都不认识,他可是国舅爷,顺天府衙门哪来的胆子招惹国舅爷。” “哦,那没事了,快去把店里的古董放好,开门做生意了。” 董其昌喜欢逛城隍庙市,大明四大书法家之一张瑞图,喜欢在东安门内市搜寻古砚宣纸等案头清供。 自从阁老周延儒得到了一块东坡古砚。 张瑞图心痒难挠,前往棋盘街更加勤快了,就差整天待在棋盘街不走了。 城隍庙市以古董为主,棋盘街以各种货品繁多着称。 张瑞图踏进棋盘街还没开始在众多古董摊闲逛,感觉身后几个人鬼鬼祟祟跟着他。 张瑞图嗤笑一声:“五城兵马司的几位千户亲自带人巡视,居然还有人敢在棋盘街干出劫道的行为,不要命了?” “砰!” 张瑞图蒙了,不仅干了,还当着一名巡检千户的面,给了他一闷棍。 巡检千古就在几步距离的眼前啊。 这几名匪徒的胆子也太大了。 张瑞图更蒙的还在后面,直到脑袋上套了一个头套,巡检千户像是没看见一样。 直接擦肩而过了。 嗯??? 张瑞图作为棋盘街的常客,谁不知道他是当今书坛的大宗师,在大明读书人里有着很高威望。 怎么就不管他了。 古董摊的摊主们人傻了,亲眼瞧见了张瑞图被绑走,巡检千户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是不是眼花了,张瑞图被人绑走了,巡检千户怎么不管啊。” “嘘,小点声,换了你是巡检千户也不敢管,绑人的可是国舅爷。” “我说巡检千户作为武定侯的侄子,怎么还有他不敢管的事情,原来是国舅爷。” 巡检千户人也傻了,他倒是想管,也得有能力管。 京城里的权贵子弟谁不知道东宫三少的威名,他们这些凭借军封爵的勋贵子弟,倒是不怕周永宁一个混账国舅爷,不过是仰仗陛下的宠信罢了。 关键是太祖时凭借军功封爵的顶尖勋贵黔国公世子,就在周永宁身边,那位的祖上还是太祖养子,他在勋贵子弟里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圈子一个规矩,勋贵子弟可以不怕国舅爷,见了沐天波就得认怂了。 别说他了,武定侯的嫡长子来了也得认怂。 巡检千户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扬长而去,一直来到了东安门内市。 东安门内市以权贵货着称,倪元璐作为大明书坛的大宗师,不想与董其昌、张瑞图撞在一起搜罗东坡古砚,选择了东安门内市。 倪元璐刚从一家权贵古董店走出来,瞧见了蹲在附近的几人鬼鬼祟祟,看样子是想抢劫他。 倪元璐哑然失笑了:“这可是四卫营亲自驻守的东安门内市,那名指挥使还是专门从东江镇调来的参将,从来不在乎权贵子弟的身份,谁敢胡闹立即抓走。” 放在以前,倪元璐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朝着午门跑去,他可是国子监的博士可以进入国子监衙门躲避胡闹的权贵子弟。 现在不一样了,自从秦良玉担任了四卫营总兵以后,先后从西南、山海关、东江镇等各处边镇抽调了边将边军。 四卫营再也不会畏惧权贵子弟的身份,不敢管权贵子弟的胡闹行为了。 国舅爷来了也不行。 太子照样不管用。 四卫营禁军只认陛下一个人。 倪元璐好心劝了一句:“上回英国公世子在东安门内市胡闹,直接被路过的一名小旗抓走了,丝毫不管他国公世子的身份,迎面走过来的禁军武官可是一卫指挥使,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吧。” “砰!” 倪元璐蒙了,话刚说完就挨了一闷棍,两名少年一个半大孩子当着禁军指挥使的面把他往马车上拖。 更蒙的还在后面。 路过禁军指挥使身边的时候。 这名来自东江镇的悍将,没有捉拿劫道的几名少年就算了,还问了一句要不要搭把手。 在一名少年点头过后。 禁军指挥使一脸堆笑,帮着往马车上拖。 那叫一个卖力,几乎是他一个人拖上了马车。 掌柜伙计们全都傻了:??? “这...这是怎么了,还是人人称赞的四卫营禁卫吗?” “你没瞧见领头的是国舅爷,旁边是他的忠实小弟毛承斗。” “东江镇的小总兵?难道他就不怕陛下震怒!额...领头的好像是国舅爷,那没事了。” 倪元璐塞进马车以后更蒙了,瞧见了摘了头套的董其昌和张瑞图两位好友。 倪元璐彻底懵了:“怎么两位也在?” 董其昌张瑞图两人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拿掉了头套,不敢多说话,生怕又被套上了头套。 第149章 崇祯得知了消息 不过,在见到倪元璐以后,两人知道劫道悍匪的身份不简单,就连四卫营禁军都不敢管。 马车最终停在了工社大门口。 当着复社读书人的面把三名书法大宗师搬进了工社。 周永宁指着自己说道:“本伯爷就是国舅爷。” 皇后娘娘只有一个弟弟。 这么说来,眼前这人就是周永宁了。 董其昌铁骨铮铮的说道:“无论你绑来董某想干什么,今天你就是让董某尝遍十大酷刑,活活把董某拷打死,也不会帮你干一件事。” 张瑞图倪元璐两人重重点头,一脸的傲骨,认同董其昌的说法。 “我们作为文坛公认的书法大宗师,满身气节,绝不会屈服你的淫威。” “对,不屈服。” 毛承斗恼了:“竟然不给东宫三少面子,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贴加官的厉害。” 沐天波背着小手,长叹了一声:“这回难办了,咱们的手段可以对付那些骨头软的晋商东林党官员,对付这三位一身气节的书法大宗师可就不行了。” 毛承斗又是气恼又是敬佩的说道:“唉,老三平时傻了吧唧,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曾经在辽东见过一位有气节的老儒生,为了抗争剃发易服,被活活剐了一千多刀都没吭一声。” 一千多刀? 周永宁乐了:“本伯爷也有刀,就是不知道三位能不能扛住。” 董其昌、张瑞图、倪元璐三人扬起了脸容,一副气节重于一切的模样。 别说刀了。 点天灯都不怕。 周永宁慢悠悠说了一句话:“本伯爷想给有骨气的三位印刷十万本字帖,代价只是写一副十万字的字帖。” 区区十万本字帖? 不过是一家印刷作坊十天的印刷数目。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以这三位的铁骨铮铮肯定不会屈服。 董其昌严肃脸容,瞬间绽开了,变成了一脸的热络:“哎呀,国舅爷早说是这件小事,派人传个信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劳师动众的饶了一大圈。” 张瑞图倪元璐两人更是一脸的堆笑,如果不是还绑着,都要主动拱手行礼了。 “国舅爷见外了不是,在下的母亲姓周,咱们算是半个一家人,不就是十万字的字帖,小事一桩嘛。” “对,小事一桩。” 毛承斗沐天波:??? 气节? 骨气? 刚才是谁信誓旦旦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怎么全都没了。 周永宁示意两兄弟松绑:“你们得知是本伯爷派去的人会见他吗?见都见不到,别说送信了。” 董其昌、张瑞图、倪元璐三人尴尬了,正如周永宁所说的那样,不把他们绑来的话,估摸着这辈子都不会见国舅爷了。 董其昌打着哈哈说道:“这事先不说了,不知国舅爷什么时候要十万字字帖。” 张瑞图倪元璐两人目光熠熠盯着周永宁,反倒是威胁起来了。 “实话给你说了吧,十万字字帖不要还不行了。” “对,不行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无语了。 官绅们想从三位书法大宗师手里求来一个字都难。 今天反倒是要强塞给周永宁十万字。 如果被官绅们知道了,还不得当场气死。 “王公公啊,您可不能进,我家公子正在会客。” 周永宁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了叫嚷声,长随建仁提醒他王承恩来了。 王承恩来了,那一位应该也来了。 “嘭!” 工社偏厅木门突然被推开了。 崇祯急赳赳冲了进来,瞧见董其昌三人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三位先生没事吧,朕的这个小舅子实在胡闹,还望三位先生不要怪罪,小舅子只是与三位开个玩笑。” 张瑞图瞧见崇祯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哭丧着脸说道:“陛下啊,可要给我们做主,国舅爷刚刚已经说了手下我们三人的十万字字帖,却没有下文了,还请陛下主持公道。” 倪元璐附和道:“对,主持公道。” “三位放心!朕一定...嗯?” 崇祯一脸愠怒的刚要主持公道,突然反应过来了,董其昌三人说的是送给周永宁十万字字帖。 崇祯黑了脸,平时他求一个字都难上加难,三人居然强行送给周永宁字帖。 送也就罢了。 还是十万字。 朕是没睡醒正在做梦。 还是幻听了。 崇祯看向了唯一能与王羲之比肩的海内名士董其昌:“董先生也要送十万字?” 董其昌重重点头:“还请陛下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 主持你个大冬瓜。 崇祯眼角抽搐,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了,怀疑这三人是不是中了西南土司的降头,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崇祯扫了一眼偷乐的周永宁,目光炯炯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永宁详细说了一遍来龙去脉。 崇祯得知又是三十万本字帖,急得差点从官帽椅上跳起来。 又是三百万两银子。 崇祯痛心疾首的刚要开口管教他,想到董其昌三人还在这里,黑着脸说了一句:“跟朕去一趟东宫。” 周永宁示意两个兄弟安排好董其昌三人,跟着去了东宫。 坐在粉彩花鸟图瓷墩上还没喝两口茶,就看到皇后娘娘气赳赳走了出来,瞪着凤眼:“挣俩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刚给袁公送了一百万两银子,又要送出去三百万两银子。” “你都快成财神爷了。” 财神爷? 应该是善财童子才对。 周永宁想到京城里盛传的一百万两银子,确实是财神爷,美滋滋说道:“这个别号不错,挺喜庆。” “喜庆?!” 皇后娘娘恼了,直接夺过来女官手里的藤条:“本宫今天让你见了红,那就更喜庆了。” 周永宁慌了,急忙说道:“阿姐饶命啊,没有一百万两银子,袁公的十万册书籍花费了二千两银子。” 皇后娘娘气笑了:“你蒙谁呢,本宫早就听说了是十万册善本,二千两银子?两百万两白银还差不多,今天谁也别拦着本宫,非得管教他一顿不可。” 崇祯假意拦了一下:“小舅子还小,打两下就够了。” 周永宁怒视崇祯,就是你告的状! 第150章 民兵训练手册给边关带来的影响 无奈,这种事过于匪夷所思,没人敢相信。 周永宁只能让王承恩亲自去一趟北塘屯田所,搬来了一架新式印刷机,演示了新式印刷机是怎么印刷书籍。 崇祯和皇后娘娘围着新式印刷机转了好几圈,不信也得信了。 事实摆在眼前。 皇后娘娘凤眼里冒着金光:“阿弟钻研出的这种新式印刷机,足够击垮官绅们掌握的印刷业,把这些赚银子的产业掌握在大明厂作手里,一年又能多赚一省银税。” 皇后娘娘整天忙着青霉素、雪盐、桑皮纸等新奇货物在两京十三省铺开,涉及不知道多少与地方官绅的勾心斗角,早就不是当初的小门人家了。 逐渐成长为一名乾纲独断的皇后,颇有几分武则天的威仪了。 一眼就估算出了新式印刷机的价值。 周永宁看着大气磅礴的皇后娘娘,心里窃喜,姐夫这辈子也不会被小妖精迷惑,出现万历年间另立太子的国本之争了。 崇祯满脸喜色:“看来又能节流了,裁撤二十一衙门里的一处衙门,每年为宫里节流数十万白银。” 周永宁哭笑不得了。 这两口子真是绝配,一个整天想着赚银子,一个整天闲着节流。 崇祯又说了个好消息:“孙卿借助你那本民兵训练手册操练宁锦防线的军民,再次屡立奇功,建奴奔袭大凌河和山海关之间的墩堡村庄,没有抢走一点粮食,反而折损了三个佐领的八旗兵。” 宁锦防线是在山海关和大凌河之间三百多里的土地上,修筑大量的墩堡,防备建奴的袭击。 由于是山海关边军和建奴经常交战的战场,居住在宁锦防线的老百姓时常遭到建奴的劫掠,造成一村村百姓被杀害。 崇祯自从拿到了孙传庭的奏报,就没离开过身,整天揣在袖子里:“孙卿真是大明的韩信,借着民兵训练手册的快速成军,发明了一种名为游击战的战法,过去的老百姓只是挨宰的羔羊,现在给建奴造成了极大的麻烦,甚至是草木皆兵了。” 崇祯温柔抚摸了两下手里的奏报,欣喜不已说道:“孙卿的游击战不亚于韩信的背水一战了。” 周永宁颇为惊喜,民兵训练手册只是涉及了练兵,没有涉及游击战、麻雀战等战术。 难怪史学家常说。 孙传庭亡,则明亡。 周永宁感慨不已道:“宁锦防线彻底稳固了。” 崇祯拍了拍周永宁肩膀:“多亏了你那本民兵训练手册,让孙卿的战术得到了发挥,等到印刷术这件事结束,朕赏给你一个迫切想得到的赏赐。” 迫切想要的赏赐? 周永宁想要的太多了,不禁多了几分期待,到底会赏赐什么。 皇后娘娘见他想走了,挽留道:“有日子没在一起用膳了,晚膳就在宫里吃,阿姐做几你爱吃的菜,陪你姐夫喝两杯。” 崇祯很少喝酒,今天是个好日子,准备破例了,笑着点了点头。 周永宁赶紧摇了摇头:“茅元仪家里准备了庆贺宴,我作为主客不能不去,下次再来阿姐的寝宫吃饭。” 天色不早了,周永宁急急忙忙离开了。 皇后娘娘看着周永宁匆忙离开的背影,心情失落了起来:“阿弟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应酬,不吃本宫做的饭了。” 崇祯气恼的说道:“臭小子分不清主次了。” 王承恩看着崇祯和皇后娘娘絮絮叨叨的一幕,忍不住笑了。 也就国舅爷能让整天操心国事的陛下和皇后娘娘开心了。 周永宁离开紫禁城,直奔茅元仪的家里,瞧见门前大街上摆了上百桌流水席,随便京城百姓过来吃席。 住在附近的官员全都酸了。 “茅家的排场真够大,摆了上百桌流水席,本官上司的长子中了进士也没见上司有他摆的谱大。” “谁让茅元仪是个解元,还是北直隶的解元,比起进士还要金贵。” “茅家到底是发迹了,听说前段时间运来了足足一万两白银,跟了国舅爷就是好啊,实在不行咱们也去投靠国舅爷。” 官员们提到投靠国舅爷,顿时发出了一阵哄笑。 “你也配。”周永宁走到门口,瞪了一眼酸溜溜的官员们:“赶紧滚,再让本伯爷看见你们,全都送到黔国公府骑木驴。” 官员们吓坏了,一个个鸟兽散了。 茅丁氏长舒了一口气:“多亏国舅爷来了,不然本夫人还不知道拿这些说闲话的官员怎么办。” 周永宁主动行了一礼,迈步走进了茅家宅邸。 住在附近的官宦夫人们心里一惊,没想到茅家有那么大的面子,以后要对茅丁氏礼敬几分了。 周永宁走到正厅坐在了主桌上,茅家人全都起来行礼了,唯独一个人不客气的冷哼了一声。 茅元仪登时就恼了,直接拿起青花釉瓷碗砸在了他头上:“金之俊!不想吃就滚。” 金之俊? 周永宁冷笑了一声,又是一个贰臣。 这位可了不得,建奴入关以后的中和殿大学士,兼任吏部尚书,最后还获封了一品太傅。 建奴的好奴才。 金之俊脸色阴沉:“本官看在外祖父的份上,给你一个面子过来吃席,这些年来如果不是本官的照拂,你爹能当上京官。” 茅国缙叹了一口气,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谁让金之俊的官职高,在茅家的话语权最重。 “啪!” 周永宁直接一巴掌抽在了金之俊脸上,狞笑道:“在本伯爷面前摆谱,别说是你了,周延儒来了也不够资格。” 金之俊红了眼,捂着脸容,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这么多年了,还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委屈。 金之俊愤怒着站了起来,冲过去就要与周永宁拼命,什么官仪官威全都不顾了。 周永宁可不是一个人来,为了显示重视,毛承斗和沐天波两人也来了。 还没等金之俊扑到周永宁身边,就被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扳倒了。 三兄弟按着金之俊,当着宾客的面就是一顿殴打。 金之俊吃了没有兄弟的亏,只能含泪离开了:“你等着,别落在本官手里。” 第151章 京城铺子的改制 周永宁大手一挥,带着两兄弟胡吃海塞了,一点没在意金之俊的威胁。 茅国缙舒服了,作为一个长辈却要受着一个晚辈的气,就因为对方官职高,连灌了好几杯。 茅丁氏乐开了花:“恶人还需恶人磨,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还得是国舅爷出马,只是国舅爷以后印刷书籍只能去通州了,京城印刷业九成掌握在金之俊手里。” 周永宁脸色古怪,看了一眼毛承斗沐天波两人。 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主动送上门来,那就怪不了他们了。 周永宁回到伯爷府,先去找了徐佛:“货栈的改制,完成了吗。” 徐佛正在书房里处理建孝送来的账目,完成账目的最后核对,建孝忠心归忠心,还是要形成一套完整的账目核对。 再怎么放心,也不如自己的女人放心。 徐佛急忙站起来作了一个万福:“所有的铺子已经全都改成了货栈,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周永宁满意的点了点头,用力捏了一把徐佛的后翘,回去想着关于货栈的事宜了。 随着新奇货物逐渐增多,准备放弃京城里的零卖,全都交给大明厂作。 所有铺子变成货栈,用作买卖的洽谈,提供各种买卖消息和银价,还负责银子借贷。 最终形成银号。 这才是真正赚银子的大买卖。 周永宁左拥右抱着柳如是、陈圆圆,慢慢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让货栈放出了一个消息。 京城里一片哗然。 “你们听说了吗,国舅爷的货栈放出了一个消息,往后印刷出书的银价只收一钱银子到一两银子。” “早就听说了,我已经交了一钱银子也就是一百文铜钱,试探了真假。” “不用试探了,我的那本诗集已经印刷出来了,刚从宝钞厂的铺子领了出来,确实只要一百文铜钱。” 京城官绅们沸腾了,过去因数出手少说也要几十两银子,现在只要区区一百文钱,明摆着给他们送银子。 官绅们急不可耐的涌进了大明宝钞厂铺子,发誓不给周永宁送银子的他们,心甘情愿掏出了大量银子。 毕竟是周永宁在给他们送银子,不算违背誓言。 再说了是在官营厂作买的东西,更不算违背誓言了。 大明宝钞厂遍及京城的铺子,跑出一名又一名宦官,涌进了货栈,争先恐后订下了大量的印刷书籍栈单。 货栈的工学读书人本以为是个清闲营生,第一天就忙的头晕转向。 周永宁巡视各个货栈的情况,美滋滋了:“又多了一个给工学读书人谋生的好去处,还能随着官营厂作在两京十三省扩散,足可以给工学读书人提供大量的营生。” 货栈的产生,让周永宁又多了一条拉拢人心的优势。 工学读书人在货栈谋生,只要能力足够,一年赚个几百两不成问题。 时间久了,周围的寒门读书人听说了肯定会羡慕,工社就成了一个好去处。 周永宁这边赚了银子,金之俊可就惨了。 金之俊能掌握京城的印刷业,里面还有其他东林党宰辅部堂的股红,万一倒在他的手里,宰辅部堂们还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金之俊急忙去见了周延儒等阁老部堂,获得了阁老部堂们的一致支持以后,放心去找了六大晋商。 晋商们得知了周永宁放出的消息,早就在会馆里等着了,等着金之俊来找他们。 金之俊穿着常服走进了正厅,拱手道:“几日不见,各位富态了不少。” 黄永发站了起来,亲在给金之俊倒了一杯茶:“黄某已经准备了八十万两银子,就等着与周永宁打擂了。” 金之俊没想到银子借的这么顺利,反问了一句:“难道你就不怕出现桑皮纸一样的情况,周永宁印刷一本书只有一钱银子,还有赚头......” 还没说完,金之俊自己都笑了。 便宜个一两倍已经极其难得了,怎么可能便宜几十倍。 天底下没人会相信。 黄永发当然不会信,不然以他的精明早就躲远了,怎么还会抵押所有家业,凑足八十万两白银支持金之俊。 有利可图罢了。 还是一本万利。 这次与上一次可不一样,只有钱谦益一个人,这回涉及了所有东林党宰辅部堂。 不换来二三十个举人决不罢休。 至于进士就不想了,会试在京城举办,谁知道周永宁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黄永发只想把控地方,最多两年就能回本,往后都是白赚。 八十万两白银给的太值了。 世上上哪去找这么值的买卖。 金之俊瞧见黄永发只是嘴说,没有拿出银号的凭证,开门见山说道:“二十五名山西布政司的举人,这是最后的底线。” 黄永发愣住了。 做买卖哪有直接亮出底线的道理,向来都是磨个几天,经过一番长时间的讨价还价才能最终敲定。 黄永发想到京城印刷业涉及了宰辅部堂们,恍然了,再不着急官帽子就没了,甚至有可能丢了小命。 黄永发哈哈大笑道:“黄某就喜欢做事爽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八十两白银随时送到府上。” 金之俊彻底轻松了,抹了一把脑门子的汗水,胸有成竹道:“只要咱们这次合力扳倒了周永宁,我升官你发财,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金之俊可是正四品京官,又有宰辅部堂们的照拂,以后的官途不可限量。 黄永发惊喜道:“黄某这是攀高枝了,刚好有个妹妹年满十四,相貌周正,嫁给金京官做个妾如何。” 金之俊不在意他的妹妹丑俊,在意的是黄永发六大晋商的身份,与后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后金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元蒙,要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 毕竟,后金八旗兵的凶悍程度堪比成吉思汗的大军,已经有了入主中原的迹象。 金之俊当场几拍板了:“哈哈,好!多亏了周永宁送给了本官一场大富贵。” 黄永发深以为然:“这次多亏了周永宁,让咱们都有了一场富贵。” 第152章 赔本的买卖 金之俊离开了山西会馆,坐着景泰蓝官轿去了复社,找到了正在复社后堂的周延儒,献宝似的说出了八十万两银子。 在这过程中不免添油加醋,故意说了自己多么不容易。 周延儒乐呵呵笑道:“兵部右侍郎有了空缺,今年京察过后,应该会有几名官员高升。” 一部侍郎! 他以后就是金部堂了。 金之俊神色大喜,赶紧表明了心意:“阁老放心,往后的冰敬碳再加三成。” 兵部虽说失去了辽饷的发放,但还掌管着两京十三省各地卫所的饷银发放,油水十分的丰厚。 各种孝敬再加三成,每年又是一大笔银子进账。 周延儒很满意金之俊的识时务,点了点头说道:“接着去处理剩下的安排,只要能解决周永宁了,不会亏待功臣。” 金之俊斗志满满离开了后堂,前往讲经厅阁找到了张溥张采两人,态度高高在上的说道:“去把复社读书人叫来,本官有事命令你们。” 命令? 钱谦益周延儒两位东林党领袖见了复社读书人都是客客气气,不敢说一句命令。 小人得志。 张溥张采两人看不惯金之俊的做派,却也明白他操办的这件事涉及东林党阁老部堂,便去叫来了复社读书人。 金之俊不是为了通知复社读书人,是为了他们背后的官绅长辈,传达了东林党阁老部堂的意思,可以去周永宁那里印刷各自的书籍,越多越好。 复社读书人早就想去占周永宁的便宜了,到现在还记着上次的仇,终于逮到机会还回去了。 一直憋着没去,就是担心落下支持周永宁的名声。 现在可以放心去印刷各自的诗集文选了。 官绅们甚至直接去了货栈,抬来一口口现银箱子,叫嚷着要用更高的银价拿走货栈的栈单,直接去印刷作坊取货。 货栈二楼雅间里,周永宁头一次见到了粤商和西南土司,陪着他们在雅间里喝茶。 西南土司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了。 “国舅爷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往后可以从小国公手里用一分二厘银子的银价印刷书籍,可不能反悔。” “国舅爷可不知道金瓶梅在西南土司有多紧俏,比起雪盐还要紧俏,西南土司最爱看的汉书就是金瓶梅。” “国舅爷放心,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大笔银子,淹死金之俊。” 粤商们得知了二圣临朝的消息后,与东江镇的关系更加紧密了,就是想笼络住国舅爷的兄弟毛承斗。 “别说国舅爷只卖一分二厘银子一本,一钱二厘银子一本照样有很大的赚头,出版一本书的成本都要五两银子。” “这次哪里是给国舅爷帮忙,分明是国舅爷给咱们一个赚银子的机会。” “说的好,国舅爷是个大善人啊。” 毛承斗沐天波满脸自傲,自从跟了周永宁以后,粤商和西南土司对他们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恭敬。 商量好了具体的章程。 西南土司和粤商直接去了金之俊的印刷铺子,拿出了大笔银子印刷各种书籍。 西南土司和粤商没去印刷诗集文选,全是《金瓶梅》、《三国志通俗演义》、《水浒传》等小说话本。 这些小说话本可比诗集文选紧俏多了。 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金之俊手里的银子就消耗了一半,京城里的各大印刷作坊全力印刷,还是赶不上西南土地和粤商的供货。 只能花银子去京城以外的印刷作坊采买,好在有东林党的支持,只用本钱就能买走大量印刷书籍。 金之俊奇怪了:“周永宁到底有多少印刷作坊,怎么比起整个京城的印刷作坊还要多,过去一个月时间了依旧是源源不断的供货。” 不仅他感到奇怪,就连黄永发也是一脸的困惑:“京城人口众多,一个京城的印刷作坊比起一省布政司的印刷作坊还多,周永宁哪有地方营造数以百计的印刷作坊。” 黄永发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说...那个....周永宁印刷诗集文选只要一钱银子,会不会赚钱。” 一钱银子还想赚钱。 金之俊当成就否决了,嗤笑道:“刚刚一个月就撑不住了,你能干什么大事,要想干大事首先要学会一件事,沉得住气。” 金之俊刚要说自己当年在科场是怎么沉心静气,高中了进士,一名管家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管家满头大汗的说道:“老爷不好了,西南土司和粤商又运来了一车车银子,继续追加大量的小说话本。” 客人运来大笔的银子,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 金之俊得知了消息,险些昏过去,再也没了沉稳:“全都挡在外面,就说京城印刷作坊暂时不印了。” 只要不印了。 就不会亏损大笔的银子。 黄永发急了:“东林党阁老部堂们在意的不是京城印刷业,他们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耗死周永宁,掐灭太子党逐渐壮大的趋势,京城印刷业可以损失,不可以坏了阁老部堂们的大计。” 金之俊欲哭无泪了。 东林党阁老部堂们不在乎京城印刷业,他在乎啊,那可是他全部的身家。 黄永发押上所有的身家也可以不在乎。 只要得到二十几名举人,得到的回报远远胜过八十万两白银。 金之俊想到兵部右侍郎的官位,心里发了狠:“告诉西南土司和粤商们,不管他们想要印刷多少小说话本,金某全都接下了。” 西南土司和粤商们等了半天没等来管家,心里一喜,看来金之俊已经不行了。 只要今天被挡在门外,立即就派人四处嚷嚷,金之俊的京城印刷作坊已经垮了。 周永宁已经说过了,到时候就会虚晃一枪,趁机抬高印刷书籍的银价,告诉所有人太子党已经掌控了京城印刷业。 就在西南土司和粤商们喜不自胜的准备散播谣言,不免有些失望了,管家从后堂走了出来。 管家拿着绢布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哭丧着脸说道:“各位需要印刷多少小说话本,立个栈单,老爷已经吩咐过了,有多少要多少。” 第153章 引起热潮的字体 西南土司和粤商们的反应就让管家看不懂了,又要赚走大笔银子了,怎么都是一脸的不情愿。 难不成赚了银子还成了坏事。 西南土司和粤商们拿了栈单,只能带着遗憾回去了,告诉了周永宁这个坏消息。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站在周永宁旁边一脸好奇的男子是当今陛下。 崇祯在货栈里转了一圈,不停点头:“也不知你的脑子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一切,总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奇妙想法,一个个货栈简直成了南北镇抚司衙门,却又比镇抚司衙门高效的多。” “从来没见过这么卖力...不...应该是拼命干活的管事。” 那是当然。 镇抚司衙门里全是一群冗官,哪能与货栈相比。 只要进了货栈就会挂上各种管事的名头,卖出去的栈单多,自己挣的也就越多,当然要拼了命的干了。 周永宁带着崇祯走进了一处雅间,可以清楚看着货栈里的一切情况,工学读书人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 崇祯又是不停点头,心想着也要让大明的官营厂作跟着有样学样。 等到雅间里没有外人了。 王承恩拿出了皇后娘娘给的一本账本,中气十足说道:“启禀陛下,只是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官营厂作已经赚了五十万两银子。” 五...五十万两? 崇祯怔住了,难以置信问道:“朕没有听错吧,是五十万两,不是五万两白银。” 别说只是耳听的崇祯了。 王承恩亲眼看了账本上的数目,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仔细看了几遍,终于确认了:“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写的确实是五十万两白银。” 崇祯又是高兴又是气恼:“官绅们的油水真足,以后能给老百姓减税就多减税,朝廷征税要想办法榨这帮官绅们的银子。” 说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朝廷本就是由官绅们掌控,哪有官绅愿意宰自己一刀。 崇祯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感慨道:“好在有小舅子的各种新鲜货物,让官绅们主动掏银子,朕再拿来维持朝廷的运转,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明国库崩溃了。” 崇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笑眯眯问道:“朕都赚了五十万两白银,你应该赚了更多银子,六十万两?还是七十万两?” 还真让崇祯猜对了。 赚了七十万两银子。 周永宁有财不能外露,一脸羡慕说道:“还是姐夫赚的多啊,足足五十万两白银,我只赚了十万两白银。”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撇了撇嘴,他俩亲自运到北塘屯田所的银子都不止十万两,真当陛下好哄啊。 崇祯却是点了点头:“委屈你了,货栈给出的银价已经低到了几分银子,能有点赚头就不错了,看来你当初在宫里说的银价还是低了。” 崇祯直到现在了还是不敢相信一本诗集文选的印刷成本只要二分银子,过于冲击他的观念了。 “公子不好啦。” 建仁急急忙忙冲进了楼阁,瞧见崇祯也在,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崇祯心里一紧,正缺银子赈济甘陕灾民,官绅们可不能不掏银子了:“出了何事。” 建仁吞咽了几口唾沫,谄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京城印刷业撑不下去了,复社读书人准备号召同乡读书人去金之俊那里印刷诗集文选,主动给六两银子一本的银价。” 崇祯阴沉了脸。 事情果然还是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发展了。 金之俊的印刷成本是五两银子一本,每本赚一两银子,只要人数够多足够让他支撑很久了。 崇祯倒是不在意金之俊支撑多久,同乡读书人都去金之俊那里印刷,不就没银子在官营厂作印刷了。 崇祯愠怒道:“复社是大明的祸害,早晚要取缔了复社。” 周永宁不慌不忙说道:“通知北塘印刷作坊,印版全都换成倪元璐的字体。” 倪元璐字体? 崇祯突然明白了,周永宁为什么绑走三位书坛大宗师了,原来是为了今天。 崇祯眉开眼笑了:“朕回去等你的好消息了。” 周永宁亲自送出了货栈门口,前往了官营厂作查看具体情况,做出下一步的安排。 官营厂作前的官绅突然少了很多,只剩下一部分等着取走书籍的官绅,其他官绅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全都去了金之俊的印刷铺子。 官绅们瞧见宦官们急的乱转,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子自豪。 “今天的局面颇有几分当年面对魏忠贤阉党的气势,所有官绅团结一致对付阉党。” “反正已经用几钱银子一本的银价,在周永宁身上赚足了好处,贴补给金之俊倒也没什么。” “说的好,不过是一两银子罢了。” 周永宁很想说一句,有没有可能是五两多银子。 还没等他开口,从货栈赶来的一名宦官惊喜道:“国舅爷说了,往后印刷的书籍全是倪元璐字体。” 倪元璐? 官绅们震惊了,赶紧围了过去,甚至有一名官绅直接用手扯住了宦官的领袖,激动问道:“你说的可是书坛大宗师倪元璐。” 宦官挣扎了半天,没有挣扎开,瞪着官绅们说道:“赶紧放开杂家,不信的话,去看铺子里的范本。” 几名宦官拿到了货栈的范本,小心翼翼铺在了柜面上,展示给来来往往的客人们。 官绅们‘呼啦’一下全都消失了,一窝蜂围在了柜面前,仔细看向了范本。 看了没多久,官绅们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果然是倪元璐的字迹,岂不是说印刷的都是倪元璐亲手抄写的范本。” “你看字迹清晰的程度,没有一处错漏,倪元璐本人亲自抄写也没有这么完整的字迹。” “我要五十...不...一百本倪元璐字体的诗集文选。” 官绅们已经决定不买了,随着倪元璐字体的出现,再次掀起了印刷的热潮。 甚至是让一些已经印刷了足够诗集文选的官绅,再次掏了银子。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脸的服了:“还是东宫三少的老大有办法啊。” 周永宁乐了:“这才哪跟哪,好戏还在后头。” 第154章 典藏版 由于书坛大宗师倪元璐的字体,三成同乡读书人放弃了支持金之俊,转身去了官营厂作印刷四书五经。 诗集文选已经印刷完了,三成同乡读书人趁机印刷一批倪元璐字体的善本四书五经。 又一次让官绅们掏了大笔银子。 金之俊得知了消息,心急如焚,不停在铺子里踱步。 思来想去没有想到好法子,只能转身去了复社,找到张溥张采两人第二次召集复社读书人。 张溥拿着一本倪元璐字体《论语》,窝在书房里查看,眼睛都放光了:“好啊,字迹清晰程度堪比倪元璐亲笔手书,通篇还没有任何错漏。” 更让张溥偷着乐的是,随着倪元璐字体的出现,还出现了三种纸张,分别是桑皮纸、官青纸、宣纸,不再是只有廉价的桑皮纸了。 他手里的这本《论语》是用宣纸印刷的孤本,整个京城只有他有一本,银价也高的离谱,一本就要一百两银子。 “吱呀——” 书房雕纹木门被人推开了,张采走了进来,急声道:“金之俊正在四处找你,居然躲在书房里看书...嗯?还是周永宁印刷的论语,你就不怕周阁老震怒。” 张溥赶紧跑过去关上了木门,得意道:“这可是宣纸印刷的孤本论语,整个京城只有本公子有。” 张采没有一点羡慕,反而是从绸缎盘领服里掏出来一本《论语》,满面春风道:“你那算什么,本公子手里这本可是刚刚推出的典藏版,不仅是用宣纸印刷,还有倪元璐的私印,一本就要二百两银子。” 张溥:“......” 完,又吃亏了。 应该买印了倪元璐私印的典藏版。 不过,只是加印了一块私印就多卖一百两银子。 周永宁黑心啊。 张采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公公们已经说了,只要收集了四书五经九本典藏版,就会参加抽奖,额...根据公公们的解释,就是在看不到奖赏的情况下,抽走奖赏。” 抽奖? 倒是个新词。 张溥一脸的不当回事,倪元璐字体都有了,不缺奖赏了。 张采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准备对换两人重复的奖赏:“公公们说了,奖赏是一本袁公字体的四书五经,九本字体全有,只要抽的够多完全可以收集一整套袁公字体的四书五经。” 袁公字体! 张溥激动了,直接冲出了书房,跑去官营厂作买一套倪元璐版四书五经。 后堂里的金之俊已经干等了一个多时辰,脸色难看:“区区一个复社领袖竟敢把本官晾在后堂这么久,本官看他是不想在京城待了。” 张采匆忙走了过来,告罪道:“金京官莫怪,张溥亲自去了官营厂作,亲眼看过倪元璐字体以后,再来与金京官商议。” 金之俊脸色缓和了,点了点头:“倒是个务实的读书人,等到本官担任兵部侍郎以后,酌情提携他。” 张采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掩盖过去了:“张溥暂时没来也无妨,金京官过来只是为了通知复社读书人支持京城印刷业,这个好办,本公子已经叫来了大部分复社读书人。” 金之俊听到大部分这几个字,心情就很差,上回来说的可是全部。 就因为倪元璐字体的四书五经,少了三成复社读书人,也就是少了三成官绅。 大部分复社读书人走进了后堂,纷纷表明了心意。 “金侍郎放心,我们一定不遗余力支持京城印刷业。” “没错,外戚和宦官都是一路货色,东林党应该像当年对付阉党一般,同心协力对付周永宁。” “张兄赶紧去买新的典藏版,又放出了一批张瑞图字体。”张溥一脸亢奋走进了后堂,瞬间僵住了,脸色尴尬:“金...金侍郎还没走。” 金之俊黑了脸,刚要质问张溥是什么意思。 “呼啦啦——” 复社读书人突然站起来一大片,又有三成复社读书人急匆匆离开了后堂,跑去印刷张瑞图典藏版四书五经。 大部分变成了一部分。 金之俊垮着脸没了精神,已经没有心思去责备张溥了,急匆匆赶往了周延儒家里。 这个时候,只有周延儒出马才能挽回局面。 周延儒正在官邸的书房里,拿着几本袁公典藏版,翻来覆去的查看。 他已经安排人抽了三次了。 运气极好,没有一次重复。 着实把当时观看的官绅们羡慕坏了,以至于周延儒都手痒了,想要亲自上手。 “老爷,金之俊来了。” 周延儒听说金之俊来了,急忙把袁公典藏版塞到了书架上,轻咳了一声:“进来吧。” 金之俊哭丧着脸说道:“阁老不好了,周永宁又鼓捣出了一堆幺蛾子,官绅们全去抽取袁公典藏版了,真是一群没心没肺的畜生啊。” 周延儒黑了脸,又只能忍着,语气不善的说道:“本阁老知道了。” 说完,周延儒脸色难看的离开了书房,又把金之俊晾在了原地。 金之俊得意了:“阁老心情不好,肯定是因为周永宁得罪了他,这回要遭殃了。” 两人回到复社。 还没等张采召集复社读书人,得知周阁老拉了,剩下的四成读书人全都赶了过来。 不等周延儒开口,四成复社读书人信誓旦旦承诺了起来。 “周阁老放心,我们复社读书人绝不会屈服周永宁的淫威,坚定支持金之俊的京城印刷业,花费六两银子印刷大量的经史子集。” “不错,外戚周永宁就是当年的阉党魏忠贤,虽说没有魏忠贤祸害死的东林党官员多,依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成为第二个魏忠贤不远了,东林党只要同心协力肯定可以打倒第二个魏忠贤。” “倪元璐和张瑞图的字体又如何,我们复社读书人可不是见利忘义之辈。” “张采兄!周永宁又推出了董其昌典藏版,他可是当代王羲之........”张溥兴奋不已的冲进了后堂,再次愣住了,尴尬道:“周阁老怎么在复社。” “唰——” 复社内人满为患的读书人,瞬间消失一空,口口声声说要团结一致。 转眼间全都跑去买董其昌典藏版了。 第155章 同时落网两人 周延儒:“.......” 仅剩的四成读书人也消失没影了。 金之俊彻底慌了,脑门冒着冷汗:“阁老这可如何是好,没了复社读书人的支持,下官手里的银子最多再撑半个月就没了。” 到时候只要周永宁没被耗死,死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没能扳倒周永宁,又让阁老部堂们损失了京城印刷业,金之俊都不敢想自己的下场了。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你赔银子,难道周永宁就不赔银子?为了防止官绅们支持京城印刷业,周永宁不惜鼓捣出倪元璐、张瑞图、董其昌等人的字体,以至于官绅们一窝蜂去印刷,分明就是在自掘坟墓。” 金之俊精神一振:“对啊,还是阁老深谋远虑,下官看过那些典藏版了,应该是亲手抄录的善本,只要卖不到三五百两就是亏本,周永宁只卖二百两银子。” 金之俊开怀大笑了:“卖一本就亏三百两银子,有再多的银子也禁不起这么个亏损,最多一个月就能耗死外戚周永宁。” 周延儒点了点头,乐呵呵说道:“为了让周永宁尽快耗光银子,本阁老亲自去一趟官营厂作,买几本董其昌典藏版。” 金之俊感动的快要掉眼泪了,长叹了一口气:“阁老高义啊,为了扳倒外戚周永宁,甚至不惜亲自出手,是朝臣们的楷模。” 这....... 耗死周永宁是大义,不过,还有一点个人的小节。 周延儒也忍受不了董其昌典藏版的诱惑,那位可是当代王羲之,再说买够了一套四书五经还能抽取袁公版。 周延儒早就想亲自抽取了。 金之俊目送周延儒离开,心里安定了:“复社读书人也算是变相支持京城印刷业,只要周永宁的银子消耗比本官快,死在前面就成。” 金之俊早就估算过了,周永宁手上最多有二三百万两银子,虽说他只有八十万两白银,但周永宁消耗的速度是他十倍以上。 也就是相当于八百万两白银。 这次稳了。 过去了一个月时间,金之俊感觉情况不对了:“按理说,周永宁最多还能撑半个月时间就被耗死了,怎么过去一个月时间了还没被耗死。” 黄永发也奇怪了:“咱们手里的银子也只能支撑半个月时间,剩下半个月的银两从哪来的?” 金之俊讪笑一声,没有说话,当然是借着官位的便利挪用了朝廷官银。 只是一件小事罢了,等到他担任了兵部侍郎有的是办法掩盖过去。 金之俊感觉情况不对,只能又去一趟复社,坐在花梨官帽椅上还没喝两口茶。 有一个人走进了复社,也是金之俊最不想见到的人。 周永宁带着东厂番子走进了复社,大手一挥:“去把金之俊抓走。” 两名东厂番子拿着枷锁走了过去,准备直接把金之俊抓回东厂,严加拷问。 金之俊心里一紧,有恃无恐说道:“抓本官?你有什么罪证,如果拿不出来就是大兴私狱,都察院御史们可不会允许你一个外戚霍乱朝纲。” “啪!” 金之俊直接把手里的豆青釉盖碗在地上,威慑东厂番子,还有这群阉狗身后的周永宁,免得过于放肆。 周永宁也不废话,直接扔出了一本账目:“挪用了朝廷官银,还说自己没罪,人会撒谎,白纸黑字的账目可不会撒谎。” 金之俊心里一颤,艰难说道:“你...你怎么会有账目。” 话说一半,金之俊突然噎住了,他算是变相承认了挪用朝廷官银的事实。 “嘭!” 两名东厂番子走过去,直接踹在金之俊膝盖上,拿起枷链锁住了他。 直接送去东厂的大牢。 金之俊脸色惨白,知道自己完了,还是连累三族一起完了。 周永宁趾高气扬走出了复社:“怎么找到的证据?王承恩亲自坐镇,带着一大帮东厂番子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耗费了大量人力,就等着你挪用官银了。” 东厂番子抓走了金之俊便离开了,还有两批东厂番子同时行动。 一批东厂番子去抓金之俊的三代直系亲眷,茅元仪一家属于旁系,不在直系亲眷里。 一批东厂番子直奔金之俊的官邸,开始抄家了。 黄永发见势不妙,直接亮出晋商的身份,借着不是金之俊家人的理由,准备离开官邸。 就在他刚刚走出官邸大门,松了一口气,突然一激灵。 周永宁三人站在大门口,笑眯眯看着他。 黄永发结结巴巴说道:“国...国舅爷,学生只是过来做买卖,没有勾结金之俊。” 勾不勾结金之俊不重要。 最多落个陪斩。 周永宁想要的是抄了黄永发九族,只要是与建奴有半点勾结,全都杀干净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拎着大棒子冲了过去,直接敲闷了金之俊,绑在一根长棍上抬去了黔国公府。 “嘭!” 崇祯震怒,直接拍在了御案桌面:“四十万两白银!朕裁撤了二十四衙门的一个衙门也不过节流四五十万两白银,不夷灭了金之俊的三族难消朕的心头之恨。” 崇祯等不及三堂会审了,直接勾决了金之俊夷灭三族的奏章。 东林党官员也恨死了金之俊,那些银子又不是来自皇后娘娘的内帑,国库里的税银自从掌握在皇后娘娘手里,也不能直接贪腐了。 难得找点由头积攒了一笔银子,就等着分银子了。 谁知,全被金之俊挪用了,还是送给了周永宁的人。 金之俊死不足惜,却在临死前坑了东林党一大笔银子。 “不止是金之俊,还有六大晋商之一黄永发。” 周永宁趾高气扬走进了暖阁,身后跟着毛承斗沐天波。 两人肩膀上扛着一根长棍,又抬进来一头待宰的晋商。 黄永发哭喊道:“愿望啊陛下,周永宁用骑木驴威胁学生,不在罪状上按了手印,就让学生骑上一天。” 东林党官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暗骂周永宁没有人性,居然想出了骑木驴的阴损法子,难怪黄永发主动招供了。 第156章 周永宁最想要的赏赐 崇祯刚才还有装模作样,心里感谢金之俊送了上百万两银子,听到又有一名晋商勾结建奴。 崇祯快要气炸了,直接冲了过去,撸开龙袍袖子,对着黄永发的脸‘啪啪’一顿猛抽。 黄永发的脸肿成了一个猪头,比起脸上的痛苦,心里更是绝望了。 勾结后金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留给他的结果只有一个。 夷灭九族。 黄永发很快就听到了他最不想听的一句话,来自大明天子的愤怒。 崇祯气喘吁吁的说道:“来人!先把黄永发关进诏狱,等到黄永发九族抓到京城以后,让他亲眼看着九族被斩首,再点了天灯。” “陛下........” 黄永发哀嚎了起来,请求给他一个痛快,还没等他说出口,大汉将军直接堵上了他的嘴,说不出一个字了。 崇祯坐回御案后面,心疼看了一眼袖口的褶皱,为了抽黄永发这个该死的狗东西,穿了快两年的龙袍又折旧了几分。 换一件新龙袍的时间,起码加快了半个月。 痛。 太心痛了。 不过,看在从官绅身上刮下来上百万两银子的份上,勉强好受了一些。 崇祯转头看向了周永宁,红光满面:“周永宁揭发了金之俊挪用饷银,朕不能不赏,赏赐周永宁世袭西山千户。” 东林党官员暗骂了一句冠冕堂皇,哪里是因为周永宁揭发了金之俊贪腐案,是因为官营厂作赚了大笔的银子。 自从金之俊被抓以后,周永宁的货栈里流传出了小道消息,北塘印刷作坊的成本在一钱银子以下。 也就是说,周永宁没有赔钱,还赚了一大笔银子。 官营厂作跟在后面至少赚了五十万两白银,全是从官绅口袋里拿走的银子。 最让东林党心痛的是,银子全都进了皇后娘娘掌管的内帑,拿出上百万两银子前去甘陕赈灾,还是曹变蛟率领五千关宁铁骑亲自过去,还请了一百多工学读书人担任账房。 从支出到运送,再到具体发放。 东林党染指不了赈灾银子,贪腐不了一厘银子。 再也不是过去的刚出京城就腰斩一半,从布政司到府县层层盘剥,最后乡绅代发,发到自己手里。 从上到下吃的干干净净。 东林党官员开始从中作梗了,心里窝着火,比起平时的言辞激烈多了。 “世袭千户是武官,周永宁不曾立下半点军功,无法赏赐这顶乌纱帽。” “宠信外戚!陛下难道想做个昏君。” “但凡有一点军功,本官都不会阻拦,可惜周永宁寸功未立。” 崇祯看着群情激愤的东林党官员,暗骂了一声党争,你们如果能给朝廷带来一百万两银子,解决甘陕灾民的赈灾银子,也给你们赏赐一个世袭千户。 东林党官员一个个拿着军功当借口,自以为堵死了升迁。 不拿军功还好,反倒是给了崇祯借口。 崇祯突然问了一句:“边军抓到了建奴的细作,还是每年给建奴运送大量军械辎重的细作,算不算军功。” 东林党官员哑口无言了。 何止算作军功,堪比军功里最大的功劳先登了。 只是...... 周永宁成为了世袭西山千户,整个西山彻底成了他的私地,东林党再也不能对西山屯田所里的任何作坊巧取豪夺了。 有再多的阴谋,只能眼馋看着。 千户的前面有世袭两个字。 东林党自己说的只有军功才能封赏世袭千户,没有任何阻拦的理由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永宁成为世袭西山千户。 毛承斗昂起了脑袋,一副脸上有光的样子:“哥哥又有了世袭官职,往后就是番茄伯领兼领西山世袭千户了,更有牌面了。”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横秋道:“本少保继承了爵位,只有短短三个字黔国公,没有老大的名头长啊,足足九个字。” 东林党官员脸色难看,两个二世祖偏偏在这个时候恭贺周永宁,明摆着不是为了恭贺,是为了气他们。 东林党官员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能受着闷气。 周永宁接过来世袭千户的熊罴补子官服,故意只穿了一半,一边是麒麟补子官服,一边是熊罴补子官服。 等到东林党官员一起看向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周永宁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呀,身上的官服太多了,只能穿一半了,都察院的御史们不会弹劾本伯爷官服不整洁吧。” 御史们的鼻子差点气歪了,立即站出来弹劾周永宁,不能让这种小人在朝堂上作威作福。 “陛下,一定要严惩周永宁有失官仪的罪名。” “不严惩不足以肃清官场上的不良之风,以后官员们全都衣衫不整来上朝,成何体统。” “微臣建议加重惩罚周永宁,免得京城二世祖们一个个效仿他。” 御史们全都愤然走了出来,弹劾周永宁在暖阁里的不良作风,只有刘汉儒没有站出来。 刘汉儒不是不想弹劾周永宁,只是他很了解周永宁的人品,越是弹劾越高兴。 因为全在嫉妒他。 周永宁贱兮兮说了一句:“加重严惩?本伯爷记得是闭门思过三天,不如这样吧,三倍惩罚怎么样,本伯爷直接在府里闭门思过九天,不如再凑个整,闭门思过十天。” 东林党官员脸色铁青,真拿这个混账没有任何办法。 闭门思过对于朝堂里的任何官员都是惩罚,唯独对周永宁是个奖赏,他巴不得整天在家里待着,逗弄家里的三名沉鱼落雁美娇娘。 御史们偃旗息鼓了,只能咬牙切齿看着周永宁耍浑,不受弹劾的任何影响。 朝廷官员在家闭门思过,很容易错过朝堂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造成消息闭塞,这是做官的大忌。 周永宁进不了朝堂没有任何影响,他一天都能往东宫跑三趟,任何消息瞒不过他的耳朵。 周永宁大手一挥,带着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大摇大摆走出了暖阁:“不罚还不行了,本伯爷自罚三天。” 东林党官员:??? 只听说过喝酒自罚三杯,从来没听说过主动自罚闭门思过。 第157章 文宣的厉害 周永宁离开了紫禁城,第一时间找到了准备押解粮饷前往河南布政司的方正化,询问道:“送给卢象升的五万本三国志通俗演义押送到河南布政司了吗。” 方正化骄横训斥着内府十库的宦官们,听到周永宁的问话,立即换成了一脸堆笑:“国舅爷放心,奴婢早就送到了卢总兵手上,当时可把卢总兵乐坏了,感慨胜过五万雄兵。” 一本不值钱的《三国志通俗演义》胜过一名天雄军。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撇了撇嘴,只当这名太监在拍马屁,说些谄媚恭维的好话。 周永宁却是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颇为期待:“李自成应该快要体会到文宣的厉害了。” 周永宁期待里的李自成,已经收服了大部分三十六营,成为了新一任闯王。 “闯王请看,前面就是小宋集了,过了这里便是山东布政司,暂时可以摆脱卢象升的追击了。” 李岩骑在马上,手里拿着舆图不停比对四周的环境,确定突围的方向。 李自成一直在注意李岩,这名刚刚投奔没多久的幕僚,没有半点羽扇纶巾的国士模样,也没有指点江山的气度。 倒是像村里的教书先生,肚子里有点墨水,做不成大事,果腹没有问题。 李自成逐渐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内阁首辅,隐隐成为麾下第一幕僚,虽然投靠的时间不长,自从李岩来了以后屡献奇计,甚至快要摆脱卢象升的围堵了。 眼看就要进入山东布政司了,李自成突然自嘲了一声:“十来万大军居然被卢象升两万天雄军撵的像狗一样到处乱窜,可笑又丢人。” 李岩抬起脑袋看向京城方向,眼里多了几分向往:“谁让周永宁钻研出了一种名为燧发滑膛枪的新式火器,骑兵又随着高迎祥的战死损失了大半,只剩下一千多匹战马,不然,只需要变换成散兵阵,就能突进到火器营面前。” 刘宗敏很不满李岩一个穷酸书生,抢走了各位将领的风头,哈哈大笑说道:“天底下各个府县都在闹灾,到处都是饥民,只要咱们大军到了个个都是喜迎王师,随便就能拉起一支大军,到时候咱们再杀回去。” 李自成脸上多了几分轻松:“这也是闯王大军野火烧不尽的原因,只要有老百姓的支持,闯王大军可是失败无数次,卢象升率领的天雄军只能失败一次,朱由检就会.......” 李自成噎住了。 他刚想说只要失败一次,就会遭到朝廷的问罪,抓到京城大牢里关着。 突然想到卢象升背后站着周永宁,以崇祯皇帝对小舅子的宠信,京城又是二圣临朝。 卢象升也可以失败无数次。 甚至是无数加一次,比闯王大军还多一次。 李自成黑了脸,破口大骂:“都怪该死的周永宁,已经两次坏了本王的大事。” 李岩安慰了一句:“只要进入山东布政司,咱们就能钻进泰山山地,到那时便是海阔任鱼跃了,不过咱们要在小宋集乔装成老百姓,融入小宋集各个村里,等到卢象升大军离开以后,立即东进前往泰山山地。” 李自成等流寇将领笑了,每到一处府县,老百姓都会拿出粮食献给闯王大军当军粮,在这个旱涝灾害经常发生的年月,粮食就是命。 只是躲进各个村里,再简单不过了。 李自成望见前方炊烟袅袅,立即分出一个总旗的人马:“你们暂时在这个村里躲着,等着本王的号召。” 每个村子里躲藏一百人,只需要一千个村子就能隐藏十万人马。 对于多达四五万个村子的河南布政司来说,一千个村子很不起眼。 李自成亲自送总旗前往村子,刚到村口就感觉不对劲了,村口多了个栅栏,村里男丁们拿着锄头镰刀严阵以待。 李自成等人愣住了。 不对啊。 村民手里拿的应该是大饼和水瓢,怎么换成了锄头和镰刀。 李自成隐隐感觉事情不简单,打马上前,热情说道:“老丈误会了,我们不是官兵,是李自成麾下的闯王大军。” 不说这话还好,这话刚说完,村民们抬出了一尊纸糊的关公像。 “什么闯王大军,分明就是黄巾贼,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们这些黄巾贼要杀要剐就赶紧给爷们一个痛快,俺们村里都羡慕关老爷的忠肝义胆,不会投靠黄巾贼。” “是啊,别废话了,俺们已经准备好英勇就义了。” 黄巾贼? 关老爷? 李自成刘宗敏等人黑了脸,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都哪跟哪。 李岩知道《三国志通俗演义》,却也是借来同窗的书读了一遍,这年头书本可不便宜,尤其是将近八十万字的《三国志通俗演义》,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纸张。 李岩简单说了内情,提到了话本小说的字数。 李自成心里产生和李岩一样的疑问:“李先生作为家境不错的读书人都买不起三国志通俗演义,这帮子在土里刨食的泥腿子从哪来的钱买书。” 村民们听到一句泥腿子,心里恍然,好在听里长读了关公的事迹,不然就被这帮子黄巾贼给骗了。 里长战战兢兢说道:“老朽说了原因,你们赶紧走,不能祸害村子。” 李自成无奈了,怎么又成了黄巾贼,摆明了是在瓦解老百姓对闯王大军的支持。 里长哆哆嗦嗦拿出厚厚一本书籍:“国舅爷给每个村子松了一本三国演义,据说整个河南的村子都送了,足足有四五万本,国舅爷真是个大善人啊。” 李岩脸色骤变:“不好,周永宁是想借着三国演义破坏闯王大军的根基,毕竟村里没有什么娱玩,三国演义又是一本精彩绝伦的话本小说,村民们肯定是闲下来就听里长讲三国演义。” 里长提到这时得意了:“村里人不听到天黑就不回去。” “痛煞我也!” 李自成突然呕出一口鲜血,从马上栽了下去。 “闯王!”“快送闯王去郎中那里!”“闯王可不能有事啊!” 第158章 皇太极气倒了 闯贼大军在河南布政司和山东布政司交界处变成了人人喊打的黄巾贼,无奈只能直接东进前往泰山山地,结果被卢象升痛打落水狗。 十万大军只剩下数千人逃进了泰山山地,又是一场大捷。 与此同时,辽东监军太监褚宪章送完了最后一批书籍,前往大凌河复命去了。 只不过在孙传庭要求下,单独拿出关老爷的事迹印刷成册,一本本关公传开始在辽东流传开来。 皇太极为了给镶蓝旗旗主阿敏报仇,亲率大军前往了大凌河城,开始围攻这座土法水泥修筑的坚城。 皇太极率领一部分大军围困在四周,没有主动攻城,八旗兵最擅长野战,准备围点打援清剿过来支援的明军。 多尔衮、豪格等建奴旗主,率领各自的八旗兵游弋在战场上,随时准备进攻前来解围的明军。 已经耗了快半个月时间了,迟迟见不到明军前来支援。 皇太极眉头紧锁:“辽东总督孙传庭就在大凌河城里,怎么不见明军过来解围,难道眼睁睁看着孙传庭饿死在城里。” 按照以往的经验,明廷每年在粮税收上来以后,就会押解大批漕粮前往辽东,当做边军的军粮。 数以万石计粮食运到辽东,动静很大,瞒不了李春芳手底下的细作。 今年的秋粮还没运来,大凌河里的粮食最多支撑一个月。 李春芳智珠在握说道:“明军再不来,再有半个月就能给二贝勒报仇了。” “报——” 一名细作冲了了大帐,禀报道:“孙传庭放出了消息,八旗兵随便围困,大凌河城里已经储藏了大量粮食,足够军民吃上两年。” 两...两年。 皇太极愕然了:“你确定是两年,不是两个月。” 皇太极很快又摇了摇头:“先不说明廷没有那多漕粮,就算是有足够军民吃上两年的粮食,也没有足够的地方晾晒。” 稻谷小麦收割以后,不能直接储藏,需要晒干了再堆放在谷仓里。 大凌河军民吃上两年的粮食,运到大凌河城以后,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晒干粮食。 不过,在整个大凌河城铺开了,照样是晒不完。 何况大凌河城里的房屋占据了很多地方,能够晒干两三个月吃的粮食就不错了。 多尔衮笃定道:“常言道兵不厌诈,一定是孙传庭迷惑我们的假消息,还有一点各位不要忘了,大凌河城里没有足够的粮仓储存粮食。” 稻谷小麦的储藏有着比较高要求,只能储藏在阴凉干燥的粮仓里,才能避免发芽。 稍微受潮就会发霉,甚至是发芽,不能再吃了。 八旗旗主们的想法与多尔衮一样,不相信孙传庭的话,认为这是计策。 继续围困了一个半月时间,皇太极感觉事情不对了:“大凌河城里应该断粮了,饿的只能人吃人了,怎么大凌河城里没有出现任何慌乱,秦兵更是脸色红润,没有一点菜色。”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了。 大贝勒代善忧心忡忡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孙传庭手里有一种不需要晾晒的粮食,直接就能储存,另外还不需要占地方的粮仓,可以直接储存在地窖里。” “哈哈。”“哈哈。”“哈哈。” 八旗旗主们发出哄笑声,不相信世上还有不晾晒不防潮的粮食,已经违背常识了。 “大贝勒想多了,本旗主活了这么大了,从来没见过这般违背常理的事情。” “世上的粮食离不开五谷,你说五谷哪一样收割里以后,不需要晾晒和防潮。” “存在地窖里?不出三天就会因为潮气发霉发芽,白白浪费了粮食。” 代善知道晾晒和防潮是常识,只有女人能生孩子一样的常识,却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代善郑重说道:“调来汉八旗攻城吧,已经围困两个月了,始终没见到明军过来支援,再围困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皇太极正好有这个想法,询问道:“调来汉军正红旗如何?他们手里有不少火炮,最适合攻城了。” 自从努尔哈赤在火炮方面吃亏以后,皇太极派人从佛郎机人手里买了很多火炮,汉军正红旗可以操纵火炮的炮手多,分给汉军正红旗的红衣大炮也就比较多。 代善是正红旗旗主,汉军正红旗名义上属于代善管辖,调动正红旗的兵马需要经过旗主同意。 代善满脸喜色,按照规矩哪一旗攻下来城池,可以率先洗劫城池,其他八旗兵只能排在后面。 代善当场就答应了:“本旗主立即调遣盛京附近的汉军正红旗过来,炮轰大凌河城,让孙传庭也尝尝火器的厉害。” “报——” 一名八旗兵火急火燎冲到了皇太极面前,哭诉道:“主子不好了,汉军正红旗造反了,他们正在用红衣大炮轰击盛京城。” “什么!” 皇太极等所有八旗旗主又惊又怒,后金的都城居然被自己人攻打,还是最适合攻城的汉军正红旗。 代善神情恍惚,一个不稳跌落马下,顾不上摔疼的肩膀,一把拽过来八旗兵的领子:“不可能!汉军正红旗是汉八旗里最忠诚的一支了,怎么会突然反叛,一定是上三旗的人抢了都统的妻女。” 上三旗经常仗着自己是皇太极的直属八旗,经常欺负其他八旗兵,更不要说汉八旗和蒙八旗了。 汉军正红旗突然反叛了,只有一种可能。 妻女被抢了。 前来通报消息的八旗兵,就是上三旗的旗人,瞪圆了眼睛:“胡说,上三旗什么时候抢过汉军正红旗的东西,更不要说妻女了,是他们看了周永宁印刷的关公传,自己想要造反。” 八旗兵跪在皇太极面前,双手奉上了一本关公传:“汉军正红旗造反的时候,抬着很多纸糊的关公像,还骂八旗兵是乌桓蛮子。” 八旗旗主们全都看过《三国志通俗演义》,也是八旗子弟必读的一本书,当然知道乌桓蛮子是什么意思。 当场大怒,他们是正儿八经金国后人,比起乌桓人高贵多了。 皇太极想到了更深的一层,关羽的忠肝义胆万一在辽东流传开来,将会带来极大的祸患。 皇太极双手颤抖着翻开了关公传,只是看了一眼,突然呕出了一口鲜血,跌落马下。 “周永宁害朕啊!” “主子!”“皇上!”“速速回盛京!” 第159章 监军太监的新攀比 建奴八旗兵惊慌失措着向后撤退,孙传庭命令曹文诏等将领趁机进攻,斩获了足足三个佐领的八旗兵脑袋。 监军太监褚宪章亲自押着九百颗辫子脑袋,赶往宫里给皇爷禀报喜讯。 另一位监军太监方正化,同样是亲自送着捷报前往紫禁城,先一步成为宫里最知兵的太监。 从宫里出来第一件事,去了一趟总督府。 卢象升已经升任河南布政司、山东布政司两省总督,荫封儿子为世袭千户。 方正化拜会了卢象升母亲以后,立即前往了番茄伯府,拜会了周永宁。 周永宁坐在番茄伯府前院的正堂厅阁,毛承斗沐天波两人陪在一旁,等着方正化的到来,瞧见他拎着大包小包一堆孝敬。 周永宁板了脸:“死性不改是吧,卢象升刚刚击溃了李自成,监军太监又开始贪腐了。” 李自成比起高迎祥难对付多了,狗皮膏药都没他难缠,距离彻底消灭他还有几场硬仗。 另外,张献忠罗汝才两人带着各自人马,分别拉起了一支大军,流寇已经想成了三大势力,盘踞在各地,此外还有无数流寇营在各个布政司肆虐。 卢象升一刻都不能歇,又要疲于奔命前往各地,清剿张献忠罗汝才的流寇大军。 方正化直接拆开了礼品盒子,堆笑道:“国舅爷看到了,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几名闯贼将领的佩刀,还有几面闯贼将军的军旗。” 方正化示意干儿子们捧在手里,几口血迹斑斑的腰刀,还有几面残破带血的军旗,绣着李、刘等姓氏。 本身价值卖不了几个银子,意义重大。 周永宁连忙走了过去,喜欢的不得了:“好啊,这才是真正的贺礼,比起十万两银子还让本伯爷高兴,老方啊你越来越会做人了,不错不错,晌午留下来吃饭。” 干儿子们羡慕坏了,国舅爷不仅亲昵着喊了一句老方,还要留干爹吃晌午饭。 方正化一脸惊喜,受宠若惊道:“奴婢那就叨扰国舅爷了,只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国舅爷如果喜欢,下次回京再给国舅爷带上一批。” “确实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 褚宪章满脸不屑,带着干儿子们走进了正堂厅阁,转过脸来看向周永宁,一脸堆笑:“国舅爷看看奴婢的礼品怎么样。” 干儿子们赶紧拿出了礼品,八件正红旗罩甲,还有八口顺刀。 褚宪章同样是不敢招惹周永宁的人孙传庭,见识了孙传庭的手段以后,更是战战兢兢办事。 反倒是因为没作为,一路高升,担任了司礼监秉笔太监。 准备争夺第一知兵太监的名头。 褚宪章挺起了胸膛,颇为自傲说道:“孙总督再次大捷,砍下了九百颗八旗兵脑袋,已经押送到宫里了。” 方正化不乐意了:“九百颗八旗兵脑袋算什么,卢总督击溃了闯贼十万大军。” 毛承斗沐天波:??? 这个世道让人看不懂了。 两个太监不攀比谁捞的银子多了。 攀比起了军功。 周永宁担心两人撕扯起来,赶紧打起来了圆场:“老褚的礼品,本伯爷也很喜欢,这样吧,今个儿都留在伯爷府吃饭。”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冷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了一边,心里却在想着多争取一些粮饷军械,立了更多军功压下对方。 伯爷府在徐佛的张罗下,置办了一桌江南美食,送到了前院。 主宾尽兴喝了几杯。 方正化犹犹豫豫像是什么话要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周永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气说道:“这里没有外人,老方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 国舅爷已经开口了,方正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方正化斟酌了用词,哭穷了:“卢总督只用两万天雄军就能撵着十几万闯贼四处乱窜,给大明节省了大笔银子,可是铅弹和燧发滑膛枪消耗太快,还请国舅爷在皇爷那里多争取一倍的火器供应。” 天雄军火器营的军械消耗,每年需要二十万两银子。 在加一倍就是五十万两银子。 算上五十万两银子的军饷,一年也就是一百万两银子,比起动辄二三百万两银子依旧是少多了。 大明国药厂、大明粮油厂、大明宝钞厂等三家官营厂作,每年增加三省银税三百万两银子。 周永宁打了包票:“小事一桩,本伯爷会帮你说话,请求增加二十五万两白银。” 方正化赶紧敬了一杯:“多谢伯爷了,另外......能不能再让朝廷批下来一万匹战马,卢总督说了只要火器营变成马上步兵,就能变成天下第一精锐步兵。” 机械化? 周永宁由衷感慨了:“孙传庭建立了游击战,卢象升想到了步兵机械化,两人在战术上的革新,着实让人惊叹啊。” 周永宁只是给出了一块砖,两人却盖出了一座城。 在治军作战方面的卓越才能,说句奇才都是委屈他俩了。 不过,一万匹战马的要求,却让周永宁犯难了。 周永宁踟蹰着说道:“你也知道,一匹战马的成本在一百两银子左右,一万匹战马就是百万两银子,内帑和国库的情况你比本伯爷了解,还在寅吃卯粮。” 方正化苦了脸:“是啊,皇爷太难了,每年多出来的三百万两白银,还不够两京十三省赈灾所用,还要拿出大笔银子剿寇,如果没有国舅爷的赚钱法子从官绅身上刮银子,皇爷早就撑不下去了。” 褚宪章得意了:“还不是多亏了我家孙总督,不然每年还在加征三百多万的辽饷,如今辽饷不用征了,等到孙总督在北直隶种满了土豆,漕粮都不需要运了。” 第160章 二十一衙门的新政 褚宪章话锋一转,堆笑道:“伯爷能否在皇爷面前美言几句,多给辽东几门十将军炮,也不要多给个五百门就成。” 周永宁:“......” 十将军炮是精钢重炮,一门的银价在一千两银子左右,五百门十将军炮就是五十万两。 火炮的银价只占小头,还要配备相应的火药、炮弹等等消耗品,一年下来又是一百万两。 方正化要了一百二十五万两白银。 褚宪章要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得。 大明官营厂作一年赚的银子还不够给两人。 毕竟,这里面还没算两位总督各种火器消耗,就拿燧发滑膛枪来说,由于战事频繁,一年最少更换两次。 褚宪章也知道自己狮子大开口,连忙解释道:“山海关和大凌河城之间的宁锦防线,除了有大量墩堡以外,还有广宁、锦州城、宁远等十来座坚城,每座城池有四面城墙,一面城墙不过十二三门火炮,不算多了。” 十座坚城,每座坚城配给五十门火炮。 一座坚城又有四面城墙,每面城墙只有十余门火炮。 确实不算多了。 只是...宫里没有银子给他们了。 周永宁打不了包票了,敷衍道:“明天去宫里只能尽量帮你们争取,具体能拿多少,还要看姐夫的打算。”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都是聪明人,听了这话还能不明白周永宁是什么意思,耷拉着脑袋,情绪萎靡了起来。 第二天早朝过后,周永宁刚刚从床榻上起来,又吃了晌午饭,大摇大摆前往了东宫。 皇后娘娘已经等了半天了,瞧见他终于来了:“还是像以前一样皮懒,已经是一位伯爷了,往后要勤快些。” 勤快? 只是睡到日上三竿已经算是勤快了,要像京官们那般五更半夜爬起来上早朝。 想都别想。 周永宁‘嗯’了一声敷衍了过去,扭头四处看了看:“姐夫怎么还不来,说好了今天一起商量二十一衙门的新政,姐夫比我还皮懒,阿姐应该多说说姐夫。” 崇祯黑着脸走到他身后,语气不善:“你说谁皮懒。” 说话的同时,撸开了袖口,太祖念珠隐隐有缠在手臂上的意思。 周永宁浑身一激灵,赶紧躲到了皇后娘娘身后,讪笑道:“我是说方正化褚宪章两个狗东西皮懒,进门的时候居然先迈左腿,应该拉出去砍了。” 方正化褚宪章:“......” 崇祯瞅了他两人一眼,困惑道:“按照你俩的性子,粮饷到手以后,恨不得当天就把粮饷运到军营,怎么隔了一天了还没离开。” 方正化哭丧着脸说道:“皇爷啊,卢总督缺一万匹战马,希望朝廷拨给天雄军足够的战马,用来征讨流寇。” 一...一万匹! 不就是一百万两银子。 崇祯赶紧板了脸:“一匹也没有,时间不早了,赶快押解粮饷上路,免得误了军机大事。” 方正化转头看向了周永宁,希望他帮忙说两句好话。 这个时候,也就周永宁说话有些作用了。 周永宁抬头看着大殿顶部,一副今天天气真好的样子,没有搭理方正化,任由他瞪出来眼珠子也不理他。 方正化只能抱着崇祯的大腿哭诉起来:“皇爷啊,不是奴婢想要这个银子,奴婢自从担任了监军以来,始终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误了皇爷的大事,这一万匹战马是为了国事啊。” 崇祯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只能挪用整顿五军营的银子了,一百万两银子就别想了,暂时只能挤出来五十万两白银。” 完全足够了。 方正化本来就没想过可以要来一百万两银子,能够得到五十万两银子已经满足了。 有脸回去见火器营的兄弟们了。 方正化立即擦了眼泪,喜不自胜着赶紧谢恩:“多谢皇爷的恩典,奴婢回去一定用心办事,帮着卢总督剿灭大明各地的流寇。” 崇祯点了点头,心里好受多了,刚要张嘴说话。 褚宪章又是抱着他的大腿抹眼泪:“皇爷啊,辽东的建奴更加紧要,还请皇爷拨给孙总督五百门十将军炮,用来完善宁锦防线。” 崇祯无语了。 监军太监变了,不再是以前的监军太监了。 怎么都想从宫里掏银子。 关乎宁锦防线的安危又不能不给。 崇祯只能看向了皇后娘娘:“国库还剩多少银子。” 又是五十万两白银,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了。 皇后娘娘如数家珍的说道:“国库倒是还有二百多万两银子,只还要用来赈灾,总不能从饥民的嘴里扣银子。” 崇祯没办法了,愁眉苦脸道:“昨天皇后就给朕说过了,内帑还剩下五六万两银子,实在拿不出五十万两白银,王恭厂先铸造五十门十将军炮,剩下的四十五万两白银,每个月补上五万两。” 褚宪章掰着手指算了算,只需要十个月就能拿到所有十将军炮,还不到一年时间。 满意了。 也有脸回去见边军兄弟们了。 褚宪章也是擦了眼泪,喜滋滋谢恩:“奴婢替边军感谢皇爷的恩典,回去后死死守住宁锦防线,不让建奴跨过山海关半步。” 崇祯瞧见两个监军太监就来气:“滚滚,今年内不想见到你俩。”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堆笑着离开了,尽快把好消息送回去。 崇祯没有心情商量二十一衙门的新政了,直接说道:“印绶监的职权与尚宝监重复,留下二三十名宦官,其他所有宦官并入大明宝钞厂,负责书籍印刷买卖,尽快在两京十三省铺开,每年赚来.......” 周永宁赶紧补了一句:“大概在一百万两白银左右。” 又是增加了一省税银。 崇祯心情好了很多:“印绶监推行新政的事情,就全权交给皇后了。” 皇后娘娘眉开眼笑了,知道这是崇祯主动放权给她:“陛下安心处理国事,本宫亲自督促地方官府和宦官们,在三个月内完成印刷买卖,只是.......” 皇后娘娘说完这话看向了周永宁,印刷买卖不比其他,需要在地方印刷才能省去车马运送的靡费。 第161章 读书人的衣食所系 正好中了周永宁的下怀,刚好为接下来一件事做准备。 周永宁满口答应:“阿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办不了也要给阿姐办了。” 皇后娘娘笑颜逐开:“算你有良心,知道帮着阿姐。” 周永宁和皇后娘娘两人商量完具体安排,天色已经快黑了,坐着景泰蓝官轿回去了,明天再来商议。 复社后堂,此时人满为患,东林党官员正在痛心最近一段时间印刷经史子集,看似是占了大便宜,谁曾想又是当了冤大头。 刘汉儒痛心疾首的说道:“不能再任由周永宁继续肆无忌惮的目无王法了,咱们一定要想个好办法,彻底整治了周永宁的太子党。” 这句话说完,东林党官员又是一阵的唉声叹气,如果真有好办法早就整治周永宁的太子党了。 还有等得到今天? 不是没有手段,只不过这些手段只能用在那些守规矩的官员身上,对于周永宁这种混账二世祖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干瞪眼看着。 总是看着也不是个办法,东林党官员不去招惹周永宁,按理说他应该烧高香了。 这个混账反过来经常找东林党官员的麻烦,如今死在他手上的东林党官员已经快有十根手指头了。 再任由他肆无忌惮的发展下去,说不定又是崛起的阉党。 只是思来想去了半天,东林党实在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关键是周永宁这个人每次都能用意想不到的方式破坏了东林党的阴谋。 刘汉儒看了一口气:“事情着实诡异的很,咱们谁能想到,印刷书籍竟然能够廉价到这种地步。” 东林党官员听了这话,忍不住嚷嚷了起来。 “谁说不是,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有廉价到一钱银子还赚钱的印刷作坊,已经打破了本官的常识。” “何止是打破了常识,本官甚至怀疑周永宁会妖术了,右手一挥就印刷出了大批的经史子集。” “何止是印刷书籍,也不知道周永宁哪来的那么多的鬼主意,这段时间以来没少用这些稀奇古怪的办法扳倒了一名又一名东林党官员。” 说起被扳倒的东林党官员,在场的众人脸上不免出现了愤愤不平,感到了极大的丢脸。 扳倒其他东林党官员也就罢了,甚至连东林党领袖之一的钱谦益都栽在了周永宁手上,着实是让东林党丢尽了脸面。 虽说钱谦益自作自受,敢在科举考试上徇私枉法,但这可是这么多年以来约定俗成的规矩。 一直没有人说破,毕竟大家都要依仗着约定俗成的规矩谋取私利,把控官场。 谁能想到,周永宁作为最大的官绅受益者之一,居然帮着那些寒门子弟说话,揭露了科举考试里的潜在规矩。 七嘴八舌说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好法子,又只能自认倒霉了。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常言道福祸相依,这件事看似是周永宁占了很大的便宜,孰不知却给自己埋下了很大的祸患。” 这句话一出来,立即引起了所有东林党官员的注意,齐刷刷把目光聚在了周延儒身上。 等着他的下文,想要知道到底有什么隐患。 按照阁老周延儒的意思,隐患不仅能让周永宁倒霉,那些稀奇古怪的办法也不能解决。 难不成,扳倒周永宁的机会。 就在今天。 周延儒放下手里的豆青釉盖碗,乐呵呵说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官绅出身,家里有不少的田产,基本上都能可以说是衣食无忧。” 东林党官员点了点头,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如今的官场上不送银子就连举人都考不上,更别说做官了。 做了官以后又是各种孝敬,家里也没有上千亩良田,都不好意思出来做官。 寒门子弟整天在为吃饱饭发愁,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来的银子孝敬科举的主考官。 就算是这名寒门子弟的聪慧程度异于常人,接连通过了乡试和会试,意气风发迈入了官场。 官场的现实,将会彻底打击寒门子弟的豪情壮志。 想要凭借清廉升官?现在的朝廷已经不是过去的朝廷了,是东林党把持的朝廷。 不按照规矩孝敬银子,随便一个借口就能让官员的考评每年都是末等,再是清廉也升不了官。 就算是状元外放也得从县官做起,东林党层层把持着官场,状元再是清廉只要陛下看不到,上达不了天听,又有什么用。 还会落下一个不团结同僚,性格孤僻的平语。 陛下又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一直坐在深宫里,稍微说上几句谗言就能毁了一位状元的官途。 寒门子弟进入官场之后,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融入东林党。 周延儒等到在场东林党官员想通了这里面的关节,乐呵呵说道:“寒门子弟赚银子的营生就那几个,要么是去当个私塾先生,可是私塾就那么几个,还有官绅子弟与他们抢营生。” 东林党官员又是不停的点头,关官绅子弟倒不是贪图那两个银子,再说了当个教书先生也挣不了几个银子。 为的只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名声,在科举主考官眼里提高一些印象。 同样都是送银子,主考官只会提拔更加有用的读书人,作为在官场上的党羽。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明白了,脸上不免出现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另外一条营生就是抄书了,读书人抄卖的书籍,比较便宜。” “再便宜也没有周永宁的印刷作坊便宜,字迹还清晰,如今甚至出现了书法大宗师的字体。” “哈哈,周永宁这是断了天下寒门读书人的活路,他的名声彻底完了。” 周延儒的神情有些意味深长,乐呵呵说道:“名声完了不算什么,虽说周永宁现在一门心思招揽寒门读书人,重要的是会引起民愤。” 东林党官员眼睛亮了,只要引起了民愤,再加上如今大明各地到处都是流寇,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乱子来。 到了那时,崇祯只有一条路可选,把周永宁关在孙承宗的私塾里,平息全天下的民愤。 还要承诺从此不再印刷廉价又清晰的书籍,免得毁了全天下读书人的活路。 刘汉儒深深的敬佩了:“这就是读书人的百万漕工衣食所系。” 第162章 成立机械作坊 周延儒所说的这个问题,涉及到大明数百万寒门读书人的生计,周永宁同样是考虑到了。 离开紫禁城以后,周永宁连夜去了一趟西山屯田所,找到了正在翘首以盼的毕懋康,等着陛下派遣他去辽东边关的消息。 毕懋康坐在机械所的官帽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水。 瞧见周永宁来了,毕懋康赶紧上前迎接,期待的说道:“国舅爷,事情办得如何了,陛下允许毕某前往辽东边关了?” 周永宁暗道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搪塞道:“唉,本伯爷也没有办法,好说歹说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嗓子都快说干了,姐夫就是不同意。” 毕懋康郁郁了,愤愤不平道:“国舅爷可是早就答应了毕某,只要钻研出了新式印刷机,就让毕某前往辽东边关与建奴交战。” 说完这话,毕懋康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不能去边关与建奴厮杀,在这待着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周永宁急了,毕懋康作为机械所的负责人,他一旦走了整个机械所可就垮了。 到哪找人去钻研蒸汽机和工业母机,再说了接下来还要成立机械作坊。 周永宁急忙上前几步,拦住了要走的毕懋康:“毕先生先等一等,敢问毕先生一句,与建奴交战是不是为了多砍几颗八旗兵的脑袋。” 毕懋康拍了拍腰间的横刀,肯定的说道:“那是当然,去了边关不去砍建奴的脑袋,难道是为了吃空饷。” 提到吃空饷,毕懋康就对一些边关军头产生很大的怨气,认为有他们在才导致建奴的一步步坐大。 只要他去了辽东边关,凭借着自己的一腔热血,不敢说平定了建奴八旗兵,却也能让他们不敢靠近中原一步。 周永宁听到这里就放心了,换上了一脸敬佩的表情,赶紧捧起了毕懋康:“毕先生应该是没有看最近的辽东奏报,孙传庭借助毕先生研究的新式印刷机所印刷出来的关公传,砍了足足三个佐领的八旗兵脑袋。” 这话刚说完,毕懋康停下了要走的脚步,一脸惊喜的握住了周永宁的手臂:“当真,辽东边军过去是个什么德性,毕某清楚的很,别说砍了一个佐领的八旗兵脑袋了,砍下二十颗八旗兵的脑袋就是一场大大捷了。” 毕懋康脸上突然又有了困惑的神情,三个佐领的八旗兵就是九百颗脑袋,这在过去想都不敢想。 就是因为几本书,砍了那么多八旗兵的脑袋? 毕懋康半信半疑的说道:“不会是为了留下毕某,故意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吧。” 人品受到了质疑。 周永宁当场就不乐意了:“毕先生去京城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周永宁是个名声很好的大善人,什么时候哄骗过别人。” 毕懋康点了点头,这句话倒是真的,周永宁虽说在仕林的名声不怎么样,在老百姓里的口碑里十分不错。 毕懋康过去虽然是官员,但他从不在意仕林那帮喷子的评价,倒是很在意老百姓的看法。 毕懋康感觉有可能是真的,急忙说道:“还请国舅爷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周永宁绘声绘色说起了辽东的奏报,他没有亲眼看到孙传庭利用文宣的力量,让正红旗的一支汉八旗火器营攻打盛京,却能吹的是天花乱坠。 毕懋康只是听着就热血沸腾,几次拍打腰间的横刀,恨不能亲自上阵与八旗兵厮杀在一起。 周永宁乐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唉声叹声了一句:“既然毕先生要走,本伯爷不能拦着了,心里有再大的遗憾,只能放毕先生离开了。” 毕懋康板了脸:“谁说毕某想走,以后谁再敢提让毕某离开的茬,就用手里的横刀拍烂他的脑袋。” 只要能够砍了后金八旗兵的脑袋,是不是亲自上任对于毕懋康个人来说很重要,但他这点私情与辽东边关的国家大事来比只能做出牺牲。 通过新式印刷机带来的影响,毕懋康已经看出来坐镇机械所,要比他亲自上阵与建奴八旗兵厮杀更有利于大明。 毕懋康心里再是想去辽东边关,只能牺牲小我了:“国舅爷今晚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一件事,这件事明天也能说,今天这么着急过来应该是有其他的要事。” 周永宁点了点头,脸色激动的说道:“自从西山屯田所和北塘屯田所的各所成立以来,都有了各自的作坊和货物,如今新式印刷机已经钻研出来了,咱们是时候成立机械作坊了。” 机械作坊? 毕懋康神色带了几分凝重,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一件事,就怕国舅爷过于敝帚自珍不肯卖出新式印刷机。 毕懋康胸有成竹的说道:“国舅爷放心,新式印刷机的铸造工序十分繁琐复杂,稍微有半点的差错就铸造不出来,嗯…用国舅爷说过的一句新词儿来说,核心技术掌握在咱们自己手里。” 周永宁颇为讶异的看了一眼毕懋康,学贯中西的大学者到底是与一般人的境界不一样,眼光高远。 已经看出真正赚钱的买卖是机械,只要牢牢把控了核心技术,机械才是未来。 周永宁感慨着说了一句让毕懋康怎么也听不懂的一句话:“只有掌握了高端产业才能赚来大钱,像印刷作坊、桑皮纸作坊只是利润低薄的低端产业,七亿件衬衫才能换来一架飞机。” 飞机? 毕懋康认识这两个字,放在一起就听不懂了,难不成是会飞的母鸡。 母鸡本来就会飞,只不过飞的不高罢了,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个词。 另外衬衫又是什么东西,未免过于不值钱了,七万万件衬衫才能换来一只母鸡。 周永宁看了一眼满脸困惑的毕懋康,笑了笑,也没有去解释:“货栈的新政只是一部分,咱们以后掌握核心技术卖出上等货物,不可能全天下的生意都让咱们做了,也要给工学读书人光宗耀祖的希望。” 懋康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国舅爷高见,只要咱们掌握了印刷机等机械,完全可以卖给工学读书人,让他们在大明各地开设作坊。” 第163章 东林党要作妖 工学读书人在大明各地的老家,赚了银子购买田产,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光宗耀祖。 工学读书人活生生的例子就是最好的宣扬,能够吸引来寒门读书人进入公社,成为工学读书人的一员。 毕懋康越想心里越是热切,不用周永宁主动说,振奋不已说道:“明天就可以把机械所搬到北塘屯田所,建立机械作坊,靠近北塘的渡口方便把机械运到大明各地。” 周永宁看着自情绪高涨的毕懋康,还能说什么,对方主动挑起机械作坊的担子了,只能多给毕懋康一些支持了。 周永宁拱手道:“机械所和机械作坊往后就拜托毕先生了,也只有交给毕先生才能放心。” 毕懋康扬起了脸:“那是当然,不交给毕某还能交给谁。” 接下来几天,随着印绶监的数千宦官分配到各县,一名名读书人在周永宁的安排下跟着去了各府,由于工学读书人还是不够用,只能勉强覆盖到各府。 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周永宁带着两兄弟前往了京城的陪县大兴县,紧挨着京城,居住了很多寒门读书人和老百姓为主。 刚出了京城东,就来到了大兴县县城。 一名东厂档头等待了很久,满脸堆笑来到周永宁面前:“见过国舅爷。” 周永宁点了点头道,低声询问道:“全都查清楚了?” 东厂档头拍了拍胸膛,自信十足:“国舅爷就请放心吧,自从干爹整顿了东厂以来,还从来没在细作方面出现过失误。” 周永宁见他一脸的笃定,也就不再多说了:“前面带路,本伯爷倒要看看怎么个闹法。” 东厂档头不敢怠慢,虽然他是宫里的人,又是东厂的一名档头。 还是赶紧在前面带路,去了一家比较破败的私塾。 私塾里站着很多寒门读书人,情绪激动的看着最前方一名读书人,满脸的愤愤不平。 东厂档头指着站在最前面的读书人说道:“国舅爷请看,他就是鼓动整个大兴县寒门读书人闹事的黄图安。” 周永宁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脸上很快就出现了狞笑。 放着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不过,非要自寻死路,今天就成全这个贰臣黄图安。 他依靠着镇压大明的老百姓,当上了甘陕巡抚,拿着大明老百姓的鲜血换来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就像他现在要做的事一样,拿着寒门读书人的血换来官途。 黄图安站在所有人前面,愤慨道:“咱们这些寒门读书人总共就这么一条活路,还让周永宁给堵死了,没了生计先不说参加科举考试了,就连明天吃什么都没了着落。” 寒门读书人听到这话感同身受,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心里逐渐出现了一股子的怒火。 “学生本来还以为国舅爷是个大善人,这段时间以来做了不少善事,尤其是精煤给了很多老百姓的活路。” “可不是,学生本以为国舅爷与那些官绅完全不同,没想到是一丘之貉。” “为了自己的腰包,堵死了全天下寒门读书人的活路,等到汹汹愤怒在两京十三省展开,看他怎么收场。” 不过,还是有不少寒门读书人保持了理智,不想把这件事闹得太大,忍不住劝了两句。 “不管怎么说国舅爷也是个一心为老百姓考虑的清官,咱们只求还回来以前的活路就成。” “不错,没必要借着这件事儿步步紧逼。” “别无他求,只求能够有一条活路就成。” 黄图安听到这话恼了,他家倒是不缺吃喝,是山东布政司的官绅。 不把这件事闹大了,扳倒了周永宁,他还怎么凭借功劳成为周阁老的门生。 黄图安振振有词说道:“什么叫做只求一条活路就成,以当今陛下对周永宁的宠信,不扳倒了他永远没有活路。” 聚集在这里的寒门读书人里,除了黄图安以外,还有他的几名同窗好友,一个个赶紧出来附和了几句。 随着这些穿着寒酸儒衫的官绅子弟,一句句的鼓动,顿时引起了寒门读书人的同仇敌忾。 没有办法,再不闹就没有活路了。 东厂档头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黄图安和其他几名官绅子弟,低声询问道:“这就把他们抓进东厂私狱,一顿大刑下来,绝对能让他们认罪。” 周永宁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认罪的话,顶多判个流放,本伯爷要让那个黄图安抄了三族。” 东厂档头两腿一紧,脑门上冒出了汗水,心里汗颜:“他们这些被称为刽子手的东厂档头,在国舅爷面前显然是一只乖顺的白兔。” 够狠啊。 开口就要灭了黄图安这三族。 周永宁看了一眼正在干笑的东厂档头,知道他想岔了。 抄了黄图安的三族不是因为他得罪了自己,因为他是个贰臣汉奸。 周永宁吩咐道:“继续严密监视他们,就算黄图安领着寒门读书人闹起来了,也不许抓他。” 东厂档头糊涂了,已经闹起来了还不抓,难道要等着这件事彻底闹大。 上达了天听可怎么办。 周永宁不怕皇爷的责备,他们这些宦官要是有一点儿惹得皇爷不高兴,干爹王承恩还不得把他们吊在宫门口三天三夜。 东厂档头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咬了咬牙:“干了,富贵险中求,只要帮着国舅爷干成了这件事说不定就能成为顺天府的档头。” 大兴县虽说是京城的陪县,比起一府档头还是差得远了。 不跟在国舅爷后面用心办事,这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为成为顺天府的档头。 周永宁知道要想马儿跑就要先给马儿吃草,拍了拍东厂档头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只要干成了这件事,本伯爷不赏你,姐夫也要赏赐你。” 皇爷的亲自赏赐? 东厂档头激动的满脸通红,感激涕零:“国舅爷放心,奴婢一定用心办差事,严密监视黄图安和他的同窗好友们。” 周永宁放心了:“本伯爷这段时间也会在大兴县待着,与你一起看着黄图安作妖。” 作妖的人最终只有一个结果,把自己作死。 第164章 背黑锅的宦官们 黄图安聚集了大量寒门读书人,立即前往了大兴县的县衙门口,群情激愤着抨击周永宁。 “出来,朝廷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到底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 “今天不关闭了宦官们用来敛财的印刷作坊,我们这些寒门读书人就死在衙门口。” “今天过来没有其他的要求,只求朝廷给寒门读书人一个活路。” 黄图安越听越不对劲了,怎么都是在骂宦官,明明是周永宁干的混账事却让宦官们背了黑锅。 黄图安心里一惊,这才想明白周永宁撺掇崇祯在二十四衙门推行新政的根本原因。 这是要让本来名声就很差的宦官们,给他背黑锅啊。 今天过来只是抨击大明官营厂作的宦官们,还怎么扳倒周永宁,骂错了人。 黄图安和同窗好友们混在寒门读书人里,跟着嚷嚷了起来。 “还有那个周永宁也不能放过,就是他钻研出了新式印刷机。” “对,周永宁才是引起这一切的祸根,朝廷不把周永宁严惩了我们绝不罢休。” “如果不是周永宁钻研出了新式印刷机,宦官们怎么会想到用廉价的印刷作坊敛财。” 周永宁黑了脸,他就坐在县衙门口不远处的茶馆里,瞅着黄图安等人带着数千名寒门读书人聚集到衙门口闹事。 听道寒门读书人一句一个宦官,周永宁喜滋滋的听了起来,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了,最后怎么扯到他身上了。 东厂档头哭笑不得陪在一旁,虽说他不是大明官营厂作里的宦官,却也是宦官的一员。 说到底国舅爷闯出来的祸,到最后却让宦官们背了黑锅。 想到宦官在朝野内外的名声很差,又负责官营厂作的买卖,这个黑锅不背也得背了。 东厂档头无奈道:“吃了这份官粮,就要给皇爷卖命,背黑锅只不过是本分罢了。” 周永宁满意的看了他一眼,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有这个觉悟还算不错,可惜啊,不是所有的宦官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东厂档头却是摇了摇头,反驳了周永宁:“国舅爷还是不了解宦官们,背黑锅看给谁背了,如果是给皇爷背黑锅一个个巴不得背上更多的黑锅。” 周永宁想了想,是这个道理:“背的黑锅越多,也就越受到姐夫的重视。” 背了最大黑锅的魏忠贤,可不就是天启皇帝最亲近重视的人。 只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崇祯为了获得东林党的支持登上皇位,不得不处置了魏忠贤。 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魏忠贤和客氏一起害死了天启皇帝的子嗣。 虽说天启皇帝没了太子,受益最大的是崇祯。 但哪个皇帝也不敢把害死过皇子的宦官留着,让他活在宫里。 东厂档头嘿笑一声:“奴婢今天不如帮国舅爷背个黑锅,抓了黄图安和闹事的读书人,再任由他们胡闹下去,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乱子。” 周永宁美滋滋的说道:“反正骂的是宦官,与本伯爷没有任何关系,闹就闹下去吧。” 东厂档头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更加哭笑不得了,示意东厂番子们继续隐藏好。 周永宁说这话必定有他的深意,肯定不是为了让宦官们背黑锅,应该是有其他的想法。 黄图安带着数千读书人吵闹了没多久,大兴知县从衙门里走了出来,装作一脸的惊慌。 大兴知县拿出手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慌忙安抚道:“各位学子都是念过诗书的读书人,可不能乱来,有什么话尽管说。” 两京十三省所有的知县都得到了东林党的通知,配合各地寒门读书人闹事。 黄图安在鼓动寒门读书人以前,去了一趟县衙,见了知县一面并且商议了详细的章程。 黄图安和大兴知县对视一眼,哭喊起来:“已经没有活路了,朝廷还想让我们说些什么,还不如索性投了闯贼一起反了算了。” 这句话是提前商量好,不过是演给老百姓看。 大兴知县听到这句话,还是免不了心里一哆嗦:“你们家里都有父母妻儿不能这般胡闹,投了闯贼可就要连累整个宗族了。” 大兴知县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开始还是按照商量好的章程来说,到了后面已经是真心实意了。 一句投了闯贼造反,着实把他吓坏了。 大兴知县赶紧拿出汗巾擦了擦脑门,惶恐不安的说道:“本官这就写一份文书送到府衙,把各位读书人的诉求交给知府,弹劾周永宁的胡作非为。” 一句弹劾周永宁,图穷匕见了。 黄图安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装作不乐意的样子:“万一朝廷一直不处置周永宁怎么办,我们这些寒门读书人家里没有余粮,用不了三天就得活活饿死。” 大兴知县汗如雨下的不停擦汗,在寒门读书人面前转悠了很久,眼看寒门读书人们不耐烦了。 大兴知县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县衙里也没有余粮,不如这样,本官给知府写一封加急的文书,说是在寒门读书人的强烈要求下打开义仓。” 这句话一出,顿时让所有的寒门读书人呆住了。 义仓是储备粮食,用来在灾年赈济灾民,没有布政司衙门的文书任何人不能开义仓。 少了一粒粮食,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寒门读书人慌了,大兴知县明显是在坑害他们,急忙想要拒绝。 还没等到他们说出口,黄图安等人按照早就准备好的话叫嚷了起来。 “反正没有活路了,多活一天是一天。” “县衙非要打开义仓,赈济没有活路的寒门读书人,与我们没有半点的关系。” “没有粮食吃的灾民需要赈济,难道我们这些没有粮食吃的读书人就不需要赈济了。” 涉及到义仓,寒门读书人开始人人自危了,不敢在这件事上多说半个字。 只能任由黄图安等人在那叫嚷,无权无势的寒门读书人,只能选择自保。 只希望万一出了任何的差错,朝廷查抄了黄图安等人的全家,别波及了他们的家人。 毕竟在场的寒门读书人没敢说话,一直都是黄图安等人叫嚷着打开义仓。 第165章 解决的办法 周永宁听到一句开义仓,坐不住了,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一条连环的毒计,黄图安这是要把自己朝着抄家灭族的方向逼啊。” 东厂档头:??? 应该是坑害周永宁才对,怎么变成了黄图安在坑自己。 万一真的打开义仓开仓放粮了,最后追查下来,就连藩王们也担待不起这个罪名,何况是外姓人国舅爷。 东厂档头急忙说道:“国舅爷还是尽快回宫里一趟,给皇爷解释清楚这件事,免得让东林党人钻了空子。” 涉及到私自开放义仓,谁也不敢怠慢。 周永宁嘱咐了一句:“你在这里好好盯着,切记没有本伯爷的命令不能轻举妄动。” 东厂档头重重点头:“国舅爷放心,寒门读书人闹着要把大明官营厂作给砸了,奴婢也只会在一旁看着,一切等到国舅爷来了再行定夺。” 周永宁满意了,立即带着两兄弟急匆匆坐着景泰蓝官轿回去了。 一路上没有耽搁,直接前往了紫禁城的暖阁。 周永宁前脚刚刚踏进暖阁,就听到了东林党官员的激烈抨击。 “陛下,周永宁钻研出的印刷作坊冲击了寒门读书人的活路,已经闹的是两京十三省民怨沸腾了。” “想要赚银子可以,但是不能让全天下的寒门读书人没了活路,数百万寒门读书人逼上了绝路可就完了。” “这是内阁积压的大量弹劾奏章,全是来自两京十三省。” 东林党官员抨击周永宁的同时,还拿出了大量的实证,拉出来整整一箱的弹劾奏章。 直接摆在了崇祯面前,让他知道两京十三省的民怨是有多么的沸腾。 崇祯心里一惊,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只是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民怨。 崇祯愁眉苦脸了:“各位爱卿可有什么良策,平息了民怨。”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崇祯还是不愿意关了周永宁的印刷作坊,看来是铁了心要保住自家小舅子了。 东林党官员气得想骂娘了,两京十三省民怨沸腾了,还要保着那个混账二世祖。 看来大明距离亡国不远了,真应了那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的话了。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寒门读书人没了活路倒是不打紧,他们要是投靠了闯贼……” 这句话没有说完,只是提到了闯贼两个字。 崇祯的脸色骤变,不得不做出权衡了:“这也是没法子,国库一直是寅吃卯粮,好不容易开辟了一条财源,弥补国库的空虚实在不想放弃。” 东林党官员全是一脸的鄙夷,没有点破崇祯的心思。 他那是想弥补国库的空虚吗,分明是想给自己赚银子,崇祯和皇后娘娘两口子就是一对钱串子。 真要弥补国库的空虚,怎么没见他把银子往国库里放,全是运到了宫里的内帑。 东林党人同样是眼馋印刷作坊在两京十三省赚来的银子,只可惜不能染指一分一毫,就只能毁了这门生意了。 东林党御史们一脸严肃的站了出来,振振有词的开始抨击周永宁。 “周阁老说的对,闯贼李自成一直不成气候,就是因为得不到官绅们的支持。” “如果因为这件事,导致大批的寒门读书人投靠了闯贼,他就不用四处流窜了。” “痛心疾首啊!到时候就有了治理地方的本钱,攻打下来大片疆土交给读书人来治理。” 崇祯沉了脸,倒不是听信了东林党御史们的抨击,因为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只是…… 印刷作坊每年能给宫里带来上百万两银子的收入,相当于多出了一省的税银用来赈灾。 不关闭了大明官营厂作的印刷厂,导致严重后患。 关闭了,又能拿出什么来填补国库空虚的财政。 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周延儒瞥了一眼周永宁,见他一直不说话,想必是说不出任何托词了。 周延儒乐呵呵说了一句:“周永宁总是能在危难的时候绝处逢生,想必这次一定会有应对的法子,陛下不如询问周永宁的意思。”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东林党官员们的一阵哄笑。 “当然有办法了,那就是关闭了所有的印刷作坊。” “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周永宁站在了所有寒门读书人的对立面,只有一个法子能够解决这件事。” “要么是寒门读书人死,要么是周永宁死。” 崇祯皱着眉头问道:“难道就没有合则两利的法子。” 合? 周永宁和寒门读书人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你死我活地步。 还怎么合,难不成让全天下的寒门读书人活生生的饿死。 崇祯叹了一口气:“实在没有办法,只能……” 还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完,周永宁站了出来,信誓旦旦说道:“怎么就没有合则两利的法子了,只要陛下去一趟大兴县,就能解决这件事。” 东林党官员已经看出了周永宁的意图,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直接揭露了他的真面目。 “陛下不能去,周永宁这是在陷陛下于不义。” “不错,两京十三省各个县衙的义仓遭到了寒门读书人的围攻,不得不开仓放粮赈济寒门读书人。” “周永宁的法子肯定是与义仓有关,是想让陛下下达命令拨出一部分义仓里的粮食,养着没有活路的寒门读书人。” 涉及到了义仓,这是谁都不能触碰的底线。 崇祯的脸色彻底变了:“现在是从没有过的灾年,各种旱灾水灾连年发生,谁给你们那么大的胆子敢开仓放粮。” 东林党官员把周永宁不停扯到义仓,借着义仓这件事彻底摁死周永宁。 但是令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都涉及到朝廷的底线了,崇祯还在那护着自己的小舅子。 东林党官员彻底无语了,一个个在心里暗骂崇祯的昏庸无能,一心宠幸外戚的昏君。 如果换成是大宋朝的天子,哪能容得着周永宁对士大夫们如此的放肆,早就随便捏造了一个罪名把他关在大牢里一辈子了。 周延儒都有些无奈了:“陛下不能在这个时候再袒护周永宁了,现在最紧要的是解决两京十三省的民怨,既然周永宁说他有办法,那咱们就去一趟大兴线县。” 第166章 免费图书馆 崇祯的銮驾刚刚来到京城东城大兴县,黄图安等人得知了消息,立即带着大批寒门读书人跑到大明官营厂作跪谏。 黄图安带着寒门读书人突然跪倒在銮驾旁边,数千名读书人开始告御状了。 “恳请陛下给我们寒门读书人一条活路,如果不是大兴知县打开义仓赈济灾民,早就活不下去了。” “命苦啊,学生们以前靠着抄书勉强维持个温饱,现在就连抄书的营生都没了,我们还怎么活。” “读书人被逼上了绝路,可是什么事都敢干的出来。” 王承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掌按着戚家刀,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 这帮受到鼓动的寒门读书人居然当众威胁起了陛下,没有明说要去投靠闯贼李自成,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朝廷逼着他们投靠闯贼李自成。 平时在茶馆里发些牢骚也就罢了,在陛下的面前敢说出这话,会造成朝堂的动荡。 崇祯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跟着来大兴县是为了看到解决的办法,没想到听见寒门读书人竟然用投靠闯贼来要挟大明的天子。 周延儒等东林党人暗笑周永宁的愚蠢,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有了黄图安等寒门读书人的告御状,崇祯不解决这件事也得解决了,不然的话,传出去就是皇帝逼着读书人造反。 崇祯转头四处看了看,找了半天没有看到周永宁的影子,心里惴惴不安了难道这个小兔崽子见事不妙躲起来了。 这回可苦了他了,过来是为了解决民怨沸腾,没想到却陷在泥潭里深深不能自拔。 崇祯叹了一口气:“还不如不来大兴县,把罪名全都推给宫里的太监们,让他们背着黑锅捞银子。” 王承恩:“……” 仔细想想,却也是一个挺合适的办法。 反正宦官的名声已经臭了,帮着皇爷背下这口黑锅也没什么。 只要能给朝廷捞来银子,让大明的国库缓上几口气,他最后被千刀万剐了也心甘情愿。 王承恩决定自己要站出来了,亲口承认这是他的主意,帮着崇祯揽下这口黑锅。 不然骑虎难下的崇祯,今天不平息了民怨,走不出大兴县了。 王承恩心甘情愿的说道:“皇爷都怪奴婢……” “嘟啦啦——” 还没等王承恩说完话,銮驾旁边再次传来的声音。 不是寒门读书人的吵闹声,更像是谁家死了人出殡时的吹拉弹唱。 在场所有人扭头看了过去,只见周永宁、毛承斗、沐天波三人站在大明官营厂作的一间铺子门口。 周永宁手里拿着铜锣,不停的敲来敲去。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人拿着一个唢呐,卖力的吹着曲调,不过却是出殡时的曲调。 崇祯恼了,到了这种时候了,周永宁三人还在胡闹。 周永宁瞧见所有人的目光看见了这里,立即摆了摆手,示意两兄弟停止吹奏唢呐。 毛承斗沐天波俩人还一副邀功的神情,对于他们吹奏的曲调十分自得。 周永宁暗骂了一句,让你们去学能够一鸣惊人呢唢呐曲调,还真是他娘的惊人啊。 黄图安等寒门读书人围了过去,把周永宁三人围在了中间,看样子有替朝廷除害的心思。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瞬间就慌了,不停伸着脑袋往四周观看,想要找到逃出去的后路。 结果看了半天,四周密密麻麻全是寒门读书人,没有一点缝隙。 周永宁却是镇定自若的说道:“廉价印刷作坊的出现不会损害寒门子弟的活路,还对你们大大的有利。” 这是把寒门读书人当成了傻子。 要是有利,谁还聚集到衙门口胡闹,甚至都把陛下给惊动了。 黄图安等人瞧见附近的寒门读书人不敢说话,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叫嚷起来。 “你这是把我们当成了傻子,真像你说的那样早就在家里忙着挣一口吃的,谁有那闲工夫跑这来。” “任凭你再怎么狡辩,今天就别想掩盖过去。” “朝天不把你这个混账二世祖给严惩了,难保我们这些寒门读书人会干出什么事。” 周永宁瞧了一眼还在煽风点火的黄图安,心里乐了,煽动老百姓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何况是扇动整个大兴县的寒门读书人,甚至说出了准备造反的话。 如果不能解决这件事,黄图安等人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万一解决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黄图安注意到周永宁一直盯着他看,知道他存着什么心思,智珠在握:“看来你要用自己的银子赔偿寒门读书人,没有一千两别想安抚没有活路的寒门读书人。” 黄图安指了指数千名寒门读书人,无奈的笑了:“只是一个大兴县就有数千名寒门读书人,需要数百万两银子才能安抚,整个两京十三省的寒门读书人你要怎么安抚?” 数百万寒门读书人一人一千两银子,国库十年的税银拿出来都不够。 周永宁见他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既然你想要尝尝夷灭三族是什么感觉,本伯爷今天就成全你。” 说完这句话,周永宁招呼着数千寒门读书人进了书馆。 进去以后,数千寒门读书人瞬间看花了眼。 能够同时容纳数千人的书馆,占地很大,摆放了数都数不过来的各种经史子集。 周永宁解释了起来:“这间书馆是为印刷作坊所建立,相当于样板书提供给过来印刷的客人,看中了哪本就可以直接去印刷。” 寒门读书人这段时间最关心的事就是大明官营厂作的印刷作坊,对于这间书馆的作用一清二楚。 周永宁等到寒门读书人赖在书馆里不想走了,慢条斯理的说道:“这间书馆由于是官营,所以里面的书全都免费观看,随便你看到什么时候,只要在打烊以前离开就行。” 数千寒门读书人全都呆住了。 愕然的望着周永宁,心里又是震惊又是紧张。 免费…… 震惊周永宁的那句免费。 紧张这件事别是假的,给了他们一个爹娘在头七那天突然活过来的惊喜,结果只活了一个时辰又去世了。 周永宁知道数千寒门读书人不敢相信,所以请姐夫亲自过来。 这句话就算内阁宰辅周延儒亲自说出口,照样是没有人相信。 毕竟,过于惊世骇俗了。 只有大明天子亲自说出口,金口玉言,才会让数千寒门读书人相信。 第167章 解决寒门读书人的活路 数千寒门读书人的视线齐刷刷看向了崇祯銮驾,眼里全是期待,同时又带着惶恐不安。 就怕周永宁这话是在哄骗他们,官营书馆不是免费给寒门读书人随意阅读。 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东林党能够把持客场和官场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官绅手里有着大量经史子集。 寒门读书人维持个温饱都是问题,买不了几本书籍,在参加科举的时候很多考卷问题见都没见过。 崇祯明白了周永宁的意思,说出了金口玉言:“官营书馆永远免费,只要朕还活着一天,就不会向寒门读书人收取一文钱。另外,朕还会把官营书馆的免费写进大明祖训,以后历代皇帝都无法更改。” 数千寒门读书人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明君,千古名君啊。” “陛下是千古以来第一名明君,这般有教无类的德政堪比圣人孔子了。” “陛下要做出这个决定,就要面对整个天下官绅的反对浪潮,学生这辈子死心塌地效忠陛下,就算闯贼拿刀架在学生的脖子上,也只会从容就义。” 崇祯看着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的数千寒门读书人,握紧了手里的太祖念珠,遭到全天下官绅的反对又如何。 只要能让黎明百姓过上好日子,再大的苦难都得顶着,是他这个皇帝的本分。 周永宁阴阳怪气了一句:“哎呀,从今以后可就公平了,谁也别想用特权来把持科场和官场了。” 周延儒等东林党人露出了要吃人的目光,恨不得一口咬死周永宁,损害了官绅子子孙孙一直富贵的根基。 想要反对这件事,却又不能当着数千寒门读书人的面说出口,不然就中了周永宁的奸计。 官绅站在了数百万寒门读书人的对立面。 崇祯扯了一把周永宁的袖子,把他扯到自己身后,挡住周延儒等东林党人的视线。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件事有他这个姐夫扛着,官绅不管有什么明刀暗枪都对着他来。 崇祯看着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的寒门读书人,感慨不已:“朕的子民们快快起身吧,去看看你们以后随意进出的官营书馆。” 数千寒门读书人只想跪在地上,一直跪到崇祯离开大兴县,才能表达他们心里的感激之情。 听到一句随意查看官营书馆里的经史子集,心里实在按耐不住,只能激动不已的站了起来。 数千寒门读书人越是往里走,越是感到震惊。 “我的个老天爷啊,官营书馆免费也就罢了,还有各种孤本书籍,赵兄快看这是只有书香门第才有的邹氏传。” “李兄快看!这是太祖朝第一鸿儒宋濂注解的孟子。” “天哪!居然还有张居正讲评论语,这可是皇家读本。” 数千寒门读书人每发出一句惊叹声,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心里就颤一下,感受到一股股锥心的刺痛。 几乎喘不上气来。 官营书馆里的经史子集居然完备到了这种地步,周永宁怕不是把宫里的藏书都印刷了一遍。 以东林党为首的官绅再也没有了任何优势。 “咣当——” 周永宁再次敲响了手里的铜锣,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眼里放光了,又要吹奏唢呐了。 周永宁瞪了他们俩一眼,制止了他们俩的蠢货行为。 等到数千寒门读书人再次打把目光投了过来,周永宁继续解释道:“你们平时在官绅的书房里抄书不是白抄,抄一次就要给一分银子,这些可都是卖书时候的成本。” 周永宁指了指官营书馆里的藏书,郑重其事的说道:“书馆里的书不仅免费给你们看,还让你们随便抄写,这么一来就省去了一分银子的成本,当然了这些都是姐夫授意本伯爷干的。” 数千寒门读书人又是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的流着眼泪。 “陛下不仅给了我们公平,还给了我们更大的活路。” “陛下啊......不是所有人都会来县里印刷书籍,说白了主要还是赚官绅们的银子,咱们抄录的书籍完全可以卖到一分银子以下。” “陛下爱民如子啊,抄录的书不过是十文钱,乡里的普通老百姓也能买得起了,再也不愁销路了。” 周永宁点了点头,这就是他建立官营书馆的目的,用董其昌等书坛大宗师字体赚官绅的银子。 再把抄书的书价降到十文钱以下,给了寒门读书人更多活路的同时, 也让老百姓买得起书普及了教化。 东林党人顿时就急了,黄图安更是吓得差点跪在地上,想要避免煽动寒门读书人的罪名。 黄图安急忙说道:“可不能让老百姓读了书,只有愚民才方便朝廷的统治。” “住口!”崇祯大步走了过去,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黄图安脸上:“愚民?难道大明的子民天生就要给你们这些官绅当奴婢,这辈子都不能参加科举,出人头地!” 崇祯甩了他一巴掌还不够解气,又是狠狠一脚踹在了黄图安身上:“什么方不方便统治,不过是你们这些官绅的冠冕堂皇话术罢了,少一个读书人就少了一个人争科举。” 周永宁站在旁边补了一句:“就是他煽动了大兴县的寒门读书人闹事,还扬言要带着寒门读书人们造反。” 崇祯正在气头上,发愁没有借口整治这个黄图安,震怒道:“来人!拿下这个黄图安,朕要夷灭他的三族。” 黄图安的瞳孔骤然收缩,两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陛下不能啊,千万不能干出胡惟庸案那般的暴君行为。” 但凡是皇帝都忌讳暴君的名声。 崇祯听到黄图安的这句话,脸上反倒是出来了不少得意:“不错,现在居然有人拿朕和先祖相比了。” 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无语了。 说的可是暴君,又不是什么好名声。 有什么可得意的。 周延儒忍不住劝了一句:“既然黄图安煽动寒门读书人,只杀了他一个人就行了,没必要波及他的三族,免不了让人想到太祖年间涉及九族的胡惟庸案。” 崇祯乐了:“多谢周阁老的提醒,来人,灭了黄图安的九族。” 周延儒:“……” 第168章 再次引起了民怨沸腾 崇祯和周永宁姐夫小舅子两人眉开眼笑的回宫了,留下了咬牙切齿的东林党人。 官营书馆这件事对于东林党人的根基损坏过于沉重了,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持续下去,一定要想个万全的计策毁了寒门读书人与官绅子弟公平参加科举的机会。 东林党人在回去的路上,愁眉苦脸议论了起来。 “只要咱们敢反对,就是站在了数百万寒门读书人的对立面,如今怎么办才好。” “又是这个周永宁,谁能想到他居然能用这种办法,解决了两京十三省的民怨沸腾。” “不能让官营书馆持续下去了,会给东林党把持的官场带来冲击。” 东林党人商量了半天始终没能找到一个好办法,只能把目光看向了周延儒。 事到如今,只能指望周阁老了。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周永宁的计策看似是不错,安抚了不少寒门读书人,却还有另一个弊端。” 还有弊端? 东林党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周延儒身上,实在想不通还会有什么弊端,只能紧紧盯着宦海沉浮多年的周阁老。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书籍过于廉价以后,私塾就会受到冲击,各个村里的读书人完全可以自己教了,不会因为谁家有独一份的注解去上私塾了。” 东林党人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振奋了起来。 “周阁老到底是内阁宰辅,思虑深远,居然还有柳暗花明的算计。” “要不是周阁老,咱们也想不到还有打击周永宁的办法。” “这回他算是彻底站在了乡老的对立面,看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挽回。” 周延儒摇了摇头:“挽回不了了。” 不管是新政还是旧政,都有两面,会有人受益也会有人受损。 在乡里开办私塾的读书人,多半都是威望比较高的乡老,虽说日子比较清苦,但他们身后往往都有着人数众多的宗族。 乡老们德高望重,能对乡里产生很大的影响,是大明乡里自治的基石。 鼓动这些人闹起来,别说是引起民怨民愤了,两京十三省的粮税都难能收上来了。 东林党人只是听着就忍不住一哆嗦,又是一条绝户计。 已经黔驴技穷的周永宁,回天乏术了。 东林党人回到京城以后,立即去教坊司开办了庆贺宴。 “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吩咐各地乡绅资助一笔银子给各地的私塾乡老们,让他们直接来午门口跪谏。” “哈哈,这回看周永宁怎么解决这件事,只能认栽了。” “谁说没有办法,关了官营书馆不就可以了。” 这句话说完,引起了东林党人的一片哄笑。 因为周延儒的绝户计,周永明彻底骑虎难下了。 不关闭官营书馆,得罪乡老们和他们身后的宗族,关闭了官营书馆,得罪了全天下的寒门读书人。 就看他怎么选择了,只能得罪一方,没有第三条路可选了。 在东林党人的鼓动下,两京十三省的乡老们爆发了民怨,在乡绅们的资助下前往了京城。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京城的同乡会馆就来了一大批乡老,数量多达数千人。 周延儒在复社的后堂得知了这个消息,忍不住心惊肉跳:“数千乡老背后是数百上千名宗族子弟,万一爆发了民怨,不只是抗议那么简单了。” 张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嘴皮子都哆嗦了:“这事好像闹大了,数千乡老闹了起来,大明王朝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推翻了。” 不管是哪位皇帝登基,总离不开官绅的支持,帮着皇帝治理天下。 新登基的皇帝是个昏君也罢,暴君也罢,绝对不会宠幸周永宁了。 周永宁有着小财神爷的本事,又是太子的舅舅,新君登基要干的第一件事杀了周永宁以绝后患。 只要有新君登基,对于张溥来说不失为一个机遇。 只是想到两京十三省全都闹着要造反,免不了感到一阵的心有余悸。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如果不让陛下感到忌惮,怎么会处置周永宁。” 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彻底摁死周永宁的太子党。 张溥这回是彻底放心了:“有了周阁老的这条计策,已经骑虎难下的周永宁,只会有一个结局。” 关在孙承宗的私塾里,少说也要个十年。 等到风波完全平息了以后,崇祯才会想办法捞出来小舅子。 十年? 只需要一年。 东林党就能把孙传庭卢象升等没有周永宁支持的总督,全部换成东林党人。 其他那些孙元化宋应星等人不足为虑,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他们流放了。 唯一可惜的一件事,西山屯田所变成了世袭千户所,即便是周永宁被关在了私塾里,东林党人也没有办法染指。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北塘屯田所不是周永宁的世袭千户所。 染指不了西山屯田所,可以染指北塘屯田所。 北唐屯田所里的好东西也不少。 张溥想到北塘屯田所里的奇技淫巧,心里火热了起来:“雪盐、桑皮纸等挣钱的营生都在北塘屯田所,周永宁费尽心机钻研出了这一切,最终为东林党做了嫁衣。” 周延儒会心一笑,端起珐琅釉茶杯悠哉地喝了起来。 他作为东林党领袖之一,到时候就会占据大头。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张采,谨慎的说了一句:“万一周永宁还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怎么办。” 万一? 张溥回头瞥了一眼张采,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个人就是过于谨慎了,解决?事情到了这一步周永宁怎么解决。” 周永宁现在只有一个选择,要么关闭官营书馆,要么不关闭官营书馆。 无论做出哪个选择,都会得罪另一方。 结局已经注定了,只会被关在孙承宗的私塾里。 张采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自嘲一笑:“确实是学生多虑了,陷入如今这个两难的境地,一代名相王安石都解决不了,更不是周永宁能够解决的了。” 张溥听了这话满意了:“不错,凡事都是一体两面,有利也有弊,就看周永宁怎么选择了,他要是能够解决历代名相都骑虎难下的问题,学生就去给周永宁刷恭桶。” 第169章 东林党以为奸计得逞了 周延儒面色古怪,张溥不说这话还好,怎么一听总感觉又有些不对劲了。 想到两京十三省的乡老们已经前往了午门,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周延儒没有心思在复社里等着了,亲自前往了午门口附近,察看数千乡老请求崇祯主持公道的情况。 紫禁城的午门口,突然来了大批的各县乡老,只是众多乡老的一部分,带着各县乡老的民意,嚷嚷着要见崇祯。 “你们这些当官的赶紧去通知陛下,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不管你们朝廷有什么政令,总不能因为笼络一部分人,就断了我们的活路。” “老百姓要是活不下去了,只会有一个选择。” “住口!”突然有人呵斥了一声,在众多乡老里威望最高的人之一许仲琳,板着脸说道:“咱们是来找皇帝主持公道,万万不可做出不忠不义的行为。” 不知道是谁恼羞成怒说了一句,话里话外有造反的意思。 什么话都能说,唯独这句话不能说,有着胁迫陛下的意思。 乡老们讪讪的不敢说话了,毕竟许仲琳凭借《封神演义》在乡老里的威望极高。 换成任何一个人让他们住嘴,内阁宰辅来了都没用,只会给他一锄头。 唯独自己人说话,还是威望极高的许仲琳,让乡老们有了收敛。 一名乡老苦着脸说道:“咱们的日子已经够苦了,就拿老许来说,儿子都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成亲,再任由朝廷折腾下去就没有活路了。” 许仲琳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内疚道:“是我这个当爹的无能,挣不来银子,凭借教书一年也就能挣个四五两银子,勉强够一家人的温饱,拿不出来银子给儿子娶妻。” 乡里的男丁一般在十四岁就要成亲了,手里没银子,借来银子也要给儿子娶上一房媳妇。 许仲琳的儿子身子骨比较弱,从小就干不了重活,这对于官绅来说算不得什么。 在乡里不能干活是一件极为头疼的事了,没有二三十两银子当聘礼,谁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家。 能够借来十两银子已经很难了,何况是二三十两银子。 许仲琳的儿子从十四五岁,一直拖到三十多岁还没能娶上媳妇儿。 又有一名乡老叹了一口气:“现如今娶不上媳妇儿都是小事了,应该想着怎么活下去,如果不是宗族的接济,只能凭借私塾先生这份饭碗的咱们,早就饿死了。” 乡里本来就没有多少营生,要么就是种田,但乡里的大部分土地都被官绅兼并了,他们哪还有田地可种。 当个私塾先生是他们唯一的活路,如果还有其他的活路可选,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请求崇祯主持公道了。 许仲琳张一张嘴,想说不如去抄书,却又叹了一口气:“咱们作为宗族里的乡老,哪能去和小辈儿抢活路,小辈们抄录的书籍再是廉价,村子里能买的人也有限。” 乡老们忍不住又是一阵的长吁短叹,都怪自己的命苦,没有其他选择了。 抄书营生养活两京十三省的大部分寒门读书人已经不错了,他们这些长辈再去抢,又要饿死一批寒门读书人。 乡老们想不到任何解决的法子,只能恳求朝廷收回成命让乡里维持以前的稳定。 日子虽说苦了一些,好在还能活下去。 紫禁城里的崇祯,早在乡老们进京的时候,已经得知了消息。 崇祯心急如焚,在东宫里不停的踱步,时不时看一下东宫门口:“周永宁什么时候来,早就派人去了,怎么到现在也没见他的人影。” 王承恩看了一眼日冕,中气十足说道:“东宫的宦官已经去了半个时辰,按理说国舅爷应该已经快到了。” 周永宁的番茄伯府位于信王府对面,距离紫禁城不能说近,就隔着一堵墙。 别说一炷香时间了,半炷香时间足够来到东宫了。 迟迟没能见到他的人影,难不成因为没有办法解决提前躲出去了。 崇祯想到数千乡老在宫们口跪谏,从没有一件事让他如此的棘手:“不等了,朕先去一趟暖阁,召见朝里的大臣们商议这件事。” 召见东林党官员? 王承恩作为东厂督公,早就得知这件事是东林党想出的一条绝户计,如果没有他们暗中资助乡老们,哪有银子来京城。 王承恩已经把东厂探听的消息,交给了崇祯。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谁在幕后鼓动这一切,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了。 遂了东林党官员的心意。 崇祯在暖阁里刚刚坐下,就有大批东林党官员进入了暖阁,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 崇祯心里恨死了把持朝政的东林党官员,却只能无奈的说道:“宫门口的情况,想必各位臣工知道了,可有良策解决这件事儿。” 东林党官员笑而不语的站在暖阁里,等到崇祯开始问话了,再次刺激起了崇祯。 “陛下,这件事刻不容缓要尽快解决才行,免得激起民变。” “两京十三省四处流窜的流寇,已经让朝廷疲于奔命了,国库挤不出来银子建立第二支剿寇大军了。” “不错,万一这些乡老们被逼上了绝路,到时候两京十三省的各县就要完了。” 崇祯知道东林党的这些话是在逼他作出决定,却还是忍不住一阵的心悸。 正如东林党官员所说的那样,在乡里德高望重的乡老们被逼得造反,大明王朝只会亡国了。 崇祯阴沉的脸,心里十分的焦虑,是时候要做出个决定了。 可是…… 他和小舅的周永宁的感情深厚,这一次又是为了给朝廷赚银子,不想把他关在孙承宗的私塾里。 崇祯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这件事因为周永宁而起,不如把他关在番茄伯府邸里。” 番茄伯府? 想得美,谁不知道他府邸里有三名艳名冠绝江南的美人。 哪里是把周永宁圈禁起来吃苦,分明是让他过着逍遥日子。 东林党官员对视了一眼,赶紧让御史们出来反驳了。 “陛下,惩戒目的是让乡老们知道朝廷维护他们的决心,关在番茄伯府里只会让老百姓认为是权宜之计,朝廷还会变卦。” “说的不错,只有让他待在孙公身边,乡老们才会相信朝廷一心为他们着想。” “在番茄伯府里待着,全是周永宁的自己人,他出不了伯爷府却可以安排下人们传达命令。” 第170章 稿费制度 暖阁里,东林党官员争论了半天没个结果。 周永宁没去暖阁里掺和,架着一辆马车亲自前往了午门口,找到了正在闹事的数千乡老。 周永宁跳下马车,趾高气扬的问道:“你们谁是许仲琳。” 数千乡老看着那人嚣张跋扈的样子,又见他穿了一件大红色麒麟服,心里已经有数了。 应该就是害得他们没有活路的国舅爷周永宁,光脚不怕穿鞋的,一堆人围了上去。 “你就是周永宁吧,实话告诉你,我们这些乡里的老百姓已经没有活路了。” “全都是被你害的,今天你要是不把官营书馆给关了,老头子一把年纪也就不想活了。” “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这些数千老头子今天就血溅午门口。” 眼看数千乡老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准备抡起手里的锄头,给周永宁脑袋上来一下。 许仲琳感觉事态严重了,赶紧安抚了一句:“咱们今天过来是为了解决活路,千万不能把这件事闹得太大,到时候想解决也解决不了了。” 随着他的威望发挥作用,数千乡老逐渐安静下来。 许仲琳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来,面色不善的说道:“老夫就是许仲琳,也是这次来紫禁城告御状的领头人之一,你找老夫到底有什么事。” 周永宁上前了一步,还没开始说话,数千乡老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你别想对许大哥不利,抓走了他也没用。” “只要你敢抓走许大哥,我们这些老头子今天一脑袋撞在紫禁城的大门上。” “你要是想背着骂名,你大可以试一试抓走许大哥。” 数千乡老死死盯着周永宁,只要他有半点想要对许仲琳不利,立即冲过去和他拼命。 周永宁知道了这帮子倔老头误会他了,也没有解释,摆了摆手让人搬下来一只大箱子。 “嘭——” 沉重大箱子落在午门口石板路上,由于过于沉重,带起了一大片的灰尘。 周永宁掀开了大箱子的盖子,顿时就出现了银灿灿的光芒,闪的数千乡老睁不开眼睛。 数千乡老全都呆住了,嘴里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别说一大箱子银子了,他们这辈子就连十两银子的官银都没见过,过手的银钱全是铜钱。 数千乡老们的日子过得十分清苦,却比起朝廷里的大官有气节多了,想到这是周永宁用来贿赂他们的银子,没有一点的高兴,反倒是满脸的愤怒。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居然想要贿赂我们这些乡老。” “老头子的日子再是清苦,也不会被你的银子所腐蚀。” “拿走!再用银子污蔑我们的人品,现在就要和你拼命。” 周永宁无语了,直接让人把银子推到了许仲琳面前,显然是要把所有的银子送给许仲琳。 就连一部尚书都经受不住的上万两银子,却让许仲琳勃然大怒:“混账东西!老夫的日子过得再是穷苦,也不会为了一箱银子背叛数千乡老。” 站在旁边的毛承斗,撇了撇嘴:“一箱银子?这里面可是上万两银子,足够让你成为县里的大乡绅了。” 这句话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许仲琳。 他的名望在数千乡老里很大,穷苦程度也是数一数二。 有了这上万两银子不仅能给他儿子娶媳妇了,还能重修家里的祖坟,彻底光宗耀祖了。 从此摆脱穷苦的身份,子子孙孙都不用再受苦了,实现他这辈子最大的夙愿。 让子孙后代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机会就摆在眼前,许仲琳反而是怒不可遏的说道:“我许仲琳就是饿死,儿子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也不会要你一厘银子。” 周永宁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这些卖书的稿费,是你自己不要,可不是本伯爷不给你。” 稿费? 许仲琳等乡老们一开始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又是一个没听过的新词,仔细琢磨了几遍很快就明白了。 京城人说的这个稿费,应该就是卖了封神演义所赚来的银子。 许仲琳等乡老们明白了以后,却要更加糊涂了。 数千乡老面面相觑,难以置信的问了起来。 “稿费?咱们不记得许大哥印刷了大批的封神演义,卖给京城里的读书人。” “封神演义有几十万字,印刷一本少说也要一两银子,许大哥要是有银子哪还用得着来紫禁城告御状。” “再者说了,这年头卖书都是书馆挣钱,从没有分钱给别人的道理,何况是足足一万两银子。” 许仲琳自己也不相信,坚持自己的看法:“不要用稿费两个字来糊弄人了,肯定又是你想的隐晦贿赂方式,想要用一万两银子平息了数千乡老来告御状。” 周永宁见许仲琳等数千乡老一脸的质疑,倒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个世道可没有稿费一说。 更没有版权的意识,书馆卖了《封神演义》赚的银子全归自己。 周永宁指了指附近不远处的一家官营书馆:“你们来京城不少日子了,应该从老百姓嘴里得知了本伯爷的名声,本伯爷虽说不是个东西,却从来没坑害过老百姓。” 数千乡老点了点头,这句话倒是真的,周永宁在仕林的名声不怎么样,在老百姓里却是个清官。 数千乡老因为他在老百姓里的名声,渐渐放下了戒心,认为他是受到了宦官们的蛊惑。 许仲琳叹了一口气:“国舅爷以后尽量远离宫里的宦官们,免得被他们当枪使。” 毛承斗沐天波:“……” 哪里是周永宁被当枪使,分别是宦官被当枪使。 这还不算,还给周永宁背下了一口又一口的大黑锅。 到头来,还要被骂作蛊惑了周永宁。 太惨了。 周永宁没有去解释,拉着许仲琳就往官营书馆走:“给你说了也不相信,那就亲眼看看,这上万两银子的稿费是从那里来的。” 鉴于周永宁在老百姓里的好名声,许仲琳决定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澄清他在乡里老百姓里的污名。 许仲琳便没有挣扎,任凭他拉着补丁袖子,走进了占地很大的官营书馆。 第171章 出版小说 走进官营书馆,周永宁带着许仲琳直接走向了柜台旁边的一片书架。 位置比较显眼,就在柜台的北侧,正对着门口。 这里是读书人最多的地方,不只是读书人,三教九流都有。 当场就引起了数千乡老的注意,感到了惊奇。 “瞧那位的穿着应该是官绅子弟,尤其还是京城的官绅子弟,眼睛恨不得长在脑袋上,怎么与寒门子弟站在一起看书。” “你看那个,居然是个商人,他们操持的是贱业,官绅子弟为了名声从来不会与商人为伍。” “官绅子弟、寒门子弟、商人……你们快看!居然还有戴绿帽子的娼妓丈夫。” 哪个男人要是让自家娘子做了娼妓,按照规矩需要戴上绿帽子,一般老百姓见了他都会鄙夷的躲开,更别说是官绅子弟了。 官营书馆的这处位置,却发生了让所有乡老惊奇又匪夷所思的一幕。 官绅子弟居然是和戴绿帽子的男人站在一起看书,还时不时的嘀咕两句。 说话了! 数千乡老看着这一幕彻底惊呆了,不少人给了老脸一巴掌,怀疑老眼昏花看错了。 不管是抽几下,还是可以看到,官绅子弟与戴绿帽子的男人时不时交谈两声。 不止一例,很多官绅子弟都会时不时和戴绿帽子的男人说两句话,在这过程中还有寒门子弟、商人等三教九流掺合在一起争论些什么。 显得极为热闹。 周永宁走过去拿来一本写着序的书籍:“官营书馆分成各个区类别,这里是杂记小说类别摆放的地方。” 周永宁把手里的书籍交给许仲琳,对方只是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 书本封面上赫然写着《封神演义》四个字,不过在这四个字后面还有一个序。 许仲琳拿在手里所以翻了两页,困惑道:“怎么只有前面一小部分,后面大部分的内容没有印刷进去?” 许仲琳把手里的书籍交给了身后的乡老们,随着一个个的传阅,确认了一件事实。 官营书馆印刷了许仲琳的封神演义,只不过印刷了一小部分。 周永宁耐心的解释了起来:“官营书馆会帮读书人免费印刷杂记小说,一共分为序、上、中、下四册,只有序是免费观看,剩下的上、中、下三册需要花银子购买,整个一套书籍购买下来不过是需要二十文钱。” 二十文钱! 乡老们再次感到了震撼,按照周永宁的意思,一套书总共是四册,也就是说一本只卖五文钱。 廉价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就连村里老百姓都能买得起了,一年到头挤出个二十文钱不成问题。 按照京城的米价一石米一两二钱银子,一套杂记小说相当于两斤粮食。 周永宁伸出手指了指门口的大箱子,得意的说道:“许仲琳先生相信本伯爷了吧,这些银子是你自己挣的,因为按照官营书馆的规矩会给写出杂记小说的读书人五五分成。” 许仲琳僵在原地,一脸的恍惚,过了很久也没缓过劲来。 几名乡老摇了摇他的袖子,许仲琳猛然惊醒,深吸了一口气。 许仲琳哽咽了:“大恩不言谢,往后只要国舅爷有用得着老头子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句话刚说完,许仲琳脸上突然有些窘困,想到自己这次来是为了讨一个公道。 有了这上万两银子,他倒是光宗耀祖了,家里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还有更多乡老的活路没着落,说出感谢周永宁的话,未免有些过于自私了。 许仲琳不知道怎么面对数千乡老,艰难的转过头去,想要表达自己的歉意。 还没等他说出口,数千乡老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许仲琳心中了然,挠了挠头,厚着脸皮问道:“请问国舅爷,免费印刷杂记小说是只给老头子一个人,还是所有的乡老都可以。” 这句话说完以后,许仲琳和数千乡老全都臊的满脸通红,刚才还在午门叫嚷着让朝廷给个公道。 言语里甚至有威胁周永宁的意思,转过来来却又要让周永宁给他们一条活路。 周永宁昂着脸,不当回事的说道:“只要有本事写出杂记小说,能够帮官营书馆赚银子,都是可以印刷。” 担心数千乡老还有顾虑,周永宁再次补了一句:“这事不是本伯爷说了算,全是杂记小说的卖量说了算,卖的越多印刷的就多,卖的少印刷的就少。” 数千乡老听到这句话彻底沸腾了。 “国舅爷是咱们人的恩人啊,让咱们终于有了一条光宗耀祖的希望。” “可不是,以前要想光宗耀祖只能参加科举在朝廷里做官,咱们要能考上乡试就不在乡里当个私塾先生了。” “当个私塾先生一年不过挣个四五两银子,按照国舅爷的说法,印刷的小说只要一个县卖一套,一年就是近五十两银子。” 数千乡老心里彻底火热了起来,一套杂记小说只卖两斤粮食,就连普通老百姓都买得起。 一个县少说也有十几万人,多了有几十万人,怎么可能只卖出去一套。 不少乡老当场感激的流出了眼泪,愧疚着抽了自己一巴掌。 “国舅爷给咱们找了这么一条光宗耀祖的活路,咱们却听信了东林党的话过来为难国舅爷,真不是个东西啊。” “咱们在乡里最讲究忠义两个字,做出这样的行为,不光是对陛下的不忠,还是对国舅爷的不义啊。” “要打要罚国舅爷尽管来,老头子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周永宁没想到数千乡老的反应这么激烈,真是应了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赶紧安慰了一句:“这件事不是各位乡老的主意,全是因为一肚子坏水的东林党,要打要骂也应该是打骂东林党,你们不过是受到了东林党的蛊惑罢了。” “啪!” 许仲琳猛地拍了一下柜台的柜面,满脸怒容:“说的好,就是因为东林党那帮尸位素餐的狗东西,才让咱们误会了国舅爷,走,堵在门口骂街去。” 数千乡老虽说读了不少书,却还是乡野匹夫,性子都是直来直去。 倘若是一肚子的心眼儿,不会获得乡里老百姓的一致尊敬,成为乡里的乡老了。 数千乡老义愤填膺地走出了官营书馆,乌泱泱赶往了周延儒的官邸。 第172章 乡老们的愤怒 许仲琳和数千乡老堵在周延儒的官邸门口,顿时就引来了很多官员的注意,以为他们是来请周阁老主持公道。 谁曾想,数千乡老接下来说的话,让所有的官员呆住了。 数千乡老撸开了袖子,扯着嗓门大骂了起来。 “狗官周延儒赶紧滚出来,今天要是不给国舅爷磕头谢罪,把你家大门都拆了。” “磕头谢罪不算完,还要说清楚怎么诬陷的国舅爷。” “真是一帮只拿银子不干事的狗官,除了党争还能干些什么。” 官员们愣在了原地,一脸的糊涂,不敢相信数千乡老是来骂周阁老。 “本官没有听错吧,这些乡老是在骂周阁老?” “本官听到的好像也是在骂周阁老,还在为周永宁出气,他们老糊涂了吧。” “周永宁害得乡老们没了活路,周阁老费尽功夫资助了大量的银子,怎么反而遭到了乡老们的谩骂。” 数千乡老们还做出了更加过激的行为,不知从哪推来了几辆粪车,开始往周延儒的官邸泼粪。 官员们吓坏了,赶紧安排人去宫里禀报周延儒了。 还没等这名官员走进宫里,崇祯在东林党官员的陪同下,亲自去安抚数千乡老了。 走出午门,崇祯和东林党官员全都皱起了眉头,午门前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别说是数千名乡老了,就连官员都没有几个,一片空荡荡。 东林党官员还等着打击周永宁,没人了怎么能行,四处打听了几句。 得知乡老们去了周延儒的官邸,没等问清楚,急匆匆赶往了周延儒的官邸。 东林党官员为了给崇祯施压,故意虚张声势把情况说的很严重。 “看来两京十三省的乡老对朝廷彻底失望了,只能去找公正廉洁的周阁老主持公道了。” “不错,这个时候全都去了周阁老的官邸,是去找他主持公道。” “看来周阁老在乡老心里的地位重如泰山啊。” 崇祯听着东林党官员的夸大其词,脸色越发阴沉,与他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不禁后悔出来晚了,应该早一点出来亲自安抚两京十三省的乡老们。 就在东林党官员等着看周永宁被乡老们的谩骂,崇祯不得已把他关在孙承宗的私塾里的时候。 突然间,周延儒和东林党官员全都怔住了。 呆呆的看着周阁老官邸。 数千乡老正在给官邸上泼粪?! 崇祯看到这一幕了不明白了,满肚子疑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据说在谩骂周永宁,怎么跑到周阁老的官邸来泼粪了。 一般没有杀父夺妻之恨,不至于给别人的宅子泼粪。 按理说,周延儒是数千乡老的恩人,怎么恩将仇报了。 数千乡老的谩骂声传了过去。 “该死的东林党人妖言惑众,让咱们冤枉了国舅爷。” “不错,国舅爷哪里是害的咱们没有生路,分明是给了咱们光宗耀祖的希望。” “这个希望可比参加乡试大多了,只要潜心写上几本杂记小说,不说大富大贵,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保准没问题。” 崇祯和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听了乡老们的话,脑子里一团浆糊,彻底糊涂了。 光宗耀祖? 杂记小说? 风马牛不相及,怎么扯到一起去了。 崇祯没有看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件事他看懂了。 周永宁再次解决了逼反两京十三省乡老的危机。 “陛下的銮驾在那里。”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数千乡老一窝蜂的围了过来。 数千乡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起来。 “老头子们不忠不义啊,居然误会了陛下的一片爱民如子。” “是啊,还恬不知耻的从乡里赶来,险些坏了陛下和国舅爷的名声。” “如果不是听了东林党的蛊惑,也不会跑到京城里来告御状。” 东林党官员无语了,帮他们还帮出错来了,大声训斥起来。 “住口!官绅诬陷了你们?到底怎么诬陷的法。” “今天不说个所以然来,把你们全部关进顺天府大牢。” “狗咬吕洞宾,官绅们好心好意资助给你们银子,反被你们咬了一口。” 乡老们双目喷火,到现在了,东林党官员还在想着泼脏水。 许仲琳毫无畏惧地做了出头鸟,即便是会被东林党官员记住,还是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许仲琳直接走到銮驾附近,愤愤不平的说道:“国舅爷已经说清楚了,陛下在官营书馆设立了杂记小说类别,可以帮着印刷杂记小说,卖出的银子五五分成。” 为了证明这句话的可信,许仲琳直接拉开了驴车上的大箱子。 上万两银子,在阳光下发出银灿灿的光芒,闪的东林党官员几乎睁不开眼。 一双双眯起的眼睛里,只有贪婪,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也得贪赃枉法多年,才能积攒上万两银子。 许仲琳一只手指着大箱子,一手指着自己:“学生是写出封神演义的许仲琳,这些银子全是卖了封城演义的稿费,官营书馆按照五五分成的规矩,分给了学生一万两银子。” 东林党官员一脸的不相信,发出了质疑声。 “一万两?你当你是大文豪白居易,写出的诗词价值十万钱。” “这个许仲琳肯定是被周永宁给收买了,大文豪白居易的一篇诗词也不过一百两银子,那得卖多少才能卖到一万两银子。” “这名乡野匹夫,肯定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力小人,保准是被周永宁用银子收买了,反正他有的是银子……啊!” 这名东林党官员的质疑话还没说完,许仲琳愤怒的泼了粪,直接泼在东林党官员身上。 数千乡老听到东林党官员的质疑声,顿时就恼了,骂他们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污蔑他们的品行。 用来泼官邸的粪桶,直接泼向了东林党官员。 引起了一片慌乱。 “哈哈!”周永宁在旁边乐开了花,一直默不作声的他,憋不住了:“让你们整天满嘴喷粪,这下知道被人泼粪是什么感觉了。” 第173章 杂记小说对边关的影响 东林党官员怒目相视,但他们只能睁大眼睛瞪着周永宁,没有其他的法子。 刚刚停顿没有躲避粪水,一瓢瓢粪水劈头盖脸的泼了过去。 东林党官员急忙收起目光,四散而逃,慌不择路离开了周延儒官邸。 数千乡老帮着周永宁出了这口恶气,又吃了一顿崇祯赏赐下来的赐宴,一个个归心似箭立即赶回了各自的乡里。 数千乡老们回去以后,把消息通知给了两京十三省的所有乡老,乡老们面朝京城的方向不停的磕头谢恩。 老泪纵横。 乡老们一个个关闭了私塾,埋头写起了杂记小说。 几个月过去了,官营书馆涌现了大量的杂记小说。 乡里的落魄读书人很多发生了改变,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终于能吃饱饭了。 宁锦防线的边关百姓,同样受到了影响,不少乡老终于可以养家糊口了。 宁锦防线以北的建奴,经过几个月的试探,找到了应对燧发滑膛枪的办法。 又有了入侵宁锦防线,攻打山海关的心思。 多尔衮带着李春芳还有一个佐领的八旗兵,数百人悄悄潜过大凌河,前往了大凌河对岸的狗河寨。 多尔衮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春芳,询问道:“你确定狗河寨的那名李姓乡老准备投靠大金,帮着咱们拔除了大凌河最西边的几座墩堡。” 大凌河从燕山山脉好流出,由西向东流淌。 西面和连绵的燕山山脉相连,东面流入大海。 山海关能够成为天堑就在于连绵燕山山脉形成了天然的壁垒,只有山海关一处关口可以让建奴大军入口中原。 只要能拔除了大凌河和燕山山脉之间的墩堡,打开宁锦防线的缺口,八旗兵可以冲到山海关了。 到那时,八旗兵与中原只有一墙之隔。 李春芳深知狗河寨的重要性,只要狗河寨的乡老暗中投靠了大金,附近几座墩堡形同虚设。 撕开宁锦防线的缺口。 李春芳笃定的说道:“主子放心,狗河寨李乡老的日子苦多了,整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只要投靠了大金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李春芳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李乡老一直怀才不遇,一身才华没有地方施展,痛恨科场的黑暗。” 多尔衮听到这里放心了,投靠大金的范文程、宁完我等明朝读书人,大多是因为科场不如意落榜了,认为自己一身才华没地方施展。 多尔衮不再怀疑了:“你去联系李乡老,直接把他带到小树林子里来,本旗主在这里等他。” 这段时间以来,李春芳因为周永宁鼓捣出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导致细作不利,地位急剧下降。 只要能够突破了宁锦防线,李春芳的地位再次稳固了。 李春芳摩拳擦掌前往了狗河寨,找上了这里威望最高的李乡老。 只不过刚刚进去,李春芳感觉情况有点不大对。 老旧的屋檐上挂着几条腊肉,院子里多了几只老母鸡。 想到李乡老的几个儿子全都回家了,在外地谋生回家哪有不给老子买些吃食。 李春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回家了好啊,李乡老到底是个读书人,把儿子们全都叫过来表明心意,一家老小的命全在大金手里,当然不会做出背叛大金的行为。” 李乡老瞧见李春芳进来了,满脸喜色,直接嚷嚷道:“老婆子去宰一只鸡,好好款待李兄弟。” 李春芳仔细观察了李乡老的反应,感觉他莫名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情绪比较反常了。 李春芳彻底放心了,反常才对,马上就要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当然会激动。 紧张肯定是因为背叛大明,以至于心里不安。 李春芳摆了摆手,示意李乡老的妻子不用去杀鸡了:“等到事成以后,还吃什么鸡肉,鹿肉都能随便吃。主子已经在林子里等着了,咱们赶紧过去。“ 李乡老听到这句话狂喜,比李春芳还要着急的走出了门口:“怎么不早说,怎么能让建奴……那什么等着我们。” 李春芳听到一句贱建奴皱起了眉头:“以后就是大金人了,李老哥说话习惯要改过来,不能整天喊着主子们的蔑称。” 李乡老赶忙点头,讪笑的说道:“瞧我这张臭嘴,以后肯定改。” 李春芳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李乡老赶往了多尔衮所在的树林,心里乐坏了。 甚至已经可以看到突破宁锦防线,皇太极赏赐他的画面了。 只是刚刚靠近树林,李春芳感觉到了不对劲,四周过于安静了怎么连一只鸟雀都没有。 树林里安心等待的多尔衮也觉察到了不对,他和数百名八旗兵呆的地方没有鸟兽可以理解,别的地方怎么也没有。 像是被什么人惊扰了一样,难不成是明军? 多尔衮出于多年来征战沙场的警觉,脸色一变:“撤!有埋伏。” 随着多尔衮的一声令下,八旗兵赶紧迈开了腿就往大凌河跑。 为了不惊扰大凌河西的墩堡守军,多尔衮和八旗兵全都是步行。 多尔衮跑出树林的瞬间,数千铁骑冲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那人再熟悉不过了。 边军第一悍将曹文诏。 李春芳瞬间就惊了,赶紧朝着大凌河外跑,还没等他跑开两步。 只听‘砰’的一声,李乡老手里的拐棍儿砸在了李春芳膝盖上。 李乡老的几个儿子一拥而上,用绳子把李春芳捆了起来,拖着他赶往了曹文诏的身边。 八旗兵没了战马,就是没了牙的老虎,很快就被砍掉了人头成为了曹文诏的军功。 只有多尔衮一个人在八旗兵的拼命阻挡下,像只死狗一样游过了大凌河,眼角欲裂的站在对岸。 望着一个佐领的八旗兵被屠杀。 这时,李乡老和儿子们把后金细作头子李春芳带了过去,交给了曹文诏。 李春芳直到现在勉强回过神来,又是愤怒又是难以置信:“大金已经答应给你五百亩田和十头牛,一家老小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你再有气节,也得为家里的儿子们孙子们考虑,难道气节比儿子孙子们的活路还重要。” 第174章 杂记小说带来的赏赐 李春芳越说越来气,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连口饭都吃不上,明朝有什么值得你有气节。” 曹文诏瞪圆了眼睛,手里的马鞭直接抽在了他身上。 李乡老看着惨叫的李春芳,心里舒服多了,反驳道:“按照国舅爷的话说当了汉奸还有理了,谁说老头子没有饭吃,你应该是不知道国舅爷和陛下建立的官营书馆,老头子凭借一本辽东一小卒上个月刚刚是领了五十两银子的稿费。” 稿费? 李春芳头一次听到这个新词,联系李乡老话里的意思,大致猜出来了。 应该是卖书赚的银子。 李春芳脸上带着震惊的神色,一个月领了五十两银子,一年下来不就是六百两银子。 一个乡野里的平头老百姓,哪能卖出那么多的银子。 李春芳一脸的不屑:“肯定是周永宁和朱由检拿着银子收买了你们这些乡老,才会帮着他们俩说话。” 污蔑谁都行唯独不能污蔑国舅爷和陛下,李乡老为了证明这件事,直接拿出了自己领银子的凭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到底是国舅爷给了银子,还是官营书馆的稿费。” 李春芳只是瞧了一眼就说不出话了,上面盖着大明官营厂作的印章,有了印信谁也不能作假。 李春芳瘫在了地上:“周永宁……又是你!” “周永宁!” 多尔衮大怒喝了一声,隔着大凌河怒不可遏的说道:“本旗主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曹文诏当场就不乐意了,没了国舅爷,辽东边关的日子哪里有现在好过。 冬天有用不尽的煤炭,吃饭有顿顿能吃饱的土豆,在战场上受了刀伤剑伤再也不用怕毒疮了,青霉素可以治疗毒疮。 曹文诏立即大喝了一声:“来人,冲过去杀了多尔衮。” 还没等数千铁骑冲过去,曹文诏的副将赶紧拦住了他:“过了大凌河就是建奴的地盘了,万万不能冲动,没有总督的秦兵作为依仗咱们只会被八旗兵杀光。” 曹文诏冷静的下来,既然不能亲手过去宰了多尔衮,指着地上的八旗兵尸体说道:“又是三百颗八旗兵的脑袋,还抓住了建奴的细作头子,走,咱们去给孙总督请功。” 多尔衮望着曹文诏笑哈哈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由于过于用力牙龈都咬出了血。 心里恨死了周永宁。 辽东边关的捷报很快送到了暖阁里,崇祯正在发愁用什么理由赏赐周永宁。 几个月以来提过好几次了,全都被内阁以不是军功的借口拒绝了。 崇祯看到手里的捷报,猛的一拍御案:“好!朕要亲眼看着李春芳凌迟。周永宁屡立大功,朕决议赏赐他为北塘世袭千户。” 西山已经成为了周永宁的世袭千户所,北塘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次成为世袭千户所了。 东林党官员眼馋西山屯田所和北塘屯田所里的奇技淫巧,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甘心让北塘变成谁也不能染指的世袭千户所。 东林党御史立即站了出来。 “陛下不可,封赏文职还好说,没有军功不能封赏世袭千户所。”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免得给天下老百姓留下一个不公的名声。” “陛下可以宠幸外戚,不能影响了朝廷的名声。” 周永宁无精打采的站在暖阁里,不想在这听着东林党官员吵来吵去,都快睡着了。 当他听到一句北塘世袭千户所,精神大振。 周永宁很快又怏怏不乐了,甚至有点头疼,这件事一直僵持不下已经争执了好几个月了。 没办法,谁让东林党官员把持着朝政,内阁还有驳回朝廷政令的权利。 只不过,周永宁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姐夫没有提前和他商量怎么又提起世袭千户的事了。 难不成…… 有了合适的理由。 崇祯直接打开了手里的奏章,让王承恩交给了御史们。 东林党御史不当回事的翻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等到所有的东林党御史看过过后,说不说任何话了。 东林党官员感到奇怪,到底是什么奏章,能让所有的御史闭上嘴。 不等他们翻看奏章,崇祯直接说道:“因为官营书馆带来的影响,辽东边关的乡老没有因为五百亩田和十头牛出卖大明,还抓住了建奴的细作头子李春芳,砍下了一个佐领的八旗兵脑袋。” 东林党所有官员阴沉了脸,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书馆会带来那么大的影响。 稳定了两京十三省的人心不说,还给辽东边关带来了巨大影响。 崇祯瞧着东林党官员吃瘪了,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舒坦,笑着说道:“这回你们没有借口反对了吧,来人,去把世袭千户的官服交给周永宁。” 周永宁心里狂喜,北塘千户所不是世袭千户所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病,在今天这个心病彻底解决了。 周永宁小心翼翼接过来宦官手里的官服,直接穿在他身上,与上次一样各穿了一半。 周永宁上前几步,故意走到周延儒的旁边,长吁短叹的说道:“哎呀,世袭千户的官服绸子就是不一样,摸着真顺滑,不像某人的官服,藏污纳垢沾染了不知道多少脏东西。” 周延儒黑了脸,知道周永宁在暗示他,结党营私祸害老百姓。 周延儒气得说不出话了,只能把脸扭过去,不去看小人得志的周永宁。 谁知道他越是不看,周永宁越是来劲,又走到了他扭过脸的方向。 周永宁再次说道:“官服脏点也就算了,身边还给人这一群衣冠禽兽。” 东林党官员听到衣冠禽兽这句话,先是抚须笑了笑,没想到周永宁还会夸人。 还没笑两声,东林党官员的脸色难看了,想通了这句阴阳怪气的意思。 哪里是在夸奖他们是穿着补子官服的官员,分明在骂他们一个个是禽兽。 东林党官员不想在这里受着周永宁的气,一个个赶回了各自的衙门,心里暗骂周永宁不是个东西。 他们也只能在心里骂两句,恨恨看着周永宁穿着世袭千户的补子官服,大模大样离开了紫禁城。 往后,谁也不能染指北塘千户所了。 第175章 操纵舆论 周永宁回到工社以后,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又有上千名寒门读书人放弃了仕途,成为了工学读书人的一员。 周延儒等东林党人在对门的复社,看得清清楚楚,深切的感受到了官营书馆给东林党带来了危害。 东林党人这些天在复社的后堂吵翻了天。 “阁老一定要想个办法打压住周永宁的嚣张气焰,这个月投靠上千人下个月再来上千人,持续下去可怎么得了。” “投靠周永宁也就算了,由于书馆带来的影响,官绅对于寒门读书人的掌控越来越弱了。” “这才是根本,万万不能让周永宁获得了寒门读书人的真正支持。” 周延儒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他何尝不知道官营书馆对于东林党根基的破坏,好在科场和官场还是由东林党把持。 只要是想走官途的寒门读书人,不会去投靠周永宁,一门心思在家苦读四书五经。 只是……周永宁对于乡老们的影响,已经让周延儒等东林党人感受到了深深的忌惮。 商量了大半个月,始终没有商量出一个好法子。 其他东林党人没有主意,周延儒心里却有不少的办法,只是在思索到底用哪个更为合适。 眼看又有上千名寒门读书人投靠了周永宁,不能再拖下去了。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以周永宁那一脑子的歪门邪道,针对他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咱们可以换个思路。” 刘汉儒大概明白了周延儒的意思,试探的问道:“阁老说的难道是孙传庭和卢象升两人?” 周延儒点了点头:“东林党代表的是官绅,也就是说舆情掌握在咱们手里,想要污蔑一个人再容易不过了,完全可以避重就轻的剪除周永宁最重要的两个臂膀。” 东林党人听到这话眉头舒展开了,满面春风的议论起来。 “到底还是周阁老有办法,只要剪除了周永宁的两条手臂,就是对太子党最大的打击。” “两名总督换成咱们自己人,周永宁背后没有兵权可以依靠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嚣张了。” “只要辽东总督和剿寇总督是咱们的人,陛下再怎么宠信周永宁也得顾及后果了。” 周延儒这话得到了在场东林党人一致的认可,不等他做出吩咐,一个个迫不及待的走出了复社。 东林党人通过各自的关系,写出了一封封书信,通知了两京十三省的官绅。 一条条流言蜚语冒了出来,开始污蔑孙传庭和卢象升两人。 “你们听说了吗,朝廷每年花费大笔银子让孙传庭去辽东抵抗建奴,他却整天想着巧取豪夺别人的土地。” “以前总是听到孙传庭的各种捷报,看来都是假的,估摸着干出了杀良冒功的脏事。” “卢象升更是无耻,分明能够剿灭闯贼李自成就是不要剿灭,玩着养寇自重的把戏。” 天底下的土地大部分都在官绅的手里,老百姓要想活命只能去当个佃户,租种官绅们的土地。 老百姓获得消息的途径就掌握在官绅手里,散播出了一条条流言蜚语,污蔑孙传庭和卢象升两人。 两名一心为国的忠心将领,在官绅舆情的影响下,渐渐变成了贪官污吏。 老百姓提起孙传庭只会痛骂一声贪官污吏,毕竟远在辽东影响不到他们,提到卢象升就恨的牙根痒痒。 “难怪流寇在大明各地流窜,祸害咱们老百姓种不了地,都是卢象升害的。” “亏得俺们以前还支持他,听说他带着天雄军来了,拿出了自己都不舍得吃的粮食。” “以后只要他敢再来,俺们村儿家家户户都关紧大门,一粒粮食也不给他。” 东林党掌握的舆情经过发酵以后,渐渐开始出现了影响。 卢象升率领着天雄军在山东布政司搜罗着李自成的影子,由于有老百姓的通风报信,李自成几乎成了丧家之犬。 被他撵得像条狗一样,慌不择路的四处乱窜。 可就在这几天,卢象升感到奇怪了:“怎么回事?消息突然闭塞了,没有老百姓来通风报信了。” 方正化看了一眼大口抽着旱烟的卢象升,捂着鼻子说道:“可能是被总督的旱烟给熏走了,没人敢来。” 方正化嘴上说着打趣卢象升的话,眼珠子却在四处乱看,等着东厂的人来送消息。 这是他当监军的便利之一,其他宦官在东厂说不上话,他作为宫里第一知兵太监,在东厂还算是有不小的面子。 没过多久来了一位东厂档头,说明了这里面的情况:“东林党污蔑卢象升养寇自重,导致老百姓恨上了卢象升,不再愿意给你们提供各种消息了。” “畜生!”卢象升眼角欲裂,差点当场折断了他心爱的旱烟杆,由于愤怒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些该死的东林党人居然污蔑我,为了党争什么都不顾了。” 方正话听了这句话,叹了一口气:“好在卢总督是国舅爷的人,身边又有我们这些宦官支持,换成了任何其他人。不管是有再大的功劳,都会被东林党掌控的舆情变成阶下囚。” 卢象升以前在地方上当官,很清楚东林党人是什么德性,愤怒过后又是很大的庆幸:“多亏了国舅爷让我担任了大汉将军的总兵,在陛下眼里是他的典韦,不然早就摘了我的总督帽子押往京城问罪了。” 由于周永宁的未雨绸缪,卢象升可以不在乎东林党的舆情,但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了剿寇。 从过去的消息灵通变成了消息闭塞,逐渐失去了老百姓的支持和民心。 卢象升深知这件事的严重性,主动拱手道:“麻烦方监军回一趟京城,尽快把这里的情况禀报给国舅爷,让他赶紧想个办法制止东林党操纵舆情。” 方正化苦笑了一声:“两京十三省的官绅全是东林党人,说白了东林党就是代表着官绅,国舅爷有通天的本事也阻止不了了。” 话是这么说,方正化还是立即离开山东布政司前往了京城,这一路上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惊肉跳。 因为东林党操纵舆情,已经在民间引起了汹汹舆情,几乎要淹了孙传庭卢象升两人。 第176章 印报机 方正化急匆匆赶往了番茄伯府,在门口碰见了一个熟人,辽东监军褚宪章。 两人给门房送上了拜帖,就得出了一个坏消息。 周永宁不在京城,正在北塘千户所鼓捣新东西。 这下可急坏了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心急如焚的等着周永宁回来。 周永宁站在机械作坊里,同样是心急如焚的不停走来走去。 时不时抬头看一下毕懋康,看着他正在打造的一样东西。 等到毕懋康放下手里的工具,周永宁急不可耐的问道:“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打造好了。” 毕懋康拿起一块布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不敢把话说死了:“能不能用还得看明天,等到明天出了成品,就知道这台印报机能不能用了。” 有了新式印刷机,周永宁紧锣密鼓的开始了下一步计划。 用印刷机改造成印报机。 由于两者的差距不是太大,改造起来比较容易。 却也用了快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在今天把一台印刷机改成了印报机。 周永宁哪里等得到明天,摆了摆手:“去把灯笼全都点着了,今天晚上就要看出成果,等不到明天了。” 两京十三省闹起了汹汹舆情,京城里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毕懋康知道舆情掌握在东林党手里的危害,这次亲眼见到了,还是突破了他的认知。 不只是周永宁心急,就连他也是急不可耐。 这段时间以来,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整天忙着改造印报机。 如果不是废寝忘食的加急改造,少说还得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毕懋康揉了揉疲倦的脸容,没有回去休息:“早一天出来成果,早一天制止东林党掌控的舆情。” 周永宁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毕懋康累坏了,他可不能把这个宝贝疙瘩给累垮了:“毕先生早些回去休息,这里有本伯爷一个人盯着就行。” 毕懋康摇了摇头,坚持站在这里,等着看印报机的成果:“如果不行的话,可以随时做出调整。” 随着‘咔哒’‘咔哒’的声音响起,印报机在一名庄户的转动下,开始印刷报纸。 周永宁毕懋康等人逐渐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印报机,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机械所里的气氛逐渐凝重了起来。 “咔——” 随着印报机的最后一道声音落下,一张带着墨汁臭味儿的报纸,呈现在两人眼前。 周永宁赶紧拿起这张报纸看了起来,红光满面:“字迹清晰,没有半点错误,还有规划好的图画。” 说到最后,周永宁激动的手舞足蹈,狂呼了一声:“成了。” “好!” “终于成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机械所里的工学读书人忍不住欢呼起来,弹冠相庆,甚至有不少人激动的抱在了一起。 不仅是因为耗费了近一个月的苦工,更是因为他们终于有办法抵挡东林党掌握的舆情了。 这对于太子党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毕懋康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容光焕发:“好!不枉费毕某这么多天以来的心血,终于是能够撕开舆情的一个口子了。” 撕开? 周永宁神秘莫测的笑了,直接让建仁搬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箱子:“你们以为报纸和朝廷的邸报一样,只是能对官绅产生影响?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只要能够结合了大明的驿站,就能让东林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操纵舆情。“ 在毕懋康和工学读书人心里,印报机的作用和印刷机的作用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印刷的东西不同。 印刷机是用来印刷经史子集,印报机印刷的是朝廷邸报。 早在汉朝朝廷就已经有了邸报,用来通知各地官员关于朝廷政令的各种消息。 邸报印刷的再快也没用,通知再多的官绅,还是东林党人。 这次的疫情闹的汹汹,全是因为东林党人操纵的舆情影响了老百姓。 印报机怎么可能反过来操纵舆情。 周永宁知道在场的所有人不相信,没有在意,只是说道:“毕先生钻研出了印刷机,现在又钻研出了印报机,看来最赚银子的地方还得是机械所。” 毕懋康对于银子看得很轻,架不住他有妻儿要养,还有宗族要照顾。 毕懋康看着又是一箱上万两银子,心里也是不免有些火热:“有了这一箱子银子,毕某敢奢望一件从来不敢想的事情了。” 毕懋康说到这里,莫名的有些激动,压抑了情绪才勉强说了出来:“耕读传家。” 工学读书人听到这四个字以后,满脸的向往,更多了极大的干劲。 “是啊,只有簪缨世家才有可能成为耕读传家的名门望族,这可是所有读书人的最大夙愿。“ “咱们以前不敢想,有了国舅爷建立的工学,也能痴心妄想了。” “有毕先生的例子在,说是痴心妄想,其实有可能实现了。” 毕懋康头一回心甘情愿的收下了银子,随后又是一箱箱银子搬到了工学读书人眼前。 机械所里彻底热闹了起来。 随着一声声点名,一名名工学读书人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的走了过去,领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千两银子。 工学读书人打开小箱子的盖子,瞅见白花花的银子,忍不住掉出了眼泪。 “谁能想到咱们有今天,去年还食不果腹,被生活压的有了轻生的念头,今年就有了两千两银子的家业。” “谁说不是,这一切都是多亏了国舅爷,没有他说不定早就在冬天冻死了。” “不只是自己冻死饿死,一家老小估计都没了命。” 寒门读书人想到如今的灾荒一年接着一年,接连不断,没来由的一阵儿不寒而栗。 更加坚定了钻研工学的决心,希望有一天能够像毕懋康这样,成为一所的领头人。 到那时,就算不做官,一代代衣食无忧了。 周永宁看出了工学读书人们的心思,昂着脸说道:“别着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工学读书人以后有机会做官。” 做官? 工学读书人只当做国舅爷说些好话安慰他们,不管是童生试还是会试,考的全是八股文。 他们一心钻研工学,这辈子也考不上科举了。 第177章 崇祯的忧愁 周永宁没有过多的解释,带着印报机的好消息,兴冲冲赶往了宫里。 崇祯坐在暖阁里,正在为汹汹民意发愁:“也不知从哪冒出来那么多流言蜚语,竟然诬陷大明的忠良,真该砍了妖言惑众之人的脑袋。” 崇祯嘴上说是砍了他们的脑袋,只能过过嘴瘾,动不了整个天下的官绅。 倒不是他瞻前顾后,砍了官绅谁来帮他治理大明,斗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平民百姓哪里能当官。 崇祯有这个心思,平民百姓也胜任不了县里的官职,何况是更高品级的官职。 崇祯问了也是白问,暖阁里的东林党官员还是一言不发,没有给出一点主意。 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崇祯,像是在看笑话,更像是在展现东林党的实力。 似是在说,陛下宠信周永宁也要有个限度,天下终究要依靠官绅来治理。 崇祯看着一言不发的官员们,莫名有些心惊肉跳,暗自庆幸起来:幸亏周永宁让朕知道了孙传庭和卢象升是什么人,不然任由东林党官员欺上瞒下,还真有可能听信了他们的谗言砍了这两名大明的忠良。 崇祯询问东林党官员是问不出来什么了,无可奈何,气不打一处来的赶往了东宫。 刚刚走进东宫,崇祯气恼地踹了一脚大殿里的朱漆梁柱,看见柱子上掉了一块儿朱漆。 崇祯心疼得不得了,伸出手摸了一下:“任由汹汹民意发展下去,朕也顶不住压力了,只能撤换掉孙传庭和卢象升了。” 皇后娘娘知道崇祯说的是什么意思,放下手里的毛笔,揉了揉发胀的脑门说道:“阿弟这段时间的风头太盛,是时候让他避避风头了,满招损谦受益,风头太盛也不是什么好事。” 崇祯心里不怎么乐意,说是风头太盛其实在给大明赚银子。 风头盛点怎么了,给他的赏赐丰厚一点又怎么了。 该死的东林党官员肯定眼红了,想出了操纵舆情的歪招来。 偏偏让人无可奈何,对于东林党官员所掌控的舆情束手无策。 崇祯见皇后娘娘也没有办法,只能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这样了。” 王承恩却有不同的看法,中气十足道:“国舅爷总能绝处逢生,这回想必也有法子。” 有法子? 崇祯和皇后娘娘同时摇了摇头,实在想不通还能有什么法子应对东林党操纵的舆情,整个仕林都掌控在东林党手里。 皇后娘娘想了想说道:“王伴伴说的应该是指望乡老吧,恐怕起不了作用了,哪有整个天下的官绅说话声音大,一句敢乱说不给乡老族里租田就能让乡老闭上嘴。” 崇祯点了点说道:“乡老不能因为自己让全族饿死。” 在东林党操纵的舆情面前,就连崇祯和皇后娘娘只能憋屈的忍着了,应对不了,唯有暂避锋芒了。 王承恩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不知怎么了,他有一种直觉。 国舅爷这回还是能绝处逢生。 “都在啊。”周永宁拿着一张报纸得意洋洋走进了东宫,本来是想先和皇后娘娘商量过后,等着崇祯处理完朝政再与他商议。 没想到今天还早着,只是下午,崇祯就已经在东宫了。 一点也不像勤政的他,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如此一来也正好,省得一件事说两遍了。 还没等周永宁开口说话,皇后娘娘主动说道:“阿弟要是想保住孙传庭和卢象升两人,暂时去孙公的私塾里读几天书。” 这话说完,崇祯松了一口气,看向皇后娘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夫唱妇随。 这些话他倒是也能说,只不过由皇后娘娘亲口说来更加合适。 两人是亲姐弟,不会产生芥蒂。 他这个姐夫再是宠溺他,终究是个外人,难免会产生一些不满。 周永宁看出了崇祯和皇后娘娘脸上的忧愁,不当回事的说道:“不就是汹汹舆情,没什么了不起,本伯爷有的是办法应对。” 崇祯哑然失笑:“这个时候就别逞能了,输给东林党不丢人,赢了那么多次了难免要输上一次。” 一次? 半次都不能输。 以当前的形势来看,东林党可以输无数次,继续卷土重来。 他只要输上一次,彻底玩完,会被东林党官员彻底摁死。 皇后娘娘看出了这里面的厉害,不想让周永宁冒险,板着脸说道:“这件事你就别参与了,只要躲进孙公的私塾里,潜心读上几年书,谁也拿你没有办法。” 皇后娘娘摆了摆手,示意王承恩把周永宁绑起来,直接扭送到孙公的私塾里。 她很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性子,以他的混账脾气,不把他绑起来肯定不服气。 王承恩无奈,再怎么相信周永宁,也只能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把他绑起来了。 不过为了给周永宁机会,走过去的时候慢了几步,想要给他一个辩解的时间。 周永宁顿时就急了,虽然他知道姐姐和姐夫都是为了他好,一心想保住他。 只是建奴就要第一次入寇中原了,涉及了他一件大事,哪里能在孙公的私塾里躲着。 周永宁赶紧掏出了手里的报纸,信誓旦旦的说道:“只要有了这样东西,东林党官员又得栽在本伯爷的手里。” 一张纸就能对抗东林党操控的舆情了? 可不只是舆情那么简单,对抗的是两京十三省的官绅。 崇祯的圣旨面对官绅只会落得一个灰头土脸下场,何况周永宁手里的一张纸了。 皇后娘娘登时就急了,她只有一个弟弟,不能出了任何差错。 崇祯倒是多了几分耐心,接过来那张纸说道:“朕看过这张纸以后,老实听你阿姐的话,去孙公的私塾里读几年书。” 周永宁乐了:“姐夫先看完再说,看完这张报纸以后,估摸着比谁都反对我去孙公的私塾里读书。” 崇祯不相信一张报纸,又不是他发明出来的新词儿,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崇祯拿来手里看了两眼,看出了一些门道,问道:“这是朝廷的邸报?又不太像,说的基本上都是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倒是挺吸引人,只不过比起邸报差远了。” 第178章 报纸的威力 周永宁嗤之以鼻的说道:“邸报只是给那些当官的看,这些家长里短就是用来给老百姓看,或者说村里一些读书人念给老百姓听。” 崇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拿着报纸认真看了起来。 这种类似于邸报的报纸上,记录的事情无外乎两种,各种惊奇风闻和杂记小说。 比如第一条,震惊!周延儒居然养了十二名小妾。 养了小妾也不算什么,周延儒如作为内阁宰辅,养了十二名小妾都算少了。 一些县里的县官都有多达二十多名小妾,何况是堂堂内阁宰辅周延儒。 只不过,老百姓不知道官场上的事情,他们可不会这么想。 平日里娶一个娘子都十分困难,别说是养那么多小妾了。 在他们看来只有一个反应,对周延儒的印象急剧下降,甚至有可能认为他是一个贪官。 崇祯看到这里有些惊悚了:“这…这…简简单单的一张纸,居然能毁了周延儒数十年来的官声名望。” 崇祯陷入了沉思,脸色阴晴不定,不免有些投鼠忌器。 他已经看出来报纸的作用,何止是对抗东林党操控的舆情,又是一场惨无人道的碾压。 东林党官绅的嘴皮子再多,也没有印报机印刷的报纸多,说的话再快,也不如印报机印刷的快。 按照周永宁的意思,只要他愿意,可以让全天下的老百姓人手一份报纸。 皇后娘娘接过来报纸只看了几眼,以她掌握大明官营厂作的敏锐嗅觉,察觉到报纸所蕴含的影响力比崇祯还快。 皇后娘娘都有点被吓住了,声音微颤:“阿..阿弟所说的人手一份,是一个月还是一年?” 周永宁不乐意了,真是瞧不起人。 一个月才能印刷出人手一份的报纸,枉费他建立机械所了,更枉费毕懋康和工学读书人的心血了。 周永宁举起了一根手指:“一天。” 一天?! 崇祯和皇后娘娘彻底被镇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只有一个念头,这种利器不能被民间掌握。 更不能交给朝廷官员,只能掌握在皇后娘娘的手里。 万一有人心生歹意,所能产生的破坏力实在太大了。 崇祯和皇后娘娘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心有余悸,所以没能做出决定。 不过,想到报纸如果能掌握在皇后娘娘手里,又是免不了一阵的火热。 “小舅子……”崇祯本想自己说出掌握报纸的话,还没等他说完,龙袍袖子被人扯了扯。 崇祯回头一看,是皇后娘娘不留痕迹的扯了扯他的龙袍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崇祯心里又是一阵感慨,关键时候还是得看皇后娘娘,比起什么田贵妃强多了。 如果不是当初在信王府的时候,兄长强制要求他为皇室开枝散叶,塞给了他们几名妃子。 崇祯说什么也不会纳侧妃,两口子过得挺好,又不是没有只娶皇后一个人的先例。 皇后娘娘担心周永宁不同意,沉思了很久,想了很多劝他的理由。 又是再三斟酌,找到了一个认为最佳恰当的说辞。 皇后娘娘终于开口了:“阿弟,报纸不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只能交给本宫来掌管……” “可以啊。”周永宁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他本来也没想着掌握报纸,劳神又费力挣不了多少银子,哪里有买卖印报机赚钱。 崇祯和皇后娘娘全都愣住了,呆呆看着周永宁说不出话来。 他们俩早就在脑子里想了无数个借口,也想了无数个结果。 怎么也没想到,周永宁答应的这么爽快。 崇祯感慨万千:“到底还是得指望自家人,指望东林党那帮子官绅永远不可能救了大明。” 周永宁心里乐坏了,让崇祯给他打工赚银子,打工仔却还一通感激。 看来自己有资本家的潜质。 崇祯瞧见周永宁不当回事地在那傻笑,更是感动了:“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都满足你。” 皇后娘娘不免有些自豪,因为自己弟弟在崇祯面前挣了很大的面子,直接拍板:“听说你这段时间总是安排人跑去江南搜罗什么秦淮八艳,等到这事成了以后,阿姐直接动用东厂的人给你找来一名秦淮八艳。” 周永宁激动了,想要像过去一样握着皇后娘娘的手,两人现在的身份不合适。 周永宁转过身来握住了王承恩的手,亢奋的说道:“这事就仰仗王公公了,只要能找来一名秦淮八艳,本伯爷请你去教坊司喝花酒。” 请一名太监去喝花酒? 王承恩咧着嘴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如果这话不是周永宁说出来,王承恩都怀疑是不是在讥讽他了,当场就要敲烂那人的脑袋。 以周永宁激动的样子来看,一名秦淮八艳确实让他高兴坏了。 崇祯哑然失笑:“再过一年就可以成亲了,不过你家里的那几名美艳女子只能当妾,身份地位不能做正室夫人。” 关于正室夫人的人选,崇祯和皇后娘娘商量过不少次,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人选。 皇后娘娘提到这件事,心情更好了,毕竟涉及到给周家开枝散叶。 皇后娘娘认真的说道:“一名勋贵家的女儿,一名是书香门第女子,还有一名是毛文龙的女儿。总之门第都不低,到时候要给周家多生几个儿子,少说也要十个八个。” 周永宁惊了,这哪是生儿子,简直把他当成了高产的公猪。 娶妻当娶贤,想要娶美艳女子可以纳妾。 周永宁没有反对,只能无奈的答应了:“我尽力,只是生儿生女还得看天意。” 担心崇祯和皇后娘娘又让他多生,说完这句话以后,急忙离开了东宫。 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哈哈。”“ 呵呵。” 崇祯和皇后娘娘看到他这个样子,畅快的笑了起来,有趣的很。 王承恩好干儿子们也是露出了笑容,同时又有些羡慕,倒不是羡慕周永宁能够生儿子。 羡慕周永宁和天家的真挚感情,亲兄弟都罕见,何况是姐夫和小舅子。 第179章 什么是花边新闻 周永宁前脚刚走,崇祯立即让王承恩叫来了二十衙门的掌印太监:“王伴伴去把宫里的二十名大太监全都叫过来。” 王承人明白崇祯的意思,二十衙门又要迎来新政了,把其中一个衙门改成大明官营厂作。 衙门里的太监不能在宫里混日子,白拿着朝廷的俸禄,在大明官营厂作里凭本事赚银子。 二十名大太监来到了东宫,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偷看着崇祯,心里惴惴不安。 不知道哪一个衙门要遭殃了,只留下一二十名太监,剩下的人全都要出宫了。 衙门里的小宦官们当然乐意了,对于他们这些大太监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崇祯在二十名大太监脸上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钟鼓司大太监脸上:“钟鼓司衙门有多少宦官。” 钟鼓司大太监心里‘咯噔’一下,欲哭无泪,没想到这次轮到他了。 陛下已经问话了,又不能不说。 钟鼓司大太监哭丧着脸说道:“启禀皇爷,钟鼓司大概有八九千名宦官。” 八九千? 崇祯听到这个数目愣住了,一般的二十四衙门再是冗杂不过是五千来人,一个负责钟鼓时间的衙门,怎么有近九千名宦官。 何止是冗杂,人员多到让崇祯感到头皮发麻。 崇祯脸色难看,一二十名宦官足够用了的衙门,居然塞进去了近九千人。 这些年以来,白吃了朝廷有多少俸禄。 崇祯心疼的一阵胸闷气短,险些气昏过去。 钟鼓司大太监瞧见崇祯的脸色,知道皇爷又在心疼银子了,赶紧解释了起来:“皇爷啊,钟鼓司的宦官不是吃干饭,不仅需要掌管钟鼓时间,还负责内乐、传奇、过锦、打稻诸杂戏。” 钟鼓司大太监说到这里不免有些得意,看了一眼其他十九衙门的大太监,他们才是混日子的宦官。 钟鼓司衙门里的宦官都有自己的职责,也有自己的作用。 钟鼓司大太监想到这里,放心了,这回从宫里出去的衙门不会是钟鼓司了。 还没等他得意多久,一只脚直接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崇祯一脚踹倒了大太监,气恼的说道:“朕养着这些杂耍宦官有什么用,幸亏今天知道了,如果不是因为报纸和钟鼓司有那么点联系,还不知道钟鼓司白养了近九千人吃干饭的宦官。” 崇祯踹了他一脚还不解气,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想到还要让他出去主持印刷报纸。 崇祯厌烦的摆了摆手:“赶紧滚,办不好报纸的差事,这辈子都别来见朕了。” 不能见到崇祯,比起杀了钟鼓司大太监还让他难受,嚎啕大哭了起来。 钟鼓司大太监扑倒在地上,抱着崇祯的靴子哭嚎起来:“奴婢对皇爷一片忠心,一定尽心办好印刷报纸的差事,皇爷可不能不见奴婢啊。” 崇祯想到他是从信王府带来的老人,有些心软了:“只要你能办好印刷报纸的差事,不仅可以随时来见朕,还会有其他的赏赐。” 大太监抹了一把眼泪,赶紧去找皇后娘娘,询问关于报纸的各项事宜。 崇祯看着大太监离开的背影,又是一阵的心疼,近九千名宦官白拿朝廷的俸禄,心疼的他锥心刺痛。 报纸怎么运作,皇后娘娘具体也不清楚,只是亲自主持了对于钟鼓司的新政。 等到所有宦官安排妥当以后,两京十三省的铺子和印刷机全部置办好了。 钟鼓司大太监带着各府的主管太监,赶紧找上了周永宁,询问报纸的运作方式。 周永宁早就有准备,在番茄伯府的前院准备了一把黄花梨官帽椅,还有一堆小板凳。 周永宁坐在黄花梨官帽椅上慢慢悠悠的喝茶,大太监和一群主管太监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纸笔,眼巴巴的望着他。 周永宁整理好了思绪,慢条斯理说出了报纸的各种运作方式。 太监们不停的点头,运笔如飞,记下了周永宁所说的每一句话。 接连讲了两三天,大概讲清楚了报纸运作的方式。 周永宁吩咐道:“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你们现在回去第一件事,各自招募一批读书人写花边新闻。” 花边新闻是周永宁推陈出新的一个新词,太监们通过笔记已经知道了,意思就是各种小道消息。 太监们都是聪明人,瞬间领会了周永宁的意思,找人写东林党的花边新闻。 太监们早有准备,报纸里的内容让他们写肯定写不出来,只能找读书人。 找官绅不可能,他们不会帮着太子党对付东林党。 太监们早就在各自的府县找来了一批寒门读书人,现在正在大兴县的宅子里住着,没能带他们到京城里来。 没办法,大兴县的宅子便宜,租住在那里比起京城能省下很多银子。 崇祯又是个喜欢节流的皇帝,太监们只能投其所好。 由于不需要印刷,太监们第二天就送来了东林党的小道消息。 周永宁看了没几眼,皱起了眉头:“写的什么狗屁不通的文章,本伯爷说过多少次了,要的是花边消息不是一板一眼的文章。” 周永宁拿起桌子上的文章,直接砸在了太监们的脸上,院子里飞的到处都是。 为了让太监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花边新闻,周永宁随手捡起一篇文章,手把手的教了起来:“就拿这个篇文章的题目来说,周延儒官场履历,大错特错,头两个字一定要是震惊,然后写上周延儒升官发财的秘密。” 太监们一脸恍然,真心实意的拍起了马屁。 “国舅爷这个妙啊,果然吸引人了,杂家不能当官都想买来一份仔细看看。” “是啊,尤其是开头的震惊,当场就吸引了杂家的眼睛。” “国舅爷文采斐然,有这本事可以当一位文坛名士了,不如亲自写两篇文章。” 周永宁一脸的得意,摆了摆手:“抓紧回去继续写文章,明天要看到不一样的报纸,三天之内如果不能让本伯爷满意,就从主管太监的位置上滚蛋,换有能力的人来。” 太监们慌了,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番茄伯府,亲自监督寒门读书人写文章。 第180章 东林党见到了报纸 太监们第二天送来的文章,总算是能让周永宁满意了。 各种震惊的标题,有些标题让周永宁看了都心惊,暗叹还是读书人会玩。 寒门读书人知道怎么写花边新闻了,放心他们去各自的府县了。 周永宁最后再交代了一句:“每个月初一来京城一趟,商量接下来一个月内的报纸主要内容。” 太监们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位置,一个个着急忙慌赶回了各自的府县。 周永宁找上了工学读书人,宣布了一件事:“大明官营厂作需要很多报童,也就是负责送报纸的孩子,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可以推荐各自的外甥和侄子。” 工学读书人们惊喜不已,自从他们赚了银子以后,早就想着给家里亲近的侄子和外甥谋一条生路了。 只是工学最是忌讳官场上的那一套,一直没有说出口。 周永宁现在给了他们机会,也就却之不恭了。 工学读书人们赶紧去联络了各自的外甥侄子,送到大明官营厂作卖报纸,怎么说也与官字沾个边儿了。 上元节这天,就在东林党官员满心欢喜的准备着上元节的庆典。 京城里突然出现了大批的卖报童,贩卖一种名为报纸的邸报,价格极其廉价。 只要一文钱一张。 东林党官员本来没当回事,听说是周永宁鼓捣出来的新东西以后,顿时成了惊弓之鸟。 东林党官员赶紧一人买了一张,看看这份报纸到底有什么作用,只是看了一眼标题,冷汗瞬间下来了。 “哥阁老不好了。”“坏事了。”“出大事了。” 周延儒坐在复社的后堂,正在琢磨着怎么打击太子党,听见复社里出现了吵闹声。 张溥惊慌失措地走进了复社后堂,手里还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桑皮纸,手掌颤抖:“周阁老出大事了,快看看这张报纸。” 报纸? 这是什么鬼东西。 周延儒奇怪的拿在手里,不当回事的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霍然起身。 周延儒咬牙切齿的骂道:“老夫要把这人碎尸万段。” 报纸上最醒目的一个标题,内阁宰辅周延儒和十二个女人不得不说的秘密。 周延儒气的脸都绿了:“到底是谁,谁写出来这种文章污蔑本阁老。” 张溥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内的名字:“又是周永宁鼓捣出来的新东西。” 周延儒猛地拍了一下安案几,差点把珐琅釉盖碗震得掉在地上,脸色铁青:“果然又是这个混账,京城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敢这么污蔑本阁老了。” 周延儒想到报纸被张溥拿来了,略微放宽了心:“好在你从八字墙上揭走了报纸,不然本阁老的名声就要被周永宁给毁了。” 张溥等复社读书人听到周延儒这话,知道他想错了,以为这张报纸类似于贴在八字墙上的告示。 张溥犹豫了半天,远离了周延儒两步,继续说道:“其实不是一张报纸,这种报纸类似于邸报,不同于邸报只在官员手里流传,通过印刷作坊的报纸整个京城到处都是。” 周延儒瞬间就呆住了,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张溥说的这句话。 却又不得不相信,以周永宁的混账能够干出这种事来。 “砰!” 周延儒直接摔碎了心爱的珐琅釉盖碗,怒不可遏:“混账!他这是要毁了本阁老的清誉,他怎么敢。” 再怎么愤怒也没有用了,周永宁已经干出这种事了,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 周延儒坐不住了,急匆匆走出了复社,由于过于焦急在走出复社门槛的时候,险些摔倒。 如果不是张溥扶了他一把,直接就会摔个狗吃屎。 周永宁和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就坐在工社门口的门槛上,等着看周延儒摔个狗吃屎的一幕,可惜被张溥扶住了。 周永宁一脸的可惜:“本以为今天能见到内阁宰辅摔个狗吃屎的样子,谁曾想居然没看到。” 毛承斗嘿笑了一声:“如果看见了,又是一件可以大吹特吹的谈资了。”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说道:“还有机会,等到周延儒的花边新闻传的两京十三省都知道,咱们再过来看,保准能够看到。” 周延儒听到两京十三省,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气的他嘴皮子颤抖,指着周永宁三人多哆嗦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周延儒顾不上破口大骂周永宁三人的混账了,急匆匆赶往了最近的大明官营厂作,亲自查看报纸的情况。 刚刚来到最近的大明官营厂作铺子,就瞧见一群东林党官员在门口唾沫星子飞溅的叫骂。 如果换成是一般的掌柜和伙计,早就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谢罪。 就算是工学读书人都顶不住这么多东林党官员的压力,可惜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基本上都是宦官,虽说已经开始招收工学读书人的家眷,只占一小部分。 宦官们一点压力没有,别说是跪在地上磕头了,直接掐着腰和东林党官员对骂。 他们做为皇爷的奴婢,背后有大明天子和皇后娘娘撑腰,哪里会怕了东林党官员。 俨然成了泼妇骂街,吸引了很多老百姓。 听说这场罕见的热闹是因为一种报纸引起,又廉价到只要一文钱,京城百姓纷纷买了一张报纸。 交给读书人念报纸的同时,心里想着自己看不懂,也要拿回家给识字的儿子长长见识。 “震惊!周延儒和十二个女人不得不说的秘密。” “震惊!东林党子弟考上科举的秘诀。” “震惊!东林党人最爱玩的玉体横陈。” 京城百姓只是听了标题,立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比起市井津津乐道的各种茶余饭后谈资精彩多了。 引得更多老百姓掏出铜钱买走一张报纸,自己不识字儿,也要拿给家里人长长见识。 周延儒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脸容气的发紫,走到大明官营厂作门口,怒火中烧的说道:“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抓紧回去,商量怎么应对周永宁这个混账鼓捣出来的报纸。” 第181章 东林党创办报纸 回到复社的后堂,刘汉儒当即站了出来,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能任由周永宁鼓捣出来的报纸在两京十三省肆虐下去,他这是在毁坏东林党的根基。” 东林党官员知道报纸的厉害,已经看出报纸可以抵挡东林党操纵的舆情,不能放任自流。 “刘御史说的不错,周阁老一定要想个办法制止周永宁的混账行为。” “本官很想把周永宁的脑子劈开看看,居然想出来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对抗东林党操纵的舆情。” “过去想要对抗东林党所操纵的舆情,只能熬着几十甚至上百年的苦功,发展出一个与东林党分庭抗礼的党羽,谁能想到周永宁短短几天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周延儒听着东林党官员的义愤填膺,陷入了沉思,也想把周永宁的脑袋劈开。 实在想不通他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稀奇古怪想法,偏偏每次都能打在东林党的痛处,用谁都瞧不上的奇技淫巧挡住了东林党的汹汹攻势。 周延儒陷入了沉思的,变半天没有说话,似乎拿不出主意了。 刘汉儒为了提高自己在东林党里的地位,信心十足的说道:“不如咱们也创办报纸,以咱们背后有所有官绅支持的优势,咱们的报纸肯定胜过外戚和太监们沆瀣一气印刷的报纸。”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试一试这个法子了。 周延儒看出了刘汉儒的心思,放到过去早就拒绝了他的提议,只不过报纸给东林党带来的麻烦太大了。 不能只顾着党争了,先解决了报纸所带来的麻烦。 周延儒当即拍板:“本阁老现在就去宫里一趟,与内阁的其他几位宰辅商量出一个章程,操办属于东林党的报纸。” 东林党权倾朝野,势力过于庞大了,不免又分出了一个个派系。 自从钱谦益死了以后,周延儒的势力最大,却还有其他势力。 往常见了面,为了一点小事儿争的头破血流。 这次因为报纸所带来的危机,内阁宰辅们全都顾不上党争了,只想着赶紧把报纸这个祸根给解决了。 避免周永宁手里有对抗东林党操纵舆情的手段,尤其是报纸上写的一条条小道消息,几乎要毁了东林党官员的清誉。 虽说他们没少干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但在表面上都是清正廉洁的官员。 周延儒来到内阁,没有经过商议,只是看了其他几位宰辅一眼。 不约而同作出的决定,操办东林党自己的报纸。 一道草拟的奏章送到了司礼监,司礼监的几位大太监看见这份奏章以后,没敢批红。 立即送了上去,呈给了崇祯,让皇帝做出决定。 崇祯刚好在东宫里,陪着皇后娘娘和太子。 崇祯只是看了一眼,笑眯眯把奏章交给了皇后娘娘:“事情果然不出咱们的预料,东林党官员坐不住了,想要创办自己的报纸。” 皇后娘娘也笑了:“既然他们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让他们创办好了。” 崇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东林党自己主动挖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周永宁一直憋到今天才创办报纸,哪里是因为担惊受怕,不敢正面对抗东林党。 那是因为他一直在等廉价的纸张桑皮纸,以及快速印刷报纸的印报机。 两样东西全都具备了,完全可以轻松碾压东林党创办的报纸。 崇祯拿出朱笔,在奏章上轻轻一勾,给出了同意的批红。 内阁里的周延儒等宰辅们,心情焦急的等待着,思索如果崇祯不同意的办法。 过去也碰到这种情况,早就有应对的法子了。 就算崇祯不同意,也有办法让他同意。 周延儒等宰辅们看到宦官送来的奏章,居然是同意了,不由面面相觑,猜不透崇祯的心死了。 现在不是揣测心思的时候,周延儒等内阁宰辅急匆匆走出了内阁,开始安排东林党报纸的创办。 只用了一天,东林党报纸就创办起来了,名称十分简单,就叫做东林党报纸。 为了一举打压周延儒的报纸,刘汉儒提议道:“周永宁的报纸已经先声夺人了,咱们要想尽快打压他的报纸,需要多请出几位名士大儒。” 东林党官员全是不停的点头,多瞧了几眼刘汉儒,感觉他多了几分领袖的风采。 “刘御史所言极是,周永宁请来的那些人不过是些寒门读书人罢了,哪里比得上名士大儒。” “只要请来几位声望遍及四海的名士大儒,还愁打压不了周永宁的报纸。” “呵呵,周永宁得意不了多久了,本官已经看到周永宁报纸惨遭打压的场景了。” 事不宜迟,周延儒和东林的官员商量了具体章程以后,亲自出马请出了几位大儒。 如今仕林掌握在东林党手里,这几位大儒与东林党有着不浅的关系。 当即就答应了周延儒的请求,一个个前往了复社亲自手书了一篇篇文章。 由于京城印刷业被大明官营厂作所把持,东林党没有办法,只能重新开办了几家印刷作坊。 想要争夺印刷生意是不可能了,专门用来印刷东林党的报纸。 在东林党官员的期待里,寄托了众望的东林党报纸很快就在京城里贩卖了。 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在这天专门放了鞭炮,庆贺东林党报纸的创办。 刘汉儒看着一份份东林党报纸送进了铺子里,由衷的感慨到:“多亏了周永宁的主意,如果不是他,咱们也想不到用报纸来操纵舆情。” 周延儒满脸笑容:“不得不承认周永宁的鬼点子真多,利用报纸操纵舆情可比官绅的嘴皮子好用多了,只可惜再好的主意也只能给东林党做嫁衣。” 这句话引起了东林党官员的一致共鸣,憋屈那么久了,忍不住对周永宁冷嘲热讽。 “想出好点子的人,不一定就能做成了大买卖,只会栽在势力庞大的商人手里。” “今天就让周永宁看看什么叫做以势压人。” “哈哈,他到时候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第182章 东林党报纸的溃败 东林党官员为了亲眼看到东林党报纸碾压大明官营厂作报纸的场景,一个个走出了各自的官邸,站在酒楼里看着东林党报纸贩卖的情况。 “卖报了卖报了,大家快看这是江左三大家龚鼎孳的报纸。” “东林党报纸开始贩卖了,这是江南名士吴伟业亲笔书写的报纸。” “还有陛下老师刘汉儒,他可是陛下在潜邸时的老师。” 在东林党官员一片期望的眼神里,东林党官员学着大明官营厂作招募的卖报童,开始贩卖东林党报纸。 几位名士大儒的名字一出口,果然是吸引了很多读书人的注意,买了一份份东林党报纸。 就算是狗屁不通的文章,读书人们也会过去,复社早就给他们通过气了。 为的是烘托气氛,吸引老百姓买走东林党报纸。 读书人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开始念东林党报纸,老百姓本着不听白不听的想法围了过去。 东林党官员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欣慰的笑了起来。 “周永宁请的都是什么东西,一些连举人都考不上的寒门读书人。” “哪能与江左三大家这种闻名海内的名士相比,刚开始就不堪一击了。” “估计用不了几天,周永宁费尽心机创办的报纸就要被击垮了。” 老百姓没有听到东林党官员们的话语,站在读书人旁边听了没两句,瞬间就苦着脸。 满篇的之乎者也,听不懂也就罢了,还总是高高在上说着一些云山雾绕的话,一点没有吸引力。 “卖报了卖报了,周延儒和岳母不得不说的秘密。” “大明官营厂作今天新出的报纸,江南名士吴伟业见不得人的癖好。” “注意看!刘汉儒是怎么养娈童的。” 大明官营厂作的卖报童喊了一嗓子,顿时就吸引了老百姓的注意,一窝蜂的围了过去。 “来一份,每样都来一份。” “一份不够,每样给我来上三份。” “你手里的报纸一起给我吧,全都要了。” 东林党官员全都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望着街头巷尾的场景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花费了那么多代价,请来了名士大儒,居然不如一些让人难以启齿的小道消息。 东林党官员忍不住喝骂老百姓没有眼光。 “愚昧,居然看那种小道消息,嗯……周阁老真的与岳母有那种关系?” “谁知道,内阁宰辅总有一些......谁知道吴伟业的癖好是什么。” “没想到刘汉儒居然有这种嗜好,看来以后要远离他了。” 东林党官员本来是想喝骂老百姓的愚昧无知,还没说上两句,嘴里说的话就偏离了原来的意思。 谈论起了大明官营厂作报纸里的各种内容,甚至是有不少官员离开了酒楼。 心思全被各种小道消息所占据了,想看看报纸里到底写了什么。 周延儒和其他几位宰辅就站在教坊司的二楼,信心满满地与其他几位宰辅说话,还没说上两句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聚集在他们身边的东林党官员一点点在减少,等到周延儒回头看了一眼,原本站满二楼的东林党官员,只剩下寥寥几个了。 说是找到各种借口先回各自的衙门和官邸了,真正在想些什么,周延儒怎么会不知道。 安排家里的管家拿着铜钱去买报纸了,想看小道消息里的内容。 其他几位内阁宰辅一脸奇怪的看着周延儒,似是在说,难不成你真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周延儒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珐琅釉盖碗扔到楼下,脸色铁青:““北本官为人清廉,岂会做出那种龌龊事。” 不说清廉还好,这句话一说,更加坐实了周延儒的秘密。 毕竟,谁都知道他没少拿各种孝敬银子,说他是个清官,还不如说男人能生孩子。 几位内阁宰辅面色古怪,默不作声远离了他几步,免得这种事暴露出来受到他的牵连。 周延儒看到其他几位内阁宰辅的动作,两眼一黑,险些昏过去,知道自己是越描越黑了。 周延儒只能带着内心的煎熬,坐进了景泰蓝官轿里,远离教坊司。 这种事不管怎么描都是黑的,解释不了,不解释更不行了。 在教坊司里的官员眼里,周延儒被说中了心事,只能赶紧躲着了。 “啪!”“啪!”“啪!” 周延儒来到复社的后堂,连摔了好几只豆青釉盖碗:“周永宁欺人太甚,居然用下三滥的手段污蔑本阁老。” 张溥等复社读书人站在旁边一脸的无奈,京城内外任何一个官员和读书人都不敢做出这种混账事,唯独周永宁做了让人感到十分的合理。 他不这么做,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毕竟名声早就已经臭大街了,再臭还能怎么臭,干出这种事儿也就不怕别人说他是龌龊小人了。 只是有一件让张溥等东林党读书人想不通,一直到现在还感到费解。 “老百姓这是怎么了,东林党报纸可都是名士大儒亲笔写出来,居然没有几个人掏钱购买。”“购买也就算了,见了周永宁的报纸全都围了过去,争先恐后的买走了报纸。” “不通教化啊,这帮子愚民哪里能看得出来名士大儒的文章精彩。” 七嘴八舌争论了半天,只得出来一个结果,东林党花费大代价请来的名士大儒居然不如寒门读书人。 张溥犹豫了半天,说出了一个提议:“咱们不如也写各种小道消息,这样就能与周永宁的报纸分庭抗礼了。” “住口!”“休得胡言!”“一派胡言!” 张溥这句话刚说出口,立即遭到了几位名士大儒的训斥,死死的盯着张溥。 似乎只要他敢再说上半句,就要亲手教训他,不会顾及斯文了。 周延儒看了一眼复社后堂的几位名士大儒,气恼的捶胸顿足:“本阁老这是自作自受。” 一句自作自受,顿时就让刘汉儒等东林党官员陷入了尴尬境地,感到了棘手。 如果他们请的是寒门读书人,或是复社里的读书人,想写什么内容,随时可以更改 。 如今名士大儒不会听他们的指手画脚,更拉不下脸来写各种震惊的小道消息。 第183章 痛揍东林党官员 东林党报纸不如大明官营厂作的报纸,卖报纸卖不过,换了名士大儒更不可能了。 已经不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前脚刚请来名士大儒,后面马上就换成了普通的读书人。 分明在说名士大儒的才情还不如普通读书人,这让名士大儒的脸面往哪放。 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周永宁报纸对东林党官员的羞辱又不能任由他发展下去。 周延儒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了:“周永宁已经不顾官场的规矩,大肆写各种小道消息污蔑东林党官员,咱们就直接掀翻桌子。” 东林党官员明白周延儒的意思,掀桌子就是直接去大明官营厂作的铺子砸场子。 这种事以前没少干,只不过都是安排家里的狗腿子去干,从来没有亲自下场过。 大明官营厂作里的掌柜和伙计基本都是宦官,家里的狗腿子胆子再大也不敢去砸场子,只能他们亲自下场了。 东林党官员迟疑了,顾及他们的官威和脸面,只是不砸场子就只能花银子了。 相比较丢了脸面,东林党官员更不愿意没了银子,只能顺从周延儒的意思了。 东林党官员在周延儒的带领下,不顾斯文扫地了,气冲冲赶往了最近的大明官营厂作。 宦官掌柜瞧见铺子门口围了一片又一片的东林官员,气势汹汹,明摆着来者不善。 宦官掌柜多了一个心眼儿,急忙安排一名小宦官走了出去:“赶紧去通知国舅爷,就说东林党官员来砸场子了。” 小宦官看出了事态的紧张,没敢停留,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了工社。 还没等他从后门出去,周永宁三人带着一帮子如狼似虎的家丁,静悄悄走进了铺子的后院。 周永宁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小声问道:“东林党官员动手了吗?” 小宦官见到周永宁带来了一群家丁,心里安稳了,低声回答道:“还没有,估计快要动手了。” 这话刚说完,铺子里传来了一声声尖细的喊声。 “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宫里官营的厂厂作。” “你们不想活了,竟敢动宫里的人。” ‘哎哟,给杂家打死这帮狗官。” 随着宦官们的惨叫声,铺子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显然是东林党官员已经动手了。 周永宁三人一脸的狂喜,立即冲了过去,嘴里叫骂个不停:“给老子狠狠的打,只要打赢了这场,一人赏一头牛。” 家丁们都是来自边疆的精锐,黔国公和毛文龙在挑选精锐的时候,选的都是穷苦人家出身。 只有家里穷的吃不上饭了才会不要命,光脚不怕穿鞋子,凭手里的一把刀闯出来一片天地。 不会在乎对方是不是大官,只听主将的命令。 周延儒没有动手,搬了一把官帽椅坐在铺子门口,瞧见周永宁带人从后院冲了出来。 周延儒先是一愣,明白了他这是早有准备,有恃无恐的说道:“不要怕,除了周永宁毛承斗沐天波三个混账以外,其他家丁不敢动手。” 东林党官员过来的时候穿着官服,为了威慑周永宁三人带来的家丁,平头百姓哪里敢打他们这些官员。 只要家丁们不敢动手,周永宁三人只是三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只有被他们摁着打的份儿。 东林党官员脸上出现了玩味,没动手以前顾及了脸面,不禁有些瞻前顾后。 已经动手了,又看见周永宁过来了,东林党官员纷纷跃跃欲试了。 周永宁这段时间让他们吃了很多亏,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痛揍他一顿。 “上,咱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他们三个人,本官今天就让他知道拳头的厉害,也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出将入相。” “对,汉唐时期的儒生能够出将入相,咱们今天也让他见识什么叫做汉唐遗风。” 汉唐遗风? 周永宁心里只有不屑,儒家经过宋儒的阉割,早就是一帮子手无缚鸡之力的软骨头了。 还汉唐遗风,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东林党官员轻蔑喊了几句,给自己壮了胆子,怒吼着冲向了周永宁。 他们已经不想砸铺子了,暂时把大明官营厂作的铺子放在后面,只想着把周永宁三人痛揍一顿。 谁知,周永宁三人根本没有上前的意思,只是挥了挥手:“别让他们站着出去。” 在东林党官员惊愕的眼神里,虎背熊腰的家丁们一拥而上,用他们过去在边疆厮杀的拳头,痛揍这些整天就知道在朝廷里捞银子的官员们。 “哎哟!疼死本官了,腿要断了。” “你知不知道本官是御史,哎呀!你居然敢殴打御史。” “本官是兵部的官员,你们谁敢……哎呀!” 东林党官员脸上的轻蔑没能维持多久,很快就变成了鬼哭狼嚎,躺在地上打滚。 双方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东林党官员软绵绵的拳头打在家丁身上,不痛不痒,没能起到一点作用。 甚至还让有的官员扭了自己的拳头,手腕险些脱臼。 家丁们的拳头可就不一样了,使出了全部力气,拳拳到肉打的东林党官员躺在地上站不起来。 只用了半炷香时间,冲进大明官营厂作的东林党官员,全都躺在了地上。 周永宁一步步走了过去,东林党官员不再敢往里面冲了,心惊胆战的一步步后退。 很快就把周延儒一个人晾在了原地,周围空无一人,只剩下他一个尴尬的坐在官帽椅上。 周延儒心里紧张万分,却还是有恃无恐的说道:“本阁老是内阁宰辅,你敢打我?” “砰!” 这句话刚说完,周永宁的拳头直接落在了他在身上,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毛承斗、沐天波拦住了要去痛打周延儒的家丁们,两人亲自上阵,兴奋不已的开始拳打脚踢。 有恃无恐的周延儒忍不住惨叫起来,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遭到殴打,还是遭到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 周永宁上前了几步,摊了摊手:“你们听到了,不关我事,是他自己说让我打他,这么贱的要求,还是第一次听到。” 第184章 东林党赢定了 东林党官员在旁边看的是心惊肉跳,脸容抽搐,忍不住呲牙咧嘴。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太惨了。 东林党官员想要上前阻拦,瞧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家丁们,只能选择沉默了。 等到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神清气爽的打完了一顿,随着周永宁大手一挥,一伙人消失在了大明关于厂做的后院。 完了,打也打不过了,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东林党官员哭丧着脸把周延儒抬回了复社,请来了一名郎中给他医治,心里全是不情愿。 刘汉儒愁眉苦脸的说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买走周永宁所有的报纸。” 这话一出,东林党官员顿时就不乐意了。 “谁都知道周永宁有廉价的桑皮纸,还有快速印刷书籍的印刷机,明摆着是给他送钱。” “这个是个无底洞,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按照你的意思,需要发动两京十三省所有的官绅买走周永宁的报纸,如果一直买看不到头的话,官绅们恐怕不会乐意。” “嘶!”周延儒疼得直咧嘴,等到郎中给他涂抹了跌打损伤的外伤药,阴沉着脸说道:“事情到了这一步,那就彻底撕开脸,只要堵住了周永宁贩卖报纸的口子,最多一个半月就能让东林党操纵的舆情彻底爆发。” 一个半月。 东林党官员若有所思了起来,只是一个半月的话,倒是可以说动两京十三省的官绅。 耗费的银子虽说很多,却在接受的范围内。 东林党官员有了主意,立即回去写信了,纷纷告诉各地的官绅提前买走周永宁的报纸。 同时开始引爆各地的舆情,逼着崇祯摘下孙传庭和卢象升的官帽子。 东林党官员的家丁们,再次聚集到大明官营厂作的铺子前,一样是来势汹汹。 复社附近那座大明官营厂作铺子所发生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宦官掌柜们不仅紧张了起来,担心又来砸场子了。 不过在看见围在铺子门口的人是家丁,松了一口气,甚至期待他们动手了。 只要这些狗奴才敢打宫里的人,立马就让东厂来抓人。 宦官掌柜们期待了半天,没有等来家丁们砸场子,反而是好声好气走进了铺子里买报纸。 宦官掌柜们一脸的得意,知道东林党官员服软了,安排伙计们给他们报纸。 买了没有几张就感觉不对劲了,又出幺蛾子了。 按理说一人买上一张就够了,家丁们是一沓一沓的买,直接买空了今天出售的所有报纸。 报纸都是提前印刷好,今天印刷好明天的报纸内容,没有空闲印报机进行加印。 宦官掌柜们担心影响了周永宁的大计,一个个慌忙前往了工社,告诉了他大明官营厂作里的情况。 周永宁慢悠悠的喝着茶水,听到宦官掌柜们的禀报,没有当回事:“他们要想买尽管卖给他们,另外去告诉你们顶头的大太监,让他多才买几批印报机,赚钱的机会来了。” 周永宁乐了,卖出去的报纸越多,跟着多卖出去几批印报机。 多亏了东林党的慷慨解囊,让他赚了更多的银子。 周永宁的这杯茶还没喝完,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哭丧着脸走了进来,见了他就像见到救星一样。 方正化心急如焚的说道:“国舅爷还有心思喝茶,出大事了,东林党官员已经决定撕破脸了,开始操纵各地的舆情彻底爆发。” 褚宪章嘴唇发干,急的冒了火泡:“可不是,皇爷最多能够顶住一个半月,只要超过这个时间,面对汹汹的舆情只能撤换了两位总督。” 周永宁脸上带笑:“大好事,赶紧去叫来大明官营厂作的大太监,又能多卖几批印报机了。” 以印报机印刷报纸的速度,东林党官员最多撑上半个月时间就会放弃了,没想到居然能撑一个半月。 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怎么能放过,周永宁火速让人去喊来大明官营厂作的大太监,商量着多卖几批印报机。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一脑袋浆糊,糊涂的看向了周永宁:“怎么能是好事,一旦两位总督换成东林党的人,太子党可就失去了兵权。” 周永宁镇定自若的说道:“他们撑不到一个半月,最多一个月就撑不下去了。”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瞧见周永宁一脸的笃定,叹了一口气,他们再着急也没用只能等结果了。 只是……万一让祖大寿吴三桂这种人接任了总督的官位,不知道又要被贪污多少银子了。 周延儒一直在注意周永宁的动静,等着他去宫里求助,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 一直坐在工社里没有出来,像是拿捏了东林党。 周延儒放心了:“看来周永宁面对银子攻势已经黔驴技穷了,只能等死了,再有一个多月时间局势就不一样了。” 刘汉儒心疼不已的说道:“只可惜,宫里又从官绅身上刮走一层油水。” 提到这件事,东林党官员忍不住愁眉苦脸起来,心里破口大骂崇祯的贪得无厌。 向来只有官绅搜刮老百姓的道理,哪有一位皇帝整天想着收刮官绅的银子。 每多出一家大明官营厂作,就代表着官绅们被搜刮了一层银子。 着实可恨,比起宋朝皇帝差远了。 周延儒扶须一笑:“只要不是周永宁赚银子就能接受,大明官营厂作卖的报纸从内到外都是由宦官把持,没有周永宁赚银子的地方。” 东林党官员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也算是众多不好消息里的唯一好消息了。 周永宁没能从官绅身上赚到银子,对于东林党官员来说是个极大的安慰。 刘汉儒迟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周永宁也赚了点银子。” 赚银子? 这句话引起了东林党官员的反驳。 “刘御史过于杯弓蛇影了,印刷报纸的作坊是大明官营厂作,周永宁怎么赚银子。” “不错,印刷报纸所用的桑皮纸墨汁全都是大明官营厂作自己出产,就连写报纸的读书人都与周永宁没有关系。” “说的对,就连印刷……” 第185章 一位小说大家 提到印刷机两个几个字,东林党官员脸上的幸灾乐祸没有了,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 东林党官员想起来一件事,大明官营厂作所用的印刷机全是北塘屯田所的机械所打造。 据说价格不菲,不过是一堆烂铁破木头罢了,还让他卖出了一个天价。 周延儒瞧见复社里的东林党官员们情绪低落,只能赶紧转移了话题:“这回摁死了周永宁,他那些赚钱的奇技淫巧就是东林党的了,等到他被关起来,有的是办法巧取豪夺。” 东林党官员讶然,周延儒显然是气的不轻,甚至直言不讳的说出了巧取豪夺。 按照东林党过去的习惯,抢别人的东西,也得把这件事美化的天花乱坠。 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顾不上美化了,先摁死了周永宁再说。 东林党官员立即离开了复社,按照商量好的安排,开始准备更多银子购买报纸。 掌管报纸的大太监当晚就去找了周永宁,买走的印报机比他预想的还要多,借着东林党的这股东风狠狠的赚上了一笔。 东林党官员来势汹汹的买走报纸,虽说给宫里赚了很多银子,却也让崇祯产生了担忧。 只过去了三天,崇祯就有些坐不住了,安排人喊来了周永宁:“以你的看法,东林党这回能够支撑多久,千万不能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周永宁明白崇祯的意思,只要超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东林党所操纵的舆情就会彻底爆发,不得不罢免了孙传庭和卢象升的总督。 崇祯已经从孙传庭和卢象升两人身上尝到了节流的甜头,一个节省了每年数百万两银子的辽饷,又在逐步减少漕粮的运输。 卢象升的天雄军每年只要五十万两银子,虽说因为罗汝才和张献忠的崛起,不得不增加到了一百万两银子。 却也比吴三桂的动辄五百万两银子少的多,每年节省了大笔的饷银,减轻了宫里的负担。 周永宁想了想说道:“大太监又买走了一大批印报机,京城和两京十三省都在不停的加印,估摸着最多支撑了二十天。” 崇祯知道他说的这个二十天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官绅们手里没有银子了,二十天搜刮的银子足够让官绅心疼了。 只要官绅感到心疼,只会有一个结果,放弃买走所有的报纸。 到那个时候,东林党官员操纵舆情所带来的影响,再次遭到报纸的冲击,抵消舆情的爆发。 崇祯放心了:“中午不如留下来一起用膳,朕让宫里的御厨做几道你爱吃的宫中御膳。” 皇后娘娘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已经没有闲工夫给周永宁做膳食了。 放在以前,周永宁巴不得在宫里吃饭,现在可不一样了。 在宫里顶多是三菜一汤,再多了就是四菜一汤罢了。 他在番茄伯府想吃什么吃什么,比起宫里要有更多的花样。 周永宁大义凛然的说道:“现在哪还有心思吃饭,当紧是去主持报纸的大业。” 崇祯瞧见他一脸的正气,忍不住感慨道:“关键时候还得指望自家人,小舅子赶紧去吧,等到这事结束以后找个借口赏给你想要的东西。” 周永宁心里多了几分期待,难不成是多给他找来几名秦淮八艳。 在见识了柳如是和陈圆圆以后,周永宁对于秦淮八艳垂涎三尺,准备一个人独占。 反正他是京城里的一个二世祖,这辈子最大的事情就是享乐,不用像个清官一样顾及名声。 享乐了,反而能让崇祯和皇后娘娘高兴。 周永宁坐着景泰蓝官轿回到了番茄伯府,享受着柳如是陈圆圆的服侍,听着徐佛禀报今天又赚了多少银子。 等他听完今天的银子数目,满意的拍了拍徐佛屁股。 徐佛偷看了一眼柳如是和陈圆圆,红了脸,嗔怪了一句:“还有人在,老爷现在都不避人了。” 周永宁促狭一笑,正准备得寸进尺,一名丫鬟过来禀报了一个消息。 “老爷,建仁已经把陈忱请来了。” 周永宁听到陈忱来了,顾不上调戏徐佛,立即赶往了前院接见这个陈忱。 他和许仲琳的名望一样,是一位杂记小说大家,写出了水浒后传。 只不过现在还没出名,自身名气不能和许仲琳相比,不过穷苦程度,要比许仲琳寒酸多了。 许仲琳还有宅子住,还有一个儿子。 陈忱由于穷苦,一直寄居在野寺里。 周永宁在前院见到了陈忱,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短打,与乡间的农夫没有什么两样,谁也不会想到他能成为杂记小说大家。 不过,越穷越让周永宁满意,穷点好,就没有了所谓的文人脾气。 果不其然,陈忱主动拱手道:“不知国舅爷找在下来有什么事,以国舅爷在老百姓里的名声应该不是为了欺行霸市,想必是有其他的原因。” 周永宁对于他的聪慧更加满意了:“可曾听说过许仲琳的事迹。” 陈忱眼前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为了保持风度,陈忱努力压下了心里的激动,郑重其事的说道:“在下早就听说过许先生的封神演义,改变了他家的命运,只凭一本杂记小说就光宗耀祖了。” 不用周永宁主动说,陈忱有了崭露才华的想法:“在下一直在构思一篇关于水浒传的杂记小说,想给水浒传写上续篇,不知……” 陈忱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他给水浒传写续篇的行为,落在其他文人眼里不免有拾人牙慧的嫌疑,让文人们感到不耻。 他又没有什么名声,更会被文人们骂上一句狗续貂尾。 陈忱苦笑一声,不敢往下说了,担心遭到周永宁的厌恶。 毕竟,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以为他想借着水浒传的名气发财,是个为了钱什么都不顾的小人。 周永宁却是一把握住了陈忱的手臂:“好!这个想法太好了,本伯爷支持你。只要你能写出来,立即让大明官营厂作的报纸刊印你的小说。” 第186章 扭转名声 他的小说? 陈忱窘困红了脸,赶紧摆手道:“国舅爷说错了,不是在下的小说,是在下狗续貂尾的续作。” 话说一半,陈忱又是一脸的感激:“没想到国舅爷对在下如此的看重,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就算国舅爷不让报纸给在下银子,照样是心甘情愿给国舅爷做事。” 按照陈忱的想法,《水浒后传》虽是他亲自写出来,赚来的银子也应该送给施耐庵的后人。 周永宁摆手道:“本伯爷明白你的想法,该给施耐庵后人的银子一分不少给,该给你的银子同样是一分不少给。” 陈忱遭到官场冷落了那么多年,早就心灰意冷了,没想到在堂堂国舅爷这里遭到了礼遇。 陈忱立即深深下拜:“在下一定不辜负国舅爷的期望。” 说罢,陈忱便跟着建仁去了大明官营厂作,拿出已经写了一部分的文稿。 陈忱给《水浒传》写续篇的行为,还是在周永宁的授意下,立即让东林党官员察觉到了机会。 东林党官员急匆匆赶往了复社,瞧见周延儒早在里面等着了,欣喜不已的说了起来。 “周永宁自寻死路,咱们就成全了他。” “不错,他让一个穷酸给水浒传写续本,为了赚银子的脸都不要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败坏他的名声。” “水浒传比起三国演义在老百姓心里的地位更加重要,水浒传写的都是草莽,在老百姓心里是最好的文章。” 东林党官员已经想好了怎么抨击周永宁,目光灼灼的看着周延儒,就等他一声令下了。 周延儒抚须笑了笑:“看来周永宁还是目光短浅,只看到了眼前的银利,没想到这件事会给他的名声带来怎样的影响。” 周永宁不在乎仕林的名声,却在乎百姓心里的名声,虽说东林党官员想不通他这是抽什么疯,只要他所在乎的东西就要破坏。 没过几天,一条条流言蜚语在京城里流传了起来。 “听说了吗,周永宁为了赚银子居然安排人续写水浒传。” “当真?是请了哪位名士大儒,想必不会是一般人。” “名士大儒?不过是一个穷酸书生罢了,没有任何名气也算了,穷的连个地方住都没有一直寄居在野寺里。” 东林党官员费尽心机安排读书人败坏周永宁的名声,这次又涉及到了《水浒传》,果然起到了作用。 老百姓对于续写《水浒传》感到了不满,想要续写也没事,起码找来一位名士大儒,哪能随便找一个穷酸书生。 这件事传到了孙元化耳朵里,当场就把他气坏了,立即从顺天府各县赶了过来。 孙元化直接冲进了工社,找到了正在后堂喝茶的周永宁,质问了起来:“就说你找了一个叫做陈忱的穷酸续写水浒传,这件事是否当真。” 周永宁点了点头,还没开口解释。 孙元化‘啪’的一声拍在了花梨案几上,怒气满满的说道:“想要续写也行,怎么能随便找一个穷酸书生,明摆着是给东林党留下把柄。” 张口一个把柄,闭口一个东林党。 周永宁看着窝火的孙元化,知道是想责怪他,却又不好说出口。 周永宁让人给孙元化上了一壶茶,解释了起来:“孙先生喝口茶降降火,这里面的门道有很多,慢慢听本伯爷说上两句。” 就在这时,已经换上一身干净整洁儒衫的陈忱走了进来,拱手道:“水浒后传的第二份稿子已经写好了,还请国舅爷过目。” 孙元化听说正主来了,‘啪’的一下拍在花梨案几上站了起来:“就是你写了水浒后传,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给周永宁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你这个小人……” 陈忱现在是自己人了,周永宁不想看到他和孙元化产生矛盾,立即从手边拿出来《水浒后传》第一本:“孙先生看完这本水浒后传,再做其他评价。” 孙元化气哼哼地接了过来,心想着暂时给周永宁一个面子,等到看完以后说什么也要把陈忱给赶走。 只是翻看了两眼,孙元化瞬间就被《水浒后传》的内容所吸引了,不由自主的往后翻。 一直看了一炷香的时间,孙元化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第一本《水浒后传》,看向陈忱的眼神不一样了。 孙元化满脸的怒容变成了满脸笑容,亲自走到了陈忱旁边:“先生赶紧请坐,常言道英雄不问出处,没想到山间野寺里还有先生这么一位大才。” 陈忱过去受惯了冷眼,没有责怪孙元化:“孙先生谬赞了,在下不过是狗续貂尾罢了,如果能入了孙先生的眼说明在下写的还算可以。” 何止是可以,简直是写出了水浒传的精髓。 孙元化招呼人给陈忱上了一壶茶,愤愤不平的说道:“都怪可恶的东林党,如果不是他们的污蔑,也不至于让陈忱遭受了这么多的非议。” 说这句话的时候,孙元化时不时看老陈忱一眼,似乎在看他的反应。 陈忱依旧是平淡的笑了笑:“在下遭受过的非议太多了,东林党官员的羞辱不算什么,还不至于动摇了在下续写水浒传的决心。” 孙元化觉得自己诬赖了好人,不仅有些愧疚,打抱不平的说道:“咱们不能让东林党的流言蜚语肆虐下去,想个办法给陈忱正名。” 周永宁早就想好这件事怎么办了,今天等着陈忱过来,为了商议这件事。 就在孙元化期待着用什么办法的时候,建仁带着一帮说书先生走进了工社的后堂。 周永宁看到他们手里都有一本《水浒后传》,认真交代道:“府里的管家给你们说清楚了,本伯爷就不想多说了,总之你们记住一句话,如果这事办好了一个人赏十两银子,如果办不好就别在京城里待着了。” 说书先生们自动忽略了周永宁所说的惩罚,说书本来就是他们的饭碗,说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砸了自己的饭碗。 说书先生们拍了拍胸膛,打起了包票。 “国舅爷就等着吧,保证把水浒后传说的精彩纷呈。” “小的已经看过水浒后传了,再加上小的这场利口,绝对能帮陈先生扭转了名声。” “小的作为说书先生都觉得十分精彩,更不要说老百姓了,就等着领国舅爷的十两银子赏赐了。” 第187章 找来晋商借银子 京城的说书先生由周永宁亲自吩咐,两京十三省的说书先生由大明官营厂作的太监们,交代了国舅爷安排的事情。 再加上官营书馆里摆放了陈忱的《水浒后传》,经过一连串手段的影响,陈忱彻底扭转了恶劣名声。 东林党官员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意是借着这个机会抨击周永宁。 结果,让他们操纵的汹汹舆情,势头消减,又要多费半个月的时间了。 别说半个月了,多耽误一天时间,两京十三省的官绅就要掏出大笔的银子。 官绅气得骂娘,在各自宅子里怒骂京城里的东林党官员只会帮倒忙。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东林党预料中的舆情爆发没有出现,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官绅们一个个开始装死了,不愿意拿出银子提前买走报纸,支撑一个月的时间已经仁至义尽了。 如果没有东林党官员的帮倒忙,孙传庭和卢象升的总督官位已经没了,谁曾想又要让他们支撑半个月时间。 官绅不乐意了,在京城当官的同宗寄来再多的书信,铁了心不再掏出一厘银子。 复社后堂,刘汉儒没脸看周延儒了,当初是他全力支持借着陈忱的机会抨击周永宁,如今可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东林党官员当时全都同意了,他们自己也有份儿,却把目光落在了刘汉儒身上。 意思是让他背锅,让他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刘汉儒没办法,只能看向了周延儒,一脸的求助。 周延儒没有理睬他,坐在黄花梨官帽椅上,慢悠悠喝着茶水。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明显是让刘汉儒自己解决。 刘汉儒咬了咬牙:“听说都察院左都御史年事已高,已经到了致仕的年纪。” 在场都是在官场混进了多年的老油子,听出了刘汉儒这句话里的意思。 让他背锅可以,让他想办法解决也可以,不过事成之后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官位就是他的了。 东林党官员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贪得无厌,左都御史作为都察院的一把手,又被称作言相。 刘汉儒借着这件事一步登天,坐上言相的官位。 周延儒点了点头,同意了刘汉儒的要求:“刘御史放手去做,事成之后,本阁老亲手帮你完成心中所想。” 解决周永宁发明的报纸,才是当务之急,同样是威胁周延儒名声的祸害。 至于都察院的左都御史的官位,反正言相不是周延儒的人,慷他人之慨送给刘汉儒,一点也不心疼。 刘汉儒得到了内阁宰辅周延儒的亲口承诺,喜不自胜的走出了复社,急匆匆赶往了山西会馆。 八大晋商只剩下五大晋商了,王大宇、范永斗、黄永发三人先后栽在了周永宁手里,以至于剩下的五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五名晋商听说刘汉儒来了,吓得赶紧往后门跑,找个地方躲上一段时间先避避风头。 刘汉儒在过来以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坐着一顶景泰蓝官轿,提前在后门等着,前门不过是他家的一名管家。 翟堂跑得最快,两只腿倒腾的飞快,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后门。 翟堂冲出后门的一瞬间,人傻了。 刘汉儒站在他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本官等候多时,这回就是你了。” 翟堂哭丧着脸说道:“刘御史找学生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在这里说,能办得了绝对没有二话,如果办不了……” 还没等他说完办不了怎么办,刘汉儒虎着脸说道:“办不了?你考虑清楚了,得罪东林党是什么下场。” 翟堂不是周永宁,没有那个本事与权倾朝野的东林党对抗,想要整死他一个晋商太简单不过了。 晋商的根基在朝廷里,每年给东林党送官员送了大笔的孝敬银子,才能让晋商的生意畅通无阻。 翟堂瞬间就蔫了,有气无力的说道:“还请刘御史说明白,这次要多少银子,不管多少都尽量凑齐了。” 刘御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已经珠算清楚了,大概一百万两左右。 一文钱就能买一张报纸,一两银子可以买一千张报纸。 上百万两银子分给两京十三省,每个布政司几万两银子,足够支撑半个月的时间了。 刘汉儒伸出了一根手指,笑眯眯没有说话。 翟堂松了一口气:“只是十万两银子的话,学生这就给刘御史送去。” 刘汉儒没有说话,手指伸在面前没有收回去,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翟堂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不…不会是一百万两银子吧。” 刘汉儒没有直接回答他,收回了手指,大义凛然的说道:“不让你白出银子,等到这件事解决以后,本官亲自帮你表功。二十个举人,三名进士。” 翟堂听到刘御史的许诺,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斤斤计较的说道:“学生不想让宗族子弟考上进士,三名进士能否换成十名举人。” 由于有周永宁在科场的搅局,许诺给翟堂三名进士有着不小的风险。 见他主动说出了换成十名举人,刘汉儒也就放心了:“见你如此识相,本官也就不与你讨价还价了,就这么定了,事情成了之后送你家三十名举人的功名。” 翟堂想到宗族即将拥有三十名举人,心里一片火热,脸上的神情比刘汉儒还要焦急了几分:“咱们具是一体,刘御史说这话就见外了,学生这就去把家产抵押了筹来足够的银子。” 其他四名晋商晚了一步,本来还在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听到三十名举人的许诺。 四名晋商不禁羡慕起翟堂,用自己所有的家产换来三十名举人,从来没见过银利如此丰厚的买卖。 “哎呀,早知道就亲自去前院迎接刘御史了,三十名举人就是我家的了。” “你去前院也没用,刘御史明摆着看穿了咱们的心思,早就在后门等着了。” “看来以后跑路也得跑快点,要不然好事摊不上自己,白白错失了三十名举人的功名。” 第188章 闲情偶寄 刘汉儒去找翟堂的同时,周永宁去找了名不见经传的李渔,为了请李渔出马,亲自找到了被建仁绑来的李渔。 李渔的父亲过世了,正在家里守孝三年,今年是第二年。 他自负一身才情,日子过的十分清苦。 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被国舅爷派人绑到京城里来。 虽说国舅爷的名声在民间逐渐变好,但谁知道京城里的贵人有什么特殊癖好。 李渔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坐在黄花梨官帽椅上,时刻夹紧着自己的屁股。 来到京城的这几天,始终是战战兢兢,茶不思饭不想为以后的前途担忧。 不想顺从国舅爷,守孝三年的期限还没满,万一被国舅爷送进昭狱里活活拷打死,愧对了先父。 顺从他吧,等到自己死了以后,有什么脸面去面见列祖列宗。 周永宁走进工社厢房里,见到了模样俊美的李渔,直接了断的说道:“听说你改写了金瓶梅,本伯爷准备借着这本金瓶梅污蔑你的名声。” 凡是有才情的才子,眼睛恨不得长在脑袋上,仿佛只有满身的傲气才能体现他们的才华。 何况是杂记小说大家、戏曲大家李渔,才情直逼写出四大名着的那几位。 就在周宁想着用什么办法逼迫他答应,甚至已经做好了李渔拒绝的好准备。 “好!”李渔直接答应了下来,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全凭国舅爷的吩咐。” 答应的速度太快了,周永宁不禁愣住了,一脸困惑的看着李渔。 他已经准备亲身经历一次才子满身傲骨,义正言辞拒绝他的戏码。 谁能想到,文采斐然的李渔居然直接答应了。 还答应的那么干脆。 周永宁多看了几眼李渔,顿时就让他紧张了起来,再次夹紧了屁股。 周永宁没想明白李渔是怎么回事,答应了,赶紧安排人开始借着东林党的名义败坏李渔的名声。 没过多久,李渔就变成了过街老鼠,遭到了仕林读书人的人人喊打。 再加上他是周永宁的人,彻底搅乱了局面,官绅不遗余力的配合着周永宁败坏李渔名声。 复社后堂里,刘汉儒和东林党官员坐在花梨官帽椅上,谈笑风生,神态十分的从容。 再也没有十几天以前的束手无策,像是已经吃定了周永宁。 刘汉儒胸有成竹的说道:“再有三五天时间,东林党操纵的舆情就要爆发了,周永宁有天大的本事也回天乏术了。” 东林党官员深表认同,呼唤着让下人们准备了好酒,提前开始庆贺了。 “只剩下几天了,周永宁没有时间增加印刷机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孙传庭和卢象升的总督官帽子被摘下。” “还有三天时间,周永宁增加几台印刷机又能如何,照样是阻挡不了东林党摁死他的步伐。” “万无一失了,只剩下三天时间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周延儒坐在官帽椅上,没有跟着东林党官员一起喝酒,手里还是端着茶水。 本来他也为剩下短短三天时间,感到欣喜不已,只是听了刘汉儒等东林党官员的话,感觉不怎么吉利。 每次事情临近结束,东林党官员提前庆贺,总会出个岔子。 希望这次这个例外。 周延儒想了想,却也只能是个例外,只剩下三天时间已经不足以让周永宁折腾出幺蛾子了。 周延儒放下了手里的珐琅釉盖碗,准备换上一只青白柚酒杯,与在座的东林党官员一起庆贺。 还没等他的手接触到清白釉酒杯,‘砰’的一声,复社后堂的门被人推开了。 张溥急匆匆地走进了复社后堂,气喘吁吁的说道:“周阁老什么时候派人污蔑一个叫李渔的读书人,京城里到处都在散播他的坏名声,在老百姓心里已经快成为十恶不赦的奸臣了。” 李渔?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个名字仔细思索了一番,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是谁,不是官绅的一员。 更没有什么名气,不足为虑了。 东林党官没有把李渔当回事,继续庆贺即将摁死了周永宁和他背后的太子党。 周延儒却是皱起了眉头,立即把张溥叫到身前,声音略带一丝不安:“你出去询问,到底是从哪听说的这个李渔,又是谁在散播李渔的坏名声。” 周延儒得知这个微不足道的消息,心里已经开始不安的了,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头了。 只过去一炷香时间,张溥去而复返,一脸的奇怪:“学生询问了一圈都说不知道,不是咱们自己人败坏李渔的名声。” 刘汉儒再有几天就要能成为言相了,一脸不屑的摆了摆手:“一个小人物罢了,名声坏了就坏了,管他被谁污蔑了。” 周延儒听了张溥这话,脸色大变:“不好,又让周永宁这个混账闹出了幺蛾子。” 东林党官员看见周延儒的脸色不对,心里不安了起来,匆忙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一个个困惑的看着他,询问周永宁做了什么,让内阁宰辅周延儒脸色都变了。 周延儒叹了一口气:“如果本阁老没有猜错的话,污蔑李渔的人应该是周永宁自己。” 自己人污蔑自己人? 他图什么。 刘汉儒的脸色阴晴不定起来,听到周延儒的话,似乎是想通了什么:“难不成这个李渔和陈忱一样,看起来名不经传,实际上是个很有才情的杂记小说大家。” 写出一本流芳百世的杂记小说太难了,哪有那么多的杂记小说大家。 周永宁已经找到了一位陈忱,哪能再找来一位,未免运气也太好了。 就在东林党官员一肚子怀疑,不相信李渔也是个杂记小说大家的时候。 ‘砰’的一声,复社后堂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张采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脑门儿都冒汗了:“周阁老快看看这本儿闲情偶寄,是那名叫做李渔的寒门读书人写出来的杂记小说,今天突然出现在官营书馆最显眼的位置。” 张采把手里的《闲情偶寄》交给了周延儒,又拿出来一张报纸:“另外报纸上也开始印刷闲情偶寄,还有曾经坏了我们大事的说书先生,在周永宁的安排下纷纷说起了闲情偶寄。” 第189章 东林党服软了 周延儒接过来《闲情偶寄》看了一眼,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件事算是完了。 这回又栽在周永宁手里了,《闲情偶寄》足够帮李渔扭转名声,东林党需要再拿出支撑半个月的银子。 周延儒看一下了刘汉儒,意思是让他再去一趟山西会馆,再去找来一名晋商。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反正已经把翟堂坑了,再找来一名晋商支持东林党不成问题。 损失的不是自己,东林党党官员对于坑晋商没有意见,全都对刘汉儒投去了支持的眼神。 刘汉儒欲哭无泪,已经坑了一名晋商,再去找来一名晋商如果还被坑,他不就成了扫把星。 往后谁还给他送孝敬银子,断了自己的财路。 刘汉儒不怎么愿意,迟疑的说道:“再去找来一名晋商不成问题,如果周永宁故技重施继续找了一位杂记小说大家如何是好。” 一而再,不能再而三。 东林党官员对于他这个说辞当成了推脱的话,怎么可能再找了一位杂记小说大家,难不成周永宁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提前知道了谁会成为杂记小说大家。 就在周延儒逼着刘汉儒再去一趟山西会馆的时候,翟堂哭丧着脸从复社前厅走了过来,直接扑倒在周延儒面前:“周阁老不好了,周永宁请来了一位名叫冯梦龙的读书人,说是当做后手。” 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听到冯梦龙这个名字,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瞬间没了精神,一肚子苦涩。 冯梦龙与李渔不一样,凭借个人的才学在仕林有着不小的名声,尤其是他写的《双雄记》、《古今笑》在文坛占据了很大的地位。 按照周永宁的意思,又借着东林党的名头败坏冯梦龙的名声,继续往后拖延半个月。 再加上李渔拖延的半个月时间,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八大晋商只剩下四人了,晋商再是贪婪,也不会去干明摆着被坑的买卖。 周延儒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就暂时结束吧,你去找一趟周永宁,只要他不在败坏东林党官员的名声,我们就不操纵舆情摘了孙传庭和卢象升的官帽子。” 认栽了? 刘汉儒等东林党官员心里极其的不甘,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面对周永宁接二连三的手段只能认栽了。 刘汉儒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离开了复社,走进了对面的工社里。 没有直接去找周永宁,谁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刘汉儒直接找上了孙元化,说出了太子党和东林党和解条件,希望双方暂时的和解。 孙元化乐疯了,太子党只有寥寥几个人,却赢了党羽满天的东林党,蚍蜉撼树了。 孙元化知道现在不是与东林党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只要达成了目的就行,看着服软的刘汉儒说道:“既然东林党主动服软了,这次的事情暂且结束,你们不去操纵舆情摘了太子党官员的帽子。” 刘汉儒心里极其的屈辱,堂堂东林党居然对一个小小的太子党主动服软,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对东林党的名声是一个重大打击。 事到如今,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了。 刘汉儒精神萎靡的走回了复社,刚刚踏进复社的后堂,只听‘砰’的一声,木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周永宁带着一帮人冲进了复社,指着翟堂:“来人把他抓走,带到东厂的私狱好好审讯。” 当着周延儒的面把支持他们的晋商抓走,已经不是打脸了,直接骑在东林党的头上拉屎撒尿。 刘汉儒心里窝着火,当即站出来指责道:“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手里有没有朝廷的公文。” 周永宁看了一眼刘汉儒,比起其他的贰臣,对于这个贰臣更加的厌恶。 他曾经是信王的老师,把话说大一些就是帝师,居然也会投靠建奴。 周永宁指着身后的东厂宦官:“东厂抓人要什么公文,你要想要公文也可以,本伯爷现在就去找王承恩写一张公文。” “你……”刘汉儒憋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只能气愤的骂了一句:“外戚干政,滥用私刑。” 王承恩本来就是太子党的自己人,想要什么公文,还不得随便写。 周永宁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瞪着在场的东林党官员说道:“你们这些东林党官员的爪子就干净了?整天逼着朝廷给你们减税,要我说,想要中兴大明首先要官绅一体纳粮。” 官绅一体纳粮几个字说出口,顿时让在场的东林党官员大惊失色,双目喷火盯着周永宁。 他这是要彻底断了东林党的根基,成为天下所有官绅的敌人。 东林党官员气急败坏的喝骂起来。 “难道你想毁了大明,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仅凭这一句话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官绅一体纳粮!你这是逼着天下皆反,让大明陷入崩溃的境地。” “你信不信,陛下今天只要推行了官绅一体纳粮的新政,明天就会让大明瞬间陷入遍地反抗的境地。” 周永宁说这话只是在恐吓东林党官员,他不敢真的提议施行官绅一体纳粮,以当前的形势来看。 还不到官绅一体纳粮的时候,外有建奴,内有流寇,各地灾害又频繁发生。 只有等到大明彻底稳固以后,才能一点点施行官绅一体纳粮。 周永宁饶有兴趣看着东林党官员在那骂骂咧咧,显然是被逼急了,颇有狗急跳墙的意思。 东林党官员都是人精,看见周宁宁脸上打趣的神情,还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明摆着又让他戏耍了一回,主动服软已经让东林党官员心里窝火了,又看到他脸上贱兮兮的表情,再也忍不住了。 “你就是大明的祸根,大明早晚要毁在你的手里。” “倘若太祖在世的时候,像你这样的奸佞只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陛下瞎了眼,怎么会宠幸你这么个外戚,搅得朝堂不得安宁。” 第190章 报纸广告的效果 周永宁不管不顾抓走了翟堂,安排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审讯翟堂,一定要审出勾结建奴的证据来。 他急匆匆赶往了京城里的偏僻胡同,去找一名叫做徐正明的读书人。 徐正明是一位奇才,发明了一种叫做栲栳椅的飞车,成功飞上了天。 飞车顺着湖泊田埂、树梢均速飞行,最后还平稳落地了。 奇才中的奇才啊。 “得亏创建了报纸。”周永宁感慨了一句,立即赶往了京城的一个偏僻巷子:“在报纸上招募善于发明的人才,效果显着,还要继续加把劲。” 周永宁在报纸上印刷了第一条广而告之,招募任何发明新鲜事物的人才,不看出身,不看功名,只要有用处立即重金招入屯田所。 偏僻巷子里。 一座青砖绿瓦的宅院内。 “正明啊,不要再想着经商了,过几年给你找个守寡的富婆,当个赘婿不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你太爷,你爷爷,还有老爹我都是这般发家了。” 一名穿着绸子对襟的秃头中年,躺在藤椅上晒太阳,懒洋洋的念叨了一句。 徐正明怏怏不乐的看着自家父亲,又开始发愁倒霉的出身了。 四代单传的赘婿。 赘婿的地位不如狗。 朝廷要充盈边关了,征辟赘婿。 朝廷要大兴土木了,征辟赘婿。 朝廷要加税了,还是要给赘婿加丁税。 总之,脏活累活都跑不了赘婿。 “本来就是个赘婿户籍了,参加不了科举,只能当低贱的商人,地位不比娼妓戏子高多少。” 徐正明一脸无奈,他想改变出身,不想再让儿子当赘婿了:“听过国舅爷发布了招募贤才的消息,我想去试一试。” 秃头中年懒的出奇,喝酒都不想起身,嘬了一口嘴边的芦苇杆,另一头连着一只青花釉酒壶。 秃头中年听到儿子不想经商了,来了精神,但也只是多说了几句话:“儿啊,你要是早这么想早过上好日子了,咱们家啊就没有发奋图强的命。” “你太爷,雄心勃勃的想要依靠读书光宗耀祖,结果越读越穷,不到一年败光了家产,只能去当个赘婿。你爷爷,不敢读书了,想要通过努力种地光宗耀祖,结果不是大旱就是大涝,不到三年就败光了太奶奶留下的家产,又只能去当个赘婿。” 徐正明听的津津有味,秃头中年应该说到自己了,却又闭口不谈了,心痒难挠:“爹,怎么不说你的事迹了。” 秃头中年瞅见儿子对赘婿这么感兴趣,心里大喜,赶紧趁热打铁:“爹啊,不敢种地了,就想着开些作坊光宗耀祖,结果作坊被雷劈的失火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还是只能去当个赘婿。” 秃头中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京城里的富裕寡妇,思来想去,没找到一个愿意招婿,叹了一口气:“你啊就不应该经商,本来凭借你传承了老爹的俊俏相貌,京城里的寡妇随便你挑。” “可惜,偏偏要去经商,寡妇们嫌弃你经过商,生了孩子不能参加科举,不愿意让你入赘了,不过嘛,也别急,隔壁的李寡妇应该不会嫌弃。” 徐正明惊了,结结巴巴的说道:“爹...爹啊,我今年才十六岁,李寡妇已经是半老徐娘了。” 秃头中年登时就怒了,嚷嚷道:“女大三抱金砖,大你三十岁怎么了!等到李寡妇百年以后,数百亩良田和几间铺子的家产都是你的了。” “到时候你正值壮年,想续弦几房就续弦几房,人生岂不快哉。” 徐正明知道如狼似虎年纪的厉害,哪里还敢去入赘李寡妇,赶紧提着小箱子出去了。 前往贡院大街的铺子,去看看经营的情况。 留下秃头中年躺在藤椅上,恨铁不成钢的嘟嘟囔囔。 徐正明出了门,走在琉璃厂大街上。 街道两旁,全是重檐脊兽的楼阁,一杆杆招幌写着各家商号的名字。 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多穿着体面的绢布对襟。 时不时还有几顶松花绿圆顶官轿路过。 徐正明眉开眼笑了:“京城好啊,正是学生大干一场的好时机,凭我这一脑袋的学识,成为大国舅爷的左膀右臂都不是问题。” “国舅爷,学生来了。” 周围的士绅百姓全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瞧着他,暗自嘀咕,难不成又是一个在今科科举落榜的读书人。 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的赶紧躲远点,免得突然发疯,被他咬伤了。 徐正明瞧见附近人的反应,鄙夷的冷哼一声,都是一群俗人,哪里能懂他的雄心壮志。 迈开大步,加快脚步走进家里在贡院大街的铺子。 “老爹也真够蠢的,居然在贡院这么一个好市口卖纸笔,科举为了防止舞弊,不允许考生自带纸笔,不就相当于大晴天卖油纸伞吗。” 徐正明大概明白老爹是怎么想的,想着科举结束以后,卖给缺纸笔写书信的考生们。 可是,高中的进士们早就被官僚士绅们榜下捉婿了,书房里有的是纸笔。 落榜举人们早就痛哭流涕的去喝酒了,一时半会儿哪有心情给家里写信,再说了落榜这种事儿哪里敢写信寄回乡里,不就是让全家一起被乡里人嘲笑。 徐正明唯一满意的地方,今年终于不卖纸笔了:“连续三年没卖出去纸笔,总算反应过来了,用最后的本钱买了几艘平沙船,准备帮今科高中的进士们运送家书回江南。” “进士们春风得意,出手阔绰的很,倒是个挣钱的好路子。” 徐正明斗志昂扬的走进了铺子,准备用最后本钱赚来的银子,大干一场。 只要成为国舅爷的人,雪盐、桑皮纸等紧俏货物敞开了供应,赚个几年银子,再娶来一房美妾,自家儿子就不用当赘婿了。 不过,要想干大买卖,平沙船少不了。 一名伙计跑了过来,扑倒在地,抱着徐正明的大腿痛哭流涕:“东家不好了,买来的平沙船刚刚抵达天津三卫的渡口,就遇见了大风浪。” “据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风浪,平沙船全被卷走了。” 徐正明:“......” 第191章 飞车到手了 周永宁找上了徐正明,从建仁嘴里得知了徐正明家里的情况,辛辛苦苦买来的平沙船被大浪卷走了。 周永宁已经提前了知道了徐正明家里的情况,一阵无语,感慨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倒霉的人,简直是天生的赘婿。” 徐正明正琢磨着要不要把铺子给卖了,瞧见一名官宦子弟穿着大红色麒麟服走了进来,赶紧上前几步。 不管这人是来干嘛的,总之赶紧把店铺出手。 有了这次的教训,徐正明再也不敢经商了,还是老老实实去国舅爷那里谋一份差事。 徐正明吹嘘起来:“这位贵人应该是想买走我家的铺子,这可是一个好市口,只要二百两银子买走绝对不亏。” 周永宁哭笑不得,别说二百两银子了,就是一百两银子也没人敢买晦气的铺子。 官绅信风水,免得沾染了晦气,让自己走了背运。 经过徐正明的一番吹嘘的话,买走铺子不是吃亏了,简直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一直以来,都是周永宁坑别人,头一次见到还有人来给他挖坑。 不过,徐正明的性子十分符合他的胃口,比起屯田所里的那些古板,徐正明是个可以推在台面上委以重任的人才。 周永宁直接说道:“本伯爷就是番茄伯周永宁,你现在还要卖给本伯爷铺子吗。” 徐正明尴尬地挠了挠头:“既然是国舅爷来了,这间铺子就送给国舅爷了,不过有一个条件。” 周永宁乐了,还有人给他提条件,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 周永宁点了点头,示意他直说:“有什么话直说,如果能满足一定满足你。” 徐正明拍了拍胸膛:“我发明了一种名为栲栳椅的飞车,只需要足够的木头和钢铁,就能让人飞起来。” 跟在周永宁后面的建仁、建廉两人突然想打人了,看着徐正明那张脸,心里发痒忍不住要给他来一拳头。 “你可真够能吹,还飞上天,你怎么不说遁地。” “你说遁地都比飞天靠谱,遁地解释起来在地上挖个坑便可以了,飞天看你怎么解释。” 周永宁一脸的惊喜:“你已经把飞车发明出来了。” 还能有什么事比飞车还让人惊喜,有了飞车就有了奇兵。 虽说飞车不如热气球,很容易被建奴的弓箭射死,只要出其不意在建奴没有防备的时候出击,说不定能够起到大作用,炸死皇太极也有可能。 万事开头难,有了徐正明的飞车开头,进行不断的完善,早晚有一天能够钻研出远在弓箭射程之外的飞车。 徐正明糊涂了,瞧着国舅爷那一脸的惊喜,难不成发明飞车这件事已经泄露了。 不能,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就连他爹都不知道,更何况从来没见过的国舅爷周永宁。 徐正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深究,知道了正好,肯定会重视他:“只要国舅爷给我足够的木头钢铁,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让国舅爷见到飞车。” 徐正明说这话已经不是吹嘘了,但凡是涉及到他最看重的飞车,说话变得严谨了。 按照正常来说,只需二十天可以打造出来。 他担心飞车不能飞起来,多说了十天作为缓冲,一旦飞车飞不起来,可以利用十天的时间对飞车进行调整。 周永宁在所有人吃惊的目光里,居然答应了徐正明的吹嘘:“好,本伯爷答应你了,只要你能打造出来飞车,赏给你一万两银子。” 徐正明搓了搓手:“早就听说茅元仪因为钻研出来了新鲜事物,得到了一万两银子的赏赐,没想到是真的。” 徐正明没有心思经商了,再怎么经商,没有钻研出来新鲜事物挣钱。 他转身走进了屋里,拿出了一张地契,直接交给了周永宁。 周永宁看着他的这个举动,哭笑不得了,转手交给了建仁:“拿去给大明官营厂作的太监,用二百两银子的市价卖给他们,记得别忘了把银子给徐正明。” 本以为是白送出去,没想到真的得到了二百两银子。 徐正明心里万分的感慨:“靠着大树好乘凉,这句话真是精辟。” 审讯翟堂还需要一段时间,周永宁带着徐正明前往了北塘屯田所,毕懋康的机械所就在这里,很想看看两名大才碰撞在一起,会产生怎样的火花。 安排好了徐正明的住所,周永宁立即吩咐建仁安排人开始营造第二座机械所,等到徐正明打造出来飞车以后赏给他。 以他的才华,足以担任一座机械所的领头人。 周永宁想着飞车即将到手,心情大好的赶回了京城,查看审讯的结果。 翟堂同样是没有扛过骑木驴的威胁,刚开始还一幅誓死不从的样子,等到他被扒了裤子抬向了木驴。 翟堂看着可以捅穿他肚子的木棍,当场就吓哭了,赶紧招了所有的罪过。 签字画押过后,又被绑了起来,就等着明天抬进暖阁了。 周永宁仔细看了翟堂招供的状子,确定没有任何纰漏,心满意足的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永宁立即带着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抬着翟堂进了暖阁。 这一次进入暖阁,东林党官员已经见怪不怪了,早就知道没了利用价值的翟堂会遭到周永宁的毒手。 只是东林党官员怎么也没想到,翟堂居然这么不顶事,还没有几天就招供了。 崇祯看着又是一名晋商像年猪一样抬进暖阁,愤怒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这个天下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个又一个四通外敌,勾结杀害大明老百姓的建奴。 崇祯懒得啰嗦了,果决的说道:“把他招供的状子交给东厂,夷灭九族,他本人点天灯。” 翟堂听到一句点天灯和夷灭九族,当场就吓昏了过去,很快又被一记重踢踹醒了。 翟堂想到周永宁交代给他的话,心里只有戴罪立功了,急忙说了起来:“陛下,这些事不能全都怪学生,还有御史刘汉儒的份,是他找学生借了上百万的银子,说是不能让陛下掌握仕林。” 第192章 刘汉儒的凄惨下场 东林党和太子党之间发生的事情,只能算作党争,没有触犯大明律只是引起了崇祯的厌恶。 定不了刘汉儒的罪名,任他在朝廷里兴风作浪。 翟堂说的这句话就不一样了,刘汉儒犯下了大不敬的罪名。 刘汉儒的身份比较特殊,曾经是崇祯的老师,按照伦理纲常来说不能杀他。 崇祯不能背上杀师的罪名,却不想放过屡次拆台的刘汉儒,故意叹了一口气:“听说西南土司缺乏教化,刘御史去西南推行教化吧。” 刘汉儒听到这话顿时就慌了,推行教化倒是没什么,万万不能去西南。 他长期生活在北地,突然去西南肯定会换患上水土不服,再加上西南土司的瘴气。 去了西南只有一个结果,病死的推行教化上。 刘汉儒赶紧看向了周延儒,希望内阁宰辅能够出来帮他说一句话,换个地方去推行教化。 事情到了这几步,周延儒保不住他了,只能弃车保帅。 再说了,刘汉儒死了以后,拿着他的尸体还能做其他文章。 周延儒更不愿意出来帮他说话了,一直面无表情,看都不看刘汉儒一眼。 刘汉儒在心里骂了几句,这么久以来累死累活的帮着他,事到临头反倒是把他给扔了。 刘汉儒没有办法,只能哭丧着脸求饶道:“陛下……” 还没等他求饶的话说完,崇祯厌烦的摆了摆手,大汉将军立即走了过去把他带出了暖阁。 带出去的样子,与拖出去也没什么两样。 周永宁三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刘汉儒被拖出去,紧接着翟堂又被拖了出去,没有因为揭发了刘汉儒得到半点的减罪。 翟堂愤愤不平的说道:“你骗我,昨天说了揭发了刘汉儒会给我减罪。” 周永宁点了点头:“陛下,不是把点天灯换成凌迟,也算是对他揭发刘汉儒的犒劳。” 犒劳...... 东林党官员彻底无语了,什么时候凌迟处死也成了犒劳。 周永宁说这话真是不害臊,没有半点良心,把晋商往死里坑。 周永宁恨死了给建奴送粮送军械的晋商,自己又是京城里有名的混账,不坑他们坑谁。 东林的官员糟心的离开了暖阁,回到各自的衙门,整天没有心思处理政务。 想到翟堂的诛九族,又想到刘汉儒等同于流放的推行教化,心里不寒而栗。 东林党官员免不了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对付祸害周永宁,不把他除了,对东林党永远是个大威胁。 接二连三的打压,已经害死了不少东林党人。 周永宁心情和东林党人完全不一样,喜不自胜跟着崇祯去了东宫,心里也想着自己的赏赐。 一直走到东宫里,始终没能等来崇祯所说的赏赐。 周永宁不乐意了:“姐夫说的在哪里,总不能食言而肥,欺骗我这个老实人。” 老实? 崇祯乐出了声:“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脸皮还厚的人,你要是老实,京城里就没有老实人了。” 皇后娘娘更不吃他这套:“这话说的可真够厚脸皮,从小到大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居然敢在你姐夫面前说你是个老实人。” 周永宁只是嘿嘿一乐,没有说话,又在皇后娘娘面前装起了可怜。 看起来很让人心疼,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怜悯他。 皇后娘娘可不会,已经对周永宁这招见怪不怪了:“别在这里装可怜,陛下答应你的赏赐已经在路上了,找来赏赐没少费工夫,等到赏赐来了京城以后直接送到你的府邸。” 周永宁听到这话安心了,昂着脑袋说道:“早就知道姐夫最疼我了,怎么会不给早就答应好的赏赐,这话说出去谁信?反正我是不行。” 刚才还在装可怜,现在又把话说的那么大义凛然。 崇祯哑然失笑了:“已经答应给你的赏赐,少不了你的,不过有件事还需要你出马,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办。” 周永宁心里奇怪,还有什么事东厂办不了,非要让他亲自去办。 想了一圈,没能想到其中的缘由。 周永宁只能看向了崇祯,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心里偷着乐,没想到他在崇祯心里那么重要,在大明天子眼里某些事儿只有他能办。 岂不是就成了大明的海瑞。 周永宁想到自己是第二个海瑞,不禁挺直了腰杆,满脸的自得。 崇祯看到周永宁的样子,知道他在胡思乱想,叹气道:“孙传庭在北直隶推广土豆的种植,由于在永平府杀了太多官绅,已经引起了北直隶各府官绅的警觉。” 周永宁听到这里心里有数了,他这段时间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土豆的推广。 早就通过各种消息知道了孙传庭推广土豆的确切情况,受到了很大的阻力,而且这个阻力还不是来自官绅。 官绅的身份对孙传庭不起作用,想到了其他的办法,捆绑着佃户对抗孙传庭。 佃户都是老百姓,孙传庭的刀可以砍向官绅,不会砍向老百姓。 每当孙传庭想办法杀了官绅,收走他们手里的土地,佃户在官绅的蛊惑下聚集起来对抗秦兵。 官绅在佃户里宣扬了一种说法,只要被孙传庭收回了土地,佃户就没有田地可以租种了。 这么一来,在佃户里引起了很大的恐慌,没有田地就没有了活路。 一家老小没有其他出路,就指着租种官绅的田地养活全家。 如果田地全被孙传庭收了去,一家老小只能饿死。 崇祯见他没有说话,继续说了起来:“孙传庭想尽办法应对了官绅的谣言,只不过对于北直隶的老百姓来说孙传庭是个外乡人,他的话没有本乡人说的话可信。” 哪里是孙传庭说的话不可信,由于东林党官员把持的朝廷,时常朝令夕改。 外地官员到了地方只干一件事,一门心思的捞银子。 老百姓对于外地官员本来就不相信,一辈子没走出村里的老百姓,哪里知道孙传庭的战功是不是杀良冒功。 谁知道他说的话是一心为国,还是为了一己私利。 第193章 关于忠义牌坊的争执 周永宁听了姐夫的叙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立即走出了紫禁城。 直接前往大明官营厂作,找来一帮人开始写关于土豆的产量是怎么让人衣食无忧,大肆宣扬孙传庭的功绩。 除了用报纸宣传以外,周永宁还让褚宪章赶回了山海关,让他去推行土豆种植的各府,找来一批乡老和老百姓前往已经种了土豆的永平府,亲眼看看土豆的产量。 等到周永宁忙完这一切,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对于东林党来说应该是个噩耗。 刘汉儒病死在了前往西南的路上。 周永宁第二天一大早就和两名兄弟前往了暖阁,想要看到东林党官员脸上悲切的神情,最好是掉几滴眼泪在崇祯面前哭诉。 奇怪的是,东林党官员没有任何的悲切,反而是一脸的笑意。 东林党中流砥柱刘汉儒的病死,似乎不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反而是一件高兴事。 就在周永宁想不通的时候,东林党官员站了出来,突然又满怀悲切了。 “陛下,刘汉儒是为了朝廷病死,应当为他表功。” “刘汉儒不仅是去西南推行教化,还有着陛下老师的身份,不进行表彰难免让外人说陛下刻薄寡恩。” “微臣建议给他建立一座忠义牌坊,表彰他的功绩。” 周永宁听到这话气坏了,一个贰臣还要给他建立忠义牌坊,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周永宁立即站出来反对:“推行教化?敢问各位臣工,刘汉儒把教化推行给谁了,还没到西南就病死了,立了哪门子的功绩。” 这句话在理,崇祯的想法和周永宁一样,不想给刘汉儒表彰功绩。 倘若他还是太子党的人,另当别论。 谁让他投靠了东林党,处处与崇祯做对,耽误了大明官营厂作赚银子。 崇祯这辈子最恨两面三刀的人,如果不是顾及刘汉儒是他老师的身份,早就推到菜市口千刀万剐了。 这样的人还想给他表彰功绩,做梦去吧。 东林党似乎看穿了崇祯的心思,据理力争了起来。 “不管刘汉儒有没有推行教化,朝廷应该鼓励读书人去边疆推行教化的行为。” “如果朝廷不表彰刘汉儒的功绩,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往后谁还去边疆推行教化。”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陛下如果不表彰刘汉儒的功绩,在臣民百姓心里落下一个坏印象,对于流寇肆虐的朝局来说十分不利。” 东林党官员提到流寇肆虐,崇祯迟疑了,这可关乎了他口袋里的银子。 就是因为剿寇的银子不足,只能让山东布政司的地方卫所继续清剿逃到山里的李自成。 卢象升疲于奔命,又赶去清剿罗汝才和张献忠的流寇大军。 虽说卢象升的天雄军一直跟在李自成后面,有着大材小用浪费兵力的嫌疑,不把李自成的脑袋砍下来始终不能让崇祯感到心安。 由于曹变蛟的全力赈灾,银子花在了刀刃上,没被东林党官员贪腐一厘银子。 西北的局势有所缓解,万万不能再让局势糜烂,有一点可能都不行。 崇祯无可奈何,只能说道:“就按照……” 这话还没说完,周永宁又出来搅局了:“按照你们的说法,发配的罪官都能表彰功绩,建立一座忠孝牌坊。大明的忠义牌坊以后不值钱了,失去了老百姓心里应有的地位。” 这话一出,瞬间击中了崇祯勤俭节流的脾气。 忠义牌坊值不了几个银子,却能发挥出堪比上万两银子的作用,在某些人身上甚至超过了上万两银子。 这么一来,忠义牌坊不知给朝廷省了多少银子。 因为一个刘汉儒让忠义牌坊失去了作用,还不如不发放。 崇祯心里有了决断:“番茄伯说的不错,忠义牌坊用来表彰功臣,发配的罪臣得到忠义牌坊岂不是让大明的忠义牌坊成了笑话。” 东林党官员咬牙切齿的盯着周永宁,恨得牙根痒痒。 “又是这个该死的周永宁出来胡乱搅局,搅乱了咱们的谋划。” “今天不论如何,一定要让刘汉儒得到一座忠义牌坊,不然对东林党的威信是一个重大打击。” “东林党不能操控朝政了,对于威信的打击不是一点半点,甚至有可能让一些官员像墙头草一样投靠太子党。” 东林党官员小声议论的声音没能传到崇祯耳朵里,周永宁就站在旁边听的十分真切,不禁撇了撇嘴。 那些墙头草官员送给他都不要,东林党自己留着吧。 东林党官员没有着急,全都把目光看向了周延儒,别人没有办法,这位内阁宰辅一定能够说服崇祯。 在众多东林党官员的期待里,周延儒站了出来,乐呵呵说道:“周永宁说的对,不应该表彰罪臣刘汉儒,毕竟他犯下了欺君的大罪。只是西北的局势刚刚有所缓解,倘若在李自成等流寇将领的鼓动下,败坏陛下是个不忠不义的人,上百万两赈灾银子就要打水漂了。” 周永宁看着周延儒那张老脸,恨不得给他来上两拳,又是口蜜腹剑了。 看似是帮他说话,其实是逼着崇祯作出选择。 崇祯听到上百万两银子打了水漂,心里一哆嗦,坚定了表彰忠义牌坊的心思。 表彰综艺牌坊只是潜移默化的影响,具体看不到,到底能够影响多少老百姓。 不表彰忠义牌坊的代价直接摆在了崇祯面前,上百万两银子打了水漂,只是想想就如同割他的肉一般。 崇祯不再迟疑了,赶紧拍板:“就按照周阁老的意思,赏赐刘汉儒一座忠义牌坊,即日起尽快送到刘汉儒的老家。” 周永宁眼睁睁看着贰臣刘汉儒得到了一座忠义牌坊,这事又怪不得姐夫崇祯,全是周延儒这个老贼的口蜜腹剑。 没有办法挽回了,周永宁闷闷不乐的回去了。 周永宁走出紫禁城的大门,询问了一句:“你们有什么办法,阻止刘汉儒获得忠义牌坊。”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不清楚周永宁为什么针对刘汉儒,仔细想了想,没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不过,周永宁已经发话了,他们俩给出了各自的主意。 第194章 气死东林党 东林党居然不给周永宁面子,这件事让毛承斗很是愤慨,跋扈的说道:“周永宁不给东宫三少的面子,咱们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不如直接抢了表彰刘汉儒的诏书。”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说道:“你个主意对了一半,咱们抢了表彰刘汉儒的诏书不就给了东林党抨击东宫三少的借口,不如利用报纸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躲在老百姓里直接烧了诏书。” 法不责众,何况崇祯和他们站在一边,只是给崇祯一个借口收回表彰诏书罢了。 朝廷现在最为忌讳的就是民心,在表彰诏书离开京城以前,民心烧了诏书。 谁都无话可说,解决了周永宁不想给刘汉儒忠义牌坊的想法。 周永宁猛地一拍大腿,大呼好主意:“走,咱们现在就去办。” 在离开紫禁城以前,周永宁又去了一趟东宫,找到了东厂督公王承恩。 经过一番试探,王承恩心里也不乐意给刘汉儒一道表彰功绩的诏书。 周永宁放心了,暗示了几句,示意他安排人前往刘汉儒老家的时候晚上几天。 王承恩不敢勾结外臣,推迟朝廷的表彰诏书,直接去宫里找到了皇后娘娘。 询问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否推迟诏书的发放。 皇后娘娘知道自家兄弟是个什么脾气,为了避免他惹出更多的乱子,等只能给他擦起了屁股,同意了推迟诏书的说法。 推迟的几天,京城报纸的第一页详细写了关于刘汉儒得到忠义牌坊的来龙去脉,顿时引起了京城百姓的不满。 不用周永宁主动鼓动了,很多老百姓聚集在崇文门外,就等着颁布诏书的太监从这里路过。 太监刚刚离开宫里去刘汉儒的老家,立即派人通知了周永宁,不仅说出了自己的行走路线还说出了时间。 周永宁再次把这件事宣扬了出去,崇文门外聚集了大量的老百姓。 太监刚刚走出崇文门,立即被老百姓围的水泄不通,气愤不已的叫嚷了起来。 “把叫诏书放下,你们赶紧滚。” “今天不把诏书给烧了,我们绝不罢休,这样的人都能获得忠义牌坊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错,赶紧把诏书留下来。” 随着老百姓的叫骂,逐渐面红耳赤起来,不等太监没同意立即一拥而上。 直接抢走了太监手里的诏书,诏书还没拿出来烧毁,愤怒的老百姓撕扯成了碎片。 几名太监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看了看对方破破烂烂的官服,欲哭无泪的赶快回去。 同时心里暗自庆幸,哪里是他们给周永宁帮忙,分明是周永宁救了他们一命。 如果不是周永宁的提醒,太监们拿着赏赐刘汉儒的诏书,这个时候已经被愤怒的老百姓撕成了碎片。 周永宁三人注视着太监们离开,望着已经撕碎了的诏书,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本以为需要他们亲自出马,抢过来诏书以后,当着众人的面烧掉。 周永宁三人已经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为了装的更像一些,甚至在衣服上打了不少补丁。 结果这一切都没有用上,诏书直接被老百姓撕成了碎片。 烧不烧已经无伤大雅了,民心已经阻拦了刘汉儒的赏赐。 现在是看好戏的时候,周永宁嘿嘿一乐,三人大模大样赶往了紫禁城。 提前在景泰蓝官轿上换上了衣服,看不出一点参与私会诏书的痕迹。 “暴民!陛下应该立即下令捉拿老百姓,把他们全部关进顺天府大牢。” “居然公然违抗朝廷的政令,无法无天了,都该斩首示众。” “不管有多少人,不能轻易饶恕他们,免得让朝廷的脸面扫地。” 周永宁三人刚刚走进暖阁,就听见了东林党官员愤怒的咆哮声,费尽心机下达了表彰刘汉儒的诏书,却被经常老百姓给撕毁了。 这件事传出去以后,对于东林党的威望是个重大打击。 周永宁听到东林党官员已经气昏了头,居然要杀了所有的老百姓:“是朝廷的脸面丢了,还是你们东林党的脸面丢了。想要杀了老百姓?难道你们想让京城家家户户身披缟素,就不怕他们的儿子侄子报复。” 东林党官员憋屈的闭上了嘴,不敢再说杀了所有老百姓的话了。 光脚不怕穿鞋的,总有几个孝子会给父亲报仇,偷偷潜入东林党官员的官邸杀了那个害了他们父亲的官员。 东林党官员心里十分的憋屈,纷纷转头怒视周永宁,就是他这个罪魁祸首让东林党的颜面扫地。 东林党官员想起这段时间京城报纸对于刘汉儒的污蔑,又想到诏书被宫里的太监用各种借口推延,一个个把矛头指向了周永宁。 “如果不是你,朝廷的诏书怎么会被老百姓撕毁。” “这一切肯定是你的阴谋,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打压朝廷官员的威望。” “不能严惩了老百姓,陛下一定要严惩周永宁这个祸根。” 周永宁看着气急败坏的东林党官员,心里舒坦极了:“凡事讲究个人赃并获,你们说本伯爷阴谋操纵这一切,拿出证据来。只要能够拿出证据来,都不用陛下说,本伯爷亲自去诏狱里蹲着。” 东林党官员思索了半天,脸色憋的发紫,始终没能想出来有什么证据可以给周永宁定罪。 宣扬刘汉儒得到了忠义牌坊是大明官营作坊掌管的报纸,站上了官营两个字,说白了就是宫里的营生。 与周永宁沾不上半点关系,完全不能当做证据。 非要拿着这一点不放,难不成要说崇祯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 谁要是敢说这句话,当场就会以大不敬的罪名关到诏狱里。 东林党官员进了诏狱,是另一回事了,周永宁在里面比在自己家还舒服,谁敢对他不利,只会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东林党官员就不一样了,一旦进了诏狱,只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琢磨了半天,就连周延儒都想不到给他定罪的证据,只能放弃了。 东林党官员脸色铁青的离开了暖阁,在各自的官署衙门里又摔又砸,气得他们不顾官仪破口大骂。 第195章 推广土豆种植 周永宁为了帮助孙传庭推广土豆的种植,亲自在顺天府各县溜达了起来,顺便再看看顺天府各县的工学书院。 首先去了京城东面的大兴县,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孙传庭了,这一次难得见到了他。 周永宁在乡间看到了披挂着罩甲的孙传庭,还是过去的那副样子,只不过看起来胖了一些。 周永宁满脑子疑问:“听说你在辽东边关整天忙到后半夜,有时候连饭都忘记吃,怎么还会胖了一些。” 孙传庭抱着小柿子盆景,温和一笑,没有说话。 感觉不回答也不太好,孙传庭改变对待辽东边关将领的态度,主动说道:“还不是因为国舅爷带来的土豆,整天吃饱饭,当然会发胖了。” 周永宁对土豆十分的了解,确实可以让人吃胖,只不过是油炸后的土豆。 以孙传庭在辽东的官位,一天到晚吃着油炸土豆都没问题,但以他的脾气不会那么做。 每天吃的和普通秦兵没有什么两样,基本上是水煮土豆配着菜。 周永宁撇了撇嘴:“本伯爷还不了解你是什么人,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应该是有自己的谋划。” 褚宪章陪在一旁,见到周永宁一直在追问这件事,孙传庭反而不想说,小声嘀咕了一句:“都是为了推广土豆的种植,孙总督吃的胖一些,更能让老百姓看到土豆的作用。” 周永宁恍然,这个借口倒是说得过去,如果连推广土豆的孙传庭都十分清瘦,谁还会相信土豆能让人吃饱。 周永宁孙传庭两人站在乡间的土地上还没闲聊两句,就有一帮子佃户气冲冲赶了过来,手里拿着叉子和锄头,拦在两人的面前。 “你们赶紧离开,想抢走我们的土地门也没有。” “一季收成就有几千斤,世上哪有那么大的好事,肯定是在诓骗我们。” “就算真的有,种出来的东西也不能吃,要不然官老爷有那么多土地早就开始种了。” 周永宁看着气冲冲的佃户们,一时间不好跟他们解释。 官绅正是因为占据着七八成以上的土地,才不会推广土豆的种植,他们不缺粮食吃。 一旦出现了一季产出几千斤粮食的土豆,粮价卖不上去了,他们还怎么赚钱和控制乡里的百姓。 佃户们的身后站着不少官绅,满脸的嘲笑,对着周永宁孙传庭两人指指点点。 像是在嘲笑他们奈何不了官绅,有佃户在前面挡着,给他们当枪使,只能停下来土豆的推广。 周永宁拉着蠢蠢欲动想要动手的孙传庭:“现在动手也没什么用,佃户挡在官绅的前面,万一真起了冲突,免不了会让老百姓受到伤害。” 孙传庭一脸的无奈,说句受到伤害已经说轻了,甚至有不少老百姓因为这件事丢了性命。 没有办法,秦兵都是穷苦百姓出身,不想杀了那些闹事的佃户。 再不动手的话,官绅们鼓动下的佃户就用锄头刨死孙传庭了,只能选择动手。 这样一来,更加激化了双方的矛盾,老百姓更加不信任孙传庭所推广的土豆了。 孙传庭看到周永宁来了,主动询问了:“国舅爷这次过来想必是有办法解决这件事,赶紧动手,错过了这段时间的节气,再想推广只能等到明年了。” 推广土豆的种植,不像是印报机随时都可以印刷,只有在夏粮和秋粮收割的时候才能种植。 周永宁拉着孙传庭离开了这里,一直回到了县衙,直接霸占了知县老爷的衙门。 知县没有哭丧着脸,反而是和其他的官绅站在一起,嘲笑的看着两人。 “这回吃瘪了吧,看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放弃土豆的推广。” “不放弃也行,除非他们敢杀了抗拒土豆推广的老百姓。” 说到乡里的老百姓,知县和官绅又是忍不住哄笑了起来,杀了一个两个可以,能把全县的老百姓杀光? 周永宁没有在意知县和官绅的看法,找到了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的乡老们:“这段时间的报纸你们都看了吧,记得专挑土豆的推广念诵,然后再把你们前往永平府看到的情况告诉乡里的百姓。” 由于周永宁给了乡老一条活路,他们本来就与周永宁一条心。 在周永宁的安排下,乡老又亲自去了永平府一趟,见识了永平府的土豆情况。 乡老一个个激动坏了,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盛世。 只需要一两亩地的收成,就能让全家吃饱饭,乡老甚至怀疑自己去的不是永平府,来到了传说中的桃源仙境。 过于匪夷所思了,乡老一直到现在还十分的激动,每到晚上都会梦到在永平府看到的一切情况。 乡老直接跪了下来,真心实意的给周永宁磕了一个响头。 “小老儿一定不忘了国舅爷的大恩大德,回去以后给国舅爷立个生祠排牌位,世世代代的供奉。” “难怪国舅爷凭借土豆封了一个伯爷,按我说封个国公都不过分。” “国舅爷简直是当代神农,直接能够封个关圣帝君的神位。” 周永宁赶紧闪到了一边,长者给他磕头会折寿,急忙扶起了乡老们。 乡老站起来离开了衙门,不是为了国舅爷的吩咐,是为了各自乡里的老百姓,心甘情愿帮着去推行土豆推广了。 乡老路过知县和官绅身边的时候,一脸的鄙夷,故意往他们脚边吐了一个唾沫。 大摇大摆走出了县衙,过去让他们畏惧的官绅,现在一点面子也不给。 乡老们的行为把官绅给气坏了,一方面丢了脸面,另一方面感觉自己在乡里的威望大大降低。 万一真的让土豆推广成功了,老百姓只需要一两亩地就能养活自己,还能存下大量的土豆度过荒年。 往后闹了饥荒,谁还卖儿卖女,给官绅们当牛做马。 这股风气不能抬头,必须彻底的打压下去。 只是…… 官绅看到乡老的神情,心里突然惴惴不安起来,难不成又要栽在周永宁手里了。 官绅只是想了想便掐断了这个念头,已经牢牢控制住了佃户,周永宁没有任何翻盘了希望了。 第196章 推广土豆的第二步杀手锏 又过去了几天,土豆推广关系着老百姓的口粮,没有预料之中的那么顺利。 乡老和一部分百姓说的口干舌燥了,老百姓始终不相信世上有亩产几千斤的粮食,只当做乡老收了黑心钱一起狂骗乡里的老百姓。 乡老无可奈何,只能和一部分见识过永平府种植土豆情况的老百姓,先一步种植了土豆。 佃户老百姓看到乡老的行为,不禁开始质疑官绅的说法了,难不成世上真有亩产几千斤的粮食? 倘若真是这般,往后就能过上吃饱饭的好日子了。 周永宁孙传庭有这两天也没闲着,一直在乡间骑着马溜达,时刻注意着土豆推广的情况。 “听说李乡老家里开始种土豆了,难不成真的有亩产几千斤的粮食?” “不好说,李乡老虽说凭借写杂记小说能够赚一些银子,那些银子不足以养活全族上下一百多口人,如果土豆是个编出来的谎话,李乡老就是带着全族上下一起饿死。” “那咱们赶紧种土豆,那可是亩产几千斤的粮食,再也不用受官绅的窝囊气了。” 老百姓嘴上说了两句咒骂官绅的话,却没有一点动作,为了能够吃饱饭还得维护着官绅。 没有亲眼见到,谁也不敢把全家老小的性命赌在官员一句话上。 尤其在这个年月,官员说的话还不如放屁,整天就想着捞银子什么时候干过一件实事。 周永宁确实点了点头:“第一步让他们心里产生怀疑,已经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开展第二步了。” 孙传庭温和笑道:“等到老百姓种了土豆,再也没有了顾虑,本官的腰刀下就要多几颗脑袋了。” 陪在一旁的褚宪章苦笑了一声,那可不是多几颗脑袋的事情,如果官绅不把这么多年来侵吞老百姓的土地吐出来,全家老小都要被孙传庭杀光了。 褚宪章苦口婆心的劝了一句:“孙总督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杀了永平府的官绅还可以用流寇肆虐来掩盖过去,作为京畿的顺天府与其他府县不一样,在朝廷里有着很深的关系,孙总督不怕官绅的报复,要为山海关考虑一下。” 周永宁一直到现在,还是以混账的脾气游走在刀尖上,在东林党里不停的当个搅屎棍。 太子党在东林党面前十分弱小,还不是正面对抗的时候,动了顺天府的官绅让他都感到十分的麻烦。 东林党狠下心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铲除了孙传庭,谁也阻挡不了东林党的报复。 东林党背后站着全天下的官绅,还有边关的军头们。 周永宁都吃不消,何况是孙传庭。 孙传庭温和一笑,没有当回事。 为了大明王朝,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周永宁好不容易改变了孙传庭的命运,哪能看着他没死在敌人的手里,死在了东林党的手里。 周永宁拍了拍孙传庭的肩膀,没有拦着他,小声说了一句:“流寇的借口不能用在顺天府,倘若建奴越过长城来到了京畿,四处洗劫有钱的官绅可就不一样了。” 这句话一出,褚宪章的脸色吓得苍白,几乎都要尿裤子了。 明摆着是告诉孙传庭,放开山海关的缺口,让建奴冲到中原来。 这个借口确实好用,但是放任建奴进入中原的后果,谁能承担得起。 孙传庭听到这话,收起了温和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孙某就算不杀官绅,也不会放过一名建奴入寇中原。” 这句话说得极其认真,表明了孙传庭的心意,在他心里抗击建奴才是第一位。 杀官绅可以慢慢来,绝不能让建奴靠近京城一步。 周永宁知道他们两人想错了,解释了一句:“我说的不是放开山海关的缺口,前几天做了一个梦,建奴绕道长城的其他缺口,进入了中原。” 孙传庭陷入了沉思,刚想说加紧山海关的防守,却又哑口无言了。 他只是蓟辽总督,管得了山海关的事情,管不了其他总督的边防。 朝廷不可能把数十万边防大军全都交在一名总督手里,万一有不臣之心,比起建奴的祸害还要严重。 虽说只是一个做梦,还是引起了孙传庭的重视,决定回去以后在临近顺天府的永平府囤积一批人马,让曹文诏带着最精锐的关宁铁骑驻防永平府。 京城有了突发情况,可以在一天内赶到京城。 孙传庭突然询问了一句:“听说曹变蛟去西北赈灾,是否已经回来了。” 孙传庭作为蓟辽总督,身在边疆,不方便也不应该打听京城驻军的动向。 身边有个与东厂关系匪浅的褚宪章,还是没有询问曹变蛟的情况。 面对周永宁就可以畅所欲言了,两人算得上知己,知道他孙传庭没有祸心。 周永宁没有回答,看了一眼旁边的褚宪章,示意让他来说。 褚宪章早就想说曹变蛟的情况了,赶紧说道:“根据东厂传回来的消息,曹变蛟已经在上个月启程回京了,估计用不了半个月时间就能赶回京城。” 孙传庭彻底放心了,有了曹文诏的数千关宁铁骑驻守在永平府,曹变蛟率领新的三千营回了京城,不管有任何突发情况,足够支撑山海关大军的到来了。 另外还有卢象升的天雄军,只要京城有变故,完全可以率兵前往京城。 孙传庭对于京城的安危放心了,继续看向了乡间的老百姓,等着周永宁准备的第二步发挥影响。 “亩产三千斤!粮食永远吃不完。” “一年赶超十年!生产出的粮食达到了三千斤。” “家家吃饱饭,从此不再怕荒年。” 乡里读书人开始念诵各种震惊标题的报纸,虽说是在周永宁授意下对某种报纸的模仿,但与那些报纸的夸大其词不同,说的全都是实话。 在这些震惊标题的带动下,读书人又是从小在一个村里长大。 不少老百姓已经心动了,尝试着种上一亩土豆,找到了会种土豆的乡老。 这是周永宁在第二步的手段之一,试种,让佃户尝试种一亩土地。 第197章 全面试种 只要有一家开始试种,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在报纸各种震惊的潜移默化影响下,推广土豆的顺利程度远远超过了孙传庭的预料。 过去推广大半年了,始终没有任何效果。 如今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在顺天府推广了土豆的试种。 孙传庭巡视完顺天府所有的县,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国舅爷创办的报纸还真是一件利器,能够在乡里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超过了孙某大半年的苦工。” 周永宁美滋滋一笑,不当回事的说道:“这还是刚开始,往后你就知道报纸的厉害之处了,过个几年天下人平时的消遣离不开报纸了。大大降低官绅对老百姓的影响,可以一点点儿夺过来东林党操纵舆情的权利。” 孙传庭听着痴心妄语一般的言论,没有觉得周永宁是在夸大其词,倒是颇为期待。 东林党操作舆情,一直是太子党的一块心病,更让历代皇帝感到棘手。 没想到却被一张薄纸给解决了,孙传庭心里由衷感叹周永宁的奇思妙想,让人叹为观止。 两人在顺天府巡视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大兴县。 决定在这里告别了,周永宁还要忙着回到京城准备今年的建奴第一次入寇中原。 孙传庭在辽东边关更有许多军务要处理,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了,尤其是要安排曹文诏率领关宁铁骑前往永平府驻守。 就在两人离开的时候,在乡间又遇到了鼓动佃户的官绅。 “你们居然敢种土豆,等到来年没有收成,看你们拿什么来还珠租子。” “本乡绅早就说过了,不许你们种土豆,赶紧拔了土豆秧子。” “若不拔了土豆的秧苗,明年就别想再租种本乡绅的土地了。” 官绅们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聚集了所有的佃户,面红耳赤的训着他们。 结果没有半点作用,佃户们抄着手蹲在地上,小声商量着种植土豆的经验。 伺候庄稼不能掉以轻心,万一有半点照顾不周的地方,半年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没有一个人理睬幺五喝六的官绅,气得他脸都绿了,打定了主意明年不让这批人租种土地。 乡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了,有的是人想要租种土地,到时候换上一批听话的佃户。 孙传庭瞧着耀武扬威的官绅,皱起了眉头,身上迸发出了杀意:“这些乡里的蛀虫只会给朝廷添乱祸害百姓,还能有什么作用。就应该把他们全部杀光,把土地分给老百姓。” 这句话很合周永宁的心意,不过不是现在,等到朝局稳定了工社的读书人也足够多了,可以对官绅连根拔起了。 孙传庭穿着红色补子官服,周永宁穿着大红色麒麟服,骑在高头大马上。 佃户们平时见了衙门里的县官都害怕的不得了,今天见了这两位穿着绯色官服的大官,没有了往日的惶恐不安。 周永宁孙传庭两人的行为,全都被老百姓看在眼里,知道他们俩是一心为老百姓考虑的好官。 再加上报纸的影响,老百姓知道了孙传庭战功的真实,不是杀良冒功的贪官污吏。 佃户们没有惶恐不安的跪在一旁,看都不敢看两人一眼,带着笑容围了过去。 “听说国舅爷第一个找到了土豆的秧苗,应该知道土豆怎么栽种,能不能教教我们。” “乡里那么大,只有乡老和一部分老百姓知道怎么种土豆,种地的时间就这么一段时间,实在忙不过来。” “是啊,国舅爷赶紧给个主意,帮我们栽种土豆秧苗。” 孙传庭转头看向了周永宁,在推广土豆以前,就想到这一点了。 一直没说,倒不是他疏忽了,是因为早就看出了周永宁有下一步的动作。 周永宁早就做好了准备:“工社的读书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到时候每个村里都会有一名工学读书人教你们种植土豆。” 佃户老百姓听到这话放心了,频频给周永宁攻拱手,满脸笑容的离开了这里。 如今正是得人心的时候,周永宁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时机,趁机让工学读书人在老百姓里获得威望。 工学深入人心了,老百姓就会主动安排家中子弟去工学书院读书。 孙传庭看着离开的老百姓,忍不住感慨道:“过去见老百姓都是一脸的麻木,从来没见过他们脸上出现淳朴的笑容,国舅爷还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不……活菩萨都比不上国舅爷这位当代神农。” 周永宁拱了拱手:“咱们就此别过,相信过不了几个月又会再次见面了。” 孙传庭对于这句话有一些奇怪,只有每年回京述职的时候,在年底才能见面。 距离年底还早,怎么可能很快又见面。 孙传庭以为周永宁要前往辽东边关,温和笑道:“孙某就在山海关静候国舅爷的大驾了,到时候把酒言欢,让你看看各种发明在边关产生的影响。” 不用看也知道了,周永宁早就通过东厂传来的消息,知道了辽东边关的各种情况。 东厂对于各个边关的情况最为上心,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就会把消息传回宫里。 周永宁三天两头往宫里跑,当然知道辽东边关发生的一切。 周永宁见到他误会了,也没有解释,只是嘱咐了一句:“孙总督回去以后尽快厉兵秣马,万一有了任何变故,山海关的大军随时可以出动。” 山海关的大军不能随意出动,没有朝廷政令,就连他这个总督都不能轻易调动山海关大军。 稍有不慎,造成山海关的边防空虚,容易让建奴钻了空子。 毕竟,李春芳的探子不是吃素的,不对……应该是宁完我的探子。 自从李春芳因为受到周永宁的影响死了以后,着实把皇太极气坏了,只能把渗透大明的探子暂时交给了宁完我。 孙传庭提到这件事,温和笑道:“国舅爷钻研出来的各种新鲜事物,总是能产生各种意想不到的影响,谁能想到最难死的细作头子李春芳竟然栽在了国舅爷在手里。” 周永宁知道李春芳这个人,大笑道:“当时知道他死了以后,本伯爷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大快人心。” 第198章 绕道喜峰口 周永宁和孙传庭两人分别以后,厉兵秣马,做着各自的准备。 就在几个月以后,驻守喜峰口的刘良臣接见了一位贵客。 宁完我为了获得皇太极的信任,不惜以身涉险,亲自前往了喜峰口找到了刘良臣。 这次过来只有一个目的的,充当说客,说服他打开喜峰口的大门。 后金八旗兵如今别说攻击山海关了,就连大凌河对岸的宁锦防线都突破不了,只能绕道喜峰口。 刘良臣得知了他的身份,没有第一时间抓起来,当个细作给砍了。 反而是请到了衙门里,给他奉上了一杯茶,想听宁完我有什么说辞。 宁完我很是瞧不起刘良臣这样的武将,整天就想着捞银子,瞧不起归瞧不起,这回正好需要腐败将领的帮忙。 宁完我心里瞧不起,却摆出了一副欣赏他的样子:“将军的兄长刘良佐已经被明廷给砍了,全族上下谁也没跑掉,如果不是受到祖大寿庇佑的话,想必将军和儿子刘泽洪一起成了刀下之鬼。” 刘良臣听了这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见他还是一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样子,拿着死去的全族上下来说情。 听来听去没有听到实惠,没有见到银子。 刘良臣不耐烦了:“你这个说客也不怎么样,一直没有说到点子上,刘良佐和全族上下死了就死了,已经无法挽回了。本将只想知道投靠了后金有什么好处。” 宁完我哑口无言,准备了一肚子说辞,没想到他居然只想要银子。 那还费那么多口舌做甚,直接摆明的条件不就可以了。 宁完我作为说客,在过来以前准备了无数腹稿,结果一个都没用上。 这让他很是不满,不禁有些埋怨刘良臣没有给他施展才华的机会。 想到后金的大事要紧,宁完我也就不磨蹭了:“只要将军投靠了后金,主子已经说过了,封给将军一个章京,汉八旗任由将军挑选。” 章京的地位相当于旗主,只不过汉八旗没有旗主,只有章京的官位。 刘良臣自己都没想到,后金居然给他开出了这么丰厚的条件,直截了当的说道:“好,本将会命人打开喜峰口的关口,随着八旗兵一起南下。” 这就完事了? 劝降来得太快,甚至让宁完我有些索然无味。 不过,只要完成了主子交代的差事,得到了皇太极的重视,索然无味就索然无味了。 宁完我刚才还有些拘谨,听到刘良臣答应以后,腰杆的瞬间就挺直了起来。 宁完我拍了拍刘良臣的肩膀,一副前辈教训后辈的样子:“你刚到大金的地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本官的府上询问,往后就是自己人了,你也算是本官劝降的第一个人,算得上是党羽。” 刘良臣听到这话,重重点头:“等到回到大金以后,还请先生多加照顾,本将到了大金人生地不熟对于很多规矩不了解。” 宁完我更加得意了,初掌细作的大权,劝降了这么重要的一位将领,不仅让他有些志得意满。 心里不禁大骂李春芳的废物,连一个乡老都劝降不了,不像他轻轻松松就劝降了喜峰口的守将。 皇太极早就应该把细作交给他来统领,哪还能折腾出那么多事来,让多尔衮损失了八旗兵。 宁完我直接坐上了衙门里的主位,吹了吹青白釉盖碗里的茶水,淡然的说道:“明天一早,跟着我本官出城,打开喜峰口的大门,迎接八旗兵的到来。” 刘良臣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句:“明天什么时候,需不需要给主子准备饭菜,绕道喜峰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么快就叫主子? 宁完我不禁为他的上道,感到了欣慰:“刘将军天生就是吃贰臣饭的人,往后的成就不会低了,本官以后还得多指望刘将军照顾。” 天生吃贰臣饭…… 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刘良臣却是乐开了花:“多谢先生的美誉,到了大金的地盘,咱们相互扶持,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宁完我见他还颇为谦逊,更加满意了:“好说,等到大金入关了,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两人在喜峰口衙门里气氛热烈的恭维了起来,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一直聊到了傍晚。 如果不是明天还有正事要干,准备要彻夜长谈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良臣带着亲信宣布了投降八旗兵的消息,当时引来了很多武官的不满。 刘良臣预料到了这一幕,本来起了杀心,想到这些人以后都是他在大金的班底,杀了一个少一个。 刘良臣把他们关进了喜峰口的大牢里,等到他们凯旋归来,再把这些武官一起带到大金。 到那个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了,不跟着投降大金都不行了。 刘良佐制服了反抗他的武官,带着亲信们下了城楼,打开喜峰口的大门迎接八旗兵的到来。 “哒哒——” 喜峰口外的河谷地,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的轰鸣,很快变成了万马奔腾的轰隆。 皇太极、多尔衮等八旗旗主,率领着大批八旗兵抵达了喜峰口。 刘良臣赶紧跪在了地上,重重磕头,当初他爹死的时候都没磕得那么响。 刘良臣一边磕头,一边山呼万岁:“末将恭迎主子的到来。” 一句主子,皇太极、多尔衮等八旗旗主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世上居然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刚刚见面,开口第一句就是主子。 骨头比谁都软,是个天生的贰臣。 皇太极对于投降的大明将领不怎么待见,不投降更加不待见了,心里十分矛盾。 但对于骨头软到刘良臣这种地步的大明将领恨不得宰了他,也不想重用这样的贰臣。 不过,为了千金买马古,皇太极还是下了辽东大马,亲切地扶起了刘良臣。 皇太极满脸的笑意,握着刘良臣的手说道:“有了刘将军的投靠,如同汉高祖获得了韩信,相见恨晚。” 刘良臣看着皇太极一脸的真诚,瞬间感动的落了眼泪:“末将来晚了,应该早就投靠大金,这些年虚度了光阴。” 早点投靠? 皇太极心里只有厌恶,如果不是因为喜峰口守将的原因,他才不会要这种没骨头的贰臣。 第199章 建奴南下了 八旗兵已经突破了长城防线,皇太极立即带着八旗兵越过了喜峰口,杀向了京城。 皇太极的目光却不是看着京城方向,看向了京城东边的天津三卫。 不只是他,所有八旗旗主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天津三位方向。 皇太极满脸的仇恨:“已经突破了长城,南下的第一件事只有一个。” 多尔衮恨恨的说道:“杀了躲在北塘屯田千户所里的周永宁。” 提到周永宁三个字,宁完我满脸的得意,如果不是他的细作提前得知了周永宁的动向。 八旗兵现在还傻乎乎的杀向京城,以为周永宁住在京城的番茄伯府里。 随着大量马蹄奔腾的声音,八旗兵南下了。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千户所,八旗兵没有与千户所里的大明官兵纠缠,直奔目的地。 千户所里的官兵站在城头上,望着旗帜鲜明的八旗兵,全都是人傻了。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凶悍残忍的八旗兵居然入关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难不成山海关被突破了。 很快就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了出去,喜峰口距离山海关有数百里路,八旗兵突破了山海关不会从喜峰口南下。 直接从山海关长驱直入,更加方便他们抵达京城。 千户们心惊肉跳着关闭了城门,等着朝廷的下一步政令,没有贸然出去送死。 同时派出了大量的信使,把消息通传回了京城。 暖阁里早就吵成了一团,东厂把消息传回了宫里,东林党怎么都不相信八旗兵南下了。 东林党官员满嘴的信誓旦旦。 “喜峰口参将刘良臣与刘良佐不一样,是个忠心耿耿的良将,还是祖大寿力保的将领。” “刘良臣绝不可能打开喜峰口,放任八旗兵南下,一定是孙传庭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铲除异己。” “不错,孙传庭肯定是想彻底垄断山海关的兵权,铲除祖大寿等派系的将领。” 王承恩看着下面吵作一团的东林党官员,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还在暖阁里吵来吵去,恨不得拔出戚家刀砍死这些东林党官员。 崇祯皱起了眉头,京城里的各种消息实在太乱了,他也理不清到底谁真谁假了。 东厂不可能欺骗他,东林党官员说的情况也有可能是真的,倒不是他不信任孙传庭。 就是信任孙传庭,才会觉得孙传庭会做出铲除祖大寿等军头的行为,因为他早就给孙传庭下了一道密旨。 等到合适的时机,帮助朝廷铲除盘踞在边关的军头。 边关军头的可恨程度,一点也不比东林党官员轻上多少。 不同的是,东林党从老百姓身上搜刮油水,军头从士兵身上搜刮油水,不停壮大自己的私军。 崇祯被东林党官员吵得头都疼了,起身想要离开暖阁,去东宫找皇后娘娘商量对策。 还没等他起身离开,一名风尘仆仆的千户所士兵,闯进了暖阁里:“陛下不好了,八旗兵南下了。” 由于长途跋涉,昼夜不停的赶往京城,千户所士兵说完这句话就倒下了。 王承恩赶紧安排太监把他扶了下去,让太医给他诊治,喂些汤水。 东林党官员看了看这名千户所士兵,没有当回事,以为他是被人安排过来。 崇祯的小手段罢了。 随后,让东林党官员惊慌失措的一幕出现了。 不停有千户所的士兵冲进暖阁,纷纷禀报了八旗兵南下的消息。 风尘仆仆的官兵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暖阁里的太监都不够用了。 事实摆在面前,东林党官员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了。 八旗兵南下了。 “诸位爱卿......”崇祯刚开口询问有什么对策,还没等他说完,暖阁里立即从吵作一团变成了慌乱成一团。 东林党官员随便找了个借口,一个个慌乱跑出了暖阁,一路狂奔跑回来各自的官邸。 东林党官员回到官邸干的第一件事,立即让家里收拾金银细软,尤其是把名贵的古董字画藏了起来。 等到家里收拾好了以后,东林党官员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等到八旗兵攻入京城的那一刻,立即在白布上写上顺民两个字,赶紧投降八旗兵。 东林党官员担心八旗兵看不懂汉字,还专门找来了一些精通满文的礼部官员,抄写了一份满文的顺民两个字。 全都抄写在一张草纸上,如果八旗兵攻入了京城就把满文写在白布上。 如果八旗兵没能攻入京城,不论是用嘴生吞,还是用火烧掉,总能在第一时间消灭毁证据。 东林党官员作为朝廷官员已经慌成了一团,老百姓更不要说了,到处一片乌烟瘴气。 崇祯在暖阁里发出了几道诏书,始终没能请来几名朝廷官员,全都用各种借口当作托词不肯入宫。 崇祯明白他们存着什么心思,担心八旗兵杀入进城以后,连带着把他们一起给宰了。 崇祯坐在举行大朝会的皇极殿内,宽阔的大殿内,只有空落落的几个人。 主动前往紫禁城的孙承宗袁可立,手握兵权的三千营总兵曹变蛟,四卫营总兵秦良玉。 京城三大营只有曹变蛟一个人过来了,五军营和神机营的总兵作为守卫京城的将领,居然也和东林党一样找了借口称病不来了。 “敲烂他们的脑袋。”孙承宗等了半天没有看到京城三大营的另外两位总兵,满脸怒容:“陛下给老夫一道诏书,亲自去他们的家里把那两个总兵的脑袋给拧了下来,国家危难之际不想着抵御外敌,就想着躲在家里,比起饭桶还不如。” 袁可立拦住了暴怒的孙承宗,摇了摇头说道:“五军营和神机营的兵马掌握在他们手里,孙公不能冲动,万一激起了兵变更加麻烦了。” 曹变蛟冷冷一笑:“兵变了更好,本将就让袁公见识什么是万军丛中斩敌将首级。” 崇祯看着孙承宗等几人,失落的情绪缓和了不少,总算还有人一心为国。 不过,每当他抬眼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心里忍不住生出一股悲凉。 难怪宣宗皇帝设立了内书房,天启皇帝宠幸了魏忠贤。 官绅不可信。 第200章 北塘千户所是块肥肉 “阿弟在哪?”皇后娘娘突然冲进了皇极殿,一脸的慌张:“王伴伴可能见到了。” 大殿里的几人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八旗兵南下了,怎么没见到番茄伯周永宁来到紫禁城里商量对策。 以他的脾气,得知了这件事以后,绝对是第一个敢进宫里的人。 要说他会像东林党官员那样躲在家里不出来,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比谁都上心打击建奴。 周永宁琢磨出来的一样样新鲜东西,每次都是最先给山海关送去,稍后再送到东江镇和西南黔国公府。 这段时间以来,斩杀的八旗兵都与他脱离不了关系。 王承恩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周永宁难不成出城了,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说道:“奴婢这就派人去番茄伯府。” 几名宦官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番茄伯府,从徐佛嘴里得知,周永宁正在城外的屯田所里,具体是哪座屯田所,徐佛也不知道。 等到宦官把消息传回大殿里,皇后娘娘脸色一白,差点当场昏过去。 崇祯赶紧扶住了皇后娘娘,当机立断的说道:“曹总兵,率领三千名关宁铁骑去把周永宁接回京城。” 建奴南下了,在各地勤王大军赶来京城的这段时间,北直隶所有的城池,只有京城最安全。 还没等曹变蛟走出去,就被孙承宗拦住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以及太子的安危重于一切,京城可用的兵马只有四卫营和三千营,兵力空虚,不能再分兵出去了。” 皇后娘娘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孙承宗,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趴在崇祯身边默默流泪。 崇祯知道孙承宗一心为国,没有任何的私心,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周永宁死在八旗兵的手里。 孙承宗怎会不知崇祯和皇后娘娘的想法,毫不犹豫的说道:“陛下召集朝廷官员的家丁,凑够一千人,老夫亲自去一趟西山千户所把周永宁带回来。” 三千关宁铁骑作为天底下最精锐的边关铁骑,不见得能够在数万八旗兵以及更多的汉八旗蒙八旗手里活下来。 何况是区区一千名家丁,孙承宗只要出了京城大门,与主动送死没有什么两样。 不等崇祯说话,皇后娘娘主动拒绝了:“京城还指望孙公主持大局,阿弟的事情……” 下面的话,皇后娘娘怎么也说不出口,想到她与周永宁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眼泪又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孙承宗坚定的说道:“袁公一手创建了东江镇,在朝廷官员里又有着极高的威望,比老夫更加适合主持大局。就让袁公担任京城总督,又有秦良玉和曹变蛟两人的帮衬,守住京城完全没有问题。” 袁公叹了口气说道:“孙公不能用自己的命来换取皇后娘娘的心安,一千名家丁有什么用,守城都不见得能够起到做用,何况是出了京城在外面与八旗兵野战。估摸着连拿着刀的勇气都没有,见了八旗兵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孙承宗被看穿了心思,也不言语,坚持己见一心想要出城救回来周永宁,不是为了让皇后娘娘心安,见不得周永宁这个人才惨死在八旗兵的刀下。 就在双方坚持不下的时候,王承恩出来说了一句:“孙公不如带一千名宦官出门,总会有点作用。” 宦官? 孙承宗袁可立等人不是看不起宦官,那帮没卵的人恐怕还不如官绅家里的家丁。 每拖延一点时间,周永宁就危险一分。 孙承宗一脸无奈的说道:“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孙某立即带上一千名宦官出城。” 在大殿里所有人的预料里,周永宁应该是在西山屯田所,孙承宗立即带着一千名宦官前往了西山屯田所。 与此同时,皇太极率领数万八旗兵和更多的汉八旗蒙八旗抵达了北塘千户所。 周永宁三人站在北塘千户所的城头上,望着外面无边无际的骑兵,脸上没有一点畏惧,反而是一脸的亢奋。 周永宁兴奋的搓了搓手:“终于来了,这次就让他们尝尝屯田兵的厉害。”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脸的嘿笑,依旧是没有半点的畏惧,等着看建奴人仰马翻的场景。 张凤仪披挂罩甲,手持长枪站在旁边,一脸的疑问。 她已经做好了共赴国难的准备,十万流寇都能攻下来只有区区上千守军的北塘千户所。 何况是建奴八旗兵,还是近十万建奴八旗兵。 张凤仪看着周永宁三人兴奋的样子,好像他们拥有十万人,对方只有一千人。 周永宁摆了摆手,北塘千户所的屯田兵按照往常操练的一样,开始给大炮装填火药。 张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北塘千户所,扶了扶西洋眼镜,拘谨的他瞬间从容起来:“国舅爷,咱们可说好了,只要这次的火炮能够立功,每年给所里的银子再次上调一成。” 周永宁昂着脑袋说道:“本伯爷是何等样人,怎么会说话不算数,倘若这一批火炮真有你说的作用,肯定给枪炮所提高一成银子。” 北塘千户所开始给火炮装点火炮的动作,很快就被皇太极等八旗旗主用千里镜看到了。 镶白旗旗主多铎一脸的慎重:“听说孙传庭手里的那批十将军炮,就是周永宁安排人琢磨出来。咱们的大军要摆在十里以外位置,免得被十将军炮轰击了。” 皇太极点了点头,早就安排手下的八旗兵这么做了,全都在十里以外的位置。 谁都没把只有区区一千守军的北塘千户所放在眼里,全在争抢着第一个攻击北塘千户所。 毕竟,谁能率先攻陷北塘千古所,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归那名旗主了。 经过激烈争抢,最终镶白旗旗主多铎笑到了最后:“京城顺天府全是富到流油的城池,本旗主勉强收下这个北塘千户所了。” 其他八旗旗主看着多铎一脸的不情愿,气不打一处来。 顺天府城池再是富裕,抢一票就没了的一锤子买卖。 北塘千户所就不一样了,不仅有桑皮纸、雪盐等持续赚银子的买卖秘方,据说印刷报纸的印刷机也在北塘千户所里。 在八旗旗主眼里,北塘千户所是最肥的一块肥肉。 还只有区区一千守军,简直就是放在砧板上等着八旗兵去吃。 第201章 周永宁给建奴的惊喜 多铎率领镶白旗八旗兵一步步来到了十里左右的位置,刚好卡在十里的距离,避免了被十将军炮轰击。 “整顿兵马。” 随着多铎的一声令下,八旗兵开始给战马喂水喂粮草,拔出了手里的顺刀。养精蓄锐,等待多铎进攻的命令。 就在所有八旗兵认为安然无恙的时候,北塘千户所城头上点燃了火炮。 “嘭!”“嘭!”“嘭!” 随着一阵轰鸣,北塘千户所城头上弥漫了大量硝烟。 比起滑膛燧发枪的硝烟,火炮硝烟浓厚了很多。 皇太极等人瞧见周永宁开炮了,哈哈大笑起来,嘲笑他被吓破了胆。 “到底是个没上过战场的二世祖,还没开始攻击就吓破了胆,手忙脚乱了的胡乱指挥。” “城头上的守将估计被周永宁的胡乱指挥给气死了,隔着那么远能够打到谁。” “周永宁本来就没有了活路,又干出这么啼笑皆非的事情来,看来多铎捞的盆满钵满了。” “嘭!”“嘭!”“嘭!” 皇太极等人的嘲笑声还没结束,很快愣住了,瞪大的眼睛。 一脸的愕然,难以置信的望着镶白旗八旗兵。 随着炮弹从北塘千户所飞过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炮弹落在镶白旗八旗兵前面的时候。 炮弹精准的落在了镶白旗八旗兵里,炸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残肢断腿。 战马悲鸣起来,伴随着八旗兵的惨叫声,倒下了一大片。 多铎憋的脸色发紫,自从努尔哈赤十三副铠甲起兵以来,镶白旗八旗兵还没遭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双方还没接触,镶白旗八旗兵还没有杀出去,已经死伤了一大片。 皇太极等人怎么也想不通,北塘千户所城头上火炮的射程为何超过十里的距离。 十里已经是令人感到震惊的极限了,打破了皇太极等人的常识。 如今,居然出现了超过十里的火炮,赫然达到了十一二里的距离。 皇太极立即下达的命令:“赶紧去通知多铎,让他率领八旗子弟后退。 八旗子弟的命何其珍贵,死一个少一个,不能像个靶子一样被大明火炮攻击。 多铎眼睁睁看着镶白旗八旗兵被人偷袭,惨死了一大片,已经红了眼:“杀!” 随着一声命令下达,多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率先冲杀了出去。 镶白旗八旗兵不愧是精锐,突然遭遇袭击死伤了一大片,没有产生一点后退的心思。 经过短暂的调整,立即跟着多铎后面杀向了北唐千户所。 城头上的张凤仪看一下城外的情况,也是一副震撼的表情。 就在周永宁下令开炮的时候,张凤仪想拦没有拦住,还在为这件事感到懊恼。 勤王大军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过来,弹药需要省着用,尽量支撑到勤王大军的到来。 周永宁刚才的行为,明显是在浪费弹药,毕竟双方隔着十几里的距离。 张凤仪没能想到的是,张焘带来的新一批火炮,射程居然达到了十一二里。 张凤仪喃喃自语:“国舅爷难不成是雷公转世,居然能让火炮的距离超过了十里,恐怕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做到。” 张焘扶了扶西洋眼镜,从容的笑了。 周永宁想要抬手拍一拍张凤仪的肩膀,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赶紧收回了手掌:“张千户赶紧下令,这里暂时交给你来指挥。” 张凤仪收起心里的震撼,抱了抱拳,立即开始下令:“所有人装填火炮,按照次序开炮。” “嘭!”“嘭!”“嘭!” 随着张凤仪的命令下达,北塘千户所城楼上再次弥漫了大量的硝烟。 一颗颗炮弹划过天空,砸向了多铎率领的镶白旗八旗兵。 在付出两个佐领六百人的代价,多铎率领镶白旗八旗兵抵达了北塘千户所城下。 在这个距离,火炮已经失去了作用,轰击不到躲在城下的八旗兵。 多铎想要攻城的那一刻,突然愣住了,北塘千户所的城池高耸也就罢了。 用料居然与大凌河城一模一样,一种比起三合土还要坚硬的土料。 多铎瞬间束手无策了,八旗兵惯用的攻城手段用不上了。 拼死来到北塘千户所的城下,耗费了足足六百名八旗子弟的性命,最后居然落得个无法攻城。 多铎心里再是不甘,只能咬着牙说道:“撤退。” 随着多铎撤出了城下,城头上的火炮再次起到了作用。 一颗颗炮弹落在了镶白旗八旗兵里,虽然尽量散开了,还是轰死了一个佐领三百名八旗子弟。 等到多铎撤出了火炮的射程,清点了镶白旗八旗兵以后,差点掉眼泪:“三个佐领!足足三个佐领死在了周永宁的偷袭。不杀了周永宁,本旗主誓不为人。” 其他旗主看着一脸血污的多铎回来了,无功而返,没有杀死一名大明官兵。 八旗旗主心里没了幸灾乐祸,一个个感到了悲痛不已。 “该死的周永宁,使用了超过十里的火炮偷袭八旗兵。” “如果不是突然遭到袭击,多铎怎么会丧失理智直接进攻,惨死了足足九百名八旗子弟。” “可恨,自从八旗子弟崛起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如果是在战场上厮杀,阵亡了九百名八旗子弟无可厚非。 让所有旗主感到愤怒的是,八旗兵还没有摸到大明官兵的身边,已经惨死了九百人。 这种情况,向来只会出现在大明官兵身上,面对凶悍八旗兵,被八旗兵的气势所吓破了胆转头就跑。 八旗兵像是割麦子一样杀死一片又一片的大明官兵,轻松的获得了胜利,没有折损一名八旗子弟。 今天可倒好,多次在大明官兵身上出现的一幕,发生在了八旗兵身上。 皇太极满腔怒火,死死盯着城头,寻找着周永宁的身影:“必杀之。” 皇太极这句话说出了所有八旗旗主的心声,这回一定要杀了周永宁,不能继续留着他了。 周永宁已经给八旗兵造成了足够大的祸害,今天甚至出现了射程超过十里的火炮,给在场所有八旗旗主带来了震撼。 不杀了周永宁,谁知道下次又会鼓捣出来什么新鲜玩意,害死更多的八旗子弟。 第202章 捷报送往京城 多铎还想带着想买镶白旗八旗兵冲杀过去,却被皇太极给拦了下来,制止了他的送死行为。 皇太极下达了第二道命令:“传令给围困明朝京城的汉八旗和蒙八旗,让他们抽掉一部分兵马立即赶到北塘千户所。” 八旗兵在冲向北塘千户所就是在送死了,只能用八旗兵攻城的另一个手段了。 拿着汉八旗蒙八旗的人命去填。 八旗兵传令兵得到了命令以后,快马加鞭赶往了明朝京城,通知汉八旗蒙八旗的章京。 随着京城外出现了大批的八旗兵,从罩甲上看都一样,京城的官绅百姓还以为八旗兵来了。 整个京城彻底慌成了一团,引起了一场又一场的骚乱。 京城里的很多不法之徒,趁机作乱,洗劫了老百姓。 官绅的宅子他们可不敢进去,都有手持腰刀的家丁守护,只要敢进去就会被一刀砍了。 崇祯得知了京城里大乱的消息,大为震怒:“乱世当用重典,袁公尽快给曹变蛟下达命令,但凡是抓到不法之徒无需审问立即斩首。” 任何一个死囚都需要经过刑部的复审,等到秋后问斩,人命关天杀人是件大事。 曹变蛟率领上千名关宁铁骑在京城里四处抓人,抓到的不法之徒都快关不下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得到了袁可立的命令,曹变蛟狞笑一声:“全都拉出来砍头。” 数百名不法之徒还想着法不责众,眼看抓来的人越来越多,心里更加肆无忌惮了。 谁知,朝廷居然下达了这么狠毒的政令,直接砍了所有人的脑袋。 在老百姓家里一脸嚣张的不法之徒,全都哭爹喊娘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 “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妻儿,还请将军饶小人一条命。” “小人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要回家供奉父母。” “小人冤枉啊,只抢了一根扁担,就被抓了起来。” 第一批不法之徒在关宁铁骑的押解下,来到了街道中间,引来很多老百姓趴在墙头上观看。 不法之徒的求饶起来,甚至想用孝心打动曹变蛟,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曹变蛟丝毫不为所动,狞笑一声说道:“斩!” 随着斩首的命令落下,关宁铁骑抬起了手里的雁翎刀,果断挥了下去,砍下了一颗颗脑袋。 十几具无头的尸首,跪在大街上,样子极为凄惨。 曹变蛟不让任何人收拾尸体,正好应了崇祯所说的那句乱世当用重典,用不法之徒的尸体威慑京城里的屑小。 曹变蛟带着不法之徒一条街一条街的斩首,半个京城躺着一具具尸体,威慑了不少趁机作乱的不法之徒。 却闹得人心惶惶,老百姓开始哄抢官绅店铺里的米粮,担心京城长时间不能解围断了粮食。 易子相食几个字在官绅眼里只是几行字,在当今这个年月,京城很多老百姓从亲戚那里得知了地方府县发生过易子相食的惨案。 曹变蛟负责抓捕京城里的不法之徒,面对只抢官绅粮食的老百姓下不了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京城里的局势越来越乱。 不法之徒再次趁机作案,比上一回聪明了很多。 不再去老百姓家里抢东西了,专抢街面上的店铺,只要见到曹变蛟带来的关宁铁骑,就谎称自己是为了吃喝。 京城里的店铺大部分都是官绅所有,也有不少属于小商小贩。 这些靠着卖一些零零碎碎勉强度日的老百姓,遭到了抢劫以后,几乎没有了活路。 曹变蛟想要整治,京城实在太混乱了,分不清谁是百姓谁是不法之徒。 又不可能全都杀了,对于老百姓下不了手。 整个京城人心惶惶,宫里都开始人心不稳了。 不少宫女太监偷了宫里的东西,准备逃出京城,跑到各自的老家躲起来。 好在东厂督公是王承恩,不再是曹化淳了,在众多干儿子的帮助下勉强控制住了宫里的局势。 崇祯来到了京城城头,巡视京城的防守,瞧见了京城里的情况。 京城外面还没响起喊杀声,京城里面倒是响起了各种哭喊争抢的声音。 甚至有些民居还冒起了浓烟,像是有人在纵火。 曹变蛟率领的关宁铁骑已经从一千人变成两千人了,依旧疲于奔命,完全不够用。 没办法,京城实在太大了。 又不能抽掉过多的兵力,造成京防的空虚。 眼看京城的骚乱越来越大,曹变蛟已经举步维艰了。 袁可立忧心忡忡的说道:“陛下,不能再任由京城里的骚乱持续下去了,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崇祯脸色复杂,怅然若失的说道:“不是朕担心背上暴君的名声,只是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朕的子民,只有一部分不法之徒。如果全都杀了,朕怎么能心安。”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沉默了,皇后娘娘、袁可立、秦良玉等人说不出话了。 彻底陷入了绝境。 除非神兵天降,孙传庭和卢象升的勤王大军立即赶来,不然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捷报!” 就在这时,北塘千户所的一名信使抵达了城下,坐着吊篮来到了城头上。 信使送上了来自北塘千户所的捷报:“国舅爷利用新式火炮击退了皇太极的八旗兵,当场斩杀了三个佐领的八旗兵。” 崇祯等所有人皱起了眉头,不相信这名信使说的捷报是实情,过于天方夜谭了。 北塘千户所只有区区一千名守军,还是比起普通卫所官兵还不如的屯田兵,说白了就是种地的官兵。 皇太极所率领的军队可是让边军都畏惧的八旗兵,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千名屯田兵击退,甚至斩杀了九百名八旗子弟。 就在皇后娘娘训斥他退下的时候,城外的建奴大军出现了异动。 一半的建奴大军突然开始后撤,随着后撤的动作越来越快,朝着东面赶去。 崇祯难以置信的说道:“捷报是真的?周永宁真的击退了皇太极的八旗兵并且斩杀了九百名八旗兵。” 袁可立郑重点头:“应该是真的,建奴大军前往的方向正是北塘千户所,肯定是有了变故,才让皇太极不惜下令削减围困京城的兵力,也要赶往北塘千户所。” 第203章 捷报的影响 消息确认无误,崇祯立即下令:“你顺着京城城门一直赶往宫里,高声呼喊周永宁的大捷。” 北塘千户所的信使不明白崇祯这是什么意思,还是按照皇帝的命令,立即下了城头呼喊了起来。 “大捷!国舅爷在北塘千户所击退了建奴大军,斩杀九百名八旗兵。” 随着现信使从京城门口赶往紫禁城不停的呼喊,消息很快在京城里散开了,引起了老百姓的一片哗然。 “听说北北塘千户所只有区区一千守军,怎么可能击退皇太极的数万八旗兵。” “国舅爷总是能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段时间以来的捷报都与国舅爷关系,说不定是真事。” “应该是真的,我家侄子兄弟的哥哥的表亲在城头驻守,亲眼看着建奴的八旗兵抽掉了一大部分赶往了东边。” 周永宁率领区区一千名屯田兵击退皇太极大军的消息,遭到了京城百姓的质疑,围困京城的建奴大军后撤了一大部分,做不得假。 京城百姓不敢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周永宁取得了大捷。 曹变蛟率领两千名关宁铁骑没能镇压的骚乱,随着大捷的到来,瞬间消弭了。 老百姓一个个回到了家里,不再哄抢官绅店铺里的粮食了,等候着勤王大军的到来。 还有一些不法之徒不甘心,想要继续抢劫市井百姓铺子里的东西,自以为依旧不会抓。 曹变蛟不会惯着他们,再次下令抓捕了任何胆敢哄抢东西的不法之徒。 一条条街道上跪着的尸体还没拖走,又增添了一具又一具的无头尸体。 京城的局势彻底稳定下来,老百姓在家里躲着,老老实实等着京城解围。、 袁可立得到曹变蛟的禀报,由衷的感慨了一句:“周永宁还真是朝廷的福星,一场束手无策的骚乱,随着他的大捷到来轻松解决了。” 皇后娘娘微微扬起了脸容,说不出的得意和骄傲。 守军看向皇后娘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甚至是不敢直视皇后娘娘了。 背后有一个能征善战的妻族支撑,成为了大汉王朝的卫子夫,背后有卫青和霍去病的支持。 在宫里的地位稳固,没有人能够动摇。 就在这时,孙承宗率领一千名宦官赶回了京城。 由于汉八旗和蒙八旗得到的命令只是围困,又抽掉了大量的兵力,孙承宗找到一个围困空隙冲到了京城门下。 随着京城大门的缓慢打开,孙承宗率领一千名宦官急忙进了京城,又紧紧关闭了京城的大门。 孙承宗一路来到城头上,不敢看向皇后娘娘,愧疚道:“老夫没有找到周永宁,不在西山千户所,很有可能……” 孙承宗不想说下去了,免得皇后娘娘伤心过度昏迷了过去。 在西山千户所没有看到周永宁,只有一个可能,已经被建奴的八旗兵给杀了。 孙承宗自责的还要说上两句,突然有些奇怪,发现城头上的所有人都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刚才那句话里说的很清楚了,周永宁很可能惨遭不幸了。 皇后娘娘没有半点悲伤,居然还是笑容逐开,显然心情不错。 孙承宗更加感到奇怪了,感觉众人反应极为的反常:“陛下,事到如今只能坚守京城,另外要尽快安排人镇压京城里的骚乱,乱世当用重典,不能有一点心慈手软。” 孙承宗来到京城的城头,说到了重点,也是当前的要务。 结果,崇祯没有一点下命令的意思,反倒是说了一句:“孙公多招募一些人手,暂时从老百姓里招募数万人来守京城,每人每天给十斤粮食。” 孙承宗不愿意提起周永宁的惨死,担心引起崇祯和皇后娘娘的伤心,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京城里的一切显得极为反常。 见到众人的反常,孙承宗主动提了起来:“周永宁这件事还望陛下不要过于伤心,只要击退了建奴的大军,老夫肯定会为他报仇。” 曹变蛟憋不住了,哈哈一笑:“老督师刚回到京城不知道一件事,国舅爷不仅没有惨死在八旗兵的刀下,还获得了一场大捷。用区区一千人马击退了皇太极亲自率领的八旗兵,斩杀了九百人。” 孙承宗听到这句话先是愣子,心里不会相信,他当年亲自构建了宁锦防线,深知八旗兵是有多么的强悍。 如今突然有人告诉他,从来没上过沙场的周永宁率领区区一千屯田兵,击退了皇太极的数万八旗兵不说,还斩杀了九百人。 孙承宗的第一反应是杀良冒功,有人谎报军情。 曹变蛟知道老督师不会相信,指了指城外的建奴大军说道:“建奴大军的旗帜比起刚开始围城的时候,少了足足一半。” 孙承宗为了能够顺利出城,仔细观察过建奴大军的军阵,对于建奴大军的人数了如指掌。 随着曹变蛟的解释,孙承宗再次仔细观察了起来,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撼的事实。 建奴大军居然只剩下一半了。 难不成周永宁真的获得了一场大捷,击退了皇太极的八旗兵。 只是这件事过于匪夷所思了,这让人不敢相信。 曹变蛟又指向了京城里面,笑哈哈说道:“老督师刚来就说出了京城里的骚乱,以老督师的经验京城里早就大乱了,京城现在没有任何一点儿骚乱的样子。” 孙承宗转过身去,这才注意到京城里没有出现预料之中的嘈杂混乱,还是像过去一样井然有序。 唯一的区别,街头巷尾的市井百姓少了,全都窝在家里不出来。 零零散散走出来一些市井百姓,全都是脚步匆匆走出来,又是匆忙的赶回家里。 孙承宗看到京城力的井然有序,瞬间明白了,只有一场大捷才能让京城的老百姓安下心来。 这么说来的话,周永宁斩杀九百名八旗兵的说法,是个千真万确的真消息。 孙承宗忍不住笑骂了一句:“老夫真是小看了这小子,没想到还是个带兵打仗的奇才。” 第204章 周永宁的第二计 随着孙承宗赶回了京城,建奴大军从京城抽调来的汉八旗和蒙八旗抵达了北塘千户所。 皇太极立即召见了汉八旗和蒙八旗的将领,下达了命令:“周永宁的北塘千户所依水而建,南面不好进攻,东西两面只做佯攻,集中大量兵力从正面进攻。一鼓作气,拿下北塘千户所。” 汉八旗和蒙八旗看着一座小小的千户所,没有把北塘千户所当回事,认为只是大明的普通千户所罢了。 脑子里实在想不通,为了区区一个千户所,皇太极怎么抽掉了大半兵力。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八旗兵善于野战不善于攻城,攻城拔寨只能交给汉八旗和蒙八旗。 汉八旗和蒙八旗得到了命令,立即开始抽调精锐,摆在了北塘千户所的正面。 皇太极等八旗旗主没有丝毫的放松,严阵以待,注视着汉八旗和蒙八旗的进攻。 “呜呜——” 随着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汉八旗下了战马换做步行,抬着攻城器械杀向了北塘千户所。 “嘭!”“嘭!”“嘭!” 城头上的火炮又开始轰击了,汉八旗和蒙八旗愕然了,火炮的射程超过了十里距离。 来不及多想,随着战鼓和号角声冲杀了过去,阵型散开,免得集中起来被火炮轰死更多人。 随着汉八旗的攻城,蒙八旗游弋在两侧,等候汉八旗攻开城门的那一刻。 蒙八旗立即操纵战马,用最快的速度杀向城门。 皇太极等八旗旗主不是蠢货,全是难得一见的良将,随着战场形势的变化革新了各自的战术。 汉八旗尽量分散着攻城,就是新战术之一,效果十分的显着。 比起聚集在一堆攻城,伤亡降到了最低。 北塘千户所危如累卵,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屯田兵握紧了手里的燧发滑膛枪,等着八旗兵攻上城头的那一刻,准备与周永宁一起共赴国难。 谁知,周永宁三人却是一脸的嘿笑,没有把当前的情况放在心上。 主将没有惊慌失措,屯田兵跟着轻松了起来,情绪放松了许多。 屯田兵心里的躁动不安,逐渐消失了,死死盯着推动攻城器械的汉八旗。 精力全放在了防守上,不会因为焦躁不安分散了精力。 张凤仪知道周永宁三人为什么一脸的镇定,为了预防汉八旗的进攻,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些准备还是她亲自带人完成,对于即将发生的战况充满了期待。 毛承斗站在城头上,对着汉八旗指指点点:“一群数典忘祖的东西,连自己祖宗是谁都给忘了,幸亏不是在东江镇,如果是在东江镇早就亲自率领一支人马冲过去宰了这帮奸人了。”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说道:“也就在辽东可能发生投降蛮夷的情况,居然还出现了成建制的汉八旗。在西南土司绝不可能,看来北方的边军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涉及到了脸面,毛承斗听来尤为的刺耳,愤愤不平的争吵了起来。 沐天波据理力争说起了西南边境的情况,意思只有一个。 辽东边军不如西南边军。 两人争执的热火朝天,汉八旗已经攻到城下了,随着攻城器械搭在城头,汉八旗开始攻城了。 周永宁立即抽出了戚家刀,哇哇大叫起来:“本伯爷这次要亲自砍几个汉奸,让他们知道本伯爷的厉害。” 张凤一听到这话顿时慌了神,虽说国舅爷经常熬练弓马骑射,刀剑无眼谁知道会不会发生意外情况。 张凤仪大手一挥,示意屯田兵把周永宁抬到北塘千户所里面,却没能指挥得动屯田兵。 北塘千户所的屯田兵是她一手操练出来,屯田兵却是庄子里的庄户,心里只有一个东家。 崇祯来了,不见得有周永宁的命令有用。 张凤仪只能无奈的看见了毛承斗和沐天波两人,结果两人比周永宁还是亢奋,哇哇大叫着亲自砍杀汉八旗的脑袋。 张凤仪不仅有些头痛了,这两人一个是东江镇的小总兵,一个是黔国公府的小国公,任何一个死在这里都会引起一场巨震。 张凤无奈的说道:“国舅爷赶紧办正事,时机差不多了。” 周永宁望着越来越近的汉八旗,没能亲手砍下一颗脑袋,着实让他有些遗憾。 不过,为了北塘千户所的正事,只能暂时放下马革裹尸的夙愿了。 周永宁赶紧捂住了耳朵:“本伯爷早就说过了,北塘千户所的一切都由张千户指挥,下达任何命令都没有异议。” 张凤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立即下达了命令:“点燃引线。” 随着一声令下,传令兵开始给城头上的上百名弓箭手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北塘千户所早就换上了更加先进的滑膛燧发枪,突兀的出现了上百名弓箭手,箭矢上绑着火油。 得到了命令以后,弓箭手点燃了火油,一只只火箭射向了城池下方。 基本上没有射中汉八旗,全部射在了地面上。 皇太极拿着千里镜一直注视着战场的情况,瞧见上百只火箭射偏了,忍不住摇了摇头:“难怪明朝的军队不堪一击,上百支火箭居然没有射中一人,看来明朝的军队彻底也腐败了。” 八旗旗主脸上不免有了得意,比起弓马骑射,明朝官兵哪里是八旗子弟的对手。 “轰!”“轰!”“轰!” 八旗旗主脸上的得意没能维持多久,很快传来了一阵阵轰鸣,声音比起火炮的轰击声还要大上很多。 皇太极从没听到过轰鸣到这种地步的轰击声,隔着十几里远,险些把他从战马上震下来。 八旗旗主有着同样的反应,赶紧勒住了缰绳,免得从战马上跌下来出了丑。 “又开始炮击了?”皇太极皱着眉头发出了疑问,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我他。 八旗旗主全都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张大了嘴巴。 战场上发生的景象,让所有的八旗旗主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敢相信,亲眼看到的一切是真实。 第205章 再次来了捷报 经过一连串的爆炸过后,北塘千户所前面的战场上,像是被无数火炮犁了一遍。 到处布满了爆炸过后的大大小小土坑,冲杀过去的数千汉八旗士兵全都倒在了地上。 无一人生还。 皇太极等人过了很久才缓过劲来,恼羞成怒看着眼前的情况,大致想明白了爆炸是从哪来。 战场上不知什么时候提前铺设了火药,随着点燃了引线,发生了接连不断的爆炸。 死伤了九百名八旗子弟已经够让皇太极等人心痛了,再次死伤了六七千名汉八旗。 自从八旗兵建立以来,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折损这么多的兵马。 多尔衮红了眼:“本旗主要亲自砍下周永宁的人头。” 八旗旗主和八旗将领们纷纷请战,亲自带人冲杀过去,斩杀城头上的周永宁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皇太极的脸色阴晴不定,注视着布满大小土坑的战场,沉声道:“如今已经不适合进攻了,只能下马步战,不就成了城头上火炮的活靶子。” 经过权衡利弊,皇太极艰难做出了决定:“这一次南下是来打草谷,要赶在秦王大军过来以前,尽可能搜刮金银财宝。在这里耽误了很长时间了,谁知道周永宁还有没有其他的鬼点子,不能在这里耗下去了。” 皇太极是位君主,还是难得一见的雄才大略君主,再是痛恨周永宁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十分果断,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八旗旗主和八旗将领们再怎么不甘心,只能听从皇太极的命令,杀向了京城。 搜刮金银财宝以前,需要进一步威慑明朝的京城。 这才是皇太极真正目的,重现南宋年间金兵的气势,让明朝的军队彻底闻风丧胆。 搜刮金银财宝对于他来说不重要,只不过是笼络八旗旗主和八旗将领的手段罢了。 毕竟,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赶来京城腹地,不搜刮一大笔银子,他们不会甘心。 在北塘千户所屯田兵震撼的眼神里,数以万计的八旗兵撤军了,如潮水般退去了。 完成了一场以少胜多的大战。 不仅获胜了,还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数以千计的八旗兵尸体。 一场从未有过的大捷。 这么一件好事,周永宁怎么能不上心,立即派出信使把消息送往了京城。 稳定人心的同时,给张凤仪等人表功。 立了功了就要保举,才能更好的聚拢人心。 东林党官员得知建奴大军前往了北塘千户所,京城暂时安然无恙,再次出来党争了。 五军营总兵马光远已经投靠了东林党,感觉京营总兵都有些不安稳了,借着东林党在兵部谋个一官半职。 周延儒带着一些没被吓破胆的东林党官员,走上了城头,摆出了一副忠臣的样子。 马光远一直在家称病不出,眼看京城解围了,站了出来:“唉,可惜了国舅爷一身的忠肝义胆,没想到死在了建奴的手里。” 崇祯听了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很想抽他两巴掌,迫于五军营兵权在他手里只能暂时放过。 马光远说的话不中听,却说出了崇祯等人的心声。 区区一千北塘千户所屯田兵面对皇太极的八旗兵,已经捉襟见肘了,罕见获得了一场短暂的胜利。 只能逞一时之勇,无法长久。 皇太极调走了大批擅长攻城的汉八旗,面对数以万计的大军,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皇后娘娘这几天没有离开城头,一直坐在谯楼里,等着周永宁的消息。 什么都不干了,放下了手里的一切事情,只关心周永宁的死活。 皇后娘娘坐在软榻上,听到马光远的这句话,掩面而泣:“没了阿弟,本宫还怎么活。” 崇祯站在谯楼门口的屋檐下,注视着城外的建奴大军,听到了谯楼里的哭声。 这道哭声是随着马光远的话传了出来,不难猜出,正在哭泣的那人应该是皇后娘娘。 崇祯对于马光远更加不喜,呵斥了一句:“闭上你的乌鸦嘴,军机大事岂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马光远心知肚明经过这件事以后,恐怕会被夺了兵权,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建奴大军可以南下了,掌握兵权会与建奴大军正面厮杀,稍有不慎有可能丢了性命。 马光远一门心思准备扔了兵权,在兵部担任文官,为了给东林党递出投名状,作为一名总兵却干着御史的活:“陛下此言差矣,末将作为五军营的总兵,在军机大事上颇有建树。不是末将盼着周永宁死在建奴的刀下,只不过说出了实情罢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死路一条。” 这句话引起了东林党官员的一片赞同,看似哀叹,实际上心里比谁都高兴。 “马总兵这句话说的确有其事,谁能率领一千兵马在数万建奴大军的手里活下来?” “找不到一个人,项羽在世也只有死路一条,何况是二世祖周永宁。” “为国捐躯,也算是干了一件正事,稍微挽回了二世祖的坏名声。” 崇祯黑了脸,不想要什么好名声,只想让周永宁安全的活下来。 可他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只能认下了马光远所说的事实,周永宁惨死在了建奴大军手里。 周延儒舒服了,上次毁坏他的名声,把他气的险些大病一场,乐呵呵说道:“周永宁为国捐躯,朝廷不能不赏,可以找到一个美谥。” 朝廷里的官员多如牛毛,想要得到一个谥号并不容易,只有做出卓越贡献的官员才能在死了以后得到一个谥号。 周延儒话里话外都是在帮着周永宁说话,但他的这句话,却让崇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还没见到周永宁的尸体就给他盖棺定论了,这是巴不得他死在建奴的刀下。 “捷报!” 就在东林党官员商量着施舍周永宁一个谥号的时候,京城下方传来了呼喊声,又是北塘千户所的信使。 曹变蛟立即让人放下了吊篮,把这名叫喊着捷报的信使拉了上来。 信使直接跪在崇祯面前,大喜道:“陛下,捷报!国舅爷击退了建奴大军。” 第206章 捷报影响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万万不可能。” 东林党官员下意识发出了反对的声音,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这一回倒不是他们为了党争而反对了。 说出了真心话,打心眼里不相信这是件真事。 东林党官员感觉这名信使把他们当成了傻子,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蠢货。 居然拿这种三岁小孩都能识破的伎俩来哄骗他们,未免过于下作了。 崇祯也是一脸的狐疑:“你说得北塘千户所是周永宁所在的北塘千户所,还是京城附近的卫所。” 大明设立的卫所都有各自的名字,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了同音不同字的卫所名称。 信使带来的捷报过于惊世骇俗了,让崇祯产生了怀疑,感觉应该是大唐的唐。 思索了半天,京城附近没有带着唐字的卫所。 难不成,周永宁击退了皇太极所率领的建奴大军。 京城外面发生的一幕,由不得崇祯不信了。 无数建奴大军从东边赶来,从旗帜上看是八旗兵,不是汉八旗和蒙八旗。 当中还有皇太极的大纛,可以确信一点,八旗兵在北塘千户所碰了钉子,折戟沉沙,不得不再次围困京城。 东林党官员还是不死心,议论纷纷说起了另一种可能。 “北塘千户所可能被八旗兵攻克了,皇太极得胜而归,率领大军过来围困京城。” “只有这一种可能,区区一千屯田兵哪里是八旗兵的对手。” “很快就能见到周永宁的人头了,到时候一切自然见分晓。” 东林党官员期待着八旗兵赶来,等着皇太极拿出周永宁的人头,打击京城守军的人心。 只要人心惶惶,说不定可以趁机攻克京城。 东林党官员等了大半天,只看到建奴大军不停的排兵布阵,没有见到周永宁的人头。 心里惴惴不安,难不成真的让周永宁击退了建奴大军。 就在东林党官员死咬着不放,始终不肯承认周永宁击退了建奴大军,反倒是八旗兵帮他们承认了。 多铎在北塘千户所吃了大亏,不想接下攻打京城的得力不讨好,明摆着只会折损兵马。 没有办法,谁让他没能攻克北塘千户所,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佯攻京城的命令。 不论是八旗兵,还是汉八旗蒙八旗都是他争权夺利的根本。 多铎不想折损哪怕一个人,便想出了一个计策,安排一名汉八旗将领走到了京城不远处。 汉八旗将领高声呼喊了起来:“只要你们交出周永宁的脑袋,八旗兵立即后撤,退回辽东。” 多铎不会后撤,他也做不了这个主,为的只是逼迫京城官员交出周永宁。 只要拿到了周永宁的人头,就是借口退下,不去佯攻京城了。 按照多铎的想法,京城到了如此紧迫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外戚的脑袋罢了。 崇祯巴不得用一颗脑袋消弭战争,换来京城的解围。 等了半天始终没有看见周永宁的脑袋,却等来了曹变蛟的一支利箭。 ‘咻’的一声,曹变蛟挽着一张大弓射中了汉八旗将领,精准的命中了他的喉咙。 惨叫都没能发出,汉八旗将领死在了箭下。 直到这个时候,东林党官员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了,周永宁凭借一千名屯田兵击退了皇太极的建奴大军。 马光远臊的面上无光,只想赶紧离开,不想在城头待着了,丢脸丢大了。 “啪!”崇祯想抽他一巴掌的心愿,被孙承宗实现了,重重的抽在马光远脸上。 马光远当场愣住了,东林党官员都在看着,这么让他下不来台以后还怎么给东林党官员提要求:“你居然敢打本总兵。” 一句总兵脱口而出,明摆着是想用兵权威胁孙承宗。 如果换成了崇祯,说不定吃这一套。 可惜威胁错了人,孙承宗原来只想抽他一巴掌,暂时放过了他,没想到他还来劲了。 “啪!”“啪!”“啪!” 孙承宗左右开弓,手掌不停的抽在他脸上,甚至不解气的踹了他几脚。 马光远刚才只是丢脸,现在彻底没了面子。 孙承宗叫骂了起来:“你个小畜生还敢威胁老夫,去问问五军营的将领,哪个敢在老夫面前拔刀。” 马光远一脸的怨毒,为了挽回尊严和面子,已经做出了率领五军营官兵哗变的准备。 逼迫崇祯处置了孙承宗,才肯罢休,不然就让他知道官兵哗变的危害。 还没到马光远筹划完哗变的各项事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孙承宗在官兵里的威望无人能及。 别说是五军营的兵油子了,边关军头见了孙承宗,平时再怎么嚣张只能变成蒙童。 马光远如果敢发动五军营的官兵迫害孙承宗,说不定当晚就有一些曾经跟着孙承宗打仗的将领,砍了他的脑袋。 马光远抬头看了一眼城头上的所有人,感觉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变成了一个丑角。 孙承宗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让他大惊失色。 孙承宗提议道:“北塘千户所能够击退建奴大军,显然不是周永宁一个人的功劳,其中有张凤仪的功劳。老夫建议暂时把五军营交给张凤仪来统领,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大明已经到了危难之际需要选些精兵强将掌管禁军,而不是交给一个废物。” 崇祯点了点头,甚至有些欣慰,早就想把马光远给换掉了:“按照孙公的说法来办,五军营的总兵暂时由张凤仪来担任。” 东林党官员恨死了马光远,暗骂他是一个废物,悲痛周永宁的大获全胜带来了后患。 建奴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东林党官员还是想着党争,七嘴八舌的争吵了起来。 “陛下,万万不可,不能让一个女人担任经营的总兵。” “如今不是一个女人的问题了,太子党已经掌控了四卫营和三千营,再掌控一个五军营的话,除了神机营以外京城所有的禁军都在太子党手里了。” “太子党万一有了谋逆篡位的野心,谁也阻止不了他们。” 第207章 建奴兵临城下 东林党这些话不仅没有引起崇祯的忌惮,反倒是让他一脸的惊喜。 “哈哈。”崇祯满脸的笑意,像是听到了一件大喜事:“多谢各位臣工的吉言了,太子如果以后能够成为第二个唐太宗,朕甘愿当一个太上皇,死了以后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东林党官员:“……” 他们突然反应过来,如今是乱世不是盛世,崇祯巴不得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李世民。 中兴大明,摆平了大明的内忧外患,当真是一件天天的喜事。 东林党找不出借口攻讦周永宁了,只能闭上嘴,思索其他的办法。 绝不能让张凤仪担任五军营总兵,阻止太子党势力的进一步扩大。 等到太子登基以后,身边有一股可以利用的势力,不会仰仗东林党了。 东林党把持朝政的局面瞬间瓦解,遭到新君的整顿。 东林党和太子党可谓是不死不休。 京城外的多铎等了大半天,手下惨死了一名汉八旗将领,没能完成预先的目的。 其他八旗旗主等的不耐烦了,催促他赶紧佯攻京城。 多铎不想当个替死鬼,损耗手底下的兵力,想到了其他的办法。 又是让一批汉八旗将领来到了京城下方,大声呼喊起来,瓦解京城守军的军心。 “跟着明朝的狗皇帝有什么好处,每个月就连军饷都不能全部拿在手里,不如跟着我们反了。” “只要兄弟们可以弃暗投明,大金绝对不会亏待众位兄弟,田产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我当初不过是边军的一个小卒子,自从投靠了大金以后,升了官还得到了好几百亩田地。” 京城守军如果是在捷报传来以前听到蛊惑,说不定心动了,有些人会产生二心准备投靠建奴。 周永宁两次带来了捷报,彻底稳住了军心,没有一个人动摇。 崇祯心里一紧,扭头观察着附近守军的表情,见他们没有丝毫的心动,感慨了一句:“多亏了周永宁,不然这些人说的话颇有韩信吹奏的楚歌意味,到那个时候,京城就是四面楚歌了。” 孙承宗最是见不得投降建奴的明军,投降了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叫嚣着引以为豪。 像是一件多么值得自傲的事情,一点也不觉得愧对了祖宗。 孙承宗猛的拍了一下女墙,脾气火爆的说道:“请陛下发号施令,老夫亲自率领一支兵马出城,宰了这些数典忘宗的畜生。” 崇祯阴沉着脸,正想要答应,瞧见孙承宗年纪已高,没有说出口。 旁边的曹变蛟逮到了机会,当机立断的说道:“只需要一千关宁铁骑,末将就能宰了国舅爷所说的汉奸。当初国舅爷说汉奸比建奴还可恨,末将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国舅爷说的十分正确。” 汉奸? 崇祯听着这个新词,颇为新颖,大概明白了有着贰臣的意思。 三人一个比一个气恼,真的准备派人下去斩杀城外叫嚣的汉奸。 袁可立来了一句:“当前最紧要的一件事守好京城,静待勤王大军的到来,不是逞一时之勇。曹总兵率领一千关宁铁骑冲了出去,正好中了建奴的奸计。” 曹变蛟何尝不知道这是建奴的奸计,但以他的脾气,实在忍不了汉奸的叫嚣。 尤其是忍不了当了汉奸还一脸的自得。 在袁可立的劝阻下,崇祯冷静下来,抬头看向了远方。 希望孙传庭和卢象升的勤王大军尽快到来,宰了这些汉奸。 多铎的计策再次失败了,不过倒也无伤大雅,已经确认了一件事。 周永宁没有赶在他们前面进入京城。 试探出来这件事,已经算是一件功劳了。 多铎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皇太极身边,抱拳道:“周永宁不在京城里,京城不会出现一些幺蛾子手段,可以按照原来的谋划进行了。” 皇太极安排多铎进行佯攻,就是想要试探出周永宁在不在京城里,有没有那些幺蛾子的手段。 如今已经确认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皇太极立即带着八旗旗主们打马上前,来到了京城城外,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停在了十二里以外的距离。 皇太极亲自来到了京城附近,顿时引起了崇祯、孙承宗、袁可立等人的注意,纷纷拿起手里的千里镜观察着他的动向。 皇太极的手掌握着马鞭,对着京城画了一个圈,耀武扬威的说道:“劝你尽早退位,还能给你留一个全尸,这个天下,早晚是大金的天下。” 皇太极的声音传不到十二里以外的京城城头,却能让京城城头上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身边的传令兵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传了过去。 崇祯脸色大怒:“你们这些建州奴婢也配篡夺大明的天下?痴心妄想,朕早晚有一天要把你抓住,当着天下臣民的面把你千刀万剐了。” 崇祯说的话传到了传令兵的耳朵里,又一次原封不动的传了回去。 皇太极知道城头上的人拿着千里镜注视着他,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草原人入主中原的先例,不要说前朝了,当年八旗兵的祖宗们已经把你们这些中原人打的溃不成军,只能仓皇逃窜,在大江以南建立了一个小朝廷。” 皇太极刻意停顿了一下,再次说道:“八旗兵这回能够南下,下回就能攻克京城,捉了你这个大明的天子,让你尝尝当初宋朝皇帝的牵羊礼。” 牵羊礼三个字传到城头上,引起了一片怒不可遏,只想下去宰了皇太极。 靖康耻,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皇帝皇后被扒光了衣服,脖子上拴着一根绳,像只羊一样被人牵着。 尤其在大明人看来,无不痛恨徽钦二宗的软弱无能,给中原朝廷留下了一件极大的耻辱。 苟且偷生,还不如以死殉国。 曹变蛟实在憋不住了,请战道:“还请陛下下令,末将率领关宁铁骑冲杀一阵,让他们见识大明人的骨气。” 崇祯有所意动,最是看不起宋朝皇帝的苟且偷生,不如大明皇帝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崇祯只会君王死社稷,不会像宋朝皇帝那般苟且偷生。 第208章 飞车来了 “哈哈。” “明朝的皇帝和宋朝皇帝没有什么两样,全都是怂包软蛋。” “但凡有点骨气都带人杀下来了,像个娘们一样在城头上躲着。” 皇太极和八旗旗主发出了哄笑,讥讽城头上所有的人没骨气,把他们贬低的一文不值。 对于东林党官员来说没有什么,他们本来就没有骨气。 对于孙承宗、曹变蛟这些忠贞义士就不一样了,满腔的怒火,只想与建奴大军拼个你死我活。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就在皇太极和八旗旗主哄笑声里,天上突然出现了大片鸟一样的东西。 从东边飞了过来,只有三四层佛塔的高度,在弓箭的射程之内。 只是,天上突然冒出来一大片飞鸟风筝一样的东西,上面还坐着人。 皇太极和八旗旗主当场就惊呆了,震撼的看着天空,一时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建奴大军同样是呆呆的看着天空,望着神兵天降一般的大号风筝。 上面乘坐着一个个人,把他们全部都当成了活神仙。 这个世上,只有神仙能够在半空飞着。 像极了神话传说里的腾云驾雾,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 城头上,崇祯、孙承宗、袁可立等人也是惊呆了,震撼的望着一群人腾云驾雾赶了过来。 内心极其的震撼,愕然的张大嘴巴,说不出任何话来。 相比较城下的皇太极等人,崇祯等人震撼过后更多的还是惊喜。 从那群人身上的服饰可以看得出来,是大明官兵,不是建奴大军。 这么说来的话,腾云驾雾而来的这群人,是大明的援军。 周永宁驾着一辆飞车飞在最前面,呼啸而来的大风,吹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周永宁依旧是一脸的狂喜:“没想到在大明,也能有一天体会飞翔的感觉。” 毛承斗和沐天波一左一右的跟在两旁,虽说已经提前操练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驾着飞车还是让他们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狂喜。 毛承斗昂着脑袋,满面红光:“太有面子了,还是当着陛下的面驾着飞车,东宫三少的大名彻底响彻了京城。” 沐天波想要背着小手,刚一松手,飞车就有些控制不住方向,吓得他赶紧握紧了飞车:“经过这一战以后,东宫三少的名声肯定能够传到辽东,让每一个建奴都对咱们恨之入骨。” 一句恨之入骨,在任何人听来都不是一件好事。 周永宁、毛承斗、沐天波三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像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一件了不得堪称是光宗耀祖的幸事。 由于飞车全靠人力,支撑不了多久,不过一袋烟的功夫。 周永宁已经看到了皇太极的大纛,可惜以飞车的速度,到达不了皇太极身边就会落下去。 为了不被八旗兵抓住,只能尽快施行计划了。 周永宁伸出一只手,拿起飞车上放着的一捆火药,引线放在了火折子上。 火折子插在飞车的一侧,不需要像火石那样打着火星,可以直接引燃。 随着一捆火药的点燃,冒出大股的浓烟,屯田兵赶紧按照当初的操练,纷纷拿出一捆火药。 点燃了引线,扔了下去。 “轰!”“轰!”“轰!” 飞车总共打造了五百辆,五百捆火药同时扔了下去,在建奴大军里产生了大片的轰炸。 建奴大军被炸的人仰马翻,当场就死了上千人,炸出了很多深坑。 上千名八旗兵对于建奴大军来说算不了什么,飞车如同活神仙一般的手段,扔出火药炸死人,已经被当成了雷神的霹雳。 建奴大军当时就被吓破了胆,嘴里念念有词,希望老天爷饶恕他们的罪过。 甚至有不少汉八旗以为是祖宗对他们的惩罚,扔掉了手里的兵器,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多铎!” 八旗旗主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呼喊,多尔衮满脸的泪水,望着其中一具尸体痛哭了起来。 多尔衮为了不让亲弟弟再次打头阵,把他的位置安排的靠后了一些,尽量远离京城。 谁知道,刚好撞见了天上的活神仙,被他们手里的霹雳给炸死了。 八旗兵再次死了一位旗主。 随着多尔衮的一声凄厉呼喊,呆若木鸡的皇太极等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惊慌失措的大喊了起来:“撤军!赶紧撤退!” 皇太极调转马头立即朝着一个方向撤了过去,没有仔细看,脑子里一片空白的他,已经顾不上逃离的方向不是喜峰口,而是有可能让他们损失惨重的南方。 一旦孙传庭堵住北方的缺口,八旗兵就算能够逃回辽东,也将会十不存一。 皇太极脑子里早就成了一团浆糊,脸色惨白,在飞车冲击下没有任何想法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难道明朝的气数没尽,得到了老天爷的庇佑,有了中兴的希望。 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历史上有先例。 两汉年间,大汉王朝能够再次中兴,得益于光武帝刘秀有着老天爷的庇佑。 飞车给皇太极和八旗旗主带来的震撼,丝毫不亚于昆阳之战从天上飞来的流星,砸死了王莽的几十万大军,成就了刘秀只用一万多人战胜了几十万大军的以少胜多名声。 一直跑了很久,离开了京城的范围,皇太极终于缓过劲来了。 皇太极环顾四周,八旗旗主全是一脸的黯然,垂头丧气,从没见过八旗兵的士气如此低迷。 皇太极苦笑了一声,再也没有了当初的豪情万丈:“难不成大金没有龙气,没有入主中原的命。” 如果放在平时,任何人说这句话,都会遭到八旗旗主的反对。 经历过飞车带来的震撼以后,八旗旗主张了张嘴,就算是下意识也没能说出反对的话,默认了这件事。 多尔衮一脸的悲痛:“当年祖宗们击败了宋朝军队,也没能真正入主中原,反倒是让元蒙鞑子摘了桃子。难不成,天命真在明朝那一方。” 皇太极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多尔衮的肩膀:“多铎死在了这里,早晚有一天会给多铎报仇。” 皇太极快速整理的情绪,满脸仇恨:“通知所有的八旗兵,不要在村庄百姓那里浪费时间,全部以明朝的官绅为目标,洗劫顺天府所有的官绅。赶在勤王大军到了以前,带着金银财宝尽快撤出喜峰口。” 第209章 严格保密 皇太极率领八旗兵洗劫官绅了。 周永宁赶紧降落在地面,立即安排屯田兵收走了飞车,继续藏在北塘千户所不给任何人看。 万万不能让东林党看出门道,泄露了出去。 周永宁为了避免东林党的纠缠,没去城头上见过崇祯,在番茄伯府躲了几天等着勤王大军的到来。 等到飞车的影响消失了,溜出了番茄伯府。 东安门成贤街,建造着一座琉璃牌楼,后方一片黄琉璃瓦重檐的监舍,便是京城有名的北雍。 四角重檐攒尖顶,覆黄琉璃瓦,一片富丽景象。 “伯爷!别再跑了,奴婢们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只要伯爷在国子监躲上两天,皇爷便不会怪罪你了。” 周永宁穿着一件大红色麒麟服,倒腾着双腿,跑进了琉璃牌楼,准备顺着敬持门钻进孔庙里避一避风头。 周永宁在国子监与张溥起了冲突,两人扭打在一起,嘴里嘟囔了一句官绅一体纳粮。 两人打架不是什么大事,官绅一体纳粮的话捅了大篓子,周延儒气得摔碎了蟹壳青澄泥罐,一只心爱的蟋蟀当场死亡。 周延儒脸都绿了,骂了一句竖子,就要把周永宁关进顺天府大牢。 崇祯为了保护周永宁,想让他去孙承宗的私塾住几天,结果死活都不愿意去。 周永宁没有理睬宦官们的说辞,信誓旦旦说道:“你们肯定是想诓骗我停下,抓到宫里去领赏,想都别想,只要跑进了孔庙,看你们谁还敢抓我。” 宦官们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孔庙哪里是随便进的地方,大明天子每年不过去两次,还是在举行祭孔大典的时候。 周永宁这是嫌弃自己罪责不够大,罪上加罪,再加罪啊。 宦官们苦了脸:“小祖宗哎,奴婢们不追了,还请伯爷别往孔庙跑了,皇后娘娘如果知道奴婢们没有看顾好伯爷,都会被送去刷一个月的恭桶。” 周永宁停下了脚步,一脸的迟疑:“真的不追了?” 宦官们小鸡啄米般的不停点头,生怕周永宁不相信,转头跑进了孔庙。 “是吗?我不信。” 周永宁一副早就看穿你们的智慧样子,转头猛冲,双腿倒腾的飞快,跑出了国子监的敬持门,眼看就要冲进孔庙的先师门。 “站住!”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孙承宗急匆匆走了过去:“你是想让皇后娘娘以泪洗面吗!” 周永宁撇了撇嘴:“周延儒脑袋后面有反骨、鹰视狼顾、赤线穿眉......将来一定是个祸害,不如现在就把他关进诏狱。” 孙承宗听到一连串的说辞,忍不住又要头疼了,编排内阁宰辅又是一项罪名,为了不让其他人听见赶紧拉着他去了国子监僻静处。 宦官们在四周站着,四角攒尖凉亭内只有两人,分别坐着一只粉彩花鸟图瓷墩。 孙承宗语重心长的说道:“虽说当了驸马就会失去伯爷爵位了,这也不能怪陛下,谁让你说出了官绅一体纳粮,引得满朝官员的抨击。宫里的公主不少,陛下让你和长公主定了婚约,就是给你留条后路。” 说到这里,孙承宗的脸色振奋起来:“等到你和阿姐成亲以后,生了孩子,咱们一起横扫建奴,老夫让一些功劳给你,给子孙后代赚来一个国公,岂不快哉!” 周永宁瞧着像是变了个人的孙承宗,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就不去了,在后方给你准备粮草,做个大明的胡惟庸挺好,额......” 突然想到宰相胡惟庸被杀了,家里连只狗都不剩,鸡蛋都给摇散了。 周永宁赶紧改口道:“萧何!做个大明的萧何。” 孙承宗乾纲独断的拒绝了:“你不去,子孙后代还怎么继承国公的爵位,放心吧,只要紧紧跟在老夫身边,不会有任何闪失。” 周永宁彻底蔫了,耷拉着脑袋不想说话了。 孙承宗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不用担心往后的出路,拉着他走出了国子监:“你是驸马,何况还是长公主的驸马,地位不见得比伯爷低。” 周永宁突然问了一句:“张溥关进诏狱了?” 孙承宗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板了脸:“他再敢招惹你,就来告诉老夫,到时候老夫亲自帮你教训他,往后只有受了委屈尽管来找老夫,不管是谁都用拳头帮你出气。” 周永宁听了前半句还挺高兴,结果后半句的拳头两个字,图穷匕见了。 孙承宗又犯了打架的瘾,由于是老督师没人敢打他,只能眼馋的看着京城子弟互殴。 帮着周永宁出气的同时,还能光明正大的揍张溥了。 周永宁一脸兴奋,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我不是一个喜欢告状的人,下次见了张溥,亲自打他一顿就是了。” 孙承宗沉吟片刻,总是告状确实会让周永宁没有面子,处处为他考虑道:“你是外戚,总是与总兵搅合在一起不是那么回事,不如多拉拢一些寒门读书人。” 周永宁重重点头,想到一起了,接下来多拉拢寒门读书人,干死东林党。 孙承宗尤为欣赏周永宁不想他出事,见他自己能够解决麻烦也就放心了,回去处理军务了。 周永宁闲着没事,带着毛承斗沐天波两兄弟,趁机给东林党捣乱了。 “老二,你行不行啊,不行让我来。” 毛承斗趴在黄瓦屋檐上,不停调整着虎蹲炮的方向,折腾了半天还没调整好,旁边一人嚷嚷了起来。 毛承斗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给,这是我的。” 周永宁撅着屁股趴在旁边,急得干瞪眼:“你的?整个京城都是我家的,虎蹲炮怎么成了你的东西。” 京城里能说这话的人只有两位,一位是大明天子,一位是皇后娘娘。 周永宁作为崇祯的小舅子,说出这话无可厚非,到底是一家人。 毛承斗不服气的争辩了起来:“主意是说出的,虎蹲炮是我带来的,就连梯子都是我带来的,炮轰国子监的人应该是本大官人。” 一群宦官正在扶着梯子,听到毛承斗说的话,差点跪下。 第210章 折腾东林党 直呼真是个祖宗,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传到皇爷耳朵里就是砍头的大罪。 额...... 宦官们突然想起来,他爹东江镇总兵,坐拥十万边军。 那没事了。 周永宁瞧着别人放炮,自己只能眼巴巴看着,心痒难挠。 说不过他,改成了封官许愿。 周永宁信誓旦旦的说道:“只要你把放炮的机会让给本伯爷,等到太子登基以后,封你为威武大将军。” 宦官们差点再次跪下,这两位小祖宗一个比一个口无遮拦。 只有皇爷驾崩了,太子才会登基称帝。 番茄伯这是在咒皇爷早点死啊。 宦官们不敢听下去了,真怕两位小祖宗再说出一些僭越的话,连累他们被砍了脑袋。 两位小祖宗倒是不怕。 宦官们的脑门已经开始冒冷汗了,扶着梯子的手掌,湿漉漉不稳了。 毛承斗继续摇头:“我是东江镇总兵嫡长子。” 嫡长子十有八九继承东江镇总兵的官位。 东江镇总兵作为大明拔尖的军头之一。 哪里会在乎一个威武大将军的官职。 周永宁一门心思只想着放炮,眼看毛承斗拿出了火折子要点燃引线了,急了:“让太子封你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 又加了一连串的名头。 毛承斗依旧不为所动:“我是东江镇总兵嫡长子。” 宦官们:“......” 合着就会这一句话是吧。 周永宁没有办法,为了放炮只为委屈了外甥女:“只要你让我来放炮,等到阿姐生了女儿,本伯爷给你一个当驸马的机会。” 宦官们欲哭无泪了,老天爷还不如落下个雷劈死他们,免得在这遭罪。 私嫁公主都敢说出口,一点也不顾及男女大防。 得益于宋儒的努力,礼教严苛到了极致,女人被看见了脚踝都要嫁给那人。 更别说国舅爷说出了嫁公主。 皇爷倘若听说了这件事,为了保住公主的名声,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宰了他们几个。 “喂,你们俩在上面作甚。” 就在这时,国子监的一名博士望见黄琉璃瓦屋檐上冒着三个脑袋,训斥了一声。 毛承斗小手一抖,火折子落在了引线上,点燃了虎蹲炮。 “嘭!” 随着一道轰鸣,弥漫出了一股子硝烟,琉璃瓦震碎了几块。 一颗炮弹落进了周延儒的监舍,刚好撞断了房梁,监舍屋檐上的琉璃瓦片‘噼里啪啦’掉了下去。 周延儒大惊失色,慌忙跑了出来,绯色补子官服变成了破破烂烂的乞丐纳衣。 本以为是地龙翻身了,周延儒刚好看见正对面的屋檐上冒着两个小脑袋,黑了脸:“周永宁!毛承斗!沐天波!又是你们三个混账,陛下今日不给本官一个说法,本官决不罢休。” 正在偷着乐的三人,听到周延儒要去宫里告状,顿时就蔫了。 在京城谁都不怕,唯独见了皇后娘娘惶恐不安,夹着尾巴做人。 周永宁吓惨了,急中生智说了一句:“我祖泽润可不怕告状,有本事你就去告状,我祖泽润要是怕了,当众吃人中黄。” 祖泽润? 刚才一闪而过的脑袋好像是周永宁。 周延儒糊涂了,祖大寿的儿子祖泽润也是个无恶不作的二世祖,有可能看错了。 只是......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周永宁正在为自己的英明沾沾自喜,想要在毛承斗面前显摆一番,扭头一看,他早就没影了,一溜烟顺着梯子趴下去了。 周永宁赶紧爬了下去,愤愤不平的说道:“你不讲义气。” 宦官们赶紧点头,附和周永宁的话,一副趋炎附势狗腿子模样。 在他们的附和下,毛承斗俨然成为了大明的曹贼。 毛承斗盯着宦官看了一圈,看的他们心里都开始发毛了,急忙夹紧了屁股,担心他有龙阳之好。 找了一圈,看上了其中一个东宫伴伴。 毛承斗试探的问道:“你是陈大金?” 陈大金心里一喜,没想到他陈大金的名声如此响亮,就连宫外的小总兵都知道他的大名。 看来距离发达的日子不远了。 陈大金堆笑道:“奴婢便是陈大金,不知伯爷找奴婢有什么事。” 他作为东宫伴伴,平时被权贵子弟叫了名讳,只有一件事。 贿赂他,甚至是巴结他。 在太子还没登基的时候,提前与太子身边的伴伴混个脸熟。 果不其然,毛承斗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赏给了他一样东西。 毛承斗直接把虎蹲炮塞进了他手里,拍了拍手说道:“炮是陈大金放的,我和国舅爷与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 陈大金人傻了。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赏赐。 他又不能拒绝,否则就是不愿意为国舅爷背黑锅,只能可怜巴巴看向了国舅爷。 二圣临朝,皇后娘娘就这一个弟弟,不能给国舅爷留下坏印象。 周永宁眼睛亮了,佩服道:“不愧是小总兵啊,还是你做事周全,这事就这么定了,放炮的三人是祖泽润和陈大金。” 炮轰国子监,亵渎圣人礼教,不是一件小罪名,必然引起东林党的群情激愤。 周永宁今天过来是为了给东林党找点事做,引走东林党的注意力,免得在勤王大军赶来的时间里继续党争,闹得京城里没有安宁。 顺便坑一把祖泽润和陈大金。 一箭三雕。 祖泽润是个跟随祖大寿投降建奴的贰臣,不坑他都对不起贰臣的名头。 陈大金也是个祸害,借着监军太监的威风,祸害了不少忠义良将,就当提前给朱慈烺肃清身边的宦官了。 周延儒黑着脸走了过来,寻找炮轰国子监的罪魁祸首,不能放过亵渎圣人礼教的大逆不道之人。 “风紧扯呼。” 周永宁大喊了一声,一群人‘呼啦啦’逃离了国子监,剩下一名宦官站在原地。 陈大金抱着沉重的虎蹲炮,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哭丧着脸留在了原地,心里琢磨着怎么脱身。 周延儒瞧见他那一身宦官服,厉声呵斥了起来:“宦官勾结外臣,该当何罪!” 第211章 贰臣减一 陈大金一肚子委屈,却又不敢说明真实情况,只能委屈巴巴的说道:“不是杂家。” 陈大金在东宫的时候没少说些谎话,这句话却说的真情实意,没有半句虚言。 周延儒不会相信他,阴沉着脸说道:“你们这些宦官是什么德性,本阁老还能不清楚,你就等着御史们的弹劾吧。” 陈大金欲哭无泪,只能抱着虎蹲炮,跑到东宫哭诉去了。 到了第二天,周永宁三人像个没事人一样进了暖阁,没有看出有半点的异样。 谁也不知道是他们三人炮轰了国子监,他们自己不说,跟在旁边的宦官们更不敢说了。 谁敢得罪二圣临朝的国舅爷。 崇祯召集东林党官员商量京城的守备,距离勤王大军过来还有一段时间,京城的安危极为重要,不能因为八旗兵暂时退去了就放松警惕。 谁也不能保证,八旗兵会不会杀个火马枪,再次袭击京城。 东林党没有说出半句关于京城守备的建议,又开始了抨击和党争。 “启禀陛下,东宫的陈大金和祖泽润炮轰了国子监,亵渎了圣人的礼教。” “是可忍孰不可忍,还请陛下严惩了这两人。” “如果不严惩他们,朝廷百官绝不罢休。” 崇祯下意识看了周永宁一眼,炮轰国子监这样的混账事只有他干得出来,借给陈大金和祖泽润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怎么到了东林党嘴里,变成了陈大金和祖泽润。 崇祯更加感到奇怪的是,祖大寿与东林党官员关系匪浅,他儿子祖泽润在京城里受到了东林党的照顾,怎么突然抨击起了他。 崇祯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军头和东林党起了矛盾,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避免了东林党和军头的勾结,也能让他们在勤王大军到来以前消停了。 崇祯却是板着脸说道:“不可能,祖泽润怎么会炮轰国子监,一定是各位臣工看错了。” 这句话只提到了祖泽润,东宫宦官陈大金直接被忽视了。 一个东宫的宦官而已,是死是活不重要。 东林党本来对于祖泽润炮轰国子监,还有几分狐疑,听到了崇祯的反对,立即坚定了各自的说法。 “祖泽润仗着他爹祖大寿是边关大将,在京城里没少祸害老百姓,怎么不会干出炮轰国子监的混账事。” “虽说祖泽润的混账程度不如周永宁,不像他一样祸害官绅,但也好不到哪去。” “还请陛下严惩了祖泽润,平息天下臣民心里的怨气。” 崇祯巴不得借着祖泽润这件事敲打祖大寿,还是绷着脸,一副为难的样子:“既然是各位爱卿的据理力争,朕没有办法,只能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了。来人,罢免了祖泽润的五军营副将。” 经历了建奴南下,崇祯铁了心的要整顿京城三大营,先拿五军营开刀了。 京城三大营,三千营已经整顿好了,这次整顿了五军营,只剩下一个神机营了。 宫里太监领了圣旨,带着几名大汉将军前往了五军营的总兵衙门,抓来祖泽润进行三堂会审。 如今是建奴入侵京城紧要时刻,罢免了祖泽润的官职敲打祖大寿就够了,不能有其他过分的举动。 免得引起了祖大寿的愤懑,转身投靠了建奴。 周永宁跟着宫里太监去了五军营的总兵衙门,在衙门里碰见了正在喝茶的祖泽润和马光远。 马光远一脸的愁容,商量着怎么官复原职,借着五军营总兵的名头在兵部谋一个好差事。 投靠东林党已经不成了,马光远转身投靠了军头祖大寿,没有因为自己的墙头草感到半点的羞耻。 祖泽润正在发愁京城没有祖家的高官,马光远的主动投靠,正中了下怀。 他曾经是京营总兵,官复原职以后,官职不会低了。 马光远的利用价值比起还需要一步步爬上来的官员,大上很多。 还没等两人商量出来一个所以然,宫里太监来了,身后还跟着大汉将军。 祖泽润心里‘咯噔’一下,看向马光远的眼神充满了遗憾:“看来马总兵这回凶多吉少了,不过你放心,会想办法把你捞出来。” 马光远忍不住暗骂祖泽润的乌鸦嘴,说什么不好,非得咒他有牢狱之灾。 不过,瞧着眼前的形势,有可能被祖泽润说中了。 就在马光远哭丧着脸,准备带上枷锁跟着大汉将军离开。 谁知,周永宁来到了祖泽润面前:“东林党认为你炮轰了国子监,犯下了亵渎圣人的大罪,从今日起革职查办。” 祖泽润愣住了,什么跟什么,他何时炮轰了国子监。 他知道国子监在读书人心里的地位,谁干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几乎站在了所有读书人的对立面。 祖泽润哪里敢沾上炮轰国子监的罪名,脸红脖子粗的争辩了起来:“本官从来没有炮轰过国子监,东林党分明是平白污蔑本官的清白。” 太监等着国舅爷说完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有什么话等到三堂会审的时候再说,杂家今天过来只是为了把你革职查办。” 不管祖泽润怎么争辩,大汉将军粗暴的扒下来他的官服,直接把他押出了五军营总兵衙门。 马光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明白东林党怎么会抨击祖大寿的儿子祖泽润。 作为大军头之一的祖大寿,早就与东林党勾勾搭搭了,按理来说应该是一路人。 马光远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心里暗暗庆幸,躲过了一劫。 还没等马光远高兴多久,大汉将军把他也抓了起来。 马光远立即开始挣扎:“本官…马某不曾炮轰国子监,你们凭什么抓人。” 太监没有立即回话,看了一眼周永宁,等着他的吩咐。 周永宁等着瞧马光远的笑话,点了点头,示意太监赶紧宣读圣旨。 太监不敢怠慢,立即展开了手里的圣旨:“马光远意图哗变,胁迫陛下,判处点天灯,夷灭三族。” 马光远的瞳孔骤然缩小,浑身颤抖,垂死挣扎了一句:“五军营有马某的很多亲信,只要你们敢杀了马某,肯定会引起五军营的哗变。” 第212章 报应 周永宁直接踹了他一脚,看到贰臣汉奸忍不住想要亲手给他一刀,满脸鄙夷的说道:“还敢威胁姐夫,更加坐实了你意图谋反的罪名。别想着用哗变来胁迫朝廷了,五军营已经由孙公长暂时掌管了。” 建奴大军没有离开顺天府以前,张凤仪暂时不能从北塘千户所赶往京城,马光远在这段时间里便能安然无恙。 马光远想借着这段时间,投靠足够大的靠山,保住他一命。 孙承宗突然接管了五军营,给了他致命一击。 马光远深知孙承宗在官兵里的威望,哭喊了起来:“马某死有余辜,请陛下给马家留一根独苗,不能在我的手里断了香火,死了以后哪还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太监和大汉将军不耐烦了,直接用破布塞住了他的嘴,关进诏狱里,等到建奴大军离开以后点了天灯。 周永宁望着马光远死狗一样的背影,乐开了花,心里的账本默默划去了一个名字。 贰臣再次减去一个。 由于孙承宗坐镇京城,解决了京营的后患,东林党这段时间因为国子监的事情消停了下来。 京城度过了危机,等来了孙传庭和卢象升的勤王大军。 皇太极赶在勤王大军到来以前,带着洗劫了官绅的金银财宝,匆匆忙忙赶往了喜峰口。 留下数千汉八旗,抵挡勤王大军的追击。 皇太极再次站在喜峰口的城头上,望向长城以南的土地,再也没有了当初过来时的意气风发。 多尔衮站在旁边,满脸的悲痛:“多铎死了,阵亡了两千多名八旗子弟,这份血仇不报誓不为人。” 刘良臣刘泽洪父子俩站在城头上,对视了一眼,满脸的奇怪。 正白旗旗主多尔衮在边关的名称极为响亮,谁都知道他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悍将,凶悍程度达到了夜止孩啼的程度。 父子两人瞧着赌咒发誓的多尔衮,突然感觉不像是传闻中的多尔衮,更像是一个满肚子怨气的怨妇。 传闻又做不得假,多尔衮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名声,没有半点水分。 刘良臣刘泽洪父子人,脑子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难不成是因为国舅爷周永宁。 东林党屡次在周永宁身上吃大亏也就罢了,八旗旗主怎么也在周永宁身上吃了大亏。 刘良臣刘泽洪父子俩想到从天而降的轰炸,顿时不寒而栗,对于多尔衮的怨妇行为居然感到了一丝理解。 多尔衮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泄,余光瞧见了刘良臣刘泽洪父子俩,直接拔出手里的顺刀砍了过去。 “啊!” 刘良臣眼疾手快躲了过去,顺手拉了一把儿子刘泽洪,躲过了又快又狠的一刀。 多尔衮杀人的手段过于娴熟,虽说躲过去了,刘泽洪还是被砍下了一只手掌。 刘良臣立即扯开罩甲,撕开里面的内衬,绑住了刘泽洪的手腕。 暂时止住喷涌的鲜血,免得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刘泽洪看着惨叫的儿子,极为心疼,愤怒的说道:“周永宁害死了多铎,有本事去找周永宁报仇,拿着我们父子撒气算是怎么回事。” 皇太极第一反应想要拦住多尔衮,不能让千金买马骨失去了作用。 还没等他出手,身后传来了一道道不善的目光。 皇太极扭头看了过去,八旗旗主们全都是杀气腾腾的盯着刘良臣刘泽洪父子,多铎的惨死归咎到了他们俩人头上。 刘良臣感到了天大的冤枉:“如果不是我们父子二人打开了喜峰口,你们哪里能南下,如今吃完了饭就要砸锅,往后谁还敢投靠你们。” 刘良臣本以为这句话能够平息八旗旗主的怒火,却没想到起到了反作用。 八旗旗主咬牙切齿的骂了起来。 “放你娘的屁,如果不是你打开了喜峰口,多铎和两千多名八旗子弟就不会惨死。” “南下只为了一件事,捞来大量的好处,咱们现在得到了什么,只是一些金银细软罢了。” “金银细软再好,没有多铎和两千多名八旗子弟的命重要,这次南下亏大发了。” 皇太极靠后了一步,不去阻拦多尔衮了,平息这次南下引起的八旗旗主愤怒。 本应该是捞来无数的好处,反倒是赔掉了很多八旗子弟的性命,需要一个人来宣泄怒火。 刘良臣刘泽洪父子俩明显是个好人选,皇太极心里再怎么舍不得,只能放任多尔衮杀人了。 多尔衮看了一眼皇太极,见他后退了一步,明白了他的心意。 多尔衮二话不说,再次扬起手里的顺刀,一刀砍下了刘泽洪的脑袋。 刘良臣面如死灰,亲眼看着儿子死在面前,白发人送黑发人。 儿子死亡的原因还是在于他,顿时就产生了极大的懊恼和后悔。 肠子都悔青了又有什么用,儿子已经死了。 刘良臣扑倒在地,一把抱住了皇太极的大腿:“主子救我一命,末将的性命没了是小事,不能耽误了主子的大业。” 皇太极听出了刘良臣的意思,告诫他不能杀了降将,免得有二心的将领不敢投靠。 皇太极没有说话,依旧没有阻拦多尔衮,在他心里平息八旗旗主的怒火比起千金买马骨更重要。 无论刘良臣怎么哀求,没有任何用处,只能眼睁睁看着顺刀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噗!” 又是一颗脑袋飞了出去,城头上躺着两名贰臣的尸体。 等到后金大军撤退的差不多了,城外还有数千汉八旗。 皇太极没有任何的迟疑,立即发号施令:“撤退。” 数千汉八旗只能绝望的守在原地,成为了弃子,彻底被建奴给抛弃了。 汉八旗想要投降,孙传庭和卢象升没给他们机会,率领秦兵和天雄军把他们杀的一干二净。 皇太极在离开之前,准备屠戮干净喜峰口的武官,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能放弃了。 刘良臣把这些武官当做自己的班底,不曾告诉别人,想着撤离喜峰口的时候一起带走。 结果横死在城头,关押了武官这件事儿不了了之了。 等到孙传庭和卢象升的大军进入喜峰口,清剿喜峰口留下的汉八旗过后,解救出了大牢里的喜峰口武官。 第213章 收获了顺天府所有土地 建奴八旗兵南下的事情结束以后,周永宁在京城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曹变蛟突然邀请他去一趟柳泉居,一起喝酒,说是有个人要当面感谢。 周永宁一脸的奇怪,以曹变蛟的脾气难得帮人说情,更不要说拉下脸皮来当个说客。 周永宁坐着景泰蓝官轿,来到了柳泉居门口,怀揣着好奇走了进去。 恍然了,难怪曹变蛟甘愿当个说客。 他敢拒绝的话,会被眼前这个人敲了脑袋。 “哈哈。” 曹文诏爽朗的大笑了一声,快步走过来,握住了周永宁的双手:“本将早就想请国舅爷喝一顿喝酒了,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总算是逮着了。” 周永宁本以为有人找他办事,谁曾想居然只是为了喝酒,推杯换盏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周永宁不解的询问道:“来京城述职?还是押解粮草赶往山海关?” 这两句话说出口,还没等曹文诏否决,已经感觉到了不可能。 曹文诏的官职在边关不低,还没到回京述职的地步。 先不说押解粮草的数目已经大大减少,不需要曹文诏亲自护送,即便是真的要押解粮草,一般也是由监军太监褚宪章亲自押送,用不着边关的将领。 周永宁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实在没有想通曹文诏呆在京城的原因,按理来说早就应该跟着山海关大军回去了。 曹文诏没有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说道:“本将现在是顺天府知府。” 提到知府两个字,曹文诏愁眉苦脸的起来:“也不知道总督作何考虑,本将是个粗人,拿着一把刀和八旗兵拼命没有问题。治理一方可就犯了难,无从下手。” 周永宁听到这里回过味了,看出了孙传庭安排他担任顺天府知府的原因,也看出了曹文诏请他喝酒的其他目的。 首先是感谢青霉素等新鲜事物,给边军带来的影响,救活了不知道多少边军的性命。 另一方面,想从周永宁手里借走一些工学读书人,用来推行顺天府的土豆种植。 主要是丈量土地,厘清官绅为了逃税隐瞒起来的田地。 曹文诏难为情的看了一眼周永宁,话到嘴边,有些说不出口。 周永宁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不当回事的说道:“本伯爷现在就去找来一批工学读书人,暂时交给你,说好了只是暂借。” 曹文诏满口答应下来:“当然是暂借,过个十年八年再还给国舅爷。” 周永宁:“……” 十年八年? 这与送给他有什么区别,哪里是暂借,分明是直接给曹文诏担任了钱粮师爷。 厘清官绅留下的土地要紧,周永宁算是默认了这件事,当做培养工学读书人了。 要人的事情结束了,酒宴也吃得差不多了。 周永宁曹文诏两人离开了柳泉居,一起前往了顺天府各县。 曹变蛟由于守卫京城的重任,不能轻易离开京城,没有跟着两人前往顺天府各县。 周永宁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刚刚来到大兴县的一处村庄,听见有人跪在一片废墟的瓦砾上哭喊起来,手里还挑着幡。 “三舅啊,你死的好惨,刚过了几十年好日子就被建奴砍了脑袋。” “六叔啊,侄儿给您老人家送终了,安心躺在地下。” “二爷爷,你老人家就放心吧,后事有孙子给您老人家料理。” 周永宁听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称呼,甚是奇怪,转头看向了曹文诏:“瞧着这家断壁残垣的规模,过去应该是一位官绅的宅子,全家老小被建奴杀了一个干净,怎么又冒出来一堆亲戚。” 曹文诏看向那堆亲戚的眼神,多是嘲弄:“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田产和地契。” 周永宁明白了,全是一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无利不起早,为了官绅留下来的田产地契在这里装孝子。 建奴洗劫了顺天府所有的官绅,杀光了人,烧了青砖绿瓦的宅子,却留下了最值钱的东西。 田产和地契。 官绅一家老小死完了,嫡系亲属也没了,只剩下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了。 他们得知了消息,第一时间挑着幡过来哭丧,争夺官绅们留下的祖产。 周永宁和曹文诏说话的功夫,远房亲戚因为谁哭喊的声音大,打了起来。 “滚一边去,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狗东西,竟然跟老子争夺祖产。” “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杂种,老子在附近住了一辈子了,从来没听说有你这么个亲戚。” “你们赶紧离开,老子知道三舅家的祖坟在哪里,就凭这一点,三舅的祖产应该归老子。” 前一刻还是孝子的远房亲戚,下一刻就变成了杀父仇人,下起手来一个比一个狠。 全是下死手,恨不得弄死对方。 周永宁看了一眼旁边的曹变蛟,询问了一句:“作为顺天知府见了这种情况不能不管,不能任由这帮远房亲戚闹出人命。” 曹文诏抱着双臂,没有一点制止远房亲戚打架的意思,万一闹出了人命对于过去所有的顺天知府来说影响政绩,甚至影响他们极为在乎的官声。 曹文诏乐得看笑话:“不死一两个人,他们都不算是男人,老子在边关见惯了死人,这点算什么。” 周永宁听到他的回答,感觉孙传庭的安排十分合理。 只有杀伐果断的武将担任了顺天知府,才能更好地推广土豆。 换了文官过来,早就带人上前阻止了。 曹文诏站在旁边看着,等到闹出人命了,大手一挥:“一个不能放走,全都抓起来。” 他身边的衙役,由关宁铁骑临时担任。 关宁铁骑得到了命令,没有半点的犹豫,立即上前抓住了所有的远房亲戚。 曹文诏没有半点审问的意思,快刀斩乱麻的说道:“你们既然闹出了人命,就别想轻易离开了,全部发配到边关种土豆。” 等到远房亲戚们哭爹喊娘的离开了,曹文诏叫来了一名工学读书人,指着面前的土地说道:“只要是官绅的土地全部充公,给你两名衙役帮忙,尽量在一个月之内厘清所有土地的数目。” 第214章 又是一名秦淮八艳 过去在顺天府推广土豆受到了层层阻碍,如今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就把顺天府所有的官绅土地收为了朝廷所有。 土地问题解决了,推广土豆十分简单。 天底下八成的土地在官绅手里,顺天府八成的土地掌握在朝廷手里了。 青苗已经种下了,不能干出马踏青苗的混账事。 孙传庭下达了一道命令给曹文诏,等到明年开春以后,在整个顺天府种植完了土豆再回去。 曹文诏得到了命令,可把他愁坏了,一天不和八旗兵厮杀在一起就浑身难受。 何况是等到明年开春,闲得发慌。 周永宁在番茄伯府里乐得逍遥,等了好几个月,因为建奴南下又阻隔了好几个月的秦淮八艳。 又有一人收入了番茄伯府。 周永宁躺在一张美人榻上,听着陈圆圆唱的苏州评弹,比起往常显得心不在焉。 周永宁的眼睛时不时看一下捶花拱门,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心痒难挠的程度堪比当初见到柳如是和陈圆圆。 柳如是见他一直望向门口,放下了手里的蜜饯,嘟起了小嘴:“也不知道哪家的女子如此勾人,老爷放着眼前的两个美人不看,偏偏盯着空落落的门口。” 柳如是出了名的贪嘴,往常只想着哪家的蜜饯好吃,从来没有过争风吃醋。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晓今天要来的这名女子不一般,又是个沉鱼落雁的绝色美人。 柳如是觉察到了危机,虽说以她的出身不可能当正室夫人,好歹也是第一个进入番茄伯府的美人。 不能被人比了下去。 柳如是过去不在乎其他女人的姿色,那是因为谁也没她长得好看。 突然冒出来一个姿色不下于她的陈圆圆,实属难的可贵了,谁能想到又冒出来一个李香君。 周永宁捏了捏柳如是的脸蛋,调戏她道:“我家如是吃醋了,好大的醋味,谁打翻了家里的醋罐子。” “哼!”柳如水娇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想搭理周永宁了。 以她的脾气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拿出罐子里的蜜饯,眼睛笑成了月牙。 只想着吃蜜饯了,暂时忘记了李香君给她带来的醋意。 周永宁松了一口气,安抚柳如是倒是简单,多买几罐好吃的蜜饯就能哄好她。 徐佛和陈圆圆就不一样了。 徐佛倒也简单,作为家里的管事大娘子,有那个度量。 只是…… 陈圆圆一直让人猜不透心思,向来是对他百依百顺,从来没表露过心意。 周永宁挪了挪身子,半躺半靠在美人榻上,招了招手。 陈圆圆放下了手里的琵琶,扭动婀娜的身子,来到了周永宁身边。 轻轻靠了过去,躺在他的身旁。 周永宁捏了捏陈圆圆的脸蛋,没有像柳如是那般嘟起可爱的小嘴,却也有别样的风情。 陈圆圆的脸蛋瞬间红了,泛起了好看的粉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子后面。 陈圆圆低声唤了一句:“老爷。” 只是一句老爷,顿时就让周永宁的心里都酥了。 周永宁闭上眼睛享受了吴农软语喊出的老爷,笑容满面:“你在府里以后又要多一名姐妹了,有什么想法。” 陈圆圆听到这句话,反倒是讶然的看了一眼周永宁,轻咬嘴唇,半天没有说话。 不回答老爷的话有失女子的本分,便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陈圆圆贴近了周永宁,两人紧紧靠在一起:“老爷帮着妾身脱离了苦海,这辈子只会对老爷一个人百依百顺,让妾身做什么便做什么。” 陈圆圆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柳如是,踌躇了措辞,想着顾及柳如是的颜面:“老爷想纳几房小妾就纳几房,妾身没有任何意见,全凭老爷做主。” 周永宁顿生感慨:“贤良淑德,这才是真正的贤良淑德。” 陈圆圆听到一句贤良淑德,粉扑扑的脸蛋儿更加红了,羞涩道:“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不值得老爷的赞许。” 周永宁瞧着她粉扑扑的脸蛋,突然萌生了逗弄她的想法,贴着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呀!”陈圆圆惊呼了一声,脸蛋彻底红透了,低着脑袋看向绣花鞋,娇嗔的说不出话了。 “哈哈。”周永宁大笑了一声,左拥右抱了起来,把陈圆圆、柳如是两名沉鱼落雁的美人抱在了怀里。 这样的生活,才是一位国舅爷应该过的逍遥日子。 在周永宁的期待里,徐佛抱着一只白猫,走进了院子里。 身后跟着一名女子,作了一个万福。 等到李香君抬起头来,周永宁只是看了一眼,顿时惊为天人。 周永宁喃喃自语道:“好一个沉鱼落雁,不比柳如是和陈圆圆逊色多少。” 徐伯‘璞嗤’一声乐了:“何止是不逊色,这位家道中落的李香君,还带着一般美人身上不曾有的书香门第气息。” 李香君怯懦的走到旁边,声音微颤:“妾身见过老爷。” 周永宁的名声在仕林不好,李香君以为自己进了狼窝,对于眼前有名的混账国舅爷十分惶恐。 周永宁看出了她的不安:“听说你父亲被流放到了西南,在西南边军当个仆役。” 提到了父亲,李香君忍不住落泪:“妾身与父亲天各一方,今生恐怕再难相见了。” 这句话说的是实话,流放到了西南又是做个仆役,如果没有人照拂,活不了几年。 李香君每每想到此处,伤心落泪,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落在地上。 周永宁拍了拍陈圆圆和柳如是的屁股,示意他两人先离开。 等到美人榻让开了位置,周永宁走过去一把拦腰抱起了李香君,在她的惊呼声中坐在了美人榻上。 周永宁伸出手掌,擦去了李香君脸蛋上的泪水,安慰道:“流放这种事对于别人来说是天大的难题,对于本伯爷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本伯爷明天就去宫里求个恩典,赦免了你爹流放的罪名。” 李香君急忙站了起来,慌乱着作了一个万福,心里万分的感激。 周永宁满意的笑了笑,主动问了一句:“让你爹担任五城兵马司的一位指挥使怎么样。” 第215章 发现了玉米 李香君无语凝噎,此时此刻深刻体会到了权力的作用,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她过去最是厌烦那些达官显贵,如今成为了其中一员,还凭借权利获得了优待。 一时间说不出话了。 李香君作了一个万福:“妾身,多谢老爷了。” 周永宁安抚了李香君,立即走出了伯爷府:“宫里的政令抵达西南还需要一段时日,本伯爷先去一趟老三的府邸,让他安排人在西南照顾你父亲。” 老三? 李香君刚来京城,对于京城里的情况不清楚,这个老三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权利,可以照顾一名流放的官员。 徐佛看出来她的很困惑,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老三是黔国公世子。” 李香君惊讶的张大了朱唇,这一切让她有些晕乎乎。 平时知县老爷已经是天大的官了,自从进了伯爷府以后,随时进宫,往来的朋友是黔国公世子。 真是应了那句话,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周永宁还没走到黔国公府,碰见了急匆匆来找他的两人。 毛承斗说了一个好消息:“前往南洋的船队带回来了一样好东西。” 奎宁! 真把奎宁找到了。 周永宁一把握住了毛承斗的手臂,满脸惊喜:“奎宁的种子在哪里,赶紧带着本伯爷去看看,老二这回要发达了。” 相比周永宁的一脸惊喜,毛承斗一脸的闷闷不乐,前往总兵官邸的时候无精打采。 这就让周永宁感到奇怪了,分明已经找到了足够封赏伯爷的奎宁,怎么还一脸的闷闷不乐。 周永宁看了一眼旁边的沐天波,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更加不合理了,大批量种植了奎宁以后,真正获得实处的是西南边军。 按理来说,沐天波得知了奎宁的消息,应该比他还要高兴才对。 怎么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 来到总兵官邸,周永宁忍不住问了一句:“已经找到了奎宁,你们两个人为何一脸的丧气。” “真要是找到奎宁就好了。”毛承斗嘟囔了那一句,走进了库房,指着一堆甘蔗一样的作物,郁闷的说道:“哪里是奎宁,带回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说是甘蔗吧,没有一点甜味不能用来制糖。” “玉米!” 周永宁惊呼了一声,比起见到奎宁还要高兴的多,急忙走了过去。 周永宁伸出手从玉米杆子里剥出来一根玉米,小心翼翼扒开外面的叶子,露出了黄澄澄的玉米粒子。 看到玉米粒以后,周永宁长出了一口气,真的是找到了玉米。 “哈哈。”周永宁大笑了起来,用力拍着毛承斗的肩膀,拍的他呲牙咧嘴。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奇怪的看着周永宁,不明白他这是得了失心疯,还是突然发作了其他恶疾。 对着一堆没有用的作物,发出了狂笑。 着实把毛承斗给吓坏了,赶紧出去找来大夫给周永宁瞧病。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又被周永宁一把拉住了,喜不自胜的说道:“用这些玉米换来一件大红色麒麟服足够了。” 大红色麒麟服?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脸的狐疑,不相信周永宁说的这句话。 倒不是不相信周永宁,只是不相信这个叫做玉米的作物,能够换来世袭罔替的爵位。 难不成又是一种产量很高的庄稼。 毛承斗瞬间多了几分期待,紧张不安的问道:“玉米的产量和土豆一样?如果是这般的话,我以后也要自称本伯爷了。” 想到以后可以穿着大红色麒麟服招摇过市,还没穿在身上,毛承斗亢奋得满脸通红,差点狂呼乱叫起来。 只可惜周永宁的下一句话,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 周永宁摇了摇头:“玉米的产量确实挺高,不过比起土豆差远了,只是凭借玉米的产量恐怕难能封伯。” 毛承斗再次病殃殃了起来,满肚的牢骚,不能封伯刺激他做什么。 还不如不说,明明给了希望,现在又来打击他。 前后的落差,让毛承斗心里十分的痛苦。 毛承斗看了一眼周永宁的大红色麒麟服,又看了一眼沐天波的大红色麒麟服,唉声叹气的说道:“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们俩倒是不发愁,有着大红色麒麟服穿在身上不用挖空心思讨要伯爷了。” 周永宁见他理解错了,没有直接说明,等着他发泄肚子里的不满。 等他说完了一肚子的牢骚,情绪明显好多了。 周永宁问了一句:“大明养一匹马需要多少银钱。” 毛承斗不是酒囊饭袋,从小在总兵毛文龙的培养下,是个颇为知兵的二世祖。 朝廷里的官员都很难回答上来的问题,毛承斗张口就来:“由于大部分马场已经荒废,大明最主要的辽东马场又在建奴手里,养大一匹战马的靡费很高,大约在一百两银子左右。” 周永宁听到他的回答颇为惊喜,没想到老二还挺有才华,比起很多东林党官员强多了。 既然他知道养马有多难,下面就好办多了。 周永宁再次问了一句:“辽东的建奴养一匹马需要多少银子。” 这个问题让沐天波都犯了难,虽然黔国公对他的培养极为严苛,从小熟读兵书战策和边关的战报,对于建奴养出来一批战马需要多少银子依旧是一知半解。 沐天波不清楚,毛承斗还是张口就来:“比起大明要低,最多不过二十两银子,少了甚至只需要十几两银子。毕竟辽东有大片的天然马场,自从建奴建立了蒙八旗以后,蒙古鞑子的马场也归了建奴。” 周永宁频频点头,早就从崇祯嘴里知道了这一点,也是大明军队面对建奴最大的劣势之一。 周永宁见他对于马政如数家珍,不难理解玉米的重要了:“如果有一种青贮饲料,一亩地出产一万斤到一万二千斤,收成好了,甚至可以达到一万六千斤到两万斤。能不能换来一个伯爷的爵位。” 第216章 买走荒废养马场 简直太能了。 毛承斗心潮澎湃地握住了周永宁的手臂,用力很大:“玉米就是亩产一万斤以上的青贮饲料?” 在毛承斗和沐天波期待的眼神里,周永宁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哈哈。”毛承斗仰天狂笑起来,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乐得他上蹿下跳:“本伯爷以后也能穿上一件大红色麒麟服了。” 周永宁哑然失笑了,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已经开始自称本伯爷了。 倒也能够理解,凭借自己本事赚来的一件大红色麒麟服,当然值得大吹特吹了。 毛承斗急不可耐的就要往外走:“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种了玉米,等到收获的时候把祥瑞报上去。” 周永宁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同意他的说词,嘿嘿一笑:“这么好的机会不坑东林党一次,对不起东宫三少的名头。当然了,借着玉米高产的青贮饲料来坑东林党。”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一句青贮饲料,松了一口气,就怕周永宁只想着坑东林党暂时把种玉米放在了后面。 早种植一年,早培养出来一大批廉价的战马。 战马还是过去的战马,银价廉价了,辽东边关和西南边关都能用上大批的战马了。 大明缺马不是一天两天了,谁能想到,偏偏是在灾荒不断的年月出现了大批量战马。 说干就干,周永宁三人琢磨了半天,终于琢磨出来了一条可行的计策。 周永宁询问了一句:“太仆寺少卿是谁。” 太仆寺掌管马政,大明所有的战马都归太仆寺管理。 太仆寺的二把手少卿,主要负责大明各地的马场,想要买走一块养马场种植玉米就得从太仆寺少卿身上入手。 这句话说出口以后,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一脸懵。 谁也不知道少卿是谁,全都傻乐了起来,商量了半天结果连太仆寺少卿都不知道是谁。 周永宁带着两人离开了总兵府邸,直接去了太仆寺,找到二把手少卿。 太仆寺的官署衙门吏,房可壮端着一只青花釉盖碗慢悠悠喝着黄山松萝茶,这是几名马商孝敬给他的贡茶。 太仆寺过去属于三公九卿之一,地位等于六部,虽说现如今太仆寺的地位有所下降。 但手里掌握的权力却不见减少,握住了马政,就握住了边关将领的命脉。 以至于房可壮在东林党里的地位不低,是东林党里的一位重要官员,见了内阁宰辅周延儒都不用刻意巴结他,可以坐在一起喝茶。 “嘭!” 房可壮正在琢磨放衙以后,去哪一房小妾的厢房里睡觉,官署衙门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房可壮平时作威作福习惯了,顿时大怒,右手猛的拍了一下黄花梨案几:“是谁敢在太仆寺放肆!来人,把他送进顺天府大牢先关上几天再说。” 敢在太仆寺放肆的人,要么是宫里的宦官,要么是刚从边关过来的将领。 房可壮过去也碰到过不少,只要手里握着马政,方正化和褚宪章两名大太监见他也得客客气气。 边关将领更不用说了,直接把人关到顺天府衙门整治一顿,边关的军头知道了这件事不敢多说什么。 房可壮只要手指动一动,明年送给边关总兵的战马,就能从精良战马变成病马瘸马。 有恃无恐的呼喝了半天,平时上赶着巴结他的巡栏,没有一个人出来。 房可壮心里犯了嘀咕,来的到底是谁,居然是让巡栏都不敢之吱声。 就在他胡乱揣测的时候,一件大红色麒麟服映入了他的眼底。 周永宁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要把本伯爷关进顺天府大牢?” 房可壮瞧见是这位活祖宗,瞬间就慌了,还是底气十足的说道:“本官没有说错,官署衙门岂容你放肆,难不成就因为你是国舅爷。”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见他如此的硬气,不免高看了他一眼,是个有骨气的官员。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这样有骨气的官员在东林党里实属罕见,是个可以争取的好官。 周永宁心里却只有不屑,房可壮看着挺硬气,实际是个跪在地上当顺民的汉奸罢了。 一个贰臣还敢在他面前有恃无恐,反了天了。 周永宁抬起腿就要给他一脚,却被旁边的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拦住了,不停的给他打眼色。 正事要紧。 为了购买马场的正事,只能暂时放过房可壮了。 反正等到玉米作为青贮饲料的种出来过后,房可壮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没有几天好日子可过了。 周永宁径直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太仆寺一把手的官帽椅上:“去把太仆寺的黄册拿来,本伯爷要买走沈王府养马场。” 房可壮见他居然坐在太仆寺主官的官帽椅上,脸色难看,对于仕林所说的混账国舅爷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刚要训斥他两句,让他赶紧从太仆寺寺卿的官帽椅上离开,听到了一句要买沈王府养马场。 房可壮一脸的疑问,周永宁难道是银子多的没地方花,过来给太仆寺送银子了。 不,过来给他送银子了。 沈王府养马场当年是洪武皇帝第二十一个儿子沈王的封地,在建立之初,沈王每年给大明提供了大批精良战马。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王府养马场由于经营不善,早就已经荒废了。 再加上养马场位于干旱的山西布政司,过去牧草茂盛的养马场,早就变成了一片荒芜的旱地。 就连沈王府都遭到了流寇大军的洗劫,变成了一片废墟。 周永宁怎么突然想要买走沈王府的养马场。 由于钱谦益卖了西山煤矿的前车之鉴,房可壮拿不定主意了,心里怀疑沈王府养马场也有一大片精煤。 本就不想卖给周永宁,想到沈王府养马场可能存在大量的煤矿,更加不想卖了。 房可壮没有立即拒绝,担心挨了周永宁的拳脚,只能先稳住他:“来人,给国舅爷上茶,稍等片刻,本官这就去取来太仆寺的黄册。” 第217章 马场有煤矿 房可壮离开太仆寺以后,没有去拿黄册,转身去了复社。 直接找到了正在复社里的周延儒,还有其他东林党官员,说出了周永宁在太仆寺索要沈王府马场的情况。 这句话刚说完,立即引起了东林党的反对。 “不能给他,烂在手里也不能卖给周永宁。” “虽说沈王府马场已经荒废了,值不了几个银子,卖给周永年能够捞到不少油水,但也不会卖给他。” “此言大善,以咱们与周永宁的深仇大恨,别想从咱们手上得到沈王府的马场。” 周延儒没有立即说话,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房可壮,既然他来了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始终没说,想必是不方便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 不过每次碰到周永宁总是闹出各种乱子,放在以前,周延儒还会和房可壮私下里商量。 接连吃了几次亏以后,不会秘密商量了,直接摆在所有东林党众臣面前。 攫取银利倒是其次,保住内阁宰辅的地位才是最为重要。 周延儒乐呵呵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在场没有外人,可以畅所欲言。” 房可壮能够坐上太仆寺少卿的位置,是个聪明人,领会了周延儒的意思。 房可壮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说明了自己的猜测:“周永宁上一回从钱谦益手里买走西山的荒地,变废为宝,发掘出了大批精煤。这一次直接来太仆寺索要沈王府马场的荒地,本官猜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或者说是沈王府马场的荒地下面也埋藏着煤矿。” 西山的荒地何止是变废为宝,简直是变成了金矿。 已经过去那么久的时间了,东林党官员每次想到西山的荒地,就在心里大骂钱谦益的有眼无珠。 虽说是在骂他,但所有的东林党官员都知道一件事,倘若是他们面对要买西山荒地的周永宁,想必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要怪只能怪周永宁的运气太好,居然在西山荒地发现了价值连城的精煤煤矿。 东林党官员听到了房可壮的分析,陷入了沉思,忍不住频频点头。 “周永宁是什么脾气,咱们再清楚不过了,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以他的贪婪秉性买走荒废的马场,肯定是有自己的图谋。” “这么说来的话,沈王府马场一定埋藏着金矿。” 东林党官员里有一人无意中说出了金矿两个字,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以沈王府马场广袤的土地,真要是发现了煤矿可不就是一座金矿。 东林党官员本来就不想卖给周永宁,根据他们的揣测,彻底没了卖给周永宁的心思。 周延儒立即作出了安排:“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回官邸了,先去一名外室的宅子里躲着。本阁老立即派人去一趟沈王府马场,查看地底下的煤矿,等到事成之后安排你去山西布政司担任布政使。” 房可壮心里大喜,比起太仆寺少卿的二把手,山西布政司可是一方封疆大吏的一把手,掌管着整个山西布政司。 从二把手变成一把手倒是其次,他就能从沈王府马场广袤的煤矿里获得足够的银利。 房可壮恭敬的拱了拱手:“多谢阁老的栽培,本官一定不辜负阁老的厚望。” 周延儒点了点头,对于房可壮表明了立场很是满意,意思是在说让他放心,会把沈王府马场煤矿获得的银利大头全都给他。 其他东林党官员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沈王府马场煤矿这件事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房可壮和周延儒两人在主导。 房可壮有了内阁宰辅的背书,放心的去了东安门内市,躲进了一处青砖绿瓦的宅子里。 东林党官员望着房可壮离开的背影,动了其他的心思,从这次沈王府马场煤矿里多获得一些银利。 至于沈王府马场有没有煤矿,所有的东林党官员深信不疑。 毕竟,沈王府马场位于山西布政司,出了名字了产煤。 周永宁在太仆寺官署衙门吏坐了半天,始终没有等来房可壮,直接把手里的青花釉盖碗摔了一个粉碎:“去把房可壮叫来,再不来本伯爷就烧了太仆寺的官署衙门。” 太仆寺的官员们着急忙慌的走出了太仆寺,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房可壮,却只是装作着急的样子。 没有一个官员相信周永宁会烧了太仆寺的官署衙门,烧了以后,朝廷还得拿出银子重建。 以崇祯的节俭程度,当场就得拿出太宗马鞭,追着周永宁打。 等到太仆寺的官员离开了,周永宁变成了一脸嘿笑,挑了挑眉毛,带着两人离开了太仆寺。 似乎房可壮的离开,早就他的预料之内,就等着房可壮离开官署衙门不回来了。 毛承斗一脸的钦佩:“全都猜中了,房可壮这个狗官居然真的没有回来,果然是神机妙算,堪称大明的小诸葛。”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纵横的说道:“以老大的聪明才智,哪里是小诸葛,分明就是卧龙凤雏。” 周永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再次黑了脸,本来挺高兴,却又被人叫了一次卧龙凤雏。 这个词在沐天波心里这个极好的词,又不好埋怨他,只能闷闷不乐的回去了。 路过紫禁城大门口的时候,一名东厂档头不留痕迹的跟在了景泰蓝官轿旁边,说出了房可壮的动向。 “国舅爷预料的果然没错,房可壮直接去了一名外室的宅子里躲着,另外,东林党派出了一批擅长勘察矿藏的好手,前往了沈王府马场。” 东厂档头说完这句话以后,立即远离了景泰蓝官轿,没有让人看出一点痕迹。 东厂是崇祯的眼线,擅自把消息禀报给周永宁是个大忌。 王承恩不会干出这等昏愦的事,安排一名干儿子盯着房可壮的动向和东林党的动向,是得到了皇后娘娘的命令。 周永宁已经提前去了宫里一趟,找到皇后娘娘说了又能裁撤二十四衙门其中一个衙门,需要东厂的鼎力支持。 周永宁没有明说具体用什么办法裁撤衙门,皇后娘娘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找到崇祯要了一道密旨。 东厂番子便按照周永宁的吩咐,严密监视房可壮和东林党的动向。 第218章 可以卖了 周延儒派往沈王府马场的人回来以后,带来了一个让东林党官员难以置信的消息。 沈王府马场没有煤炭,也没有任何的矿藏,差点把整个沈王府马场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 这就让东林党官员感到奇怪了,以周永宁无利不起早的秉性,怎么会白白浪费银子买下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荒废马场。 沈王府马场荒废的倒是其次,周永宁吃亏了也不重要。 真正让东林党官员感到心痛的是,居然没有找到煤矿,少了一个捞银子的机会。 东林党官员聚集在复社里,对于这件事越想越不对劲,发出了匪夷所思的疑问。 “沈王府马场没有矿藏,周永宁买来能有什么作用,难不成用来养马?” “呵呵,倘若是在大明刚建立的时候,牧草茂盛倒是个养马的好地方,现在荒废了可不只是说一句荒废那么简单。” “当今的年月也不知为何比起大明刚建立的时候下雨要少,沈王府马场长不出来牧草,除了管理不善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土地比较干旱长不出来牧草。” “沈王府马场长不出来牧草,才是马场荒废的主要原因,不然的话,东林党官员早就牢牢把持沈王府马场的马匹出产。” 沈王府马场是除了辽东以外,大明最重要的牧场。 房可壮心急如焚的从东安门内市赶了过来,满脸的不甘:“倘若没有矿藏的话,周永宁一定有他其他的目的,攫取咱们不知道的银利。” 东林党官员听了这句话纷纷点头,心里的想法和房可壮一样,一定是周永宁又想出了什么奇技淫巧。 通过奇技淫巧可以赚来大量的银子,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沈王府马场。 可是,东林党官员思索了半天,没能想出来买走沈王府马场有什么用处。 种植庄稼是不可能了,以沈王府马场下雨稀少的情况,基本上没有什么庄稼能够养活。 这么说来的话,只有一个用途了,建立作坊打造出一批稀奇古怪的东西卖到北方的草原。 东林党官员刚刚有了这个念头,毫不犹豫的掐灭了,比起沈王府马场长出庄稼还要不可能。 虽不知道周永宁和建奴有什么深仇大恨,以他对建奴的针对,不会卖给建奴一根草。 沈王府马场没有矿藏,种不出来庄稼,又不是用来修建作坊。 东林党官员实在想不通,到底有什么用处了。 周延儒倒是有一个猜测,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难道他要重建沈王府,在远离京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给自己修建一座避暑山庄。” 任何人一旦飞黄腾达以后,尤其是像周永宁这般有了花不完的银子,总会想到办法奢靡享乐。 柳如是、陈圆圆、李香君等沉鱼落雁的美人依次进入番茄府,就是一个铁证。 大明对于府邸的修建有严格的要求,一旦僭越就是死罪,以周永宁伯爷的爵位不可能拥有王府的奢靡享乐。 想要修建避暑山庄,只有一个办法,在远离京城的府县修建。 山西布政司距离京城不远也不近,紧挨着北直隶,坐着快马几天就到了。 在沈王府的旧址上修建一座避暑山庄,倒是一个绝佳的选择,也只有沈王府能够给周永宁提供一个绝佳的地方。 倒不是没有其他府县修建王府规格的避暑山庄,只不过总有各种弊端,要么是距离京城过近,要么是太远。 只有位于山西布政司的沈王府,满足周永宁修建避暑山庄的一切条件。 东林党官员纷纷点头,赞同了周延儒的说辞,也看穿了周永宁的真实目的。 就在这时,张溥走进了复社的后堂,惊喜的说出了一个消息:“周永宁身边的贴身长随建仁昨晚在喝酒的时候,无意中说出了一个消息,周永宁想要带着身边的几名绝色美人出去避暑。” 这句话一出口,东林党官员先是一脸的不屑,周永宁一个番茄伯有什么资格避暑。 就连内阁宰辅周延儒都不曾有避暑山庄,拥有这种享乐的权贵,只有藩王了。 东林党官员很快就喜不自胜,看来周延儒一语中的了。 “呵,周永宁自掘坟墓,咱们便免满足了他。” “穷人乍富就容易膨胀,赚了几个银子就不知道自己姓谁了。” “他家以前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身,陡然获得了那么大的权势,变得骄横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官早就预料他会有自寻死路的一天。” 东林党官员在周永宁身上屡次吃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倒台,只要是有任何一点机会就不会放过。 倒是房可壮颇为冷静,说出了不同的看法:“有没有一种可能,周永宁的贴身长随说出这句话是出于故意,专门说给咱们听。” 东林党官员听了这话顿时就不满意了,严厉反驳了房可壮。 “我看你是吓破了胆,碰到千载难逢的机会,还在找各种推三阻四的借口不敢对付周永宁。” “以他的蛮横,作出修建王府当做避暑山庄并不奇怪,不去修建才会感到奇怪。” “你要学会站在周永宁的立场看事物,长姐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如今又是二圣临朝,手里还有花不完的银子,东林党官员在他面前屡次吃亏,换做是本官也敢修建一座避暑山庄。” 房可壮听到东林党官员的说词,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认为找到了摁死周永宁的机会。 他却是惴惴不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房可壮拿不定主意,只能看向了坐在官帽椅上的周延儒,询问了一句:“阁老对于这件事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周永宁修建王府当做避暑山庄就是他提出来。 房可壮说出这句话,明显有些不识抬举了,分明是在质疑周延儒的决定。 周延儒心里有再多的不悦,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见了一旁的张溥:“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随着这句话落下,所有东林党官员都看向了张溥,这可是一个难得的露脸机会。 张溥春风得意的说道:“当然是卖给周永宁了。” 第219章 捡漏一座马场 房可壮听到这句话,知道内阁宰辅周延儒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了。 立即离开了复社,前往了太仆寺的官署衙门,安排人去叫来了周永宁。 房可壮坐在官帽椅上,想着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阐述他失踪了这么多天。 周永宁来到太仆寺的官署衙门,果然是问起了他的行踪:“房少卿可真是大忙人,说是出去取来黄册,这一去就是那么多天,难不成黄册丢了需要重新抄录一份。” 房可壮已经想好借口了,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家父病重,本官刚刚走出太仆寺就得知了消息,只能先回家照顾病重的父亲,还请国舅爷不要怪罪。” 大明以忠孝治国,谁也不会去怪罪一个孝子。 周永宁像是相信了他的话,感慨道:“没想到房少卿还是个大孝子,为了照顾病重的父亲不惜得罪本伯爷,回头等你爹死了以后,本伯爷亲自过去吊唁。” 你爹才死了! 房可壮的脸色气绿了,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周永宁居然直接咒他爹死了。 被骂了一句,又不好还嘴,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 房可壮拿出了黄册,只想尽快把沈王府马场的地卖给周永宁,结束这件事。 眼不见心不烦,省得他在眼前碍眼。 周永宁伸出手在黄册上随便一划,直接把沈王府马场所有的土地也都划走了:“暂时就要这些吧,也不多,勉强收下了。” 还勉强? 只是修建一座避暑山庄,哪里用得到那么多的土地,足够圈养十万匹战马了。 沈王府马场已经荒废了,如今又不能用来圈养战马,索要那么多土地有什么用。 房可壮心里大致有了猜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周永宁过于贪心了。 修建一座避暑山庄还不算,明显的还要修建苑林。 房可壮心里多了几份期待,只是修建了一座王府规格的避暑山庄,还不足以让周永宁置于死地。 如果修建了只有皇帝才能拥有的苑林,谁也承受不住天下悠悠众口的抨击,只有死路一条。 房可壮立即写了一份呈文给周永宁,只要拿到山西布政司衙门,沈王府马场的土地全部转让给周永宁。 呈文写好以后,没有第一时间给他,等着周永宁掏出银子。 周永宁询问了一句:“这点土地需要多少银子。” 房可壮无奈了,还这点土地,圈养十万匹战马的土地叫做一点。 只是按照最便宜的旱地卖了,少说也得需要十几万两银子。 房可壮一本正经能说道:“这些土地本来长着茂盛的牧草,是大明数一数二的马场,地价当然不会便宜了。” 如今的价格也不高,只需要二十万两银子就能拿走。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二十万两银子,纷纷撸开了袖子,准备动手打人了。 一片早就荒芜的土地,还敢卖上二十万两银子的高价,分明是把他们当成了冤大头。 毛承斗狠了狠心,直接腰斩了一半:“最多十万两银子,多一分都不会买走沈王府马场。” 房可壮陷入了为难,二十万两银子确实是他漫天要价,坐等对方还钱,但也不至于廉价到只需要十万两银子。 这么一来,可就亏本了。 沐天波听到十万两银子,心里一惊,暗道老二下手可真狠,却还是帮腔做事的说道:“十万两银子已经不少了,毕竟一直荒废在山西布政司,一分银子也拿不到。还不如用十万两银子的银价卖给我们,好歹是一笔银钱。” 就在房可壮迟疑不定,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答应毛承斗的漫天要价,银价着实太低了些。 周永宁伸出了一根手指,似乎在坚持毛承斗给出的银价。 房可壮瞧见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十万两银子就十万两银子了,谁让你是国舅爷,朝廷亏一些也无话可说。” 沈王府马场的废地和山林矿藏一样,属于朝廷用来买卖的土地,已经荒废的土地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卖了换些银子。 倘若沈王府马场还能养马就不一样了,谁敢卖了沈王府马场的土地,就是砍头的大罪。 周永宁却是摇了摇头:“谁跟你说十万两银子了。” 不是十万两银子,难不成是一万两银子。 房可壮听到廉价到令人发指的银价,差点跳起来骂娘,在心里破口大骂周永宁一肚子黑心肠。 再怎么不愿意卖给周永宁,也得卖给他了。 东林党愿意卖出沈王府马场的土地,不是为了捞银子,只有一个目的。 借着这件事坑周永宁一把,最好是能让他砍了脑袋。 这是一条计策,一场图谋不轨的陷害。 房可壮只能咬着牙说道:“好!就一万两银子了。” 周永宁再次摇了摇头:“本伯爷的意思是一千两银子。” 一…一千两。 房可壮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气晕过去,实在没想到周永宁厚颜无耻到这般地步。 他怎么说的出口,一千两银子与白送有什么区别。 沈王府马场可是拥有圈养十万匹战马的辽阔土地,一千两银子就打发了,京城里最黑心的商人都不敢这么出价。 周永宁当然知道一千两银子低的令人发指,没有一点要改口的意思,吃定了房可壮。 不能用一千两银子买走沈王府马场,兴师动众让东厂监察东林党的动向可就白费了。 另外,还让贴身长随装作醉酒的样子,散播了一条谣言。 目的只有一个,只有一千两银子买走沈王府马场。 周永宁见他不答应,直接站了起来:“不愿意卖?本伯爷去买其他的土地,沈王府马场就烂在你手里。” 房可壮见他做势就要走,顿时急了,倘若沈王府马场烂在了他的手里,官位跟着一起烂了。 东林党难得有机会坑一把周永宁,因为他没有成功,还不得被东林党官员扒掉了身上的官服。 周永宁一个混账二世祖倒是不怕东林党,其他官员可就不一样了,谁敢不顺从权倾朝野的东林党。 何况房可壮还是东林党的一员,哪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道理。 房可壮只能恨恨的说道:“卖给你了。” 第220章 耐旱的玉米 签字划押过后,周永宁立即来带着呈文去了西山千户所,找到了正在种植土豆的宋应星。 经过多次种植,土豆稳步在增产,比起刚开始的产量再次增加了三百斤。 全都是宋应星在田间地头,一天又一天辛苦劳作的结果。 宋应星拿着一只打簧表,正在注视着田里的土豆,这是他种植出来的最新土豆,如果能够顺利结果。 土豆的产量将会再次增加一百斤,又能养活更多的老百姓了。 周永宁站在旁边,拉了他一下,打扰了他种植土豆。 宋应星收起手里的打簧表,一脸的不耐烦:“国舅爷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宋某还得忙着种植土豆,没有闲工夫陪着国舅爷说话。” 周永宁对于他的这副表情,早就这样见怪不怪了,他眼里只有农事耕作,怎么种植出收成更高的各种庄稼。 周永宁昂着脑袋,唉声叹气的说道:“本来找到了一种亩产一万斤以上的青贮饲料,既然有人不会想要,那就只能交给其他人了。” 一万斤! 宋应星说这句话的时候舌头都打卷了,声音变得尖细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周永宁:“国舅爷只能把这种庄稼交给宋某,交给其他任何人都伺候不好,甚至有可能让来之不易的种子发不了芽。” 宋应星说完这句话以后,还挡在了周永宁前面,似乎只要不把亩产一万斤以上的青贮饲料交出来,今天就不放他走了。 周永宁笑了笑,捉弄宋应星还挺有意思,直截了当的说道:“就你最擅长耕作,不交给你还能交给谁。走吧,去一趟毛承斗的总兵官邸。” 宋应星过去俨然已经把田间地头当成了家,就连吃饭都得让人送来,站在土豆秧苗附近吃饭。 如果不是蚊虫叮咬,不能住人,宋应星就连睡觉都要在田间地头了。 工学读书人的筵席不愿意去,同僚邀请他喝酒不愿意去…… 就连崇祯时不时给他的赏赐,都不愿意亲自去领,安排门生领来。 甚至有一次,崇祯下达了一道圣旨,让他去宫里一趟。 宋应星居然是抗旨不遵了,官宦差点跪在地上哭嚎起来。 宫里的宦官在外面嚣张跋扈,只有在周永宁面前老实巴交,不过,对于一心给老百姓谋福祉的宋应星颇为尊敬。 崇祯知道了这件事,也只是有些哭笑不得,没有继续让他来宫里了。 只要是碰到关乎民生的庄稼,崇祯都会轻车简行亲自来西山千户所,在田间地头询问宋应星。 倒也成了京城里的一件奇闻。 在众多门生奇怪的眼神里,宋应星跑的比谁都快,身后有狼撵着一样离开了种植土豆的田间地头。 时不时翻开手里的打簧表,埋怨周永宁走的太慢了。 周永宁哭笑不得了,刚才还赖着不走,现在倒是嫌弃别人走的慢了。 宋应星在总兵官邸见到了玉米,瞧见玉米种子随意的散落在库房里,没有做任何的防潮措施。 气的他,差点当场破口大骂。 为了贮存好这些珍贵的种子,宋应星立即让总兵官邸里的一名仆役,去了一趟西山千户所。 叫来了门下的一部分门生,一群人开始对玉米种子进行妥善保管。 先拖到了外面,地上铺了一层布,由于这里不是西山迁户所,没有晾晒庄稼种子的麻布。 宋应星直接撕了总兵衙门的绸缎帘子,用这些不知道能够买走多少粮食的绸缎帘子,晾晒起了玉米种子。 总兵官邸里的仆人们吓坏了,急忙去汇报了毛承斗,却见他一脸的乐呵,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 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毛承斗嘴里还念念有词:“撕了好啊,把总兵衙门拆了都乐意,只要能换来一件大红色麒麟服。” 等到玉米种子晾晒过后,又放在通风干燥的架子上,进行了妥善保管。 宋应星要找上了周永宁,一脸的为难:“西山千户所和北塘千户所的土地都已经种上了各种庄稼,实在没有地方种植玉米了,能否再划出一片地来。” 大明的土地基本上在官僚乡绅手里,宋应星对于官僚乡绅的德性十分了解,知道这句话是在为难周永宁。 以周永宁和东林党的关系,别说是划出一片土地了,一亩地都不可能。 宋应星愁眉苦脸的思索对策,甚至想要去一趟顺天府衙门,铲平了土地里正在种植的土豆,种上亩产一万斤青贮饲料的玉米。 想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怕被曹文诏直接扔出来。 宋应星没有办法,只能用央求的目光看向了周永宁。 事到如今,只有周永宁能够解决这件事了。 周永宁直接拿出了一张呈文,放在了宋应星手里:“沈王府马场的土地全在这里,想种多少玉米都随你。” 宋应星听到沈王府马场的土地,满脸的惊喜,那可是足够圈养十万匹战马的辽阔土地。 只不过,还没惊喜多久,宋应星又是一脸的郁闷。 为了种植出在各个布政司都能高产的土豆,采集了各个布政司的土壤,根据当地土壤的情况种植土豆。 宋应星对于沈王府马场的土地情况十分了解,愁眉苦脸的说道:“以沈王府马场的荒旱程度,哪里能够种活庄稼,这回肯定是被太仆寺的官员给骗了。” 周永宁摇了摇头:“你有所不知,玉米不仅是高产的青贮饲料,还十分的耐旱。” 宋应星听到耐旱这两个字,顿时来了精神,心潮崇拜的说道:“难道说...玉米能够在沈王府马场的旱地种出来?” 还没等周永宁回答,宋应星自问自答的说道:“应该是了,以国舅爷无利起不起早的秉性,怎会白白浪费银子去买沈王府马场的土地。既然买下了,那就说明手里有换来银利的办法。” 只是让宋应星没有想到的是,换来银利的办法居然是能在旱地上高产的玉米。 不等周永宁做出吩咐,宋应星立即招呼门人开始从库房里运走一大半的玉米种子。 亲自前往沈王府马场,种植出又一种足够震动朝野的庄稼。 第221章 拿到把柄了 为了在沈王府马场种植足够的玉米,宋应星在离开的时候除了带走数百名工学读书人,还带走了数千名庄户。 动静闹得很大,东林党官员一直在密切注意着太子党的动向,很快就注意到了宋应星带人前往沈王府马场的动静。 人数众多,达到了数千人。 彻底坐实了周永宁修建一座王府规格的避暑山庄,只是一般的庄子哪里需要动用这么多人,明摆着有大动作。 东林党官员老实了下来,平时隔三岔五都要抨击两句周永宁,这段时间只字不提了。 就等着王府规格的避暑山庄建好了以后,一击致命,让他在朝堂上再也翻不起浪花。 接下来一段时间,日子过得十分清静,耳根子也跟着清静了很多,周永宁反正是有些不适应了。 宋应星带人种植玉米的同时,按照周永宁的吩咐,又招募了一批匠人修建沈王府。 只不过不是用来住人,里面修建了大量属于马场的官署衙门。 从外观上看来,却是一步步在重建沈王府。 由于沈王府不需要大量的亭台楼阁,更不需要精雕细琢,只是修建了大量马匹所用的建筑。 只用了两三个月时间便修建好了,宋应星张罗着暖房的时候,收到了一封书信。 告诉宋应星不能着急,等到作为青贮饲料的玉米成熟了以后,再进行暖房。 这封书信是周永宁的亲笔书信,宋应星不明白周永宁这么做的目的,反正青贮饲料玉米还没有成熟,沈王府马场暂时不能投入使用。 便没了暖房的心思,一门心思扑在了种植玉米上。 东林党官员一直在注意沈王府的动向,等到外围的围墙修建好了以后,坐等着沈王府进行暖房。 眼看已经快要入秋了,沈王府始终没有进行暖房,引起了东林党官员的狐疑。 房可壮火急火燎的走进了复社后堂,找到了正在安心喝茶的周延儒,满脸的急色:“从夏初到入秋,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的时间,按理来说沈王府应该修建好了,怎么不见沈王府开始暖房。” 倒不是东林党官员纠结暖房这个仪式,不论是官邸还是民宅只有在修建好了以后,才会进行暖房仪式。 沈王府修建了一半,东林党官员揭发了周永宁的罪行,还是会被他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功亏一篑,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只有等到暖房仪式过后,沈王府修建好了,避暑山庄的各种规格远远超过了一名伯爷可以修建的规格,彻底坐实周永宁的罪名。 张溥就站在周延儒附近,咬牙切齿诉说着这段时间以来,官绅和报纸之间的各种争斗。 听到了房可壮火急火燎的声音,不免有些不悦,打扰了他和内阁宰辅周延儒之间的交谈。 果不其然,相比较官绅和报纸之间的争斗,周延儒更加关心沈王府何时修建完成。 周延儒放下手里的珐琅釉盖碗,沉吟了片刻,说了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实际上已经修建好了,只不过为了避讳东林党的耳目,周永宁迟迟不举办暖房的仪式。” 房可壮张溥两人下意识就要说出不可能,不进行暖房的话就不吉利,对于信奉风水的权贵来说,不会住进晦气的宅地。 就像所有权贵都想着把祖坟建在风水宝地,没人随便找个地方建一座祖坟。 可是…… 这个权贵如果是国舅爷周永宁的话,以他平时叛经离道的表现,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房可壮再是觉得匪夷所思,还是点了点头:“本官立即派人去一趟山西不布政司,查看沈王府的修建情况。” 东林党官员过去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是在外围监视沈王府的修建,没有派人潜入沈王府里面。 依照时间的推算,沈王府应该修建好了,安排一些人潜入沈王府查看情况也就无伤大雅了。 房可壮回去以后,立即安排了可靠的人手,快马加鞭前往了沈王府。 这些人刚刚抵达沈王府,看见宋应星带着很多人进行暖房仪式。 虽然心里奇怪,怎么早不暖房晚不暖房,偏偏在他们抵达沈王府的时候进行暖房。 却还是压下了心里的各种疑惑,快马加鞭把消息传回了京城。 他们的职责只是查看沈王府是否修建好了,至于各种的蹊跷,不是他们这些下人所能考虑。 房可壮拿着下人们传回来的消息啊,满脸喜色,急匆匆跑进了复社的后堂:“果然不出阁老所料,沈王府马场已经修建好了,下人们亲眼看到宋应星进行了暖房的仪式。” 周延儒欣慰不已的捋了捋胡须,万事俱备了,那就不再迟疑了:“你去通知东林党的官员,明天早朝过后,在暖阁里揭发周永宁的罪行。” 随着房可壮走出复社,沈王府进行暖房仪式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东林党高官的耳朵里。 东林党官员不论是在教坊司里狎妓,还是在外室的宅子里休息,全都急匆匆赶去了复社。 “房可壮收到那个消息可是真事?周永宁在山西布政司的宅邸已经暖房了。” “这回他自寻死路了,可就怪不得咱们了。” “明日的早朝过后,定让他好看,偿还了过去针对东林党的仇怨。” 东林党官员在周延儒这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兴奋异常,高谈阔论着要让周永宁再也没了翻身的可能。 周延儒也不在复社里修身养性了,带着东林党官员去了一趟教坊司,提前庆贺了起来。 周永宁犯了死罪已经是板上钉钉,值得东林党官员为此大肆的庆贺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宫里,崇祯从东厂番子的嘴里得知的消息,一脸的古怪:“又不是上元灯会,朝廷里的官员怎么会去教坊司庆贺,难不成又拿到了周永宁的把柄。” 王承恩从头到尾参与这一切,虽然知道了玉米的存在,却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作用。 思来想去,能够让东林党官员提前庆贺的原因,只有一个重建了沈王府。 第222章 移驾沈王府 崇祯王承恩两人心里更加奇怪了,周永宁重建沈王府马场这件事,他们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是重建了一座马场,有什么值得东林党庆贺,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 第二天早朝过后,崇祯知道了其中的缘由,明白东林党官员为何提前庆贺了。 还没等崇祯询问最近的政令,两京十三省哪里又闹了灾。 东林党御史群情激愤的走了出来,消停了几个月的时间,可把他们憋坏了,大声抨击起了周永宁。 “启禀陛下,周永宁在山西布政司重建了沈王府当做自己的避暑山庄,严重僭越了。” “朝廷应该严惩以儆效尤,任由这件事发展下去,引起了礼乐崩坏。” “这件事涉及了大明立国的根本,已经由不得陛下包庇他了。” 东林党拿捏了周永宁的把柄,为了杜绝崇祯再次包庇他,甚至直接说出了大不敬的话。 崇祯的脸色更加古怪了,重建了沈王府这件事早就知道了,不过是在沈王府的旧址修建了马场所用的马厩、仓库等各种设施。 哪里来的僭越一说,更不可能借着这件事一棒子打死周永宁。 东林党御史没等崇祯主动说严惩周永宁的话,他们已经给这件事定了基调,把周永宁的罪名给坐实了。 接下来就由不得崇祯了,在满朝官员的压力下,内阁宰辅票拟的处置奏章,不批红也不行了。 房可壮瞧见周永宁一直不说话,以为他被抓住了把柄,无话可说了。 他作为从头到尾主导这件事的东林党高官,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趁机捞走属于他的政绩。 房可壮信誓旦旦的说道:“当初周永宁用一千两银子胁迫本官,买走了沈王府马场的土地,本以为只是用来当做跑马场,没想到是修建了王府规格的避暑山庄。这件事也怪微臣,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周永宁,以至于让天下臣民看了朝廷的笑话。” 周永宁就等着这句话了,昂着脑袋说道:“各位可都听见了,是他主动把沈王府马场的土地卖给了本伯爷,买卖马场的罪名就要落在他的头上。” 罪名? 东林党官员全都是一脸的嗤之以鼻,倘若沈王府马场还是大明的一处养马地,买卖马场的罪名足够夷灭三族了。 可惜,沈王府马场早就荒废了,与那些山林矿藏一样,属于能够买卖的土地。 何来罪名一说,分别是对朝廷有功。 房可壮见他已经穷途末路,开始胡言乱语了,镇定自若的说道:“倘若你能证明沈王府马场可以种出来庄稼,继续当做马场使用,本官就认下了这个罪名,只可惜……” 这句话一说完,顿时引起了东林党官员的一片哄笑。 “呵呵,为了杜绝你用奇技淫巧来作妖,本官等曾经在沈王府附近的土地种过土豆,全都旱死了。” “以沈王府马场的荒旱程度,世上不可能有任何庄稼可以存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为了栽赃房可壮,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居然敢说出沈王府马场能够继续使用的指鹿为马。” 沈王府马场不可能种出庄稼,是一种常识,一种盐碱地不可能种出稻谷的常识。 沈王府马场能够种出任何的庄稼,早就继续当做养马场使用了,哪里能够等到今天。 周延儒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低声询问了一句:“可曾派人越过沈王府,前往后面的养马场查看。” 房可壮做事一直是滴水不漏,虽然知道查看养马场是白费工夫,当初还是派人去看了一趟。 房可壮笃定的说道:“早在宋应星前往沈王府马场的时候,派人去看过了,沈王府马场始终都是一片荒芜,没有任何庄稼。” 周延儒听到这话放心了,既然种不出来任何的庄稼,周永宁看似有恃无恐的反驳,实际是心虚了。 东林党官员全都把这他的这句话当成了妄言,没有一个人相信荒旱到那般地步的沈王府马场,能够种出任何庄稼。 只要种不出来庄稼,就坐实了周永宁的罪名。 崇祯看着暖阁里所有官员信誓旦旦的样子,一时间不仅产生了自我怀疑,难不成东厂番子禀报的消息是假的。 周永宁真的借着修建沈王府马场的名义,在沈王府的旧址上修建了一座王府规格的避暑山庄。 如果未曾修建避暑山庄,东林党又何必兴师动众抓着这件事不放,明显是要借着这件事坐实了周永宁的罪名。 周永宁蛮横的说道:“哪里有什么王府规格的避暑山庄,本伯爷买来沈王府马场就是不忍心一片上好马场荒废在太仆寺手里,重启沈王府马场为大明养活大批的精良战马。” 要是在平时,周永宁一副蛮横的样子,十有八九是在耍浑。 这个时候就不一样了,明摆着是穷途末路,只能用无赖的招数混淆视听。 东林党官员憋了几个月的时间,就等着这一天了,怎么可能让他混淆过去。 房可壮立即请命道:“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请陛下移驾沈王府马场,亲眼见证周永宁造成的礼乐崩坏。” 崇祯过去想要出京,巡视边备,总是被东林党官员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如今涉及到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了,反倒是主动请命,借着巡视边备的缘由,主动说出了移驾沈王府马场。 大明的北方有三大总督,分别是辽东总督,宣大总督,三边总督。 辽东总督也是如今的蓟辽总督由孙传庭担任,以边关的各种战功,辽东边关不用担心了。 紧挨着北直隶的山西布政司,设置了宣大总督,担任总督的官员又是军头洪承畴。 太子已经出生,崇祯一直想要巡视边关,加强边关将士对朝廷的忠心,免得只听军头洪承畴一个人的军令。 崇祯迫切想去沈王府马场所在的山西布政司,正好趁机巡视宣大边关。 他却是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如今时局动荡,朕实在不宜轻易出京,这件事还是改日再议。” 第223章 颠倒黑白 在东林党的一再坚持下,崇祯勉为其难答应了巡视沈王府马场,收拾銮驾前往了位于山西布政司的沈王府。 为了减少朝廷的开支,轻车简行,只带了三千名关宁铁骑,由曹变蛟护卫着前往了沈王府马场。 暖阁里的东林党官员大部分跟着去了,这一路上整日饮酒庆贺,就差当着崇祯的面狎妓了。 由于是轻车简行没有通知地方官府,让早就不堪重负的地方官府负担皇帝出行的靡费。 崇祯不是一个喜欢奢靡的皇帝,这一路上几乎和文官出征打仗没有什么两样。 只有一座銮驾,身边带的宦官不过十来人,甚至没有一名文官前往边关担任总督兴师动众。 崇祯时不时喊来周永宁,询问他的意思,一直在暗示一件事。 只要是重建了沈王府,变成了他的避暑山庄,赶紧派人去拆了违制的建筑。 崇祯可以放慢速度,拖着东林党官员暂时到不了沈王府马场,给他留下足够的应变时间。 王承恩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心中更是感慨良多,袒护小舅子到这种地步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了。 周永宁一脸的淡定从容,当着崇祯的面说没有这回事,不过当着东林党官员的面就是另外一副面孔了。 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东林党官员瞧见他被揭露了罪行的窘困,已经在考虑给周永宁安上多少罪名了,让他再也不能在京城里兴风作浪。 抵达了沈王府马场以后,东林党看着琉璃瓦的沈王府,再也按捺不住了,大声的抨击了起来。 “陛下亲眼看到了,周永宁就是在沈王府的旧址上重建了沈王府,不是违背祖制什么才是违背。” “还请陛下严惩了周永宁,以儆效尤,给天底下的臣民一个交代。” “事实摆在眼前,周永宁还有什么话可说,不如赶紧认罪还能多活几年。” 周永宁始终沉默不语,没有回应东林党的抨击。 东林党以为抓住把柄了,更加的群情激奋了。 房可壮在东林党官员一起抨击周永宁的时候,靠近了沈王府,仔细观察了沈王府的规格。 还真是与原来丝毫不差,完全以王府的规格重建了沈王府。 房可壮松了一口气,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振振有词的说道:“陛下已经亲眼看到了,周永宁给自己修建的避暑山庄与当初的沈王府没有任何区别,还请陛下给满朝文武一个说法。” 房可壮直接站到了崇祯面前,没与东林党官员一起抨击,有些逼宫的意思了。 其他东林党官员瞧见他的举动,一脸的羡慕,暗道让他抢走了功劳的大头。 他们倒不是不想直接站出去,以一副诤臣的样子直面崇祯,只不过太仆寺少卿是房可壮不是其他官员。 卖给周永宁沈王府马场的人,不是其他官员,而是房可壮这个太仆寺少卿。 一切都由他主导,当然要占据功劳的大头,其他官员想要占据也没有足够的借口。 周永宁也站了出来,终于等到房可壮逼宫了,有恃无恐说道:“如果不是王府的规格又该如何。” 在京城说这句话,房可壮还会迟疑,怀疑手底下的人是不是被周永宁收买了。 没有禀报沈王府的实情,在周永宁的安排下诓骗了他。 房可壮已经亲眼看到了,甚至是仔细打量了很久,再三确认了沈王府的占地,在原来的院墙基础上重新修建起来的院墙。 证据确凿,容不得周永宁耍无赖了。 事实摆在眼前,房可壮不信周永宁还能掩盖过去:“沈王府就在陛下和官员们的面前,本官不想与你做些什么,浪费口舌罢了。” 周永宁直截了当的说道:“咱们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就让事实说话。” 事实? 房可壮等东林的官员全都笑了,见过蠢货,没见过周永宁这般自掘坟墓的蠢货。 房可壮哑然失笑:“行,既然你想亲自给自己盖棺定论,本官今天心情好,陪你走一遭。” 周永宁给他下好了套,转身看向的崇祯:“还请陛下移驾沈王府,亲眼见证这座王府到底有没有违背祖制。” 崇祯在见到沈王府的那一刻,心里的半信半疑,变成了相信东林党多一些。 他不是瞎子,看得出来沈王府一点没变,东林党所抨击的避暑山庄真是王府规格。 事到如今出路只有一个了,周永宁有办法在沈王府马场养马。 就算是像周永宁所说的那样,沈王府改造成了一座养马官署。 依旧是没有任何用,照样是僭越了。 随着崇祯的銮驾移动,东林党官员跟着一起进入了沈王府,眼前的一切瞬间让在场所有的人愣住了。 “居然是一座用来养马的马房,没有消息里的避暑山庄。” “难怪周永宁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不当回事,明知道受到了东林党的抨击,始终都是有恃无恐。” “原来所谓的避暑山庄是一座马房,虽说占地是王府的规格,却有了蒙混过关的可能。” 房可壮听着东林党官员的议论声,脸上的笑容没有一点减少,镇定自若的说道:“你想用马房混淆过去,过于天真了,只要沈王府马场不能养马,就意味着马房不是用来养马而是你的避暑山庄。只不过避暑山庄的喜好不同罢了,有的人喜欢山水,有的人喜欢怪石,而你喜欢马房样式的避暑山庄。” 崇祯听到这里,不得不感慨房可壮的嘴皮子,担任太仆寺少卿着实屈才了。 应该安排他去礼部,担任礼部的官员,出使番邦各国。 周永宁分明已经掩盖过去了,甚至可以说上一句蒙混过关了,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一切都是徒劳。 给战马修建的马房,倒是成了马房风格的避暑山庄。 东林党官员看向房可壮的眼神里充满了笑意,忍不住欣慰的捋了捋胡须,心里同样是想着等到这件事过后,举荐他去礼部当官。 第224章 玉米带来的震撼 周永宁指向了沈王府里的一座点将台,由于是用来观测战马跑动的情况,点将台比起一般的边光点将台要高大很多。 崇祯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一脸的困惑,询问他想要做一些什么。 周永宁笑吟吟说道:“陛下和官员们站在点将台上,一切自然就见了分晓。” 东林党官员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嘲讽了起来。 “又想作妖了?你今天说破大天了,也不可能让沈王府马场长出大片的庄稼。” “只要长不出来庄稼,你就是违背了祖制,这辈子只能在顺宁府大牢里度过了。” “不就是看一眼点将台,有什么看头,本官就让你再多嚣张片刻。” 崇祯心情复杂的走上了点将台,刚要说话,突然瞪大了眼睛。 一脸的愕然,震撼的望向沈王府马场以北的地方。 原来荒芜的土地上长满了青绿色庄稼,虽然不知道这些庄稼能不能给人吃,有一点可以确定。 喂马没有问题,只要是绿草都可以用来喂马。 青绿色的庄稼一望无际,蔓延而去,形成了一片如同草原般的草海。 崇祯的嘴皮都打瓢了:“这…这…朕不是在做梦吧。” 王承恩站在旁边,虽然震撼于沈王府马上突然冒出来的一望无际庄稼,心里更多是愧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东厂居然不知道。 也不怪东厂不知道这件事,派来的东厂番子基本上都在周永宁的眼皮底下,全被他用各种手段安置在沈王府附近。 沈王府和一望无际庄稼之间,有着几里路的荒芜土地,用来当做跑马场。 除非东厂番子有鹰眼,否则发现不了几里以外的庄稼。 王承恩请罪了:“是奴婢的疏忽,还请皇爷重重责罚奴婢。” 崇祯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重重拍了拍王承恩的肩膀:“如果是今天这般的疏忽,朕巴不得多来几次,越是疏忽对朝廷越有利。” 点将台下方的东林党官员全都听傻了,崇祯和王承恩一惊一乍的又笑又哭,说出了东厂疏忽对朝廷有利。 东林党官员更加糊涂了,东厂作为皇帝的耳目,做事疏忽还有什么作用。 偏偏在崇祯的嘴里,东厂疏忽是一件大好事。 东林党官员不禁怀疑崇祯的脑袋被风一吹,得了头风病。 要不然怎么会胡言乱语,说出明显是患了脑疾才会说出的话。 房可壮没有理会崇祯和王承恩一惊一乍,镇定自若的走向了点将台,满脸笑容。 当他站在点将台的那一刻,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望无际的青绿色庄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愕然张大了嘴巴,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如梗在喉被噎住了。 想要说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房可壮脑门上登时就流下了冷汗,脊背发寒,两腿不停的颤抖了起来。 现在不是追究周永宁违背祖制的罪名了,让他躲过了一劫也就罢了。 有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绿色庄稼,意味着沈王府马场可以当做马场使用。 这么说来的话,买卖了沈王府马场的太仆寺少卿,犯下了抄家灭族的大罪。 而这名太仆寺少卿,就在刚才得意忘形说出了带着逼宫意味的话,更加坐实了抄家灭族的罪行。 东林党官员看见房可壮的反应,彻底糊涂了,难不成他也得了头风病。 东林党官员一个个忐忑不安了起来,不想去点将台上站着了,感觉冒着一股子邪劲。 回头看了一眼沈王府里的旗帜,没有随风飘荡,看来点将台没有让人患病的大风。 这就更邪门了,点将台上面的人全都反常了起来。 东林党官员不愿意过去,只能心不甘情愿的走上了点将台。 就在他们站在点将台上的那一刻,神情和房可壮没有两样,瞬间呆愣住了。 呆呆的望着远方,不再是一片荒芜的贫瘠黄土地,眼前全是一望无垠的青翠色。 想要用染料染成这种颜色是不可能了,先不说周永宁没有那么多的染料,就算是有也染不出来如此绿意盎然的颜色。 只有一种可能,沈王府马场再次长出了庄稼。 东林党官员一片哗然,青绿色庄稼就在眼前,还是难以置信。 “难不成是海市蜃楼?荒旱土地上怎么可能在这装长出庄稼,如果能长出庄稼的话也用不着荒废这么多年了。” “一定是海市蜃楼!不然怎会突然出现石头里长草的景象。” “这…海市蜃楼只会在海上出现,或者是在北方的荒漠里,山西布政司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海誓蜃楼的先例。” 东林党官员盯着青绿色庄稼,由于心里过于震撼,开始胡言乱语了。 这件事打破了他们的常识,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依旧不相信沈王府马场再次长出来了庄稼。 “来人!摆架。” 崇祯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立即招呼着宦官们摆驾,匆匆忙忙走下了点将台。 坐上了銮驾,用最快速度赶往种植了庄稼的沈王府马场。 崇祯心里的反应和东林党官员没有什么两样,过于震撼,心里十分不安。 担心一件事,一望无际的青绿色庄稼是海市蜃楼。 一切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随着崇祯的銮驾越来越靠近玉米地,闻到了熟悉的草香,心里安稳了很多。 海市蜃楼只是虚像,不会散发出庄稼的清香。 等到崇祯的銮驾停在玉米地旁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崇祯彻底放心了,匆忙从銮驾上跳了下来。 旁边的宦官们心惊肉跳,生怕崇祯一个不小心,摔了一个嘴啃泥。 崇祯一步步走到玉米地,颤抖的伸出了右手,抚摸了玉米杆子。 感受到右手传来的实在感,终于可以在心里确认了,沈王府马场真的长出了庄稼。 还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高大庄稼,比起高粱粗大的多,简直像一棵棵小树。 崇祯折下来一片宽大的叶子,看见了玉米杆子的内部,不是小树那般的木头,更像是粗壮了很多的高粱杆子。 木头不能用来喂马,高粱秸秆就不一样了,是上好的马料。 第225章 亩产一万斤 这种和高粱杆子类似的庄稼,同样是上好的马料。 用来养殖战马没有问题,沈王府马场又能再次启用了。 周永宁捅了捅身边的毛承斗,示意他上前说话,能不能挣来一身大红色麒麟服就看这次了。 毛承斗说出了一个让崇祯更加惊喜的消息:“启禀陛下,末将从外洋带回来的玉米,除了耐旱以外,青贮饲料的收成在一万斤以上。” 一万斤! 崇祯人都傻了,他要是说个一千斤,不…一百斤都是足够大的惊喜。 结果张嘴就是一万斤,匪夷所思的程度,比起周永宁当初说出土豆的收成是三千斤还要让人难以置信。 过了很久,崇祯这才缓过劲来,皱着眉头问道:“你说的是一万斤?还是一百斤,这话可不能乱说。” 东林党官员自以为找到了抨击太子党的机会,试图用这件事掩盖房可壮的过错,不管怎么说,不能再让东林党高官死在周永宁手里了。 “一万斤?你真敢说的出口,明显是犯下了欺君的大罪。” “不错,这样都能放过毛承斗,房可壮买卖沈王府马场的罪过也就不算什么了。” “陛下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因为毛承斗是周永宁的兄弟就放过了他,因为房可壮与周永宁不对付,就严惩了他。” 崇祯正想借着这件事严惩房可壮,敢把养殖大量战马的沈王府马场随便卖了出去,这让缺银子都快缺疯了的他,恨不得把房可壮给千刀万剐了。 抄家灭族的命令还没说出口,就因为毛承斗的一句亩产一万斤,又被东林党给搪塞了过去。 不得不说东林党在党争方面,无人能出其右了。 毛承斗一本正经的再次说了一句:“不错,正是一万斤。倘若是少了一斤,末将就把自己的肉割了补上去。” 崇祯见他说得信誓旦旦,心里一百个不相信,还是做出了安排:“王伴伴立即安排人去收割玉米。” 站在一旁的房可壮松了一口气,用官服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暗道总算躲过了一劫。 周永宁有移山填海的神仙本事,也不可能让庄稼亩产一万斤。 已经不是突破常识了,简直就是把东林党官员当成了蠢货。 收成再好的上等水浇田,一亩地收成不过三百斤粮食,毛承斗张嘴就是一万斤,真当庄稼是地里不要钱的黄土。 崇祯、东林党、太子党都是神色悠闲的等着玉米收割,心里的想法各不相同。 对于崇祯来说,不管是一百斤还是一万斤,只要旱地里能够长出来庄稼就是利国利民的幸事。 东林党笃定不会有亩产一万斤的庄稼,虽说刚才小输了太子党一场,这回又赚过来一局,维持了一个不输不赢的局面。 周永宁在昨天提前收割了一亩地的玉米,收成甚至是超过了一万斤,达到了一万两千斤。 心里有数,丝毫不慌。 周永宁看了一眼神色悠闲的东林党官员,又出来搅局了:“陛下,毛承斗发现了亩产一万斤的玉米,利国利民,应该封了他一个伯爷。” 崇祯点人点头,赞同周永宁的说法,如果这还不能封赏一个伯爷,还有什么功劳可以封赏。 只不过,崇祯在答应之前,看了一眼东林党官员,怎么没见他们出来阻止。 东林党官员不是不想出来阻止,只不过是在浪费口舌罢了,傻子才会相信世上有一亩产一万斤的庄稼。 在这种事上浪费口舌,无异于自己羞辱自己愚蠢。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百名关宁铁骑收割眼前一亩地的玉米,不停的送过来称量。 一百斤。 三百斤。 一千斤...... 当东林党官员听到一千斤的时候,脸色阴沉,有些站不住了。 只是收割了一小部分,连半亩地的一半都没有,已经达到了一千斤。 房可壮的脑门上再次冒出了冷汗,浑身颤抖,赶紧走了过去。 他站在宦官旁边,亲眼看着玉米杆子过秤,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怕宦官和周永宁勾结在一起,鼓捣出一些猫腻,用来哄骗东林党官员。 可是无论他怎么看,宦官都是光明正大的称量玉米杆子,没有半点的猫腻。 宦官被他瞧得实在有些不自在,满肚子牢骚的说道:“你要是信不过杂家,过来亲自称量玉米,免得说杂家动了手脚。” 房可壮正有此意,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得罪宦官了,直接从他手里接过来秤砣。 亲自上手,称量起了玉米杆子。 两千斤。 三千斤。 五千斤…… 收割了大概半亩地的玉米,房可壮亲自称量过的玉米杆子已经达到了五千斤,宦官站在旁边报出了一个个惊世骇俗的数目。 崇祯一脸的喜色,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心里的喜悦之情无以加复。 房可壮早就汗如雨下了,拿着秤砣的手不停颤抖,就连悬挂着秤砣的麻绳都挪不动了。 幸好秤杆是有两名关宁铁骑扛着,如果是让他扛着,早就瘫软在了地上。 崇祯等了半天,只看到玉米杆子不停送到房可壮旁边,就是不见宦官报出新的数目。 崇祯当即就黑了脸:“发生了何事,怎么不继续禀报数目了,朕亲眼看着玉米不停的送了过去。” 宦官浑身一激灵,瞧见皇爷面带不悦之色,恨不得一脚踹到房可壮。 为了平息崇祯心里的不悦,宦官赶紧解释了起来:“倒不是奴婢不禀报数目,只是房可壮怎么都不肯挪动秤砣,称量不了玉米杆子的重量。” 崇祯烦躁的摆了摆手:“来人把他抬到一边去,你继续称量玉米的重量。” 宦官赶紧走了过去,挤开了房可壮,开始称量玉米的重量。 六千斤。 八千斤。 一万斤! 随着宦官一声声地报出数目,所有人听到了一个极为震撼的庄稼收成。 真的达到了令人震惊的一万斤。 “哈哈。”崇祯顾不上君王的威仪,仰天大笑了起来:“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啊!有了亩产一万斤的青贮饲料,何愁养不出大量的战马。有了足够的战马,大明中兴有望了。” 第226章 蓉城伯 “请陛下饶恕罪臣一命啊。” 房可壮跪在了地上,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只希望能够苟活。 崇祯烦躁的摆了摆手,说了一句夷灭三族就让宦官把他拖下去了,目光熠熠的看向了毛承斗:“爱卿这回立下了大功,朕要大加犒赏,来人!封毛承斗为蓉城伯。” 蓉城伯! 天府之国的布政司治所! 毛承斗多年的夙愿终于成真,狂喜着跪在地上谢恩:“微臣叩谢陛下的恩典,一定派遣更多的福船去海外,为大明寻来更多有用的祥瑞。” 崇祯对于毛承斗的感恩戴德很是满意,看向了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难掩喜色:“只是封赏一个伯爷还不足表彰你的功绩,朕要为你赐婚,把桂王的女儿安化公主嫁与你。” 毛承斗人傻了,本来想着封赏伯爷已经心满意足了,谁能想到还会迎娶一位公主,赶紧谢恩:“微臣叩谢陛下的恩典,回去以后立即给父亲写上一封书信,告诉他迎娶公主的消息。” 崇祯听他提到了东江镇,满意了,带着銮驾去巡视边关了。 临走以前,为了防止周永宁去边关作妖,安排他操办毛承斗的姻亲。 就在房可壮砍头后的没几天,周永宁开始了大操大办,给毛承斗办了一场有面子的姻成亲。 封伯后小登科。 毛承斗碰到了双喜临门,按理说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毛承斗头戴簪花椭圆帽翅,绯色云肩通袖白泽服,脚踩金线小朝靴,牵着红绸子往前走去,木讷的任人摆布,一脸悲悯。 红绸子的另一侧是只母鸡,不是本应该出现的安化公主。 权贵子弟快要病死了需要冲喜,才会让女子与一只公鸡拜堂。 毛承斗刚封了伯爷,春风得意,却要与一只母鸡拜堂。 却又只能忍着,暗戳戳想着回头找陛下告状,桂王太欺负人了。 拜堂仪式结束,两名美婢捧着龙凤花烛导行,新郎毛承斗手持彩球绸带离开了大堂。 “我不会与一只母鸡洞房花烛吧。” 毛承斗入了洞房,来到一间雕刻华藻的东厢房,瞧见了坐在狮头虎足锦蓉榻上的娘子。 安化公主略施粉黛,却未着嫁衣,身穿金绣云纹霞帔,头插金钗,身姿婀娜端坐在锦蓉榻上,一双眸子看向毛承斗只有平淡。 毛承斗不乐意了,安化公主身体完好,未曾患病,便没了冲喜一说。 “笃笃——” 守在门口的女官敲响了门框,示意两人应该喝合卺酒了。 安化公主伸出手拿起了一瓢合卺酒,露出了白皙手腕,一只碧玉镯子很是夺目。 合卺酒是交杯酒,却不是新郎新娘交错着手臂喝酒。 毛承斗眼前的红绸桌子上,摆着瓠瓜做的两只瓢,合为一体,拿走一只还剩下一只。 两只瓢的末尾用一根红线相连。 安化公主倒入甘甜的酒酿,端起了带着苦味的瓢:“本宫嫁与你,实属迫不得已,早就对江南才子吴伟业心有所属。今日约法三章,还望伯爷能够遵守。” 我成武大郎了? 被迫嫁给三寸丁谷树皮。 毛承斗心里恨死了江南才子吴伟业,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毛承斗没有矫情着不喝合卺酒,借此来气一气安化公主,那是小孩子幼稚的赌气行为。 完婚了最为重要,对东江镇重要,也对皇室的脸面重要。 毛承斗浅尝了一口,拿起钿金筷子,大口吃起了红绸桌子上的美味佳肴。 一天水米未进,腹中饥饿,自顾自的狼吞虎咽起来。 没有理睬尊贵的公主。 安化公主自幼在万千宠爱里长大,身边多是追捧她的官宦公子,突遭冷遇,心里很不舒服。 尤其还是在一名粗鄙武官出身的人身上遭到了冷遇,原本只是看作一根木头桩子的毛承斗,也不知怎了,多了几分关注。 安化公主轻蹙眉头,素来懒得搭理各种才子和公子,竟是产生了主动说话的念头。 这种感觉很不好,对于习惯了官宦子弟追捧的安化公主来说,激起了逆反情绪。 “咕咕——” 厢房里突然响起了一道饥肠辘辘的声音。 毛承斗双手拿着一只卤雉鸡,扯下鸡腿,奇怪的看了一眼安化公主:“今天不曾用过晚膳?” 安化公主握紧了手掌,脸容看似平淡,内心出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羞臊。 从小在宫里长大,受到的礼教一直是泰山崩而面不改色,在人前保持公主的雍容华贵。 今日...... 竟是在毛承斗面前发出了‘咕咕’叫,丢死个人了。 安化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心情,思索着怎么掩盖过去。 在读书人看来,女人身体发出怪响,如同当众放屁一般,亵渎了礼教。 何况她还是一位公主。 还没等她开口。 毛承斗像是没听见一样,把鸡腿伸了过去:“这只鸡腿给你吃。” 安化公主怔住了,眉头拧成了一团:“你...那...什么...” 肚子咕咕叫的话,实在难以启齿,嚅喏了半天没有说出口,赧颜的说不出口。 毛承斗直接把油腻腻的鸡腿,塞到了带着碧玉镯子的白皙手掌里:“饿了就吃,哪有那么多的规矩。” 毛承斗饿坏了,双手抱着卤雉鸡啃了起来。 时不时拿起青白釉酒壶,直接对着嘴喝,没有一点权贵该有的斯文。 安化公主端坐在锦蓉榻上,看了看手里的油腻鸡腿,又看了看抱着雉鸡啃的毛承斗,从他身上感受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气息。 平易近人...不是。 礼贤下士...更不对了。 是一种从没有过的平视感觉,像是没把她当成公主一般。 恍惚间,打破了礼教的束缚。 安化公主贵为公主,依旧是在身上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礼教束缚,有时甚至会让她产生出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不知怎了。 安化公主注视着大吃大喝的毛承斗,心里出现了一股放松,浑身轻松。 安化公主鬼使神差的拿起了油腻腻鸡腿,放在朱唇边,轻轻咬了一口:“真香。” 过去从来不吃的鸡腿,只是用来凑够碗盘数目的鸡腿。 此时却有了一种难以想象的美味。 “啊...” 纱窗外,女官注意着厢房里的情况,惊呼了一声,担心惊扰了公主和驸马,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 整个人晕乎乎。 安化公主居然用手吃鸡腿! 第227章 裁撤冗政 毛承斗这次成亲很郁闷,几天后就去找了周永宁,大倒苦水。 想要让周永宁去宫里一趟找到皇后娘娘,教导一下安化公主,让她成为一个贤妻良母。 虽说安化公主不是皇后娘娘的女儿,是桂王的女儿,但皇后娘娘在法理上有资格管她。 更何况如今是二圣临朝,安化公主不敢不听皇后娘娘的教导。 还没等周永宁说话,旁边的沐天波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老二就忍一下吧,如今你也是一位伯爷了,难道这点小事还忍不了。” 小事? 毛承斗当场就恼了:“不是本伯爷忍不了,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娶回家的公主居然喜欢江南才子吴伟业,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本伯爷的面子往哪放。” 周永宁重重点了点头,同仇敌忾的说道:“这般没面子的事情肯定忍不了,不过嘛……” 周永宁的话转了一个弯:“桂王是陛下的叔父,大明以忠孝治天下,陛下都得给桂王几分面子,本伯爷也招惹不了桂王。要不然成亲的时候怎会看着老二与一只母鸡拜塔,换成了其他人,本伯爷当场就会把那个抱来母鸡的宦官打个半死不活。” 这是东宫三少头一回吃瘪,三个脑袋聚在一起,一声又一声的唉声叹气了起来。 烦闷来的快,去的也快。 周永宁拍了拍胸膛说道:“惹不起桂王,咱们还能惹不起吴伟业,老二你就放心吧,不把吴伟业折腾的半死不活,东宫三少的名声就算毁了。” 毛承斗听了这话放心了,脸上又有了欠揍的笑容,弹了弹身上的大红色麒麟服:“东宫三上以后走在一起就是清一色的麒麟服了,本伯爷再也不用担心没有面子了。” 周永宁见他这么快就消了气,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底是老二,是个干大事的人,只要解决了吴伟业这个麻烦,安化公主还不得任你摆布。” 毛承斗感觉自己的面子又回来了,昂着脑袋,一起大摇大摆的前往了北塘千户所。 时间过得飞快,崇祯巡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从边关回来了。 他的本意是巡视边关的边防,在见识了玉米的耐旱和亩产一万斤以上的天佑大明。 只是在边关转了两圈就离开了,前往了中营、稠泥营、石峡营等养马场。 巡视了一圈,发现这些养马场基本上处于半荒废的状态。 占据了大片的土地,却因为荒旱,勉强养了几十匹瘦弱的战马。 崇祯看着大片的土地浪费着不能使用,痛心疾首,比起太祖太宗年间动辄上万匹战马的景象,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崇祯从边关回来,强行带走了宋应星,赏赐了很多应该有的恩典。 在东宫还没歇多久,青花釉盖碗里的茶水还没来得及喝完。 崇祯立即安排人叫来了周永宁三人,商量着二十四衙门推行新政。 节省银子的同时,赶紧在各大马场种上玉米。 周永宁三人正在北塘千户所鼓捣一些新玩意,得到了宦官的通传,立即骑上辽东大马赶往了京城。 由于北塘千户所距离京城不远,只用了半天的功夫就来到了东宫。 由于知道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不方便进入东宫,专门在暖阁里接见了三人。 崇祯心急火燎的问道:“二十四衙门剩下的二十个衙门,哪个适合推行新政,改成官营厂作掌管马场的玉米耕种。” 二十四衙门的大太监们全都来了,就站在暖阁里,眼巴巴的望向了周永宁。 心里满怀期待,希望国舅爷说出自己的官署衙门,从宫里出去。 大太监们已经看清形势了,留在宫里得不到皇爷的重视,那些被他们嘲笑离开宫里的大太监,不仅能够随时进宫,在皇爷的心里地位一天比一天高。 崇祯每次见了大明官营厂作的大太监,再是烦闷,脸上都会带着笑容。 见到了宫里的大太监们,只有一脸的嫌弃,把他们全都当成了蛀虫。 王承恩、方正化、褚宪章三人是个例外。 二十衙门的大太监比什么时候都迫切出去,成为过去他们瞧不起的大明官营厂作大太监。 宫里的大太监就指责皇爷的宠幸活着,失去了宠幸,什么都不是了。 周永宁突然听到崇祯让他挑选的话,心里一惊,明摆着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谁都知道二十四衙门的大太监不愿意出宫,让他来挑选,分明是让大太监们恨上了。 周永宁刚想着把这句话踢给毛承斗,抬头瞧见暖阁里的大太监们,一脸的渴望,分明是巴不得出宫。 这就让周永宁感到奇怪了,虽然没想明白大太监们态度怎么转变的突然,却知道是一件好事。 周永宁笑容满面的说道:“本伯爷也不偏私,再说了掌管马场这件事涉及到了军政马政,一定要挑选合适的人选。曾经的二十四衙门有一个叫做司苑局的衙门,掌管宫里的蔬菜瓜果,只有这个衙门最为合适推行新政了。” “哈哈。”司苑局大太监心里过于亢奋了,没能忍住,当着崇祯的面大笑了起来。 想到皇爷还在暖阁里,司苑局大太监赶紧补上了嘴巴,难为情的笑了笑。 司苑局大太监发出了笑声,其他大太监可就哀鸿遍野了,心里哀怨着又一次错失了出宫的机会。 琢磨着以后要好好巴结国舅爷,让他挑选自身所在的衙门推行新政。 崇祯点了点头,同意了周永宁的说法:“朕与你的想法一致,也是想让司苑局推行新政,变成掌管玉米的大明官营厂作。直接并入大明粮油厂,与酒醋面局一起,归属大明粮油厂掌管。” 司苑局大太监立即跪在了地上,谢恩的时候几乎快要笑出声了,没办法,谁让他终于找到机会出宫了。 不再是崇祯眼里的蛀虫了,成为了每次见到都会有笑脸的官营厂作大太监。 崇祯节省了几十万的银子,再次裁撤了冗余的二十四衙门,心情大好:“听说桂王在毛承斗成亲的时候,安排了一只母鸡拜堂,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朕会下达诏书申斥桂王。” 毛承斗心里可没有什么翁婿和睦的念头,丢了面子就要还回去,何况还涉及东江镇的面子。 有了崇祯的这句话,毛承斗的腰杆更加挺拔了,喜不自胜的说道:“多谢陛下的恩典。” 第228章 都来抢马了 崇祯听说了这件事颇为无奈,实在没想到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桂王受到了东林党的蛊惑做出了这等混账事。 早知如此,就不着急让毛承斗迎娶安化公主了,一切等銮驾回京了再说。 崇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桂王糊涂,听谁的不好非得听东林党的谗言,惹恼了东江镇的边军,桂王派往南洋的商船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二十四衙门的推行新政不像以前了,衙门里的大太监不怎么乐意,往往会受到不小的阻力。 这回是司苑局大太监巴不得推行新政,比谁都要热心于这件事,忙前忙后使得新政的推行越发的顺利。 由于玉米作为青贮饲料的收成过高,不仅是在荒旱马场种植了玉米,还在雨水充沛的马场种植了玉米。 仅仅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大明战马养的膘肥体壮,比起过去健壮多了。 战马数量与日俱增,一天比一天数目庞大,以至于崇祯每天最爱干的一件事,就是翻看关于马场的黄册。 周永宁又鼓噪出来一样新东西,正在番茄伯府里过着逍遥日子,想着怎么坑你一把东林党。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火急火燎的赶往了番茄伯府,找到了正在悠哉享乐的周永宁。 两人在大门口的时候还十分正常,当他们踏入番茄伯府的那一刻,立即摆出了一张哭丧脸。 方正化在前院正厅见到了周永宁,堂堂一位司礼监大太监,哭穷了起来:“伯爷啊,奴婢上回说的三万匹战马到现在还没到手,当初朝廷缺战马,奴婢就忍了。如今朝廷虽说还缺战马,拿出三万匹交给卢总督不成问题,还请伯爷兑现当初的承诺。” 褚宪章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又落后了一步,让方正化抢了先。 为了避免方正化抢走所有的战马,褚宪章赶紧跟着哭穷了:“流寇大多数都是步卒,对于战马的需求没有那么大。伯爷对于边关的情况十分了解,建奴八旗兵能在关外嚣张,就在于他们拥有天底下最大的马场,每年产出大批精良战马。” 褚宪章哭丧了半天,眼角没有流出一滴眼泪,装作擦亮眼泪的样子。 官服袖子里藏着的那一块生姜,趁机在眼睛上擦了一下。 由于受到了刺激,褚宪章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喊了起来,看起来可怜极了:“伯爷不能总想着卢象升,不管怎么说,孙总督才是第一个加入太子党的官员。奴婢也不要多少,只要五万匹战马就够了。” 五万匹战马! 方正化瞬间瞪圆了眼睛,差点没忍住伸出双手掐住褚宪章的脖子,一把掐死他。 玉米是今年刚种,养出来的战马依旧是有限,只是比往年好上一些。 唯一的好处,再也没有瘦弱战马了,全都吃的膘肥体壮。 大明官营厂作勉强能够拿出来五万匹战马,全都给了褚宪章,他还哪有脸回去见天雄军的兄弟们。 想要比惨是吧,那就看谁更惨了。 方正化的官袖伸向了嘴里,放了几颗用来当做染料的果子,一脸凄苦的咬破了果子。 鲜红的汁液像是血液一样从他嘴角流了出来,样子可比褚宪章凄惨多了。 方正化装作虚弱的样子说道:“伯…伯爷,征剿流寇大军的局势刻不容缓,虽说流寇大军基本上都是步卒,架不住天雄军四处奔命。今天征缴李自成,明天征缴张献忠,后天说不定要征缴罗汝才了。尤其是张献忠准备率领大军南下了,想要带着流寇大军进入川蜀。” 周永宁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在那装可怜,心里乐疯了,着实是有趣的很。 当他听到一句张献忠入川,脸色骤变,再也坐不住了。 周永宁一把拽起了方正化,脸色难看:“你说的可是真话,张献忠想要入川。” 方正化倒是糊涂了,撒泼打滚了半天,没有一点作用。 怎么一句张献忠入川,就让国舅爷紧张了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简直是比当初建奴南下,还要让周永宁紧张不安。 方正化想不明白就不想,反正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大好事,赶紧说道:“在天雄军的征缴下,又有国舅爷的支持,流寇大军很难与天雄军正面对抗。根据投诚过来的一些流寇将领说法,张献忠已经有了入川的意图,着手在准备入川了。” 周永宁深知张献忠入川的危害,当场拍板了:“你现在就去一趟大明官营厂作,领走三万匹战马,就说是本伯爷交代的事情。” 方正化听到这话乐了,美滋滋的离开了番茄伯府,立即去领走天雄军的战马。 等到三万匹战马抵达天雄军的军营,方正化已经看到天雄军兄弟们对他敬佩的目光。 即便他是一个宦官。 有人喜,就有人忧。 褚宪章差点掉出了眼泪,这回不是装的了,真的想哭了:“国舅爷啊,就剩下两万匹战马了,不能再让其他边军分走了,辽东的战况要紧。上次已经多分给了方正化一批战马,这次又多分给了他一批。” 周永宁心里感觉挺对不住褚宪章,那也没有办法,谁让张献忠入川的危害太大了。 只是想想就不寒而栗,脚底板都开始冒凉气了。 周永宁拍着胸膛说道:“这回你先领走两万匹战马,等到来年培养出来新的战马,连带的上次一起补给你。” 褚宪章的眼泪瞬间就没了,笑眯眯说道:“这可是国舅爷亲口答应奴婢的话,到时候可不能反悔,让辽东边关的兄弟们看了笑话。” 周永宁听到一句兄弟,哭笑不得了,谁能想到一个没卵的宦官倒是与边关的将士们称兄道弟了。 朝廷里的官员,整天被边关将士们骂成没有卵的软蛋。 以方正化和褚宪章在军营里做出的贡献,值得将士们称兄道弟了。 周永宁送走了两名过来哭穷的大太监,心思放在了卢象升的剿寇大军,希望他能拦住张献忠入川。 第229章 战马给张献忠带来的惊喜 张献忠在中原各地流窜了一遍,经过深思熟虑,如今的出路只有一个。 顺着汉中府进入川蜀,一旦是进入了川蜀,他就彻底的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了。 以川蜀天然的险要地形,只要守住了剑阁,天雄军再是骁勇善战也拿他没有办法了。 为了能够顺利进入川蜀,张献忠做出了极大的牺牲,安排一支偏师在南阳府挡住了天雄军。 虽说只是一只偏师,却有近十万流寇大军,他所率领的流寇大军不过三万人,抵挡不住卢象升的进攻。 反正也不需要厮杀,有南阳府的流寇大军吸引天雄军,只要率领三万人马顺利进入川蜀就足够了。 刘文秀是张献忠身边少数识文断字的睿智武将,跟在他身边,经常帮他出谋划策。 刘文秀看着张献忠身边稀少的流寇大军,心里总是不怎么安稳:“将军身边的人马少了一些,总要多留一些兵马,凑够五万大军。” 张献忠摇了摇头,胸有成竹的说道:“本将故意只留下了三万大军,人数越少越能隐藏踪迹,留在南阳府的人马越多越能造出来声势。天雄军缺马,有十万流寇大军在南阳府挡着,就算是被他们发现了也没啥事。” 刘文秀点了点头,这句话都是实话:“南阳府和汉中府相隔甚远,倘若天雄军只派遣一支精锐过来追击,不见得是三万大军的对手。” 留在身边的三万大军,虽说人数比较少,但都是精锐。 只要天雄军不是全部人马一起赶来,对付只是一支偏师的天雄军,不成问题。 张献忠甚至还有了几分期待,期待卢象升率领一支偏师过来追击:“只要卢象升赶过来,三万大军就能给他一个惊喜,说不定宰了这个让人头疼的卢象升。” 张献忠说了这句话,得意看向了精神头十足的三万大军,披甲人数达到了八成以上。 放眼望去,基本上每一名士兵都披挂着从官军身上抢来的鸳鸯战袄,手里拿的兵器不再是锄头镰刀等简陋农具,全是明闪闪的铁枪和腰刀。 刘文秀身边还有数千人拿着弓弩,从中原各地的县城,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家底。 有了这些弓弩,流寇大军就有了应对天雄军火器营的底气。 不再是一味挨打,有了反击的手段。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献忠的流寇大军不像李自成的流寇大军,对于老百姓秋毫无犯,只抢夺官绅的粮食和金银,甚至开仓放粮收拢人心。 张献忠比他凶狠残忍多了,一路上烧杀抢掠,不论是官绅还是老百姓一律都不放过。 以至于这一路上的官民听到张献忠的名字,望风而逃,不少知县和三班六房的衙役们直接逃了出去,留下一座没人守的县城。 张献忠的手段和李自成不一样,却出奇的达到了效果,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了一座又一座的县城。 缴获大量粮食的同时,也让身边的士兵捞的盆满钵满,士气大振,更加忠心耿耿的跟在他身边。 还有不少强盗悍匪眼馋金银,主动投靠张献忠,还没进入川蜀,只是在汉中府就把三万流寇大军扩张到了将近五万人。 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要抵达进入川蜀的第一个关隘了,张献忠立即安排大军扎营,养精蓄锐,一鼓作气杀入川蜀。 “报——” 随着一名传令兵冲入辕门,来到了张献忠的主帅大营,禀报了一个消息:“将军不好了,卢象升率领天雄军追过来了。” 刘文秀神色一惊,暗道南阳府的流寇大军如此的不堪一击,这么快就被卢象升率领的天雄军击垮了。 好在他们距离进入川蜀只剩下一日的路程,只要立即开拔,就能赶在卢象升率领天雄军抵达这里以前,顺利杀入川蜀。 刘文秀立即给出了上策:“为今之计,咱们应该立即率兵杀入川蜀,只要进入了川蜀,任平卢象升有再多的手段也拿咱们没有办法了。” “哈哈。”张献忠哈哈大笑的了一声,毫不在意的说道:“天雄军全都赶来了,本将军毫不犹豫就会率领大军杀入川蜀,以他手里拥有的战马,最多就是几千人的偏师。” 刘文秀等流寇将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认同张献忠的说法。 交战了那么久,卢象升熟悉了流寇大军的同时,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等人对他也十分的熟悉。 天雄军的战马经过折损,最多只能供给数千骑兵了,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天雄军还是长途跋涉,十分的疲惫,流寇大军已经烧锅做饭养精蓄锐了半天,以逸待劳的情况下,歼灭卢象升和数千骑兵不成问题。 张献忠是个杀性十足的人,得知了卢象升的战马不足,憋屈了那么久总算让他逮到机会了。 张献忠狞笑一声,立即下达了命令:“所有人开始挖掘壕堑,建造拒马,这一次要让卢象升有来无回。” 随着命令的下达,将近五万流寇大军立即开动了起来,在大营的前方挖掘壕堑建造拒马。 在张献忠的刻意宣扬下,近五万流寇大军全都得知了一个消息,卢象升只是率领数千骑兵赶了过来。 流寇大军士气大振,一个个憋足了劲,要趁着这次机会还了过去抱头鼠窜的憋屈。 “哒!哒!哒!” 万马奔腾的声音传到了流寇大军的军营,张献忠等流寇将领征战了多年,能够一次又一次的春风吹又生,十分的骁勇善战。 起码比起很多官军将领,能征善战很多。 只是听见了马蹄声,没有亲眼看到战马的数量,张献忠等人的脸色骤然就变了。 不是只有数千骑兵,天雄军全都赶来了。 很多流寇将领出现了惊慌失错的神情,抬脚就往外跑,刚才还一脸的亢奋,现在只剩下了惊恐。 “卢象升哪里来的战马,战马这东西不是金银,挖一挖就有了,官府根本养不起那么多的战马。” “悔恨啊!咱们就应该早点进入川蜀,这下全完了。” “全是战马惹的祸,明明只能赶来数千骑兵,如今全都杀了过来,如果不是因为战马这件事掉以轻心,咱们早就进入川蜀了。” 第230章 给八旗兵带来的惊喜 张献忠大军面对全部一起赶来的天雄军,没有了厮杀的胆气,落荒而逃,还没有开战就丢盔弃甲的逃窜了。 任凭张献忠再怎么呼喊都没有用,他们只是一部分流寇大军,哪里能够对付全部赶来的天雄军。 张献忠杀入川蜀的大计,就因为卢象升手里突然冒出来的一批战马,无疾而终。 张献忠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刘文秀等将领逃离了汉中府,再次前往了中原。 他们这些人打不下进入川蜀的第一个关隘,只能痛心疾首的再次逃亡中原。 卢象升大获全胜的同时,辽东边关也出现了一场厮杀,多尔衮为了给多铎报仇,与几名八旗旗主,率领数千八旗兵渡过了大凌河。 凭借战马的优势,在大凌河后方的村庄里肆意驰骋。 绝不恋战,八旗兵停在距离村庄一箭之地的地方,射出了一支支火箭,烧毁老百姓的房屋。 多尔衮骑在一匹辽东大马上,看着平野上一片又一片的土豆,满脸恨意:“又是这个周永宁,如果不是他鼓捣出来的土豆,这一次不光是能烧光明廷百姓的村庄,还能烧光他们所有的粮食。” 多尔衮和八旗旗主们过去没少干烧毁庄稼的事情,目的只有一个,消耗明廷的国库。 老百姓没了吃的东西,不能不管,否则就会出现争抢官仓的事情来。 再者说了,辽东边军有很多人都是出生于边关的村庄,尤其是关宁铁骑,全都是边民出身。 任由他们的父母叔伯饿死,不用八旗兵进攻,山海关就会不攻自破。 自从有了土豆以后,粮食不再是长在稻穗麦穗上,一把火就能烧了。 粮食全都长在地下,地上的秧苗还不像稻秸麦杆那样容易点燃,消耗明廷国库的计策只能不了了之了。 多尔衮亲自弯弓搭箭射出了一支火箭,落在了一户人家的房顶:“好在还有烧毁房屋的计策单,明廷同样不能不管,不给老百姓修建房屋冬天就会冻死。” “启禀主子,曹文诏率领的一支关宁铁骑杀过来了。” 多尔衮等八旗旗主没有当回事,立即率领八旗兵后撤,绕向了另一个方向,继续烧毁老百姓的屋舍。 多尔衮回头望了一眼曹变蛟率领的关宁铁骑,轻蔑的笑了:“明廷没有那么多的养马场养活足够多的战马,曹文诏麾下的这支关宁铁骑,是山海关为数不多的骑兵。孙传庭又指挥不动祖大寿和吴襄麾下的骑兵,这是他仅有的应对手段了。” 留下一名甲喇额真率领上千名八旗兵,带着曹变蛟和关宁铁骑四处闲逛,一直吊着他。 多尔衮带着其他的八旗兵,赶往提前想好的地方,烧毁那里的老百姓屋舍。 还没等他们弯弓搭箭,射出一支支火箭,又有一名八旗兵赶了过来。 “启禀主子,大凌河方向又有一支骑兵杀了过来。” 又有一支? 多尔衮和其他八旗旗主脸上全是困惑的神情,曹文诏的关宁铁骑分明已经被拖住了,哪里又来的一支骑兵。 难不成是祖大寿和吴襄麾下的骑兵,这种可能极小,以他们养寇自重的秉性,绝对不会消耗自己的兵马送给孙传庭战功。 孙传庭毕竟是总督,手底下的将领打了胜仗,自然要占据最大的一份功劳。 唯一的解释,这支骑兵不过是明军的奸计罢了,只有前面上百人是骑兵,后面全是摇旗呐喊的步卒。 多尔衮和八旗旗主们没有第一时间撤退,在原地等了很久,瞧见了这支明军骑兵的旗帜,更是感觉不可思议了。 旗帜上绣着一个赵字。 整个山海关比较知名的赵姓将领,胆敢率领一支兵马过来追击八旗兵的赵姓将领,只有赵率教一个人了。 多尔衮忍不住乐了:“赵率教过来送死那就成全他,拿他的脑袋给多铎祭奠,够资格了。” 八旗旗主们同样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商量着怎么杀光这支骑兵。 “哒!哒!哒!” 随着战马奔腾的声音越来越近,多尔衮和八旗旗主们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是虚张声势的步卒,是一支真正的骑兵大军。 就因为过于笃定孙传庭手里没有足够的战马,错失了撤退的最佳时机。 八旗旗主们闲的发慌,只带了一支小股八旗兵跟着多尔衮打草谷。 谁也没能想到,以前从没出现任何问题的打草谷,居然阴沟里翻船了。 八旗旗主们一脸的后悔,立即率领麾下的八旗兵,撤向了大凌河方向。 “可恨,明廷什么时候能够养起这么多战马了,这一回着实是让多尔衮的害惨了。” “谁说不是,如果不是因为明廷拿不出来足够的战马,谁会只带一小股八旗兵渡过大凌河防线。” “糟了,这一次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八旗子弟死在明军的手里了。” 等到八旗旗主们全都跑了个没影,多尔衮这才反应过来,咬着牙狠狠的说道:“撤退!” 就在他率领八旗兵撤退的一瞬间,上万名骑兵如同一线大潮,汹涌的追击了过去。 放在平时,多尔衮率领一千八旗兵就敢冲击上万名明军骑兵。 八旗兵最多折损一二百人,足够把上万名八旗兵杀了一个对穿。 如今是在大凌河南岸,不能被明军的骑兵拖住,万一拖到秦兵赶来,只会被一点点消耗殆尽。 多尔衮和八旗旗主们仓皇逃窜,死伤了上千名八旗子弟,勉强度过了大凌河。 战死一千八旗子弟已经够让多尔衮和八旗旗主心痛了,更让他们难受的是,全是死在了逃亡的路上,没能换掉明廷骑兵。 多尔衮站在大凌河的北岸,望向南岸的明军骑兵,只是粗略的数了一数,数千骑兵变成了将近三万骑兵。 多尔衮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战马。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了,又是周永宁鼓捣出的幺蛾子。 这一次死伤的八旗子弟大部分是多尔衮的人,没办法,谁让他跑的最慢。 多尔衮恨恨的把顺刀插在了地上:“周永宁!本旗主早晚有一天要宰了你。” 第231章 太子冼马 两封捷报传往京城的同时,周永宁拉着一车书籍,前往了詹事府的司经局衙门。 这是东宫重要官署之一,掌握太子宫里的图书,尤其是对于文官来说尤为重要,一般是翰林用来迁转的官职。 由翰林院的翰林担任司经局的太子冼马,下一步就是入阁拜相,或者外放为一方封疆大吏。 周永宁看中这个官职,在于容易夹带私货,给太子看一些有利于东林党的书籍。 太子已经到了识字的年纪,周永宁不能放任司经局里的书籍由东林党人掌握,要换成工学书籍才行。 培养要趁早,提前在太子脑子里灌输工学思想。 作为翰林的转迁官职,东林党对于太子冼马的官职极为看重,一直牢牢的把持在手里。 始终严防死守着周永宁,担心他夺走詹事府的太子冼马。 好在周永宁的注意力一直在兵权上,始终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不显眼的官署衙门,倒是让东林党官员轻松了不少。 司经局衙门的官吏坐在官帽椅上喝着清茶,悠闲的等着放衙,心里想着回去以后去找教坊司的哪个官妓喝酒。 就在官员们回想着昨晚与官妓的春宵一刻,脸上的笑意还没维持多久,官署衙门大门口来了不速之客。 三件大红色麒麟服。 在京城里凑上两件大红色麒麟服不难,凑上三件可就不容易了。 整个京城里只有三名二世祖整天凑在一起,也是司经局官员最不想看到的三个人。 声名狼藉的东宫三少。 周永宁三人进来倒也说得过去,毕竟都穿着一身显眼的大红色麒麟服,谁知他们三人身后还跟着几名信王府的宦官。 周永宁走进司经局官署衙门,直接招呼了起来:“来来,把这些书全部放在司经局衙门最显眼的地方,其他的书就不要了,全部搬出去。” 还没等信王府的宦官动手,太子冼马黑着脸走了出来,厉声喝了一句:“本官看谁敢动!” 太子冼马不用看也知道,周永宁没憋什么好屁,肯定又把他那些歪门邪道带到了宫里,准备替换东林党给太子准备的书籍。 太子冼马豁出去了,直接站在周永宁面前:“司经局不是你胡闹的地方,想换走司经局里的书籍也可以,除非是从本官的尸体上踏过去。” 周永宁没想到太子冼马是个硬骨头,看了一眼对方花白的头发,想必是东林党特意找来的一名大儒。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防止他更换司经局的藏书。 以这名大儒的臭脾气,立即就与周永宁杠上了,一点也不怕他的威胁。 周永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东林党的老奸巨猾,只能怏怏不乐的回去了,又把一车书籍给拉了回去。 工学书籍就那几本书,大部分都是重复刊印,目的就是为了塞满最显眼的几个书架。 现在计划落空了,只能暂时回去再做其他打算了。 毛承斗当场就不乐意了,东宫三少从来没吃过亏,如今灰溜溜的回去,脸上着实没有面子。 毛承斗急忙出来说道:“实在不行,本伯爷打断那个老东西的双腿,让他不能阻拦咱们。” 沐天波摇了摇头,老气横秋的说道:“打断他的腿也没用,咱们现在可以把书放在书架上,回头等咱们走了以后,立即就会被扔出去,难不成你一天到晚在这里看着?” 毛承斗就是气不过,心里只想着找回面子,没有把沐天波的话听进去。 周永宁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老实巴交了:“难道你想把还没捂热乎的伯爷丢了。” 打断一名大儒的双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以周永宁三人的地位,可以轻松掩盖过去。 只是这名大儒是东林党的人,以他们的脾气怎么会放过毛承斗,正愁没有机会抨击周永宁三人。 毛承斗无言以对了,他可舍不得这一身来之不易的大红色麒麟服,只能病殃殃的跟在周永宁身后,在心里大骂太子冼马的又臭又硬。 周永宁情绪不高,只能另想办法了,刚要坐进景泰蓝官轿里。 一名信使十万火急的赶往了暖阁,像是有什么捷报。 周永宁在脑子里想了一圈,最近的战事只有卢象升和张献忠的大战了。 他心里有了主意,立即带着两人急匆匆赶往了暖阁。 “捷报!” 信使跪在了地上,看着一脸困惑的崇祯和朝廷重臣们,奉上了手里的捷报:“启禀陛下,卢象升总督在汉中府大破张献忠的流寇大军,阻止了他们入川。” 以川蜀的地形险要,张献忠一旦进入了川蜀,彻底成了大明的心腹之患。 这件事一直是崇祯忧虑的头等大事,等了几个月始终没有等来卢象升的捷报,还以为张献忠已经入川了。 这也不能怪卢象升,实在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战马,卢象升在大明各地疲于奔命。 突然传来了捷报,崇祯还有些难以置信,急切的说道:“快把捷报呈上来。” 王承恩接过来捷报,送到了御前。 崇祯仔细看了起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猛的一拍御案:“好!来人,立即去内府承运库领走一批绸缎金银,赏赐卢象升和天雄军。” 东林党官员只是当做了一般的捷报,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朝廷不过是再给一批犒赏罢了。 唯一比较可惜的地方,犒赏只会由方正化亲自押送,轮不到东林党插手。 这么一来,失去了一次盘剥犒赏的机会。 就在东林党官员准备离开的时候,周永宁走进了暖阁,笑嘿嘿的说道:“卢象升能够立下这件大功,与养马场及时送过去的三万匹战马脱不了关系,陛下应该赏赐毛承斗。” 还要赏赐? 东林党官员全是一脸的不善,已经赏赐了伯爷的爵位,又来讨要赏赐。 不过说来,倒也合理,如果没有毛承斗找来的玉米养出了大批战马,卢象升也不可能在张献忠入川以前成功的截住他。 崇祯心情高兴,反正毛承斗不缺银子,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赏他银子。 只要不赏赐银子,什么都好说。 崇祯点了点头说道:“蓉城伯想要什么赏赐。” 第232章 到手了 毛承斗一脸的懵,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赏赐,毕竟什么都不缺了。 朝思暮想的大红色麒麟服已经有了,跟在周永宁身边做着买卖,赚来南洋人的银子一笔一笔送往东江镇,也不缺银子了。 就在毛承斗准备高风亮节的说上一句不要赏赐的时候,周永宁在旁边踢了他一脚,朝着詹事府司经局的方向递了一个眼色。 毛承斗一脸的恍然,郑重其事的说道:“微臣想要举荐一个人担任太子冼马。” 毛承斗一点就通,他不知道周永宁想要举荐谁担任太子冼马,索性说了模糊的一个人。 具体想要举荐谁,等到回去以后,再做商议。 东林党官员听到太子冼马的官职,瞬间就明白了周永宁的打算,肚子里又在冒坏水,坚定拒绝了起来。 “陛下,詹事府得太子冼马官位清贵,一般都是由名满天下的大儒所担任,不能任由周永宁的人胡来。” “周永宁身边的人大多不过是个举人,连进士的功名都没有,怎么能担负起教导太子的重任。” “太子的培养重于一切,还望陛下不能因私废公,耽误了太子的培养。” 崇祯对于东林党官员的话并不认同,知道他们在打着什么主意,想要借着操纵太子的培养,试图在新君登基以后继续权倾朝野。 崇祯早就有打破东林党官员垄断詹事府的想法,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借口,一直没能实现。 卢象升击败张献忠的借口,倒是合理,只不过功劳还不够。 崇祯直接摆明了态度:“蓉城伯想要举荐詹事府的太子冼马不是不可以,只是卢象升大败张献忠的战功,还不足以让满朝官员心服口服。” 崇祯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意思是让他再积累一些功劳,堵住东林党官员的嘴,让他们无话可说。 毛承斗没有听懂,梗着脖子说道:“怎么不够,如果没有玉米养出来的三万匹战马,张献忠现在已经进入川蜀了,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祸害来。” 东林党官员见他主动提起了战马,摇了摇头,想好了阻止他的借口。 “事在人为,只有三万匹战马不能阻止张献忠入川,主要的功劳还在于卢象升的骁勇善战。” “倘若是卢象升在这里说上一句举荐太子冼马,凭借他的战功,倒是合情合理,区区三万匹战马的功劳就算了吧。” “除非你能因为玉米这件事带来更大的战功,否则哪能让满朝官员心服口服。” 东林党官员说到这里,全都忍不住笑了。 想要盖过卢象升的战功,只有一件事,孙传庭在辽东砍下三个佐领的八旗子弟脑袋。 建奴经过上一次南下吃了大亏,尤其还死了一位八旗旗主多铎,此时只会暂作休整积蓄力量,不会轻启战事。 怎么可能还会有盖过卢象升的战功。 至于其他边关将领更不可能了,宣大总督洪承畴本来就与东林党勾搭不清。 已经担任九边总督的袁崇焕,更不可能帮着太子党了,当初就是周永宁夺走了辽东总督。 东林党官员已经笃定这件事没有了转机,正准备赶回各自的官署衙门,不过看着毛承斗憋屈的样子着实有趣。 过去都是他们憋屈的不行,风水轮流转,终于换成了毛承斗。 “捷报!” 又是一声捷报传到了暖阁里,信使满脸狂喜地奉上了捷报:“启禀陛下,孙传庭总督在大凌河一带斩杀一千名建奴的八旗兵。” 东林党官员:“……” 打脸来的太快,让东林党官员都没能适应过来。 刚才还在看毛承斗的笑话,没想到他们自己变成了笑话。 崇祯惊喜不已的接过来了战报,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好啊!又是借助玉米养出来的战马打了建奴一个措手不及,这才砍下了一千名建奴八旗兵的脑袋。” 孙传庭砍下的这些脑袋,全都是正儿八紧的八旗子弟,比起汉八旗蒙古金贵。 只要一点点消耗完了皇太极麾下的八旗子弟,建奴对于大明的威胁就会背一点点降低。 崇祯担心东林党官员不肯信,直接让王承恩把战报交给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传看。 东林党官员看到战报上清晰的内容,心里再怎么不乐意,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了。 崇祯说出了一个让东林党官员最不想听到的赏赐:“你们三人回去商议一下,举荐哪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担任太子冼马。” 东林党官员下意识又想拒绝,张了张嘴,没能找到借口。 只能带着不甘回到了各自的官署衙门,把极为重要的太子冼马拱手让人了,让给了太子党。 虽说对方是太子党,按照党羽的名字,太子冼马本应该就是归他们所有。 但是东林党官员掌握太子的图谋,就被打开了一个口子,给了周永宁一个可趁之机。 周永宁三人红光满面的离开了暖阁,回去的路上,周永宁拍了拍毛承斗的肩膀:“老二,这回有面子了吧。” 毛承斗路过东林党官署的时候,差点把脑袋扬到天上去,一脸的得意。 东林党官员看到这一幕,差点气炸了,憋了一肚子火气。 以前都是痛骂周永宁是个祸害,现在改成了痛骂毛承斗,暗骂他和周永宁是一丘之貉。 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周永宁给带上,谁让他是祸害的头子。 等到周永宁三人招摇过市,从东林党官员的官署门前走过,一起回到工社,坐在黄花梨官帽椅上又犯起了难。 正像东林党官员所说的那样,太子党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担任太子冼马,又不能一直拖着,难不成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子冼马要拱手让人了。 沐天波想了半天,只想到了一个人选:“不如让茅元仪的父亲担任太子冼马,他爹毕竟是大文豪茅坤,名声应该够用了。” 还没等周永宁说话,毛承斗倒是摇头了:“你也是在边关长大,应该知道当爹的名声再大,儿子是个废物也没有,名声又不是家里的田地能够继承,茅元仪他爹的名声不足以担任太子冼马。” 周永宁点了点头:“老二这话说的不错,还得选个其他人。” 第233章 有的了人选 就在三人冥思苦想的时候,从工社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瞬间就让三人的眼睛亮了。 一个太子冼马的合适人选。 孙元化走到周永宁身边,装模作样的坐在花梨官帽椅上,倒了一杯清茶也不说话。 周永宁还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平时都在顺天府各县忙着教化一方,哪里有闲工夫来到京城的工社里喝闲茶。 过来只有一件事,又缺银子了。 周永宁看了一眼毛承斗沐天波,三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茅元仪父亲的身份不够,孙元化可就不一样了,他的恩师徐光启可是内阁宰辅的一员。 徐光启虽然没有明面上说支持太子党,却在暗地里给着一切方便,显然早就心向太子党很久了。 就在孙元化发愁怎么开口的时候,申请一笔银子去县里推行教化。 周永宁先开口说话了:“本伯爷决定给顺天府各县的工学书院追加一千两银子。” 孙元化听到一千两,乐呵了,比他料想的还多了五百两,原来只是想要五百两。 如今周永宁一张嘴就是一千两,足够用到明年了。 孙元化脸上的笑容没能维持多久,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周永宁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既然主动说出了要给银子,想必有什么事请他帮忙。 周永宁能够拿出一千两银子,就会从他身上获得超出一千两银子的银利。 孙元化想了想自己身无长物,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唯一有的东西,不过是他这一身一百多斤的肉罢了。 孙元化直截了当的问道:“番茄伯有什么所求,但说无妨。” 周永宁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了:“本伯爷想要举荐孙先生担任司经局的太子冼马,不知孙先生意下如何。” 太子冼马? 孙元化在朝廷里为官多年,知道这个官职的重要性,困惑于东林党怎么轻易放出了如此清贵的官职。 着实匪夷所思,周永宁的本事也让人心惊,东林党用来迁转的清贵官职太子冼马都能拿到手。 孙元化犹豫了片刻说道:“倒不是孙某不愿意担任太子冼马,只不过一旦在京城里为官,不能经常在顺天府各县巡视学子的培养了。” 周永宁早就想到他会这么说,已经有了对策:“这点倒是简单,太子冼马只不过是一个看管詹事府藏书的清闲官职,到时候会让宫里的宦官帮着孙先生看管藏书,孙先生尽管去顺天府各县巡视工学学子的培养。” 孙元化明白了,周永宁是想让他挂个名,有着宫里宦官的帮忙,这件事倒是简单多了。 孙元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就周永宁能够让宫里的宦官们帮忙了,其他任何人敢说出这话,当晚就会被东厂拿进诏狱。 孙元化点头了:“不过要等孙某先去一趟顺天府各县的工学书院,做出一些安排,再来京城里为官。” 周永宁见他答应了下来,立即大方的拿出了呈文,写了一千两银子交给孙元化,并且盖上了私印。 随着孙元化的离开,东林党官员也在等着周永宁举荐何人担任司经局的太子冼马。 东林党官员坐在官署衙门官署衙门里,翘首以盼了几天,始终没有等来周永宁举荐的太子冼马,全都放心了。 “太子党底蕴过差,即便是把太子冼马让给周永宁也吃不进去,只能乖乖吐出来。” “就太子党那三个瓜两枣的人,大部分都是寒门读书人,哪里有资格担任司经局的太子冼马。” “等到下次早朝的时候,太子党还举荐不出来合适的人选,咱们就以东宫官职不宜长久闲置为借口,再次举荐东林党的人。” 东林党官员达成了一致意见,静静等着下一次早朝的到来,却有了其他心思。 东林党喜欢党争,不仅仅是针对周永宁这样的外人,内部党争十分激烈。 詹事府太子冼马经过周永宁的一番胡闹,空缺了出来,那些想要入阁拜相或者外放出去为一方封疆大吏的官员,有了争夺太子冼马的心思。 周延儒的官邸立即变得门庭若市了起来,很多官员争着去给他送去一份孝敬。 目的只有一个,无外乎太子冼马。 周延儒在东林党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以说是一锤定音,只要他同意了并且许诺了太子冼马的官职。 十拿九稳了,基本上就会由那人所担任。 眼看第二天就要举行早朝了,暖阁里的东林党官员精气神十足,一个个满面春风,像是家里发生什么大喜事。 随着周永宁走进暖阁,东林党官员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脸色难看了很多。 想到周永宁举荐不出来担任太子冼马的名士大儒,脸色缓和了,勉强不摆着一张臭脸。 周永宁没有在意东林党官员的情绪,朗声说了一句:“臣弟已经想好了太子冼马的人选……”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东林党关员发出了嘲笑的声音,讥讽起了他的满嘴胡言。 “呵呵,你倒是说说举荐谁,足够堵住满朝文武的嘴。” “你可别说茅元仪的父亲,他爹茅坤再有名声是一位海内鸿儒,也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本官就不信了,你今天能够说出一个让所有官员信服的名字来。” 就在东林党官员笃定周永宁说不出来的时候,周永宁昂着脑袋说道:“臣弟举荐孙元化。” 这句话一出,顿时就让东林党官员哑口无言了,再也不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心里暗暗懊恼,怎么把孙元化给忘了。 孙元化的名声虽然没有他的恩师徐光启响亮,但也是一位声名鹊起的名士,再加上恩师又是内阁宰辅。 担任詹事府的太子冼马,任何人说不出回绝的话来。 东林党官员满肚子的期望,无疾而终了,脸色比起刚刚失去太子冼马的时候还要难看得多。 一个个拂袖而去,气愤不已的离开了暖阁,只能坐在各自的官署衙门里大骂周永宁的混账。 第234章 出了这口恶气 周永宁解决了太子冼马的问题,一刻没有消停,着手开始解决老二毛承斗的家事了。 吴伟业敢抢走安化公主的心,这次就让他没了心,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让他再也没有机会仰仗着一身骚气才华勾搭别人。 就在孙元化担任太子冼马的第二天,周永宁坐着景泰蓝官轿,前往了东安门内市的一家官青纸店铺。 大明官营厂作卖的廉价桑皮纸,搅乱了官绅们的纸业,抢走了廉价纸张的买卖。 桑皮纸毕竟只要三厘银子一刀,比起官绅们作坊里的桑皮纸连廉价了太多。 不过对于官青纸来说,没有多少影响,微乎其微都算不上。 官青纸和桑皮纸完全不同,官青纸需要三两银子才能买上一刀,只有官绅们才能用得起。 买走两种纸张的读书人不一样,当然打击不到官青纸买卖了。 不过,周永宁踏进官青纸铺子的那一刻,掌柜子的脸色变了。 在京城里面谁都可以不认识,唯独不能不认识国舅爷周永宁。 他带领的东宫三少,可以说是京城里最大的祸害。 掌柜赶紧让伙计去泡了一壶上好的茶叶,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点头哈腰的说道:“国舅爷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看上了什么东西随便拿,不要一厘银子。” 周永宁听了这话不乐意了,黑着脸说道:“你把本伯爷当成什么了,拦路抢劫的强盗?本伯爷可是有的是银子,还能差你这三五两银子。” 掌柜不敢说别的话,只能频频点头,一脸的陪笑。 生怕惹恼了这个活祖宗,把东家吴伟业的铺子给砸了。 周永宁在铺子里面转了一圈,装点的颇为雅致,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个铺子不错,本伯爷看上了,多少银子可以卖。” 这可是东安门内市的官青纸铺子,一只能够下金蛋的金鸡,哪有杀鸡取卵的道理。 给再多的银子也不会卖,谁敢卖了铺子,就是崽卖爷田的二世祖。 掌柜突然想到面前的这位,就是京城里最有名的二世祖和,只能赶紧给伙计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请来东家。 以东家吴伟业在江南的名声,应该能让周永宁有所忌惮。 掌柜瞧见伙计着急忙慌离开了铺子,安然无恙的从后门走了出去,松了一口气:“小人也做不了主,不过是一个掌柜罢了,哪里有资格买卖东家的铺子。国舅爷如果有想法买走铺子,不如等东家过来,东家亲自与国舅爷商量。” “不错不错。”周永宁斜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笑眯眯的说道:“这家官青纸铺子的东家应该是吴伟业吧。” 毛承斗本来还在奇怪,怎么平白无故的带他们来一家买卖文房四宝的铺子,他们又不缺这些玩意。 当他听到吴伟业三个字,瞬间就炸毛了。 毛承斗直接站了起来,抡起黄花梨官帽椅开始打砸官青纸铺子。 心里恨死了吴伟业这三个名字,恨不得把他给千刀万剐了。 沐天波平时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遇到事了冷静的教训别人,按理说会劝毛承斗住手。 谁知,沐天波不仅没有劝一个字,反而是抡起了黄花梨官帽椅一起砸了店铺。 凡事要能拎得清轻重,不是任何事都能冷静的劝导。 自家兄弟碰到了这种事,还在一旁说让对方冷静的话,这种人也不配做兄弟了。 掌柜吓傻了,急忙想过去阻拦,瞧见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身后的家丁虎视眈眈瞪着他。 掌柜只能欲哭无泪的站在一旁,求着周永宁消消火:“国舅爷这是作甚,如果小人哪里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国舅爷指出来。这里东西都是东家的,砸坏了可是要赔的……” 赔这个字刚说完,周永宁乐了,饶有兴致的说道:“你不错,第一个说出让本伯爷赔东西的人。” “住手!” 眼看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要把官青纸铺子砸的稀巴烂,吴伟业急匆匆从外面赶了过来,厉声呵斥了一句。 掌柜瞧见吴伟业来了,像是看见了主心骨,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 他也不敢哭诉,反正事实摆在眼前,没必要多说两句话了。 万一惹恼了国舅爷,收拾他一个小小人掌柜,没人帮他出头。 东安门内市是整个京城最金贵的地段,出入这里的人全是达官显贵,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官绅们瞧见打砸官青纸铺子的人是周永宁,恍然了,也只有他敢在东安市门内市胡作非为。 本以为这家官青纸铺子的东家只能自认倒霉了,没想到东家居然是吴伟业,一位江南大官绅出身的公子。 这场闹剧,应该就此打住了。 不管怎么样,周永宁总要给江南大官绅吴伟业几分薄面。 吴伟业有恃无恐地走进了官青纸铺子,也以为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周永宁肯定会给他几分薄面。 就在他想要趁着这次机会露脸,留下一个不畏强权的名声,以及让周永宁退避三舍的名声。 一直坐在官帽椅上的周永宁,直接把手里的青花釉盖碗砸在了吴伟业脸上,抡起黄花梨官帽椅的砸了过去。 “砰!” 吴伟业傻愣住了,没想到有人居然敢对江南才子动手,一点儿都不顾及脸面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黄花梨官帽椅就砸在了他身上,‘啊’的一声惨叫了起来。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老大怎么突然开始打人了,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这个人应该就是吴伟业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二话不说,抡起手里的黄花梨官帽椅砸了过去,三人一起痛揍吴伟业。 官绅们站在门外,忍不住一阵的心惊肉跳,心里一阵阵的发寒。 “真狠啊,更加混账,殴打江南才子的行为让天下读书人怎么看。” “肯定会引起天下读书人的反感,他们三人的名声彻底完了,以后别想在官场上有所作为了。” “额……周永宁、毛承斗、沐天波三人好像不在乎官场上的名声,他们是世袭的勋贵。” 第235章 硫酸出现 一句是勋贵,顿时让在场所有的官绅沉默了。 勋贵们可不在乎官场的名声,更不像他们这些自诩高高在上的官绅,无论有多的高高在上都要参加科举。 从县试开始,一步步熬成进士,才能让家里的富贵延续下去。 勋贵们什么都不要干,不用穷首皓经的苦熬着读书,一样能够享受荣华富贵。 关键是,官绅们还挑不出理来,谁让他们的祖上打下了天下。 眼看吴伟业进气多出气少了,快被三人给打死了,一名出身于东江镇的总旗走了过来。 总旗拱手道:“蓉城伯饶他一条狗命,宰了这个吴伟业也没什么,不能把蓉城伯给赔进去。如果蓉城伯不想让他活着,倒也好办,末将用刀砍死他。” 官绅们听到这句话,心里更是一颤,暗骂边关来的蛮子。 心里无论怎么骂这名总旗,更多的还是羡慕,羡慕毛承斗有这等忠心耿耿的门生故旧。 倘若是换成了官绅门下的门生故旧,别说是改换门庭了,只要他们稍微有点失事的势头,当即就会树倒猢狲散。 哪里会像这位总旗一样,明明已经是京营禁军的一名武官了,还一心袒护着毛承斗。 周永宁今天过来只是为了让毛承斗出口气,另外还有算计吴伟业的意思,不是真的要把他打死。 感觉差不多了,周永宁拦住了气喘吁吁的毛承斗:“怎么样?出气了吗,如果没出气等他把伤养好了以后再来一趟。” 因为安化公主带来的怨气,毛承斗心里开解了不少,放下了手里的黄花梨官帽椅:“今天暂时饶他一条小狗命,别让本伯爷碰见他,碰见一次打一次。” 东宫三少留下一句狠话,扬长而去,没有人敢阻拦他们。 顺天府衙门的人倒是想派人来看一看情况,可惜还没走进东安门内市,就被四卫营的人拦了下来。 顺天府的衙役们哪里敢与京营官兵作对,只能在他们的鼻孔注视下,灰溜溜离开了东安门内市的大门口。 第二天,就有三名家丁主动去了四卫营,宣称自己喝多了殴打了江南才子吴伟业。 作为苦主的吴伟业赶了过去,明知道三名家丁冒名顶替,只能憋屈的人了。 让他体会到了江南一些平民百姓的感受,吴伟业当初就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欺压了江南的一些寒门读书人。 风水轮流转,今天轮到他身上了。 逍遥法外的周永宁三人,没有在京城里待着,倒不是他们怕了,有一件要事前往北塘千户所。 没有走进北塘千户所里面,去了一座下风口的墩堡,距离北塘千户所不远也不近。 天气还不到冬天,茅元仪等人却穿着厚实的衣服,全身上下裹得十分严实,还戴着西洋眼镜制成的特殊眼镜。 周永宁来到墩堡厚重的大门口,从门房手里接过来三件厚重的棉衣,还有三副特制的西洋眼镜。 穿戴整齐了以后,这才走进了墩堡里面。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脸的奇怪,虽然不知道为何穿上这身奇怪的衣服,还是认真的穿戴了起来。 老大这么做,必然有他的原因。 等到他们两人走进墩堡的内部,更加奇怪了,看见茅元仪带着工学读书人使用陶器烘烤着石头,墙边还放着一个个密封的罐子。 茅元仪听到身后有动静,根据身形看出来是周永宁来了,木讷的脸容上,出现了几分狂热:“国舅爷来得正好,利用干馏法果然烧出了国舅爷所说道硫酸。” 三酸二碱之一的硫酸是一切工业的基础,真被茅元仪制备出来了! 虽然只是用最简单的皂矾干馏法,把皂矾放在陶器上烘烤,十分的简单,但也需要长时间的摸索。 其中涉及提取、储存等各种难题,硫酸是液体容易蒸发,不像雪盐桑皮纸等发明只需要简单的储存就可以了。 周永宁大喜过望,赶紧走了过去,停在足够远的距离,仔细观察了皂矾干馏法烧出的硫酸。 就像茅元仪所说的那样,三酸二碱之一的硫酸已经初步制备出来了。 周永宁摆了摆手,示意茅元仪等人跟他一起出去,所有人关闭了火焰,走出了墩堡的大门。 转身走向了墩堡旁边简单的湢室,经过了简单的冲洗,清洗可能粘在身上的硫酸。 等到所有人换好衣服,周永宁带着他们来到了墩堡大门口,停着几辆驴车。 按照惯例,分别赏赐了银子。 等到工学读书人欢天喜地的带着银子赶回家里,休沐一天,回家歇着去了。 毛承斗一脸的奇怪,不解的问道:“怎么会对硫酸看重到这般地步,感觉不比当初见到玉米的时候少。” 工学所有的发明,罕见能有东西媲美玉米。 只有一样。 同样作为粮食的土豆,能给周永宁带来媲美玉米的惊喜。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没想到,一种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硫酸,竟让周永宁欢天喜地到了这般地步。 周永宁喜不自胜的解释了一句:“没有硫酸,没法对纸浆进行漂白,制作不出来金贵的白纸。” 白纸? 大明有很多纸张被称作白纸,银价比起官青纸还要高,只不过都是显得像白纸罢了。 无论怎么制作,都会微微泛黄,不会达到真正的白纸程度。 毛承斗瞬间领会了周永宁的意思,惊喜不已的说道:“难道说有了硫酸,就能让桑皮纸变成白纸。 桑皮纸不过三厘银子一刀,比起大明所有金贵纸张廉价的多,如果经过一道简单的硫酸漂白,变成周永宁所说的那种白纸。 从今以后,不论是廉价的纸张,还是金贵的纸张,全都会掌握在大明官营厂作的手里。 更让毛承斗高兴的一点是,如此一来,吴伟业家里的主要产业官青纸,就会被打击的一蹶不振。 何止是报仇了,几乎是让他家破人亡了。 周永宁点了点头说道:“正如老二说的那样,硫酸能够把桑皮纸变成洁白无瑕的白纸。” 第236章 硫酸造白纸 所有人都对周永宁的这番话多了几分期待,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紧锣密鼓的赶往了北塘千户所。 直接找到了一间桑皮纸作坊,角落里摆放一只陶罐,里面是皂矾干馏法制造出来的硫酸。 万事俱备了,就等着茅元仪过来主持桑皮纸的漂白。 作坊里的匠人们制作桑皮纸的所有步骤都完成了,就等着硫酸漂白桑皮纸了,全都是期待的看向了茅元仪。 匠人们知道今天是制作出白纸的日子,期待的的等着。 一来他们迫不及待见到周永宁所说的硫酸漂白,另一方面按照北塘千户所的规矩,事成以后,会得到一笔一两银子的赏赐。 一两银子能够换来一千枚铜钱,国舅爷周永宁的仁慈,是匠人们从来没见过的活菩萨。 但他仁慈的一面只是对于老百姓,对于那些官绅们就很不留情面了。 这一点更让老百姓高兴,直呼周永宁是个青天大老爷。 茅元仪没有做作的让周永宁进行最后一步,事情关系到白纸的成败,没有那么多的表面功夫,还是让他来比较好。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茅元仪走了过去,在纸浆里倒入了经过稀释的硫酸。 这只是第一步,剩下就是按部就班的制作白纸了。 倒入稀释硫酸很简单,就连一名匠人都能做到。 不过,凡事都要讨个吉利,茅元仪最为适合做这件事,他已经成功的推陈出新烧碱造纸,身上有着让所有人信服的运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茅元仪直接坐在了造纸作坊里,一天只睡二三个时辰,睡醒了以后就在造纸作坊里看着。 时刻关心着白纸的情况,担心有任何的纰漏,使得周永宁再三交代的硫酸漂白出现了问题。 周永宁准备好对付吴伟业的一切手段,就差白纸了,北塘千户所来了一名庄户。 庄户笑容满面的说道:“东家,毛先生让我来传个消息,桑皮纸漂白已经完成了。” 硫酸造出来的白纸! 周永宁正在柳泉居里品尝佳肴,听到庄户说的这话,顾不上刚刚端上来还没吃的佳肴,直接走了出去。 毛承斗沐天波同样是急匆匆的走了出去,骑上一匹快马,赶紧前往北塘千户所。 沐天波在临走以前,老气横秋的说了一句:“这一桌的酒菜花了足足三两银子,也别浪费,你把酒菜全都吃了吧,如果吃不完可以兜着回家。” 庄户自从在北塘千户所住下以后,已经可以吃得起饱饭了,却难能吃上三两银子一顿的酒菜。 庄户赶紧跪在地上,朝着周永宁的方向磕头,又紧张不已的站了起来。 由于心里过分的自卑,不敢坐着,只是局促的站在八仙桌的一旁。 担心他坐在官帽椅上,弄脏了柳泉居的桌椅。 庄户是个乡下人,进了京城以后习惯了自卑和屈辱不安。 柳泉居的伙计们知道他是北唐千户所的庄户,没有一个人露出平时看待乡下人的瞧不起,全是一脸的羡慕。 掌柜甚至亲自走了过去,让庄户安心坐下,还送了一碟小菜。 庄户还没喝就已经醉了,满面红光,感觉今天才算是真正活了一回。 有面子,更有了尊严。 周永宁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北塘千户所,直奔造纸作坊,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硫酸造出来的白纸。 茅元仪早就在晾晒纸浆的地方等着,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三件大红色麒麟服映入了眼底,茅元仪一脸的亢奋:“国舅爷快看,硫酸真的能把黄不拉叽的桑皮纸变成雪白的白纸。” 周永宁走过去,审视了一遍,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表情。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就不一样了,一脸的震撼,围着晾晒桑皮纸的架子不停地转圈。 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都发涩发酸了,这才终于回过劲来。 居然真的造出了如同雪花一样的白纸,也是真正的白纸。 大批的白纸摆在他们俩面前,带来的震撼,比起一张张银票放在架子上,摆放了一个又一个架子,还要让他们俩人惊叹的多。 造纸作坊附近围了很多庄户家眷,望着雪白的桑皮纸,全都对造纸作坊里的匠人们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西山千古所北塘千户所的庄户们与其他的老百姓不一样,没有参加科举的心思,也没有多少官瘾。 庄户脑袋里只有一件事,等到孩子稍微大一些,就送进工学书院里好好念书。 以后在两座千户所里做个匠人,虽不是一个大富大贵,但绝对能衣食无忧。 有饭吃有衣穿的衣食无忧,听起来简单。 在当前这个年月,已经是人上人了。 整个大明除了西山千户所和北塘千户所以外,还没有哪个庄子的庄户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毛承斗激动坏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贩卖白纸了,本伯爷这一次要让吴伟业家破人亡。” 他虽然是东江镇的小总兵,他爹毛文龙手握十万边军,想要让一个江南大官绅家破人亡却还是十分困难。 吴伟业在朝堂上有东林党人护着,东江镇的边军再是骁勇善战也拿他没有办法,又不可能率兵杀到江南。 在战场上还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江南就没办法了。 毛文龙要敢私自调动兵马,不用东林党官员针对他,很快就会见到孙传庭的大军。 边军私自调兵是大忌。 周永宁点了点头说道:“在贩卖白纸以前,还得取个好名字,只是说白纸两个字多难听。” 至于取个什么名字,周永宁没有越俎代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茅元仪。 从皂矾干馏法制出来硫酸,再到现在的白纸,一直都是他在忙前忙后。 周永宁不会夺了他的成果,当然要把命名的机会留给他了。 茅元仪早就等着这一刻了,这段时间以来想了不少名字。 听到了周永宁的嘱托,那些名字一个个在茅元仪的脑子里回想,思来想去,最终终于确定了一个名字。 茅元仪郑重其事的说道:“雪纸。” 第237章 私通公主 雪纸已经造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的修建造纸作坊,招募匠人,再次招募一批庄户进入北塘千户所。 这些事情全都由茅元仪去操办,手底下有了能干的人,无需为这些小事费心了。 周永宁直接去了京城,找到了大明宝钞厂的掌印太监,说明了雪纸的情况。 掌印太监赶紧去了一趟北塘千户,亲眼看到了洁白如雪的雪纸,站在晾晒纸浆的地方走不动路。 眼睛直勾勾盯着雪纸,像是瞧见了白花花的银子。 想要获得崇祯的宠信,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不是看谁更能花言巧语了。 只有一样,看谁挣的银子多。 哪一名掌印太监挣的银子最多,他就是崇祯最宠信的太监。 有了文官京察般的要求以后,掌印太监不再以前一样整天闲着没事干了,一个个为了挣银子急得嘴上冒泡。 掌印太监得知了雪盐的消息,又亲眼看到了雪纸,脸上笑成了褶子。 周永宁在大明宝钞厂掌印太监心里已经成了财神爷,更是他的活菩萨,恨不得现在给周永宁磕两个。 不用周永宁动手,立即开始着手安排雪纸的贩卖,开始在大明官营厂作铺子腾出来货架,留出摆放雪纸的位置。 周永宁现在清闲多了,只需要动动嘴,那些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忙忙叨叨跑来跑去的劳累活,全都由其他人干了。 动动嘴皮子,赚来了大笔的银子。 就在周永宁忙着储备雪纸的时候,吴伟业也没闲着,为了报复毛承斗去了一趟复社。 他不敢报复周永宁,如今二圣临朝,没有那个胆子去报复皇后娘娘唯一的弟弟。 不过一个来自边疆的总兵儿子,胆敢殴打江南的大官绅,就没多少畏惧了。 吴伟业堂堂一位江南大官绅,还能怕了边疆的蛮子不成,立即去复社里找到了周延儒。 吴伟业直接哭诉了起来:“还请周阁老做主,任由毛承斗无法无天下去,京城里哪里还有我等江南读书人的安身立锥之地。” 这句话只说了毛承斗,没有说周永宁的名字。 周延儒放下手里的清茶,点了点头,对于吴伟业还算满意。 以当前的形势来看,如果没有合适的借口,贸然针对周永宁十分不智。 不是打击不了周永宁,而是天子不会听从他们,一心向着小舅子周永宁。 有了合适的借口就另当别论了,东林党有办法逼着崇祯惩戒周永宁。 自从玉米那件事过后,东林党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没有办法针对周永宁了。 毛承斗就不一样了,他和宫里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周永宁的兄弟罢了。 虽说迎娶了桂王的女儿安化公主,谁都知道安化公主一心仰慕吴伟业,不会帮着毛承斗说话。 可以趁着这个借口打击周永宁的势力。 周延儒看了一眼绑着纱布的吴伟业,心里忍不住发寒:“当众动手殴打有功名在手的读书人,毛承斗无法无天的程度已经触目惊心了,不惩戒了他不足以平民愤。” 张溥等复社读书人坐在旁边,其中大部分人来自江南,对吴伟业的境地十分同情。 甚至是感同身受,想起了这段时间以来屡次遭到周永宁的针对,心里更加愤慨了。 “周阁老说的对,如果不严惩了毛承斗任由他肆无忌惮的殴打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难保不会出现唐朝末年的情况。” “唐朝的节度使听调不听宣,就是因为手里的权力太大,朝廷里的读书人压制不了武官。” “还是是宋朝的皇帝明智,限制了武官的权力,让武官再也没有作乱的可能。” 本来是帮着吴伟业说话,复社读书人说到一半又向往起了大宋。 向往大宋年间士大夫读书人的好日子,两宋近三百年的历史,很少见到宋朝皇帝杀了士大夫读书人。 最多就是贬官发配,很少动刀子。 明朝的皇帝就不一样了,先不说太祖皇帝朱元璋仅仅一场空印案,杀了不知多少读书人。 太宗年间的读书人更加惨了,方孝孺更是被诛了九族。 不等周延儒说话,张溥直接给吴伟业出了一个主意:“听说你和安化公主关系匪浅,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派人给安化公主送一封书信,相约在下月初一的子时私会。” 在坐的都是聪明人,吴伟业瞬间领会了张溥的意思,忍不住点了点头:“毛承斗殴打本公子想必是因为安化公主一直仰慕本公子的才学,这个殴打可不能白挨,索性就坐实了与安化公主私通的名声。” 张溥等复社读书人全都是会心一笑,露出了略带一丝淫色的笑容,期待着毛承斗得知这件事以后的表情。 只是私通公主还不至于砍头,却能破坏安化公主和毛承斗之间的关系,以毛承斗的脾气肯定会修了安化公主。 这件事在外人看来十分合理,毕竟安化公主不守妇道,就应该休了她。 对于桂王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向来宠爱女儿安化公主,休妻的行为无异于杀了安化公主。 这让安化公主的脸面往哪放,只要性子刚烈一些,甚至可能上吊自尽。 就算安化公主不会自尽,宫里的一些大太监揣测圣意,为了保住天家的颜面也会勒死安化公主。 伪造成自杀,给皇室留下最后一个体面。 天家的颜面保住了,桂王失女之痛又能怎么办。 桂王恼羞成怒之下,只会做出一个选择,宰了毛承斗给女儿陪葬。 周永宁再是混账,在京城里再是无法无天,面对桂王这般的藩王,可就束手无策了。 桂王还不是一般的藩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属于皇室的嫡系血脉。 桂王不去找周永宁的麻烦就算好的了,敢帮着毛承斗,少不了被打个半死。 如果周永宁敢对桂王出手就更好了,大明以忠孝治天下,到时候崇祯想护着他也护不住了。 再加上东林党的推波助澜,周永宁这辈子只能在大牢里度过了。 第238章 陪嫁丫鬟 吴伟业和张溥沟通了一些细节,一刻也不想在这等着了,立即走出复社去写书信了。 当初在东安门内市被毛承斗殴打,不仅是身上痛,脸面更是被彻底踩在地上。 只有报复了毛承斗,还是用私通公主的办法报复他,才能彻底捡回丢失的颜面。 以后更能成为东林党倚重的人,仕途彻底一帆风顺了。 安化公主过去只是仰慕吴伟业的才学,在闺中密友的宣扬下,钟情于他的相貌和人品。 一切都是从闺中密友嘴里听说,没有真的见过吴伟业本人。 安化公主自从成亲以后,一直闷闷不乐,独自坐在后花园赏景。 荷塘里的荷花全都盛开了,姹紫嫣红,香气扑鼻。 桂王的封地在江南,水土湿润,风景宜人。 自从来到京城以后,安化公主一直不适应京城的气候,身体甚至还出了一些问题。 好在崇祯赏赐的驸马府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提前赏赐了一座有着江南景色的府邸。 安化公主坐在荷塘旁边的美人榻上,看着照搬了江南的景色,心情难得的不错。 这时,一名贴身丫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贴身丫鬟看着心情尚好的安化公主,手掌握紧了书信,陷入了两难。 不过,想到吴伟业派来长随给出的许诺,等到安化公主嫁给吴伟业以后,纳她为妾。 贴身丫鬟咬了咬牙,拿出了书信:“公主殿下,这是江南一位吴公子送来的书信。” 吴公子? 江南敢给安化公主送书信的吴姓公子,只有一个,那便是吴伟业了。 只是以前还未出嫁的时候,从来没见吴伟业送过书信,怎么等到她嫁人了才送来书信。 安化公主下意识伸出手去接书信,想到如今已经成亲了,接了其他男人的书信明显是不守妇道。 虽说她对毛承斗没有多少感情,甚至不喜欢没有多少才情的毛承斗,觉得他是一个来自边关的蛮子。 只是…为了天家的颜面和父亲桂王的颜面,这封书信实在不能接。 安化公主只能把心里还是少女时的崇敬,压了下去,没有接过来书信。 贴身丫鬟从小跟在安心公主身边长大,心机颇重,一眼就看出了安化公主的心思。 只要安化公主不接走这封书信,吴伟业私会的计谋只能作罢了。 这么一来,贴身丫鬟想要成为吴伟业小妾的愿望也要落空了。 为了达成愿望,达成那些官宦小姐们都没能实现的愿望,嫁给江南才子的吴伟业。 贴身丫鬟直接抽出了书信,念了起来:“公主殿下亲启……” 随着贴身丫鬟的念诵,书信的内容不看也传了出来,下月初一在金水河畔相会。 说是相会,其实就是私会罢了。 先不说以两人现在的身份不适合见面,单是见面的时间选在了子时,就不难让人想歪。 安化公主瞪了一眼贴身丫鬟,想要扇她一巴掌,念及都是为公主着想,暂时放过了贴身丫鬟。 安化公主到上就拒绝了:“告诉送信的那个人,本公主不会去,如果还敢送来书信,小心本公主让东厂的人把他们抓进诏狱。” 贴身丫鬟暗自庆幸,幸亏直接读出了信里的内容,要不然就坏了吴伟业的大事。 同样也坏了她的大事,不能嫁给吴伟业当个小妾了。 贴身丫鬟现在一门心思只有一件事,成为吴伟业的小妾,再次见到长随的时候改变了安化公主的说辞:“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公主到时候一定会去。” 随手又把一封书信交给了长随,只不过这封书信不是安化公主所写,是贴身丫鬟学着安化公主笔迹写出来的书信。 吴伟业在家里焦躁的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长随送来的书信,拆开一看立即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看似是安化公主的笔迹,只不过是有七八分像罢了,应该是别人代写。” 吴伟业的才学着实不俗,不然也不会成为名满江南的大才子,受到江南官宦小姐们的追捧。 他一眼看出了这封书信不是安化公主的笔迹,是由别人代写。 倘若如果真是代写,没必要临摹安化公主笔迹,用本人的笔迹就可以了。 这么说来,只有一个可能了,应该是贴身丫鬟擅自写的书信。 安化公主没有私会的心思,贴身丫鬟却一心想当吴伟业的小妾,写了这么一封书信。 吴伟业脸上只有不屑的神情,谁想要一只破鞋,就连安化公主都不会迎娶,何况她是一个丫鬟罢了。 堂堂江南大才子,怎么会娶一名丫鬟。 现在说些好话,看重她和安化公主的地位,利用她罢了。 安化公主不答应也没事,有了这封书信足够完成计策了。 吴伟业立即拿着书信急匆匆赶往了复社,把手里的书信交给了周延儒,结果对方却没有接。 周延儒作为内阁宰辅,心机阴沉,哪里敢沾上关乎天家颜面的事情。 即便这件事注定了要成功,以他现在的地位,只需要稳坐钓鱼台就可以了,手底下的人自然会安排好一切。 周延儒起身离开的复社,留下了吴伟业和张溥两个人,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件事已经全权交给了他们两人,有什么事他们俩人商量就可以了。 吴伟业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贼,脸上也摆着笑容:“不知张公子有什么看法。” 张溥听到这句话脸色一黑,艾暗骂吴伟业的无耻,分明是想占尽好处,把坏处留给他。 张溥本来还有几分心思参与这件事,听了吴伟业的这句话,顿时熄灭的心思。 迈开腿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张溥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吴伟业说道:“又不是本公子被人殴打了丢了脸面,谁丢了脸面自己找回来。” 吴伟业脸色难看的几乎想要撕了书信,想到还要用这封书信陷害毛承斗,只能暂时压住心里的火气:“形势比人强,等本公子打压了周永宁那天,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只要能够打压了周永宁,在官场上就是一帆风顺,成为一名部堂都是早晚的事情。 到那个时候,有的是机会报复张溥。 第239章 雪盐买卖 就在吴伟业准备私会安化公主的当天,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深知安化公主不会来。 吴伟业还是决定亲自过去赴会,只要去了,就能展现他的一往深情。 无论安化公主到时候来不来,只要那名贴身丫鬟敢来,在他安排的才子眼里撞破了这件事,安化公主来不来都一样了。 吴伟业怀揣着期待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襕袍,就等着午夜子时的来临。 等他穿上用香料熏过的襕袍,管家急匆匆走进了宅子里,告诉了吴伟业一个噩耗。 管家心急如焚的说道:“公子不好了,官营厂作又开始卖一种新的白纸了。” 大明官营厂作卖桑皮纸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因为这件事还闹得沸沸扬扬。 吴伟业不会不知道,轻描淡写的说道:“不就是桑皮纸,卖得银价再低也与官青纸没有任何关系,两种纸张卖给的人不一样。只有那些用不起纸的寒门读书人会去买桑皮纸,官绅公子到是也买,只不过是大量买来给族中子弟使用,一般的嫡系子弟只会使用官青纸。” 吴伟业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有底气,甚至有些肆无忌惮,一点不担心桑皮纸抢了官青纸的买卖。 随着大明官营厂作的桑皮纸出现以后,吴伟业家里的官青纸生意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比以前更加红火了。 就在于一点,官绅公子们为了显示与寒门的不同,不肯使用桑皮纸,通常只会使用官青纸。 管家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脸色更加焦急了:“小的当然知道这件事了,官营厂作卖的一种新纸不是桑皮纸,而是一种叫做雪纸的官青纸。” 话说一半,管家觉得自己说错了,改换了说法:“不是官青纸,是一种比官青纸更好的雪纸,通体雪白,就像是雪一样的纸张,所以叫做雪纸。” 白的像雪一样? 吴伟业心里只有不屑,活了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完全洁白如雪的纸张。 大明所有的造纸作坊无论怎么制作纸张,一门心思想要把纸张制作的尽量雪白,但雪白只是一个臆想。 始终达不到雪白的地步,就算是宣纸也会有一丝微微泛黄。 吴伟业嗤之以鼻的说道:“这种雪纸肯定是周永宁用来哗众取宠的噱头罢了,想必是用石灰在纸张的表面涂了一层,所以显得像雪纸一样。涂了石灰没有任何用处,只会让纸张干硬,一碰就碎了,没有任何使用的可能。” 管家见到吴伟业不敢相信,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了雪纸也不会相信。 如今事到临头了,不信也不行了。 管家没办法,只能拉着吴伟业走出了宅子,前往附近的大明官营厂作铺子。 铺子门口热闹非凡,围满了一层又一层的人。 吴伟业看到了官营厂作的景象,一脸的惊疑,虽说大明官营厂作的铺子每天都很热闹,但像今天这样围满了人十分罕见。 每次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周永宁又鼓捣出来新的奇技淫巧,在大明官营厂作里贩卖。 吴伟业看着面阔四间的大明官场厂作铺子,一脸的羡慕,倒不是羡慕铺子多么的金贵。 而是羡慕周永宁和崇祯之间的关系,凭借小舅子关系,可以把每次鼓捣出来的奇技淫巧放在遍及大明两京十三省的铺子里贩卖。 省去大量的精力,躺着就能赚银子。 凡是做过买卖的人都知道,一样新奇的货物虽然重要,更加重要的是怎么铺开销路。 有再好的新奇货物,如果不能卖出去,只会砸在手里。 铺开销路又是极为困难的事情,牵扯了地方官绅错综复杂的关系,很多时候即便是有了新奇货物也卖不出去。 就拿桑皮纸来说,周永宁想卖廉价的商品就会触及当地官绅的盈利,再是便宜也不会让他卖。 周永宁偏偏借助了二十四衙门太监的便利,地方官绅再是树大根深,也不敢与宫里来的宦官作对。 这些宫里来的太监可不讲道理,任何人触动了他们的生意,随便找个借口就会掀桌子。 周永宁正是借着二十四衙门的便利,只要能鼓捣出新的奇技淫巧,就能省时省力的赚一大笔银子。 吴伟业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走了过去,刚刚靠近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听到了他们的议论。 “国舅爷鼓捣出来的这种雪纸,不是单纯取了雪纸名字的噱头,真的是光洁如雪。” “可不是,我刚开始听说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噱头,没想到在官营厂作的铺子里真的见到了雪一样的白纸。” “有了这种白纸,谁还买官青纸,再说了银价可比官青纸便宜多了,只要三分银这一刀。” 吴伟业听到了这番议论,瞬间就站不住了,顾不上江南才子的风度一个劲往里挤。 等到他挤到能够看清货架的位置,真的看见了像雪一样的白纸,摆在了铺子里最显眼的货架上。 大明官营厂作里的宦官们忙得不可开交,不停的拿出手帕擦拭脑门上的汗水,只是用毛笔写出一张张买卖文契,把这些宦官们给累坏了。 宦官们劳累的同时要,一脸的喜色,又能借着这一波买卖雪纸带来大量的银子,自己跟着赚一笔银子不说,还能让自己的官营厂作受到皇爷的重视。 这件事过后,肯定又会有不少人挪动位置,升官发财了。 吴伟业没有心思去私会安化公主了,报复毛承斗再重要也没有祖产重要。 吴家的祖产全都在官青纸,一旦官青纸卖不出去,祖产可就垮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其他的出入了,或者说是没有其他的退路了。 吴伟业只有一条路可以选,尽快去联络官青纸买卖的官绅们,合力打压周永宁鼓捣出来的雪纸。 以当前的形势来看,已经到了你是我活的地步。 雪纸和官青纸只能有一样存活下来,牢牢掌控金贵纸张的买卖。 吴伟业说干就干,立即去了江宁会馆,找到了所有官青纸买卖的官绅。 第240章 消耗 他还在家里沐浴更衣的时候,官绅们已经急不可耐的来到了江宁会馆,就等着吴伟业到来了。 作为江南大官绅的吴伟业,家里的买卖又是以官青纸为主,他家的官青纸买卖做得最大。 东林官员不方便出面,作为在背后支撑他们的官绅,瞧见吴伟业走进了江宁会馆,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吴公子的总算来了,今天一定要商量出个章程,不能在这里磨嘴皮子。” “京城里突然出现的雪纸,使得咱们的官青纸买卖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这回定要团结一致。” “倘若还像过去一样争抢客人,不能团结一心的话,只会被周永宁的雪纸一步步蚕食。” 这句话说到了吴伟业的心里,立即做出了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雪纸从金贵纸张里打压出去。 吴伟业和官绅们商量来商量去,各种阴谋诡计都想过了,没有半点作用。 只有一个阳谋可用,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降价。 生意到了一定地步,看的就是谁能活得更好,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作用了。 周永宁就在江宁会馆对面的茶馆里等着,身边坐着毛承斗和沐天波俩人,一起坐在茶馆里喝茶。 三人亲眼看着吴伟业走进了江宁会馆,没像他一脸的着急,全是一副悠闲的样子。 等到吴伟业又是急匆匆走出了江宁会馆,不过神色里带上了一丝轻松,应该是商量出来了相应的对策。 周永宁也离开了茶馆,迈步走向了吴伟业的官青纸铺子:“看来吴伟业又要降价了。” 毛承斗嘿嘿一乐:“姓吴的现在就像赌坊里的赌徒一样,只能跟着拼到底,不跟的话官青纸买卖就会彻底一蹶不振,保不住了。跟的话还有一丝希望,有可能击垮雪纸买卖,保住官青纸在金贵纸张里的地位。” 沐天波背着小手,摇了摇头说道:“在吴伟业等人心里,想要制造雪纸一定会花费高昂的代价,用了一种堪比香料一样的珍贵原料,只要能够支撑下去,倒下的就一定是雪纸。” 周永宁点了点头,这个世道上从来没出现过像雪一样白的雪纸,在他们心里,说不定雪纸用的是玉石粉末珍珠粉末。 只有用这些名贵的粉末,才能制造出来雪纸。 仔细想想,毛承斗所说的话也对,硫酸就是与香料一样珍贵。 目前只有北塘千户所能够制造出来的硫酸,比起香料还要珍贵的多。 有一点不同的是,昂贵的香料大多是从南洋运来的舶来品,从汉唐年间就一直居高不下。 硫酸就不一样了,用的不过是随处可见的矿石皂矾,只要掌握对的办法就能制造出来。 三分银子一刀的雪纸,成本价不过五厘银子。 就像过去的桑皮纸一样,卖出三分银子一刀的银价,不仅不亏,还赚了二分五厘银子。 在不亏本还赚钱的情况下,一直熬下去,雪纸哪有垮台的道理。 吴伟业当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急匆匆赶回官青纸铺子以后,在周永宁的注视下,立即吩咐官青纸铺子把银价降到了三分银子一刀。 沐天波看到这一幕,又是摇了摇头老气横秋的说道:“在给雪纸定价的时候,老大早就查清楚了官青纸的造价,需要一两银子一刀。” 不得沐天波说完,毛承斗得意的昂起了脑袋:“咱们每卖出一刀雪纸就赚上二分五厘银子,而姓吴的每卖出去一刀官青纸就赔七分银子,看谁能够耗得过谁。” 周永宁贱笑一声说道:“哪里是消耗,分明是在帮着咱们赚银子。” 但凡是人都有占便宜的心思,在官绅的心里雪纸卖到三分银子一刀,只有一个原因。 周永宁仗着自己财力雄厚,这段时间赚了大笔的银子,想要银子砸死吴伟业等官绅的官青纸买卖。 等到所有的官青纸维持不下去了,周永宁到时候再提高银价,只需要提高到官青纸过去的三两银子一刀,就能逐步赚回来过去赔掉的银子。 毕竟,市面上只有雪纸了,已经没有了官青纸的铺子。 铺子关了,官青纸作坊也关了,长工短工全都遣散了。 毁掉容易建立难,想要重建官青纸又不知道需要耗费多少精力。 再说了,吴伟业和所有做着官青纸买卖的官绅都扛不住周永宁的银子,只是一名官绅单打独斗的建立官青纸买卖,照样是扛不住。 从那以后,市面上金贵的纸张只会剩下雪纸,没有人再去买官青纸了。 三件大红色麒麟服在京城大街上闲逛,尤其显眼,即便是不认识周永宁三人也知道见到了这三件大红色麒麟服意味着什么。 何况吴伟业不仅认识周永宁三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你手里有再多的银子又能如何,还能比起江南几家大官绅家里有银子。” 吴伟业说完这句话以后,赶紧躲进了官青纸铺子里,让铺子里的伙计们随时准备关上铺子的大门。 担心被周永宁殴打,尤其看到了毛承斗仇恨的眼神。 周永宁的回答出乎了吴伟业预料,没有反驳他,点了点头说道:“你这句话说的不错,谁都没有江南大官绅的底子厚,拥有的银两多。只不过,这一次你就别想扛得住雪纸的消耗了,本伯爷从粤商手里买来了大量的珍珠,还从西南土司手里买来了大量的玉石。” 南洋产珍珠,西南产玉石。 这是公认的事情,这话也印证了吴伟业心里的想法,果然是用珍珠粉和玉石粉制造出来的雪纸。 吴伟业听了这话就放心了,继续阴阳怪气的说道:“消耗不够?你有西南土司和粤商的支持也不行,欠了银子总是要还,倘若还不起只能用桑皮纸雪盐等秘方来交换了。本公子不忍心这些秘方落在岭南蛮子的手里,不如直接撤去雪纸买卖,大家各退一步相安无事。” 说他一句还喘上了,虽然周永宁的这句话没有夸他,却没想到吴伟业真的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第241章 频繁戏耍 周永宁摆出一副为了面子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你当初敢用安化公主这件事来气本伯爷的兄弟,就会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别说那么多的废话,就看谁的家底厚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周永宁三人在吴伟业眼里像是落败了一样,气呼呼的回去了。 吴伟业不免多了几分春风得意,他是唯一让周永宁吃吃瘪的人。 旁边的管家说了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周永宁说这句话是来诓骗公子,制造雪纸的原料里没有珍珠粉和玉石粉。” 吴伟业瞪了他一眼,很是厌烦被他破坏了好心情:“你说不是用珍珠粉和玉石粉,那是用什么来造出来的雪纸?世上除了这两样珍贵的原料,还能有什么原料来制造雪纸。” 说到这里,吴伟业停顿了一下,智珠在握的说道:“本公子知道你想说什么,就算是斗倒了周永宁贩卖的雪纸,咱们家的官青纸买卖也会元气大伤。正和本公子的心意,咱们这么大的祖产都会元气大伤,何况是其他的官绅。” 管家恍然大悟,直呼公子英明:“等到那个时候,吴家的官青纸铺子就能吃下整个大明六成以上的官青纸买卖。” 吴家的祖产就在吴伟业手里翻了一翻,在族谱上能够留下浓重一笔。 吴伟业哼着小曲儿,心情大好的回去了,彻底没有心思掀起私通安化公主这件事了。 免得节外生枝,不能亲自参与官青纸、雪纸之间的消耗。 扳倒了雪纸的同时,趁机吞掉大量的官青纸铺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吴伟业感觉到渐渐支撑不住了,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一些小官绅的官青纸铺子关了门。 吴伟业只是支付了一成的银子,做出了许诺,暂时买走了这些小官绅的官青纸铺子,以及他们用来制造官青纸的作坊。 随着吴伟业的亏空越来越大,即便是来自江南的大官绅,还是支撑不住了。 除了每卖出一刀官青纸就要赔七分银子,还在于吴伟业家里的官青纸买卖养的人逐渐增多。 不仅要养着店里的伙计,还要养着作坊里的匠人。 店里的伙计好招,吴伟业没有办法,只能遣散了所有买来官青纸铺子的伙计,只留下了掌柜。 熟练制造官青纸的匠人就不一样了,一旦遣散了,就会被虎视眈眈的西南土司和粤商抢走。 京城的官青纸在雪纸的逐步打压下,已经渐渐没了生意,又因为西南土司和粤商的大批量采买,都快把铺子给赔掉了。 西南土司和粤商买走大量的官青纸,在于官青纸在西南和南洋有销路,巴不得抢走所有能够制造官青纸的匠人,扩大他们在岭南的官青纸作坊。 吴伟业没有办法,只能用银子继续养着官青纸匠人,不敢有任何的放松,更不敢遣散匠人。 又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周永宁装模作样去了吴伟业的铺子,站在门口唉声叹气。 吴伟业这段时间以来,在京城的各个铺子里不停走动,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 周永宁随便走了一个地方,就找到了吴伟业,显然是故意来的:“唉,快要撑不住了,江南的大官绅家底丰厚,本伯爷这种陡然暴富的家底,几乎就要撑不住了。” 毛承斗在一旁欠揍的说道:“不如挪用东江镇的粮饷,先把这段时间的苦日子熬过去再说,金贵的纸张买卖全都归属了雪纸,有的是时间赚银子。就当是暂时从东江镇将士手里借来的银子,到时候加倍奉还,借多少多还一份粮饷给他们。” 沐天波点一点头,同样是唉声叹气的样子:“老二这句话说的很对,就当是边关的将士们借贷子钱给了我们,大不了多还银子给他们。只要给边关将士们说清楚情况,应该会乐意拿出一个月的粮饷。” 换成平时,吴伟业听到这句话早就喜不自胜的去了复社,找到周延儒说明情况。 周永宁已经撑不住了,有了挪用边军粮饷的意思。 东林党官员早做准备,趁机一次踩死周永宁。 吴伟业在一个月以前就是这么做,第一次听到周永宁三人说挪用粮饷的混账话,乐不可支的去了复社一趟。 结果东林党官员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周永宁三人挪用边军的粮饷,只能继续等着。 谁知道过去了不到三五天时间,周永宁又在吴伟业面前说了这番话,说出了想要挪用边关将士的粮饷。 吴伟业以为机会终于来了,再次去复社里找到了周延儒,结果还是空欢喜一场。 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情况,吴伟业看着在那唉声叹气的周永宁,恨得牙根痒痒:“既然说出了这句话,你就赶紧去,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挪用粮饷的话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吴伟业听的耳朵都生茧子了,已经把周永宁的这番话当成了风凉话。 事情已到了这一步,双方都快熬不下去了,吴伟业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扳倒周永宁的机会。 吴伟业虽然在心里暗骂周永宁又在拿他开涮,说不定又在耍他,还是不厌其烦地去了一趟复社找到了周延儒。 东林党官员已经麻了,把周永宁的这些话当成了戏谑,只是又不肯放过每一个踩死周永宁的机会。 万一这次是真的,前面全都是虚晃一枪,为的就是瞒过东林党挪用边关将士的粮饷。 东林党官员无奈,只能继续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就连教坊司都不去了,做着各种抨击周永宁的准备。 准备来准备去,还是没有等来周永宁挪用边关将士粮饷的情况。 兵部的官员一直在注意这件事,牢牢监察着东江镇粮饷和西南粮饷的情况,全都发放到了边关将士的手里。 东林党官员又是白折腾了一段时间,气愤不已的在官署衙门里破口大骂。 “周永宁这个混账,这是把朝廷官员当猴耍,一次又一次的戏耍朝廷官员。” “吴伟业也是个废物,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有消耗死周永宁的雪纸,没有一点用处。” “有没有一种可能,周永宁的雪纸和桑皮纸一样,在这一次的官青纸和雪纸的相互消耗里没有赔银色,反而是给周永宁赚来了大笔的银子。” 这句话一落下,官署衙门里的东林党官员全都沉默了,想到了这种可能虽然微乎其微,却不是没有希望发生。 毕竟有着先例在,谁能知道周永宁又会耍出什么阴险手段。 第242章 晋商的支持 周永宁有没有其他阴险手段不说,东林党这一次又在他身上吃了大亏,挪用边军的粮饷再次是虚晃一枪,相安无事,没有一粒粮食被挪用了。 东林党官员大骂周永宁无耻的同时,吴伟业熬不住了,如今到了这种地步,进退两难,只能找来别人资助他银子支撑下去了。 思来想去,京城里能够拿出大笔银子的商人,只有晋商了。 吴伟业就像当初的东林党官员一样,跑去了山西会馆,找到晋商求助。 刚刚走进山西会馆里,就有一名晋商等着他,显然是就等着他来了。 王登库坐在一张黄花梨官帽椅上,慢悠悠喝着来自江南的贡茶,看见吴伟业一脸难色的走了进来。 王登库摆了摆手,示意丫鬟给他倒上一杯清茶,热情的说道:“吴公子怎么有空闲来山西会馆,最近官青纸和雪纸在京城里打得火热,应该没有闲情雅致来山西会馆里闲聊。”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吴伟业这次过来是为了借银子,按理来说王登库不会是一副热情的表情。 吴伟业却看出了他的心思,因为吴家在京城的势力,不能给他做出东林党众臣那边的许诺,用举人的名额换来王登库的银子。 要是在江南还好说,以吴家在江南的势力,拿出二十名举人轻而易举。 过了大江就不一样了,各个布政司有各个布政司的盘根交错关系,不会让来自江南的吴家轻易染指。 王登库一脸的笑意,还让丫鬟热情地倒了一杯清茶,目的只有一个。 看上了吴家手里所有的官青纸铺子。 比王登库的奸商心思,不会做赔本买卖,想要从他手里拿到银子不是不行,就要用吴伟业手里所有的铺子作为抵押了。 趁着官青纸和雪纸死熬着的机会,王登库就能用一个极低的银价拿走吴伟业手里所有的官青纸铺子。 即便是到了最后,官青纸熬死了雪纸,王登库也不亏,那些用低廉银价拿来的官青纸铺子转手一卖,就能卖出大笔的银子。 不卖的话,王登库留在手里,可以贩卖晋商的各种货物。 形势比人强,吴伟业看出了王登库的心思,只能尽量减少一些损失了:“本公子想要从山西会馆借走一笔银子,如今手里比较值钱的东西只有京城里的铺子了,用七成的银价抵押如何。” 涉及到了拆借银两,王登库不会讲究什么情分了,直接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小算盘。 ‘噼里啪啦’打了几下,装模作样的珠算了一番。 其实他早就算清楚了,心里有了一个底价,却还是狮子大开口:“最多四成,你要知道整个京城里能够吃下你手里铺子的商人不多,只有山西会馆存了这么多的现银。” 吴伟业点了点头,这句话倒是实话,晋商、徽商、两淮盐商各有各的地盘,在山西布政司、北直隶一带,最有实力的大商人就属于晋商了。 两淮盐商倒是也有大笔的银子,可惜他们的银子不会存在京城里,存在了两淮一带的老家宅子里。 银子是贵重东西,运送起来十分麻烦,不会把银子轻易放在脱离自己掌控的地方。 吴伟业据理力争的说道:“本公子手里的那些铺子,全都是位于京城的各个繁华地段,甚至是有不少位于东安门内市,只用四成的银价就想抵押走所有的官青纸铺子,未免欺人太甚了。” 他们两人嘴上有着争吵的意思,脸上却是一副淡然,云淡风轻的喝茶。 和气生财,归根究底两人是在谈买卖,哪里有那么多的仇恨。 互惠互利才是上策,像周永宁那般吃独食活不长久。 王登库放下手里的豆青釉盖碗,稍微退了一步:“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了,五成的银价怎么样?你要知道以现在紧要的情况,官青纸铺子拿不出足够的银子,就要被雪纸给熬死了。” 吴伟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被逼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不熬下去是个死,熬下去还有一线希望。 不能眼睁睁看着吴家这么多年的祖业轰然崩塌,只能想方设法挽救,没能想到雪纸撑那么长的时间。 远远出乎了吴伟业的预料,在他和官绅们的计算里,又经过了账房先生们的各种精确珠算,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数目。 周永宁的雪纸最多能够撑一个月的时间,如今过去一个半月了,还是坚挺的支撑着。 吴伟业虽然不知道周永宁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银子应该早就消耗光了。 有可能是皇后娘娘偷偷塞给他了一笔银子,也有可能是通过东林党官员不知道的手段挪用了粮饷。 总之,如果不能拉来一笔银子,率先熬不下去的就是官青纸了。 只是五成的银价,还是超过了吴伟业心里的底线,再次摇头了:“五成还是太低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本公子也就不浪费口舌了。实话给你说吧,最低六成半,低于这个银价就不拆借了,实在不行的话,本公子还可以去找徽商的票号,或者是两淮盐商。” 徽商和两淮盐商单独一家拿不出来足够的现银,如果所有的大商人一起凑银子,应该可以拿出堪比王登库手里的现银了。 王登库听到六成半的银价满意了,心里预期其实是七成的银价,比原来所想的还低了半成。 既然有利可图,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王登库立即叫来了账房先生,站起来说道:“走吧,去你家的库房里查看账册和地契,没有任何问题的话,明天可以来山西会馆运走银子。” 吴伟业长松了一口气,事情比他想的顺利多了,顺理成章的从王登库手里拿来了足够的银子。 又能让官青纸支撑一个月的时间了,足够熬死雪纸了。 吴伟业有了足够的银子,还是大晋商王登库给予他的全力支持,心思再次活泛了起来。 那些活不下去的官青纸铺子,过去没有银子用低价拿在手里,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第243章 挪用税银 吴伟业不厌其烦地亲自去了一趟各个关门的官青纸铺子,又拜访了官绅们,用极低的银价买走了一间间官青纸铺子和官青纸作坊。 徽商两淮盐商等大商人,冷眼旁观,没有进去插手。 不是他们不想插手,这一件还没有真正盖棺定论,不是他们出手的时机。 再说了,以当今的情况来看,除了吴伟业以外,那些官绅不会卖给他们官青纸铺子和作坊。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官绅们没了同仇敌忾的心思,就会把官青纸铺子和作坊卖给其他人了。 不再是看关系了,只在乎谁的银价高,价高者得。 周永宁喜滋滋的看着这一切,本来只是想着给老二毛承斗报仇,顺带着打开雪纸的销路。 没想到大晋商王登库主动送上门来了,那就笑纳了。 等到官青纸倒在了雪纸面前,王登库手里没了足够的现银给朝廷官员送孝敬银子,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没了东林党的支持,周永宁有的是办法让王登库吐出来勾结建奴的罪状,又是一头待宰的年猪。 毛承斗的景泰蓝官轿就在周永宁旁边,掀着帘子,亲眼看到吴伟业走进了山西会馆,乐不可支的说道:“姓吴的自己找死也就罢了,还拖着一名大晋商下水,看来真是个晦气的扫把星。” 毛承斗现在虽然还不知道吴伟业想要用私通安化公主来恶心他,自从成亲以来,对于他的厌恶却是一天比一天严重。 周永宁已经从崇祯那里得知了消息,始终装糊涂没有告诉毛承斗,担心他控制不住脾气亲手宰了吴伟业。 反正吴伟业被扳倒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没必要为了他把兄弟毛承斗搭进去。 为了防止毛承斗事后闹起来,提前告诉了沐天波,让他心里做个准备,到时候一起拦住暴跳如雷的毛承斗,免得惹出祸事来。 沐天波同样是坐在景泰蓝官轿里,老气横秋的说道:“何止是扫把星,简直就是个瘟神,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应该早点把他发配到东江镇。” 毛承斗听到一句发配到东江镇,嘿嘿大笑了起来,知道老三说些好听的话。 吴伟业只是没了祖产罢了,又没有触犯大明律,哪有借口把他发配到东江镇。 不过只是想想,就让人兴奋,吴伟业到了东江镇有的是办法折磨他。 沐天波这句话看似是说给毛承斗听,其实是在暗示周永宁,想要平息了老二的愤怒,以他要面子的个性不会善罢甘休,只有一个办法。 找机会把吴伟业发配到东江镇,还是江南才子的时候不能拿他怎么样,一名流放的罪犯就不一样了。 随便找个借口都能整治他,何况还是常年打仗的边关。 一句修建墩堡的时候累死了,足够搪塞过去。 周永宁点了点头,看似是赞同毛承斗心里的乐呵,其实是在赞同沐天波的说辞,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 一定会想办法发配了吴伟业,让他去东江镇受折磨。 沐天波放心了,不再为毛承斗得知有人私通安化公主的消息以后,出现各种暴怒的行为了。 周永宁却是犯了愁,说是给老三沐天波吃了一个发配到东江镇的定心丸,自己心里却不知道用什么借口。 实在不行就让王登库攀咬吴伟业一口,诬陷他参与了勾结建奴,就有合适的借口了。 只是,这个借口不够妥善,很容易被东林党官员掩盖过去。 周永宁只能回去想其他法子了,心里暗自做出了决定,一定要让吴伟业发配到东江镇。 官青纸和雪纸的死熬又撑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在王登库手里大笔银子的支持下,官青纸再次支撑了二十天。 没有像吴伟业预料的那般,支撑一个月的时间,因为他贪心不足的挪用银子买来了很多官青纸铺子和作坊。 眼看距离一个月的期限越来越近,王登库为了避免吴伟业不认账,提前带人去了一趟他的宅子。 王登库坐在黄花梨官帽椅上,依旧悠闲的喝着茶水,郑重其事的说道:“那些铺子的地契都在我手里,只要一个月后拿不出足够的银子,或者说是熬不过周永宁手里的雪纸,按照文书里所说的条件,可以随意处置这些铺子了。” 吴伟业也像二十天以前,坐在一张黄花梨官帽椅上喝茶,只不过神态没有了过去的轻松悠闲,满脸的急躁。 尤其是听了王登库的这番话以后,吴伟业脸上的急躁更加明显了:“还请多多宽限几天,另外按照当初的文书所说,只要官青纸熬死了雪纸,不能收走这些官青纸铺子,只需要连本带息的还了银子就行了。” 还了银子? 王登库摇了摇头,看着坐在那里嘴硬的吴伟业,颇有几分日薄西山的意味:“如果你没拿银子买走一些官青纸铺子和作坊,还能撑上十天,如今手里快没有银子了吧。没有了银子,也没有能够抵押银子的铺子,官青纸只会被雪纸给熬死了。” 吴伟业一脸的懊恼,当初就不应该疏忽大意,自认为有了王登库的支持足够熬死雪纸。 信心满满买走大批的官青纸铺子和作坊,趁机捞一笔,扩大吴家的祖产。 谁能想到,二十天前的趁机捞一笔,反倒是成为了催命符。 吴伟业为了安定王登库的人心,咬了咬牙说道:“不,你说的不对,本公子手里还有一笔银子。” 还有银子…… 王登库一脸的诧异,想不到他还能从哪借来银子,这可不是一千两三千两银子。 想要继续支撑下去,少说也要十几万两银子,这么多银子不是依靠人情就能借来。 王登库突然眯起了眼睛,看着准备破釜沉舟的吴伟业,想到他手里确实还有一笔银子。 税银。 这笔税银倒不是说他家里有人在布政史司里面做官,能够挪用布政司藩库里的银子。 朝廷对于官青纸等买卖有着不少的银税,吴伟业作为江南的大官绅,家里的土地更是多达数千顷。 官青纸的税银,以及家里土地需要缴纳漕粮折成的金花银,七七八八加起来应该有十几万两银子了。 看来吴伟业准备孤注一掷,挪用了本该交给朝廷的税银,暂时渡过难关。 第244章 投名状 挪用了税银这件事可大可小,又不是官员挪用了朝廷的银子,属于贪赃枉法。 地方大官绅由于一些原因缴纳不了足够的税银,只要来年补上,再多交一部分就可以了。 只不过,王登库还从来没有见过少给朝廷十几万两税银的情况,如果来年能够补上来还好说,万一补上来足够抄家灭族了。 用吴伟业家里的田产,弥补朝廷是税银的损失。 王登库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可要想清楚,万一熬不过周永宁手里的雪纸,就不是损失了祖产那么简单了,少不了一个抄家灭族的罪名。” 吴伟业如今已经是一个赌红眼的赌徒,心里抱着翻本的一丝希望,只要撑下去,家里就能掌握两京十三省六成以上的官青纸买卖。 这其中的银利,几乎让他丧失了理智,做出了铤而走险的决定和决心。 吴伟业重重点头:“本公子昨天晚上一夜没有睡着,想了一夜,不能眼睁睁看着祖产毁在我的手里。” 王登库不再劝了,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回去了。 倒不是为吴伟业感到可惜,是为了拿不走京城里所有的官青纸铺子感到可惜。 有了十几万两税银的支持,吴伟业手里的官青纸肯定能够熬死周永宁手里的雪纸,成为第一个让他吃瘪的人。 胜负已分,大局也定了下来。 相比吴伟业连本带息的还了银子,王登库更想得到京城里所有的官青纸铺子。 他都已经想好了,有了京城里的大量店铺,就有本钱和宁完我谈条件了。 只要答应宁完我安排细作在店铺里当伙计,每年就能白白获得一批辽参和东珠。 趁机垄断貂皮买卖,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这一切随着吴伟业挪用税银,全都成了泡影。 王登库回到山西会馆里,越想越是难受,喝茶都没了滋味儿。 他实在是太想要京城里的官青纸铺子了,比起举人秀才的许诺,更让他心动的多。 王登库心里发狠,突然想到了一箭双雕的计策,不仅能够得到官青纸铺子,还能结交了国舅爷周永宁。 “好啊!”王登库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满脸的懊恼:“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以前总想着巴结东林党,认为东林党才是晋商最大的后盾,怎么把国舅爷给忘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在朝为官确实还要巴结权倾朝野的东林党,经商就得巴结国舅爷周永宁了。 王登库越想越是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佩服,只要能够巴结上周永宁,往后在京城里做买卖就会一帆风顺了。 另外,说不定还能趁机做上雪盐桑皮纸的买卖,就像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样跟在后面赚来大笔的银子。 至于周永宁会不会领他的情,王登库有足够的信心,他可是第一个投靠周永宁的大晋商。 千金买马骨的道理谁都懂,当然要看重第一个投靠来的大晋商了。 王登库一脸的自信,立即喊来的人:“你去把管家叫来,就说本老爷有事安排他。” 管家正在库房里清点账目,准备带着账房先生们接收京城里的官青纸铺子了,得知老爷王找他,急匆匆赶了过来,一脸的疑问。 王登库摆了摆手,让身边的丫鬟全都退了下去,正厅大堂里只剩下了他们主仆二人。 王登库对着心腹小心谨慎的说道:“你去一趟番茄伯府,把吴伟业挪用税银的消息告诉国舅爷。” 番茄伯府! 管家只是听到这个名字,脑门上顿时冒出了冷汗,吓得他差点跪在地上。 周永宁的名字在晋商听来,何止夜止孩啼,让孩子她娘不哭都可以。 管家伸出绸缎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惊恐不已的说道:“老爷疯了,周永宁不来招惹咱们已经万幸了,怎么主动去招惹他。再说了,马上就能拿到吴伟业手里的官青纸铺子了,何必节外生枝,免得一间铺子都捞不到。” 管家是王登库的书童,又是王家的家生子,一代代人服侍王家的家主。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也是最贴心的心腹。 换做其他人说出这些话,早就被王登库一巴掌扇到一边去了。 畏惧老爷的威严,也不敢说出这么一番话。 管家却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很多时候,正是因为他的劝解,让王登库避免了大笔银子的损失。 管家在听说揭发吴伟业的消息以后,还是给周永宁揭发这件事,心急如焚的劝了一句。 王登库没有当回事,慢条斯理的说起了吴伟业家里发生的事情,又说出了巴结上周永宁的好处。 管家听到可以巴结上国舅爷周永宁,心不慌了,脑门不闹冒冷汗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老爷高明,有了国舅爷的支持,咱们和后金之间的买卖就能做得更大了。” 想要消除对于一个人的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他成为自己人。 管家比谁都想巴结上周永宁,可惜没有机会,没想到做梦都想的夙愿居然真的实现了。 王登库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这句话说的不错,咱们吃了周永宁这一头,反过来再去吃后金那一头,两头吃,银子就像金水河一样不停的流进家里了。” 王登库和管家两人信心十足的笑了,周永宁又不知道他们勾结后金,再加上大晋商的投靠有着千金买马骨的意味。 主仆二人信心满满,认为周永宁一定会高兴不已的收下大晋商投名状。 至于惨遭陷害的吴伟业怎么样,与他王登库何干,非亲非故,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着赚银子罢了。 管家每每想到周永宁这三个字就惶恐不安,按耐不住了,立即前往了周永宁的番茄伯府。 还没等他靠近番茄伯府的大门,只是说出了他是王登库的管家,顿时挨了一拳。 随后就是一阵的拳打脚踢,家丁门子一拥而上,把管家打了一个半死。 管家气坏了,一瘸一拐的爬上了马车,回去找王登库哭述了。 王登库瞧见情同手足的管家,竟然是这么一副凄惨模样,破口大骂了起来:“你曹操不肯要本老爷手里的川蜀地图,本老爷就去送给刘备。” 把自己当成张松了。 第245章 事情败露了 吴伟业王登库两人自以为挪用了税银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给自己主动带上了枷链,把自己一步步推进了菜市口。 挪用了税银没有几天,吴伟业悠闲的坐在黄花梨官帽椅上喝着松萝茶,还没等他品出来其中的滋味。 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带着东厂官宦走进了宅子里。 周永宁要见他还有心思喝茶,嗤笑一声,直接打掉了他手里的茶杯:“你倒是有闲情雅致,到这个时候了还坐在家里喝茶。” 吴伟业一脸的怒容:“就算你是皇后娘娘的弟弟也不能在京城里胡作非为,擅闯民宅违背了大明律,小心本公子去衙门里告你。” 还想去衙门里告人? 周永宁直接扇了他一巴掌,呵斥道:“把他抓走。” 东厂宦官早就看这个吴伟业不顺眼了,在背后支持着官青纸和雪纸作对,明显是阻碍宦官们给宫里赚银子。 这比夺了他们的钱财还让人记恨,阻碍了宦官们谄媚皇爷。 有了周永宁的吩咐,早就按捺不住的东厂宦官如狼似虎地扑上去,直接把吴伟业用枷链锁了起来。 吴伟业有恃无恐的说道:“家里的管家早就去通知内阁宰辅周延儒了,擅自为难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看你怎么给朝廷百官解释。” 就像吴伟业所说的那样,周永宁带着东厂宦官闯进家门的行为,立即引起了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的注意。 一直在等着周永宁挪用边关的粮饷,给他安上贪腐的罪名,让他这辈子都关到大牢里。 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来,谁能想周永宁在别的地方触犯了大明律。 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坐不住了,立即乘着各自的官轿前往吴伟业家里,等着周永宁把吴伟业捉拿出门。 为了彻底坐实周永宁的罪名,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还刻意在门口稍等了片刻,见他带着宦官走了出来。 东林党官员按耐不住了,纷纷从各自的官轿里走了出来。 “放肆!擅自闯入吴伟业家里也就罢了,现在抓走一位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看你这回如何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直接让刑部衙门进行三堂会审,把周永宁关进大牢里。” “好,大快人心,京城里也就安宁了。” 不是京城里安宁的,而是东林党安定了下来。 周永宁赶来抓捕吴伟业,手里有了确凿的证据,笑眯眯看着东林党官员在那里狗叫。 等到东林党官员亢奋不已的叫唤了一阵,周永宁拿出来了证据:“去把吴伟业挪用税银的证据给朝廷里的各位官员看看。” 挪用税银? 这句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东林党官员感到困惑了,吴伟业已经有了晋商王登库的支持,怎么还会去挪用税银。 以他没有在朝廷为官的情况来看,这个挪用的税银不是布政司藩库里的税银,应该是今年应该缴纳的赋税银子。 不是什么大罪,来年补交就可以了。 只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一旦被周永宁抓住了小辫子,挪用税银就是抄家的大罪了。 东林党官员不相信吴伟业会如此的不明智,干出递给对方刀子的荒唐事来。 结果,看到东林场宦官手里的罪证,所有的都领导官员哑口无言了,纷纷怒视了吴伟业一眼,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眼看着就要把周永宁踩死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挪用了本该缴纳的税银。 周永宁翻了身,就用这个借口打压吴伟业和他身后的官青纸,这么一来,这段时间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东林党官员看着在那哭丧着脸的吴伟业,恨不得亲自过去给他两巴掌,打死这个坏了他们大事的吴伟业。 东林党官员没有上前,心里想着动手,东厂宦官站在旁边也不敢上前动手。 一直在吴家宅子门口等着的另一个人就不一样了,脚下生风的走了过来。 “啪!” 毛承斗走到吴伟业面前,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让你挪用税银,坏了朝廷赋税的根基,本伯爷打死你个狗东西。” 毛承斗抽了一巴掌还不过瘾,左右开弓,‘啪啪啪’连续抽了十几个巴掌。 毛承斗的手掌都反震疼了,吴伟业鼻青脸肿,脸上印着通红的巴掌印。 说是挪用税银来抽打吴伟业,谁都清楚公报私仇罢了,报复了当初成亲时候的憋屈。 附近路过的老百姓不知道其中情况,他们没见过因为伯爷和公主成亲,听说吴伟业挪用了本应该缴纳给朝廷的顺延,心里恨死了他。 老百姓平时苦哈哈赚几个银子,还得老实巴交的缴纳了丁税,结果妻妾成群的吴伟业倒是不交税银。 老百姓看着吴伟业被东厂宦官捉拿,心里十分的痛快,纷纷开始叫好了。 “好!不愧是大清官国舅爷,没有因为吴伟业是官绅就包庇了他。” “惩治这样的官绅,还得是国舅爷,只要是换成了其他人肯定会包庇吴伟业。” “对于吴伟业这样的官绅来说,花几个银子就能摆平,可惜撞上了国舅爷,这回没招了吧。” 吴伟业本来还想争辩两句,瞧见东林党官员全都默不作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就连他唯一的希望内阁宰辅周延儒也是没有说一句话。 吴伟业当时面如死灰,知道自己这回彻底的栽了,少不了一个抄家的下场。 吴伟业心里后悔极了:“当初就不应该听见了他们的话,官青纸祖业扔了就扔了,起码家里还有大量的田产。这下可好了,丢了官青纸祖业不说,就连家里大量的田产也保不住了。” 毛承斗看着在那后悔不及的吴伟业,心里舒服:“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别说是你家的田产了,就连你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吴伟业立即开始叫屈了:“不就是挪用得税银,只要清查了家产,还清了所有的税银不就没事了。难不成还想要本公子的性命,大明律里的哪一条记着要杀头。” 东厂宦官的一名档头,突然插了一句话:“你就别想着挣扎了,挪用税银这件事可大可小,你敢得罪国舅爷的兄弟。这事能小了?等着被夷灭三族吧。” 第246章 抓走晋商王登库 吴伟业顿时呆若木鸡,本来还想着东山再起,只要他能在朝廷里做官就能重振家业。 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东厂宦官直接给他定了一个抄家灭族的大罪。 吴伟业如梦初醒,突然想到周永宁和宫里宦官的关系,哭诉了起来:“请国舅爷饶我一条性命……” 毛承斗看着他求饶心里更舒坦了,上去又是一脚踹到了他脸上:“这个时候想到求饶了,求饶也没用,只要本伯爷不能口,老大绝不会答应任何人的求情。” 说完这句话以后,堂堂一位伯爷,毛承斗脸上出现了极为得意的神情。 周围的老百姓全是一脸的羡慕,知道毛承斗说的这句话是实话,很羡慕他和国舅爷之间的关系。 周永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东厂宦官把死狗一样吴伟业拖走,等着满门抄斩。 周永宁回头看了一眼毛承斗和沐天波,嘿嘿一笑:“老二老三,咱们该去干正事了。” 吴伟业已经被捉拿了,定下了满门抄斩的罪名。 接下来的正事只有一件事,把晋商王登库偷摸抓走,关到毛承斗的伯爷府宅子里。 故技重施,让他承认了自己勾结建奴的罪名。 吴伟业被抓的消息很快就散开了,王登库得知这个消息以后顿时感觉不妙,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收拾宅子里金银细软,带着两名家丁匆匆忙忙赶往了崇文门。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跑到山西布政司老家。 以国舅爷周永宁睚眦必报的脾气,绝对不会放过他,一定会捉拿他这个勾结了吴伟业的晋商。 王登库坐上了一艘前往江南的红樟木大船,松一口气:“该死的周永宁,非得把事做的那么绝,不就是挪用了税银,补上了不就行了。非得要把吴伟业给抓走,害得本老爷只能暂时逃离京城。” 王登库暗骂了几句,拿起了随身携带的匣子,打开看了一眼,脸上立即出现了喜色。 里面全是官青纸铺子的地契,等到他回到山西布政司的老家以后,安排人接手京城里的官青纸铺子。 吴伟业死了也就死了,地契还在他的手里,这回帮助吴伟业就没有多少损失,还狠狠地赚上了一笔。 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现银罢了,没了银子还可以去找乡里的乡绅们拆借,以他在山西布政司的名声,借来十万两银子当做本钱没有多大问题。 再者说了,有了这么多的京城地契,只要他亲自去一趟后金。 不需要找地方乡绅拆借银子了,后金旗主就会送给他一场大富贵。 王登库美滋滋的想了半天,结果船只没有动静,不满的说道:“去问一下船东,怎么还不开船。” “啪!” 还没等王登库的家丁走过去,听见了一声惨叫,家丁躺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这艘上千料的红樟木大船甲板上,升起了一缕硝烟。 没有毛承斗收起了手里的燧发滑膛枪,遗憾不已的说道:“准头不行,本来瞄准的是王登库,没想到却打中了他身边的家丁。” 周永宁带着两名兄弟走了过去,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这又不是燧发线膛枪,没有膛线,当然打不准了。” 膛线?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个词,全都糊涂了,这两个字拆开来都认识,凑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从小被家里逼着读书,不敢说学富五车,倒也是颇有学问。 只是从周永宁嘴里吐出来的这个词,让他们俩摸不清头脑。 “国舅爷......” 就带两人思索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王登库吓得跪在了地上,一脸的谄媚:“小人这是想把官青纸铺子的地契送到北塘千户所,没想到国舅爷在京城,刚好省事了,不用再去北塘千户所了,直接交在国舅爷手里。” 周永宁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接过来官青纸铺子的地契,大手一挥:“老二老三,把他抓走。” 王登库听了这话顿时就瘫软了,王大宇、范永斗几人是什么下场,一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算上他已经有五位大晋商栽在了周永宁的手里,八大晋商只剩下三个人了。 一旦被周永宁抓住了,哪里还能有好下场。 虽然不知道周永宁为何痛恨晋商,每一个晋商被他害的家破人亡不说,还遭到了最重的刑罚夷灭九族。 王登库不想步入前四名晋商的后尘,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小人已经把官青纸铺子的地契交了出来,还请国舅爷找我一条性命。” “饶了你?”周永宁嗤笑了一声说道:“这句话应该对那些死去的边关将士去说。” 王登库听到一句边关将士,心里大惊失色,周永宁怎么知道他勾结了后金。 这件事做了向来隐秘,只有族中的嫡系子弟才会知道,从来没有向外透露过半个字。 一旦透露了风声,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谁也不敢说出口。 远在京城的周永宁,从来没去过山西布政司的老家,他怎么得知的这个消息。 王登库知道这件事无法善了了,心里一横,直接起身跳向了漕河。 可惜还没等他跳下去,就被眼疾手快的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踹倒在地上,拿出绳子五花大绑了起来。 周永宁的手指随便指了红樟木大船上的几名船工,看着瑟瑟发抖的船工说道:“这是朝廷的要犯,本伯爷过来把他抓走,你们不必惊慌。你们几个人抬着他跟着本伯爷去一趟京城里,一人赏你们一钱银子。” 几名员工听到一钱银子心里不慌了,他们一个月的工银不过几钱银子,跟着国舅爷去一趟京城上就能赚了一钱银子,巴不得这样的买卖多来几趟。 几名船工赶紧抬着五花大绑的王登库,今天跟在周永宁三人的身后,前往了京城里。 到了毛承斗的伯爷府大门口,果然是得到了一钱银子的赏银,船工们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船工们嘴里高讼功德,感慨国舅爷真是难得的清官好官。 第247章 证据 王登库被抓进毛承斗的伯爷府,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已经熟能生巧了。 在他以前,先后四名晋商在地牢里招了罪状,被崇祯抄家灭族了。 王登库进入毛承斗的伯爷府,表现与前四名晋商一样,嘴硬道:“国舅爷这是动用私刑,触犯了大明律,还请国舅爷不要让当今陛下为难,趁早放了小人为好。” 相比较嘴硬的前四名晋商,王登库算是好上了不少,没有叫嚷着用东林党官员威胁周永宁。 说起了好话,想要从周永宁手里活下来,留下一条小狗命。 周永宁直接拿出来纸笔,扔在了王登库面前:“你是怎么勾结建奴,又是给建奴运送了多少军需辎重,一笔一笔的全都写下来。写清楚了就没问题了,本伯爷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可以离开地牢。” 生路? 王登库大惊失色,说出了这些事情哪里还有生路,不仅自己的小命保不住了,就连家里所有人都保不住了性命。 王登库心里恍然,难怪范永斗等四名大晋商被夷灭了九族,原来都是栽在了周永宁的手里。 只是,给后金运送各种军需辎重,向来是做的十分隐秘的,周永宁怎么会知道。 听他的这个口气,不仅是知道,还对八大晋商和建奴之间的关系一清二楚。 像是生而知之,天生就知道了这一切。 王登库看见面前的笔墨纸砚,像是看见了刽子手里的大刀,吓得连连后退。 不敢靠近笔墨纸砚,更不敢写出半个字。 他心里清楚的很,只要动了笔,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王登库还没过够锦衣玉食的日子,新纳了一名小妾还没好好享受。 王登库的反应在周永宁预料之内,料到他会是这么个反应,毕竟前面四名晋商已经有了经验。 周永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打量了他几眼,啧啧称奇道:“你还算不错,没有吓的尿裤子,不过接下来能不能撑住就不好说了。” 王登库愣住了,不明白周永宁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动用私刑。 只有这一种解释了,要不然怎么会撑不住,恐怕是要用贴加官等酷刑来折磨他。 王登库心里打定了主意,任何酷刑都不会让他就犯,横竖都是一个死,就算今天被周永宁折磨死了,好歹保住了全族的性命。 死了以后不至于曝尸荒野,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起码还有后人给他烧香送纸钱。 相比较遭受酷刑的惨死,王登库更加畏惧死了以后没人给他上坟烧纸,这让他在地府里就成了一个穷苦人,没有纸钱打点鬼差过不上好日子。 那才是真正的折磨,生不如死的折磨。 王登库心里一横,做好了被酷刑折磨死的决定,无所畏惧的说道:“王某在京城里低三下四了那么多年,尤其是在你们这些京城权贵面前又当孙子又当儿子,今天总算是能硬气一回了……” 这句话还没说完,王登库接下来的话说不下去了,呆若木鸡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一座刑具。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毛承斗沐天波搬来了一座刑具,一座让王登库心惊肉跳的刑具。 骑木驴。 这是用来惩罚淫妇的刑具,怎么搬来对他使用。 王登库屁股一紧,突然理解前面四名晋商为何会招供了,原来是受到了骑木驴的威胁。 王登库嘴里的硬气话还没说上多久,哭丧着脸说道:“求国舅爷饶小人一条小狗命,给小人一个痛快也行,千万不能用骑木驴来折磨小人。” 再硬的汉子碰到骑木驴都软了,何况是王登库这种没有骨头的汉奸,哪里经受得住骑木驴的威胁。 周永宁指了指地上的笔墨纸砚,没有一点饶恕他的意思:“想要不遭受骑木驴的折磨,不是不可以,把你这些年来勾结建奴的罪证全都写下来。” 王登库感到绝望了,骑木驴彻底击碎了他的内心,接下来就要故伎重施地再给了他一点希望。 毛承斗突然插了一句:“只要你能写出来勾结建奴的罪证,保证你能活着走出地牢,只要你能活下来,被抄了家与你何干。” 如果是刚上来说出这句话,王登库打死也不会同意,此时已经绝望了他,感到毛承斗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王登库心里有所异动,感觉他说的这句话挺对。 这让王登库心里感到十分的古怪,在他心里断了香火比杀了他还难受。 怎么听信了毛承斗的谗言以后,觉得自己活下来才重要。 沐天波熟门熟路的接着说了一句:“不就是妻儿,只要你活着逃到了建奴的地界,以你这么多年来对于建奴的贡献,荣华富贵还不是一样享用不尽。再娶上十房妻妾都不是问题,何必眷恋老家的妻儿,老大只不过是想打击了晋商和建奴之间的勾结立个功劳罢了。” 王登库心里陷入了两难,脑门上冒出了汗水,经过各种深思熟虑后,咬了咬牙说道:“这可是你们俩说的,只要写清楚了罪状,保证王某从这里活着出去。” 说完这句话以后,王登库突然感觉到两人承诺里的漏洞,得意的说道:“国舅爷还没有答应,想要诓骗王某还嫩着。” 周永宁见到他一脸的得意,知道了王登库上钩了,立即斩钉截铁的说道:“本伯爷答应了,只要你能写出来勾结建奴的罪状,保证你能从地牢里活着出去。” 王登库听到周永宁答应了下来,彻底放心了,写出了这些年来勾结建奴的各种罪证。 虽然没有全部写完,只是写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但也足够了。 足够坐实王登库的罪证,让这名大晋商满门抄斩,还是夷灭九族的满门抄斩。 王登库手指颤抖的签字画押过后,看见地牢的大门打开了,外面的阳光洒了进来。 王登库不免松了一口气,浑身轻松地走了出去。 “砰!” 谁知他刚刚走出地牢大门,就被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人一脚踹倒在地,身边的家丁一拥而上,把他绑成了一头年猪。 毛承斗熟络地从地牢大门口拿起一根木棍,从他的双脚一直穿到双手,抬着一头待宰的年猪。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把他抬了起来,跟在周永宁的身后,朝着紫禁城走去。 第248章 死路一条 王登库瞬间就愣住了,很快哭嚎了起来:“国舅爷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已经答应了放过小人一条生路,怎么出尔反尔。” 周永宁拍了拍手说道:“本伯爷什么时候出尔反尔了,在地牢里说的是让你活着走出地牢,你现在不就是活着出来了。” 王登库顿时哑口无言,当时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按照周永宁的解释倒也没错。 坑了大明的王登库,总算知道被人坑是什么滋味了。 王登库想到自己亲手葬送了全家的性命,步入前四名大晋商被夷灭九族的下场,撕心裂肺的大哭了起来。 周永宁听得厌烦,随手从一名家丁的手里接过来一块烂布,堵住了王登库的嘴巴。 三人像是去宗祠里祭祀,抬着年猪王登库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紫禁城,引起了宦官们的注意。 “国舅爷又抬进来一头年猪,这个人是谁,难道又是一名大晋商?” “差不离,有这等待遇的人,只有国舅爷恨之入骨的大晋商了。” “八大晋商没一个好东西,着实可恨,如果不是国舅爷还不知道这些狗东西居然勾结了建奴。” 周永宁三人在众多宦官崇敬的眼神里,迈进了暖阁里,顿时引起了崇祯和所有官员的注意。 第一次见到像是年猪一样的人抬进暖阁里,崇祯和官员们还颇为惊奇,不知道周永宁这是犯的哪门子疯。 先后四名大晋商被抬进了暖阁里,见怪不怪了,不用多说都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了。 这段时间,周永宁沾上关系的八大晋商只有一个人,支持吴伟业的王登库了。 正好,东林党官员正在为吴伟业求情,他也在暖阁里跪着。 东林党官员对于周永宁的到来没有在意,继续帮着江南大官绅出身的吴伟业求情。 “陛下,吴伟业不过是挪用了本该缴纳的税银罢了,又没有犯下其他的罪状,抄了家也就可以了,还请饶他一条性命。” “陛下应该像大宋年间的皇帝一样怀有仁慈之心,吴伟业好歹是江南的大官绅出身,在江南有很高的声望和名声,杀了他难免引起江南士子的不满。” “朝廷已经补上了挪用税银的亏空,甚至还有富余,不宜再起刀兵了。” 崇祯为了安抚江南官绅,放在往常,不会把吴伟业斩首。 只不过,吴伟业自己找死,居然想用私通公主的图谋来算计毛承斗。 不仅玷污了天家的颜面,还容易引起手握十万边军的毛文龙不满。 以当前的情况来看,相比较江南士子的不满,更不想引起毛文龙的不满。 再者说了,想要安抚那些江南士子倒也简单,只要开恩科的时候多给出几名举人名额,就能解决这件事了。 崇祯刚想要用私通安化公主这件事来给吴伟业定个死罪,看见站在暖阁里的毛承斗,一脸的得意洋洋。 崇祯说不出口了,只能把这件事继续隐瞒下去,就像东林党官员所说的那一样,放过吴伟业一条生路了。 毕竟没有合适的借口,实在不好给他定个死罪。 周永宁不乐意了,拿出了王登库的罪状:“绝对不能放过了吴伟业,他也参与了勾结建奴。” 勾结建奴…… 吴伟业当场愣住了,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周永宁怎么知道的勾结了好建奴。 诬陷,赤条条的诬陷。 吴伟业本来轻松了下来,有了东林党官员帮他求情,暂时躲过了一劫。 还在心里暗骂周永宁的愚蠢,如果不是他带着毛承斗走进了暖阁里,崇祯也不用陷入为难,拿不出私通安化公主的罪名。 还没等他得意多久,就听见了周永宁用来诬陷他的罪状。 吴伟业赶紧据理力争了起来:“学生的祖产全都在江南,与建奴隔了何止千里之遥,怎么会勾结建奴。王登库这个来自山西布政司的晋商能够私通建奴,那是因为山西布政司与北方边关接壤,随时可以进入建奴所在的辽东。周永宁想要诬陷学生,起码拿出一个能够让人信服的借口来。” 周永宁直接把手里的罪证交给了王承恩,信誓旦旦的说道:“你想要罪状,本伯爷今天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王登库亲笔写的罪状又亲自签字画押了,里面写的清清楚楚有你勾结辽东建奴的证据。” 吴伟业一脸的不相信,更是有恃无恐,不相信周永宁能够拿出确凿的证据。 王登库本人也是愣住了,他当时只是写了想用官青纸铺子藏匿来自建奴的细作,还是在周永宁的暗示下写了出来,并没有写出吴伟业勾结建奴的确凿证据。 王登会想到官青纸铺子几个字,心里颤了一下,大致明白了周永宁的算计。 春秋笔法罢了。 那些官青纸铺子过去属于吴伟业,却被他用一个极低的银价半卖半送给了王登库,难免让人产生联想。 而这些官青纸铺子的最终作用是隐藏来自建奴的细作,让人对吴伟业的目的产生怀疑了。 “混账!” 崇祯看完手里的罪状以后,雷霆震怒,不管是真的震怒了还是假的震怒了,总之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勃然大怒:“朕原来以为是周永宁冤枉了你,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想要勾结建奴,枉费了朕对你们这些江南官绅的信任。”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话心里一紧,怎么就扯上了对于江南官绅的信任,未免太过于牵强了。 不过,随着王承恩送来勾结建奴的罪状,一个个传阅过后,东林党官员说不出话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春秋笔法罢了,却又挑不出来理来,更是没有借口帮吴伟业说话求情了。 一旦建奴细作大批量潜伏在京城,造成多大的危害,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清二楚。 再是王登库的主意,以两人这段时间以来的关系,官青纸铺子又是从吴伟业手里送到了王登库的手里,主要是在于一个低廉的半卖半送。 吴伟业有再多的嘴也说不清了,坐实了他勾结建奴的证据。 王登库为了戴罪立功,不用周永宁主动说出来让他攀咬的话,迫不及待的说道:“陛下冤枉啊,这些都是吴伟业的主意,小人迫于吴伟业在官场上的关系,只能屈服于他。” 第249章 举荐人才 “你……”吴伟业恨不得咬一口面前的晋商王登库,勃然大怒的说道:“你这是胡乱的诬陷,本公子什么时候勾结了你,如果不说个所以然……” 这句话还没说完,吴伟业说不下去了,他这段时间以来和王登库在一起,又从山西会馆运走了大量的银子,不是勾结在一起,这话让东林党官员听了都不信。 铁证如山,想要抵赖也抵赖不了了。 不过,吴伟业和王登库在一起不是为了勾结建奴,是为了用官青纸搬倒周永宁鼓捣出来的雪纸。 谁能想到,惹了一身腥骚,在今天的这个情况下,怎么洗也洗不了干净了。 黄泥烂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周永宁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吴伟业的后背上,满脸的怒意:“你这个该死的狗奸细,居然还敢勾结建奴,不把你满门抄斩了对不起边关死去的将士。” 这句话说出口,暖阁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吴伟业冤枉了,就连崇祯也觉得吴伟业被冤枉了。 不过为了平息他私通安化公主,只能选择抄家灭族了,还得是夷灭三族。 免得等到哪天吴伟业私通安化公主这件事败露以后,惹得总兵毛文龙的不高兴,引起了边军的不满。 毛文龙手下的将士们都是看着毛承斗长大,要是知道自己家的子侄在京城里受了委屈,难保不会做出不轨的行为来。 即便是能够派遣孙传庭过去平叛了动乱,内乱的损失,还是牵制建奴的东江镇产生了很大的损失,建奴恐怕做梦都会笑醒了。 周永宁却知道没有冤枉这个吴伟业,等到建奴入关以后,他和其他东林党官员一样做了投降建奴的贰臣。 毛承斗早就想踹他一脚了,瞧见周永宁动腿了,忍不住上前踹了他一脚:“现在不是在东江镇,像你这样的贰臣,只要在东江镇把你活活的剐上三千刀。” 周永宁毛承斗两人都动手了,沐天波不好只在旁边看着,又是一脚踹在了吴伟业身上。 东宫三少一通拳打脚踢,打得吴伟业连连惨叫,东林党官员看着凄惨的吴伟业,眼皮剧烈跳动。 崇祯担心吴伟业被三名穿着大红色麒麟服的勋贵给打死了,示意王承恩过去把吴伟业抬走:“来人,传朕的旨意,抄了吴伟业的三族,全部拿在京城里推到菜市口问斩。至于勾结建奴的吴伟业本人,不能轻饶了他,与王登库一起点天灯。” “陛下......”王登库听到一句点天灯,辛辛苦苦攀咬吴伟业没有起到半点作用,没能让他戴罪立功,凄厉的惨叫起来:“陛下看在揭发了吴伟业的份上,饶了小人一条狗命。” 吴伟业是冤枉,王登库却是实打实的勾结了建奴,崇祯恨不得把他来来回回的点天灯,哪里会轻易饶恕了他。 崇祯听到他的声音就感到一阵厌烦,板着脸说道:“通知剩下的三名晋商,老老实实的经商,万一查出来有半点勾结建奴的行为,全都和王登库一样抄家灭族。” 八大晋商如今只剩下三名大晋商了,惨遭抄家灭族的五名大晋商的罪名出奇一致,都是勾结了建奴,给家奴运送各种军需辎重。 崇祯不难不怀疑八大晋商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货,这些年来全都借着山西布政司靠近边关的便利,给建奴运送了大量的军需辎重赚来了大笔银子。 这个想法虽然只是猜想,崇祯心里却有几分笃定,其他三名大晋商的底子也不干净,应该也与建奴有所勾结。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又有朝廷里的东林党官员支持三名大晋商,每年都要给东林党官员送上很多的孝敬。 崇祯只能期待的看了周永宁,希望他再次揭发一名大晋商的罪过,九族全都拉到京城里抄斩。 本人在菜市口点天灯,引起京城百姓的一遍欢呼。 等到王登库和吴伟业在菜市口点了天灯,一个被杀了九族一个被抄了三族,因为雪纸带来的影响渐渐消弭下去。 在官场没了影响,在京城各地却掀起了轩然大波,引起了很多官绅子弟争相购买雪纸。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光洁如雪的纸张,官绅子弟使用雪纸也成了一种风尚,家里没有几刀雪纸常备着,都不好意思邀请其他官绅子弟来家里吟诗作对。 平时给官宦小姐或者青楼女子送上一封红叶传情的书信,只能用上雪纸了,但凡只要用其他的纸张,都会被认为是寒门子弟出身,在官宦小姐和青楼女子面前没了面子。 雪纸同样是在宫里引起了不小的波动,二十四衙门的大太监们全都眼巴巴望着午门,等着周永宁的再次进宫。 每次出现了新的奇技淫巧,只要周永宁再次进宫直奔东宫里来,都会对曾经的二十四衙门进行一场新政。 裁撤一个新的衙门出宫,成为大明的官营厂作,为皇爷赚了大笔的银子,得到皇爷的赞许。 宫里除了司礼监和御马监以外,其他的大太监们都不想呆在宫里了,御马监现在又归秦良玉管辖,只剩下司礼监了。 宫里的大太监不少,司礼监大太监就那么一位,只有一名大太监在司礼监当差。 大太监们为了避免逐渐被皇爷所遗忘,目前只有一个选择,带着自己的衙门里的宦官干儿子们出宫赚银子。 大太监们翘首以盼了小半个月,始终没有见到周永宁进宫,渐渐不抱任何希望了,周永宁得到皇后娘娘的命令迈步走进了宫里。 皇后娘娘和周永宁两人在东宫里说着话,大太监们全都放下手里的各种事情,跑到东宫里来打听消息了。 结果周永宁说的话,让所有的大太监失望了。 皇后娘娘询问了一句:“雪纸放在买卖桑皮纸的铺子里就行了,无需再次裁撤一个衙门,免得造成大明官营厂作里的宦官们冗余。” 周永宁点了点头说道:“阿姐说的很对,雪纸不需要重新再开一个官营厂作,暂时不能在二十四衙门推行新政了。” 大太监们听了这话全都唉声叹气了起来,期待了那么多天,结果一切的期望都破灭了。 第250章 东宫右谕德 这一次并不在二十四衙门里推行新政,让一名大太监带着自己所在的衙门出宫。 大太监们忍不住叹气了起来,过去最为畏惧的推行新政,现在成了他们心里迫不及待的渴望。 周永宁看了一眼旁边精神不振的大太监们,话锋一转,昂着脑袋说道:“要不了多久,又会出现一样新的奇技淫巧,甚至已经提上日程了。这种奇技淫巧所带来的新鲜货物,少说需要二十四衙门的一个衙门出去主持大局,多了需要三个也说不定。” 三个! 大太监们听到这里全都亢奋了起来,喜滋滋的回去了,想着怎么巴结国舅爷周永宁。 等到下一次的奇技淫巧出现了以后,在国舅爷周永宁的安排下带着他们所在的衙门出宫。 毕竟,安排哪一个二十四衙门出宫的权力在周永宁手上。 一是崇祯对他的信任,二是周永宁知道奇技淫巧的真正作用,知道二十四衙门的哪一个衙门最为适合出去主持大局。 姐弟俩说着话,周永宁顺便逗弄了渐渐长大的太子,这个时候听到外面的宦官宣称了一句。 崇祯带着王承恩走进了东宫里,瞧见了周永宁坐在绣墩上,满脸笑意:“这一次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上一次给周永宁找来了江南的一位绝色美人,这一次索要的赏赐又是一位美人了。 周永宁的回答却是出乎了崇祯的预料:“这回不找姐夫索要美人了,想要举荐一个人担任太子右春坊的右谕德。” 东宫右春坊的右谕德掌管着劝谏太子的大权,相当于东宫的御史,也是东宫仅有的两名御史之一,是东宫相当重要的属官。 上一次举荐了一人担任司经局的太子冼马,掌管东宫里的经史子集,这一次又举荐了右春坊的右谕德,周永宁的心思昭然若揭了。 崇祯明白了他的意图,显然是与东林党争夺东宫的控制权,逐渐渗透东宫,把东宫里所有的重要官职全都变成太子党人。 虽说太子党主张是所谓的工学,一种与东林党所主张的理学截然不同学说,也不是在民间颇为盛行的心学。 崇祯过去与东林党一样,把工学当成奇技淫巧罢了,上不了台面。 随着工学带来一样又一样赚银子的奇技淫巧,还是凭借自身的学问琢磨出来,不是凭空出现的土豆玉米。 崇祯渐渐对工学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国富才能民强,工学却能做到国富民也富。 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吃饱饭,都能赚到银子,不会产生任何大乱了。 虽说推行了工学不一定能够治理天下,却能国富民强,让大明再次中兴,有几分道家学说的意味。 崇祯对于工学的印象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要能够治理天下,都可以拿来使用,他可不像宋朝皇帝那样只是崇尚迂腐的儒学,崇祯是一位务实的皇帝。 再说了治理天下,不是非此即彼,只要是对治理大明有用都能拿来推行。 东林党把控着东宫的官职,想要继续操控朝政,让太子党的官员陆续进入东宫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崇祯点头同意了:“等到明天早朝过后,你和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起来暖阁里,到时候商量这件事。” 周永宁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姐夫答应下来,获得了他的首肯,接下来就没有多少问题了。 第二天等到日上三竿以后,周永宁三人穿着大红色麒麟服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紫禁城,不像东林党官员还要一大早起来赶往皇极门参加早朝。 等到周永宁三个人走进了暖阁里,东林党官员瞧见了大摇大摆的三人,气不打一处来。 东林党官员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无事不登三宝殿,周永宁每次过来都要折腾出一些幺蛾子。 吴伟业王登库两人已经点了天灯,查抄了家产,族人也被斩首了。 按说没有任何事情了,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暖阁里的,难不成又有其他的企图。 东林党官员思来想去,没能想到周永宁闲来没事前往东暖阁里有什么企图。 周延儒却是脸色一沉,大概猜出了周永宁的心思,有了上次司经局太子冼马的先例,这一次恐怕又要夺走东宫里的官职了。 周永宁说的话,果然是印证了周延儒的猜测,一本正经的说道:“臣弟在这一次打击建奴奸细上,先后揪出了给建奴运送军需辎重的王登库,以及收容建奴细作的吴伟业,怎么说都算是两件功劳了。臣弟想要举荐一个人担任右春坊的右谕德,还请陛下能够同意。” 东林党官员听到右谕德三个字,心里一哆嗦,全都是大惊失色。 “你上次已经夺走司经局的太子冼马,这次又企图霸占右春坊的右谕德,着实是野心勃勃。” “胃口那么大,就不怕喝了西北风撑着自己,你可真是敢想,居然胆敢占据东宫的右谕德。” “右谕德的官职相当于朝廷御史,有着规谏太子的重任,就凭你身边的歪瓜裂枣还想担任右谕德,本官倒要看看你能举荐谁来担任右谕德。” 东林党官员忍不住出口怦击了周永宁,想到他身边唯一能够上得了台面的孙元化,已经担任司经局的太子冼马,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上得了台面的人了。 右谕德比起东宫的太子冼马重要多了,举荐的那人不能服众,就连崇祯都不能强行安排那人担任右春坊得右谕德。 难免给人留下一个皇帝昏聩的印象,过于宠溺太子,找了一个佞臣陪在太太身边。 影响崇祯的名声,甚至会引起宗人府皇室宗亲的不满,纠结各地的藩王写出一封奏章,痛斥崇祯身边的周永宁坏了根基。 崇祯当时在东宫里的时候,正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没有立即答应周永宁的请求。 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早就让王承恩写了一道圣旨,直接发到内阁里交给内阁宰辅们进行票拟。 周永宁如果不能服众,不说是引起藩王们的不满了,就连内阁宰辅这一关都过不去。 第251章 大明的文天祥 周永宁用的办法与上回一样,一个拖字诀,他心里倒是有合适的人选,只不过那个人比较特殊,没有决定是否成为太子党的人。 周永宁信心十足的说道:“你们别管本伯爷举荐的右谕德是谁,倘若在一个月之内不能举荐合适的人选,主动放弃右春坊的右谕德。” 东林党官员听到他这句话全都放心了,就等着一个月以后看他的笑话了,笃定了周永宁请不来合适的人选。 但凡是要点脸的名士大儒,不会主动投靠周永宁这个混蛋的国舅爷,毕竟他的名声在仕林已经臭了。 如果谁敢投靠周永宁,东林党完全可以借助自己对仕林的操控,把那位名师大儒的名声给败坏了。 没有了好名声,所谓的名师大儒也就成了穷酸读书人,一个腐儒罢了。 周永宁趾高气扬的离开了暖阁,像是真的找到了合适人选,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昂着脑袋跟着走了出去。 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不仅让东林党官员产生了自我怀疑,回到各自官署衙门的路上,议论纷纷。 “周永宁想要举荐何人,蕺山学派的创立者刘宗周?” “以刘宗周的名声,不会投靠京城里有名的二世祖周永宁,他就断了这个心思吧。” “不是刘宗周的话,更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了,看来周永宁这次注定要与右谕德失之交臂了。” 东林党官员思来想去,始终没能想到还有谁比起刘宗周更加适合右谕德,但以周永宁现在的名声,恐怕连刘宗周的面都见不到。 更何况请他成为太子党的一员,还要在京城有名的二世祖周永宁的举荐下成为右谕德,认了一个二世祖当恩主。 对于刘宗周来说难以接受,就不要说答应周永宁的请求了。 周永宁走出了紫禁城,没有坐上他的景泰蓝官帽椅,步行朝着一个胡同走去。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跟在他的身边,一肚子的好奇,暗道老大到底请了谁,堵住所有东林党官员的嘴,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认下了右谕德。 毛承斗耐不住性子,急忙问了一句:“请来的这人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让东林党官员无话可说。” 沐天波同样是对于这个人的身份充满了好奇,背着小手说道:“难不成是蕺山学派的创立者刘宗周,思来想去也只有他了,只有这位当世大儒能够堵住东林党官员的嘴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的想法与东林党官员不谋而合了,全都想到了刘宗周,至于能不能请来这位当时的大儒,想法还是一致。 不能说不可能吧,应该是没有一点希望。 以刘宗周的清誉,见了京城里有名的混账二世祖周永宁,不指着他的鼻子训斥一顿已经算态度缓和了,哪里肯答应投在周永宁门下。 周永宁摇了摇脑袋,说出了一个让两人怎么都没想到的名字:“不是刘宗周这个老匹夫,是一位叫做史可法的户部主事。” 史可法?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就头大了,倒不是他不合适,而是他过于合适了。 史可法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洁,虽然受到了同僚们的排挤,但只要提到了史可法的品行无不是交口称赞。 沐天波提出了疑问:“史可法的授业恩师是左光斗……” “左光斗!” 还没等沐天波说完,毛承斗大声的叫唤了起来:“左光头可是东林党六君子之一,这么说来的话,史可法是实打实的东林党人,先不说他会不会成为太子党的一员,这个人的出身就不值得信任。” 周永宁很少有佩服的人,老督师孙承宗算一个,这个史可法也算一个,他可是坚决不屈从满清,以死殉国了。 在后世,还有以他名字命名的道路,几乎等同于大明的文天祥。 周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本伯爷什么时候乱点过鸳鸯谱,这个史可法与东林党人不一样,是个一心为国的忠臣。” 说他是忠臣,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认可这一点。 毕竟,史可法是有名的清正廉洁,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真正在意的是史可法出身,作为东林党六君子左光斗的弟子,就怕他来一招暗度陈仓。 表面上顺从了太子党,背地里去做个奸细,给太子党传递各种消息。 毛承斗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倒不是本伯爷不相信,只是担心他会给东林党偷偷泄露咱们的秘密。” 沐天波重重点头,无论是西山千户所,还是北塘千户所里的各种奇技淫巧,绝不能有半点泄露。 东林党掌握了奇技淫巧的诀窍,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端,更让两人担心的是泄露给了建奴。 以东林党人的德性,只要有利可图,恨不得把自己的祖宗从祖坟里挖出来卖了。 沐天波忍不住也劝了一句,老气横秋的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另做他选,找到刘宗周更加靠谱。实在不行的话,上演一出程门立雪的把戏,三件大红色麒麟服站在刘宗周的宅子门口,不信他不会深受触动。” 周永宁看出了两人的心里发虚,主要是忌讳史可法是东林党六君子左光斗的弟子,郑重其事的说道:“不用找其他人了,右谕德只能是史可法了。” 毛承斗沐天波见他一再坚持,不再劝了,心里再是怎么对史可法有意见,还是选择了相信周永宁。 等到三人交谈完右谕德的人选,已经来到了史可法的宅子门口。 宅子里的门房一脸和善,望着门前走来走去的行人,突然看见三件绯色官服走向宅子。 门房神色隆重,赶紧走了出去,准备打开中门迎接三位绯服官员。 至于史可法区区一个户部主事,怎么会有绯服官员过来拜访,门房没有感到半点的不可思议。 老爷史可法可是东林党六君子左光斗的弟子,别说是绯服官员了,就是内阁宰辅过来拜访也很正常。 第252章 请来右谕德的人选 当门房看清三件绯色官服其实是三件大红色麒麟服,当场傻在了原地,随后大叫了一声转身冲进了偏门。 ‘砰’的一声,关上了偏门的大门,嘴里叫喊个不停。 “国舅爷来了,赶紧关上宅子里的所有门窗,不要让国舅爷定来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偷瞄了一眼周永宁,憋着笑,憋的实在难受,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周永宁黑着脸,走过去想要砸开大门,想到这次过来是请史可法担任右春坊的右谕德。 他强忍着砸门的冲动,站在门口等着门房消停下来。 周永宁等到宅子里没有了门房的叫唤声,难得心平气和的说道:“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番茄伯过来拜访他,有一件要事商量。” “国…国舅爷。” 门房吓惨了,嘴皮子都开始哆嗦了,颤颤巍巍的说道:“我家老爷不在家,还请国舅爷回去,改日再来拜访。” 今天刚好是史可法休沐的日子,以他从来不会出去纸醉金迷的品行,一般都是待在家里读书练字。 周永宁本来还想好声好气的走进去,见他不给面子,直接喊了一句:“来人,把宅子的大门砸开,不在家是吧,本伯爷进去等他。” 周永宁过来的时候身边只跟着毛承斗沐天两人,身后没有带着一帮狗腿子,砸不开宅子的大门。 门房不了解这其中的情况,当他看见走向宅子的三件绯色官服是大红色麒麟服,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躲进了宅子里。 门房想到国舅爷每次出门,往往跟着一大帮狗腿子,只能欲哭无泪地打开了偏门:“国...国舅爷恕罪,小的记起来了,老爷刚刚回来没多久。还请国舅爷在花厅里等候,小的这就进去通传一声。” 放在平时,周永宁已经来到门口了,给了十足的面子。 还敢让他去花厅里等候?直接烧了宅子。 不过,今天要见的那人不是东林党官员,是他一心佩服的史可法。 周永宁耐着性子走进了花厅,坐在黄花梨官帽椅上,静静等着史可法的到来。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惊疑了一声,不停打量旁边的周永宁,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今天的反应着实一反常态,一点也不像是臭名昭着的国舅爷。 周永宁瞪了他俩一眼,像个私塾先生一样谆谆教诲道:“请人就要有请人的样子,尤其是史可法这样的清官。他是少见让本伯爷佩服的读书人,能不能请来他,都要摆正态度给他相对应的面子。” 史可法听到门房的通传,得知国舅爷周永宁来了,气冲冲的走向了花厅。 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算是被周永宁痛扁一顿,也要把他赶出去。 史可法走到花厅门口的时候,听到了周永宁说话的声音,怒气冲冲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下来,心里暗道周永宁也不算太坏。 既然周永宁给了他们面子,史可法也不会驳了国舅爷的面子。 毕竟,他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何况还要给皇后娘娘留几分颜面。 史可法摆正了衣冠,迈进了花厅里,拱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国舅爷这次过来有何事,还请当面明说。” 周永宁已经做好了被人轰走的准备,看见史可法这么一个缓和态度,心里不免有些诧异:“本伯爷没有其他事叨扰,仰慕先生的清正廉洁,想要举荐先生为右春坊的右谕德。” 右谕德? 史可法虽然一直想要担任东宫的属官,尤其是对规谏太子的左右谕德情有独钟,周永宁的这句话简直是说中了他的内心。 只是…… 史可法清楚的知道自己算是半个东林党人,虽然他没有正式进入东林党,无论怎么说他恩师左光斗都是东林党六君子之一。 以太子党和东林党现在的针锋相对,甚至可以说上一句你死我活,怎么会找他来担任右春坊的右谕德。 着实让人感到匪夷所思,怎么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算计。 史可法想到这里突然哑然失笑,他一个清正廉洁的清官,没什么值得国舅杰周永宁算计。 史可法直接说出了心里的疑问:“东宫的右谕德地位不低,国舅爷怎么想起来举荐本官,何况本官的恩师是东林党六君子之一。” 周永宁见他主动问起了这句话,正色道:“所有人都会对这件事感到奇怪,本伯爷偏偏举荐先生,原因只有一个。先生与那些整天勾心斗角的东林党官员不一样,是位一心为国的清官,不会因为先生的出身,让朝廷有损失了一名清正廉洁的清官。”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何况称赞的人还是周永宁,以他的脾气,见了内阁宰辅周延儒都要骂上两句。 今天这句话可谓是给足了面子,帮他在官场上大涨了颜面。 往后不会有同僚排挤他了,提到他全都得称赞一句周永宁都佩服的人。 上来就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史可法却还是摇了摇头:“倒不是本官不想担任右谕德的官职,只是碍于国舅爷的名声,实在是没办法投在国舅爷的门下。” ‘砰’的一声,毛承斗猛的拍了一下黄花梨案几,脸色不善的说道:“别给脸不要脸,已经给了你那么大的面子,你居然不接着。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夸你两句还喘起来了。” 沐天波同样是脸色不善,对于本来还有一些好印象的史可法,意见颇大:“今天是三位穿着大红色麒麟服的权贵来请你,这都请不动,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 史可法皱去了眉头,对于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的恼怒全在预料之中,自己刚才的行为和说法,确实不给面子。 按照东宫三少的混账脾气,只是说他两句已经算是好的了,换成了其他东林党官员早就是一顿痛揍了。 尤其是国舅爷周永宁,上去就是一脚,先踹翻了再说。 东宫三少敢在暖阁里当着崇祯的面打人,一点也不顾及朝廷的威仪,何况是别人看不到的私宅里。 史可法已经做好了被殴打的准备,等了半天,始终没有等来周永宁的动手打人。 第253章 请来史可法的办法 周永宁直接问了他一句:“敢问是史先生当官是为了家国百姓,还是为了升官发财。” 史可法听到一句升官发财,顿时就恼了,好在身边没有桌案,要不然就要拍案而起了。 这句话放在别人身上,明显是会让那人陷入沉思,想个说法把升官发财的心思掩盖过去。 史可法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怒不可遏的说道:“本官要是为了升官发财,早就与那些贪赃枉法的东林党人同流合污了,何必只是在户部当个小小的主事。” 这句话说完,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的怒气消减了下去,对于史可法多了几分的佩服。 正像史可法所说的那样,以他的出身,恩师可是东林党六君子之一的左光斗。 只要是与东林党官员同流合污,早就升官了,担任都察院的言官副相也不成问题。 如今却只是户部的一个小主事,可见他与那些东林党人不一样。 周永宁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故意用升官发财来激他,见他已经上钩了继续说道:“既然史先生是为了家国百姓,就不要拘泥于所谓的仕林名声,本伯爷在仕林读书人里的名声不怎么样,在老百姓里却是交口称赞。” 史可法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减下去,叹了一口气,知道周勇说的这话倒是实情。 从贩卖精煤开始,周永宁在京城里折腾出来的一桩桩闹剧,把东林党官员折腾的死去活来,老百姓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无论是精煤,还是后来的桑皮纸,老百姓全都跟着过上了与以往不同的好日子。 就拿精煤来说,只此一样,每年冬天就活命无数。 京城里的很多老百姓,甚至给周永宁立了生祠牌位,把他当成了活菩萨。 史可法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最后无奈的说了一句:“只要是能够为老百姓做些实事,本官倒是不在乎国舅爷在官场上的名声,只是……” 史可法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说出了真正的原因:“不能因为本官一个人,影响了整个宗族子弟在官场上做官。太子党倒是不怕东林党,这段时间以来,通过奇技淫巧也把东林党官员折腾的够呛,但是朝野内外终究是东林党说了算,太子党的权势在东林党面前过于不值一提了。” 说到这里,史可法又劝了周永宁一句:“接下来的话都是本官的肺腑之言,真心希望国舅爷能够韬光养晦慢慢发展太子党的势力,等到太子党真正可以与东林党正面相争的时候,再在朝堂上与他们针锋相对。不然的话,东林党可以败在国舅爷手里无数次,国舅爷却只能败给东林党一次。” 周永宁知道史可法说的是实情,东林党可以失败无数次照样能够站起来,太子党只需要失败一次,就会被权倾朝野的东林党打击的永无翻身之日。 毕竟,东林党从顾宪成创立开始,到现在已经经历了多位大明天子,东林党的底蕴远远不是太子党所能相比。 周永宁深知这里面的凶险,可他已经没有了退路,甚至到了不进则退的地步。 周永宁没有继续劝的心思了,只是说了一句:“史先生今天刚好休沐,不知多久没有去顺天府乡野里看过了,今天有时间的话,不妨一起去顺天府的乡野转一转。” 史可法见他不再坚持,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国舅爷比起朝廷里的很多重臣都要关心民生,想着去乡野体察民情,本官刚好有这样的想法,今天就陪国舅爷出去走一走。” 史可法只是把这句话当成了周永宁体察民情的邀请,没有其他想法,骑着一匹马跟在周永宁后面前往了顺天府的乡野。 如今已经到了夏收时节,乡野里应该到处都是一片金色的麦浪,盛夏酷暑的微风吹来,吹走了身上的热气,也吹动了金色的麦浪。 史可法离开了京城以后,心情明显好多了,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只是,在乡野里看到的情况,很快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史可法没有看到过去风吹麦浪的景象,一片辽阔的田野里,没有一根稻秆,只有一片片的菜叶子。 史可法脸上再次有了怒容:“如今的顺天府知府是谁,真该推到菜市口千刀万剐了,竟敢胡乱颁布政令,让老百姓改种菜叶子。只是吃这些菜叶子,哪里能够养活老百姓,就因为顺天府知府的昏聩政令,不知道要饿死多少老百姓。”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话,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偷笑了一声。 毛承斗嘿笑着说道:“史先生应该经常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只要你去顺天府衙门里指着他的鼻子破他骂,绝对不敢动史先生一下。” 史可法听到不敢动弹,心想难不成是东林党官员的一员,心里有了底气:“说说看到底是谁,以他的混账行为,别说是指着这名顺天知府的鼻子破口大骂了,抽他两巴掌都没问题。” 毛承斗贱笑着说出了一个名字:“曹文诏。” 史可法:“……” 这个名字就像毛承斗所说的那样,是一个经常可以听到的名字,只不过不是赞颂政绩的奏报,而是来自边关的战报。 自从孙传庭担任辽东总督以后,曹文诏对于京城里所有的官绅百姓来说,可谓是如雷贯耳。 每隔的一段时间就能传来曹文诏的捷报,还是砍下了多少颗建奴八旗子弟脑袋的捷报,京城里的官员百姓对于曹文诏这个人充满了钦佩。 即便是一些看不起武将的文官,听到曹文诏这个名字,同样是说不出来半个不是。 史可法讪讪的说了一句:“如果是曹文诏就算了,倒不是本官怕了他,而是敬佩他在辽东边关立下的功劳,这几年砍下的八旗子弟脑袋比起袁崇焕担任辽东总督时,加起来都要远胜很多。本官每次听到了捷报都在家里喝的酩酊大醉,恨不得亲自上阵杀敌,砍下一颗颗八旗子弟脑袋。” 第254章 入瓮了 周永宁知道毛承斗是在捉弄史可法,没有阻拦他,紧随其后的说了一句:“曹文诏已经回到辽东边关了,顺天知府是孙传庭曾经的一位同年,倒是个能干事的官员,没有随意更改曹文诏颁布的利国利民政令,一直推行曹文诏曾经留下的政令。” 利国利民? 史可法听到这四个字糊涂了,愤愤不平的说道:“种了菜叶子能是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难不成这些菜叶子是金子做的,可以让老百姓衣食无忧。” 周永宁看着一帮子老百姓扛着锄头走了过来,郑重其事的说道:“史先生还真的说对了,这些菜叶子比黄金还要值钱。” 史可法对于这些话只有嗤之以鼻,这些菜叶子即便是能够长出岭南的荔枝,卖出一个大价钱,也不见得能够养活老百姓。 比起黄金还要值钱,纯粹是周永宁袒护曹文诏的话罢了。 史可法对于周永宁的好印象降低了一些,本以为他一心为了老百姓,没想到也是个为了党争指鹿为马的人。 史可法望着一望无际的菜叶子,绿油油一片,越看越是心疼,甚至已经想到一名名老百姓在冬天里饿死。 只是想想,史可法就莫名的锥心刺痛,决定回去以后写一份奏章,倒不是用来抨击曹文诏。 他不愿意把老百姓的死活当做党争的工具,只是想要干些实事,希望朝廷能够拨出一部分粮食,提前储备赈灾粮食。 “国舅爷什么时候来的,来来来,赶紧去俺们家里坐坐。” “如果国舅爷不嫌弃的话,俺让家里的娘子杀只鸡,今天晚上就在家里吃了。” “村长家里还有一头待宰的年猪,国舅爷如果不嫌弃村里的粗茶淡饭,一起吃一顿杀猪菜。” 扛着锄头的老百姓望见了周永宁,高兴极了,一个个热情洋溢的打着招呼,还硬要拉着他去家里吃饭。 史可法看着淳朴又热情的老百姓,瞬间愣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高高在上国舅爷和平民百姓的和睦相处,满脸的难以置信。 周永宁今天没有穿着大红色麒麟服,随处走来的一帮子老百姓能够认出来周永宁,已经让史可法感到匪夷所思了。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老百姓见到周永宁以后的一脸淳朴笑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 史可法时常前往乡野体察民情,清楚的知道老百姓见了官员以后的样子,大多都是一脸的畏惧,夹着屁股不敢多说半句话。 等到官员走了以后,老百姓往往会聚在一起,破口大骂碰到的官员。 老百姓交口称赞的官员已经极为稀少了,史可法至今只见到了这么一位清官,能够让老百姓在背后说他的好话。 至于,老百姓由衷的流露出亲近和热情,生平罕见,从来都没有见过。 甚至想都不敢想,即便这人是个县官也不敢想眼前的一幕,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国舅爷。 周永宁像是早就习惯了眼前的情况,笑呵呵从辽东大马下来,走到老百姓身边亲切的说道:“早就想吃你们村的杀猪菜了,记得前几个月前村长还给我说过,专门跑到县里精挑细选了一只猪崽子,说是能够长出更多的肥膘。” 老百姓听到周永宁这番亲切的话,黝黑脸容更加热情了几分,大声嚷嚷着一定要去村里吃饭。 史可法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暖意。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周永宁指了指骑在马匹上的他,熟络的说了一句:“今天又来挖些土豆回去做饭,我今天带了一个朋友过来,他总觉得你们没有饭吃,今天挖出一些土豆给他看看。” 老百姓扛着锄头走到田埂旁边,看了一眼坐在马上的史可法,把他当成了刁难国舅爷的京官,全都是瞪了他一眼。 “就知道在京城里作威作福,不干人事,还敢刁难国舅爷。” “如果不是国舅爷说了一句朋友,老头子我今天就用锄头刨了他的脑袋。” “这样的奸臣早就应该扒了他那一身皮,也不知道怎么成为了国舅爷的朋友,真给国舅爷都丢脸。” 史可法哭笑不得了,听到老百姓对他的不满,这才恍然自己一直骑在马上。 他赶紧下了马,有些无奈了:“没想到本官也有一天把人说成奸臣。” 奸臣这两个字放在史可法身上着实可笑,让他忍不住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虽然没有听清周永宁和老百姓说了些什么,老百姓很快就把事实摆在了他的眼前。 老百姓朝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抡起锄头在田地里刨了起来,只是刨了一根菜叶子,就从地下带出来一大串庄稼。 史可法看到一大串黄色的东西,脑子里下意识就浮现了庄稼两个字,因为他曾经见过类似的庄稼。 东林党对于土豆的消息进行了封锁,以至于顺天府很多地方种植了土豆,京城里的很多官员还不知道土豆到底是什么。 只是知道当初周永宁用土豆坑了一回东林党,只是那次死的人不是东林党官员,没能引起东林党人的注意。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壮着胆子走到了史可法身边,拎着一大串土豆说道:“你呀,要想在国舅爷身边待的长久,有幸成为国舅爷的朋友的话,就得和乡野多打交道。就拿这种土豆来说吧,一亩地就能产三四千斤,味道吃起来比粗粮好多了,又容易储存,还能当做菜蔬来吃,叶子也不浪费,可以用来养些鸡鸭……” 老者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却没有一句废话,全都是因为土豆带来的各种生活经历。 史可法没有像其他官员一样满脸的不耐烦的让老者赶紧离开,认真的听着他说些絮絮叨叨的话。 等到老者与其他老百姓欢天喜地的离开了,急急忙忙走回村里,告诉村长国舅爷今天在他们村子吃饭。 史可法始终是傻愣着站在原地的,望着一望无际的绿油油菜叶子,没有了半点愤慨。 史可法一步步的走到田埂旁边,突然跪了下去,潸然泪下。 “天佑大明!天佑我大明啊!” 第255章 对不起先祖 史可法站起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正是周永宁最想听到的一句话:“本官决定了,担任右春坊的右谕德。” “嘿嘿。” 周永宁的三人嘿笑了一声,直接把史可法留在这里,快马加鞭的赶往了京城。 史可法一个人站在原地傻愣住了,呆呆望着周永宁离开的方向,他做事怎么不按套路出手。 按理来说,史可法说完这句话以后,应该会出现曹操倒履相迎那般的场景。 双方的手掌握在一起,说些感人肺腑的话,再煽情一些,掉几滴眼泪。 结果,周永宁费尽心机拉着他担任了右春坊的右谕德,已经加入了太子党。 一点反应都没有,反正是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周永宁三个人骑着辽东大马赶回了京城。 史可法哑然失笑,总算是体会到了东林党官员的感受,作为自己人都看不透周永宁的脑回路,更何况是作为对手的东林党人。 一次次栽在周永宁手里,倒也是十分合理。 面对这么一个不按套路出手的国舅爷,任何人都会感到束手无策了。 周永宁赶到京城里,直奔紫禁城的暖阁,刚好撞到了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准备回到各自的官署衙门。 周延儒等东林党人看见周永宁来了,也就不走了,重新迈步走进了暖阁里。 崇祯已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带着王承恩准备去的东宫了,看望太子的同时,顺便看看最近又赚了多少银子。 结果,崇祯看见周永宁和东林党人前后脚走进了暖阁里,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龙椅。 等着接下来的争吵,一场显然会让人感到头大的争吵。 崇祯只想尽快结束周永宁和东林党之间的吵来吵去,询问一句:“有日子没来暖阁了,这次过来,难道是找到了担任东宫右谕德的合适人选。” 周永宁立即露出了一脸佩服的神情,鼓吹了两句:“姐夫还真是英明神武,没有说出来,就猜到了臣弟心里在想什么。简直就是臣弟肚子里的蛔虫……那什么当世明君。” 崇祯无奈了,只是猜出了周永宁的想法,就是当世明君了。 这么说来的话,看不懂他的心思,难道还成了昏君。 东林党官员没有功夫看着周永宁在那献殷勤,明摆着又想借着他和崇祯的关系,继续把举荐东宫右谕德的人选往后拖延。 东林党御史站了出来,堵住了这个口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初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能改任何的期限。” “陛下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岂能轻易更改,你就死了这条心。” “如果你是一般的朝臣还好说,以你和陛下的关系,如果让陛下更改了金口玉言岂不是成了宠幸小人。” 崇祯听到东林党官员一声声的抨击,只能做好了拒绝周永宁的准备,实在不行等到下次立功了以后再说举荐东宫右谕德这件事。 可是,周永宁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挺着胸膛走了出来:“谁说本伯爷想让姐夫往后延期了,本伯爷是因为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才不辞辛苦的来到了暖阁里。闲着没事的话,谁来暖阁里与你们这帮人扯皮。” 东林党人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暗暗揣测,难不成硫宗周屈服了周永宁的淫威。 仔细想了想,以硫宗周现在的名声地位,不会屈服周永宁的淫威。 用再多的名利引诱他,没有半点用处,反而是会被硫宗周给赶出去。 东林党人放心了,只是把这句话当成了周永宁撑面子的大话,没有一个人当真。 胡世安在房可壮等人被点了天灯以后,成为了周延儒身边的新贵,得到了暗示以后,站出来说了一句话:“你倒是说说举荐谁担任东宫的右谕德,如果这人不能胜任的话,这次难得立下的功绩可就白费了。本官劝你还是提一些其他要求比较好,比如给孙船庭卢象升两人升官,两省总督哪里能够媲美孙船庭卢象升两人的功劳,以本官看来应该封赏一个七省总督。” 大明总共两京十三省,作为太子党的孙船庭和卢象升各自封了一个七省总督,整个大明就剩下一个北直隶了。 全都交给了孙船庭卢象升两人掌管,这个天下到底是他们两人的天下,还是崇祯的天下。 这句话明摆着是在捧杀孙船庭卢象升两人,居心叵测,不安好心。 周永宁斜瞥了他一眼,知道这个人是胡世安,又是一名投降了满清的贰臣。 自己出来找抽,就怪不得他了。 周永宁给他挖了一个坑:“不如这样,如果本伯爷举荐不了合适的东宫右谕德,就让你来担任。” 胡世安脸色一喜,恨不得现在立即答应,却是惺惺作态的说道:“本官哪里够资格担任东宫右谕德,如果举荐那个人不如本官的话,倒是可以勉强答应。” 这句话说完,周延儒暗暗点头,捋着胡须笑了起来,对于胡世安的反应十分满意。 担任东宫右谕德的官员是东林党人,挤走了这人,平白无故招惹了一位政敌。 如果换成胡世安所说的这句话就不一样了,不是挤走了东林党的自己人,是从周永宁手里抢回来本该失去的东宫右谕德。 不仅不会结仇,还会获得东林党人的一致赞扬,名利双收了。 周永宁见他上钩了,嘿笑一声说道:“如果你的品德不如这人又如何。” 不如周永宁举荐的那人,胡世安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问道:“举荐那人是硫宗周?” 周永宁摇了摇头,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不是硫宗周,以这位当世大儒的名气,怎么会帮着本伯爷为虎作伥。” 不是硫宗周的话,胡世安放心了,他作为内阁宰辅周延儒身边的新贵,想不出还有谁比他更加适合担任东宫右谕德了。 暖阁里都找不出来,更不要说是暖阁以外的人了。 没有一个人敢当着暖阁官员的面说,自己的品德比暖阁官员还要高尚。 东宫右谕德的诱惑再大,也不敢说这句话,不敢得罪所有的暖阁官员。 第256章 羞辱贰臣 胡世安有恃无恐的说道:“本官的品德如果不如这人,当场辞官不做了,回家做个闲赋在家的教书匠。” 谁都知道胡世安是个官迷,为了能够爬上高位,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这也正是周延儒看重他的一点,过去招揽在身前的官员过于爱惜羽毛了,拉不下脸皮来,当然对付不了混账的国舅爷。 换成胡世安这样的不择手段小人就不一样了,双方都是不要脸皮的混账,应该可以平分秋色。 周永宁听到他说了一句不做官了,三人同时见笑了起来,看向胡世安的表情里充满了玩味儿。 胡世安心里有些发毛,被周永宁三人盯得浑身不自在,没有像其他官员那般黑着脸,怒斥周永宁。 胡世安也是嘿嘿的笑了起来。 想要比淫贱是吧,谁能有他胡世安淫贱。 当初为了升官,亲手陷害了挡在前面的恩师,抢走了恩师的官位。 只是贱笑两声怎么了,不会掉两块肉,胡世安陪着周永宁三人一起贱笑了起来。 周延儒看到这一幕,更加满意了,频频点头在心里称赞胡世安的混账无耻。 要的就是这种人,周永宁三人这一回束手无策了吧。 周永宁三人看向胡世安的眼神,变成一种看待蠢货的眼神,如果不能举荐出敢于得罪暖阁所有官员的人,还真的让胡世安钻了空子。 现在可不一样了,史可法作为东林党六君子左光斗的门生,只要他说出了担任东宫右谕德。 暖阁里的众臣说不出半个不是,也不会觉得得罪了他们。 虽说史可法官位不如他们,但在讲究论资排辈的东林党里,史可法有资格说出自己的品德胜过暖阁里所有的官员。 胡世安期待了半天,对方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笃定了周永宁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你就别拖着时间了,本官还要回到衙门里处理政务,没有功夫在这里与你耗着。” 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听到这一句训斥,神清气爽,头一次在无耻方面与周永宁打了一个平分秋色。 东林党官员全都笑吟吟看着周永宁,就等着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以后,看到他一副吃瘪的表情。 周永宁见他主动找不自在,索性就成全了他:“史可法。” “嘿嘿......” 胡世安的这一声嘿笑,还没笑完,顿时就噎住了。 “咳咳……” 胡世安被这口气呛的难受,憋的满脸通红,剧烈的咳嗽起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幸亏暖阁里的御史是东林党人,不然只凭他这一阵的剧烈咳嗽声,就能给他定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胡世安用力拍了胸膛,勉强缓过劲来,难以置信:“你说那人是谁?” 周永宁大模大样的再次说出了东宫右谕德的名字:“史可法。” 这句话落下,不仅是胡世安脸色难看了,所有的东林党官员脸色全都难看起来。 东林党官员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史可法担任了东宫右谕德,这人还是东林党六君子左光斗的弟子。 相当于从东林党心尖上挖走一块肉,讥讽东林党识人不明,逼的史可法投靠了太子党。 不过,想到史可法家里的宗族子弟有不少人在京城里当官,东林党官员一脸的质疑,不相信周永宁真的能够挖走史可法。 “荒谬!东林党六君子的弟子怎么会有与你这个混账国舅爷同流合污,一定是拿这个名字来哄骗我们。” “说是用来哄骗,明摆着是故意说出史可法的名字来气我等,显然是让他达到了目的。” “周永宁肯定是气不过损失了东宫右谕德,想要用史可法这个名字来找回去一些怨气,好歹能够弥补心里的不满。” 东林党官员笃定了史可法不会投靠太子党,主要是不会投靠声名狼藉的周永宁。 以史可法的品德当之无愧能够担任东宫右谕德,也就是因为当之无愧这四个字,史可法绝对瞧不上名声臭大街的周永宁。 崇祯同样是把这句话当成了一句笑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段时间回去好好拉拢一些能用的人,等到下次再去见东宫右谕德。” 周永宁瞧见暖阁里的所有人都不相信,并不感到意外,这样才合理。 他拦住了所有要走的官员,信誓旦旦的说道:“姐夫把史可法叫到暖阁里来,一切就见分晓了。” 东林党官员不想在这里与他胡闹下去了,转身就要向外走去。 好在胡世安如今是周延儒身边的新贵,为了给胡世安几分薄面,主要是给他身后的周延儒面子,耐着心思再等一袋烟功夫。 崇祯见到周永宁一再坚持,便让王承恩安排人叫来了史可法,权当是照顾他的面子了。 没过多久,史可法腰杆笔挺的走进了暖阁里,行礼道:“微臣叩见陛下。” 东林党官员再次笑吟吟地看着周永宁和史可法,等着史可法走到东林党关员身边,嘲笑周永宁的大言不惭。 谁知,就在所有东林党官员的期待里,史可法并没有靠近他们。 反而是一步步的朝着周永宁走去,最后站在了周永宁身边。 史可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已经投靠了东太子党,决定担任东宫右谕德。 周永宁一脸的得意,趁机显摆了起来:“怎么样,本伯爷说的没错吧,史可法答应担任东宫右谕德了。” 东林党官员的脸色本来就十分难看,听了他这句话以后,瞬间变成了猪肝脸。 尤其是胡世安的脸色,几乎都气绿了,气急败坏的说道:“你竟然敢投靠太子党,对得起东林党六君子的培养吗!倘若左先生泉下有知,他会怎么看待你这个弟子的背叛,等你死了以后的话有什么脸面去见左先生。” 史可法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有不同看法,没有脸面下去见东林党六君子的应该是胡世安等东林党人。 当初东林党六君子扩大东林党的声望,击败了楚党阉党等一个又一个党羽,目的只有一个。 经世救国。 结果到了现在,毁坏大明王朝根基的人,反倒是成为了东林党。 左光斗等东林党六君子如果泉下有知,不知会作何感想,恐怕是会后悔当初壮大东林党了。 周永宁不想在这里与胡世安等东林党人闲扯了,转头看一下的崇祯:“我没有狂骗姐夫吧,找到的这个人比谁都适合东宫右谕德。” 第257章 坩埚炼钢 崇祯知道史可法背后的关系,也知道他在京官里的名声,露出了笑容:“东宫里有他担任右谕德,朕不用担心太子胡作非为了。明日就走马上任,前往东宫的官署衙门詹事府担任右春坊的右谕德。” 东林党官员得知了噩耗,脸色难看的离开了暖阁,只能回去在各自的官署衙门脸破口大骂周永宁。 胡世安更加难受了,作为一个官迷,罢官免职比杀了他还难受。 还是当着崇祯的面前说出这句话,没有了赖账的可能,已经被王承恩拿走了官印。 在官署衙门里赖着不走也不行了,只能悲痛不已的取下来乌纱帽,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紫禁城。 周永宁坐在景泰蓝官轿里,亲眼看着胡世安的笑话,看着这名贰臣悲惨的样子简直比教坊司里的歌妓还让人赏心悦目。 周永宁看完这一说好戏,没有回番茄伯府,直接让轿夫前往了北塘千户所。 没有走进北塘千户所里,而是站在北塘千户所附近的码头上。 周永宁踩着坚实的土法水泥地,望着海面上一艘艘福船,询问了一句:“这些来自福建布政司和两广布政司的福船,运送来了多少生铁。” 毛承斗由于是东江镇的小总兵,如今又是一位伯爷了,与南洋商人的关系很好,又熟悉这些南洋商人的习惯和做派。 就由他负责掌管北塘千户所附近的码头,管辖着来来往往的大批福船。 由于桑皮纸、雪盐、雪纸等买卖已经做到了南洋,每天往来的南洋商船很多,自从交给了毛承斗以后,周永宁省去了很多劳心劳力的操心事。 毛承斗翻开了手里的账册,准确找到了生铁的数额,说出了一个准确的数目:“如今已经运来了二十船生铁,还有三十船生铁正在持续不断的运来,用不了多久北塘千户所可能就放不下那么多的生铁了。” 沐天波站在旁边,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问道:“京城附近有着大量的铁矿,老大只需要给矿监太监说一声,那些太监就会运来大量的生铁。何必劳心劳力的从远在福建布政司和两广布政司的地方,运来大量的生铁,耗费了不少银子。” 沐天波说的这个耗费,倒不是说买来生铁耗费的银子多,只是无论打造任何东西都会提高成本,卖不出一个低廉的银价。 西山千户所和北塘千户所最大的优势,就是廉价了。 如果失去了廉价的优势,面对东林党所掌控的生铁作坊就没有了胜算。 周永宁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毛承斗的说法,却还是说出了不一样的见解:“生铁打造出来的农具也好,军械也好,硬度低很容易损坏,原因在于含硫量过高。”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在听到含硫量三个字以后,不出意外,充满了困惑。 不明白周永宁在说些什么,又是一句让他们俩听不懂的话。 周永宁不厌其烦的解释了起来:“这个硫可以当做一种让生铁变脆的杂质,有了这种杂质,北方出产的生铁很容易损坏,福建布政司和两广地区的生铁就不一样了,含硫量很低。”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里大致明白了,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含硫量里的硫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听出了周永宁这段话里的意思。 福船运来的生铁品质更好,打造出来的东西更耐用。 等到这一批生铁堆放在北塘千户所附近,运送了几车进入北塘千户所里。 周永宁带着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走进了北塘千户所,找到了正在火器所里打造东西的张焘。 张焘这一次打造的东西不是火器,而是一种大锅,不过这种大锅的用料十分奇怪。 一般来说,打造大锅要么是用钢铁,要么是用黄铜。 张焘没有用这两种的任何一种用料,反而是用粘土和石墨,里面还掺杂着骨料。 已经打造好了很像炼铁炉的大锅,放在北塘千户所的一角,等着使用了。 张焘站在附近,急不可耐的等着周永宁到来,瞧见他身后还站着毛承斗和沐天波两人,不禁有些拘谨和紧张。 这两位一个是小国公,另一个是东江镇的小总兵,任何人见了权势滔天的这两位,都会感到莫名的紧张。 别看他俩人平时在周永宁身边嘻嘻哈哈,那是因为周永宁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如今又是二圣临朝,国舅爷的身份在京城里也比他们俩好用。 在旁人眼里就不一样了,见了这两位大明最顶尖的权贵,只会是变得紧张和拘谨起来。 周永宁询问了一句:“坩埚做好了?” 提到坩埚两个字,就像当初提到了火器一样,张焘扶了扶眼镜,神色变得从容了起来:“不负国舅爷的厚望,按照五成石墨、四成粘土、一成骨料的方子,制成了国舅爷所说的那种坩埚。只是还没经过生铁的熔炼,不知道这种坩埚是否像国舅爷所说的那般,能够炼制出来廉价的钢铁。” 廉价的钢铁!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句话,全都惊了,瞪大眼睛看向侃侃而谈的张焘。 即便是过去有了各种奇技淫巧的先例,还是对于张焘这句话保持怀疑,不相信能够炼制出廉价的钢铁。 钢铁可是与桑皮纸、雪盐这些东西不一样,从秦朝到现在,经过了不知多少个朝代,才出现了炼出钢铁的灌钢法。 如今突然从张焘嘴里听到了一句廉价钢铁,这么说来的话,有法子大量的炼制出钢铁。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的接受能力已经很大了,还是感受到了惊世骇俗,如果换成了其他人,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一句。 不仅要喝骂张焘胡说八道,还要讥讽周永宁痴心妄想,就凭借这种所谓的坩埚能够炼制出大量的钢铁。 痴人说梦,白日梦没有睡醒,现在回去睡觉。 免得在这里说些胡言乱语的话,让别人笑话,更让人嘲笑他的无知。 世上怎么会有大量炼制出钢铁的办法,还不如说男人能够变成女人,同样的贻笑大方。 第258章 蓝色火焰奇观 周永宁、张焘两人一门心思的准备进行坩埚炼钢,没有心思理睬毛承斗沐天波俩人,只要做出来了成果,两人再怎么不敢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周永宁莫名的也有些激动又紧张,询问了一句:“蓄热室建好了吗?” 张焘安排两名工学读书人搬着坩埚,一起朝着北塘千户所的角落里走去,亢奋不已的说道:“蓄热室早就准备好了,坩埚炼钢所需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这国舅爷过来了。” 周永宁点了点头,对于张焘快速准备了所有东西,十分的满意,不愧是能接连推陈出新枪炮,又对枪炮进行了改进。 一行人来到北塘千户所的下风口角落里,这里已经建造好了蓄热室,一共有甲乙两个蓄热室,用厚实的砖块建成,两个蓄热室的一头分别连接着熔炼炉子。 张焘放着好了坩埚,准备了煤炭进行燃烧加热,由于需要没有烟气的煤炭,又从西山千户所运来了大量的精煤。 随着精煤的燃烧,熔炼炉子里的温度逐渐上升,在周永宁的注视下,火焰的颜色开始由暗红色慢慢变成橘红色。 周永宁看到火焰变成橘红色以后,说了一句让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不懂的话,张焘等工学读书人却是听懂了:“虽然没有温度计,从熔炼炉子里的火焰颜色可以判断出来,变成橘红色以后,熔炼炉子里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一千度。” 张焘等工学读书人听到这句话以后,赶紧拿出官青纸记了下来,记录了周永宁随口说出的话语。 在别人听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过去了,在张焘等工学读书人听来却是至理名言。 尤其是这句火焰的颜色变为橘红色,熔炼炉子里的温度接近一千度,完全可以编纂进入工学的典籍里。 随着时间的过去,坩埚里的铁块融化成了铁水,‘咕嘟嘟’的开始沸腾冒出气泡,时不时的还会冒出一缕缕蓝色火焰。 周永宁红光满面,不知道是被熔炼炉子里的橘红色火焰照耀的满脸红光,还是心里十分亢奋:“你们看见蓝色的火焰了吗,那是熔炼过程中产生的一氧化碳正在燃烧。” 又是个谁也听不懂的新词,一氧化碳。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像是在听天书一样,只能选择把这句话过滤了,没有听见一样。 两人只是看着蓝色的火焰颇为亢奋,当成了一种景观,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蓝色的火焰。 就连橘红色的火焰也没见过,只见过蜡烛燃烧时产生的黄色烛光。 听不懂周永宁说的话,也看不懂周永宁和张焘等人所做的事情,不过在两人看来却是难得的奇观。 见识到了别人从来没见过的场景,尤其是对毛承斗来说,又有了值得吹嘘大涨脸面的事情了。 张焘等工学读书人就不一样了,一样是听不懂,手里的毛笔飞快写下了一氧化碳几个字。 打定主意,等的坩埚炼钢结束后,逐一询问他们困惑的地方。 最重要的一点,要把这些新词的准确字眼问清楚,整理好了以后,交给孙元化编纂到工学典籍里。 “可以打开熔炼炉子的炉门。” 周永宁感觉火候差不多了,立即吩咐了一句,让张焘赶紧打开熔炼炉子的炉门。 随着熔炼炉子的炉门打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比起三伏天的酷暑热气还要烤人。 热浪扑面,逼的毛承斗、沐天波、张焘等所有人连连后退,退出了好几步远,勉强站住了身体。 周永宁早就有心理准备,没有任何反应,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 毛承斗、沐天波、张焘等人看着这一幕,全是一脸的佩服,佩服周永宁的镇定自若。 几乎可以说上一句泰山崩而面不改色了。 接下来的一步,需要捞出漂浮在铁水表面的炉渣,周永宁拿出了一根很长的勺子,准备亲自捞出炉渣。 等到他捞出第一勺子炉渣,倒在地上,发出滋滋的焦烤声,冒出一一缕缕白烟。 张焘眼巴巴的望着周永宁,希望能够亲自捞出一勺子炉渣。 周永宁无语了,没人干的辛苦活,张焘反倒是上赶着了。 想想也是,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炉的坩埚炼钢。 周永宁把手里的勺子交给了张焘,嘱咐了一句:“把表面的炉渣捞出来就可以了,小心别被坩埚里的铁水溅在身上了。” 坩埚炼钢能够把铁块炼成铁水,谁都清楚铁水的温度有多高,一般人就连热水沸腾以后都承受不住,更不要说正在沸腾的铁水了。 张焘赶紧接过来勺子,小心翼翼的伸进了坩埚里,捞出来里面的炉渣。 随着一勺又一勺的炉渣捞了出来,落在地上冒出大量的烟气,坩埚里慢慢平静下来。 周永宁指着地上的炉渣说道:“这些炉渣基本上都是碳酸钙和硫化钙,需要清理干净,否则会影响钢铁的质地,让钢铁变得脆。” 钢铁变脆了,就是一摞废钢了。 张焘拿着勺子在坩埚里搅了搅,想要捞干净铁水里的炉渣,捞了半天没能捞出来新的炉渣,彻底的放心了。 周永宁手里拿着一根很长的钢钎,本来是准备在坩埚里使劲搅拌,见到张焘的举动,放下了手里的钢钎:“捞完炉渣的下一步,要对坩埚里的铁水进行搅拌,加快铁水的脱碳,使得脱出来的碳更加容易与氧气生成一氧化碳,随后变成蓝色火焰燃烧干净。” 张焘急忙放下了手里的长勺,已经讲过了一遍,还是捡起地上的钢钎用力搅拌了起来。 旁边的工学读书人认真观看,手里的毛笔飞快,记下了周永宁所说的每一句话。 同样是全部整理出来,交给孙元化编撰在工学典籍里。 铁水经过搅拌以后,关上了炉门。 周永宁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只是带着众人走到观火孔旁边,观察着坩埚的情况。 等到坩埚里没有蓝色的火焰燃烧了,周永宁点了点头:“熔炼的差不多了,可以把坩埚取出来了。” 张焘亲自走了过去,拿着一根铁钳,小心翼翼的钳出来坩埚。 第259章 坩埚钢刀的质量 坩埚拿出来以后,倒出了里面的钢水,倒在早就准备好了槽子里,等到坩埚里的钢水倒完以后,在上面泼了一层石灰,石灰上面又铺了一层木炭。 张焘等工学读书人眼巴巴望着周永宁,期待他对于石灰和木炭的解释。 周永宁没有让他们失望,再次说出了让人听不懂的话语:“石灰和木炭的作用是为了防止钢水氧化。” 有了周永宁这句话,张焘等读书人不管有没有听懂,全都是认认真真地记录了下来,写在了官青纸上面。 接下来就是等着钢水凝固了,随后就能用冷却的钢块锻造东西了。 周永宁嘱咐了一句:“别忘了找来匠人打造一把戚家刀,用坩埚钢打造戚家刀,试一试坩埚炼钢的钢料质量。” 周永宁说完这句话到以后,带着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离开了这里,没有回到京城。 钢水凝固要不了多久,打造钢刀也用不了多久,再过几天功夫就能看到坩埚炼钢的成果了,耐心的在北塘千户所里等着。 几天后,在所有人的期待里,坩埚炼钢炼出来的钢块打造了一口戚家刀。 周永宁来到了张焘所在的炼钢地点,等着看坩埚炼钢打造的戚家刀和普通钢刀有什么区别。 “咣!咣!咣!” 随着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两名北塘千户所的屯田兵各自拿着一口钢刀,用力砍在了一起。 随着时间过去,钢刀上渐渐出现了豁口,砍击在一起的声音变得沉闷了很多。 等到演示结束,周永宁赶紧走了过去,查看坩埚炼钢的戚家刀是什么样子。 戚家刀上没有一点豁口,只不过多了一些划痕罢了,劈砍了那么多次还是完好无损。 那口普通的钢刀就不一样了,刀刃上布满了各种豁口,明摆着是不能用了。 “这……” 毛承斗、沐天波、张焘等人全都惊呆了,本来以为坩埚炼钢练出来的钢刀能够与灌钢法差不多就可以了,毕竟坩埚炼钢的速度比灌钢法快多了。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坩埚炼钢炼出来的钢刀不仅速度快,打造出来的钢刀比起普通钢刀坚韧的多。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怎么都不敢相信,只是放在炉子里熔炼顺便捞出来一些炉渣,炼造出了上好的钢料。 速度快到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如此简单就炼制出来了钢料。 事实摆在面前,不相信也得相信了,还是让毛承斗、沐天波、张焘等人久久不能合上嘴巴。 始终是愕然的望着坩埚炼钢打造的戚家刀,满脸的匪夷所思,仿佛在做梦一样。 毛承斗紧张不安又期待不已的问道:“难道不是用了进贡到宫里的上好钢料,真的用了坩埚炼钢炼制出来的戚家刀。” 这一切始终都是张焘操办,即便是亲手从头到尾的操办,还是让他内心里不敢相信。 毕竟这一切过于惊世骇俗了,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张焘肯定的点了点头:“当初打到戚家刀的时候,蓉城伯就站在一旁,应该记得为了避免有假,专门把戚家刀做的更细一些。”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观察了这口钢刀的刀身,确实比一般的戚家刀要细了不少,这么说来,坩埚炼钢炼出来的钢料比预料之中的还要坚韧得多。 刀身越是宽大越是坚韧,这是一种常识,这口戚家刀反倒是比普通钢刀细了不少,还是与普通钢刀砍在了一起。 结果不仅砍过了,戚家刀上还没有任何的豁口,彻底坐实了坚韧的事实。 毛承斗当场激动了:“一万口......不......不管有多少银子采买,东江镇每年需要一万口这种钢刀。” 一万口? 沐天波暗自撇了撇嘴,暗道毛承斗的眼光窄了,没吃过也没见过,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说道:“以坩埚炼钢的速度,别说是每年一万口钢刀了,三万口钢刀都没有任何问题。” 由于坩埚炼钢是出自于北塘千户所,洪承畴袁崇焕两人就别想了,能够使用这种钢刀的大明军队只有那么几支。 孙传庭和卢象升作为太子党的嫡系,当仁不让会使用这种钢刀,另外就是毛承斗和沐天波俩人了。 不同的是,在方正化和褚宪章两人的哭诉下,宫里肯定会把每年送给孙传庭和卢象升的军械直接换成坩埚炼钢炼制出来的钢刀。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终究是外臣,有没有宦官作为监军帮着哭穷,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两人在见识了坩埚炼钢炼制出来钢刀的坚韧程度以后,极其的眼热,即便是往里搭上一些银子也要为各自的边关争取来一定的坩埚钢刀。 想要给东江镇和西南边疆的将士们全部换上坩埚钢刀,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只不过是时间的长短。 坩埚倒是好打造,建造蓄热室就要费上一些功夫了。 以当前的情况来看,肯定先紧着辽东边关和剿寇大军使用,其他所有人都得往后站站。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能够为各自的边关争取钢刀,就看各自的本事了,有本事就多拿到,没本事只能看着别人多拿了。 毛承斗直接了当的说道:“从福建布政司和两广运来大量的生铁,东江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应该先给东江镇每年提供一万口钢刀。” 沐天波当场就不服气了,振振有词的说道:“这段时间以来,西南土司在黔国公府的牵针引线下没少出力,不怎么说也要先给西南边军提供一万口钢刀。” 刚才还和和睦睦的两人,随着要争夺坩埚钢刀,有着吵架的趋势。 愈演愈烈,谁也不肯让一步。 周永宁拦住了两个快要打架的兄弟,看向了北塘千户所往北的方向:“永平府有一个地方储藏大量的钢铁,咱们还是先回京城从东林党官员的手里骗来土地,只要有了源源不断的铁矿,还愁没能有钢刀。” 周永宁所说的这个地方是后来的钢铁重镇唐山,现在还是一片荒芜,刚好用来再次坑蒙拐骗东林党官员。 第260章 散布谣言 只是这一次要换个办法了,有了沈王府马场的教训,东林党官员又都是人精,土地烂在手里也不会轻易卖给周永宁了。 何况前面还有西山的先例在,吃一堑长一智,东林党官员都不是吃一堑了。 因为土地,连续在周永宁手上栽了两次大跟头,东林党官员再也不会相信周永宁的谎言,卖给他任何的土地了。 毛承斗以为他又要从东林党手里买回来土地,毕竟想要挖掘铁矿,只有先买来埋藏着矿石的土地。 想到东林党因为西山和沈王府马场被坑的很惨,毛承斗摇了摇头说道:“这回可能随不了咱们的心意,东林党官员绝对不会轻易上当,再次把土地卖给咱们了。” 两人刚才还是一副要打架的样子,提到了这件事立即和好了。 沐天波郑重点头,赞同毛承斗的说法,老气横秋的说道:“不如找个太监当气死鬼,让他去霸占土地,背上抢夺官绅土地的黑锅。” 方正化褚宪章等已经在宫外混的风生水起的太监,听到这句话只是笑笑,不会有任何的看法,因为这件事摊不到他们头上。 二十四衙门里还留在宫里的太监,听到了这句话,当场就会感谢沐天波的十八代祖宗。 可惜没有太监听到这句话,谁摊上这件事都只能自认倒霉了。 周永宁贱笑了一声,拒绝了两人的提议:“老三的办法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这样一来就是坑了内宫的宦官,虽然宫里的宦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没有坑了东林党心里舒坦。本伯爷早就想好了怎么坑东林党一把,咱们这一回反其道而行之,不用自己买来土地了。” 不用自己买?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脸的糊涂,他们不买,难不成让东林党官员去买。 周永宁回到京城以后,还是在报纸上散布一些消息,验证了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心里所想。 周永宁找来负责报纸的大太监,嘱咐了一句:“这段时间在报纸上散布一些消息,就说在某些地方发现了精煤,挖出来就能赚了大量的银子。不过你得记住,这里面的消息有真有假,散布一些真消息的同时,要看到一些假消息。” 大太监听到周永宁要利用报纸散布消息,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反应又要坑东林党了。 大太监怜悯东林党官员官员的同时,立即前往了宫里,把消息详细说给了崇祯和皇后娘娘。 他可不敢私自做主,尤其是掌握着报纸这种利器,绝对不能公器私用。 他能爬到大太监的位置,不是个蠢人,知道自己应该在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 大太监心里再想巴结周永宁,巴结后面的皇后娘娘,还是赶紧把消息通传了上去。 崇祯点了点头,对于大太监的反应还是满意,询问了一句:“皇后知不知道周永宁这段时间在干些什么事。” 崇祯下意识的反应和担心太监一样,认为周永宁要开始坑东林党了,要不然不会散布真假掺半的消息。 皇后娘娘摇了摇牡丹髻,脸靥带着困惑:“本宫也不知道周永宁想要干什么,只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北塘千户所,回到京城以后,没给本宫说他去干了些什么。” 不管干了些什么,这一次既然出手了,保准又是想到了一些奇技淫巧用来坑害东林党。 由于东林党的权倾朝野,崇祯作为皇帝依旧是感到了掣肘,下达的政令甚至被内阁宰辅给驳回了。 崇祯一直在削减东林党的势力,如果小舅子周永宁有办法继续折腾东林党,倒是乐见其成。 崇祯想了想说道:“周永宁散播的这些消息不是什么大事,没有败坏任何人的名声,只是谎称某些地方有了精煤。这件事全权听周永宁的吩咐,主要是涉及了精煤的消息,尽可以去散布。” 大太监松了一口气,就怕皇爷不答应,回去以后还得想办法搪塞国舅爷。 好在皇爷已经答应了下来,还说了一句全力配合周永宁,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如今二圣临朝,他可不敢轻易得罪国舅爷。 有了皇爷的吩咐,大太监彻底放心了,立即迈开脚步准备离开东宫了。 还没等他离开,崇祯拦住了他,再次交代了一句:“不过你要切记,万万不能散布任何人的谣言,就算是东林党也不可。当初折腾内阁宰辅周延儒那是权宜之计,为了把报纸办理起来,如今报纸已经彻底站住脚跟就不能再出现这种事了。” 崇祯深知公器私用的危害,散布谣言只能永远禁止,万万不能开了口子。 一旦开了口子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造成极坏的影响,更有可能让人钻了空子。 大太监赶紧谄笑的说道:“皇爷放心,奴婢不会逾越雷池一步,只会尽心尽力办好皇爷交代的所有事情。” 崇祯满意了,看着大太监离开东宫的后背,多了几分期待。 他心里还在猜测着,周永宁这次到底造出来了什么奇技淫巧,再次坑一把东林党。 希望是一种能够赚来大笔银子的奇技淫巧,让入不敷出的国库多多喘息几口气。 散布消息的报纸需要在第二天印刷,周永宁坐在番茄伯府里等着,没有催着大太监立即印刷。 一是不着急,不差这一天,二是他知道大太监肯定去了一趟宫里把消息汇报给了崇祯。 果不其然,大太监回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了番茄伯府里哭诉。 大太监絮絮叨叨的说了大半天,全是在说自己的不容易,不留痕迹的说出了禀报皇爷了。 周永宁摆了摆手,趾高气扬的说道:“我和姐夫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事不能说给自家人,这件事你用心去办。把这件差事办好了,姐夫少不了要给你记一功。” 大太监没想着立功,只不过是利用报纸散布一些精煤的假消息罢了,能够有什么功劳。 不过为了国舅爷的嘱咐,大太监用心去办了这件事,亲自看着散布假消息的报纸印刷。 让干儿子们感到了匪夷所思,想不通什么事让干爹如此的上心。 第261章 大量的煤窑 京城里很快就出现了很多的谣言,在开平中屯卫发现了很多的精煤,老百姓都不要买干柴了,拿着锄头在地里随便一挖,就能挖出来大量的精煤。 拿到家里当做干柴烧锅做饭,还能拉到别的地方一车车贩卖,甚至京城里已经有了开平中屯卫的煤炭。 这个消息一出,立即在京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引起了东林党官员的注意。 东林党官员早就眼馋西山精煤很久了,只可惜谁也没有那个本事从周永宁手来抢走西山煤窑,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永宁日进斗金,赚了一笔又一笔的银子。 东林党官员再是眼馋,始终无可奈何,只能眼红着看他赚银子。 突然得知开平中屯卫附近存在大量的精煤,可以开辟出很多煤窑,顿时就让很多人坐不住了。 开平中屯卫是一个屯田卫所,四周一片荒芜,只有少量的村子,没有多少人烟。 连个县城都没有,那里的土地不会属于某个大官绅,要么是无主的荒地,要么是平民老百姓的土地。 这两种情况,对于东林党官员来说都是无主的土地,能够让他们随意的兼并。 只是这个消息是从报纸里传出来,东林党官员担心又是周永宁坑害东林党的一个阴谋,心里再是火热,这是没有做出前往开平中屯卫的举动。 随着各种消息越来越多,王永吉坐不住了,以权谋私,派遣手底下的官吏以丈量土地的借口前往了开平中屯卫。 王永吉是户部的了一名郎中,掌管着一省的钱粮,有着丈量地方土地的权利。 只不过,大明两京十三省只有十三个清吏司,北直隶和南直隶没有清吏司。 按理来说,王永吉没有权利对北直隶的开平中屯卫进行土地的丈量,户部衙门又没有规定他不能丈量,派遣官员前往开平中屯卫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总不能阻止一名官员一心为国,清查地方的土地,为朝廷增加税收。 于情于理,京城里的任何官员都不能去阻拦,反倒是应该全力支持。 东林党官员当然不会阻拦了,就等着王永吉的消息,他肯定不会把真实的消息说出来。 以王永吉的自私,又是周延儒身边的重要党羽,只会把这件事说给周延儒听,瓜分了开平中屯卫的煤窑。 其他东林党官员最多能够喝点汤,甚至连汤都喝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永吉和周延儒发横财了。 京城里很多东林党官员的眼睛一直在盯着王永吉,只要他派人前往开平中屯卫兼并土地,其他东林党官员立即就会派人跟过去。 兼并土地就看各自的本事了,谁的本事大,谁占的土地就多,开辟出来的煤窑也就更多。 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京城也一直风平浪静,王永吉也没有任何的举动。 就在京城里的东林党官员准备派人前往开平中屯卫的时候,王永吉放衙以后,没有前往教坊司与同僚喝花酒,急匆匆赶往了复社。 自从东林党官员接二连三的栽在周永宁手里,但凡是商量大事,周延儒从来都不去内阁宰辅的府邸了。 只会在复社里,万一有东林党官员栽在了周永宁的手里,与他牵扯不上任何一点关系。 周永宁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不断,不得不防,这份小心谨慎也是周延儒一直在内阁里稳坐钓鱼台的重要原因。 周延儒在第一时间得知了开平中屯卫有着大量精煤的消息,一直耐着性子没有派人前去,就是担心这件事有了任何的差错牵连到他身上。 不过是多等几天,反正会有东林党人过来找他,获得内阁宰辅的支持,兼并开平中屯卫的土地。 事情就像周延儒所预料的那样,半个月后的一天,一名东林党官员走进了复社的后堂。 这个人还是个熟人,周延儒亲手提拔的官员王永吉,一脸喜色的走进了官帽椅旁边。 王永吉亢奋到得意忘形了,忘记了礼数,没有给周延儒行礼,直接坐到了官帽椅上。 招了招手,一名复社读书人给他提来一只青白釉茶壶,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干。 王永吉不知道是跑的口干舌燥,还是过于惊喜的口干舌燥,拱了拱手说道:“喜从天降,本官派往开平中屯卫的官员传来消息,开平中屯卫确实发现了大量的精煤。埋藏的还很浅,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挖掘出来大量的精煤,比起西山还有丰富的多。” 王永吉只是说出开平中屯卫有多少精煤,周延儒和亲信官员没有亲眼看到,不会感到太大的惊喜。 说了一句胜过西山煤窑就不一样了,西山煤窑在所有东林党官员眼里都是一座金矿,每天都能看到的金矿。 周延儒身边的亲信官员,听说了这个消息以后,顿时就按捺不住了。 “已经等了半个月的时间,咱们不能继续等着下去了,再不前往开平中屯卫兼并……不……买走应该属于咱们的土地,就被别人瓜分完了。” “事不宜迟,咱们今晚就安排人前往开平中屯卫,瓜分那里的土地。” “听说开平中屯卫的很多地方都是荒地,只有少量的老百姓在那里种地,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可以放心兼并那些老百姓的土地了。” 周延儒正有此意,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没有参与这件事,没有说出一个字。 事情已经到了万无一失的地步,还是保持着谨慎,不想与开平中屯卫的土地牵连上一点关系。 周延儒乐呵呵地说了一句:“本官对于银子不怎么上心,每年的俸禄足够本阁老使用了,你们倘若是缺银子,,可以自己去赚银子。” 王永吉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还对银子不怎么上心?每个来京城述职的东林党官员都要先去内阁宰辅周阁老的宅子,送上一份孝敬银子。 周延儒说出的这句话再明显不过了,不想与开平中屯卫沾上任何一点关系,也不拦着王永吉等官员去开平中屯卫霸占老百姓的土地。 第262章 更换卫所指挥使 不过,想要让他默许这件事,以后就要给周延儒准备一份孝敬。 按照周延儒过去的秉性来看,什么都不干,至少要拿走四成的银子。 王永吉心里再是不满,不过为了能够顺利霸占大量的土地,还是摆出来一张是笑脸:“周阁老放心,等到煤窑开辟出来以后,本官自然会有一番孝敬送上来。当然了,这份孝敬每年都会有,就当是本官的一份孝心了。” 周延儒脸上立即出现的笑容,笑容持续了很久,明摆着是让复社后堂里所有的亲信官员都看见这个笑容。 亲信官员们看出了周延儒的意思,他又故意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孝敬银子就不必了,再过几个月就是本阁老母亲的大寿了,到时候诸位能够一起去祝寿就心满意足了。” 这句话说完,就连亲信官员们都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笑里藏刀,真不愧是内阁宰辅的周阁老。 王永吉等亲信官员每年给周延儒送上大笔银子的孝敬,数目过大,,还是能够挑出不对的地方。 大明以忠孝之天下,周延儒的母亲过大寿就不一样了,那些银子不过是贺礼,再是挑刺,还能把周延儒的母亲拉出来砍头不成。 再者说了,周延儒的母亲砍了头,他也不会不心疼。 因为周延儒的母亲早就不在世了,在他家里住着的母亲不过是继室罢了,用的借口还十分让人无言以对,给他死去的父亲迎娶继室。 为了能让继室母亲多活几年,年岁比周延儒大不了几岁,偏偏又让人挑不出理来。 京城人对于这件事抱有非议,也不敢明说,给已经死去的父亲娶了继室也算是有孝心了。 只不过,周延儒死去的母亲泉下有知,不知道作何感想。 王永吉满肚子牢骚,捏着鼻子认下了,满脸笑容的说道:“那是自然,等到令堂过大寿的时候,本官一定亲自到场,给令堂准备一份贺礼,只是……” 王永吉,说一半,停顿了下来,说出了心里的顾虑:“开平中屯卫的卫所指挥使,早些年应该不会驳了东林党的面子,如今卫所指挥使可是孙传庭的人,也算是太子党周永宁的人,不会轻易把土地让出来。” 周延儒只是嘴上支持,没有实际的行动,不会让王永吉等官员心悦诚服的拿出大量的孝敬。 东林党官员都是在朝堂里混迹了多年的积年官吏,不见兔子不撒鹰,就等着周延儒的许诺了。 周延儒对于这句话并不意外,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去一趟兵部,就说本阁老说了,需要对永平府的卫所指挥使进行调动了。军权不能全都掌握在孙传庭的手里,他已经手握辽东边关的十几万大军了,倘若北直隶卫所指挥使全都是孙传庭的亲信,难免引起祸端来。” 高!实在是太高了! 周延儒说出这句话以后,王永吉等人全都是一脸的佩服,更换指挥使可是一心为国为朝廷着想,这句话让崇祯都挑不出任何的理来。 毕竟,周延儒说的都是实话,做出的决定也是忠心体国,避免总督的兵权过大,成为唐朝末年的节度使。 节度使只是掌管一州的兵马,大明总督掌管的兵马比起节度使胜出很多,不得不防。 可正是这一份忠心体国,解决了开平中屯卫的土地兼并,让任何人无法阻止。 不仅不会对周延儒有意见,还得夸上他一句忠臣。 这个阳谋,周永宁亲自面对,依旧是束手无策了。 唯一的遗憾,也是让王永吉等官员感觉滴水不漏的是,周延儒只是说了一句口头上的嘱咐,没有白纸黑字的留下一个字。 虽然说口头允诺已经足够了,兵部官员过来确认消息,只要能够从周延儒嘴里亲自得到确,便会去办。 出了任何问题,王永吉没有任何拿捏周延儒的把柄了。 事情商量的妥当了,王永吉不在复社后堂继续耗着了,急不可耐的前往了兵部衙门的府邸。 找到了掌管指挥使调动的官员,说出了内阁宰辅周延儒的说词,事情果然就像王永吉所预料的那样,兵部高官立即找到了周延儒去确认消息。 兵部高官得到准确的消息以后,暗自赞叹了一句周延儒的一心卫国,第二天立即做出了调整。 永平府的一部分指挥使换了一遍,这些指挥使背后的关系不重要,唯一的共同点不能与周永宁扯上一点的关系。 等到开平中屯卫的指挥使换上了其他人,王永吉没有那个心思去推翻土豆的种植,这就触及到了孙传庭的底线,只会节外生枝。 再者说了,种不种土豆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真正着急的是永平府官绅,当然了永平府的大官绅基本上被孙传庭一扫而空,只剩下一些老实巴交的小官绅了。 王永吉现在一心想着开辟煤窑,赚来一大笔的银子,不想掺合东林党官员感到不满的土豆种植。 粮食便宜了,对于家里拥有大量田产的王永吉来说,同样是产生不小的影响。 不过,有了开平中屯卫的大量煤窑,那些影响就微不足道了。 王永吉为了能够尽快开辟出大量的煤窑,找了个借口,亲自去了一趟开平中屯卫。 王永吉站在平坦的土地上,看着大片平坦土地,招募来的一名名长工正在热火朝天干着,满面春风的笑了起来:“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我王永吉发财了,用不了多少年,我王永吉就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财主了。” 钱能通神,尤其是对于东林党来说,银子还能换来官职。 只要手里有了大笔银子,官位一帆风顺了,担任户部尚书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王永吉过去想都不敢想,能够当上一名侍郎,都是奢望了。 如今别说是户部尚书了,看着一望无际的土地,甚至敢想成为内阁宰辅了。 到时候就与周延儒平起平坐,不用给他送大笔的孝敬了,平白无故的吃白食。 第263章 搜罗罪证 等到王永吉等东林党官员开始在开平中屯卫大肆地开辟煤窑,周永宁立即前往了当地,开始搜罗王永吉的罪证。 头一条最重要,侵吞老百姓的土地,鱼肉乡里,害得老百姓食不果腹只能卖儿卖女。 毛承斗看着东林党官员的累累罪行,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这些官员都该死了,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害苦了这么多的老百姓。全都应该砍了,省的在这害人害己,害得老百姓没有了活路。” 沐天波没有了背着手的老气横秋,痛心疾首的说道:“过去只是以为东林党贪赃枉法是个祸害,没想到这么的害人不浅,害的老百姓家破人亡。难怪老大每次都要坑的东林党官员抄家灭族,还是抄了三族,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一点也没有冤枉他们。” 周永宁暂时把搜罗罪证交给了东厂的一名档头,这件事交给东厂更加擅长,另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来办。 周永宁带着兄弟两人离开了开平中屯卫,回到京城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褚宪章。 由于听到了风声,周永宁又在鼓捣新的奇技淫巧,还是与军队有关。 褚宪章方正化两人不用多说,早就坐不住了,在兄弟们的期待里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京城。 没有回到他们各自的衙门,一直就在番茄伯府附近的酒楼里住着,万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第一时间赶到周永宁的府邸里,为各自兄弟抢来更多的奇技淫巧。 褚宪章听说国舅爷主动找他,故意在酒楼的二楼绕了一圈,从方正化面前路过,昂着脑袋,大模大样的走了过去:“哎,国舅爷到底还是看重咱家,刚回京城就叫杂家过去,应该是有要事安排咱家去办。” 方正化的反应,就像褚宪章所预料的那样,冒了一肚子酸水,酸溜溜的看着他走进了番茄伯府里。 不过,方正化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虽然没有得到国舅爷周永宁的亲自吩咐,还是跟在后面,紧紧跟着走进了番茄伯府。 褚宪章感觉身后有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瞧了一眼跟着走过来的方正化,冷哼了一声:“脸皮真是厚,国舅爷没有喊你,厚着脸皮的跟着进来。” 方正化没有回应这句话,放在平时早就与他吵起来了。 只要不涉及到了国舅爷的奇技淫巧,方正化和褚宪章两个宫里最为知兵的太监,还算是颇为和睦融洽。 毕竟,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是太子党的一员。 只是,一旦涉及了周永宁的奇技淫巧,两人立即就反目成仇了,只想着给各自的兄弟争取来更多的奇技淫巧。 过去都是方正化大模大样的走在前面,没办法在讲究论资排辈的宫里,方正化第一个获得了最知兵太监的名声。 褚宪章的名声虽然不比方正化差,出宫晚了一步,在外人看来没有什么,在宫里的太监里却总是矮了一头。 现在不一样了,不是方正化走在前面,是他褚宪章大模大样的走在最前面。 褚宪章迈步走进花厅里,脸上笑出了褶子:“哎哟,几天没有见到国舅爷,奴婢可想死国舅爷了。” 方正化暗暗鄙夷褚宪章的不要脸,竟然说出如此肉麻的话。 他心里暗骂同时,还有暗暗点头,下一次他也要这么说。 只要能够帮助打仗的兄弟们挣来更多的奇技淫巧,脸面算什么,让他卖屁股都愿意。 周永宁喝进嘴里的贡茶,差点喷了出来,瞪了一眼褚宪章说道:“这次让你来没有什么别的大事,永平府义仓里的土豆应该还有不少,运一批给开平中屯卫的老百姓。” 各府义仓储备的粮食,全都是用来在灾年赈灾的粮食,任何人不能擅自动用。 即便是两京十三省的布政使,作为一方封疆大吏,想要动用义仓里的赈灾粮食,也得给朝廷里写一份奏章。 周永宁所说的义仓土豆,完全不一样了,不是官府用来赈灾的义仓,而是孙传庭单独修建的赈灾义仓,属于民间义仓。 官府里的那群硕鼠是什么德性,孙传庭比谁都清楚,到了灾年说是开仓放粮。 义仓里不剩一粒粮食,要么是早就亏空了,要么就是趁机卖给了粮商聚敛钱财。 民间义仓大多也没有什么好下场,都会被官府里的硕鼠用各种借口给征用了。 孙传庭修建的义仓就不一样了,说是民间的义仓,却修建在卫所的粮仓里。 借给那些官府里的硕鼠十个胆子,也不敢把爪子伸进孙传庭的口袋里,伸进去一只手,就会砍掉他们的脑袋。 起用义仓土豆的过程十分繁琐和麻烦,即便是在辽东边关地位和名声都足够的曹文诏,想要起用义仓里的粮食都要给宫里写一封奏章。 就算是写了,能不能同意还是两说。 褚宪章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就是宫里的人,又是辽东的监军太监,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利。 砍下一名总兵的脑袋,在边关那是了不得的大罪,到了宫里不过皇爷训斥两句罢了。 动用义仓的土豆,对于褚宪章来说再简单不过了,都不要他亲自出手,直接派他的干儿子去一趟义仓就能轻松解决这件事。 宫里的太监们,现在最想见到的一件事,就是国舅爷有事找他们去做。 虽说只是一件小事,褚宪章却表现的一脸肃穆:“国舅爷放心,奴婢这就亲自去一趟开平中屯卫的义仓,亲手把粮食分发给开平中屯卫的老百姓。” 东林党官员在开平中屯卫大肆的开辟煤窑,闹的是沸沸扬扬,由于是紧邻着山海关的永平府,褚宪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在他的预料里,国舅爷周永宁应该会去多管闲事,期待了大半个月,终于等来了多管闲事。 褚宪章喜滋滋的拱手道:“国舅爷放心,只要奴婢也去了当地,绝对不会让老百姓再饿死一个人。” 要说作恶多端,宫里的太监坏起来谁都比不上。 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太监只要用心办事,办的比谁都好。 第264章 诬陷朝廷命官 周永宁见他亲自去一趟开平中屯卫,满意的点了点头:“给你透一个口风,这一次的奇技影响涉及到了钢铁,只要你办好了这件事,少不了你的好处,也少不了你在边关的兄弟们因为你产生自豪。” 褚宪章因为听到一句因为他产生自豪,激动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了,点头哈腰的赶紧走出了番茄伯府。 引起自豪的那些人不是宫里被阉了的干儿子们,而是一名名天底下最爷们的边关将士。 褚宪章只是想想,激动的满脸通红,巴不得国舅爷现在就坑了东林党官员。 按照周永宁过去的习惯,那些奇技淫巧只有在坑了东林党官员以后,发挥了最大的作用,才能开始让奇技淫巧显露出真实面目。 方正化听到一句涉及到了钢铁,顿时坐不住了,眼巴巴望着褚宪章激动不已的走了出去。 他可不想在天雄军兄弟们面前丢了面子,也想去赈灾,只可惜北直隶不归卢象升掌管。 他再是立功心切,只能眼睁睁看着褚宪章去给国舅爷办事,坐在这里干着急。 方正化一脸谄媚的问道:“国舅爷还有没有其他的要事安排奴婢去办,只要国舅爷说出来,没有二话,肯定让国舅爷满意。” 赈灾的事情已经让褚宪章去办了,方正化想去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不过不能浇灭了方正化的热情。 周永宁想一想说道:“东厂对于孙传庭掌管的开平中屯卫有所顾忌,虽然现在指挥使不是孙传庭的人了,还是担心彻查了开平中屯卫会惹恼了孙传庭和本伯爷。本伯爷倒是不在乎,谁能有知道东厂番子会怎么想,做起事来不免束手束脚,如今又没有时间给他们拖下去了,本伯爷没记错的话,你在东厂兼领了档头,彻查军屯土地兼并的问题就由你去办了。”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有事安排他去做。 方正化同样是喜滋滋离开了番茄伯府,快马加鞭赶往了开平中屯卫。 东厂番子就像周永宁所预料的那样,对于开平中屯卫土地的彻查束手束脚,不敢操之过急,免得引起了孙传庭的不满。 东厂番子倒不是畏惧孙传庭,只是不敢得罪他身后的国舅爷周永宁。 方正化来了以后就不一样了,带着国舅爷的命令过来,不由分说的话立即带人冲进了指挥使衙门,明目张胆的开始彻查账目。 只用了三天时间,就给周永宁送来了东林党官员侵吞军屯土地的证据。 周永宁想要的东西正是这份罪证,没有任何停留,立即赶往了暖阁。 东林党官员瞧见周永宁走了进来,全是一脸的笑意,认为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过来找人做主了。 明摆着是在开平中屯卫这件事上吃了大亏,想要让崇祯帮忙,为他索要来开平中屯卫的大片无主土地。 不过,已经吃进了肚子里的东西,怎么会轻易吐出来。 周永宁痛心疾首的说道:“启禀陛下,王永吉在开平中屯卫侵吞了很多老百姓的土地,害得老百姓卖儿卖女活不下去了。还请陛下给他们治罪,阻止他们继续祸害开平中屯卫的老百姓。” “哈哈。”“终于来了。”“就等着这句话了。” 东林党官员忍不住发出的笑声,一脸嘲笑的看着周永宁,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他过来告状了。 几名都察院的御史站了出来,振振有词的说起了这件事。 “启禀陛下,周永宁说的这些事全都是子虚乌有,分明是在诬陷王永吉。” “不错,就像周永宁所说的那样,王永吉确实买走了不少老百姓的土地,用的还是一亩地五十两银子。” “那些老百姓手里的土地不过是最下等的旱田罢了,按照当前的市价不过十两银子一亩,却在王永吉的手上卖出了五十两银子高价,哪里是侵吞老百姓的土地,分明就是位活菩萨。” 周永宁听到东林党官员有理有据的争论,心里恍然,难怪他刚到了开平中屯卫就见识到了老百姓活不下去的样子。 按理来说,老百姓家里还有不少的余粮,支撑个两三个月没有问题,不至于现在就活不下去。 应该是王永吉故意卖了个破绽,做了一个局让他钻进去,派人抢走了老百姓家里的粮食。 这才能让他赶到开平中屯卫以后,立即见识了老百姓饿死的惨状,利用他对于老百姓的关心,挑拨他跑到暖阁里来告御状。 周永宁前脚刚刚走进暖阁,方正化满头大汗的跟着进来,跑到他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崇祯知道方正化褚宪章两名亲信宦官只要到了京城以后,除了给皇爷见礼以外,整天就窝在番茄伯府附近。 在外人看来,褚宪章和方正化两人像是周永年的奴婢,不是崇祯的奴婢。 崇祯却没有多少在意,知道方正化和褚宪章两人那么做的原因,不过是想多给各自的边军争取来更多的奇技淫巧。 归根究底,还是为了皇爷的江山社稷。 崇祯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方正化找到了什么证据,像要给周永宁说句好话:“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只要是有任何的委屈,朕都会为你做主。” 这句话看似是对一个奴婢说的,东林党官员都能看得出来,其实是说给小舅的周永宁听的。 方正化本来只想偷偷摸摸说出一些消息,听到了皇爷让他说出来,欲哭无泪了:“启禀皇爷,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国舅爷离开开平中屯卫以后。王永吉剿灭了一股流寇,找回了老百姓家里所有的粮食,用来买老百姓土地的银子刚好运了过去,给每一名老百姓送到了家里。” 崇祯脸色一黑,心里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东林党官员给周永宁下的一个套,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来告御状。 如果情况属实的话王永吉会受到责罚,依照现在情况来看,周永宁就是诬陷朝廷命官了。 东林党官员全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忍不住嘲笑起了周永宁的马前失蹄。 第265章 姐夫和小舅子 “做人就要堂堂正正,不能因为个人的恩怨诬陷他人,这回栽了大跟头了吧。” “陛下,绝对不能助长诬陷朝廷命官的邪风,一定要对诬陷王永吉的人进行严惩。” “倘若天底下人都能随便诬陷朝廷命官,甚至引起风气,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崇祯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早知道会是这么一个情况,就不应该让方正化主动说话了。 这种事如果私底下说出来,只是一个提醒罢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冠冕堂皇的说出来以后产生很大的影响。 崇祯想了想,又不对,以东林党对于周永宁的恨之入骨,就算没有方正化主动说出来这件事,也会被都察院的御史用其他借口说出来。 不管怎么样,只要周永宁胆敢在今天告御状,就是落进了东林党官员的圈套。 引起了暖阁官员的公愤,不严惩周永宁都不行了,索性就让他跟在孙公身边躲上几个月,暂时避一避风头。 崇祯心里打定了主意,爱护小舅子的心切,准备遂了了东林党官员的心意,给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惩戒。 只是,崇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有真正的说出来,因为他看到周永宁还是一脸的趾高气扬,像是拿捏住了王永吉的把柄。 崇祯即将说出口的话,由惩戒改成了询问:“番茄伯还有什么话要说,只给你最后一次争辩的机会,如果说服不了暖阁里的官员,就只能把你关起来了。” 周永宁有恃无恐的说道:“侵吞老百姓的土地可以用银子的掩盖过去,侵吞开平中屯卫的军屯官田又如何?” 东林党官员根本就不想回答周永宁的质问,再做出侵吞军屯官田行为的同时,已经想好了万全的对策。 都察院的御史一本正经的走了出来,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一个比一个看起来忠君爱国。 “周永宁已经诬陷了王永吉一次,死不悔改,又牵扯出了其他借口来诬陷一心为国的王永吉。” “倘若是军屯官田能够种出来粮食,王永吉私自买走那些土地属于大罪,种不出来粮食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王永吉买走的军屯官田里种不出来一粒粮食,土地也不知道怎么了,种不活庄稼,大片的抛荒,王永吉深知朝廷的军饷不够用,私自拿出了自己的银子补贴朝廷的军饷,买走了一些荒芜的土地。” 御史们唾沫星子飞溅的说到这里,一名户部官员声泪俱下地走了出来,控诉周永宁的无耻:“这是户部的钱粮账册,陛下可以亲眼看看,王永吉同样是用五十两银子一亩的银价买走了那些十两银子都卖不到的荒地。屯田是为了让卫所自给自足的耕种土地,那些名义上的官田都是种不出来粮食的荒地,世上哪有像王永吉这帮的忠臣,用族里的银子买走大片的荒地补贴朝廷的军饷。” 王承恩不想从这名户部官员手里接过来钱粮账册,已经拿了出来,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接也不行了。 王承恩只能走过去接过来钱粮账册,交给了崇祯,让他看到了这名户部官员所说的证据。 崇祯更是没有看钱粮账册的心思,看与不看都一样,户部官员和王永吉穿一条裤子,早就会把账目做得漂漂亮亮找不出一点纰漏。 账目里只会出现一种结果,那就是户部官员想让崇祯看到的结果。 看来东林党官员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有了前几次的吃亏,谨慎的防备着一切。 不再掉以轻心,把周永宁当成一个微不足道的混账,留给了他一些破绽,彻底谨慎对待了起来。 崇祯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用关起来的方式暂时把周永宁保护起来了,准备说出让王承恩把他带去孙承宗私塾的话了。 又是还没出口,崇祯又是从周永宁脸上看出了有恃无恐,明显是对于东林党官员的这番说辞有着对策。 崇祯耐住性子,期待着看了下去。 周永宁就像他预料的那样,又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给王永吉定了罪状:“是荒地还好说,你们那点小心思本伯爷就不说破了,用五十两银子买走老百姓的土地看似吃亏了,殊不知底下埋着大量的精煤。别说说是五十两银子了,就是五百两五千两银子买走老百姓的土地,不仅不亏,还是大赚特赚。” 周永宁说完这句话以后,同样是拿出了一本账册,踢了踢旁边的方正化一脚。 方正化正在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懊恼,一心想着怎么弥补,千万不能让国舅爷从此不待见他。 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天雄军的兄弟们,尤其是每次从京城回到地方,天雄军的兄弟们就像是期待父亲回家的孩子一样,期待这父亲带回来的糖葫芦。 方正化期期艾艾没多久到突然被人踢了一下,心里大怒正要破口大骂。 他抬头一看,刚好看见了国舅爷递过来一本账册,如梦初醒,慌忙接过来账册给皇爷送了过去。 路过王承恩身边的时候,特意挺着胸膛看了一眼王承恩,像是在说我方正化与国舅爷的关系可比你王承恩要亲近的多了。 崇祯接过来这本账册看了一眼,脸上的顾虑一扫而空,神态变得轻松起来。 随后,翻开账册一页一页的看了好几遍,崇祯脸上明显有着激动的神色。 这就让东林党官员感到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崇祯的疑虑一扫而空,这也就罢了,还让他出现了激动的神情。 东林党官员有些困惑,想不通周永宁又做出了什么幺蛾子,难不成是他们姐夫小舅子两人一起做了一个局。 故意摆出激动的神情给东林党官员看,让他们不敢继续追查下去,好让周永宁躲过这一次的诬陷朝廷命官。 思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东林党官员哪能岁了周永宁的心意,立即敲定了这件事。 “事不宜迟,陛下还是赶紧给周永宁定罪吧,免得流传出去任何的风声造成恶劣影响。” “这事如果要让王永吉等忠臣听到了,还不知道作何感想,恐怕以后再也没有官绅一心为朝廷着想了。” “不惩戒了周永宁不足以平民愤,万望陛下不能因私废公。” 第266章 意料之外的铁矿 周永宁见到东林党官员不到黄河不死心,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本伯爷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肯定会用军屯官田下面没有煤矿来说事,帮着王永吉掩盖过去。”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句话以后,不免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周永宁的说法。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王永吉在买走军屯官田的时候已经勘察过了,下面没有任何的煤矿。 却还是执意买走了军屯官田,其中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堵住朝廷的嘴,不再拿着侵吞老百姓土地这件事不放。 二是给周永宁挖个坑,以周永宁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办法针对东林党。 侵吞军屯官田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也是王永吉故意给周永宁留下的一个破绽。 目的只有一个,彻底坐实了周永宁诬陷朝廷命官的罪名,让他关在孙公的私塾里也好,关键顺天府大牢里也罢。 总之不能让他再出现在暖阁里,掀起各种风浪。 “砰!” 崇祯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勃然大怒:“王永吉吃着朝廷的俸禄,拿着朝廷给他的各种恩典,居然是这般回报朝廷,回报朕!” 崇祯怒气冲冲的同时,还把手里的册子给扔了下去,扔到了东林党官员面前。 一名御史为了反驳周永宁,也免得王永吉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被定了罪名,捡过来册子看了一眼,惊呼了起来:“开平中屯卫的土地下面竟然有铁矿!” 这话一出,顿时在暖阁里引起了一片哗然。 东林党官员满脸的难以置信,不敢相信王永吉这么倒霉,随手买了几亩官田就出现了大量的铁矿。 “真不知道该说王永吉是命好,还是时运不济了,按照册子上所说,居然真的有铁矿。” “可以说是命好,也可以说是倒霉,毕竟盐铁官营,还是在官田里发现了铁矿。” “这么说来的话,王永吉岂不是侵吞了官田,再加上侵吞铁矿的罪名,都够抄了三族。” 一句抄灭三族在暖阁里响起,东林党官员脸色全都难看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但凡是在周永宁手上栽跟头的东林党官员,无一例外,全都是用各种合理的借口抄了三族。 挑不出一点纰漏,罪名的合理,就让东林党官员都忍不住赞叹一句滴水不漏。 难不成……这一次又要栽在周永宁的手里,王永吉就要被抄家灭族了。 就在所有的东林党官员沉默寡言,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救活王永吉的时候。 周延儒乐呵呵的站了出来:“铁矿也分为能够炼钢的铁矿,以及毫无作用炼出来的铁器又脆又容易坏的废矿。倘若开平中屯卫的铁矿是炼钢铁矿。了,可以开办机械作坊,给辽东提供源源不断的军械。到那个时候,别说是把王永吉罢官免职了,就是抄了三族都应该。” 东林党官员听到内阁宰辅周延儒笑里藏刀的言辞,全都松了一口气,暗自为王永吉感到庆幸。 多亏他给周延儒送去了四成的银子,要不然在今天就得死在周永宁的谗言里了,有了再多的银子也没地方花。 周延儒这句话看似是在痛斥王永吉的不堪,帮着太子党的周永宁说话,实际上迂回了一圈,又把王永吉给保住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要开平中屯卫的铁矿不能炼出来上好钢刀,就无法给王永吉定罪。 那里只不过是一片没用的废矿罢了,与荒地没有什么两样,王永吉还是一位用自己银子补贴朝廷的忠臣。 在东林党官员的期待里,却没有看到周永宁的气恼,还是一脸贱兮兮的表情。 周永宁大呼小叫的说了一声:“这话可是周延儒亲口说出来,如果能够炼着出来上好的钢刀,就要把王永吉抄了三族。” 东林党官员瞧见他一脸的笃定,信誓旦旦的说出了炼出钢刀,心里不免狐疑了起来,又对王永吉的前途感到了不妙。 难不成开平中屯卫的铁矿不是废矿,周永宁已经提前安排人挖出铁矿石炼出来了钢刀。 不可能,倘若是开平中屯卫的铁矿能够炼制出来钢刀,距离山海关又不远,早就建立军械作坊了,还能等到现在。 “本官想起来了,曾经在户部的一本账册里看到过,提到了开平中屯卫的煤矿,由于炼制出来的钢刀过于清脆,不能拿来使用,一直荒废着。” 东林党官员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声户部账册里记录过开平中屯卫的铁矿,全都放心了,知道周永宁摆出这副样子是在诈人。 不是所有的铁矿都能用来炼制钢刀,只要炼不出来坚韧的钢刀,东林党官员都能把铁矿咬死成废矿。 几名都察院的御史跟在王永吉后面获得了不少好处,现在到了出力的时候了,不仅是为了还上王永吉的人情,也为了保住自己的银子,一个个站了出来抨击周永宁。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就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了,如今只会有两个结果了。” “只要你能用开平中屯卫的矿石炼制出来坚韧的钢刀,就能坐实王永吉的罪名。” “如果不能炼出出来钢刀,那便是诬陷朝廷命官,同样是逃脱不了朝廷的惩戒,劝你还是趁早认栽比较好,说不定还能给你定一个较轻的罪名。” 毛承斗沐天波俩人听到这里,一脸的恍然,难怪老大等到张焘炼制出来了钢刀,这才对王永吉进行发难。 不,应该说是散播了谣言,让王永吉主动上钩。 原因是在这里,他们两人可是亲眼看着张焘取出了炉渣,也就是取出了铁汁里的杂质。 虽说用的是福船运来的上好矿石,但这种从来没有过的坩埚炼钢法,明显是能够去除矿石里的炉渣。 这么说来的话,换上被当做废矿的铁矿石,同样是能够炼制出来上好的钢刀。 不过是多取出一些炉渣罢了,在东林党官员看来是难于上青天的不可能,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多挥动几下手臂的事情。 以前,往往都是周永宁装作好面子的样子,赶紧敲定下来挖的大坑。 第267章 谁上当了 毛承斗看了很多次,实在是眼馋,急不可耐的昂着脑袋走了出来:“行,这事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如果能够炼制出来上好的钢刀,就把王永吉给抄了三族。” 东林党官员没有理睬他,全都是把视线落在了周永宁身上,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事是由周永宁说了算,你一个蓉城伯算什么东西,还不够资格正面与东林党说话。 毛承斗本来只是装作脸上挂不住,现在被东林党官员轻视了,不用装也是脸色难看了。 好在周永宁及时帮他解了围,瞪圆了眼睛,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你们竟然不给本伯爷兄弟面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本伯爷咽不下这口气,舍命陪小人了。” 一般都是舍命陪君子的说法,从来没有陪小人的说法。 东林党官员看着气呼呼离开的三人,刚刚出现,心情,因为这一句陪小人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想到这是周永宁气急败坏以后说出的话,东林党官员心里又好受了起来,就等着周永宁被朝廷给定罪了。 这一次一定要掀起三堂会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崇祯继续包庇他了,少说也要把周永宁关起来一两年。 用这一两年的时间,彻底毁坏了太子党的根基,把东宫和总督全都换成自己人。 “哈哈。”“哈哈。”“哈哈。” 周永宁、毛承斗、沐天波三人刚刚走出午门口,捧腹大笑了起来,嘲笑东林党的无知。 倒也不能怪他们无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还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坩埚炼钢法。 栽在周永宁手里倒也是情有可原,不怪东林党官员又钻到了坑里,只怪坩埚炼钢法突破了他们的认知和见识。 毕竟在坩埚炼钢法出现以前,谁也不会相信还能把废矿炼制成上等钢刀。 周永宁三人立即赶往了开平中屯卫,顺便把曹文诏也叫了过来,当他听说周永宁有办法把废矿炼制出大量的上等钢刀,可把曹文诏乐坏了。 不用周永宁吩咐,曹文诏直接当着众多东林党官员的面,在指挥使衙门里耍浑。 为了不被周永宁所欺骗,东林党官员咬死了要在开平中屯卫里搭建炼钢作坊,由于进不去周永宁正在搭建的炼钢作坊里。 王永吉和一些东林党官员亲眼盯着开平中屯卫的大门,搜查的极为仔细,只让粮饷和铁矿石运进去,不能放进去一把钢刀。 这样还不算完,还做出了严苛的要求,要在每一把钢刀上刻着开平中屯卫的名字。 这个要求虽然说起来比较严苛,倒也合理,毕竟朝廷为了控制军械的优劣,往往会在每一把钢刀上篆刻工匠的名字。 如今只是要求篆刻开平中屯卫五个字,不算过分的要求,也不是东林党的有意刁难。 王永吉等东林党官员还没有高兴多久,就在衙门里看到了曹文诏耍浑的一幕,不免对他产生了不满。 曹文诏直接解下来腰间的雁翎刀,拍在了指挥使衙门的桌子上,大喝了一声:“本将看上了开平中屯卫的指挥使,按照边关的规矩,谁有能力谁坐这个位置。如果你不服气的话,咱们现在就去校场上进行厮杀,活下来的那个人担任开平中屯卫的指挥使。” 指挥使哪里敢和曹文诏进行厮杀,早在过去他就有边关第一悍将的名声,这些年凭借斩杀了一颗又一颗的八旗子弟脑袋,威名赫赫,名声更胜以前了。 这个名声还不是文官在仕林,名声,而是一名武官在边关的凶名。 指挥使心里再是不甘,只能陪着笑脸说道:“下官哪里是曹总兵的对手,开平中屯卫指挥使的位子就让给您老人家了,下官今天就离开这里。” 王永吉本来还想借着开平中屯卫指挥使是自己人这件事,暗地里给周永宁使绊子,没想到还没等到他开始使绊子。 周永宁率先一步使出了绊子,逼退了开平中屯卫的指挥使,让曹文诏担任了指挥使。 曹文诏见他还算是识相,态度缓和了一些:“开平中屯卫指挥使的位置被本将给占了,要不你去辽东边关担任本将原来的总兵。” 一句客套话,差点把指挥使吓得跪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在边关后方的中原当个指挥使混日子还行,真要去了需要上阵厮杀的辽东边关,活不过一场战事。 何况曹文诏这个总兵还比较特殊,洪承畴袁崇焕麾下的总兵大多都是坐镇后方,让小卒子上前厮杀。 曹文诏可到好,每战必定冲在最前面,身先士卒,比起小卒子还不要命。 指挥使赶紧摆手:“不了不了,下官的小妾刚好又生了一个儿子,正好回家颐养天年。” 指挥使不过四十岁左右,哪里是颐养天年的时候,明摆着是被曹文诏这句话吓住了,只能用颐养天年的借口推脱过去。 王永吉等东林党官员看着灰溜溜离开的指挥使,全都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曹文诏。 争夺官位向来都是由低向高,一群千总争夺指挥使的官位,哪里有总兵争夺更低的指挥使。 明摆着是耍浑,王永吉等东林党官员又找不出来任何的借口来反驳,甚至找不出来一个人来正面应对曹文诏。 以曹文诏这么多年来的凶名,尤其是在孙传庭手下担任总兵以后,谁敢和他在校场上厮杀。 过去的祖大寿或许敢,现在可能也敢,不过不是两人亲自硬碰硬的厮杀。 祖大寿看不过曹文诏的话,只会提议双方排兵布阵,派遣手底下的小卒子厮杀。 真要是硬碰硬的斗将,恐怕除了他儿子曹变蛟以外,没人敢和曹文诏正面厮杀了。 王永吉等东林党官员只能眼睁睁看着开平中屯卫的指挥使被抢,纵是有再多的计谋,安排兵部的官员再次调换一次开平中屯卫的指挥使。 没有人敢来了,全都怕惹怒了曹文诏,真的被他拖到了校场上厮杀。 不能使绊子了,那就暂且放过了周永宁,只要把进出开平中屯卫的骡马车盯紧就可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平中屯卫里的炼钢作坊如火如荼的修建了起来。 第268章 钢铁重镇 与此同时,周永宁还安排人运来了大量的土法水泥,在曹文诏的亲自监督下,开始把开平中屯卫从外到内彻底的重新修建一遍。 俨然是要把开平中屯卫修建成第二座大凌河城,只不过两座土法水泥城的作用不一样,或者说是截然不同。 大凌河城位于大凌河的南岸,主要用途只有一个,扼守住宁锦防线。 大凌河城是宁锦防线的桥头堡,一座用来打仗的土法水泥城池。 开平中屯卫就不一样了,随着炼钢作坊的修建起来,周永宁显然是要把它打造成一座军需重镇。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开平中屯卫崭新的土法水泥城墙浇灌好了以后,逐渐开始凝固,已经有了超过一般泥砖城墙的坚固。 周永宁通知了王永吉等东林党官员一个消息:“炼钢作坊已经建造好了,让你多活了一段时间,就等着被抄家灭族。” 王永吉脸上没有一丝怒气,反倒是镇定自若的说道:“这句话说反了,是本官让你多自在了一段时间,等到这件事过后,起码一两年以内不用看见你这张可恶的脸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一句面目可憎,当场就不要乐意了,抬起手来就要上前殴打王永吉。 不过还没等他们两人动手,崇祯的銮驾已经到了,依旧是轻车简行,说白了就是怕花银子。 即便是来到了紧靠着山海关的永平府,崇祯还是只带了数百名大汉将军作为随从,宦官宫女没有带上多少。 崇祯看了一眼比起一般卫所城池巍峨很多的开平中屯卫卫所,频频点头:“可惜土法水泥的成本太高,要不然朕都想把京城的城墙用土法水泥重新修建一遍。” 户部官员听到这句话全都是面带笑意,巴不得崇祯下达重新修建京城城池的命令,他们就能趁机捞上一笔了。 可惜等了大半天,只看见崇祯不停的夸赞开平中屯卫卫所城池的坚固,始终不见他下达重新修建京城的命令。 户部官员忍不住在肚子里腹诽了两句,埋怨崇祯只是嘴上说说,没有下达诏书。 户部官员等不来崇祯的诏书,本来就心情不佳,又看到已经建成的开平中屯卫卫所,心情更不好了。 修建这座卫所的银子全都是直接从国库拨给了曹文诏,在这过程中,没有经过户部官员的手笔。 错失了一次捞银子的大好时机,免不了引起户部上下的怨声载道。 发出再多的怨气又有什么用,掌管国库的人可是皇后娘娘,不是他们自己人掌管国库了,动不了半点的手脚。 崇祯得銮驾来到卫所城池里,直接住进了指挥使衙门,等着上好钢刀的炼制。 这件事可不小,关系着国库的钱袋子,只要是能够炼制出来大量的上好钢刀,直接就能从开平中屯卫把军械运到山海关。 在这过程中,省去了骡马运输的大量靡费不说,还把钢刀的银价给降低了。 这么一来,火器和甲胄的银价也会降了,每年能给朝廷节省一大笔开支。 崇祯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炼制钢刀,朕有些等不及了。” 周永宁刚要开口说话,还没等他张开嘴,就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就等着陛下来了。” 王永吉直接把话茬接了过去,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说道:“为了避免出现任何的纰漏,也为了避免有人欺君往上,微臣已经准备好了从附近铁矿里挖出来的矿石。” 王永吉说完这句话以后,给旁边的一名官员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通知运送矿石的骡马可以进来了。 为了彻底一棒子打死周永宁,王永吉亲自挑选的矿石是废矿里最劣质的矿石,保准炼不出来钢刀。 王永吉说完这句话以后,赶紧给附近的几名都察院御史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准备堵住周永宁的嘴。 东林党官员经过商议,早就看穿了周永宁的算计,想必是要用狸猫换太子的计策了。 暗地里用一批上好的矿石替换了劣质矿石,这么一来,就能炼制出来钢刀了。 可惜,王永吉早就看穿了一切,也堵住了一切偷奸耍滑的口子。 崇祯的想法与王永吉一样,以为周永宁这次想要用偷奸耍滑的法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结果,在东林党官员的期待里,没能看到周永宁的垂死挣扎。 崇祯也没有看到周永宁一脸急躁的争辩,据理力争,只会用自己人运来的矿石。 周永宁始终是一脸笃定,似乎是赌定了拿着劣质矿石照样能够炼制出来上等钢刀。 崇祯心里奇怪,暗道难不成又是什么奇技淫巧了,只不过思来想去,哪有什么奇迹淫巧能够把废矿炼制成钢刀。 已经不是奇技淫巧了,几乎是与神仙的点石成金没有什么两样。 周永宁一句话没说,用鼻孔注视着王永吉,眼睁睁看着劣质矿石运进了炼钢作坊里。 张焘知道这次的炼制钢刀的重要性,亲自从北塘千户所里赶了过来,带着工学读书人开始炼制一炉又一炉的铁水钢汁。 随着炼钢作坊里冒起滚滚浓烟,在崇祯和东林党官员的视线里,开平中屯卫真的开始炼制钢刀了。 崇祯不免多了几分好奇,想要走过去查看情况:“炼钢作坊里真是在炼制钢刀?朕想过去看看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还没等他站起身来,迈开脚步走向炼钢作坊。 周永宁神秘兮兮的拦住了崇祯:“姐夫先不着急,安心在这里等上几天就知道了,到底能不能炼制出来钢刀。” 说完这句话以后,周永宁转头看向了王永吉和东林党官员,信誓旦旦的说道:“你和你背后的东林党官员就等着吃亏吧,哦,可不只是吃亏那么简单,你要被点了天灯,抄了三族。” 王永吉还是一副微笑的样子,不相信周永宁说的话,不过听起来倒是相当的刺耳。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乌鸦嘴,净说一些不吉利的话,尤其是那一句抄了三族,十分的嘴臭。 第269章 打造出第一批钢刀 随着时间的过去,第一批钢刀打造出来,从开平中屯卫的作坊里运出来上千口钢刀。 摆在了崇祯和东林党官员面前,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一幕,坐在了开平中屯卫的校场里。 一口口钢刀一字排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波光粼粼的光泽。 璀璨夺目,闪的王永吉等东林党官员睁不开眼。 尤其是对于王永吉来说,校场上闪成一片银色湖泊的钢刀,已经不是钢刀了,而是菜市口的行刑大刀。 东林党官员皱着眉头的看着这一幕,一万个不相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 “不可能,周永宁不可能用废矿里的铁矿石锻造出来钢刀,还锻造出来足足上千口钢刀。”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想必是周永宁提前藏了一大批钢刀,就等着今天把准备好的钢刀拿了出来。” “十有八九是这个原因,天底下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用废矿里的铁矿石炼制出钢刀,他这是把咱们当成三岁小孩子一样耍,着实可笑。” 说破大天了,东林党官员咬死了这一切都是周永宁的阴谋,为了坑害王永吉等东林党官员,提前准备好了大批的钢刀。 周永宁早就预料到了东林党官员的无耻,当场就不乐意了:“你们想要耍赖可不行,当时可是王永吉亲口所说的要在钢刀上留下开平中屯卫的字样,如果你们不相信这是新近打造出来的钢刀,可以上前去察看。” 这句话刚说完,都察院的几名御史走了过去,笃定了这是周永宁的阴谋,开始应该查看所有钢刀上留下的字样。 每一口钢刀都亲自查看,未曾错漏了,结果却让在场所有的御史们傻愣住了。 校场上摆放的一千口钢刀,无一例外,全都留着开平中屯卫的字样。 这么说来的话,只有一种可能了,钢刀真的是最近打造出来。 东林党官员看见御史们傻愣着站在校场上,一句话不说,似乎是被某种事实给惊到了。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所有钢刀上的字样证明是新近打造的钢刀。 用废矿打造出来钢刀这件事,过于匪夷所思了,东林党官员已经从御史们的神情里得到了答案,还是不想相信。 很多东林党官员走了过去,亲自验证心里的猜测,究竟是不是新建打造出来的钢刀。 随着一名东林党官员愣在原地,事情的真相昭然若揭了,容不得东林党官员矢口否认。 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事实摆在眼前,只能选择相信一件事。 周永宁真的可以用废矿里的铁矿石打造出来钢刀,做出了一件突破东林党官员认知的事情。 王永吉注视着一名东林党官员傻愣在校场上,脑门上出现了冷汗,没过多久随着傻愣的人数越来越多,变成了满头大汗。 王永吉嘴皮子哆嗦着争辩了一句:“就算是全都有事先说好的字样又如何,不是用来打造钢刀,只是用来烙印上开平中屯卫的字样,这几天的时间完全足够了。”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句话以后,暗自赞叹了一句王永吉颇有极致,说出来的这个借口十分的合理,堵住了周永宁所有争辩的可能。 东林党官员不免期待的看向了周永宁,期待他说出争辩的话,让他感受一回拼尽全力却依旧无能为力的感觉。 东林党官员期待了半天,始终没能看到周永宁据理力争,还是挺着胸膛信心满满的站在原地。 周永宁懒得争辩了,嘲讽了一句:“本伯爷早就知道你们会有这样的说法,这一千口钢刀只是让你们尝尝鲜,更多的钢刀还在后面。” 崇祯听到这话,不免惊疑了一声:“难道真的像周永宁所说的那样,全是新近打造出来的钢刀,还是用废矿的铁矿石打造出来。” 东林党官员怎么会甘心被他牵着鼻子走,为了避免再次出现一千口钢刀,想尽了各种办法给他添堵。 “要想让本官承认是你新近打造出来的钢刀也行,必须要让御史们把整个开平中屯卫搜查个底朝天,确定没有藏匿钢刀才行。” “你现在能够拿出一千口钢刀,肯定不止藏了这些钢刀,为了彻底坐实王永吉的罪名,应该是藏了更多的钢刀。” “今天无论你如何狡辩,都不能任由你胡闹下去了,必须有都察院的御史们亲自勘察。” 东林党官员不说这句话,周永宁也会主动说出来,等到下一批钢刀打造出来以后,也就无话可说了。 周永宁不想泄露坩埚炼钢法给东林党官员,立即找到了正在炼钢的张焘,吩咐了一句:“让所有人把炼钢停下来,所有东西封存,尤其是用来炼钢的炉子外面用一层木板遮盖起来。” 临时找来木板的话,没有那么多木板用来遮盖炼钢炉子,不过周永宁早就想到了这一步,提前准备了大量的木板。 张焘带着北塘千户所的庄户,开始对炼钢炉子进行封闭,从外面看不过是一个个方形木板罢了,看不到炼钢炉子的一点样子。 张焘来来回回巡视了好几遍,又请来周永宁巡视了几遍,确认没有任何披露以后,两人全都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耽误了一天时间,就把所有的炼钢炉子封存好了,不会泄露一点秘密。 曹文诏还带着一片人马,全是他从山海关带来的关宁铁骑,站在炼钢炉子附近。 一座炼钢炉子安排了三名关宁铁骑,虎视眈眈的盯着,守着他的宝贝。 曹文诏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了能够把废话炼制成钢刀的炼钢法,尤其还是在比邻山海关的永平府,对于辽东边关来说有多么重大的意义。 曹文诏比周永宁都要上心,生怕有任何的纰漏,已经给关宁铁骑下达了死命令,谁要是敢触碰炼钢炉子,直接抽出刀把那人的手给砍了,任何的后果,全都由他曹文诏一人担着。 等到全都准备妥当了,周永宁找到了已经等得急不可耐的东林党官员,趾高气扬的说道:“本伯爷的炼钢秘方已经封存好了,只要不触碰炼钢炉子,整个开平中屯卫任由你们勘察。” 第270章 再来两千口钢刀 东林党官员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走进炼钢作坊里了,搜罗是否藏匿了钢刀倒是其次,更想看到周永宁折腾出的奇技淫巧。 这么久以来,东林党被奇技淫巧折腾的够呛,东林党重要党羽被他折腾的家破人亡也就算了,还抄灭了三族。 东林党官员对于奇技淫巧有着难以遏制的兴趣,只可惜所有的奇技淫巧都在西山千户所和北塘千户所厚厚的城墙里,没有任何机会可以看到。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一次机会,哪里能够轻易放过,一个个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结果却让东林党人大失所望了,走进了炼钢作坊里,所有用来炼钢的炉子全都遮盖的严严实实。 旁边还有三名关宁铁骑守着,如果只是开平中屯卫的官兵,东林党官员直接一把就推开了他们,用力扒开遮盖着炼钢炉子的木板。 东林党官员有那个自信,给这些丘八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京城里来的京官有半点不敬。 面对关宁铁骑就不一样了,以这帮凶人的凶神恶煞程度,又是经常在边关与八旗子弟厮杀得有来有回,东林党官员依旧是可以笃定一件事。 只要他们敢动手,关宁铁骑毫不犹豫的就会拔出杀人的刀,一刀剁下他们的手掌。 东林党官员只能怀揣着极大的不甘,从炼钢炉子旁边一个接着一个的搜罗过去,搜寻着钢刀的痕迹。 连续搜罗了两天,几乎快要把整个开平中屯卫翻个底朝天了,依旧是没能找到一把钢刀。 王永吉脑门上再次有了冷汗,硬撑着说道:“肯定是藏在炼钢炉子里了,只有扒开了炼钢炉子外面的那层木板,才能真正确认没有藏匿钢刀。” 东林党官员这两天被炼钢炉子的奇技淫巧折腾的够呛,就在眼前偏偏看不到,心痒难耐的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了个好觉。 就在王永吉这句话说完以后,东林党官员的眼睛亮了,精神大振的附和了起来。 “说的对,开平中屯卫里还有上百座炼钢炉子,藏匿上千口钢刀没有问题。” “只有打开了炼钢炉子的木板进行搜罗,才能保证卫所里没有周永宁藏匿的钢刀,否则的话照样是不承认钢刀是新近打造出来。” “不就是一些炼钢炉子罢了,有什么可藏来藏去,只让本官看一眼就可以了,难不成还能把周永宁的炼钢炉子给偷学了去。” 周永宁嗤之以鼻看着议论纷纷的东林党官员,越说越起劲,声音也越来越大。 别说是只看一眼了,半眼都不给看,杜绝任何泄露的可能。 崇祯听到这里,不免对东林党官员的厚颜无耻感到了不满,准备好好把东林党官员训斥一遍。 倒不是他帮着小舅子说话,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崇祯比谁都希望周永宁真有新的炼钢法。 不管有没有藏匿了钢刀,也不管这种新的炼钢方法是否真有周永宁所说的作用,都不能让东林党官员偷学了去。 只要有着周永宁所说的一成效果,就值得崇祯帮着说话了,现在只有一成,继续琢磨一段时间可就是十成了。 崇祯板着脸说道:“你们里有不少官员拥有家传的家学,如果可以把家传家学全拿出来让周永宁看一眼,朕做主让他扒开炼钢炉子的木板。” 东林党官员听到家传家学这句话,顿时哑口无言了,一个个不再叫嚷着观看周永宁的奇技淫巧了。 他们心里再是迫不及待,也不会傻到把家学和奇技淫巧放在一起,那些家学可都是一代代积累下来的八股文精髓,岂是一个小小的奇技淫巧能够相媲美。 周永宁就算是想瞎了心,也不会有任何观看家学的机会。 周永宁就等着姐夫堵住东林党官员的嘴了,果不其然,姐夫对于新式炼钢法的看重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忍不住训斥所有的东林党官员。 周永宁乐呵了,挺着胸膛说道:“你们刚才也说了,炼钢炉子里最多能够私藏一千口钢刀,如果本伯爷能够拿出来两千口钢刀又该如何。” 两千口钢刀? 东林党官员看向周永宁的眼神里,全都是充满了轻蔑,不相信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这是自己坐实自己的罪名,天底下哪有像他那般蠢笨的人,巴不得自己早死。 既然周永宁活够了,东林党官员就准备成全了他。 “好,今天就随了你的心愿,也让你彻底死了心。” “不到黄河不落泪,可不是本官等让你拿出两千口钢刀,是你亲口说了出来无法反悔。” “堂堂番茄伯作为京城里的一名勋贵,怎么可能出尔反尔,不会把说出去来的话收回去。” 崇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要让周永宁把两千口钢刀的话收回去。 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覆水难收了,被东林党官员坐实了这件事。 周永宁的反应却让崇祯看不懂了,没有一点的懊恼,后悔自己说出了两千口钢刀。 周永宁反而是与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对视了一眼,嘿嘿笑了起来,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东宫三少的奇怪表情,顿时就让崇祯捉摸不透了,心里暗暗揣测着,难不成真的有打造出两千口钢刀的新式炼钢法。 东林党官员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轻蔑和鄙夷,把东宫三少的表情当做了强装镇定。 属于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用幸灾乐祸的表情欺骗东林党官员,让东林党官员以为真的可以拿出两千口钢刀。 接下来,东林党官员肯定就会主动反悔,帮着周永宁扭转趋势。 东林党官员没有一个人吱声,更没有人说出反悔的话,全是在心里嘲笑周永宁的愚蠢和无知。 着实把东林党官员看的过于简单了,就他那点儿小伎俩,岂会看不穿。 东林党官员已经稳操胜券了,习惯了在操场里吵来吵去,又是忍不住在嘴上讨些便宜。 “你就别痴心妄想了,也别想着偷偷运进来钢刀了。” “本官这段时间会严格监视开平中屯卫里进出的骡马车,不会给你任何投机取巧的机会。” “本官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周永宁拿不出两千口钢刀的表情了,说不定会痛哭流涕的求饶。” 第271章 最后的退路 周永宁能不能拿出两千口钢刀,不是东林党官员说了算,任由他们说出再多的风凉话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张焘等工学读书人知道这一次打造两千口钢刀的重要,不仅关乎着国舅爷周永宁能否与东林党的争斗中占得上风,还关系着能不能让卖国贼王永吉抄了三族。 虽说不知道周永宁为什么把王永吉叫做贰臣,不过在张焘等工学读书人眼里,贰臣就是卖国贼的意思,既然国舅爷周永宁说出了这句话,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张焘等工学读书人在东林党眼里与屠狗辈没有什么两样,偏偏是他们这些屠狗辈为了挽救大明濒临崩溃的局面,默默的做着各种努力和贡献。 张焘等工学读书人知道只要这次继续占了上风,就能把卖国贼王永吉送上菜市口的断头台,点了天灯不说,还会被抄斩了三族。 张焘等工学读书人顿时干劲十足,热火朝天的开始在开平中屯卫的炼钢作坊里干了起来,即便再是疲惫,每每想到卖国贼王永吉被点了个天灯时的凄惨嚎叫,疲惫全都一扫而空。 随着炼钢厨房里传出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东林党官员脸上出现了迟疑,揣测起了炼钢作坊里的情况。 “难不成……周永宁真有办法用废弃的铁矿石炼造出来钢刀?” “炼钢作坊里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打造钢刀,也有可能是敲击铁矿石发出的声音,目的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罢了。” “十有八九是在掩人耳目,世上哪有用废弃矿石打造出来的钢刀,如果是有的话朝廷早就迫不及待的打造了,哪里还需要等到今天。” 东林党其他官员只是在揣测炼钢作坊里的动静,关乎了自身的王永吉可就开始紧张不安了。 万一有任何的纰漏,哪怕一点点的差错,就有可能让王永吉万劫不复。 王永吉坐立难安的走进了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宅子,相比较其他东林党官员,周延儒的宅子仅次于崇祯居住的指挥使衙门。 王永吉走进曾经是一位千户的宅子,忐忑不安的说道:“还请周阁老拿个主意,给本官想一个退路,万一再次拿出来两千口钢刀,以便于让本官全身而退。” 不用王永吉多说,周延儒也会想办法保住他,毕竟他在开平中屯卫的煤窑里拿走了四成银利。 站在周围的亲信东林党官员,颇为理解王永吉的紧张不安,毕竟周永宁是出了名的能够闹出各种幺蛾子。 谁知道周永宁这一回是否会旧病复发,尤其是当初看他一脸的笃定,着实让人感到不安。 王永吉等了半天,即便是知道周延儒一定会保住他,还是惴惴不安。 为了能让周延儒使出浑身解数,王永吉伸出了一根手指头,郑重的说道:“只要是谁有法子给本官找到一条退路,无论是哪位同僚,本官都再次拿出一成的银利给他。”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火热了起来,开平中屯卫的大片煤窑里,王永吉占了大头,只是一成的银利就是大把让人眼热的银子。 不管是昏招还是好招,东林党官员纷纷说出了各自的见解。 “想要找到退路还不简单,不如现在偷偷离开开平中屯卫,带上家里所有的金银细软坐上福船出海,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再决定是回来还是逃往南洋。” “你这个主意不好,南洋哪里有繁华的金陵住着舒服,不如带着大批的银子去投靠福王,只要老福王愿意保住你,周永宁再是混账也拿你没有丝毫的办法。” “跑什么跑,直接花银子买来一批死士,趁着夜黑风高烧了所有的炼钢炉子,宰了张焘等人,不就彻底杜绝了所有的后患。” 东林党官员说出的各种招数不断,其中有不少昏招,也有一些主意让王永吉感到了心动。 用银子招募一批死士是不可能了,即便是只为了杀死张焘等太子党的人,崇祯毕竟也在开平中屯卫里。 先不说成功的可能性很低,容易背上谋反的罪名,谁知道王永吉是指为了杀死张焘等人,还是为了行刺。 前往南洋更不用多想了,首先毛承斗这一关就过不了,以东江镇水师的骁勇善战,能不能成功地逃到南洋还两说。 即便是逃到了南洋又能如何,在那些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简直生不如死。 投靠福王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老福王可是崇祯的亲叔叔,想要把一名官员藏匿在福王府里再简单不过了。 周永宁再是受到崇祯的宠信,也不敢触及福王府的霉头。 等到风声过去了以后,老福王再次出面,又有东林党官员的帮衬,就能让王永吉轻松摆脱周永宁的针对。 周延儒看了一眼在那频频点头的王永吉,知道他看中了某一位东林党官员的计策,脸色一沉,竟然有人胆敢虎口里夺食。 只要涉及了银子,不管是王永吉还是某一位亲信东林党官员,都让周延儒心生不满。 不过为了一成的银利,周延儒乐呵的说道:“想要留一条退路还不简单,本阁老这就令人去京城里取来一口上好的钢刀,周永宁万一真的能够拿出来两千口钢刀,可以借着查验钢刀是否能够使用的借口,用上好的钢刀砍在新近打造的钢刀上。” 王永吉听了这句话以后,没来由的暗暗佩服了起来,感慨到:“到底是周阁老,轻而易举的解决了退路难题。” 东林党官员连连叹息,心里更多的是羡慕,又让周延儒拿走了一成的银利。 只要周永宁打造出来的钢刀砍不过上好钢刀,东林党官员就会一口咬定新近打造出来的钢刀不能使用,即便是打造出来了依旧是废物罢了。 这么说来的话,废弃铁矿依旧不能使用,还浪费了大量的精力。 东林党官员已经在心里笃定了周永宁即便是能够打造出来钢刀,也是一些劣质钢刀,没有多大用处。 第272章 两千口钢刀! 内阁宰辅周延儒当做藏品放在家里的上好钢刀,肯定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 兵仗局打造出来的普通钢刀都不如周延儒的藏品,何况是周永宁费尽心机用废弃铁矿打造出来的劣质钢刀了。 比起东林党官员说出的各种主意,不用王永吉拿出一厘银子了。 王永吉郑重的拱了拱手:“这回全都仰仗周阁老了,只要本官能够安然无恙的度过这一次的刁难,肯定把一成的银利双手奉上。” 周延儒又是乐呵呵笑了,没有说话,看出了王永吉这句话里的小心思。 明摆着是在说只要周永宁拿不出两千口钢刀,就用不上周延儒的主意了,也就不会拿出一成的银利。 周延儒已经给出了主意,说了出来,就不会再收回去了。 不论周永宁能不能拿出两千口钢刀,要定了这一成的银利。 王永吉也笑了,有了退路,这一次无论出现任何突发情况,对于他来说都是万无一失了。 等着周永宁拿出来两千口钢刀的过程中,王永吉不再像过去一样战战兢兢了。 平时没事就与几名同僚聚在一起喝酒,谈风弄月,纸醉金迷。 如果不是崇祯也在开平中屯卫,说不定已经派人去京城的教坊司里带来了娼妓,即便是在这种时刻,也不忘狎妓。 悠闲的过完了这段日子,等来了周永宁拿出两千口钢刀的那天。 崇祯一脸疲惫的来到了校场,相比较纸醉金迷的东林党官员,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勤政节俭。 在宫里的时候为了照顾皇后娘娘,玉食馆每天做的膳食还是数菜一汤。 自从来到了开平中屯卫以后,崇祯每天独自一人吃饭,越发的节俭了。 每天的膳食只有一菜一汤,分量刚刚足够他一个人吃完,不会浪费一滴汤汁。 崇祯没有那么多的奢靡要求,简陋到连京城里的富户都不如了,还是看着一菜一汤时不时的发出笑声。 崇祯不是为了做个样子,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每次看到一菜一汤,仿佛看到了节省出来的银子,发自内心的感到了满足。 王承恩站在一旁,眼泪都快下来了,历朝历代从未见过像皇爷这般节俭的皇帝了。 苦苦支撑着大明王朝,偏偏还有东林党整天敲骨吸髓,趴在大明王朝上不停的吸血。 王承恩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痛恨东林党官员王永吉,深切的盼望着周永宁能够拿出来两千口钢刀,把王永吉点了天灯。 这样的贪官污吏留在朝廷里没什么作用,除了给朝廷添乱,使得朝局更加混乱,没有其他作用了。 东林党官员的样子比起崇祯就要满面春风的多了,一个个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显然是过得很是快活。 王永吉邀请同僚前往他所居住的宅子里,一桌宴席耗费的银子,足够崇祯小个半个月的开销了。 王永吉看见东宫三少大模大样的走进了校场,笑容款款的说道:“最后的期限已经到了,番茄伯不会拿不出两千口钢刀吧,记住是两千口,但凡是少了一口钢刀都做不得数。” 没有足够的钢刀,周游你只会有一个下场,在所有东林党官员幸灾乐祸的眼神里关起来。 周永宁瞪了他一眼,昂着脑袋说道:“你的哪一只狗眼看见本伯爷拿不出两千口钢刀了,赶紧闭上你的臭嘴,当然了,你这张臭嘴也说不了多少话了,明天就把你送上断头台。” 周永宁所说的这番跋扈蛮横话,在东林党官员看来只是最后的挣扎罢了,眼看就要栽在王永吉的手里,只能在嘴上找来一些安慰。 东林党官员全都是笑看着周永宁,等着看他抱着崇祯的大腿,哭喊着姐夫给他做主的一幕了。 只是,东林党官员还没来得及出口讥讽周永宁,让他在嘴上也找不到安慰。 一辆辆骡马车来到了校场上,运来了一口口钢刀,在曹文诏呼喝声中,摆放在了校场上。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 校场上再次出现了一大片璀璨的波光粼粼。 光彩夺目,闪耀非常,以至于东林党官员都睁不开眼睛了,错愕的望着校场上一片又一片的钢刀。 崇祯同样是被波光粼粼照射的睁不开眼,硬撑着流泪的刺痛,睁开眼睛仔细审视着眼前的一口口钢刀,笑的合不拢嘴。 先不说这些钢刀的韧性如何,单单就卖相而言,十分的唬人。 同时证明了一件事,周永宁真能把废矿的铁矿石炼制成钢刀,鼓捣出来了一种新的炼钢法。 “快快呈上来一把钢刀。”崇祯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让王承恩安排一名宦官拿来钢刀,交给他仔细查看。 跟在皇爷身边伺候的小宦官,有王承恩的干儿子,也有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的干儿子。 平时为了帮助干爹获得皇爷更高的看重,一个个机敏到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程度。 崇祯这话刚说出口,立即就有一名小宦官跑了出去,赶紧扑向了最近的一把钢刀,用最快的速度呈了过去。 这名小宦官的行为,不免有些不服管教了,毕竟作为大伴的王承恩还没有说话,他就跑了出去。 崇祯罕见的没有责怪他,反而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给了小官宦一个受宠若惊的赞许。 一是因为废弃铁矿打造出来钢刀的惊喜,另一个原因他是方正化的干儿子。 如果是其他大太监的干儿子,早就拖下去仗责二十大板了。 方正化可是崇祯身边最为知兵的两名太监之一,作为他的干儿子,无需在意这种小节了。 旁边的几名小宦官羡慕的看了他一眼,羡慕他有一个好干爹,只要是换成了他们的干爹,也是宫里的一名大太监。 哪里会有这名小宦官的优待,早就被拖下去仗责了。 虽然他们的干爹过去都比方正化的地位高,他们曾经还因为这件事嘲笑过这名小宦官,拜错了干爹。 现在只剩下羡慕了,羡慕他有一个让皇爷当着官员的面忍耐冒失行为的干爹方正化。 其他小宦官还不得不心服口服,没有人一人觉得皇爷偏心,毕竟方正化那都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宠信。 第273章 拿下卖国贼王永吉 周永宁已经拿出了两千口钢刀,作为被针对的东林党官员王永吉,没有像过去的东林党官员那般陷入了慌乱。 王永吉一脸的庆幸,好在他提前找好了退路,足够应对现在的局面。 几名东林党御史拿了王永吉的好处,站出来帮他说话了。 “有了两千口钢刀又能如何,如果是一碰就碎的话,没有任何的用处。” “费了这么多精力打造出来两千口钢刀,居然是一碰就碎,平白浪费了精力和银钱。” “陛下一直以来崇尚节俭,不能纵容周永宁浪费朝廷钱粮的行为。” 崇祯的好心情随着东林党御史一句句不合时宜的话,变差了,恨不得拿着手里的钢刀拍碎了御史的牙齿。 但事情就像东林党御史所说的那样,如果只是一碰就碎的钢刀,没有丝毫的用处了。 开平中屯卫的铁矿,照样还是毫无用处的废矿。 周永宁差点笑喷了,如果是换成其他的借口还好说,只是用钢刀韧性这一点进行反驳,王永吉依旧逃脱不了一个菜市口点天灯的下场。 毛承斗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红光满面的说道:“你们自己不要脸,本伯爷就不给你们脸面了。竟敢污蔑开平中屯卫打造的钢刀是废刀,今天就让你们好好见识一番,什么才是真正的上好钢刀。” 王永吉知道东宫三少老二是个好面子的人,故意让御史说出这些话,就是为了激他出来。 果不其然,达到效果,毛承斗为了脸面没与周永宁提前商量,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叫嚣了。 王永吉直接取出来了周延儒交给他的藏品,镇定自若的说道:“就以蓉城伯所言,试一试开平中屯卫打造出来的钢刀是否有用。” 崇祯起初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在看到王永吉掏出的那把钢刀,脸上有了不悦之色。 只是从端木良锦的刀鞘就可以看得出来,王永吉拿出的那口钢刀是精心打造的藏品钢刀。 为了坑害周永宁,下了血本,十有八九是一口削铁如泥的钢刀。 兵仗局打造出来的钢刀都不如王永吉手里的那口钢刀,何况是用废弃铁矿石打造出来的钢刀。 只要两口钢刀砍在一起,周永宁十有八九要陷入东林党的算计了。 偏偏毛承斗为了面子直接站了出来,已经没有了任何缓反悔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永宁陷入东林党的算计了。 崇祯看不懂的是,周永宁、毛承斗、沐天波三人还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对于钢刀的互砍没有半点担心。 崇祯想了想,瞬间就懂了,应该是曹文诏有特殊的手段能够保下开平中屯卫打造出来的钢刀。 不过,还没等崇祯说出来安排曹文诏接手钢刀的互砍,王永吉站出来说道:“为了钢刀互砍的公平,微臣建议让王承恩来做这件事。” 东林党虽然与王承恩不对付,认为他是阉党的延续,只要宦官不顺从他们的心意,那便就是阉党了。 但王承恩的人品无可挑剔,不会偏袒任何人,由他来做这件事最为合适不过了。 崇祯看了一眼旁边的王承恩,叹了一口气说道:“王伴伴去做这件事,记得不能偏袒任何人。” 王承恩本来就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崇祯又刻意交代了一句,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暗地里帮一把周永宁,想办法保住开平中屯卫的钢刀。 王承恩唯有苦笑,换成曹文诏说不定有这种巧劲,他一个太监哪里有这等本事。 即便是有,王承恩正直的品性,也不会做的出来。 王承恩只能点了点头,分别拿过来开平中屯卫的钢刀,以及王永吉手上那口削铁如泥的利器。 “咣!”“咣!”“咣!” 王承恩的力气很大,随着左手和右手不停砍击,钢刀不停的砍在了一起。 接连发出了三道声音,没有像东林党官员所预料的那样,只是砍了一下就能斩断开平中屯卫打造出来的钢刀。 “咣!”“咣!”“咣!” 又是一阵钢刀互砍的声音,王永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脑门上冒出了冷汗,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镇定自若。 可以清晰的看得出来,开平中屯卫打造的钢刀上有不少的豁口,始终没有从中折断。 这一次比较的是韧性,不是哪一口钢刀更加锋利,如果只是比较锋利的话,开平中屯卫打造出来的钢刀已经废了。 如今比较的韧性,只要开平中屯卫打造出来的钢刀没有斩断,那就说明一件事。 韧性十足。 崇祯脸上的神情,顿时就变了,看向王承恩左手里的那把钢刀,也就是开平中屯卫打造的钢刀,眼神越发的热切了起来。 换作兵仗局打造出来的钢刀,顶多斩击五六次,基本上会落个折断的下场。 开平中屯卫用劣质铁矿石打造出来的钢刀,已经超过了十下,依旧是韧性十足。 展现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实,劣质铁矿石打造出来的钢刀,比起兵仗局用上好铁矿石打造出来的钢刀还要坚韧得多。 崇祯满怀惊喜的说了一句:“好!来人,重重赏赐张焘。” 从始至终,主导开平中屯卫打造钢刀的人是周永宁,当着东林党的面说出了重赏张焘,话里话外的意思,认定了周永宁在这一场比较里胜出了。 崇祯首先赏赐了亲自打造钢刀的张焘,回去以后,再询问周永宁想要什么赏赐。 周永宁获得了赏赐,另一个人就要遭殃了。 王永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陛下看在微臣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的份上,饶了微臣一条命……” 求饶的话还没有说完,王永吉想到点天灯的酷刑,忍不住痛哭流涕了起来。 心里万分的懊恼,怎么就上了周永宁的狗当,侵占了开平中屯卫的军屯官田。 以至于遭到了今天的大难,被周永宁用侵吞官田的借口拉下了马。 崇祯的心里只有周永宁琢磨出来的新式炼钢法,厌烦的扫了一眼王永吉,摆了摆手。 没有说一句话,小宦官们却明白了皇爷的意思,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 第274章 新式炼钢法带来的赏赐 小宦官正愁没有机会表现,直接把王永吉绑了起来,拖出去等着点天灯了。 等到令人烦躁的王永吉被拖下去以后,崇祯立即作出了一系列的安排,下达了诏书:“从今日起,开平中屯卫改为开平中屯镇。” 一字之差,开平中屯镇的地位截然不同了。 只是卫所的话,开平中屯卫最多容纳五千多名官兵,变成了边关的一镇以后。 不论是开平中屯镇的武官官衔,还是驻守在这里的官兵人数,全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为了能够让开平中屯镇尽快的运转起来,崇祯做出了一个让在场东林党官员目瞪口呆的提拔:“由张焘担任开平中屯镇的参将。” 张焘原来不过是王恭厂里的一名不入流官吏,勉强算是九品,参将可是一身绯色官服的正三品武官。 已经不是破格提拔了,坐着神火飞鸦都没他升官快。 关键是在这种时候,东林党官员又不好反驳,一旦说出反驳的话,就会被崇祯用新式炼钢法堵上所有东林党官员的嘴巴。 只需要说出一句话就够了,谁能拿出胜过新式炼钢法的方子,就让那人取代张焘成为正三品的参将。 东林党官员心里再是不甘,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党再次崛起了一人,继孙传庭、卢象升以后,又一次出现了绯服武官。 张焘站在一旁,本以为崇祯赏赐一些金银已经难得了,没想到直接让他担任了正三品的参将。 张焘同样是流出了眼泪,与王永吉不同的是,这是喜极而泣的眼泪。 他直接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头谢恩:“末将一定不辜负陛下的厚爱,在开平中屯镇里为朝廷打造一口口精炼钢刀。” 崇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张焘的破格提拔,要的就是这句话。 不枉他冒着受到东林党官员抨击的风险,执意要把张焘提拔为正三品的参将,坐镇开平中屯镇。 崇祯任命了张焘为开平中屯镇的参将,等了半天,始终没有等来东林党官员的抨击。 崇祯皱起了眉头,东林党官员怎么哑口无言了,难不成又在想着什么馊主意。 崇祯顺着东林党官员的视线看去,发现没有一名官员的视线落在张焘身上,全都是落在了周永宁身上。 东林党官员的心思不难猜了,阻止张焘担任开平中屯镇的参将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阻止周永宁继续把太子党的人往东宫里塞。 东林党的根基在于朝堂,只要把持了朝政,任由太子党的官员在外面做官,也不会给东林党的根基带来动摇。 倘若太子党的人占据了东宫所有重要的官职,基本上相当于刨了东林党的祖坟。 再加上周永宁是国舅爷,等到新君登基,这个天下还不一定是由谁说了算。 东林党已经习惯了一家独大的把持朝政,不希望再次看到楚党的出现。 东林党官员赶回京城的这一路上,始终耐着性子没有说话,俨然是放弃了与周永宁的相争。 不论是崇祯还是周永宁,心里全是清楚的很,东林党官员在酝酿着一场大的刁难。 舟车劳顿地回到了暖阁里,崇祯和周永宁两人没有回去歇息,习惯了享乐的东林党官员同样是没有回去歇息。 崇祯无奈,只能当着东林党官员的面询问了起来:“这一次用废弃铁矿打造出来坚韧钢刀,为朝廷节省了大笔的开支,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周永宁知道自己说出来接下来的话,会遭到东林党官员猛烈的抨击,还是没有任何的退缩。 已经针锋相对了那么久,谁怕谁,扛下来便是了。 周永宁直截了当的说道:“臣弟想要举荐史可法担任右春坊的右庶子。” 史可法在东宫里继续升官,没有出乎东林党的预料,也不好阻拦左光斗的门生史可法再次升官。 东林党官员等的是下一句话,想要看看周永宁的贪心程度,已经接连让张焘担任了正三品参加,史可法担任右春坊的右庶子。 应该不会放弃史可法留下的右春坊右谕德,继续举荐一名太子党官员担任右谕德的官职。 史可法已经高升了,上一次能够找来史可法已经出乎了东林党的预料,这一次不信他还能找出来第二个史可法。 周永宁接下来的话,全都在东林党官员的预料之内,振振有词的说道:“臣弟还想举荐一人继续担任右春坊的右谕德。” 东林党官员按耐不住了,爆发出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声讨。 “只是琢磨出来了新式炼钢法罢了,没想到你居然贪得无厌到了这种地步,还敢继续举荐自己人霸占东风的官位。” “张焘担任了正三品参将,史可法担任了右庶子,还不能填满你的胃口,从来没见过像你这般贪得无厌的人。” “倘若陛下继续纵容周永宁的行为,恐怕会让全天下读书人失望,也会让科举的根基坏掉,认为辛辛苦苦参加科举没有丝毫用处,甚至不如一名外戚的举荐,直接就能让无才无德的人获得高官厚禄。” 破坏了科举的根基这句话,引起了崇祯的慎重,嘴里那句准备说出来的答应,又咽了回去。 北方有建奴虎视眈眈,两京十三省又有流寇不停的作乱,万一真的让那些自认为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投靠了建奴和流寇,对于刚刚有一丝回暖迹象的时局,将会带来重大的打击。 北方的建奴,正是在范文程、宁完我等读书人的帮助下,开始把打下来的地盘治理的有声有色,不再像过去一样,依赖某一位可汗的个人勇武。 等到可汗死了以后,继承人只要做出利益分配不均的行为,苦心经营了一代人的地盘,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正是因为范文成、宁完我等读书人的存在,北方建奴学会了以儒道治理,学会了让崇祯极为忌惮的依靠制度。 建奴有了一个合理的制度,不论是谁担任可汗,都会把基业一代代的传下去,逐渐形成颠覆大明王朝的金国。 建奴有着山海关等天堑的阻拦,暂时不能入关。 正在大明各地肆虐的流寇,一旦有了制度,威胁可比北方建奴大多了。 第275章 第二位史可法 东林党用来对付我周永宁的手段,直接切中了崇祯的要害,让他不能继续答应周永宁的请求。 笃定了周永宁找不出来第二位史可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史可法留下的右谕德官职,再次被东林党官员所占据。 周永宁拍了拍胸膛,信誓旦旦的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只要本伯爷找不出第二个史可法,再也不会举荐东宫的右谕德。” 周永宁信誓旦旦的样子,在东林党官员眼里,就成了强撑着面子的行为。 他自己知道找不出第二个史可法了,不过为了面子,还得硬撑下去。 暖阁里众多的东林党官员思索了半天,群策群力,没能想到上哪里去找出来第二个史可法。 在这其中还想着用东林党的影响力,请来足够媲美史可法的名士大儒,担任右谕德。 照样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总不能把史可法劈成两半,分别担任右庶子和右谕德。 东林党官员放心了,笑吟吟看着周永宁在那强撑面子,没有了任何忌讳,答应了他的提议。 “让你去找又如何,最后只会沦为笑柄,灰头土脸的说出找不到。” “哈哈,本官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周永宁灰头土脸的样子了,好好煞一煞他的威风。” “东宫右谕德的官职不能总是空闲,最多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倘若在半个月以后还是没能举荐合适的东宫右谕德,这个官职就只能由本官等来举荐了。” 周永宁立即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因为半个月的期限感到了恼怒,想要争辩两句。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找不到争辩的借口了。 周永宁在东林党官员的注视下,气赳赳的离开了暖阁,似乎是在东林党官员手上吃了亏。 “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周永宁带着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离开暖阁以后,东林党官员发出了哄堂大笑,摇了摇头嘲笑周永宁的不知所谓。 找到一个史可法已经殊为不易了,哪里还能找出来第二个。 “哈哈。”周永宁走出紫禁城,也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拍了拍旁边闷闷不乐的毛承斗:“这一切都是本伯爷的算计,不然的话,东林党怎么会轻易答应本伯爷举荐东宫右谕德的。” 毛承斗听到这句话以后,瞬间来了精神,红光满面的说道:“本伯爷就说不可能栽在东林党手里,东宫三少在京城里威名赫赫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在东林党手上吃过亏。” 沐天波背着手,老气横秋的说道:“何止是没有吃过亏,每一回都是东林党在咱们手上吃亏。”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嘲笑完东林党以后,期待的看向了周永宁,似乎是在询问上哪里去找第二位史可法。 周永宁没有明说,直接带着两人前往了城隍庙,敲响了城隍庙附近的一座宅邸大门。 门房听到门口有敲门声,还以为又是哪一位从地方来的官员,过来送礼了。 门房满脸喜色的打开了偏门,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门外,嘴皮子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周永宁、毛承斗、沐天波三人的大脸在门外,还一脸的笑眯眯,像是三只站在鸡笼子前的黄鼠狼。 “国舅爷来了!” 门房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砰’的一声关上了偏门,着急忙慌的把门闩给插上了。 等到双方之间隔着厚重的偏门,门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子脑门上的汗水,不停的剧烈喘息。 家丁们没有听见门房说的是什么,只是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呼喊,还以为门口来了歹人。 家丁们纷纷抄起棍子,从旁边的倒座房里走了出来,赶紧来到了门房身边。 宅子里的家丁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一个个膀大腰圆,看起来颇为雄壮。 宅子的主人不缺银子,养了足足二十名膀大腰圆的家丁,就是为了防止臭名昭着的东宫三少擅自闯进来。 家丁管事询问了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得这般惊慌失措,给少爷丢了脸面。老夫人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少不了要罚你半个月的月钱,门房可是家里的脸面。” 正像家丁管事所说的那样,访客第一个见到的门房,相当于一户官绅人家的脸面。 这家的门房也不简单,身上还有着秀才的功名,不能算是满腹经纶,也算是饱读了诗书。 放在平时,门房待人接物十分的得体,每一个来拜访的访客,都会称赞一句宅子里的门房。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被狼撵了一样,惊慌失措的说不出话来,失了体面。 门房只要想到偏门外面的三张大脸,舌头就打结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又不能不回答家丁管事的询问,门房只能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不停的指向门外,嘴里阿巴阿巴的说不出清楚。 像是一个哑巴一样,说不出话来了。 家丁管事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感到了极大的匪夷所思,以老爷曾经在东林党里的地位,就算是皇帝来了也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 再说了,皇帝要是真的来了,不会是惊吓,早就打开了中门迎接。 门房只是惊慌失措地指着偏门,没有指向中门,这么说来的话不是皇帝的辇架过来了。 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内阁宰辅来了,见了少爷也得亲切的喊一声世侄。 家丁管事鄙视的瞪了他一眼:“看你这个样子,不就是来了访客,有什么可怕。来人,去把偏门可以打开,本管事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来了。” 门房脑门上的冷汗刚刚擦干,听到家丁管事要把偏门打开,又冒出了冷汗。 因为过于焦急了,门房一时半会儿突然说不出来话,只能满脸急色的跑过去拉住家丁管事。 却被管事一把推开,看向下门房的眼神更加鄙夷了。 “吱呀——” 随着门栓拿了下来,偏门慢慢打开了。 “不!” 门房再次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号叫,一脸的绝望,像是碰到了前来抄家的东厂宦官。 家丁管事秉承着待人和善的家风,露出了笑容,带着家丁迎接了过去。 就在偏门打开的一瞬间,家丁管事的笑容僵住了,终于明白了门房为什么惊慌失措了。 看见了三张笑眯眯的大脸。 第276章 闻风丧胆周永宁 “跑啊!” 家丁管事凄厉的大喊了一声,比起门房还要不堪,连滚带爬的朝着庭院里跑去。 那些膀大腰圆的家丁们,再也没有了平时的嚣张,没少吹嘘自己见了国舅爷周永宁以后会如何的硬气。 结果今天真的见到了,一个个还不如门房老头子镇定,膀大腰圆的身体也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偏门门口。 家丁管事和家丁们哭爹喊娘的逃走了,简直就像是见到了穷凶极恶的建奴,比起豺狼虎豹还要可怕,没有了一点胆气。 周永宁当场就不乐意了,黑着脸说道:“东宫三少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善人,这些家丁怎么见了咱们就逃跑,难道咱们的名声遭到东林党的破坏变臭了。” 何止是变丑了,简直是臭名昭着。 门房瘫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周永宁带着毛承斗、沐天波走了进来,不停的吞咽着口水,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哪里敢说半个不是,就连好话都说不出来了。 眼看周永宁三人就要走进来了,门房没有办法,只能干笑着说了一句:“还请国舅爷过两天再来,我家少爷不在家,出门远游了。” 黄宗羲不在家? 周永宁直接迈进了黄家的宅子,挺着胸膛说道:“黄宗羲不在家倒不碍事,本伯爷又不是来看他。” 黄宗羲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宅子里只有黄宗羲和老夫人两个主人,没有第三个人了。 不是来找黄宗羲,难不成是来找老夫人。 周永宁在门房干笑的神情里,说出了最不想听那句话,振振有词的说道:“本伯爷这次来是为了拜访老夫人,听说她老人家要过大寿了,本伯爷过来送贺礼。” 送贺礼? 门房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周永宁,在他身上打量了半天,实在没有找到一个能够称得上贺礼的东西。 周永宁的脸皮再厚,睁眼说瞎话不免有些尴尬,回头看了一眼毛承斗和沐天波两人。 同样是没从他们两人身上找到能够当做贺礼的东西,沐天波手里倒是有,却是一把铁尺。 还不是量衣服的量尺,而是私塾先生用来教训学子的戒尺。 送一把量尺勉强说的过去,可以说是在称赞老夫人的女红刺绣。 送一把戒尺就说不过去了,哪有给一位夫人送戒尺的道理,传出去了,着实不好听。 周永宁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贺礼,看见墙角有一根狗尾巴草,直接拔了下来。 在门房困惑的眼神里,在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不解的视线里。 周永宁像是拿着珍宝一样捧着狗尾巴草,信誓旦旦的说道:“这是春兰里有名的珍品梅瓣春兰,是本伯爷耗费了很多功夫找到的名花名草,春兰又有称赞品格高尚的说法,用来给老夫人当贺礼再合适不过了。” 门房看着那根狗尾巴草,一阵微风吹来,还抖了两下,欲哭无泪了。 哪里是什么梅瓣春兰,分明是一根狗尾巴草,还是门房眼睁睁看着国舅爷从墙角拔下来。 如果真的是梅瓣春兰,就像国舅爷周永宁所说的那样,当真是一件不俗的贺礼。 偏偏不是,而是一根谁都认识的狗尾巴草。 老夫人听到门口的动静,带着几名丫鬟走了过去,迎面碰到了吓得屁滚尿流的家丁们。 老妇人怒斥了一声:“不成器的东西,要你们有何用,明天就拿着你们的卖身契离开宅子。” 家丁管事当场就忍不住落泪了,嚎啕大哭了起来,哀嚎着自己的命苦。 给黄家这样的富贵人家当管事,可不是一般的肥差,离开了这里,不知道在哪能够找到一样的差事了。 家丁们同样是一片哀鸿,哭诉着自己的命苦,失去了黄家家丁的身份。 家丁管事和家丁们同时又在心里暗暗庆幸,少爷黄宗羲已经被国舅爷周永宁盯上了,离开这里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决定。 凡是被周永宁盯上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尤其还是东林党人。 上一个被盯上的王永吉,已经满门抄斩了,家里的家丁和丫鬟一个没放过。 不同的是,家丁跟着一起也抄斩了,丫鬟和女眷们被充入了教坊司当做官妓。 家丁管事和家丁们如蒙大赦的离开了,一边流着泪,一边写了文书。 没有等到明天,今天就要离开黄家的宅子。 老夫人对于家丁管事和家丁们的反应没有感到任何意外,毕竟碰上的瘟神是国舅爷,难怪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了。 老妇人走到前院,来到影壁附近,刚好听到了周永宁和门房的对话。 本来已经对于周永宁的无耻有所耳闻,现在亲眼见到,又有了一个更高的认识。 不过,周永宁好歹是国舅爷,如今又是二圣临朝,不好得罪他了。 倘若家里的老爷黄尊素还活着的时候,以老爷作为东林党两大智囊的身份,不会怕了周永宁。 就像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周延儒,任凭死去再多的东林党官员,上面人的位置始终不会动摇。 再者说了,他们老爷黄尊素还活着,内阁宰辅的位置也不见得轮到周延儒。 即便是能够轮到周延儒,内阁里也得有黄尊素的一席之地。 老夫人带着几名丫鬟走了出来,没有下令直接赶人,反而是称赞了周永宁的贺礼:“老身早就想要一枝梅瓣春兰了,寻找了几年,苦苦没能寻到。没想到国舅爷给送了过来,还不赶紧接过来,放在玉壶春瓶里好好养着。” 几名贴身丫鬟全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周永宁手里的那根狗尾巴草,不知道怎么养活。 狗尾巴草和梅瓣春兰不一样,被摘了下来就养活不了了。 老夫人的话说了半天,迟迟没有丫鬟过去拿走狗尾巴草,脸色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一名小丫鬟只能扭扭捏捏的走了过去,不敢直视周永宁,颤颤巍巍的接过了那根狗尾巴草。 在这过程中,周永宁没有像传闻里的那样,像只豺狼虎豹一样直接把她吃了。 第277章 权宜之计 小丫鬟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准备回去了。 周永宁听到老夫人的话,一时间也不禁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等了半天,总算是等了一名小丫鬟接走被当做梅瓣春兰的狗尾巴草,放心了。 小丫鬟化解了周永宁和老夫人之间的尴尬,算是立了功。 周永宁随手从毛承斗手里抢过来一张银票,还是一张面值不小的十两银子,伸出手准备赏给小丫鬟。 小丫鬟本来都准备走了,突然瞧见周永宁的大手伸得过来,以为要遭到他的毒手了。 ‘哇’的一声,小丫鬟哭了起来,哭得十分的伤心。 只是一个抬手的动作,惹哭了一名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鬟。 周永宁愣住了,不免有些手足无措,面对这个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老夫人眼瞅着小丫鬟拿过来狗尾巴草,双方有了台阶下,心里轻松了起来。 谁能想到,小丫鬟没有看清周永宁是在赏给她银子,当场就被吓哭了。 老夫人只能赶紧让人把小丫鬟拉走,难为情能说道:“家里的下人不懂事,还请国舅爷不要见怪。” “周永宁你想干什么!” 就在周永宁要准备说两句好话,缓和关系的时候,黄家的院子里又传来一声大喝。 黄宗羲昨晚熬夜看春秋,正在厢房里睡觉,被家里喧嚣的动静吵醒以后,询问了身边的书童,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书童说出了周永宁来的消息,又说出了老夫人已经过去了,让黄宗羲继续睡觉,不用担心臭名昭着的国舅爷。 黄宗羲瞬间就清醒了,哪里还能睡得着,衣衫不整的跑了出去。 谁都知道,周永宁的太子党与东林党一直不对付,已经害死了不少东林党里的高官。 而他爹黄尊素又是东林党的两大智囊之一,在东林党里有了极高的威望,这么说来的话,周永宁这一次盯上黄家 黄宗羲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刚好碰见了哇哇大哭的贴身小丫鬟,脸色变了。 他还以为周永宁在母亲面前耍浑,顿时冒出了满腔的怒火,今天要与周永宁同归于尽。 老夫人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一旦儿子黄宗羲和周永宁对上了,今天这事无法善了了。 以周永宁的脾气,又对东林党有着极大的偏见,少说也要打断黄宗羲一条腿。 老夫人赶紧伸出手拉住了黄宗羲,说了一句软话:“小儿不懂事,还望国舅爷不要怪罪,老身在这里给国舅爷赔个不是了。” 就在老夫人作了一个万福的时候,发生了让她和黄宗羲感到奇怪的一幕。 周永宁躲向了一边,没有接受老夫人的赔罪,像是有着不会善罢甘休的意思。 老夫人心里一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毕竟家里没有男人做主。 放在平时,以老爷黄尊素的面子,朝廷官员不敢对他们家有半点的不敬。 碰到周永宁这样的混账就束手无策了,他连东林党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已经死去的黄尊素了。 就在老夫人惴惴不安的时候,不知道周永宁又想到出什么幺蛾子。 周永宁主动赔礼道歉了:“今天是晚辈擅自闯入了黄家,虽说是有要事找黄宗羲兄弟商量,但方法不可取,还望老夫人不要怪罪。晚辈也是没有办法,如果好声好气的敲门,门房只会用厚实的木门把晚辈挡在外面,绝对不会放晚辈进来。” 老夫人和黄宗羲看着他赔礼道歉的样子,又说了一堆软话,彻底的怔住了。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到了极大的匪夷所思。 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臭名昭着的国舅爷,难不成是有人乔装成了他的样子过来坑蒙拐骗了。 就算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乔装,能够把长相变得和国舅爷周永宁一样,但那三件刺眼的大红色麒麟服做不得假。 先不说大红色麒麟服的面料在市面上买不到,精巧的刺绣女红,更是找不到女工仿制。 只有江宁制造、苏州制造、杭州制造等三大制造能够刺绣出大红色麒麟服,三大制造局都是由宫里的太监掌管,以那帮太监对周永宁的巴结,哪里敢坑害他。 方正化、褚宪章这两位最受宠的大太监,又是最知兵的太监,在宫里的权势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他们俩人见了周永宁,也像孙子见了老爷一样,一脸的谄媚。 老夫人和黄宗羲实在想不通,周永宁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是吃错药了,也不会做出主动赔礼道歉的行为。 周永宁看见两人愣住不动,大致猜出了两人的心思和想法,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截了当的说道:“本伯爷想要举荐黄宗羲担任东宫的右谕德,不知道老夫人意下如何。” 这句话没有询问黄宗羲,以他的脾气肯定是当场拒绝。 询问老夫人就不一样了,多年来把持家业,在人情世故方面肯定要比一心苦读圣贤书的黄宗羲要有数。 尤其是自从老爷黄尊素死了以后,老夫人作为一个女人把持家业着实不容易,需要付出更多的玲珑心思。 老夫人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打了一个圆场:“国舅爷来到宅子里这么长时间了,一直站着,着实是招待不周。有什么事咱们去花厅里在谈,不论能不能谈成,先得给国舅爷一杯茶喝,免得外人说黄家不懂礼数,连杯茶都不给国舅爷奉上。” 周永宁听到给他茶喝,心里有了几分把握,却又不敢十分的笃定。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如果黄宗羲实在不肯答应,他还有厚着脸皮的办法。 直接跑进暖阁里,当着东林党官员的面说出黄宗羲答应了,以东林党勾心斗角的秉性,黄宗羲担任东宫右谕德就会变成黄泥烂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只能被迫答应。 这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周永宁不到万不得已,不想使用。 一旦用了,不过是夺走了东宫右谕德的官职,没能从东林党手上抢走黄宗羲。 第278章 招揽的办法 周永宁来到花厅里坐下,坐在一张黄花梨官帽椅上,思索着怎么从东林党手上把黄宗羲给抢走。 老夫人显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不管周永宁和东林党是有多么的不对付,还是让丫鬟赶紧准备了宅子里。的茶叶,通常是用来进贡到宫里的松萝茶。 等到丫鬟送来了茶水,周永宁也喝了几杯,眼看推脱不过去了。 黄宗羲只能实话实说,无奈道:“虽然不知道国舅爷为何看上了学生,学生家里的情况,国舅爷想必也是清楚。家父是东林党的两大智囊之一,可以说是东林党曾经最重要的党羽,在东林党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一时半会可能无法给国舅爷效力了。” 周永宁当场就板了脸,虽然对于他的态度还算满意,没有像其他东林党官员那般,见了他以后恨不得朝他脸上吐一口唾沫。 不过,这一趟过来就是为了把黄宗羲招揽进入太子党,拿下东宫右谕德的官位。 现在的黄宗羲还不是很出名,但他是明末三大思想家之一,后来没有投靠满清。 一生不出仕,不愿意在满清朝廷当官。 这一点,正是周永宁最为欣赏他的一点。 周永宁直接摆出了霸道的态度,欺男霸女的说道:“实话告诉你,本伯爷看上你了,今天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否则别想从宅子里走出去。” 这句话刚说完,毛承斗容光焕发,昂着脑袋,用鼻孔看着黄宗羲。 他也知道黄宗羲的身份,他爹黄尊素曾经是东林党的重要党羽,如今只能在周永宁面前赔着小心,可谓是赚足了面子。 在没碰到周永宁以前,他爹毛文龙即便是东江镇总兵,手握十万边军,面对东林党的时候还是要装孙子。 曾经要装孙子的东林党,如今黄宗羲却在他们面前赔着小心,面子大到天上去了。 沐天波却是有些头疼,忍不住想要捂住周永宁的嘴巴,让他别再说下去了。 别想走出宅子? 这里不是番茄伯府,而是黄宗羲家的宅子,要出去也应该是他们出去才对。 结果到了周永宁嘴里,都不是欺男霸女了,简直就要无恶不作。 话里话外的意思,要强行霸占了黄家的宅子,把黄宗羲和老夫人一起赶出去。 他们这次过来,不是为了结仇,是为了招揽黄宗羲进入太子党。 周永宁所说的那句话,明显是把黄宗羲推向东林党,额……虽然他本就是东林党的一员。 沐天波以为周永宁有什么好办法,就像当初招揽史可法一样,让他深受感动主动投靠太子党。 期待了半天,结果没有看到任何感人至深的法子,做出了一副强抢民男的行为。 黄宗羲听到这句话以后,脸色果然难看了,张了张嘴想要说出赶人的话。 还没等他说出口,老夫人拦住了长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倒不是我儿不想跟着国舅爷干大事,只不过太子党相比东林党而言,目前还过于弱小了。我家老爷曾经就是东林党的两大智囊之一,一旦我儿投靠了太子党,就是在东林党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对于东林党来说是个奇耻大辱。” 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说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周永宁倒是不怕东林党的报复,黄家还有不少宗族子弟在朝廷里做官。 不可能像史可法那样,不顾及宗族子弟,一根筋的投靠了太子党。 未免过于自私自利了,只想着自己,不想着整个宗族的福泽长久。 周永宁听出了老夫人担心,信誓旦旦的说道:“老夫人放心,只要黄宗羲跟在本伯爷身边,保证让他吃香的喝辣的,有着赚不完的银子。” 这句话在别人听来,没有多大的作用,毕竟黄家是大官绅。 手里已经有吃用不尽的银子和田产,不需要再去挖空心思的赚银子了,老爷黄尊素死的又早,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守住家业。 如果不能守住家业,有再多的银子也没用,最后只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只要黄宗羲胆敢投靠了周永宁,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引来地方官绅的歪心思,想方设法兼并了黄家的田产。 相比较商贾之道赚来的银子,家里拥有大量的田产,才是长久的基业。 毛承斗沐天波听到这句话以后,不禁怀疑周永宁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在招揽黄宗羲的关键时刻,居然说了一些废话。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动起了脑子,想要帮衬一二,说些更加合理的说词。 怎么也比赚银子要强得多,尤其还是对一名大官绅说出赚银子。 已经衣食无忧了,赚银子相比较守住基业来说,可有可无了。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相当于废话的说词,却起到了一个让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效果。 黄宗羲眼睛亮了,直接从黄花梨官帽椅上站了起来,脸上全是迫不及待:“赚不赚银子倒也无妨,学生只想知道国舅爷用商贾手段如何改变的民生,怎么一步步的让老百姓吃饱了饭。” 嗯?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句话以后,全都愣住了,想不通黄宗羲为何如此的激动。 一脸的热切,见了银子比见到他爹从棺材里爬出来还要高兴。 难不成看错了人,黄宗羲不像传闻的那样是个正人君子,是个只看银子的小人。 从刚才进入宅子里的情况来看,黄宗羲对于周永宁不假颜色,从始至终没给一个好脸。 倘若他真的热衷于赚银子,早就主动投靠太子党了,哪里需要等到今天。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仔细琢磨了黄宗羲所说的话,话里话外,找到了一个关键点。 用商贾的手段改变了民生,这么说来,他真正关心的事情不是赚银子,而是让老百姓能够吃上饱饭。 周永宁听到他说这句话,心满意足了,扭过头看了一眼满脸迷糊的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神色里全是得意。 看吧,还是本伯爷的计策有用。 第279章 黄宗羲入瓮 别人猜不透黄宗羲的心思,他曾经看过黄宗羲的一些着作,对于他再了解不过了。 黄宗羲这一生,一直热衷于经济民生,可以说是最早的经济学家之一。 提出了重视商业的观点,对于重农抑商的世道来说,可以说是叛经离道。 只要利用好这一点,打动黄宗羲,比起打动史可法难不了多少。 老夫人看了一眼激动不已的长子黄宗羲,又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周永宁,叹了一口气。 知道周永宁把握住了黄宗羲的心思,心里再是奇怪他怎么看穿黄宗羲热衷于用商贾之道改变民生,把握住黄宗羲的心思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不可改变了。 老夫人守着家业,一切都是为了长子黄宗羲,既然他想要去做一些事情,那就让他放手去干。 赔了所有家业也无妨,大不了就是把锦衣玉食换成粗茶淡饭罢了。 她一个老婆子活不了多少年了,只要长子能够高兴,一切都是值得。 老夫人直接说出了口:“国舅爷和我儿在这里先聊着,老身去一趟灶房,安排家里的下人给国舅爷备上一桌酒菜。” 周永宁听到准备一桌子酒菜,心里乐呵了,招揽黄宗羲这件事有了一半以上的把握。 黄宗羲和史可法一样,是个孝子,只要老夫人同意了,这件事就成了一半。 黄宗羲的孝子名声,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平时对于东林党子弟不怎么关注,也是知道黄宗羲是个孝子。 可见他孝顺的程度,不是做样子的孝顺,而是真正的孝子。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对视了一眼,神色大喜,招揽黄宗羲这件事成了一半了。 心里也忍不住感慨连连,老大还真是算无遗策,就连东林党两大智囊之一黄尊素的长子都抢过来了。 东林党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脸色还不直接气绿了,相当于给他们脑袋上戴了一顶绿帽子。 等到老夫人离开了花厅,黄宗羲可以畅所欲言了,直接毫无忌讳的问起了太子党这段时间做出的各种成果。 周永宁十分的坦荡,还没有把他正式拉入太子党,依旧是详细的说出了所有疑问。 只要黄宗羲问出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宗羲刚开始还只是钦佩周永宁的种种做法,到了后面,钦佩他的人品了。 甚至对东林党的说法产生了动摇,心想着这么一个坦荡的真君子,怎么能是仕林所说的混账国舅爷。 只有一种可能了,一定是东林党嫉妒国舅爷周永宁的才华,对他进行大肆的污蔑。 黄宗羲过去见惯了东林党的各种手段,只要有任何人不顺从东林党的想法,遭到各种不择手段的污蔑和造谣。 这么说来的话,国舅爷周永宁的名声也是遭到了东林党的污蔑,活生生把一个治国安邦的大善人,污蔑成了无恶不作的混账国舅爷。 每次谈到周永宁的时候,必定加上国舅爷三个字,让官绅百姓产生外戚祸国的恶劣印象。 黄宗羲刚开始还对周永宁要不屑一顾,聊了半天,产生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来人,把我爹私藏的好酒拿上来。” 黄宗羲直接招呼了一声,让家里的管家拿出来父亲黄尊素留下的一坛好酒,本来是准备等到哪天拜了一位德高望重的恩师,送给恩师当做束修。 没想到在今天,直接送给周永宁喝了。 管家诧异的看了一眼少爷黄宗羲,不明白他怎么招待臭名昭着的混战国舅爷,没敢说其他的话,怕挨揍,只能赶紧去开了好酒的封泥,装在酒壶里送了上来。 黄宗羲当场就不乐意了,手掌拍了一下红木圆桌,瞪着眼睛说道:“用小酒杯未免小家子气了,去拿酒碗来,把整坛酒全都搬过来。” 这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不是为了稳住周永宁故意惺惺作态,真心实意想要与周永宁喝酒。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全都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是这么个结果。 两人已经在脑子里想到了无数结果,大多数都是被赶出去,或者是把黄宗羲给打一顿。 两种结果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有相见恨晚的一起喝酒。 喝酒也就罢了,还是拿出黄宗羲父亲留下的一坛好酒,这是真心把周永宁当做了朋友。 等到管家搬来了那台好酒,黄宗羲摆了摆手,示意倒酒的丫鬟下去,亲手拿着酒勺舀了两碗酒,一碗放自己面前,一碗放在了周永宁面前。 完全没把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当回事,想要喝酒只能自己打,还不至于让黄宗羲亲自给他们倒酒。 毛承斗当场就恼了,忍不住想要拍一下红木圆桌,为了不驳了周永宁的面子,只能恨恨的忍下了。 不过,毛承斗心里这时才确定黄宗羲没有得了癔症,是个正常人,对于东宫三少本就应该是这种态度。 沐天波也放心了,看来黄宗羲不是想要用毒酒毒死东宫三少,真心实意想要邀请三人喝酒,打心眼里敬重了周永宁。 虽然从刚才到现在,两人一直没有搞明白只是闲谈了两句关于商贾之道,黄宗羲怎么突然就性情大变了。 总归是一件好事,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发自内心投靠了太子党就是一件幸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黄宗羲靠近了周永宁,刚刚来到黄家的时候,还对他十分的嫌弃,现在直接勾肩搭背,亲如兄弟。 黄宗羲看了一眼醉醺醺的周永宁,难为情的说道:“不瞒国舅爷说,学生想要查看太子党的账册,不知道国舅爷能否同意。” 这句话换成其他人说出来,周永宁当然不会同意,账册里涉及了很多太子党的机密。 别的不说,单单是各种奇技淫巧的银价,不能往外说的机密。 尤其是不能让东林党人知道,一旦泄露了成本价,很容易遭到东林党的针对。 周永宁知道能有今天的局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掉进冰窟窿里淹死了。 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放在过去,说破大天了也不可能让黄宗羲看到账册。 第280章 进入暖阁 周永宁出于对黄宗羲的信任,当晚就带着他前往了工社,给他看了太子党的详细账目。 黄宗羲深受感动,在说出想要查看账册的时候,他自己在心里否定了。 任何账册都属于紧要机密,不可能轻易给外人看,何况他还是东林党人。 谁知道答应了投靠太子党,是真是假,难保不是为了哄骗账册。 周永宁深知黄宗羲的人品,这也是先知先觉的优势,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认为匪夷所思的决定,在他看来却是没有任何的风险。 黄宗羲坐在工社的书房里,翻看着繁琐的账目,只是看了几眼,勾起了极大的兴趣。 他的眼睛挪不开了,手指时不时在半空中划来划去,像是在珠算些什么。 彻夜未眠,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黄宗羲揉了揉疲倦的脑袋,身体乏力,整个人却是前所未有的精神。 周永宁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乐开了花,明摆着是彻底投靠了太子党。 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周永宁带着两名兄弟大摇大摆的前往了暖阁。 只是隔了一天,周永宁再次来到了暖阁,进来只有一件事,举荐东宫右谕德的人选。 只用一天就找来了合适人选,就连崇祯都不相信,恐怕是随便找了一个人滥竽充数。 东林党官员朝着暖阁的门口看了几眼,始终没有看到跟着一起过来的合适人选,想来以那人的身份就连暖阁都进不了,更加不必担心了。 东林党官员每次见了周永宁,总是要在嘴皮子上占些好处,这次不可避免,见他为难了,又是忍不住幸灾乐祸的讥讽他。 “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想找到东宫右谕德的合适人选,简直痴心妄想,莫不是来找陛下求情了。” “你就别想着宽限几日了,能给现在的期限,已经是格外的恩典了。” “只要在如今的期限里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再给你一年的时间又能如何,还不是照样找不到,东宫的官职哪能因为你一个人的私心,一直空着。” 周延儒乐呵呵的说了一句:“周永宁这是在为国分忧,找不到清正廉洁名望又高的官绅,完全可以安插他的自己人,只要会赚银子就行了。对于太子来说,多多接触擅长商贾之道的官绅,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崇祯听了这句话以后,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治国当以正道。 他是没有办法,宠幸宦官和外戚,让宦官背着黑锅,给朝廷赚来大笔的银子。 热衷于赚银子的行为,虽说可以缓解国库的寅吃卯粮,但是难免会给人留下昏君的印象。 崇祯已经预料到了,等他死了以后,盖棺定论的谥号,不会是一个好谥号。 所谓的虚名,崇祯可以不去在乎,只要不给太子留下一个烂摊子就行。 崇祯甘愿背着骂名,费了很大的力气,就是想把烂摊子给整顿好。 不想让太子继续背着昏君的名声,想让他做一个明君。 周延儒的这番话,任何人听来都挑不出毛病,一心为了崇祯考虑。 崇祯却是感到了深深的刺痛,坚定了心里想法,不能让太子接触心里只有赚银子的官绅。 周永宁聚拢在身边的太子党官绅,或多或少,热衷于赚银子,想来是不合适了。 周永宁黑了脸上,在心里破口大骂周延儒,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堵死了所有工学读书人担任东宫右谕德的可能。 好在这一次并不是举荐工学读书人,反而是举荐了一位东林党人,还是一位让东林党官员无法拒绝的官绅子弟。 周永宁趾高气扬的说道:“臣弟确实找到了合适的官绅子弟,以他的人品和才学,足够担任东宫右谕德了。” 周延儒用一句口蜜腹剑的捧杀,堵住了工学读书人担任东宫右谕德的可能,周永宁还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顿时引来了崇祯的好奇,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一位官绅子弟,能够让周永宁如此的笃定。 东林党官员蠢蠢欲动,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只要他说出那名官绅子弟的名字,无论是谁,立即进行猛烈的抨击。 这是东林党惯用的手段之一,再是完美无瑕的人,总会有一些缺点。 通过这些缺点进行抨击,能够担任东宫用于德的人品,也会变的品行不端了。 周永宁看了一眼暖阁里的东林党官员,笑嘿嘿的说道:“黄宗羲。” “不可!黄宗羲这人......” “就算是黄宗羲……” “陛下,黄宗羲这人绝不能......” 东林党官员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抨击,全都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公鸡,本应该发出嘹亮的啼鸣,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抨击任何官绅子弟都可以,唯独不能抨击黄宗羲。 就像史可法一样,黄宗羲的父辈是东林党的重要党羽,尤其是因为被阉党祸害死,更让黄尊素的名声上了一层楼。 东林党官员胆敢抨击黄宗羲,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败坏了自家的名声。 东林党官员吹胡子瞪眼了,恨恨的盯着周永宁。 “不可能,黄宗羲绝对不会与你这种人同流合污,以他的人品,岂会与混账国舅爷混迹在一起。” “一定是你胡说八道,胡诌了一个名字,保住你的面子。” “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周永宁举荐黄宗羲担任东宫右谕德,目的只有一个,保住他最看重的面子。” 崇祯同样是感到了匪夷所思,得益于黄尊素的身份,作为天子的他对于黄宗羲颇为了解。 知道黄宗羲的父亲是东林党两大智囊之一,可以说是最要紧的党羽,只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东林党一路走到黑。 绝无可能投靠其他党羽,何况还是与东林党一直不对付的太子党,甚至多次害死了东林党的重要官员。 不过,看着周永宁脸上笃定的样子,又做不得假,他也从来没有弄虚作假的先例。 这么说来的话,举荐了黄宗羲,不……黄宗羲投靠了太子党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了。 第281章 黄宗羲直面东林党 崇祯感到匪夷所思,心里更多的是高兴,暗道小舅子还真是有本事,居然把黄宗羲从东林党手里抢了过来。 以黄宗羲的人品和才学,担任东宫右谕德没有任何问题,跟在太子身边,只会产生近朱者赤的好影响。 周永宁洋洋得意的昂着脑袋说道:“黄宗羲担任东宫的右谕德,你们同不同意把。” 放在周永宁说出这句话以前,东林党官员巴不得同意,现在却是迟疑了,不敢同意。 举荐黄宗羲担任东宫右谕德,也得是东林党官员举荐,绝不能由太子党的周永宁来举荐。 黄宗羲明显不会投靠太子党,一直是东林党的忠实拥趸,尤其是对于周永宁十分的嫌弃和厌恶。 周永宁今天一反常态,大力举荐黄宗羲担任东宫右谕德,想来只有一个目的。 以举荐的恩情,获得一个黄宗羲恩主的名声。 往后只要是在官场上相见了,黄宗羲都会主动行礼,不能针对周永宁了。 毕竟,周永宁是他的恩主,在看重忠孝的世道,黄宗羲做出任何针对周永宁的行为,在世人看来都是不忠不孝。 东林党官员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周永宁的心肠歹毒,一时间却又没有回旋的余地,想不出来解决周永宁举荐黄宗羲的办法。 东林党官员犯了难,低声讨论了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不能让恩主的名声落在周永宁脑袋上,黄宗羲如果知道了,还不得羞愤死。” “本官曾经与黄宗羲见过几面,以他刚强的脾气,一旦得知了这件事,肯定会气的当场吐血。” “看来,周永宁是想毁了东林党的根基,想要让东林党陷入后继无人的情况。” 天底下九成的官绅都在支持东林党,可以说是官绅就是东林党。 后继无人的情况不可能出现,也不会青黄不接,只是以黄宗羲的才学,让东林党感到了可惜。 他的父亲黄尊素曾经是东林党的两大智囊之一,东林党官员见识了黄宗羲的才学以后,已经有意培养他成为下一代的东林党两大智囊之一。 就因为周永宁的一句举荐,丧失了下一代的两大智囊之一,险恶用心,比起断子绝孙不遑多让了。 东林党官员因为周永宁的一句举荐,心里揣测了无数的心思。 周永宁本来不想让黄宗羲直面东林党,在过来以前,黄宗羲却是主动说出了要去暖阁里。 看来是要与东林党彻底的决裂,回报了让他查看账册的情义。 周永宁想到黄宗羲来到暖阁里,亲自把东林党官员气得想吐血,忍不住偷着乐:“黄宗羲真心实意想要担任东宫右谕德,又与臣弟相见恨晚,亲口说出了以后用心辅佐太子。” 这句话一出,立即引起了东林党官员的群情激愤,一个个厉声呵斥了起来。 “住口!休要污蔑黄宗羲的名声,他怎会与你成为一丘之貉。” “为了谋取私利已经不择手段了,居然当着陛下的面造谣了。” “还请陛下把黄宗羲叫到暖阁里来,让他亲自自证清白。” 东林党官员说完这句话以后,心里也轻松了一些,总算是堵住了周永宁想要得到恩主名声的口子了。 一个个轻蔑的看着周永宁,想要看到他恼羞成怒的样子。 凡是造谣的人,最怕当面对质了。 “好。”周永宁的反应出乎所有东林党官员的预料,满口答应了下来:“还请陛下把黄宗羲招到暖阁里来,本伯爷今天就让这帮的贪官污吏也亲眼看看,黄宗羲是怎么与他们划清界限。这帮的贪官污吏人品不怎么样,整天只想着党争,对于黄宗羲的一句评价确实不错,是个正直清廉的读书人。” 东林党官员平时没少干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不能摆到台面上来,何况还是当着崇祯的面说了出来。 东林党官员不会轻易放过周永宁,又开始了争吵,一个个义正词严的开始训斥他污蔑。 崇祯听着暖阁里嘈杂的吵闹声,头都大了,揉了揉脑门说道:“王伴伴安排一名宦官去一趟黄家,去把黄宗羲给叫来,在任由他们吵下去,堂堂紫禁城里的暖阁都快成了菜市口了。” 王承恩躬身行礼,立即安排了一名干儿子,用最快的速度去叫来黄宗羲。 周永宁捂上了耳朵,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不想听到东林党官员的各种吵闹抨击声。 却也不得不佩服东林党官员的嘴皮子真是能说,抨击了半天了,也不见他们口渴。 东林党官员要想升官发财,看的不是谁的才学高,头一件事就要看谁的嘴皮子更能说。 东林党官员瞧见周永宁捂住了耳朵,心里对他有再多的不满,只能偃旗息鼓了,停住了嘴巴。 不过,东林党官员看一下周永宁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嫌弃,就等着黄宗羲的到来,亲自让他下不来台。 在东林党官员的期待里,黄宗羲迈步走进了暖阁里也,神态从容,颇有气度。 东林党官员忍不住抚须笑了,相比较周永宁每一次进入暖阁的各种抨击声,说出了各种赞誉的声音。 “不愧是黄尊素的长子,这股风度翩翩的仪态,颇有他父亲的遗风。” “这才是官绅子弟应有的风度,难怪受到朝廷大员的看中,以后有了这般青年才俊进入了朝堂,后顾无忧了。” “何止是后顾之忧,朝堂在黄宗羲等青年才俊的治理下,又是一片祥和之声,天下继续保持着太平盛世。” 黄宗羲过去听到东林党官员的赞誉,只会有满面春风的神情,现在听来却是满脸的害臊。 尤其是那一句太平盛世,简直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两京十三省的灾害不断,到处充斥着流寇,哪里有半点太平盛世的样子,说上一句乱世也不为过。 经过东林党官员的修饰和赞美,硬生生把乱世说成了太平盛世,这要是换成了不谙世事的小皇帝,还不得亡国了。 黄宗羲行礼道:“拜见陛下。” 崇祯也点了点头,示意黄宗羲平身,询问道:“周永宁举荐你担任东宫右谕德这件事,可曾提前知道。” 第282章 暗度陈仓 黄宗羲在所有东林党官员的注视下,说出了让东林党官员难以置信的一句话。 黄宗羲认真的说道:“启禀陛下,国舅爷已经前往黄家仔细商量了这件事,不仅是知道,还当面答应了国舅爷担任东宫的右谕德。” 东林党官员听到黄宗羲说的这句话,眼前发黑,忍不住一阵的眼晕,不敢相信这是黄尊素的儿子能够说出来的话。 以黄宗羲父亲在东林党里的地位,几乎可以说是最重要的朋党之一,他的儿子这辈子都不会背离东林党。 生是东林党的人,死是东林党的鬼。 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脑子抽风了,说出了投靠太子党的话。 更让东林党官员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即便是黄宗羲说出了投靠太子党的话,以他父亲的身份,周永宁怎么会对他如此的信任。 东林党官员向来喜欢党争,揣测起黄宗羲的身份,自然是以己度人了,认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 东林党官员暗自揣测了起来,毫不避讳的小声议论。 “黄宗羲难不成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是投靠了太子党,实际上是要搜罗周永宁贪赃枉法的罪证。” “只是贪赃枉法的罪证,还不值得黄宗羲如此的忍辱负重,应该是想从他嘴里套取各种奇迹引起了秘方。” “不愧是东林党两大智囊之一黄尊素的儿子,这份智谋,有他父亲的遗风。” 黄宗羲亲口说出了投靠太子党的话,东林党官员还是不相信他投靠了太子党,认为他身在曹营心在汉。 黄宗羲和史可法不一样,前者是长子,身上的东林党印记永远洗不掉。 史可法只是门生,何况这些年来一直郁郁不得志,转投门庭,借着周永宁的路子升官发财倒是可以理解。 黄宗羲可就不一样了,一直深受东林党的照顾,把他当做接班人来培养。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东林党官员以己度人,他们绝对不会相信太子党的人转投东林党,只会认为这是太子党的阴谋。 崇祯的想法和东林党官员一样,虽说他挺看重黄宗羲的才学和人品,但才学人品与身后的朋党无关。 黄宗羲作为东林党人,不妨碍他一心为国的报效朝天,更不妨碍他针对太子党了。 毕竟在东林党眼里,他们才是正道,周永宁这个太子党说白了与当初的阉党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是祸害朝廷的祸根罢了。 这么一来,只要能够铲除了周永宁的太子党,黄宗羲同样是在报效皇恩,一心为国的报效朝廷了。 周永宁站在一旁看戏,看见东林党官员脸上神秘莫测的笑容,大致猜出了他们的想法。 认为黄宗羲耍了小心思,使用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把戏。 呸……应该是身在汉营心在曹。 额……也不对,黄宗羲不是东林党官员所笃定的阴谋,投靠太子党是权宜之计,目的是为了扳倒太子党。 黄宗羲一旦做出了决定,做出了正式投靠太子党的决定,就不会有任何的二心。 黄宗羲和那些做了满清顺民的东林党贰臣不同,一辈子未曾出仕,不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周永宁可以看出我黄宗羲的想法,反过来,黄宗羲却看不穿周永宁的想法。 满朝文武也没有几个人能看穿周永宁,他的想法过于不着边际了,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没有一个规章。 黄宗羲为了避免被周永宁所猜忌,一本正经的说道:“自从与国舅爷促膝长谈以后,深感相见恨晚,早就应该与国舅爷站在一起,做些为国为民的事情来,而不是整日在操场上吵来吵去。” 黄宗羲的这话说的极为露骨,几乎是当着东林党的面骂他们只会党争了,一点也不在意国家大事。 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丝毫不管大明的死活。 东林党官员只要能捞取足够的利益,卖了朝廷和黎明百姓也在所不惜,只想着党争了。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句话以后,没有任何的气急败坏反应,全部都是深表认同的不停点头。 “对对对,黄宗羲说的这话很对,东林党哪里有太子党一心为国为民。” “看来东林党要失去一位青年才俊了,让周永宁抢到了一位接班人。” “痛煞本官了,如果不是在暖阁里还要讲究着官仪,早就上去与周永宁厮打在一起了。” 黄宗羲:“……” 东林党官员一直惋惜连连,悲痛失去了黄宗羲这个青年才俊,听起来悲痛极了。 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东林党官员脸上哪有半点的悲痛,全是一脸的莫名笑容。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东林党官员在帮着黄宗羲打掩护,帮着他打入太子党内部。 周永宁都有些无语了,从来没有见过东林党如此的团结一致,他们内部始终党争不断,今天倒是出奇的一致对外。 帮着他们认为暗度陈仓的黄宗羲,更好潜入太子党的内部。 黄宗羲一脸的为难,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不知道怎么给周永宁解释了。 放得过去,他丝毫不会在意周永宁的看法,甚至巴不得周永宁对他万分的厌恶。 只要能让周永宁产生厌恶,说明黄宗羲干出的一些事,触及到了周永宁的银利。 现在不一样了,黄宗羲一心想要跟着周永宁干些实事,不想遭到太子党的猜忌,只能沦为边缘人物。 就在黄宗羲踌躇了半天,想不到一个好办法解释的时候。 周永宁主动说话了:“黄宗羲已经折服在了本伯爷的威名之下,真心实意的想要帮着本伯爷做事,陛下还不赶紧宣布他担任东宫右谕德。” 崇祯欲言又止,小舅子明摆着是上当了,不想答应他举荐的人担任东宫右谕德了。 谁知,还没等崇祯想办法拒绝举荐,东林党官员居然不乐意了,帮着周永宁说起了话。 “这话在理,除了黄宗羲以外,没有第二个人更加适合东宫右谕德了。” “周永宁难得干了一件好事。” “陛下应该尽快答应,不能寒了周永宁为国为民的心。” 第283章 到底谁赚了 东林党官员笃定了黄宗羲是自己人,明面上投靠周永宁所在的太子党,只是为了骗来各种奇技淫巧的秘方罢了。 这一幕,让崇祯感到了咄咄怪事,自从周永宁拉着一帮人与东林党对着干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怪异的场景。 东林党不想着把周永宁的人拉下来,反而是帮着说起了话,巴不得周永宁举荐的人担任朝廷要职。 崇祯见到东林党官员如此的上下一心,不再迟疑了,做出了黄宗羲担任东宫右谕德的政令。 等到崇祯下达了黄宗羲担任东宫右谕德的政令,东林党官员面带笑意,捋着胡须,浑身轻松自在的离开了暖阁。 想到今天的举荐,是东林党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在周永宁身上赚来的便宜。 太子党所拥有的那些奇技淫巧,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就会通过黄宗羲的泄露传遍整个东林党。 东林党官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不光是能够打压了太子党,还能赚来一笔一笔的白花花银子。 周永宁琢磨出的那些奇技淫巧,日进斗金的能力,东林党官员可是有目共睹。 这段时间以来,可把东林党官员折磨坏了,眼睁睁看着大笔的银子进入太子党的腰包,东林党官员不能从中捞上一笔。 这对于东林党官员来说,是一件极大的折磨,世上还没有东林党官员捞不到的银子,榨不出的油水。 偏偏又发生了,还是屡次与东林党作对的周永宁。 东林党多次吃亏,接下来就是静心等待了,等到黄宗羲获得太子党的信任,把那些奇技淫巧的机密全都抖露出来。 东林党官员离开暖阁以后,崇祯和周永宁两人一起赶往了东宫,商量起了二十四衙门的推行新政。 有了新式炼钢方法的存在,又可以把二十四衙门的其中一个衙门摘出去了。 黄梅时节,天气大好,皇后娘娘暂时放下了手里的公务,带着太子去西山赏景去了。 皇后娘娘没有多少赏花弄月的心思,主要是为了太子,为了太子康健,带他去西山走动。 当今这个世道,孩子的夭折情况很多,就连皇家都不能保证孩子的存活。 孩子夭折的情况,时有发生。 民间的老百姓更加不用说了,生下两三个孩子,一般情况下,只有一个孩子能够存活。 正是因为这个世道孩子的夭折情况很多,天家也不能避免,皇后娘娘这段时间以来经常带着太子前往西山。 整天闷在宫里,难免会让太子闷出病来,出去走走总归是一件好事。 崇祯坐在一张狮头虎足锦蓉榻上,招了招手,示意宫女拿来两套清白釉茶壶盖碗。 宫里常备着热水,宫女很快就拿来了两套青白釉茶壶盖碗,一套放在了崇祯手边的红木香几上。 一套放在了周永宁旁边的红木半月桌上,倒出了江南进贡的贡茶。 两人今天喝的贡茶是产自黄山的松萝茶,一般情况下,节俭的崇祯很少泡茶喝,大多是喝上一杯热水。 如果不是周永宁无意中说了一句,喝井水的人寿命不长,崇祯到现在还喝着普通富户都不喝的井水。 省下来的贡茶,一般都是交给王承恩,让他安排干儿子偷偷卖了换银子。 节省一笔银子是一笔,填补亏空到不像样子的国库。 东宫里的宫女太监看到崇祯喝茶了,喝的还是松萝茶,感到了匪夷所思。 王承恩见怪不怪了,只认为合理,今天所要谈的一件事,每年都能给宫里节省一大笔银子。 用了贡茶来招待周永宁,再合理不过了。 周永宁知道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应该只有一个,再次裁撤二十四衙门其中一个衙门。 可是他等了半天,始终没有等来崇祯的问话,忍不住抬头看了几眼崇祯的神情。 崇祯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时不时打量一眼周永宁,却见他望了过来,按捺不住了问了一句:“你莫不是被黄宗羲给骗了,怎么会突然想到举荐他为东宫的右谕德,这可是你好不容易获得的赏赐。以黄宗羲的才学和人品多担任东宫的右谕德倒是妥帖,主要是在于他的出身。” 周永宁深受感动,明白崇祯说这句话的意思,担心小舅子年幼无知,被黄宗羲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 整个京城里,估计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黄宗羲是真心实意的投靠了太子党。 毕竟,黄宗羲父亲黄尊素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作为东林党的两大智囊之一,嫡长子怎么可能改换门庭。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这一切都是黄宗羲的阴谋,目的只有一个,扳倒太子党。 以当前的情况来看,最能让周永宁痛心疾首的是,泄露了西山千户所和北塘千户所里的各种奇技淫巧。 周永宁放下手里的青白釉盖碗,暗自叹了一口气,姐夫的节省程度还真是惊人。 历代皇帝,都能排在前列了。 这都是没有办法,全都是被濒临崩溃的国库给逼的。 也是被东林党官员给逼的。 周永宁拍了拍胸膛,打了包票:“姐夫就放心把,臣弟既然举荐了黄宗羲担任东宫右谕德,就有那个自信,他是心甘情愿投靠了太子党。” 崇祯很想相信小舅子说的这句话,只不过怎么听都像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强撑面子,不好拆他的台了,只能嘱咐了一句:“黄宗羲担任了东宫右谕德倒也不妨是,看管好西山千户所和北塘千户所里的奇技淫巧,莫要泄露了出去。” 周永宁郑重点头,脸上的神色极其得意:“姐夫就放心把,有屯田兵守着,绝不会让任何外人靠近作坊。” 提到了西山千户所和北塘千户所里的屯田兵,崇祯又是忍不住哑然失笑了,那可是整个大明绝无仅有的一支军队。 可以像苍鹰一样,飞在天上的军队。 上一次出现,不仅把建奴八旗兵吓得屁股尿流,就连京城里的很多官员和百姓都吓坏了。 第284章 裁撤二十四衙门 直呼雷公电母显灵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崇祯自己当时也吓坏了,好在及时的封锁了所有消息,不让任何人靠近周永宁所说的飞车,这才保住了飞车的秘密。 平时操练飞车的军队,只有深受周永宁信任的庄户所构成的屯田兵,一家老小全在西山千户所和北塘千户所里,不会有任何反叛心思。 崇祯放心的同时,还是安插了不少东厂的人监察这两座千户所。 就怕突然泄露了飞车,让建奴得到了打造飞车的秘方。 周永宁琢磨出来的所有奇技淫巧里,最让崇祯感到惊叹,也是最让他不敢泄露的东西就是飞车了。 建奴若是掌握了飞车的打造,直接可以把大量的八旗兵运送到山海关城头上,攻克山海关只在弹指之间。 山海关被八旗兵攻克了,大明王朝只有一个下场,迁都金陵。 皇后娘娘和太子等所有人都可以走,唯独有一个人不能走。 崇祯即便是做了亡国之君,也不会像宋朝皇帝那般做个没骨气的皇帝,只会君王死社稷。 崇祯见识了小舅子对于庄户的人心笼络,知道小舅子是个精明人,便把这件事搁置了。 提起了另一件事,另一件让崇祯感到亢奋的开源节流。 崇祯看了旁边的王承恩一眼,还没有说话,由于常年的默契,王承恩立即懂得了皇爷的意思。 王承恩叫来了一名干儿子,嘱咐了一声:“你去把十八衙门的大太监全都喊过来。” 崇祯听到了一句十八衙门,脸上露出了笑容,全是这段时间以来的成果。 二十四衙门先后才撤了六座衙门,大批的宦官先后出宫,节省了宫里的开支。 崇祯露出笑容的同时,忍不住又在心里感慨了两句,如果花银子如流水的朝廷也像宫里这般就好了。 可惜,大明两京十三省到处都要用银子,不论是频繁发生的各种灾害,还是剿灭流寇,都需要大笔的银子。 倘若没有裁撤宫里的衙门建立官营厂作,每年给宫里赚来几百万两额外的银子,崇祯都不敢想象朝局会变成怎样糟糕的局面。 为了维持住朝局,只能加税,赋税又征收不到以东林党为首的官绅身上,只能加在老百姓头上。 征收再多的赋税,无异于饮鸩止渴,暂时维持住了朝局,却会让大明的局面越发不可收拾。 就像卢象升传过来的战报里所说的一样,李自成可以失败无数次,而他只能失败一次。 两京十三省的流寇太多了,遍地都是,李自成失败再多次也能拉起一支流寇大军。 卢象升耗费大量钱粮操练出来的天雄军,只要覆灭一次,几年内拉不出第二支天雄军了。 周永宁崇祯两个人心思各异的想着事情,过了没多久,十八衙门的大太监依次走进了东宫里。 大太监们分别走进了东宫,刚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认为只是皇爷的日常召见。 等到他们所有人都来到了东宫里,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坐在皇爷身边的周永宁。 大太监们喜不自胜的乐呵了,过去碰见这种情况只有一件事,又有一座新的二十四衙门要推行新政。 大太监们全都期待的看向了周永宁,眼里也全是谄媚,希望国舅爷能够让自己所在的衙门离开宫里,成为新的官营厂作。 相比较其他衙门的大太监,兵仗局大太监信心十足,站在东宫大殿里,腰杆儿比起其他大太监要挺直很多。 每次成立新的官营厂作,一般都是根据周永宁琢磨出来的奇技淫巧,建立相应的大明官营厂作。 最近鼓捣出来的奇技淫巧只有一样,用废弃铁矿打造出来坚韧十足的钢刀。 这可是兵仗局的营生,这么说来,本次推行新政的二十四衙门只有可能是兵政局了。 崇祯等到所有的大太监到场以后,看向了一旁的周永宁,询问道:“以你的意思,这一次推行新政的二十四衙门应该是哪一个。” 周永宁端起青花釉盖碗里的茶水,一口喝干了,难得能够在姐夫这里喝上贡茶,平时在府里喝的再多,这一回都要喝完。 不在于味道,在于难得。 周永宁抬起眼睛,在大太监们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终定在了兵仗局大太监的脸上。 大太监们期待不已的看着周永宁,等着被挑选,心里也紧张又是不安,感觉像是被挑选的清倌人。 相比较清倌人,大太监们心里更加的紧张,毕竟清倌人只赚一次的银钱,今天能否成为大明官营厂作,关系着往后的前途。 大太监们看见周永宁的眼神最终落在了兵仗局大太监脸上,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忍不住有了苦笑。 完了,又一次错过了机会。 兵仗局大太监乐呵了起来,赶紧一脸谄媚的行礼:“国舅爷这一回挑选的可是奴婢?” 周永宁点了点头,解释了两句:“不错这次挑选的是兵仗局,本次挑选二十四衙门其中一个衙门,目的是为了打造军械。由于打造军械的事情比较特殊,所有的二十四衙门里都只有兵仗局最为合适了。” 崇祯为了能够尽快挽回大明王朝的颓势,又有着废弃铁矿能够打造出来坚韧钢刀的奇技淫巧,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急迫。 只是兵仗局变成大明官营厂作,还不能满足崇祯的胃口,甚至有了把王恭厂也并入大明官营厂作的想法。 反正负责掌管王恭厂的张焘已经升官了,并入大明官营厂作里,不会引起周永宁的异议。 崇祯深思熟虑的说了一句:“王恭厂一起并入大明官营厂作如何,如此一来,大明官营厂作的职权大大增加,更好的在大明各地建立打造军械的厂作。” 周永宁却是摇了摇头,不赞同崇祯的说法:“增加了职权倒是好事,只是职权过重,难免会形成尾大不掉的麻烦,更会失去了进取心。再者说了,臣弟对于王恭厂还有其他的安排,保证能够给姐夫一个惊喜。” 第285章 突破古北口 周永宁商量完关于二十四衙门推行的新政,十八衙门变成了十七衙门,急匆匆离开了宫里,赶往了开平中屯镇。 张焘暂缓铸造钢刀,先把十一将军炮铸造出来,安置在喜峰口、古北口等关口。 尤其是要尽快铸造一批十一将军炮安置在古北口,建奴下一次绕过山海关,入寇中原,便是从古北口进入的中原。 相比较喜峰口,古北口距离山海关更远,另一方面距离京城更近。 古北口位于密云县以北,以建奴八旗兵的速度,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抵达京城城下。 张焘自从上次见识到了建奴的入寇中原,深知喜峰口、古北口等关口防御的缺陷,立即带着匠人们开始打造十一将军炮。 自从先帝开始,这些年来,大明与建奴争夺的重心一直在山海关。 大明缺银子缺的厉害,没有足够的银子顾及其他关口,导致喜峰口、古北口等关口的防御空虚。 单单火炮一项,少说也有几十年没有更换崭新的火炮了,还是过去的老旧火炮。 经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打,火炮是否还有足够的气密性,能否释放出炮弹,还是一个未知情况。 张焘立即从西山千户所和北塘千户所抽调来了大量的庄户,从其他的作坊里暂时借调过来,再加上过去在王恭厂里的亲信,紧锣密鼓的打造起了十一将军炮。 相比较过去的十将军炮,十一将军炮的射程又远了一里,是大明目前威力最大的火炮了。 甚至是比起弗朗机人的弗朗机炮,威力还要大上很多。 开平中屯镇铸造了一门十一将军炮,朝着古北口运送一门的同时,宁完我撒出的大量细作,传回了大明边防关口的详细消息。 天气渐暖,辽东不像冬天那般寒冷刺骨,宁完我穿着一件绸缎圆领袍,前往了正白旗旗主多尔衮的府邸,禀报一条足够让多尔衮感到惊喜的消息。 多尔衮作为正白旗的旗主,又是八大议政和硕贝勒,府邸的规模很大。 几乎等同于一位亲王了。 楼廊院落,鹿圃荷塘,颇有几分江南苑林的雅致。 与江南院内不同的是,江南官绅修建的雅致宅子,往往传出来的是朗朗读书声。 多尔衮的宅子里,传出来的却是金戈铁马的声音。 多尔衮骑着一匹辽东大马,在一片扩建出来的校场上,熬练着弓马骑射的本事。 时不时发出战马的嘶鸣,以及箭矢射在靶子上的声音。 宁完我走进江南水乡般的府邸,顺着回廊,一路欣赏着府邸的雅致风景,迈步走向了校场。 府邸里再养着几名扬州瘦马,用吴侬软语唱着昆腔,堪称人生最大的享受了。 只不过,宁完我没有听到预料之中的昆山腔,时不时传来刺耳的兵器相交声音。 大煞风景,甚至是焚琴煮鹤了,破坏了江南水乡般的雅致风景。 宁完我不禁摇了摇头,在心里腹诽了两句:“到底是没有富贵多久的建州野人,拥有这么一座雅致的府邸,却整天喊打喊杀,着实不会享受。” 宁完我想到这次消息带来的功绩,说不定也能得到一座江南水乡般的宅子,甚至有可能赏赐几名高丽婢。 宁完我心里不免热切了几分,加快了脚步,暂时不去想多尔衮大煞风景的行为了。 等到他来到校场上,果然看到了正在拿着顺刀劈砍稻草人的多尔衮,手里的顺刀极为凶狠,每一下都能把一只稻草人劈成两半。 宁完我不禁缩了缩脖子,心里再也没有了腹诽,也得得亏建州野人的野蛮,不然的话哪能打下来如此大的一片基业。 整个辽东全都成为了建奴的疆土,向东征服了高丽,向西征服了蒙古鞑子。 高丽过去是大明的属国,大明的军队由于在辽东被八旗兵打得抬不起头来,只敢缩在城池里防守。 八旗兵征服高丽的时候,不敢派兵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明的属国臣服了后金。 宁完我静静的等来了一阵,等着多尔衮砍杀完,渐渐放缓了马速,从旁边的一名包衣奴才手里接过来汗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 多尔衮骑着辽东大马来到宁完我的身边,居高临下的问了一句:“你过来有什么事,有屁快放,本旗主见到了你们这些细做就心烦。” 不是见到细作就心烦,上一次被李春芳坑的太惨了,折损了正白旗的八旗子弟,以至于多尔衮连带着恨上了细作。 宁完我在心里破口大骂了一句李春芳,恨不得去把李春芳的祖坟给刨了,脸上却还是摆出自以为风度翩翩的笑容:“贝勒爷好威风,难怪能够成为正白旗的旗主,以贝勒爷的威风凛凛,拿下古北口不成问题。” 古北口? 多尔衮听到这三个字坐不住了,立即下了辽东大马,加快脚步来到了宁完我面前,一把提出了宁完我的领口。 多尔衮过于关心古北口的情况了,只要能够拿下古北口,他就能带着八旗子弟只用一天的时间杀到大明的京城城下。 围困京城不是目的,多尔衮更想干的一件事是冲进西山千户所和北塘千户所,即便是不能抓住周永宁本人,也要杀光他的世袭千户所里所有庄户。 夺走了那些奇技淫巧,尤其是传的神乎其神的青霉素,能够让受了重伤的大明官兵不因为毒疮而死,用了青霉素以后,很快又能活蹦乱跳起来。 只有夺走了周永宁最心爱的东西,才能让他感到切肤之痛,报了多铎惨死的大仇。 多尔衮想到古北口的消息全都掌握在宁完我手里,又放开了他的衣领,语气没了高高在上:“宁先生已经查探好了古北口的情况?” 宁完我看着正白旗旗主多尔衮的反映,心里乐开了花,难怪主子让他第一个来找多尔衮,看来真的找对人了。 宁完我胸有成竹的说道:“早就帮着贝勒爷打探清楚了消息,古北口的火炮全是几十年前的老旧火炮,奴才专门安排了一小支蒙八旗夜去试探,古北口的官兵发射的火炮,全都是成了哑炮,没有一门火炮能够发射成功。” 第286章 财神爷周永宁 多尔衮有了宁完我的承诺,心里多了几份狰狞,趁着这一次入寇中原,还了过去的恩怨。 倘若能够宰了周永宁,一切万事大吉。 不能宰了他,也要洗劫了西山千户所和北堂千户所,让周永宁感受到切肤之痛。 还了当初弟弟多铎的惨死,得报大仇。 “召集正白旗的八旗子弟,立即赶往古北口。” 多尔衮把手里的弓箭扔给一旁的包衣奴才,大喝了一声,立即走出了府邸,去联络其他的八旗旗主。 八旗旗主们得知了古北口的消息,知晓了这处关口的防御空虚,立即来了兴致,带着各旗的八旗兵,与多尔衮一起杀向了古北口。 由于宁锦防线的固若金汤,建奴已经很久没有打草谷了,洗劫大明的府县,获得金银女人。 上次难得从喜峰口入寇中原,洗劫了不少官绅,却也吃了大亏。 在孙传庭手上折损了不少八旗子弟,相比较得到的金银绸缎,更想得到大明的女人。 可惜,为了洗劫更多的金银,只能放弃京城附近的村庄,着重洗劫了官绅们。 八旗兵尽快撤出喜峰口,没有带上女人,只是裹挟着金银绸缎离开了。 八旗旗主们很不甘心,有了女人,就能充实各旗的丁口。 男人的数量,才是一切的根本。 只要让每一名八旗子弟娶上三四名女人,要不了几年,人丁就能大肆的增长。 只可惜上一次在周永宁手上吃了大亏,没能得偿所愿,这一次从多尔衮那里得知了古北口防御空虚的。 八旗旗主们枕戈待旦,趁机掳来大量的明朝女人,填补上一次没能实现的谋划。 有了多尔衮的号召,又有了古北口防御空虚的消息,建奴很快集结起了一支五万人的大军。 快马加鞭,赶往了古北口。 建奴大军的数量众多,很快就引起了孙传庭的注意,立即命令宁锦防线开始收紧防线,同时让老百姓坚壁清野。 老百姓只带着各自的粮食,迅速赶往最近的墩堡,根据《民兵训练手册》操练出来的方法,准备抵御建奴大军。 等了几天,结果是虚惊一场,建奴大军没有展开进攻,打开宁锦防线。 转而向西,前往了古北口方向。 古北口距离京城很近,如果能够打开了关口,只需一天的时间就能抵达京城城下。 孙传庭知道事情的严重,立即叫来曹文诏、赵率教等人,率领各自的精锐前往古北口支援。 只可惜,由于多尔衮的虚张声势,在宁锦防线固守了几天,现在过去已经很迟了。 同样都是骑兵,双方相隔几天依次出发,追不上多尔衮所率领的数万八旗兵。 如今只能想办法补救,尽量截住再次杀到京城城下的建奴八旗兵。 周永宁闲来没事,带着两名兄弟巡视各个关口的边防,着重巡视城头上的火炮。 袁崇焕担任辽东总督的时候,对于古北口、喜峰口等关口不甚关心,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辽东。 自从上次建奴入寇中原,从喜峰口打开了缺口。 孙传庭狠下心来,不顾同年之谊,撤换了袁崇焕留下的所有关口守将。 全部换成了值得信任的守将,免得再次出现投靠建奴的情况。 由于朝廷缺银子,只是撤换了守将,依旧是作用不大。 关口的防御空虚,不是替换守将就能改变,除非新来的守将全都是项羽那般的万人敌。 各个关口的城墙老旧斑驳,军械多年没有替换,士兵大多又是一些老弱病残。 倒不是孙传庭不想从里到外的全部替换一遍,实在是无计可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朝廷没有银子。 朝廷为了支撑山海关得十几万边军,已经不堪重负了,还是在建立了大明官营厂作的情况下。 倘若没有周永宁带来的各种奇技淫巧,早就开始加征辽饷,引起更多的民变。 周永宁趾高气扬的来到了古北口,守将瞧见了周永宁,就像见到了亲爹一样。 不,比亲爹还亲,简直就是他的亲爷爷。 守将旁边的一名亲信千户,建议他换上一身最体面的罩甲,再去迎接国舅爷周永宁。 守将想了想,不仅没有换上唯一一件从辽东带来的崭新罩甲,反而是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罩甲,跑去迎接周永宁。 来到古北口的南城墙门口,还没等他走出门洞去迎接,周永宁已经走过了门洞。 守将刚想过去打个招呼,就被周永宁一把给推开了。 周永宁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本伯爷记得古北口不允许通商,哪里来的乞丐,混进了边军里,还不赶紧滚开。” 附近的边军,全都愣住了,看了一眼罩甲破破烂烂的守将,确实就像国舅爷所说的那样。 像是个混进边军里的乞丐。 边军们差点笑出了声,好在瞧见了守将严厉的眼神,及时的憋住了,憋的很是难受,身体扶着门洞的墙边不停颤抖。 守将走了过去,尴尬的说了一句:“末将是古北口的守将。” 周永宁听到他这句话,也是愣住了,扭过脸来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守将。 罩甲破破烂烂,依稀能够看得出来,正是守将才能穿戴的甲胄。 罩甲里面是一件团领补服,从这件武官常服的补子能够看得出来,这名乞丐正是古北口的守将。 周永宁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虎着脸说道:“好好的罩甲不穿,非要穿得破破烂烂,难不成是在打趣本伯爷。” 放在过去,以袁崇焕手下那帮子军头的骄横,听到周永宁的这句话,只会往地上吐一口唾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转身朝着衙们里走去。 把周永宁晾在这里,不给他一分面子。 守将就不一样了,还指着财大气粗的国舅爷,调拨一批新军械给古北口。 孙传庭手下的武官们,谁不知道周永宁不应该叫做国舅爷,应该叫做财神爷。 富的流油,只要能从周永宁手上得到一口饭吃,足够所在关口的兄弟们一年吃喝不愁了。 古北口守将本以为这处关口一直糜烂下去,没想到得到了老天爷的眷顾,碰到了过来巡视的国舅爷......不......财神爷周永宁。 第287章 五十门新式火炮 古北口守将过去在山海关过的日子还算不错,冬天冷了不像江南那边,还能吟诵两句诗词,是风花雪月里的雪,充满了诗情画意。 辽东的冬天,别说是吟诵诗词了,说两句话就会冻住舌头。 自从周永宁正式进入朝堂以后,辽东边军的日子比起以往要好过很多,过去每年冬天都会冻死不少辽东边军,现在有了充足的煤炭。 周永宁在西山建立了大量的煤窑,辽东边军的冬天不像过去那般难过了,只是感觉稍冷罢了,在煤炭的烘烤下,轻松的度过寒冷的冬天。 当兵吃皇粮,大多数辽东边军只是为了一口饭吃,在袁崇焕担任辽东总督以前,只有军头们的亲丁能够吃饱饭。 辽东边军过的日子十分凄惨,一天两顿,还都是稀的,食不果腹,经常引起啸营。 自从周永宁孙传庭两人一起推广了土豆,辽东监军每天都能吃饱饭,过着梦寐以求的吃撑了的日子。 守将都不想离开山海关了,在孙传庭的安排下,只能赶往了古北口担任守将。 从一名千总,担任了一处关口的守将,日子应该过得比以前更好。 可是自从古北口守将来到古北口以后,过的日子还不如在辽东的时候惬意。 冬天没有多少煤炭,吃的土豆也是辽东边军挑选过后剩下的土豆。 古北口守将好不容易碰见了周永宁,只要能够让关口里的兄弟们过上好日子,就算是让他卖屁股也愿意。 古北口守将满脸的堆笑,在周永宁身边鞍前马后,殷勤的带着他前往衙门。 周永宁对于他的态度还是满意,昂着脑袋说道:“瞧你这德行,应该是有什么事想求本伯爷,说吧,看在你客客气气的份上,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本伯爷兴许会答应。” 兴许? 古北口守将听到这句话,顿时苦了一张脸,叫苦不已的说道:“国舅爷在京城里,可不知道古北口边军过的日子有多凄惨,调拨粮饷这件事就不劳烦国舅爷了,末将会去找孙总督说项。” 衙门位于抵御建奴的北城墙附近,古北口守将站在衙门口,指着城头上的一尊铜炮说道:“古北口的军械过于老旧,就连火炮都是几十年前的火炮,从来没有发放过新的火炮。” 只用嘴说,不能让国舅爷周永宁直观的见到军械破败。 古北口守将在前面领路,邀着周永宁走上了城头,来到仅有的几门火炮旁边。 周永宁只是看了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一脸的嫌弃。 架在城头上的铜炮,坑坑洼洼,布满了风吹雨打过后的斑驳痕迹。 如果不是古北口守将亲口指着铜炮,肯定的说出了这是一门火炮,周永宁都以为这是一堆破铜烂铁了。 也得亏是用黄铜浇铸的火炮,倘若是换成了钢铁,早就锈迹斑斑的不能用了。 古北口守将为了让周永宁见识到铜炮的损坏,立即让人搬来了火药和炮弹,当着周永宁的面开了一炮。 “滋——” 随着大量硝烟从铜炮的后膛弥漫出来,炮弹没有发射出去,发出了一声哑炮般的声音。 周永宁更加的不满意了,暗骂了一句辽东边关的军头,平时只顾捞银子,就连古北口的防御都变得如此空虚。 难怪建奴当初能够从喜峰口入寇中原,即便是那两名贰臣没有投靠了建奴,一样是能够突破喜峰口。 在古北口守将殷勤的注视下,周永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模大样的说道:“别的东西没有,火炮的调拨不用担心,本伯爷这次过来,带了足足五十门火炮。” “多……多少?”古北口守将听到五十门的惊人数目,差点当场给周永宁跪下了,满脸的难以置信:“国舅爷说的是五十门?不是五门。” 在古北口守将原来的想法里,能够从周永宁手上要来两三门火炮,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周永宁带来了足足五十门火炮。 古北口守将看了一眼城头,又看了一眼古北口以北的山口,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当初建造古北口的时候,特意选在了两座山的山口中间,向南是大明一马平川的土地。 向北就不一样了,是一大片狭窄的山口。 因为有着天然的天险存在,只需要数千官兵,足够守住古北口了。 只不过,由于过去的古北口守将吃空饷,古北口只有一两千边军。 建奴的八旗兵,也不需要数万大军,只需要几千人就能突破古北口。 有了五十门火炮就不一样了,几乎可以覆盖整个山口,建奴八旗兵来多少死多少。 古北口守将自从来到此处关口以后,见识了关口的防御空虚,整天战战兢兢,就怕古北口像是向喜峰口那般,遭到了建奴八旗兵的攻打。 战死沙场没有什么,作为孙传庭亲自挑选的一名守将,古北口守将一直把战死沙场当做这辈子的归宿。 一旦失守了古北口,不仅辜负了孙总督的厚望,还会让建奴八旗兵的铁蹄再次濒临京城。 到那个时候,古北口守将百死难赎了。 有了周永宁带来的五十门火炮,完全不一样了,古北口守将倒是期待建奴八旗兵的到来了。 数千八旗兵也好,数万大军也罢。 以古北口的险要地势,无论来了多少八旗兵,很难全部展开,仅能容纳数百人分批进攻。 在五十门火炮的覆盖下,数百名八旗兵根本不够看,来多少死多少。 古北口守将嘿笑了一声,似乎已经看到八旗兵尸横遍野的场景。 古北口守将顿时就站不住了,招呼了一声:“来人,去把本将从总督府里抢来的那条腊肉拿出来,本将要好好招待国舅爷。” 周永宁:“……” 他在京城里也吃过各种山珍海味,平时受到宴请,没有十个菜都不吃。 也就碰见了抠门的姐夫,用三菜一汤或者四菜一汤来糊弄他。 即便是在宫里,还要有几个菜,来到了古北口可倒好,连一个菜都没有了。 居然是用一条腊肉来招待。 第288章 建奴杀向古北口 古北口守将说完这句话以后,瞧见周永宁黑了脸,高涨的情绪瞬间尴尬了:“国舅爷莫怪,古北口实在过于穷苦了,就是这条腊肉还是末将前往总督衙门述职的时候,偷......咳咳......借来的一条腊肉。” 周永宁看了一眼面容消瘦的古北口守将,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倘若真的有酒肉,不可能藏着掖着。 周永宁环顾四周,附近的边军全都是身上没有几两肉,看来平时就连饭都吃不饱,更不要说酒肉了。 古北口守将担心周永宁误会,赶紧解释了一句:“末将担任古北口守将没有多久,过去是袁崇焕的人在这里捞银子,兄弟们吃不饱饭。孙总督从来没有克扣一点粮饷,一直足额发放,还会运来足够的土豆给兄弟们吃。” 周永宁听到这里大致明白了,长肉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如今能够吃饱饭了,不可能只吃了几天饱饭就长出了肥肉。 当然了,以边军现在的情况,只是敞开了吃土豆,没有足够的油水,不见得能够长出肥肉。 周永宁转头看向了南边,随手指了指附近的几个庄子,趾高气扬的说了一声:“看你的样子就没有得到孙传庭的真传,亏了还是受到他信任的将领。没有酒肉好办,现在带人去一趟附近的官绅家里,就用招待本伯爷的名义,借来一百头猪一百只羊。” 周永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把借这个字,咬的很重。 古北口守将瞬间明白了周永宁的意思,哪里是借,分明是去抢。 不过,有了国舅爷周永宁的名头,官绅说不定心甘情愿的拿出猪羊。 古北口守将想到一百头猪和一百只羊,深受感动,感激涕零的朝着周永宁不停的拱手。 哪里是用来招待国舅爷,分明是帮着兄弟们吃上一次油水。 周永宁一个人吃能吃多少,连一头猪都吃不完,何况是一百头猪和一百只羊。 明摆着是借着招待舅爷周永宁的借口,前往附近的官绅庄子里打秋风,抢来大量的酒肉给边军兄弟们。 附近的边军听到一百头猪和一百只羊,眼睛都开始冒光了,同样是明白了周永宁的意思,感激不已的半跪在地上行了军礼。 “过去总听说国舅爷是个横行的二世祖……额……大善人,看来还真是一位活菩萨。” “这句话可就说错了,哪里是活菩萨,分明是戏文里所说的包拯那般清官。” “哪里需要用戏文来形容国舅爷,分明是咱们大明的海瑞。” 周永宁听到周围边军的议论声,昂着脑袋,在众多边军敬佩的眼神里,走下了城头。 古北口守将朝着手心吐了一个唾沫,搓了搓手,立即带着一队人马走出了古北口,就用周永宁所说的借口去借东西了。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不仅有一百头猪和一百只羊,还用骡马车拉着大量的酒水。 没有第一时间进入古北口,在城门口等了半天,这才带人走了进去。 不是古北口守将不想进去,耽误了招待周永宁的酒席,而是因为一门门火炮正在不停的运进古北口里。 古北口守将和身边的边军,望着崭新的火炮,冒着锃亮的光泽,笑得合不拢嘴。 比起见到了酒肉还要激动和高兴。 等到所有的火炮运到城头上,又是一车车的火药和炮弹运进了古北口的库房里。 古北口守将站在库房门口,都不想回到衙门里住着了,只想待在库房里守着火药和炮弹睡觉。 躺在一箱箱的火药和炮弹中间睡觉,比起躺在一箱箱金银财宝中间睡觉还要让他亢奋不已。 这时,一名亲信千户走了过来,满脸的亢奋:“大哥,快去城头上看看,根据押送火炮的人所说,全都是最新的十一将军炮,比起总督手里的十将军火炮还要射程远,达到了足足十一里。” 十一里! 古北口守将登时就站不住了,迈开双腿,用最快的速度跑上了城头上。 在城头上看到周永宁拿着千里镜,欣赏着古北口以北的风光。 古北口守将行过礼过后,赶紧走到一门十一将军炮旁边,目光炽热,比起见到了教坊司里的花魁还要热切的多。 在古北口守将心里,再是艳名远播的花魁,也没有一门十一将军火炮重要。 古北口城头上,足足有五十门十一将军火炮。 落在古北口守将眼里,就像是五十名风华绝代的花魁,脱光了衣服,正在向他不停的招手。 古北口守将舔了舔嘴唇,口干舌燥,差点当着周永宁的面抱着十一将军火炮亲上一口。 没办法,谁让这是射程达到十一里的钢铸火炮,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在山海关的时候都没有见到。 如今担任了古北口的守将,自己手里却有五十门十一将军火炮。 古北口守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庆幸自己离开了山海关,担任了这处关口的守将。 不然的话,五十门诱人的十一将军火炮,就要落在其他兄弟手里了。 古北口守将期待不已的说道:“建奴八旗兵上一次从喜峰口入关,难保以后也会像突破喜峰口那般突破其他关口,末将倒是挺希望建奴八旗兵能够从古北口入寇中原。” 周永宁回头瞥了一眼古北口守将,暗道孙传庭还挺会培养将领,就连一名关口守将,就有着不俗的见识。 事情就像他所说的那般,建奴第二次入寇中原,同样是绕过了山海关,从古北口进入了大明的疆土。 “轰隆隆——” 大地上突然传来了马蹄奔腾的声音,远处弥漫起了大量烟尘,像是有千军万马朝着古北口赶来。 周永宁赶紧提起手里的千里镜,朝着北方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名名凶悍的八旗兵。 根据正白旗、镶白旗等八旗兵的旗帜,可以看得出来,这一次领头的八旗兵又是正白旗旗主多尔衮。 周永宁忍不住乐了,重重的拍了拍古北口守将肩膀:“立功的机会来了,你可不能当个怂包软蛋,扔下古北口自己跑了。” 第289章 五十门火炮 古北口守将听了这句话以后,当场就不乐意了,当场就拍了拍胸膛说道:“只要末将还活着,就不会丢下古北口独自逃走,辜负了总督的信任。” 这句话是也就是因为是周永宁说出来,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即便是曹文诏说出的这句话,古北口守将也会撸开袖子与他打上一场。 污蔑了他的名声,也玷污了孙传庭的识人之明。 古北口守将面对万马奔腾过来的建奴八旗兵,没有了面对周永年时的堆笑,一脸的严肃,立即拔出了腰间的腰刀。 古北口守将呼喝了一声:“来人,通知所有的兄弟们,整军备战,杀光了进犯过来的建奴八旗兵,咱们再好好的喝上一场酒。” 古北口的边军虽说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却没有一名软蛋怂货,那些曾经跟着前任守将捞银子的兵油子,全都被清退了。 古北口剩下的边军都是敢于冲阵的将士,不会像那些兵油子,碰见了建奴八旗兵,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转身逃跑。 瘦弱一些无妨,只要胆气还在,身体上的亏空早晚能够补回来。 心里有了亏空,可就补不回来了。 古北口的边军没有一点畏惧,立即拿着刀枪来到了城头上,望着远处如潮水般涌来的建奴八旗兵。 远远望去,一望无际,望不见尽头。 放在过去,边军们只会战战兢兢,抱着战死沙场的决心,准备与建奴八旗兵同归于尽。 反正如今的辽东总督是孙传庭,不会克扣边军们战死以后的抚恤银,全都是足额发放。 孙传庭为了保证所有边军的抚恤银发放到父母妻儿的手里,每次发放抚恤的时候,基本上都会亲自过去监督抚恤银的发放。 如果孙传庭因为要务在身,实在走不开,往往会派遣曹文诏、满桂等忠臣良将中的一位,前去监督抚恤银的发放。 避免了任何被贪污的可能,保证每一厘银子发放到战死将士们的父母妻儿手里。 在这过程中,只要发现了任何贪腐的情况,不会有任何的手软,直接押到总督府里来,孙传庭亲自把那人斩首。 正是因为抚恤银的足额发放,让边军们的士气大振,有了敢于战死沙场的勇气。 不像过去那般,没有一名边军心甘情愿的去战死,因为即便是战死了,也是白死。 本来应该发放给父母妻儿的抚恤银,往往会被军头们所贪腐,全都中饱私囊了。 如今的情况完全不同了,甚至有不少边军主动寻死,反正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挣上一笔抚恤银留给家里的父母妻儿。 由于朝廷的银子不足,发放的抚恤银在几十两到一百两不等,对于东林党官员来说,只是一笔微不足道的银子,还不够他们去教坊司礼快活一场。 对于边军来说,已经是天文数目了,甘愿为了这笔银子战死了。 毕竟是足额发放,不会被贪墨一分一厘。 另外,孙传庭为了体恤战死的边军,还会把官绅手里夺回来的土地,优先交给战死边军的家眷们耕种,种的全都是土豆。 以土豆一亩数千斤的出产,只需要几亩地就能养活全家,手里的银子不用再去买粮食了。 留下来的银子,完全可以给家里儿子读书,有了改变泥腿子命运的机会。 在周永宁匪夷所思的眼神里,看似瘦弱的边军,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士气,像是就等着建奴八旗兵的到来。 周永宁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不对啊,古北口的边军喝了鹿血不成,怎么都是一副亢奋的样子,没有出现任何的恐惧和落荒而逃。” 古北口边军全都是善战之辈,倒是一件好事。 无论是什么原因,敢于上阵杀敌,丝毫不畏惧建奴八旗兵,这场大战基本上就是稳赢了。 周永宁忍不住乐呵了起来,又是重重的拍了拍古北口守将的肩膀:“看来你还挺会治兵,等到这场大胜过后,本伯爷帮你美言几句,让你升个官,从苦寒的古北口离开。” 这句话要是放在以前,古北口守将巴不得离开破败的关口,现在城头上摆放着足足五十门十一将军炮,哪里还有离开的心思。 古北口守将干笑了两声:“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战事罢了,哪能劳烦国舅爷帮末将美言,升官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小小的战事? 周永宁转头望了一眼北方无边无际的建奴八旗兵,穿戴着正白罩甲、镶白罩甲、镶蓝罩甲等等各种甲胄,差点相信了古北口守将的鬼话。 这能是一场小小的战事,少说已来了三五万建奴八旗兵。 从旗帜和罩甲上来看,不是汉八旗蒙八旗,全是正儿八经的八旗子弟。 周永宁回头看了一眼古北口守将,见他正在深情不已的望着五十门十一将军炮,瞬间就明白了,原来是舍不得城头上的众多火炮。 周永宁同样是舍不得了,不是舍不得火炮,舍不得离开城头上了。 想要亲眼看看五十门十一将军火炮堆满的关口,不停的喷放炮弹,落在建奴八旗兵里,会出现怎样惨烈的场景。 周永宁立即招了招手:“来人,去给本伯爷搬来一张官帽椅,再搬来一面八仙桌,本伯爷要在城头上好好欣赏五十门火炮的风采。” 古北口守将正想着让人把周永宁架下去,刀枪无眼,生怕建奴八旗兵射出来的流矢落在了周永宁身上。 不过在听到周永宁的这句话以后,古北口守将的脸色一喜,迫不及待的见识五十门十一军将军火炮的威力。 只能赶紧站在周永宁的身边,一旦发现流矢,立即用身体挡在他的面前。 周永宁乐呵了,就有人不高兴了,还是脸色极为难看。 多尔衮和八旗旗主们期待不已的来到了古北口城外,站在高处,用手里的千里镜望着古北口的情况。 在看到斑驳的城池以后,多尔衮放心了,认为只需要一次冲锋就能拿下古北口。 还没等他高兴多久,看见了城头上一门门火炮,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黝黑锃亮的光泽。 第290章 周永宁的勾引 任何边军见到了这些火炮,全都会发自内心的高兴。 只有在火炮是属于自己的情况下。 一门门火炮在敌军的手里,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还会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宁完我手里没有千里镜,每次拿出从南洋买来的千里镜,就会被八旗旗主给抢了去。 他这回学精了,没有拿出千里镜,只是站在多尔衮旁边用肉眼望向古北口。 由于距离过远,宁完我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小黑点关口,看不清古北口城头上的情况。 八旗兵已经兵临城下了,距离古北口的路程不远了。 宁完我感觉自己这次立了大功,起码比前任李春芳的功劳多,拿出一把折扇扇了扇,自诩风度翩翩的说道:“奴才这次为了查探古北路的情况,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可以说是废寝忘食,整个人都饿瘦了好几斤。只要八旗子弟杀到城下,最多尔衮冲锋,就能拿下距离京城最近的关口。” 多尔衮等八旗旗主本来心情就不佳,又听到了宁完我洋洋得意的话,心情更差了。 多尔衮回头看了一眼大言不惭的宁完我,胸中突然冒出来一股的邪火,抬起手掌‘啪’的一声扇在了宁完我的脸上,喝骂了一声:“本伯爷早就说过,你们这些汉人奴才不能信,这回应验了。” 宁完我捂着冒出红印的脸容,愣在了原地,不明白多尔衮这话的意思。 不可信? 他自从当了包衣奴才以后,比起女真人还要忠心耿耿,可以说是一条忠心的好狗。 这一次又立了大功,如果不是他查探的消息,怎么得知古北口的防御空虚。 为何到了多尔衮嘴里,包衣奴才就不可信了。 还没等宁完我想明白怎么一回事,多尔衮越想越是来气,又是伸出手掌给宁完我的另一个脸容,‘啪’的一声来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落下,收不住手了。 “啪!啪!啪!” 左右开弓,差点把宁完我的牙齿都给打掉了,鼻青脸肿的愣在原地,整个人彻底的傻了。 宁完我自从执掌细作以来,还从来没有被哪一位八旗旗主如此的羞辱,痛哭流涕了:“今天不给奴才一个说法,一定要去主子那里讨个公道,不能平白无故遭受了殴打。” 打狗还得看主人,宁完我是后金可汗皇太极的包衣奴才,不是多尔衮的包衣奴才,任凭他随意处置。 多尔衮如果不给宁完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无故殴打了包衣奴才,就是不给皇太极面子。 皇太极为了维护后金可汗的威信,只能对多尔衮做出一些惩戒,免得失去了威信,弹压不住麾下的骄兵悍将们。 多尔衮直接把手里的千里镜扔给了宁完我,指着古北口的城头上,破口大骂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就是你所说道防御空虚。” 宁完我手忙脚乱地接过来千里镜,只是看了一眼,登时傻在了原地,嘴里念念有词:“不……不可能,根据细作传回来的消息,古北口确实防御空虚。为了确认消息的真实,奴才还多次前往古北口附近的山上查看情况,亲眼见到了古北口城头上的火炮,只是一些锈迹斑斑的废弃火炮罢了,从来没有出现这么多的崭新火炮。嗯?不对!” 宁完我把视线继续往古北口的城里看去,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况,惊喜不已的说道:“贝勒爷快看,周永宁好像在古北口的城头上。” 多尔衮赶紧从宁完我手里夺过来千里镜,嫌弃他把千里镜握的太紧,忍不住伸出腿踹了他一脚。 刚好命中了宁完我的胯部,即便是有甲胄挡着,还是被英武过人的多尔衮踹得一阵阵剧痛。 宁完我眼睛一瞪,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躺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多尔衮和八旗旗主的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看向了古北口的城楼上,搜罗着周永宁的身影。 在很多汉八旗看来高高在上的宁完我,像只蛆虫一样在地上打滚,在多尔衮等女真人看来,只不过是一个随意羞辱的包衣奴才罢了。 多尔衮拿着千里镜,心里带着不安的情绪搜罗着周永宁的身影,就怕他不在古北口的城楼上,担心宁完我看走眼了。 只要是没有找到周永宁的身影,就要把宁完我打个半死。 让他谎报军情,白白高兴了一场。 多尔衮细致的看了一遍,果然是在城头上看到了周永宁那张面目可憎的脸,正在与旁边一名将领谈笑风生。 “哈哈。”多尔衮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满脸的狰狞:“你不好好在京城待着,跑到古北里来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本贝勒了。今天就要拿你的脑袋祭奠死去的多铎,也要铲除了你这个祸害,省得整天鼓捣出一些奇技淫巧,帮助孙传庭对抗八旗兵。” 多尔衮在见识到古北口城楼上密密麻麻的火炮以后,心里已经有了退意,准备与八旗旗主们商量过后,率领八旗兵暂时离开古北口。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古北口城东上有了数十门火炮以后,不再是防御空虚了,反而是固若金汤。 如果没有喜峰口那般的内应,想要从古北口突破长城,入寇中原。 几乎不可能,只会留下一具具八旗兵的尸体。 不过,多尔衮看到周永宁本人在城头上以后,情况完全不同。 多尔衮立即下达了命令:“擂鼓进攻,给做各个佐领传达本贝勒的命令,第一个先登的勇士,赏赐三个佐领的土地和女人。” 三个佐领! 八旗兵听到多尔衮传来的命令,一个个热血沸腾的起来,眼里已经没有了古北口关口,只剩下了土地和女人。 只要可以第一个杀上城头,无论是普通的八旗兵,还是八旗将领,都能获得足足三个佐领的土地和女人。 这可是十几辈子吃喝不愁的富贵,可以世世代代传承下去,让子子孙孙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八旗将领们按耐不住了,随着战鼓擂动的声音,立即策动胯下的战马,呼啸着杀向了的古北口。 第291章 建奴进攻了 建奴八旗兵策动胯下的战马,来到距离古北口十里左右的位置,勒停了辽东大马。 一个个从马鞍下来,开始解开马身上披挂的马具。 建奴八旗兵能够一直压着大明军队打,除了八旗兵的凶悍以外,还有随机应变能力,以及多尔衮等八旗将领的能征善战。 孙传庭手里有了一批十将军炮以后,在第一次双方交战时,逞了威风,让建奴八旗兵吃了大亏。 没过多久,建奴八旗兵就有了相应的对策,做出了足够的应变。 建奴饲养的辽东大马,只要脱去了马具,在十里左右的位置冲锋。 最多死伤一二百人,凭借加快了辽东大马的速度,足够冲到古北口城下了。 大明的火炮射程远,有益处,也有弊端。 也是所有火炮的弊端,调转不了炮口,无法轰击城下的敌人。 多尔衮信心满满的说道:“只要八旗子弟冲到古北口城下,凭借咱们女真人的凶猛,只需要几架云梯,就能冲上古北口的城头。” 八旗旗主们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古北口城头上的火炮纵然是极大威胁,但操纵火炮的边军只不过是一些老弱病残罢了。 难能抵挡八旗子弟的进攻,只需要一两轮的冲锋,足够冲上城头。 何况还有三个佐领土地和女人的赏赐,已经把八旗子弟的士气激发到了顶点,说不定就连第二回冲锋都不需要。 只需要一轮冲锋,就能冲上古北口的城头。 斩杀了周永宁,为多铎报仇。 宁完我捂着剧痛的裆部,满脸冷汗的站了起来,赶紧附和了一句:“根据奴才的查探,古北口前任守将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所有的亲丁。贝勒爷是知道的,大明能打的军队只是那些总兵参将的亲丁,搜刮了大量的银子,全都用在了亲丁身上。” 多尔衮听到这句话,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看来这段时间没有懈怠,不像李春芳那个蠢货一样,整天就拿着一些没有用的消息来邀功。周永宁这回死定了,看他能够往哪里躲。” 躲是肯定躲不了,即便现在骑着一匹快马逃离古北口,也来不及了。 天底下最精良的战马就是辽东大马,虽然不知道山海关怎么突然多出了一大批战马,但论起精良程度,比起辽东大马稍微逊色了不少。 就算让周永宁提前骑马跑上一段时间,等到八旗兵攻克了古北口,一样是能够追上他。 跑与不跑,周永宁只有一个下场了。 死在八旗兵的手里。 多尔衮又拿着千里镜看向古北口的城头上,狞笑了一声,似乎已经看到他亲手砍一下周永宁脑袋的场景了:“等到准备了砍下他的脑袋,要用他的脑袋做成酒杯。” 宁完我赶紧捧了一句:“拿着周永宁的脑袋做成酒杯,是他的荣幸,贝勒爷在抬举他罢了。区区一个混账二世祖,哪有资格与王莽相提并论,新朝的王莽,好歹是一位皇帝。” 八旗旗主们听到一句王莽,没有任何反应,不明白宁完我突然说出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懂归不懂,却不得不在心里羡慕明朝人的历史悠久,随便一件事就能牵扯出来典故。 同样在心里感慨,难怪皇太极任命宁完我担任细作头子,看来又是一位范文程那般一肚子学问的读书人。 宁完我卖弄着学问,一直在偷偷注意多尔衮等八旗旗主的表情,觉察到了他们的毫无反应。 他为了体现自己的重要性,急忙解释了两句:“贝勒爷应该知道王莽篡汉的事情。” 多尔衮点了点头,对于汉人其他的历史不清楚,王莽篡汉的事情倒是心里有数。 毕竟,女真贵族们人手一本《三国志通俗演义》,拿在手里当兵书看,对于明朝以前的汉代历史十分清楚。 自然也就知道王莽篡汉的事情,知道宁完我在说什么事情。 宁完我解释清楚了这里面的缘由:“王莽死了以后,脑袋被做成了酒杯,一直被历代皇帝当做珍藏,当成了一种警醒。” 多尔衮听到一句被皇帝所珍藏,心里有了异样心思,想着等到女真入主中原以后,一定要把王莽脑袋做成的酒杯抢在手里。 就在多尔衮和宁完我交谈的功夫,距离古北口十里开外的位置,已经聚集了上千名八旗子弟。 全都从辽东大马下来,站在辽东大马旁边,拆解着用来阻挡箭矢的马具。 这一幕,落在了周永宁和古北口守将的眼里。 等了半天,没了等来建奴八旗兵的进攻。 周永宁拿起一支千里镜,朝着建奴八旗兵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了八旗兵正在给辽东大马卸甲的怪异场景。 古北口守将离开总督府的时候,有幸得到了一支千里镜,一直当做宝贝珍藏起来,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 古北口守将通过千里镜已经看到建奴八旗兵停在十里外卸甲的行为,没有感到意外:“国舅爷,常年在京城里待着,不知道建奴八旗兵是有多么的凶悍,要不然也不可能一直压着大明边军肆意驰骋。他们卸下辽东大马身上的马具,目的是为了让战马的速度更快一些,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城下。” 周永宁差点乐出了声:“如果还是过去的十将军炮,说不定还真让建奴八旗兵冲到了古北口城下,现在可不一样了。” “哈哈。” 古北口守将听到一句不一样了,放声大笑了起来,满脸热切的搓了搓手:“现在可是十一将军炮,建奴八旗兵自以为待在了一个安全的位置,熟不知,刚好在十一将军炮的射程内。” 时间不等人,最多再过一盏茶的功夫,建奴八旗兵就要再次发起冲锋了。 古北口守将亲自走到了一们十一将军火炮旁边,拿起了火把,点燃了引线。 “轰!” 随着一阵硝烟弥漫,十一将军火炮发出了轰鸣,一枚枚炮弹喷射出去,呼啸着发出炸响。 第292章 十一将军炮显威 “轰!” “轰!” “轰!” 与此同时,其他炮兵得到了命令,立即点燃了十一将军火炮的引线,古北口城头上接二连三的冒出了硝烟。 发出了一连串的震耳欲聋轰鸣,一枚枚炮弹朝着建奴八旗兵的方向砸了过去。 宁完我站在半山腰,望着古北口城头上弥漫的硝烟,嗤笑了起来:“呵呵,周永宁已经是怕了,因为过于紧张,命令古北口守将隔着十里的距离就开始放炮了。八旗子弟和古北口城头相隔了足足十里,就算他们手里是孙传庭所仰仗的十将军炮又如何,相隔那么远的距离,只不过是在浪费炮弹罢了。” 多尔衮和八旗旗主们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脸上出现了讥讽,忍不住嘲笑起了周永宁的胆小如鼠。 “早就说过明人全都是怂包软蛋,这下应验了,在相隔十里的距离,吓得赶紧点燃了火炮。” “看来被辽东边军吹上天的周永宁,也不怎么样,只不过是会赚银子罢了。” “看来孙传庭等辽东边军没有什么眼光,居然把这么一个怂包软蛋捧了起来,据说还对他挺佩服,着实笑死人了。” 多尔衮和八旗旗主的嘲笑刚刚说出口,很快就张大了嘴巴,喝了一嘴的山风。 “嘭!” “嘭!” “嘭!” 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炮弹在多尔衮和八旗旗主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全都落在了八旗子弟的头顶。 八旗子弟骑在辽东大马上,还有可能凭借战马的速度,及时避开方向,暂时躲避了炮弹。 就算前面的八旗子弟不能多开炮弹,跟在后面的八旗子弟拥有足够的缓冲时间,完全可以避开明朝军队点燃火炮喷射出的炮弹。 偏偏在这个时候,八旗子弟全都站在辽东大马的旁边正在卸甲,变成了一个个活靶子。 “啊!”“快跑啊!”“炮弹来了!” 随着一阵惨叫,战场上出现了尸横遍野的情况,不像往常一样,明朝边军的尸体布满了战场。 全都是八旗子弟的尸体,随着一颗颗炮弹碾压过来,几乎当场丧命。 上千名八旗子弟还没有开始冲锋,死在了火炮的轰击下。 宁完我惊呆了,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可是距离古北口足足十一里的位置,明军的火炮威力再大,也不可能落在十一里的距离。这么说来,只有一种可能了,明朝军队又发明了一种崭新的火炮,射程达到了十一里......啊......” 宁完我的这句话还没说完,顿时又挨了一脚,被人一脚踹在了地上。 惨死的上千名八旗子弟里,其中有一个半佐领是正白旗八旗子弟,全都是多尔衮的嫡系人马。 多尔衮看到正白旗八旗子弟的惨状,顿时红了眼,咬牙切齿的望着古北口方向。 但是他和周永宁之间相隔十多里,纵是有再大的力气,也不可能把腰间的顺刀扔过去,正中周永宁的胸膛。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宁完我聒噪的声音,这让本就怒不可遏的多尔衮,当时就忍不住了。 多尔衮一脚踹翻了宁完我,抡起刀鞘对着他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嘴里喝骂个不停:“这就是你所说的老弱病残,如果不是听信了你的谗言,本贝勒的嫡系人马也不至于惨死一个半佐领。” 提到一个半佐领,八旗旗主们的眼睛也红了,咬牙切齿的盯着躺在地上惨叫的宁完我,恨不得也拿出顺刀对着他殴打。 总共惨死了三个半佐领的八旗子弟,多尔衮所在的正白旗占了大头,其他的八旗旗主也惨死了小半个佐领的嫡系八旗子弟。 八旗旗主们越想越是窝火,尤其还是在双方没有接触的情况下,就被大明的火炮给轰死了。 憋屈的同时,又赶到了屈辱。 八旗旗主们再也忍不住了,抡起手里的顺刀,对着宁完我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反正只是一个包衣奴才,又不是女真人,死了也就死了。 随着多尔衮和八旗旗主们的殴打,宁完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眼看着就要被打死了,这个时候一名正黄旗的额真,赶紧带着正黄旗的八旗子弟拦住了多尔衮和八旗旗主。 如果是换成一般的八旗额真和八旗子弟拦人,多尔衮盛怒之下,连带着他们一起殴打。 只不过,这几人身上穿着正黄色罩甲,属于皇太极的上三旗八旗子弟,只能暂时放过了宁完我。 即便是放过了他,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眼看着就活不了了。 正黄旗额真没有办法,只能一脸无奈的赶紧带人把他抬了下去,找到随军的郎中,赶紧给宁完我进行医治。 毕竟是一位细作头子,在投靠后金的明朝读书人里,还算是地位颇高的一人。 如果被多尔衮平白无故的打死了,说不定会寒了读书人的心。 多尔衮没有在意宁完我的死活,望着古北口的方向,恨恨说了一句:“撤军。” 周永宁就近在眼前,不能亲手杀了他也就算了,还折损了一个半佐领的嫡系八旗子弟。 多尔衮满腔的怒火,又十分的憋屈,几乎快要气昏过去了。 每每想到惨死的弟弟多铎,多尔衮时常在夜里哭醒,除了亲情以外,还丧失了一旗八旗子弟的控制。 多尔衮比谁都想杀死周永宁,尤其是周永宁近在咫尺的情况下,杀心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 不过在想着古北口城头上有着一批崭新的火炮,射程达到了惊人的十一里,再怎么不甘心只能忍住了。 多尔衮骑在一匹辽东大马上,回头望着古北口的方向,咬牙切齿说道:“总有一天,本贝勒要亲手砍一下周永宁的脑袋,拿来祭奠多铎。” 祭奠多铎是不可能了,周永宁倒是可以拿着上千颗八旗子弟的脑袋,祭奠上次入寇中原时,大明战死的边军。 至于死亡了更多的官绅,周永宁才不在乎,巴不得死上更多。 “撤退了!”古北口守将望着突然离开的建奴大军,发出了一声欢呼,又有几分遗憾。 如果在平时,击退了建奴大军,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现在可不一样,古北口城头上有着大量的十一将军炮,巴不得建奴大军继续冲锋,死伤更多的八旗子弟。 第293章 争抢火炮 周永宁不想抢了古北口边军的军功,毕竟是他们用命拼来,没有带着一千颗八旗子弟的脑袋赶回京城。 回到京城的番茄伯府里,还没等他歇息片刻,就有一人找上了门来。 方正化舔着脸走进了番茄伯府,看今天周永宁坐在黄花梨官帽椅上慢悠悠喝茶,赶紧迈着小碎步跑了过去。 方正化手里拿着一大堆油纸包,还用麻绳绑着,显然是从地方布政司带来的特产。 方正化把手里的油纸包交给了仆役,走到周永宁的背后,给他捏起了肩膀。 一名丫鬟提着珐琅釉茶壶过来倒茶,瞬间瞪大了眼眸,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丫鬟过去曾经是宫里的秀女,知道方正化的身份,更知道他现在的尊贵。 不仅是皇爷身边最知兵的太监,还是司礼监的大太监。 以堂堂司礼监大太监的尊贵,居然给周永宁捶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负责伺候人的小宦官。 方正化随手接过来珐琅釉茶壶,亲手给周永宁倒了一杯茶,满脸的堆笑:“听说国舅爷最近打造了一批十一将军火炮,不知能否匀给奴婢一些,带给天雄军的兄弟们尝尝鲜。听说十一将军火炮的射程达到了十一里,这要是让天雄军的兄弟们见识到了,绝对会高呼国舅爷的英明神武。” “不用高呼。” 这时,褚宪章同样是拎着大包小包的油纸包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红木半月桌上堆在一起的油纸包,显然是方正化带来的特产。 褚宪章放在了对面的一张红木半月桌上,小心翼翼的堆了起来,发现果然比方正化的油纸包多了一个。 褚宪章乐了,跑过去想要给周永宁捏肩,位置已经被方正化给占了。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蹲在黄花梨官帽椅旁边,用心的给周永宁捏腿。 褚宪章谄媚的说道:“国舅爷在古北口闯出的名声,早已经传遍了整个辽东边军,但凡是孙总督麾下的边军,只要提起了国舅爷,人人都得赞叹一声英明……不……多子多福。” 谄媚人也需要技巧,国舅爷府里养了很多美人,到现在还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显然是不行。 这个时候说上任何一句赞美,都不如一句多子多福。 谁知,这句话刚说完,周永宁瞪了他一眼,差点没忍住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去。 周永宁哪能不明白褚宪章的意思,是在说他生不出孩子,不是不想生,还没有到时候。 周永宁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你们俩有什么事赶紧说,只是过来送地方特产的话,本伯爷已经收到了,可以回去了。” 褚宪章听到这句话,还以为是自己的那句谄媚起到了作用,赶紧说了一句:“国舅爷给古北口送去了五十门十一将军火炮,山海关作为抵御建奴八旗兵的重中之重,也不要多,随便来个五百门十一将军炮就成。” 五百门! 周永宁听到这句话,差点气晕过去,真要是打造五百门十一将军火炮,张焘接下来的几年里也不要干别的事了,每天只是打造十一将军火炮就忙不开了。 周永宁直接拒绝了:“别说五百门了,一门火炮也没有,你们如果想要十一将军火炮的话,就去开平中屯镇找张焘。”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不是不想去找张焘,已经去了一趟开平中屯镇,任何人见了他们两个最受宠幸的大太监,都会上赶着巴结。 张焘可能好,活脱脱一个油盐不进,见了他们两人不理不睬,就连说话都懒得说上一句。 自顾自的忙着铸造火炮,没有搭理他们俩人,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在开平中屯镇吃了瘪,又不好对着张焘发火,毕竟有事求着他。 以张焘的驴脾气,即便是见了皇爷,也不见得能够改善多少。 唯一能让他听话的人,只有国舅爷周永宁了。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这才马不停蹄的来到了番茄伯府,想要从周永宁这里求来一二百门十一将军火炮,带回去给各自的兄弟们尝尝鲜。 结果,却从周永宁这里听到了托词,让他们俩再去找张焘,没有直接说出带走多少门火炮。 方正化哭丧着脸,使出了苦肉计,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道:“国舅爷可不能厚此薄彼,古北口怎么说也是辽东边军的一处关口,相当于已经给了辽东边军五十门十一将军炮泡。总不能孙总督师亲的,卢总督就是要来的,少说也要再给天雄军五十门十一将军炮。” 古北口是辽东的一处关口不假,但以古北口守将的抠门儿个性,死死攥着十一将军火炮,说破大天了也不会拿出来一门。 这段时间,不知道有多少辽东边军的参将副将前往的古北口,想要从古北口守将手里要来几门十一将军炮。 结果全都是灰头土脸的回去了,没有要来一门。 就连古北口守将曾经的上司曹文诏亲自去了古北口,依旧没有能讨了好,一个人空着手回去了。 就差孙传庭亲自过去了,不过以孙传庭的秉性,只会袒护古北口守将,绝不会让他拿出来十一将军炮分给其他人。 褚宪章当时就不乐意了,嚷嚷了起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辽东边军是指山海关,古北口以前可不属于孙总督管辖,刚刚划给孙总督没有多久,怎么能是已经送给了辽东边军五十门十一将军炮。” 一旦涉及了给各自的兄弟们争取军械,两名宫里的大太监,撸开袖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这一幕着实可笑,又不是为了争抢银子,头一回见到监军太监为了监视的官兵争吵了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些官兵全都是宦官,就像王承恩操练出来的宦官一样,都得喊监军太监一声干爹。 再者说了,就算是宦官组成的官兵,也不会为了军械争抢起来,只会因为争抢金银细软吵得不可开交。 周永宁本来是想坐在府里好好歇息几天,刚刚歇了没有几天,耳朵边就来了两只苍蝇‘嗡嗡’吵个不停。 着实烦人,也让人心情烦躁。 第294章 李自成的算计 周永宁瞪了他们两人一眼,不耐烦的说道:“赶紧滚吧,一人五十门十一将军炮,不能再多了。” 虽说这次从周永宁手里要来的十一将军炮,只是与一个小小的关口古北口相同,却也让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感到满意了。 古北口不是一般的关口,在密云县以北,距离京城只有一天的路程。 长城防线的重中之重,涉及到了皇爷的安危,获得五十门十一将军炮那是天经地义。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在过来以前,已经想好了,不求多,只需要三四十门十一将军炮就满意了。 没能想到,还多出了十门十一将军炮,两人赶紧给周永宁行了一礼,喜滋滋的离开了番茄伯府。 亲自跑到了张焘所在的开平中屯镇,也不走了,吃住都在简陋的军镇里,就差直接睡在铸炮作坊里,瞪大眼睛,等着十一将军炮的铸造。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又吵了大半天,最后终于确定了下来,一人分一门十一将军炮。 张焘每逢打造好了一门十一将军炮,就会看到方正化褚宪章带着一堆干儿子守在旁边,依次领走一门。 今天方正化领走火炮,明天褚宪章领走火炮。 迫于前线正在打仗,张焘只能暂时放下琢磨新式火炮的想法,全力打造起了十一将军火炮。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得到了第一批十一将军火炮,各自带着二十五门,赶往了各自的军队驻地。 多尔衮等八旗旗主在古北口吃了大亏,忙着给八旗子弟办丧事,没有时间进攻辽东边关了。 宁锦防线暂时得到了修整,获得了一段时间的安宁。 卢象升就不一样了,刚刚平定了张献忠的流寇大军,摁下了葫芦浮起了瓢,李自成不愧是一个难缠的角色,只是凭借短暂的喘息时间,又拉起了一支十几万人的流寇大军。 卢象升只能疲于奔命,率领天雄军赶往了山东布政司,围剿李自成的流寇大军。 李自成能够成为大明的头等心腹大患,自然有他的道理,也不愧为天生的将帅。 接连数次在卢象升手上吃了亏以后,李自成占领了山东布政司的几个靠海的卫所,抢夺了大量的水师战船,把水师战船停靠在距离岸边十里左右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官兵手里的火炮最远射程,超过十里就射不中了,万一再次败在了天雄军的手里,立即乘着斗舸快速赶到水师战船上,迅速逃离天雄军的追击。 虽说天雄军现在与过去不一样了,几乎人手一匹战马,也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如此多的战马。 但面对汪洋大海只能望洋兴叹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流寇大军借着水师战船逃离。 李自成已经想好了,也找好了上岸的地点,反正大明的海边足够长,任何一处都能成为靠岸的地点。 流寇大军不擅长水战,面对东江镇的水师只有被屠杀,不能长期待在水师战船上。 万一毛文龙得到了调令,率领东江镇的水师杀过来,就会变成流寇大军望洋兴叹了。 还没有地方躲,不像过去往山沟里一钻,大部分流寇都能躲过去,只有少数人才会被杀。 在无处可躲的海上,面对骁勇善战的东江镇水师,只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李自成深知自身的优势在哪里,即便是拉起了十几万流寇大军,还是没有自负的认为可以与天雄军正面对抗了。 李自成召集了麾下的将领,做出了吩咐:“咱们目前占据了不少的卫所,刚好借这卫所的军械和粮草操练兵马,目的只有一个,尽快把各自的兵马练成精锐。只要碰到了卢象升率领的天雄军,不要有任何的犹豫,立即带着各自的人马赶往水师战船。 摁下了葫芦升起了瓢,李自成没有把水师战船停靠在岸边,等到天雄军来了以后,坐着水师战船离开。 原因在于水师战船全是上千料以上的福船,目标过大,在天雄军的火炮面前简直就是活靶子。 斗舸就不一样了,船身小,数量众多,只能乘坐几个人。 所有的流寇大军乘坐斗舸赶往水师战船,卢象升用火炮轰击流寇大军,等于是大炮在打苍蝇,轰死几千人不得了了。 对于十几万流寇大军来说,区区几千人的损失,简直微不足道。 每一发炮弹最多带走几个人,卢象升的天雄军擅长野战,为了追击流寇大军,也只会以野战的方式进行厮杀。 带不了多少炮弹,死上几千名流寇,足够耗光卢象升手里的炮弹了。 “报!” 李自成和流寇将领坐在指挥使衙门里,商量着近况,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卢象升率领天雄军已经赶了过来。 这时,指挥使衙门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禀报,一名传令兵,匆匆忙忙走进了指挥使衙门:“闯王不好了,卢象升的天雄军距离咱们这里只剩下半天的路程了。摁下了葫芦升起了瓢 安稳了没有几天,卢象升的天雄军就赶了过来。 李自成暗骂了一句张献忠的无能,立即吩咐道:“通知下去,让所有的兄弟们坐上斗舸,立即赶往海面上的水师战船。记住全部跟着旗舰走,不能在海上久留,等到水师战船消失在卢象升的视野里以后,跟着旗舰前往上岸的地点。摁下了葫芦升起了瓢 李自成和李岩早就商量好了上岸的地点,却没有说出来,担心流寇将领里有人暗自投靠了朝廷,把消息泄露出去。 到时候,不是海阔任鱼跃的肆意驰骋了,而会变成守株待兔。 流寇将领知道李自成的顾虑,没有多说,这个时候也不能多嘴,一旦谁敢询问上岸的地点,十有八九是暗中投靠了朝廷。 反正以李自成每次都能死里逃生的命硬,跟着他就对了,这一回必能从天雄军的手里躲过一劫。 李自成为了防止自乱阵脚,造成践踏,还没等天雄军杀过来,就被自己人踩死了很多兄弟,提前进行了操练。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流寇按部就班的坐上了各自斗舸。 李自成混入其中,混在一望无际的斗舸里,朝着水师战船赶去。 第295章 李自成跑了 “可恨!” 卢象升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气得他差点把手里的旱烟杆摔在地上,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追上李自成。 天雄军站在海边,望着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斗舸,只能望洋兴叹了。 旁边的一名参将,提议道:“总督,可以用火炮轰击流寇的船只,应该可以杀死一部分流寇。” 卢象升叹了一口气,否决了参将的建议:“开了炮又能如何,所有的火炮一起轰向海面,最多不过是打死几千名的流寇。对于十几万流寇来说,微不足道,还浪费了银子。” 卢象升说了这里便不说了,参将明白了总督的意思,以朝廷现在的穷困程度,任何银子都得用在刀刃上。 火炮用来进攻流寇占据的城池,事半功倍,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 在眼前这件事上,使用火炮,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会浪费银子。 参将一脸的不甘:“难不成眼睁睁看着流寇大军从咱们眼前溜走,追剿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赶上了,又让李自成给逃跑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卢象升也是满脸的不甘:“那又能如何,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想办法寻找水师战船登岸的地点了。另外,本总督亲自写一封书信给东江镇的毛文龙,让他派遣一支水师攻打李自成的水师战船。不求真的消灭了李自成的流寇大军,只要能够把他逼的上岸就可以了。” 参将听到这句话,欲言又止,刚想说毛文龙怎么会听从总督的调令。 转念一想,卢象升是太子党的人,毛文龙也算是半个太子党的人。 调动东江镇的大军不可能,以巡视防线的借口,派遣一支偏师过来却可以。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说的便是今天这个情况。 朝廷不允许掌兵的总督和总兵私下里串联,不允许擅自调动军队,但双方都是自己人就两说了。 更为重要的一点,卢象升曾经担任了大汉将军指挥使,如今还兼领着指挥使的官职,依旧是陛下身边最受信任的武官。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堵死了别人抨击卢象升的借口,遭到东林党官员抨击了,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在外领兵的武官,最怕的一件事,不受陛下的信任。 以陛下对于卢象升的信任,东林党官员说得口干舌燥了,不会出现任何的惩戒,顶多就是传纸给监军太监,口头上训斥两句。 天雄军的监军太监可是方正化,那是穿一条裤子的自己人,明面上接了圣旨训斥两句,晚上又坐在一起喝酒了。 不痛不痒,不会给卢象升带来任何的影响。 参将庆幸的同时,又是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只能这么办了,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卢象升愁眉苦脸的站在海边,望着流寇大军一点点消失在眼前,最终登上了远处的水师战船。 昼夜兼程的赶了那么多天,天雄军上下疲惫不堪,却没有一句怨言。 为的就是今天,只要能够消灭了李自成的流寇大军,再苦再累都值得了。 结果辛苦了那么多天,只能眼睁睁看着李自成的流寇大军悠闲离开。 卢象升实在是不甘心,充满了憋屈:“来人,去把火炮推过来,打不中多少斗舸,只要能够击中水师战船,照样可以消灭大量的流寇大军。” 参将听了这句话,精神一振,立即带人去把火炮运送过来。 天雄军手里的火炮,不是其他官兵手里的老旧火炮,全都是锃亮崭新的十将军炮。 参将见识过十将军炮的威力,不免抱起了一丝希望:“以十将军炮的射程,说不定可以起到作用,把李自成的水师战船全都轰沉了。” 卢象升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旱烟,没有回应参将这句话,心里清楚的很,大概不会有多大的作用。 他与李自成交战了不知多少回了,深知李自成是一个天生的将帅,稍微蠢笨一些,早就彻底栽在天雄军的手里了。 不会有任何翻盘的机会,更不会一次次的拉起流寇大军。 推过来十将军炮,只不过是自我安慰了,希望能够轰沉李自成的水师战船。 天雄军推过去火炮,搬运炮弹的过程中,李自成已经先一步登上了水师战船。 与此同时,大部分流寇大军也登上了水师战船,按照当初的操练,找好了各自的位置,准备随时扬帆离开。 李自成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手里拿着一支千里境,望向对岸的天雄军,脸容上不可不避免的出现了笑意。 李岩站在旁边,手里头要拿着一支千里镜,镇定自若的笑道:“当了那么久的丧家之犬,今天总算是扳回一城了,坐在水师战船上,笑看卢象升的束手无策。” 为了安全起见,虽然还有一部分流寇大局没有登船,李岩还是建议道:“事不宜迟,不能在这里久留了,闯王还是赶紧命令大军离开,按照当初商量好的计划,从天津三卫上岸。” 所有人都以为李自成的流寇大军只会往南走,虽说不敢过分的往南,免得遭到了两淮水师的攻打。 天底下最精锐的水师,便是两淮水师,东江镇的水师也是以两淮兵为主。 不能从江南上岸,还是有无数地方可以选择,任何人都想不到李自成最终选择了距离京城最近的天津三卫。 目的只有一个,效仿入寇中原的建奴八旗兵。 流寇大军也来一次围困京城。 不是为了打下京城,以流寇大军目前的情况,没有数十万人马,基本上没有攻下京城的可能。 目的只有一个,壮大声势,让天底下所有的大大小小流寇都知道闯王李自成的名声,往后拉起军队,就会更加的容易了。 基本上会出现,李自成到了哪里,哪里的流寇望风而投的情况。 李自成难得有一次在双方交战时,胜过天雄军一场,即便还没有真正的交战。 上兵伐谋,天雄军和流寇大军没有实打实的冲杀在一起,也算是交战了。 第296章 距离不够 李自成难得胜过了一场,却没有掉以轻心,出现任何的松懈:“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有不少的兄弟在海面上,咱们一旦离开了,稍微涌来大一些的风浪,就有可能让剩下的兄弟们葬身大海。” 李岩欲言又止,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出现了不安的情绪。 很想说上一句不要理睬剩下的一小部分人了,现在最有紧要的一件事,率领流寇大军尽快赶往天津三卫的渡口。 除了要围困京城壮大声势以外,李岩还对国舅爷周永宁鼓捣出来的各种奇技淫巧充满了兴趣,十分的眼馋,想要趁机掳掠出来一批。 建奴八旗兵没有攻克北塘千户所,那是因为八旗兵以野战为主,不擅长攻城。 流寇大军完全相反,由于没有多少战马,不擅长野战,最擅长的一件事反倒是攻城了。 只要给李岩一天的时间,完全可以攻克北塘千户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上万条人命罢了。 反正流寇到处都有,一万条人命两万条人命,在李岩眼里不过是一堆数目罢了。 只要能够攻克了北塘千户所,死上了三万条人命,也在所不惜。 北塘千户所的屯田兵不过是上千人,以三十条人命换掉一名屯田兵的代价,绝对可以攻克北塘千户所。 李岩心里再是不安和迫不及待,听了李自成不愿意抛弃兄弟,只能暂时按下心里的不安情绪了。 如果是在战场上,抛弃了后面的流寇,李自成独自带着一批人马逃走了。 流寇兄弟们不会多说,毕竟他们自己也是这么干,先把命保住了再说。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流寇大军不是在逃跑,而是在与天雄军的交战里占了上风。 在所有流寇的眼里,现在正是笑话天雄军的时候,扔下海面上的流寇,便是抛弃兄弟的行为,有损军心。 旁边的几名流寇将领早就看李岩不爽了,自从他来了以后,闯王事事都遵从他的意见,事事驳回老兄弟们的建议。 现在正是打压李岩威风的时候,流寇将领们按耐不住了,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李岩的胆子也太小了,闯王早就说过了,水师战船的位置在十里开外,不会被天雄军手里的火炮轰沉。” “这里是战场可不是科场,如果李岩还抱着读书人的软骨头,还不如回家抱孩子。” “李岩想多了,咱们又不是没有见过天雄军手里的火炮,全都门清的很,在十里开外的距离,绝对不会被火炮轰沉。” 李岩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心里很清楚流寇将领们说的是实话。 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李自成奇怪的看了一眼李岩,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了。 李自成只是当成了李岩习惯性的疑神疑鬼,安慰了一句说道:“你放心,水师战船的距离早就经过精准安排,不会有一颗炮弹落在水师战船上。” “轰!” 李自成这话落下,对岸的天雄军开炮了,一枚枚炮弹划过半空,落向了水师战船。 李自成和流寇将领们心里明白不会落到水师战船上,还是免不了心头一惊,不少流寇将领甚至做出了躲到船舱里的行为。 十几门火炮开炮的动静,声势浩大,卖相着实惊人。 李自成也有逃到船舱里的想法,只不过碍于闯王的身份,只能坚持站在甲板上。 “嘭!” “嘭!” “嘭!” 炮弹全都落在了水师战船前方的海面里,没有一颗落在战船甲板上,只是打死了一些不走运的斗舸,没有击沉任何一艘水师战船。 李自成松了一口气,事情果然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天雄军手里的火炮距离不够。 “哈哈。”李自成精神抖擞,大笑了起来,拍了拍旁边李岩的肩膀:“本王说对了吧,早就说过了,咱们这一次的谋划万无一失,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只会安然无恙的从天雄军面前离开。” 李岩勉强的笑了笑,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了,不知为何,心里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了。 躲到船舱里的流寇将领,一个个长出了一口气,笑哈哈的走了出来。 流寇将领们为了把面子找补回来,看了一眼旁边皱着眉头的李岩,忍不住讥讽了两句。 “某人就是喜欢疑神疑鬼,总喜欢折腾出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来突显自己的神机妙算。” “诸葛孔明的神机妙算可不是谁都有,使出再多的神神叨叨手段,只会被当成跳大神。” “只是神神叨叨就能成为诸葛孔明,算无遗策的诸葛孔明也太不值钱了,俺们村里就有好几个。” 流寇将领们说完这话,哄堂大笑了起来,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 更让他们高兴的一件事,借着讥讽李岩,暂时把他们刚才的软骨头行为给遮盖了过去。 李岩没有理会流寇将领,他要是理会这些闲言碎语,整天不需要干别的事情,只会与流寇将领吵来吵去。 每次面对流寇将领的讥讽,李岩往往都是装作没有听见一样,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李岩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甚至是眉心都感到了不舒服,认真建议道:“留在海面上的士兵,只不过还剩下几千人,是时候赶往上岸的地点了。” 李自成点了点头,心里赞同李岩的想法,准备安排水师战船赶往天津三卫。 只不过还没等他说出口,旁边的流寇将领又嚷嚷了起来。 “区区几千兄弟?咱们就是靠着情义聚拢在一起,一个兄弟都不能轻易放弃。” “你听听,这是说的人话,当紧你不在那几千人里,如果你在海面上,就不会说出这句话了。” “呵,原来你从来没有把兄弟们当成自己人,足足几千条人命,说抛弃就抛弃了。” 李自成听了流寇将里面的冷嘲热讽,准备说出口的话,顿时堵在了嘴边,说不下去了。 对岸的天雄军像是在配合流寇将领一样,停止了开炮,只是经过一回的尝试,放弃了继续开炮的行为。 第297章 十一将军炮来了 流寇将领们又来劲了,抓住难得的机会,开始对李岩冷嘲热讽。 “过去总是自以为是,现在就是现眼了,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天雄军的火炮到底有没有轰沉一艘水师战船。” “哪里是神机妙算,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给出的每一条计策,刚好都撞上了运气,正好像他预料的一样。” “这回看清楚他的本来面目了,没有任何的神机妙算,还想害死了咱们的兄弟,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把兄弟们当人,自私自利的只想着自己逃跑。” 李岩面对流寇将领们的口诛笔伐,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皱着眉头,望着对岸的天雄军。 不安的情绪,已经让他脑门感到了一阵的头痛。 李自成看不下去了,安慰了一句:“只要咱们安然无恙的离开山东布政司,从天津三卫安全离开,管他什么计谋不计谋,达到了想要的结果就足够了。” 放在平常,李岩听到了李自成专门解释的一句话,往往会说出一些感谢的话。 这一次不知道为何,李岩说不出话来,拿着千里镜一直望着对岸的天雄军。 在他的注视下,天雄军推走了海岸边的火炮,又推来了一批新的火炮。 火炮的样子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推来火炮的人变成了宦官。 领头那人倒是认识,这些天以来,打过了很多的交道。 正是天军的监军太监王方正化,如今借着接连打了胜仗,踩在流寇大军头上,获得了皇帝身边最知兵太监的名声。 方正化的情绪比较激动,对于放走了流寇大军感到了不满,好像还与卢象升发生了争吵。 李岩听不到对岸的人在说些什么,只能透过千里镜看到两人的举动。 卢象升的情绪也发生了波动,不知道正在与方正化说些什么,似乎是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李自成手里拿着千里镜,同样是看到了这一幕,脸上的神情更加放松了:“难得,监军太监方正化终于和总督卢象升不对付了,头一次见他们俩争吵了起来。” 李岩就感觉情况不对劲,不太像是争吵,更像是激动。 只不过争吵和激动都是情绪的剧烈波动,听不到两人说话,只凭借千里镜看到两人的举动,分辨不出来到底是激动还是争吵。 方正化激动不已的说道:“不就是逃到了十里以外的距离,杂家从国舅爷那里带来了一批十一将军炮,完全可以轰沉李自成的水师战船。” 卢象升听到这句话,顿时也激动了,一把握住了方正化的圆领袍:“这句话当中,十一将军炮……只从名字上就能听得出来,射程应该是达到了十一里。” 李自成为了尽快能够赶到水师战船上,只是停在了十里开外,没有停到更远的距离。 再远一些的话,出现风浪的可能就很大了,稍有不慎,直接把斗舸掀翻了拍进海水里。 李自成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反正十里开外的距离已经足够了,需要尽快赶到水师战船上。 在李自成和李岩的谋划里,十里开外足够安全了,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他们两人永远想不到的是,方正化又带来了一种突破常识认知的火炮,射程达到十一里的十一将军火炮。 别说是李自成和李岩不相信了,卢象升同样是不敢相信,世上居然还有达到十一里射程的火炮。方 正化得意洋洋的扬起了脸:“那是当然,杂家什么时候说过谎话,自从在天雄军担任监军以来,从来没有欺骗过兄弟们。” 这句话落下,方正化突然浑身一激灵,如芒在背,赶紧扭头看了过去。 参将、游击将军们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后背,露出了吃人的眼神,简直要把他给吃了。 不过,不是打了败仗以后,想把怨气发泄到监军太监身上。 参将游击将军们更像是见到了教坊司里的头牌,还是脱光了衣服,光溜溜站着的头牌花魁。 方正化赶紧朝着旁边靠近了几步,挨在了卢象升身边,勉强安心了:“这批火炮怎么分配,杂家说的不算,规矩还是和往常一样。杂家只是负责从国舅爷那里抢来更好用的奇技淫巧,至于怎么分配,全都得看卢总督的意思。” 方正化说这句话的时候,着重把抢字咬得很重,刻意提醒了他在其中所占据的功劳。 只是着重说的抢字还不给够,方正化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可不知道国舅爷有多难伺候,杂家不知道在国舅爷面前哭求了多久,帮着兄弟们争取来了五十门十一将军炮。还有褚宪章那个狗东西跟咱们抢火炮,如果不是看在杂家的面子上,别说五十门火炮了,十门火炮难能得到,全都得让褚宪章的狗东西运往辽东。” 参将、游击将军没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以国舅爷害死了一名又一名东林党官员的脾气,肯定就像方正化那说的那般难以伺候。 不过,听说国舅爷对于太子党将领还算不错,只从精煤、土豆、青霉素就能看得出来,一直在为太子党的兵将考虑。 自古以来,外戚和太监就不对付,国舅爷刁难宫里的太监,也就在情理之中。 参将、游击将军们对于方正化更加的敬重了,为了五十门射程达到十一里的十一将军炮,估摸着就差卖屁股了。 方正化还在沾沾自喜,通过一番说辞,获得了兄弟们更多的敬重。 殊不知,他在天雄军心里的形象,已经开始走向了歪路。 参将、游击将军们一个比一个眼馋十一将军火炮,争先恐后地说了起来。 “趁着李自成的流寇大军还没走,赶紧试一试火泡的威力,千万别让他们逃走了。” “这话在理,末将的火器营最是擅长使用火器了,放炮应该由末将来做。” “火器营?你只不过是擅长使用火枪,使用火炮还得看没见过火炮营。” 眼看参将、游击将军们为了十一将军炮,争吵的不可开交,时间不能浪费在争吵上。 第298章 射程十一里 卢象升看向了一旁想把自己摘出去的方正化,一锤定音的说道:“既然火炮是由方正化运来,这一次打活靶子的机会,就由方正化来主持了。” 方正化听到这话,没有一点高兴,顿时哭丧着一张脸。 他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多年,从一名小小的宦官,变成了二十四衙门大太监。 八面玲珑的手段,远远胜过大部分官员。 方正化心里很想亲自试一试十一一将军炮的威力,却知道不是现在,应该把机会让给参将、游击将军们。 卢象升偏偏说出来让他来放炮,方正化没有办法,只能在众多参将、游击将军虎视眈眈的眼神里,带着擅长使用火炮的天雄军,准备释放火炮了。 “轰!” “轰!” “轰!” 随着大量的硝烟弥漫,几乎覆盖了小半个海岸边,又是一颗颗炮弹划过了半空,砸向了水师战船。 李岩望着第二次释放出来的炮弹,突然一阵耳鸣,下意识扑倒了李自成。 他在李自成错愕的眼神里,用最快的速度,抱着他一起滚向了船舱。 做出了流寇将军们刚才的举动,胆小如鼠的躲进了船舱。 经过了第一轮火炮的释放,已经证明了一件事,天雄军手里的火炮不可能射中水师战船。 流寇将军们没有像上一次一样,惊慌失措的躲进船舱里,一个个镇定自若的站在甲板上。 流寇将军们看到身后的动静,先是错愕,随后又哈哈大笑的嘲讽起了李岩。 “自己胆小如鼠也就算了,还拖着闯王躲进了船舱里,有损闯王名声。” “早就说过软弱的读书人不能上战场,这回应验了,等到这件事结束以后,难能再获得闯王的信任了。” “我要是闯王,直接一巴掌把他扇在地上,降低了闯王的威望。” “嘭!” “嘭!” “嘭!” 流寇将领们刚刚嘲讽完李岩,那些不可能落在水师战船上的炮弹,全都落在了甲板上。 十几名流寇将领,顿时死伤了一大半,甲板上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还有各种尸体的残肢断腿,有些流寇将领甚至连惨叫没能发出,直接被炮弹轰成了渣。 还有一些流寇将领,只剩下来半个身子,躺在破破烂烂的甲板上哀嚎了起来。 “啊!”“救命啊!”“赶紧跑啊!” 天雄军使用十一将军炮进行轰击,全都瞄准了水师战船的旗舰。 虽然不知道李自成在哪一艘水师战船上,旗舰上必然有地位很高的亲信将领,带领所有的水师战船前往上岸的地点。 以李自成谨慎的性格,为了保证不被流寇将领出卖,只会安排最亲信的人在旗舰上。 卢象升和方正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大部分流寇将领都在旗舰上,只用了一轮炮轰,杀死了大部分流寇将领。 “干得好!” “真的达到了十一里的射程!” “我的老天爷啊,国舅爷简直就是活神仙。” 旗舰上的流寇将领们发出惨叫,天雄军的参将、游击将军们却是发出了欢呼声,还有难以置信的震惊。 方正化带来的十一将军火炮,真的就像他所说的那般,达到了十一里的射程。 参将、游击将军们道听途说,与亲眼看到是两码事,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方正化王立即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在半空中挥舞起来,狂喜道:“哈哈,国舅爷果然没有骗杂家,这些十一将军火炮真的达到了十一里的射程。” 别说是参将游击将军们了,亲自带来十一将军火炮的方正化,始终都在怀疑十一将军火炮的射程,是否真的像国舅爷所说的那般,达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十一里。 古北口的战况,传出来很多,方正化和褚宪章两人早就有所耳闻。 两人却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认为超出了一百步、两百步不得了了。 谁能想到的是,射程真的达到了十一里,没有任何的偏差。 方正化亲眼见证了十一将军火炮的威力,激动不已的说道:“赶紧放炮,对着水师战船轰出炮弹,只要能够多轰沉一艘水师战船,杂家赏给你们一人十两银子。” 宫里的宦官出了名的富贵流油,说一句腰缠万贯也不过,尤其是二十四衙门陆陆续续成为了大明官营厂作,赚来了数百万两银子。 负责释放火炮的天雄军,顿时亢奋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开始不停的放炮。 “轰!”“轰!”“轰” 随着一阵阵火炮的轰鸣,一颗又一颗炮弹落在了水师战船上。 由于没有旗舰的指挥,水师战船上的流寇们傻愣着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了。 等到流寇大军回过神来,海面上飘着大量的水师战船碎片,已经不剩下多少水师战船了。 流寇大军多数是旱鸭子,不会游泳,没过多久淹死在了海里。 少数流寇有幸抱着碎木板,却逃脱不了水师战船沉没时的漩涡,又被卷了进去。 天雄军释放完所有的炮弹,轰沉了足足九成的水师战船,十几万流寇大军,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万多人了。 流寇大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操纵着水师战船逃跑,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海面上乱窜,四散而逃。 一艘水师战船逃跑的方向,甚至是朝着岸边,主动自投罗网了。 其他的水师战船,没有了旗舰的指挥,朝着大海的深处逃去。 以水师战船上储存的粮食和井水,继续往里面深入的话,最多十天半个月,全都得渴死在大海上。 在海上航行,不比在地上作战,顺便抓来一名老百姓就能指认出方向。 在海上航行,需要一精通海事的人才,辨别方向和路线。 流寇大军显然是没有这等人才,即便是有,只会在旗舰上。 李自成和李岩到现在都是不知死活,更别说是指挥水师战船了,好不容易拉起的一支十几万大军。 再一次消失殆尽了。 那些还没有来得及爬上水师战船的几百流寇,站在斗舸上目瞪口呆的望着炮弹轰沉水师战船,吓得腿都软了。 最后只能把斗舸又划了回去,投降了天雄军。 第299章 冬天到了 小寒时节,天气渐冷。 京城里的老百姓渐渐把身上的单衣,换成了厚实的袄子,果蔬吃不上了,比起往年的岁月好过了不少,京城里开始贩卖一种名为土豆的粮食。 土豆的吃法很多,可以直接蒸煮当做粮食来吃,也可以切成丝当成菜来吃,老百姓的日子比起往年过的有滋有味了。 起码吃饱饭不会饿肚子,足够让老百姓满足了,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夙愿。 京城里的官绅就不一样了,瞧不上土豆,认为那是贫贱百姓吃的东西。 以官绅们的高贵,只会吃米面细粮,杂粮都看不上眼,更别说是土豆了。 果蔬上更是挑剔,很少吃腌制的菜蔬,推崇新鲜的瓜果蔬菜。 偏偏临近冬天以后,没有几样蔬菜生长出来,只能花费重金买来商人从两广运来的果蔬。 毛承斗闷闷不乐的蹲在家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侍弄鸟笼子里金丝雀,闲的发慌。 东宫三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作恶.....不......伸张正义了。 他一个人想去又去不了,没有东宫三少的老大周永宁带头,总有些不尽人意。 京城里官绅的关系盘根交错,牵一发动全身,不是谁都能随意招惹官绅。 毛承斗也不例外,即便他现在穿着一身大红色麒麟服,父亲还是东江镇的总兵,掌管着十万兵马。 毛承斗照样是不敢随意招惹官绅,免得给父亲毛文龙招惹了麻烦,影响了东江镇的边关将士。 再者说了,以当前二圣临朝的情况,恐怕整个京城里只有周永宁敢于随便招惹官绅了。 “伯爷,大好事。” 毛承斗身边的贴身长随从月洞里跑了出来,走进东梢间,看一下书房里摆弄金丝雀的少爷,一脸的喜色:“有一件好事说给伯爷听。” 按理来说,作为从小跟在毛承斗身边伺候的贴身长随,应该喊上一句更加亲近的少爷才对。 自从毛承斗有了爵位以后,觉得伯爷两个字好听,就安排家里所有的下人把称呼改成了伯爷。 至于安化公主带来的下人,大多是喊上一句驸马爷。 安化公主回藩王府省亲去了,府里只剩下毛承斗一个人,更加感觉无所事事的无聊了。 自从吴伟业那件事结束以后,毛承斗与安化公主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善,虽说不是举案齐眉一般的恩爱,却也是相敬如宾。 最让毛承斗感到高兴的一件事,两人洞房了,在绢布床单上见了红。 这么说来,安化公主还是处子之身,不像传闻里那样,与吴伟业有染。 有再多的矛盾,说到底还是夫妻。 毛承斗和安化公主两人自从洞房以后,关系改善了很多,就连安化公主回到藩王府省亲,他都想陪着一起去了。 由于担心藩王老丈人看不惯他,觉得亏待了女儿,逮着他一顿胖揍。 毛承斗最终决定还是不去了,却给藩王老丈人准备了很多礼品,前前后后花了将近十万两银子。 安化公主带着排成长龙的马车,回到藩王府省亲,脸上有光,对待毛承斗更加恩爱了几分。 毛承斗一个人在府里闲着无聊,险些要把驸马府的称呼改成伯爷府,好在被长随哭喊着拦下来,勉强放弃了更改府里的念头。 在他看来,驸马府远远没有伯爷府有面子。 毛承斗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听了很多次好消息,大多数都是谎报军情,芝麻绿豆的小事全都说成了大喜事。 毛承斗没有当回事的问了一句:“什么好事,不会又是谁家的夫人偷了汉子,哪一位官绅寡妇与谁有染。这样的市井传闻就不要说了,刚开始听到的时候,还觉得颇为新鲜,如今耳朵里都生茧子了,不想再听了。” 长随脸上的喜色一僵,很快又恢复了大喜:“这一次绝对不是用小事来哄少爷......不......伯爷,真有一件大好事,国舅爷安排人来了一趟,说是有事让伯爷去一趟西山千户所。” 毛承斗本来无精打采的坐在八脚圆鼓凳上,手里拿着孔雀翎,百无聊赖的拨弄着金丝雀,听到一句国舅爷喊他去西山,‘蹭’的一下从八脚圆鼓凳上站了起来,迈开双腿就往外跑去。 长随赶紧追了过去,在东梢间门口碰见了两名守着的丫鬟,瞪了她们两人一眼:“还不赶紧去给伯爷拿一件绸夹袄,这鬼天气怪冷的,伯爷这一趟出去又不知道去哪里疯跑,别冻坏了伯爷。” 长随说完这句话,又是一脸焦急的紧紧追了过去:“伯爷慢些走,穿上绸夹袄再出门,大冷天骑着辽东大马,容易得了风寒。” 以毛承斗的家世,天气转冷了,房间里早就摆上了豆青釉碳盆,烘烤的房间里温暖如春。 待在东梢间书房里不觉得寒冷,出来以后,寒风一吹,冻得人瑟瑟发抖。 毛承斗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大红麒麟服,没在里面套上绸夹袄,依旧是未曾感到丝毫的冷意。 不是他扛得住,小寒时节的天气,身体再是康健的人也扛不住。 毛承斗心里也只有赶往西山为非作歹,记不起来寒冷,暂时把寒风扑面的冷意给忘记了。 听到长随的提醒,毛承斗到这才感觉身子有些发凉,回头瞪了一眼长随:“都怪你多嘴,不然到了西山也不会觉得冷,即便是冷了,随便拿一件袍子穿上就是了。” 长随一脸的堆笑,不停的点头:“是是是,小的不对,伯爷赶紧把绸夹袄穿上。” 毛承斗不耐烦的站在原地,在两名丫鬟的服侍下,脱去了外面的大红色麒麟服,在里面套了一件绸夹袄,迫不及待的骑上辽东大马赶往了西山千户所。 绸夹袄一般是穿在外面,抵御风寒,只不过被毛承斗嫌弃没有面子,便把绸夹袄穿在了里面。 外面还是显眼的大红色麒麟服,任谁看见了,都会知道是一位有爵位的勋贵过来了。 毛承斗出于在东江镇边关的习惯,很少乘着轿子,只有在陪着周永宁的时候,才会坐进景泰蓝官轿里。 第300章 可以吃瓜了 一般情况下,毛承斗大多是骑着一匹辽东大马,在京城里肆意的驰骋。 他不会冲撞老百姓的摊子,多数是冲撞那些官员的官轿。 毛承斗这一趟快马加鞭的赶往西山千户所,在离开京城以前,引起了一阵的鸡飞狗跳。 不过,老百姓都是站在街巷两旁看热闹,倒是官员们坐在官轿里骂骂咧咧。 看见一身火红色的大红色麒麟服,官员们只敢暗自骂上两句,没有一个人出来找茬。 官员们不敢明说,胆敢在京城里纵马,又穿着一件大红色麒麟服,多半是有恃无恐的勋贵。 惹了一个,引来一大窝,只能当做没看见。 毛承斗骑着辽东大马刚刚来到西山千户所的南门,在门口碰见了准备出去的周永宁和沐天波,两人鬼鬼祟祟,显然是不怀好意。 毛承斗的脸色先是一黑,暗骂了一句又让老三抢先了一步,抢先来到了西山千户所。 很快又是一喜,尤其是看到两人一副做贼的样子,明显又要大干一场了。 周永宁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果然是看到了急忙赶来的老二毛承斗。 周永宁摆了摆手说道:“刚好天冷了,带你们去鼓捣一种好东西。” 好东西?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个词就来劲,前一段时间刚刚折腾出了新式炼钢法,废弃的铁矿都能炼制出来上好的钢刀。 还能有什么好东西比起新式炼钢法还要新鲜,还要让周永宁说上一句好东西。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喜滋滋的跟在后面,一起跟着周永宁赶往西山千户所的屯田土地,找到了正在热火朝天修整土地的宋应星。 宋应星显然很是迫不及待,如果不是他还要指挥庄户们修整土地,早就过去亲自动手干了,只为了加快速度。 这一幕,让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看不明白了,要知道当初拿出土豆和玉米的时候,也没见到宋应星如此的迫不及待。 难不成周永宁今天带他们俩见识的新东西,比起土豆和玉米还要激动人心。 毛承斗按耐不住的问道:“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兴师动众不说,还让宋应星恨不得亲自上手去干。” 沐天波背着小手转了几圈,看了半天,没看明白究竟在修建什么亭台楼阁:“老大到底在做些什么,能否先透露一下。” 周永宁今天带两人过来,也没准备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你们在冬天吃过西瓜吗?” 冬天吃西瓜? 毛承斗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的言论,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西瓜只有在盛夏酷暑最炎热的时候才能种出来,大冬天连一般的菜蔬都种不活,更别说是西瓜了。除非是在山里碰到了老神仙,用仙术变出来西瓜,本伯爷在不少的杂记小说里,倒是看过这种场景。至于自己吃嘛,这辈子也没见过冬天种出来的西瓜。”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摇头说道:“冬天不可能种出西瓜,违背了节气时令,除非老大有偷天换日的本事,把冬天变成夏天,才有可能吃上西瓜。” 说到这里,毛承斗沐天波俩人全都是乐了,感觉刚才说的话挺有意思,老大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京城的冬天变成夏天。 陆陆续续鼓捣出来的那些奇技淫巧,还有迹可循,全是人为打造出来。 只不过是通过某种秘方,一种只有周永宁自己知道,旁人不知道的秘方。 把冬天变成夏天的本事,有再多的秘方也无法做到,已经不是秘方的事了,几乎等同于神仙的仙术。 周永宁望着热火朝天修整土地的庄户们,趾高气扬的说道:“你们俩别不信,本伯爷还真有办法偷天换日,在大冬天里种出来西瓜。” 放在过去,无论周永宁说出了什么,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如既往的支持,不会产生任何的怀疑。 今天不同了,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很想继续支持周永宁,但他说的这话过于匪夷所思了,任谁听来都不可能,分明是喝多了在吹嘘。 毛承斗带着奇怪的眼神看向了宋应星,询问了一句:“昨晚一起喝酒了?到现在还没醒酒,还是说遭到了奸人的坑害,灌了一碗迷魂汤。” 沐天波站在旁边频频点头,赞同毛承斗说的这些话,认为老大肯定是被人灌了迷魂汤。 宋应星的时间珍贵,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来用,只可惜做不到。 本来不想搭理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他俩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宋应星给周永宁灌了迷魂汤,被人污了清白。 宋应星登时不乐意了,黑着脸说道:“学生原来也不相信世上有偷天换日的手段,不过经过国舅爷的讲述以后,心里有了期待,十分想要见到违反节气时令种出来的西瓜。”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本来是在质问宋应星,经过他说的一番话,更加的迷糊了。 看来不是被宋应星灌了迷魂汤,反而是周永宁给他灌了迷魂汤,相信寒冷的冬天可以变成炎热的夏天。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由于小寒时节的到来,阴沉着天,没有多少日光。 在当今这个时节,有了日光也没有任何作用,身上依旧是寒冷。 毛承斗困惑不已的问了一句:“老三,本伯爷难道还没睡醒,还是说现在还是夏天,得了打摆子,所以才感觉身上冷。” 沐天波摇了摇头:“不只是你感觉身上挺冷,瞅瞅那边的庄户们,即便是在做工,还是穿着厚实的袄子。如果换作是大夏天的话,早就脱光了上身,光着膀子做工了。” 眼前的一切做不得假,分别正是寒冷的冬天,绝对不是盛夏酷暑的夏天。 怎么能种出来西瓜,一定是周永宁又想出来什么幺蛾子,准备借着冬天种出西瓜的噱头坑一把东林党。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对视了一眼,重重点头,懂了对方心里的想法,认为周永宁不过是在指鹿为马罢了。 嗯,倒也算是偷天换日了。 周永宁瞧见他俩人的样子还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懒得继续解释了,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话。 “这叫做大棚种瓜。” 第301章 静静等待 大棚种瓜? 周永宁每次鼓捣出来奇技淫巧,毛承斗沐天波两人都会从他嘴里听到一些新词,这句话里的大棚种瓜同样是一句让人听不懂的新词。 大棚两个字,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倒是有些猜测,应该是贫苦百姓居住的棚子,只是那些遮风挡雨都做不到的草棚,怎么可能用来种西瓜。 后面两个字种瓜,很好理解了,也就是种出来西瓜的意思。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想不通,便不想了,静静待在周永宁身边,等着见识冬天来种出来西瓜。 这一等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一直从深秋的小寒时节,等到了数九寒天。 京城里刮着呼啸的寒风,穿着再厚的绸夹袄出门,依旧是冻得浑身四肢发抖。 也不知道怎么了,京城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了。 周永宁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该死的鬼天气,前些年的时候,只是穿着一件绸夹袄都不觉得身子冷。谁知道了今年,穿上两件绸夹袄还是觉得冷,屋子里需要烧着木炭。”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周永宁可以在冬天里种出来西瓜,两人二话不说,马不停蹄的从边关赶了过来。 褚宪章来的一路上倒是轻松,顺着官道,从山海关赶往了京城。 方正化就比他劳累的多了。 卢象升再次击溃了李自成拉起来的十几万流寇大军,基本上把流寇大军折腾的全军覆没了。 还没歇息两天,卢象升又带着天雄军疲于奔命的赶往了陕西布政司,听说张献忠逃亡蜀中不成,又逃回了陕西布政司。 同样是覆灭了以后,再次拉起了一支流寇大军,在陕西布政司肆虐。 卢象升没有丝毫的怨言,只能率领天雄军赶往了陕西布政司,清剿张献忠的流寇大军。 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只能做总督的职责,想要真正消灭流寇,不是他一个武官可以做到。 好在周永宁又说了一句话,只要熬着,熬上十几年,等到灾害频发的年月过去了。 老百姓可以吃得上饭了,就不再会有流寇出现了。 卢象升目前能做的一件事,避免流寇坐大,还要给朝廷尽量节省银子。 方正化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怨言,他亲眼见到过皇爷是如何的辛苦,连肉菜都舍不得吃,只为了节省银子用在老百姓头上。 方正化跟着一起去了陕西布政司,老老实实做他的监军,没有索要一点好处。 以卢象升兼任大汉将军指挥使的官职,也没有任何监军胆敢索要好处。 方正化作为臭名昭着的监军太监,不索要好处也就罢了,反而是整天想着给天雄军捞好处。 他得知了干儿子传回来的消息,二话没说,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西山千户所。 周永宁这一段时间以来,为了看着大棚种瓜不出幺蛾子,一直住在西山千户所里,没有回到京城里的番茄伯府。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正愁着没有借口拍马屁,听到周永宁嘟囔了一句,两人顿时就来劲了。 方正化抢先说了一句:“估摸着这会儿,京城里的老百姓都在感谢国舅爷的大恩大德,如果不是国舅爷贩卖价格低廉的精煤,今年还不知道要冻死多少老百姓。” 褚宪章幽怨的看了一眼方正化,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又让方正化给抢了先。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松花釉茶杯,急忙跟着说了一句:“只是有精煤还不够,老百姓现在只用很低的银钱就能买来土豆,吃饱肚子,身上就更加暖和了。土豆开始贩卖以后,京城里的官绅们恨的牙根痒痒,却拿国舅爷没有任何的办法,反而是让老百姓对于国舅爷更加的感恩戴德,今年又要多出很多生祠排位了。” 说到这里,褚宪章一脸的恭贺:“国舅爷的生祠排位,都快赶上土地庙了。” 民间最多的庙宇,不是孔庙,也不是关公庙,以土地庙最多。 原因只在于一点,占地小,造价也低,村里随便凑点银子就能建造一座土地庙。 生祠排位就更没有成本了,相当于把找周永宁的牌位供奉在家里,每日给他上香。 毛承斗听了这话,一脸的羡慕:“这件事是本伯爷见过最有面子的事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本伯爷也能有一些生祠排位。不要多,十几二十个就成。” 周永宁昂起了脑袋,趾高气扬的说道:“那是当然,别说是推广土豆了,就与东林党那帮贪官污吏对着干,老百姓也会真心实意的给本伯爷立下生祠牌位。” 就在几人闲聊的功夫,一道人影急匆匆的冲进了花厅里,推开了花厅的木门。 “呼——” 一阵寒风袭来,吹进了温暖如春的花厅里,摆放在四周的豆青釉瓷盘里的火光,忽明忽闪。 刚才恭维国舅爷的时候,被方正化抢了先。 褚宪章瞧见有人冒冒失失的冲进了花厅里,心里一喜,猛的拍了一下半月桌,呵斥道:“你……” 话说一半,这句呵斥还没有说完,褚宪章赶紧闭上了嘴巴,偷偷瞄了一眼周永宁,见他脸上没有不乐意的神色,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同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以后要看准了,不能凡事都抢先。 方正化偷着乐,瞥了一眼褚宪章,白净无须的脸容上出现了洋洋得意的神情。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论起拍马屁,你的火候还不够。 冲进花厅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忙着大棚种瓜的宋应星。 宋应星平日里吧时间看的极为珍惜,从来没有浪费时间的心思,别人耽误了他的时间,即便是面对周永宁的时候依旧是一脸的不耐烦。 今天突然转了性,主动浪费了时间,却没让周永宁感到匪夷所思。 周永宁一脸的喜色:“西瓜种出来了?” 宋应星本来是个白白净净的读书人,自从来到西山千户所以后,几乎快要晒成一个黑炭球了。 好在西山千户所里吃的不错,不说是整天吃着山珍海味,那也是每天大鱼大肉。 第302章 冬天里的西瓜 宋应星比起过去发福了一些,也幸亏发福了,没有变成又黑又瘦的样子。 有点朝着小黑胖子的意思靠拢。 宋应星平时没少亲自下地干活,亲自去种庄稼,只是略微发福。 一般只有在夏天才会出现口渴的情况,宋应星冲进花厅里,直接拎起了红木圆桌上的松花釉茶壶,对着嘴‘咕嘟嘟’灌了一大口。 宋应星‘砰’的一声放下手里的松花釉茶壶,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惊喜不已的说道:“成了,还真的就像国舅爷说的那样,种出来了西瓜。” 宋应星此时的心情,不能用惊喜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欣喜若狂。 倘若不是还想保持着读书人的气度,早就放声狂笑了起来。 宋应星说完这句话以后,回身说了一句:“把西瓜拿进来给国舅爷瞧瞧。” 花厅的木门没有关上,门口的回廊上站着几名庄户,模样与宋应星差不多。 由于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脸色晒得很黑,却不是老百姓那般的又黑又瘦。 庄户们每个月赚的银子不少,西山千户所里不缺营生,反倒是打造各种奇技淫巧的作坊,时不时的缺人手。 西山千户所的庄户又不是随便招收,目前人手的缺少,勉强能够维持在一个人数内。 庄户们不缺营生,一家几口,基本上都能找到合适的营生,每个月家里赚来的银子比起过去一年赚的还多。 某些手艺比较好的庄户,一个月就能赚来十两银子,一年就是一百多两银子。 只是凭借手艺,这是庄户们过去从来不敢想的富足日子。 庄户们也就对于周永宁忠心耿耿,上一次建奴入寇中原的时候,全家老小齐上阵,已经做好了与建奴同归于尽的准备。 几名黑胖庄户走进了花厅里,没有像其他老百姓那样,见了高高在上的勋贵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几名黑胖庄户对于周永宁只有崇敬,神态还算自然,跪下给他行了大礼。 宋应星惊得眼皮直跳,赶紧走了过去,拉住了准备跪下去的几名庄户。 西瓜不是被他们抱在怀里,装在了背后的竹篓里,万一竹篓的盖子没绑好,好不容易种出来的西瓜和就要摔碎了。 宋应星拉住了几名庄户,让他们放下了背后的竹篓,就让他们赶紧出去了。 几名庄户偏偏犯起了牛脾气,非要给周永宁行大礼,磕了一个响头过后,走出了花厅,关上了花厅的木门。 宋应星打开其中一个竹篓,从里面抱出了一个绿色的西瓜。 在当今寒冬腊月的日子里,平时能够见到的一抹绿色,只有屋顶上的瓦片了。 树木的叶子全都落光了,花草也都枯萎了,见不到一抹绿色。 绿油油的西瓜出现在花厅里,立即给在场的众人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红木圆桌上的西瓜,喃喃自语了起来。 “真……真的有西瓜。” “不会是假的吧,宋应星找来一名能工巧匠,用工笔画在木头上画出来了西瓜。” 宋应星听到这话黑了脸,狠狠瞪了一眼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威胁了一句:“再敢胡说八道,分西瓜的时候就没有你们两人的份了。”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同样是傻了一眼,震撼的望着西瓜,两人的表现却与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完全不同。 摩拳擦掌,准备在第一时间拍马屁,鼓吹周永宁的英明神武。 周永宁心里很清楚大棚种瓜可以种出来西瓜,亲眼见到还是有着不小的震撼,喜滋滋的说道:“赶紧去灶房里取来一把刀,本伯爷今天要切开冬天里的第一个西瓜。” 褚宪章刚准备起身前往灶房,屁颠儿屁颠儿去帮周永宁取来一把刀,结果还没等他动身,就看见一道人影‘咻’的一下离开了花厅。 褚宪章回头看向旁边的黄花梨官帽椅,本来坐在上面的方正化,早就没了人影。 褚宪章实在忍不住了,暗骂一句:“又让你抢了新,气死杂家了,下回应该把你直接绑在黄花梨官帽椅上。” 方正化离开的快,回来的更快,就怕周永宁按耐不住提前切开的西瓜。 他刚好不在身边,大力吹捧周永宁的马屁,全都得落在褚宪章头上了。 方正化双手捧着一把菜刀,小心翼翼的交给了周永宁,满脸堆笑:“奴婢给国舅爷拿来了,不知道等会儿切开西瓜以后,能否先给皇爷和皇后娘娘先送去。” 褚宪章听道这话,忍不住骂了一句屁话,若是真的出现了西瓜,当然要先给皇爷和皇后娘娘送去了。 却不得不赞叹了一句,这句话说的巧妙,传到了宫里落在皇爷耳朵里那就是一片忠心。 周永宁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随手接过来菜刀,放在了西瓜上面:“知道你忠心,不过西瓜要先给我家外甥送去,这可是难得的祥瑞,我家外甥吃了以后身体肯定瓷实。” 方正化、褚宪章心里由衷的说了一句佩服,不愧是国舅爷,拍马屁的功夫比他们俩高明多了。 皇爷和皇后娘娘吃了再多,也不如太子吃上一口。 尤其是涉及到了祥瑞,如今就连天家的孩子都怕夭折,吃了祥瑞西瓜说不定从此一帆风顺的,不会出现夭折的情况。 周永宁慢慢压下去菜刀,只是刚刚把刀刃切进去,就听‘咔嚓’一声,西瓜裂开了。 还是一个皮薄瓤多的上等西瓜,在种植了大量西瓜的夏天,这等西瓜都能当做贡品送到宫里了。 在场所有人听到西瓜发出的‘咔嚓’裂开声,又瞧见西瓜真的裂开了,全都是一脸的激动。 不用切开也知道了一件事,真的在冬天种出来了西瓜。 随着周永宁的菜刀落下,彻底把西瓜切成了两半,鲜红色的瓜瓤出现在众人面前。 同时不可能出现在冬天里的一股西瓜清香,充斥在花厅里,勾的众人不停的吞咽口水。 在夏天闻到西瓜味没有什么,冬天里就完全不同了,简直比最上等的龙涎香还要好闻。 第303章 冬天里的第一口西瓜 随着一阵清脆的切瓜声音,周永宁在众人如饥似渴的眼神里,把西瓜一分为二,分别切成了一个个小块西瓜。 周永宁指了指红木圆桌上的西瓜,示意宋应星几人拿着先去品尝,尝一尝味道如何。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本来还想客套两句,意思是先让周永宁吃瓜,他们两人再吃。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抢先一步拿走了西瓜,香甜的吃了起来,同时嘴里发出了‘吧唧’声。 勾引的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直流口水,再也忍不住了,没有客套的心思,立即拿着西瓜吃了起来。 宋应星的表现要比他们四人好一些,拿起一块西瓜的同时,说了一句:“国舅爷别只看着我们吃,你也拿起一块西瓜尝尝。” 周永宁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本伯爷不爱吃西瓜,你们先吃,剩下了本伯爷再吃。” 剩下? 西瓜的一半总共切了五六块,宋应星、方正化、褚宪章三人一人一块,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分别吃了两块,西瓜全都吃完了。 由于吃得太快,差点连瓜皮都吃了进去。 毛承斗最先吃完了西瓜,比起猪八戒吃人参果还不如,三两口就啃完了一块西瓜,啃完两块西瓜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毛承斗听完这话,难为情的看了一眼周永宁:“都怪本伯爷吃的太快了,居然没给哥哥留一块西瓜。”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吃得比较斯文,细嚼慢咽,一点点的品尝西瓜的味道。 舍不得吃快了,他们俩又不像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厚着脸皮多吃了两块。 手里只有一块,肯定要细嚼慢咽,品出来天底下绝无仅有冬天里的西瓜滋味。 方正化强行把目光从西瓜上挪开,看了看西瓜,又看了看周永宁,狠下心来说道:“奴婢的西瓜还剩下一半,国舅爷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把奴婢的半块西瓜吃了。” 所有人都为周永宁考虑的时候,他伸出手,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只勺子。 周永宁坐在八脚圆鼓凳上,直接把剩下的半个西瓜抱了过来,拿着勺子在中间挖了一块,送进了嘴里。 “舒服。”周永宁舒坦的呻吟了一声,由于西瓜中间的一块最为清甜,舒坦的叫了一声。 毛承斗、沐天波:“......” 方正化、褚宪章:“……” 宋应星:“……” 几人为他考虑了半天,结果周永宁直接抱起来大半块西瓜,独自一人享用了起来。 几人看着他直接抱着半个西瓜香甜的吃着,羡慕坏了,忍不住不停的吞咽口水。 毛承斗实在是忍不住了,问了一句:“还是哥哥吃西瓜的方法过瘾,能不能让本伯爷也尝上一块。” 周永宁本来小口吃着西瓜,听到毛承斗的这句话,立即大口的吞咽了起来。 毛承斗这句话说完还没有多久,大半个西瓜就被周永宁吃完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瓜皮,如同瓜皮小帽一样抱在手里。 周永宁把怀里的西瓜皮直接放在了毛承斗的手里,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既然要了,本伯爷不能不给你面子,拿去慢慢吃,记得分给其他人,不能自己独吞了。” 独吞? 毛承斗欲哭无泪了,只剩下西瓜皮了,他还怎么吃。 就算是分给其他人,也不见得接在手里。 毛承斗把西瓜皮推向了沐天波,遵循周永宁的意思,把西瓜分给其他人。 沐天波背着小手,昂着脑袋看着花厅顶部的藻井,没有一点要接手西瓜皮的意思。 毛承斗只能把西瓜皮又推给了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他俩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还没等毛承斗把西瓜推给宋应星,他直接轻咳了一声,说了一句大棚里还有事情没处理完,转身就离开了。 毛承斗无奈,只能装作手滑的样子,一不小心把西瓜皮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几瓣。 由于沾上了地板上的灰尘,不能吃了。 周永宁顿时痛心疾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你这样子就不知道节俭,倘若要是被姐夫知道了,说不定直接把你叫到宫里去训斥一顿。” 提到了崇祯,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眼巴巴地望向了周永宁,想要从他手里要过来一个西瓜,当做祥瑞送过去。 如今二圣临朝,周永宁倒是不担心宫里的恩宠,他再是混账,皇后娘娘始终是他的亲姐姐。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就不一样了,一切的权势,全都来自于皇爷的宠信。 周永宁却是嘿嘿一笑,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两个西瓜,你们俩准备用什么来换。” 方正化听到这话感觉有戏,立即抢先说道:“奴婢手里还有几千两银子,国舅爷放心不是贪墨了军饷,大多是干儿子们的孝敬。还有一些地方官员的孝敬,不是奴婢索要地方官员的孝敬,奴婢不拿的话,也会被地方官员送给东林党官员,还不如拿在手里。” 周永宁郑重点头:“这话在理,以后只要去了地方,碰到那些贪官污吏,绝不能手软,一定要从贪官污吏身上炸出几斤油来。本伯爷要是听说你们在贪官身上搜刮的银子少了,往后别怪本伯爷发现不认人,不让你们进番茄伯府了。” 方正化听到一句不能进入番茄伯府,顿时就慌了,脑袋如同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 褚宪章赶紧摆出献功的样子:“国舅爷这么说就放心了,奴婢前些天刚从吴三桂手里敲来了一笔银子,倒也不多,只有五千两。” 五千两!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个数额,心里一颤,宫里太监真是黑心肠,张嘴就是五千两银子。 幸亏吴三桂与太子党不对付的,这要是换成了孙传庭麾下的参将游击将军,额......褚宪章也不敢索要孙传庭派系武将的银子。 周永宁听到五千两的数额,心里也是一惊,匪夷所思的问道:“以吴三桂这个脾气,怎么会心甘情愿掏出五千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相当于三个千户所这个空饷了。” 褚宪章拍了拍胸膛,大模大样的说道:“奴婢可是监军太监。” 第304章 祥瑞西瓜 周永宁三人一脸的恍然,听到这句话,想起来一件事。 褚宪章是臭名昭着的监军太监。 但凡是边关的将领听到监军太监四个字,只会忍不住的一阵脑仁疼。 这段时间以来,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干了不少的实事,先后成为了最知兵的太监。 几乎让周永宁三人忘记了他们两人是监军太监了。 周永宁听到他从吴三桂手里敲诈来了五千两银子,比起吃了西瓜还要高兴,大喜过望的说道:“本伯爷也不要你的银子,今年冬天刚好天气寒冷,你们俩各自拿着贪官污吏的孝敬买来土豆,送给京城养济院里的鳏寡孤独,允许你们一人抱着两个西瓜回去。” 银子嘛,有的是。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过去一直不敢收取贪官污吏的孝敬,在于国舅爷周永宁对于贪赃枉法的行为深恶痛绝,不想引起周永宁的厌恶。 如今周永宁开了金口,允许他们两人搜刮贪官污吏的银子,还说出了榨出几斤油的话。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彻底放心了,往后手里的银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冬天里的西瓜,全天下独一份,只有周永宁手里种出来了。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立即满口答应了下来:“国舅爷放心,奴婢这就拿着银子去买土豆,为了防止有人从中攫取银利,奴婢亲自买了土豆发放给京城里的养济院。” 周永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件差事算你们俩办得不错,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赶紧去宋应星那里领走两个西瓜。”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喜滋滋的离开了花厅,快马加鞭,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赶往了宋应星所在的大棚。 得到了两个西瓜以后,又用被狼追赶的速度,赶往了宫里。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都想着尽快把西瓜祥瑞献上去,交给皇爷和皇后娘娘品尝,在其他大太监面前好好的露一回脸。 走过金水河的时候,褚宪章脚下一滑,惊呼一声,差点把西瓜摔在地上。 褚宪章自己摔成了残废,都不敢把西瓜摔烂了,赶紧倒在地上用身子接住了西瓜。 一堆干儿子一拥而上,撅着屁股抱住西瓜,差点没把褚宪章给压死。 褚宪章抱着西瓜好不容易从一堆儿子里挣扎出来,赶紧瞧了瞧西瓜,没有任何的损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冷汗。 由于在金水河上的金水桥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褚宪章站起来,四处瞧了瞧,方正化早就没了人影。 褚宪章没有出现咬牙切齿的神情,反倒是偷笑了一声:“方正化这个时候肯定在窃喜,得意运气好,先一步把西瓜祥瑞献给了皇爷。嘿嘿,他不知道是,杂家是故意摔了一跤,再是献给皇爷祥瑞,远远不如让太子吃上一口祥瑞西瓜。” 太子年幼,夭折的可能很大。 皇爷能够继皇位,就在于出生在他前面的皇子全都夭折了。 皇室有着大量的先例,皇爷不免担心太子的身体,肯定不希望太子出现任何意外。 比起皇爷自己吃上一口西瓜,更愿意看到太子吃到一口祥瑞西瓜。 “干爹英明,方正化给干爹提鞋都不配。” “方正化比干爹差远了,宫里要说哪个太监最聪明,还得是干爹。” “儿子早就听说了,宫里的大太监全都认为最知兵太监的名声,应该落在干爹头上。” 干儿子们一个个卖力吹捧了起来,把方正化贬得一文不值,干爹褚宪章几乎比起王承恩还要英明神武。 褚宪章板着一张脸,看似是不会因为吹捧而高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昂着脑袋前往了东宫。 方正化怎么会不知道褚宪章的心思,嘲笑了一句:“你以为看透了皇爷的心思,就能领先杂家一步,再是祥瑞西瓜,也得应该由皇爷喂给太子吃。你一个奴婢先把祥瑞西瓜献了过去,算是怎么回事。” 干儿子们这段时间跟在方正化身边,比起以往,威风多了。 毕竟他们的干爹方正化如今是宫里最知兵太监,几乎能与大伴王承恩平起平坐了。 干儿子们听到方正化嘲笑褚宪章的言辞,一个个赶紧吹捧了起来。 “以褚宪章的愚蠢,还想与干爹争夺宫里最知兵太监的名声,这辈子别想了。” “这辈子?下辈子也别想了,就他那点小伎俩还敢在干爹面前耍小心思,只会做无用功。” “何止是无用功,说不定还会引起皇爷的厌烦,教训一顿。” 方正化听到跟儿子们的吹捧,同样是摆出了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几乎快要绷不住的笑意,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他带着干儿子们来到暖阁门口,刚好天色已经黑了,暖阁里的官员们早就放衙回家了。 整个暖阁里只剩下崇祯一个人,伏在案首,勤勉的处理着政务。 “皇爷!祥瑞啊!” 方正化还没走进去暖阁,杀猪般的声音传了进去,响彻了整个暖阁里。 崇祯聚精会神的处理着政务,听到方正化声嘶力竭的声音,浑身一激灵,吓了一跳,差点从龙椅上蹦起来。 崇祯黑了脸,瞪着鬼呼狼嚎跑进来的方正化,心里有了主意,如果不能拿出让他心满意足的东西,就让方正化去刷三天的恭桶。 王承恩皱起了眉头,中气十足的说道:“暖阁岂是你大呼小叫的地方,再敢胡乱安嚎叫,杂家就让人把你赶出去。” “赶出去?”方正化冷哼了一声,斜瞥了一眼穿着蟒袍的王承恩,不乐意了:“等会你得把杂家供起来。” 王承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当做方正化不服输的胡言乱语。 他又不是神仙,凭什么把他供起来。 除非他有国舅爷周永宁的本事,发掘出了土豆,京城里的老百姓当做活神仙给供起来。 方正化看见王承恩的动作,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直接把手里的端木良锦木盒打开了,取出来了绿油油的西瓜,举在头顶。 “皇爷请看这是什么。” 第305章 卖瓜 头顶一片绿还能是什么,只有可能是被人戴了绿帽子。 就像那些娼妓的丈夫一样,按照大明律的规定,只能戴着绿帽子出门。 偏偏方正化是一个太监,不能迎娶娘子,也就不可能给他戴绿帽子了。 崇祯打量了几眼,看起来有些像西瓜,很快又摇头否定了:“你就从哪里找来了一块奇石,还挺像西瓜,下次别再劳师动众的寻找奇石了,朕又不是宋朝的皇帝,喜欢花石纲,荼毒老百姓。” 方正化听到皇爷的说辞,立即就明白了,皇爷误会了他的意思。 方正化赶紧说道:“奴婢手里拿的东西也不是奇石,正是一个西瓜。” 西瓜? 崇祯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认为方正化是在打趣他,寒冬腊月里怎么可能有西瓜。 普通的菜蔬都种不活,只有在盛夏酷暑才能种出来的西瓜,不可能出现在冬天里。 崇祯最是痛恨宦官欺瞒他,黑着脸说道:“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朕让你去刷恭桶。” 方正化听到刷恭桶两个字,顿时就慌了,赶紧跑到暖阁里的一名大汉将军身边,从他手里抽出来了配刀。 王承恩神色一紧,手掌立即按住了戚家刀,大声呵斥了一句:“你想做甚,难不成想要谋反。” 王承恩这句话没有吓到方正化,反倒是把那名大汉将军吓得不轻,好在如今的大汉将军经过卢象升的整队,不是过去只知道捞银子的兵油子了。 换做过去的大汉将军,只凭借王承恩这句话,当场就得瘫在地上。 大汉将军再是来自边关的骁勇之辈,还是被这句话惊出了一身冷汗,眼睛死死的盯着方正化。 一旦他有任何不轨的行为,立即冲过去,夺过来配刀。 崇祯有任何的闪失,不只是方正化会遭到酷刑的折磨,就连借给了他配刀的大汉将军同样是逃脱不了罪责。 即便佩刀不是借出去,是被方正化抢了去,依旧洗脱不了干系。 方正化抡起佩刀,没有砍向崇祯任,砍向了西瓜。 在崇祯王承恩几人惊咦的眼神里,佩刀砍在西瓜上,没有出现佩刀弹开冒出火星子的场景。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很像西瓜的奇石居然从中间一分为二,变成了两半西瓜。 与此同时,一股西瓜的清香出现在冬天里,传到了崇祯的鼻子里。 崇祯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得相信一件事了,方正化真的拿来了一个西瓜。 “快呈上来。” 崇祯深知冬天种出来西瓜意味着什么,妥妥的祥瑞,对于灾害频发的大明来说,极大的提高大明天子的威望。 由于这段时间以来支持周永宁,招来了东林党官员的不满,朝野内外已经开始散布一些谣言。 大明灾害频发,全都是因为天子宠幸外戚,老天爷看不下去,降下了惩罚。 这些谣言分明是胡编乱造,架不住众口铄金,不少老百姓信了东林党官员散播的谣言。 如果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西瓜,瞬间就能粉碎东林党散播的谣言了。 方正化得意洋洋地瞧了一眼王承恩,捧着其中一半西瓜,大模大样的走了过去,放在了御案上。 崇祯双手伸向西瓜的时候,不免有些颤抖,担心又是宦官为了谄媚折腾出来的一些稀奇古怪玩意。 看似是个西瓜,其实不是西瓜。 崇祯的双手接触到西瓜的一瞬间,感受到真的如西瓜一般触感,心里信了一半了。 十有八九真的在冬天里种出了西瓜。 崇祯赶紧拿出御案上的裁纸刀,顾不上刚刚用来剪裁过官青纸,上面还有不少的纸屑,赶紧用裁纸刀切在了西瓜瓤里。 崇祯切下来一小块西瓜,慢慢放进了嘴里,小心的咀嚼了起来。 随着西瓜在他嘴里消失,一股西瓜的甘甜充斥在嘴里。 崇祯心里彻底笃定了,眼前的西瓜不是看似像西瓜的稀奇古怪玩意,真的是在冬天里种出了西瓜。 “好!”崇祯突然拍案而起,叫了一声好,看向方正化全是欣赏:“到底在哪里发现了祥瑞,赶紧说出来,朕要好好的赏赐你一番。” 方正化赶紧跪下来磕头谢恩,不想要什么赏赐,只要能够获得皇爷的恩宠,比什么赏赐都要重要。 方正化喜滋滋的说道:“启禀皇爷,不是奴婢发现了祥瑞,是国舅爷亲自种出来的祥瑞。” 国舅爷? 大明倒是有几位国舅爷,除了崇祯的小舅子周永宁以外,还有几位辈分更高的国舅爷。 不过,整天与太监厮混在一起的国舅爷只有一位,那便是小舅子周永宁了。 崇祯大笑了起来:“哈哈,朕早就说过,小舅子是个人才,没想到居然在冬天里种出来了西瓜。你现在立即去一趟番茄伯府,去把周永宁叫来,询问他究竟是怎么种出来的祥瑞。” 方正化等得就是这句话,不仅在皇爷面前邀功,又能在国舅爷面前领一份功劳,立即喜滋滋的离开了暖阁赶往了西山千户所。 他刚从京城外面回来,知道国舅爷周永宁不住在番茄伯府里,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西山千户所。 只是还没等方正化前往西山千户所,就从干儿子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匪夷所思的问道:“你说国舅爷正在午门口贩卖西瓜?” 干儿子赶紧点头:“干爹,儿子亲眼看到了,刚开始也不敢相信,挤进去仔细看了一阵,看清了卖瓜的那人正是国舅爷,赶紧把消息汇报给你老人家。” 方正化想不通了,国舅爷怎么把祥瑞卖给东林党官员,双方应该是敌对的关系,怎么能让东林党官员也吃到祥瑞。 周永宁的想法一直以来都比较奇特,不是一般人能够猜透,常常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行为。 方正化想不通别不想了,立即急匆匆的赶往了午门,想要亲自察看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你这瓜子皮是金子做的,还是瓜粒子是金子做的。” 方正化刚刚走到午门外,便听到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衣冠禽兽里,传来了一道怒斥声。 说出这话的人还不是一般官员,在东林党里地位颇高的谢启光。 周永宁直接把西瓜放在谢启光面前,叫嚣道:“你买不买吧。” 第306章 叫一声干爹 谢启光只是敲了一个西瓜,准备看看周永宁又在作什么妖蛾子,没有买瓜的心思。 谁也不相信冬天里有西瓜,这些西瓜明显是假的,应该是周永宁找人在木头上用工笔画画出的西瓜。 一个不值钱的木头西瓜,却让周永宁卖出了金子价,不,比起金子还值钱。 区区一个西瓜,竟然是卖出了十两银子的高价。 十两银子都够一户人家两年的吃喝用度了,在周永宁这里,只是能买上一个西瓜。 还是假的。 谢启光碰见了混账的周永宁,秀才遇到兵了,有理说不清。 按照他的意思,碰过了西瓜就得买,不买也不行了。 谢启光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看了一眼周永宁旁边虎视眈眈的两人,东宫三少的另外两人明显有着随时动手的心思。 谢启光无奈,堂堂朝廷官员,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两名二世祖撕扯在一起。 有失官仪,也很丢脸。 谢启光只能认栽了:“好,本官买了。” 谢启光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买下西瓜,喊来了站在官轿身边的管事,拿出了十两银子给周永宁。 谢启光拿到了西瓜,本以为是木头西瓜,没用多少力气。 谁知道,西瓜猛的往下一坠,还挺沉。 再沉也是假西瓜,应该是在木头西瓜里塞了石头。 谢启光突然想起一件事,脸上又有了笑容,义正词严的说道:“周永宁在紫禁城门口摆了一个西瓜摊子,强买强卖,坑骗朝廷命官的银子。本官这就去宫里一趟,把这件事禀报给陛下,看他如何处理。”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句话,暗自赞叹了一声,不愧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谢启光。 只用了十两银子,就让周永宁下不来台。 等到西瓜拿到暖阁里,崇祯不处置周永宁,自己背上骂名。 倘若处置了周永宁,不仅会让他受到责罚,还会落下坑蒙拐骗的恶劣名声。 面对当前的情况,无论处理还是不处理,周永宁只能认栽了。 谢启光脸上没有了难看的神色,换上了春风得意,抱着西瓜急匆匆走进了紫禁城。 身后跟着一堆东林党官员,乌泱泱一大片,一起朝着暖阁里走去。 周永宁坐在小杌子上,没有正眼瞧他一眼,只是遗憾的说了一句:“可惜本伯爷手里没有蒲扇,这个时候再来一把蒲扇就更好了。” 倒是有蒲扇,天气寒冷,谁会在这个时候扇着蒲扇。 方正化在旁边从头看到尾,不仅暗暗高呼周永宁的英明,十文钱一个的西瓜,硬生生卖到了十两银子。 还借着西瓜给谢启光挖了一个坑,再次坑了一把东林党。 方正化是个有眼力的人,听到周永宁想要一把蒲扇,二话没说,立即跑向了二十四衙门。 他所在的官署衙门里放着蒲扇,用最快的速度找来了一把蒲扇,一脸谄笑地给周永宁送了过去。 周永宁手里拿着蒲扇,扇了两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周永宁扇着蒲扇,吆喝着卖西瓜的时候,谢启光抱着西瓜走到了暖阁里。 崇祯尝过西瓜的味道以后,知道方正化献上来的西瓜不是稀奇古怪玩意,真真正正在冬天里种出的西瓜。 便想着拿到东宫里,送给皇后娘娘和太子品尝冬天里难得的祥瑞。 崇祯刚刚站起身来,准备朝着东宫走去,看见暖阁门口来了乌泱泱一大片官员。 “陛下!” 谢启光还没有走进暖阁里,传来了略带悲切的声音,一路疾走来到暖阁中央,哭诉了起来:“微臣放衙回家,刚准备离开紫禁城,就在紫禁城门口碰见了卖西瓜的周永宁。微臣只是想过去戳穿他坑蒙拐骗的真面目,免得坑害了京城里的老百姓,却被他强买强卖硬塞了一个西瓜。” 谢启光说完这句话以后,把洗绿油油的西瓜高高举在头顶,声音里都带了哭腔:“还请陛下给微臣做主。” 做主? 崇祯一脸的古怪,看了一眼绿油油的西瓜,又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谢启光,真的感觉他被人戴了绿帽子。 只不过这个绿帽子,是他自己强行塞到了自己头上,自取其辱罢了。 崇祯有些想笑,为了保持天子的威仪,憋住了笑意:“你这话就是诬赖好人了,周永宁没有欺骗你,卖的正是西瓜。” 崇祯说这句话的时候,东林党官员鱼贯而入依次走进了暖阁里,听到他袒护周永宁的言辞。 东林党官员怎么能容忍崇祯睁眼说瞎话,帮着周永宁指鹿为马,简直就是秦二世。 “陛下慎言,作为堂堂的大明天子岂能指鹿为马,放任周永宁坑害朝廷命官。” “陛下一定要对周永宁进行严惩,还卖西瓜,冬天里怎么可能种出来西瓜。” “微臣这辈子就没见过冬天里种出来的西瓜,别说是西瓜了,能够种出来菜蔬,微臣都敢当着面叫周永宁一声干爹。” 王承恩听了这话黑了脸,感觉这名东林党官员是在讥讽他,说什么不好,非得要说一声干爹。 只有宫里的太监才会认干爹,他这句话分明是在骂太监胡乱认爹。 这名官员自以为躲在众多官员里,嚷嚷了一声喊干爹,不会被找到是谁说的这句话。 但他低估了王承恩的敏锐,听到干爹两个字以后,立即看了过去,找到了说出要喊干爹的那人。 正是把绿油油西瓜举在头顶的谢启光,此时摆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没有说出冒犯太监的话。 王承恩本来不想牵扯进去,太子党和东林党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回,也从来没有牵扯过进去。 这一回不同了,王承恩直接揪出来谢启光:“这可是你亲口说的要喊一声干爹,等到见到了西瓜,可不能反悔了。” 谢启光暗骂王承恩针对他,旁人也说了不同意,偏偏揪着他不放。 不过,冬天里不可能种出来西瓜,谢启光自信满满的说道:“那是当然,本官说出去,岂会收过来,只要真的种出来西瓜,本官就叫他一声干爹。如果没有西瓜,陛下一定要严惩周永宁了。” 第307章 认爹了 崇祯差点乐出了声,没想到还有人如此信誓旦旦的要认干爹,比起宫里的宦官还要热心于认干爹。 崇祯仔细想了想,也不能怪谢启光上赶着认干爹,冬天里种出来西瓜这件事突破了一般人的常识和认知。 崇祯不是提前见识到了冬天里的西瓜,这个时候恐怕只会和谢启光一样,认为周永宁一定会遭到惩处。 用一个木头西瓜强买强卖,狂诓骗了朝廷官员的银子。 但这些东林党官员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周永宁真的有逆转时令的办法,西瓜放在数九寒天里种植。 还真的种出来的西瓜,也不知是不是物以稀为贵,崇祯感觉冬天里的西瓜皮比起夏天更加好吃。 倘若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在暖阁里的,早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拿起大汉将军的佩刀切开西瓜了。 只可惜这两名与周永宁关系最是要好的大太监,不在暖阁里,这件事只能安排一般的小宦官了。 谁知道,还没等小宦官走过去,王承恩主动走了过去,手里抽出了戚家刀。 京城里盛传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是最知兵的太监,权势滔天,无数小宦官上赶着巴结两人。 在谢启光等东林党官员看来,真正畏惧的太监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东厂督公王承恩。 以他心狠手辣的程度,那把戚家刀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亡魂。 就在王承恩抽出戚家刀的一瞬间,谢启光下意识的浑身一哆嗦,连连往后退,像是在刑场上看见了刽子手。 不知道为何,谢启光等东林党官员对于王承恩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尤其见到他抽出了戚家刀以后,心里总是忍不住发毛。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了。 魏忠贤权倾朝野时给东林党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了,天生对于掌握了东厂的大太监有着一种畏惧情绪。 “你……你……想干嘛。” 谢启光咽了咽口水,不敢直视王承恩,嘴皮子哆哆嗦嗦的问了一句,显然是被王承恩气势汹汹走过来的态度给吓住了。 王承恩没有说话,直接让身边的两名干儿子抢来了西瓜,当着东林党官员的面放在了暖阁中间。 随后便让两名干儿子退了下去,表明没有做任何的手脚。 在东林党官员的心里,不论做没做手脚,都不可能在冬天里种出来西瓜。 王承恩这一番举动,落在东林党官员眼里,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 引起了东林党官员的嗤笑,做出了再多的扭捏作派,也不能更改周永宁遭到惩戒的下场。 就在所有东林党官员的嗤笑里,王承恩手里得戚家刀劈上了暖阁中间的西瓜。 “咔嚓——” 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声出现在暖阁里,没有出现东林党官员笃定的火星四溅,王承恩被弹回来的戚家刀震的连连后退。 西瓜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分为二,变成两半西瓜。 红通通的西瓜瓤,出现在东林党官员面前。 东林党官员本来准备好讥讽周永宁的话,全都噎住了,张大的嘴巴,难以置信的望着暖阁中间。 “真……真的种出了西瓜?” “不可能!周永宁又不是神仙,可以把冬天变成夏天改变了京城的节气。” “节气肯定没被改变,自从入了冬以后,京城里一天比一天寒冷,从来没有出现过盛夏酷暑的情况。” 谢启光喃喃自语了:““眼前的西瓜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在冬天里也出现了西瓜,难不成真的让周永宁发现了祥瑞。” 东林党官员想不通,只能把这一切归咎于祥瑞,始终不肯相信他种出了西瓜。 即便是事实摆在了眼前,东林党官员只会朝着祥瑞的方向去想,不相信冬天里可以种出来西瓜。 东林党官员呆呆的望着大殿中间的西瓜,一股西瓜的清甜香味,慢慢的传遍了整个暖阁里。 如果是在夏天,不会引起多少关注,回家以后都能吃到西瓜。 在当前的寒冬腊月就不一样了,对于喜好奢靡享受的东林党官员来说,没有什么比起冬天里吃上一口西瓜,是更大的享受了。 谢启光嘴皮子哆嗦过后,两只老寒腿也开始哆嗦了,险些跪在了地上。 不论西瓜是周永宁发现了的祥瑞,还是他亲手种出来,都表明了一件事。 冬天里真的有西瓜。 这么一来,谢启光堂堂一位朝廷重臣,要喊一名京城里的二世祖为干爹了。 方正化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暖阁里,听到身边的干儿子说了来龙去脉。 方正化的眼睛亮了,正愁没有机会在国舅爷面前表功,谢启光主动送上门了。 他不再等了,急忙说了一句:“你可是朝廷命官,不能食言而肥,杂家这就去告诉国舅爷一声,谢启光没喊干爹以前不能把西瓜卖给暖阁里的官员。” 暖阁里的东林党官员已经有不少人慢慢朝着门口靠近,只想着尽快跑到西瓜摊,买上一个西瓜带回去好好享受。 虽说卖到了十两银子,明显着被周永宁宰了一顿,为了能在冬天里吃上一口新鲜甘甜的西瓜,只能忍了。 还没等东林党官员走出暖阁门口,急匆匆赶过来的方正化,又是急匆匆的离开了暖阁。 一路小跑,在东林党官员的注视下,消失在紫禁城里。 谢启光登时就慌了,就像方正化所说的那样,已经做好了赖账的准备。 只要他这辈子不见周永宁,不用喊上他一句干爹了。 偏偏该死的方正化把喊干爹这件事跑过去告诉了周永宁,还提上了一嘴,不喊干爹就不卖西瓜,彻底堵死了谢启光赖账的可能。 方正化刚刚说完,东林党官员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全都在盯着谢启光的后背,目光灼灼,似乎是在逼着他去喊一声干爹。 谢启光可以对周永宁耍无赖,却不能因为西瓜这件事引起所有东林党官员的反感,那便是自绝于东林党。 东林党官员现在不会说什么,等到以后处理政务的时候,肯定会有人暗中给他使绊子。 第308章 天价西瓜 以东林党自私的性子,现在只想着享受西瓜了,谢启光喊上一声干爹,与他们何干。 一旦没了东林党党羽的庇佑,以他这些年来捞银子干出的脏事,要不了多久就会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自从崇祯抄家抄出了大笔的银子,比起周永宁还热衷于查抄东林党官员的家了,眼馋官员家里的银子了。 谢启光看了一眼龙椅上的崇祯,看见陛下也是目光灼灼,脑门上登时冒出了冷汗。 他在喊干爹和抄家灭族之间,权衡了利弊,最终觉得还是喊干爹更划算一些。 谢启光只能哆哆嗦嗦的朝着暖阁外走去,只能在官员来来往往的紫禁城门口,当众喊周永宁一声干爹了。 喊干爹倒是划算,那也是丢尽了脸面,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谢启光欲哭无泪的走到了紫禁城门口,颤颤巍巍的走向了西瓜摊,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员们立即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还有不少官绅听说了这件事,急匆匆赶了过来,就是等着看谢启光喊一声干爹。 “呦呵。”周永宁大模大样的坐在小杌子上,手里不停的扇着风扇,乐开了花:“这位好像是谢启光,一会儿不见,想着认干亲了。” 谢启光脸容抽搐,面子挂不住了,恨不得一头撞在周永宁身上。 撞死他,也把自己给撞死了。 丢脸丢大了,情愿跳进金水河里,也不愿喊他一声干爹。 周围的东林党官员都在等着买西瓜,不喊又不行了,否则会招来曾经党羽同僚的厌恶。 “干爹.....” 谢启光快速又小声的喊了一声,干爹两个字连在了一起,几乎听不出来喊了一句干爹。 “哈哈。” 周永宁大喜过望的嘿笑了起来,他喊的声音再小,只要附近的官绅承认了这一声干爹就成:“哎,本伯爷的好儿子。” 一句好儿子落下。 谢启光落荒而逃了,奔跑的速度堪比被八旗兵追赶的官绅,这辈子都没今天跑的快。 周永宁喜滋滋地说了一句:“本伯爷的干儿子还挺善于奔跑,这要是送到了边关,当个传令兵倒是不错。” 在东林党官员看来,当兵是一句骂人的话,下贱的丘八怎么能与高高在上的官绅相提并论。 全都是暗暗摇头,认为谢启光这次丢脸丢大了。 “恐怕会谎称得了重病,躲在官邸里不出来,少说也要躲上一个月。” “大庭广众之下,喊了周永宁一声干爹,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了京城。” “谢启光只会成为京城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笑柄了。” 周永宁白捡了一个干儿子,羞辱了贰臣谢启光,喜滋滋的说道:“来来来,干儿子也认了,本伯爷要开始卖西瓜了。” 一名东林党官员赶紧掏出了银子,早就想吃上一口新鲜的西瓜了,谢启光走的太慢了,一直走到等到现在也没吃上一口。 周永宁说出卖西瓜的那一刻,东林党官员迫不及待的掏出了银子,只想尽快把西瓜买回家好好的品尝。 东林党官员掏出银子放在西瓜摊的小秤上,急不可耐的说道:“这是十两银子,本官就先挑走一个西瓜了。” 这名东林党官员的手掌伸向西瓜,就被一只蒲扇拦住了。 周永宁趾高气扬的说道:“刚才卖给你们,非说是假西瓜,现在再想买,十两银子买不到了。少说也要二十两银子,否则别想买走西瓜,只能站在旁边干看着。” 二十两银子! 东林党官员的脸色气绿了,十两银子已经卖出了天价,瓜皮堪称是金子做的。 过去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只是从紫禁城门口到暖阁走了一个来回,瞬间翻了一番。 十两银子的西瓜,变成了二十两银子,比起借贷子钱的官绅还有黑心。 东林党官员感觉自己成了冤大头,被周永宁坑走……不……硬生生抢走了二十两银子。 西瓜在夏天不过十文钱一个,周永宁却卖两万钱一个,翻了整整两千番的银钱。 什么买卖,也没有他黑心。 东林党官员气的吹胡子瞪眼,忍不住哦嚷嚷了起来。 “十文钱西瓜卖到两万钱的天价,莫不是把我等当成了冤大头。” “不买!本官绝对不会买你一个西瓜,分明是要从本官身上割上一刀。” “十文钱的西瓜卖到两万钱何止是割了一刀,简直要把咱们的血给放干了。” 周永宁看着东林党官员叫嚷着不买,倒也不着急,昂着脑袋说了一句:“你们可要想好了,这是冬天里长出来的西瓜,全天下只有本伯爷手里有。你们不想吃?本伯爷还不卖了,拿去卖给你们看不起的商人,从今以后可就有笑话看了,商人们吃得起的西瓜,朝廷的官员竟然吃不起。” 周永宁说的这句话停顿了片刻,扇了扇蒲扇,又补了一句:“等到本伯爷下次再卖西瓜,就不是二十两银子一个了,你们说说,到底是卖三十两银子一个,还是四十两银子一个。” 东林党官员不是铁板一块,有些官员咬死了不会买周永宁的西瓜,还有一些实在想要尝鲜的东林党官员,蠢蠢欲动了。 周永宁说出下次卖西瓜的时候涨到三四十两,一部分东林党官员再也按捺不住了,纷纷拿出了银子。 “这句话在理,冬天里长出来的西瓜,二十两银子倒也不算贵。” “本官要两个,这是四十两银子,清点清楚了。” “本官全包了,赶紧数数总共有多少西瓜,全部买下来。” 一名东林党官员看到了生意,想要把所有的西瓜买下来,再卖给其他的东林党官员。 只要卖上二十五两银子一个,转手赚了一大笔银子。 东林党官员不是蠢人,看清了那名官员的想法,踊跃着买西瓜了。 方正化本以为卖不出去的西瓜,没用多久,甚至是不到一个时辰。 全都卖了出去,以二十两银子的天价,卖光了所以有的西瓜。 方正化一脸的狂喜:“发财了。” 第309章 抢西瓜了 方正化亲自去了大棚里拿来了西瓜,知道宋应星究竟种了多少西瓜。 不能说数不胜数吧,那也是数以千计。 方正化本以为卖上二三分银子已是天价了,没想到直接卖到了二十两银子,那些西瓜就不是西瓜了。 大棚里的西瓜已经变成了长在地里的金瓜,闪闪发亮,方正化只是想想感觉到了刺眼。 在方正化的注视下,用骡马车拉来了整整一车的西瓜,很快卖光了。 周永宁再次把东西也搬上了骡马车,不过不是西瓜了,变成了更为沉重的银子。 一车西瓜换成了一车银子。 比起抢钱还快,土匪见了都流泪。 周永宁喜滋滋地坐上了骡马车车架上,手里拿着马鞭,‘啪’的一声在半空中甩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亲自驾着骡马车赶回了西山千户所。 东林党官员每一次见到周永宁赚了银子,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了周永宁。 这回不一样了,凡是买了西瓜的东林党官员一脸笑意,心里乐呵的坐进了轿子里,小心翼翼抱着西瓜,朝着官邸赶去。 时不时掀开官轿的帘子,看着外面的官绅,露出了笑容。 方正化脸色怪怪的,瞅着乐呵离开的东林党官员,感到了匪夷所思。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也罢了,头一回见到笑着数钱。 方正化转头看向附近的官绅,恍然了,明白东林党官员为何露出笑容了。 二十两银子买走一个西瓜,成为了冤大头。 闻讯赶来的官绅却是想到冤大头都没有机会,手里拿着银子,望着周永宁离开的背影,满脸的急躁。 西瓜的数量有一定数额,官绅们没有买到西瓜,只能唉声叹气的回去了。 东林党官员看着不停叹气的官绅,感觉手里的西瓜更香了,突然认为二十的银子买到一个西瓜倒也不算吃亏了。 周永宁拉回到了西山千户所,今天还剩下不少的时间,没有继续拉上一车西瓜赶往京城。 直接在西安千户所里歇下了,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慵懒的从床榻爬起身。 周永宁在丫鬟的服侍下,梳洗过后,驾着骡马车赶往了京城。 方正化早就带着干儿子们摘好了西瓜,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骡马车里,等着周永宁进京卖西瓜。 周永宁见他的表现还不错,点了点头说道:“谢启光认干爹那件事多亏了你的提醒,本伯爷向来都是有功必赏,这个西瓜给你了。” 周永宁随手拿起一个西瓜,扔了过去,西瓜滑过半空,砸向了一脸堆笑的方正化。 方正化脸上的堆笑登时就没了,大惊失色,带着干儿子们手忙脚乱的伸向了半空。 勉强接住了西瓜,没让西瓜落在了地上。 方正化伸出锦缎剪裁的官服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细汗,松了一口气。 他抱着西瓜的小心翼翼,比起抱着两广进贡的一座红珊瑚还要谨小慎微。 红珊瑚再是金贵,只有一座,不可能变成一堆。 西瓜不一样了,从土里长出来,与老百姓种的庄稼一样,可以一茬茬的收割。 不同的是,老百姓种出来的庄稼,一石粮食只能卖出一两多的银子。 西瓜只要一个,就能卖出二十两银子天价。 周永宁刚刚赏赐完方正化,褚宪章带着干儿子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褚宪章欲哭无泪了:“又晚了一步。” 方正化听到他说,,脸上的喜色更浓了,抱在怀里的西瓜也更香了。 冬天里种出来的西瓜本就是难得的祥瑞,同时又引来了褚宪章的羡慕嫉妒,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祥瑞。 周永宁没有理睬两名最知兵的太监争来争去,甩动手里的马鞭,驾着骡马车赶往了京城。 周永宁来到紫禁城门口的西瓜摊附近,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早就的支好了摊子,一脸得意的站着。 午门口早就乌泱泱的站了一大片官员,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险些把宽阔高大的午门给堵住了。 紫禁城附近的车马,大多是各种官轿,再不济也得是潞绸马车。 不知何时,皇城根出现了一辆骡马车,慢悠悠的朝着紫禁城门口赶去。 官员们看到骡马车的一瞬间,立即围了过去,围在骡马车附近叫嚷了起来。 “本官昨天没有买到西瓜,国舅爷无论如何也得卖给本官一个了,尝一尝冬天里的西瓜是什么滋味。” “本官昨天回去以后,沐浴更衣,带着夫人儿子们品尝了西瓜,简直就是只应天上有的美味,今天再来上啊十个。” “十个?西瓜都让你一个人给买了去,别的啊同僚还怎么吃,这是一千两银子的汇票,给本官来上五十个西瓜。” 周永宁见到西瓜受到了追捧,喜色止不住的冒了出来,嚷嚷着说道:“别急别急,本伯爷先把骡马车停在西瓜摊的附近,把西瓜拿下来再说。” 这句话说完,东林党官员没有一个让开道路,一个个挥舞着银子的汇票,眼睛直勾勾盯着骡马车上的西瓜。 周永宁担心出现拥挤的情况,被人偷走了西瓜,骡马车打造了木头车厢。 骡马车的四周用木头围了起来,上面盖了一层油布,不把西瓜拿下来,谁也拿不走西瓜。 周永宁还要回去数银子,不想在这里与东林党官员干耗着,大声嚷嚷道:“再不让开,本伯爷驾着骡马车前往崇文门,把西瓜卖给崇文门的商人。”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话,只能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路,尤其是靠近骡马车的几名东林党官员,心里很不乐意挪开脚步。 他们现在站的位置距离周永宁最近,等到骡马车停靠在西瓜摊附近,就不一样了。 今天拉过来的西瓜同样是有一定数额,过来买西瓜的东林党官员却比昨天更多,只有位置靠近了周永宁才能买走一个西瓜。 再怎么不情愿,只能让开了一条通道,紧紧跟着骡马车走向了紫禁城门口。 周永宁跳下骡马车,带着两位兄弟开始搬西瓜,等到所有的西瓜放在西瓜摊上。 第310章 一起用膳 周永宁扇着蒲扇,美滋滋的说道:“西瓜不剩多少了,银价还得往上调一调,今天的西瓜只卖三十两银子一个。” 东林党官员听到西瓜涨价了,脸色一黑,明摆着是趁火打劫。 不过,听到周永宁说了一句西瓜不多了,顾不上抨击周永宁坐地起价的行为了。 东林党官员一窝蜂的涌了过去,开始争抢数量不多的西瓜。 “给本官来上两个,这是六十两银子,放在箱子里了。” “怎么只能买一个,本官来的最早,只卖给本官一个西瓜未免不公道。” “公道?只允许买一个西瓜才是最大的公道,你多买走一个西瓜,就少一名官员可以品尝到西瓜。” 紫禁城门口喧嚣热闹极了,比起漕运终点的崇文门还要热闹几分。 不过,发出各种叫嚷声音的人不是穿着青布短打的老百姓,而是一名名衣冠禽兽。 崇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皇城城头,身边还站着皇后娘娘,还有已经可以走路的太子。 崇祯看着紫禁城门口的场景,感慨了一句:“还是小舅子会做买卖,十文钱一个的西瓜居然卖到了三十两银子的天价,再是黑心的商人比起他来都是良善之辈了。” 这句话说的不妥,把周永宁比作了黑心商人,甚至还不如黑心商人。 皇后娘娘却没有半点的气恼,还颇为自傲:“那当然,我们姐弟俩可是帮着陛下赚来了不少的银子,等到天下太平了,阿弟的爵位可就指望陛下往上提拔了。” 黑心商人赚了老百姓的银子,周永宁赚了东林党官员的银子,再是黑心,只会让崇祯和皇后娘娘感到自豪。 不是谁都能从东林党嘴里抠出来一个,还是摆明了要坑他们,东林党官员偏偏心甘情愿的上套。 崇祯听到一句赚了不少的银子,顿时又来了兴致,伸出手握住了皇后娘娘的手掌:“听小舅子的意思,手里不剩下多少西瓜了,朕应该派人提醒了一句,继续抬高西瓜的银价。” 李定国、王夫之两人站在旁边,作为太子的伴读,一直跟着太子身边。 暗道天底下最黑心的商人应该是陛下。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在那吆喝着卖西瓜的周永宁,笑了:“阿弟说了没有多少西瓜,那就是还有大量的西瓜,他在官员面前何时说过实话。” 崇祯先是一愣,笑骂了一声:“朕险些都被他给骗了,这么说来,小舅子不免小气了一些,只给宫里送了几个西瓜。” “陛下——” 皇城城头突然传来一声喊叫,方正化抱着一个西瓜,谄笑着跑了过去。 方正化再次把绿油油的西瓜举在了头顶,开始献宝了:“奴婢又给陛下带来了一个西瓜。” 崇祯:“……” 崇祯刚刚说完周永宁小气,又送来了一个西瓜,不免有打脸的嫌疑。 崇祯黑着一张脸,说不出话了。 方正化一脸的奇怪,分明又献上了一个祥瑞西瓜,怎么惹来了皇爷的不高兴。 以他察言观色的本事,看出了皇爷见到西瓜以后,脸色明显拉了下来。 方正化战战兢兢地看向了皇后娘娘,一脸的惶恐,纵使有一百个脑袋,想不通为何惹得皇爷不高兴。 皇后娘娘招了招手,示意方正化起身:“这个西瓜可是番茄伯让你送来?” 当然不是了,这是方正化得到了西瓜的赏赐,舍不得自己吃,赶紧给皇爷送的过来。 不过,问出这句话的人是皇后娘娘,不是国舅爷周永宁安排的也得是他安排的了。 方正化心里有了主意,认为他猜准了皇爷和皇皇娘娘的心思,急忙说了一句:“当然是国舅爷安排奴婢送来的西瓜,今天早就说了一句,担心皇爷手里的西瓜不够吃,便安排奴婢送来了一个西瓜。” 褚宪章紧赶慢赶,再次晚了一步,没能抢在第一个表功,只能附和了一句:“可不是,西瓜金贵的很,足足要二十两……不……三十两银子一个。” 崇祯听到一句三十两银子一个西瓜,脸色更难看了,心里懊恼昨天吃光了所有的西瓜。 没办法,从来没在冬天里吃过新鲜的西瓜,一旦开了口,停不住嘴了。 但那可是足足三十两银子,平时用膳只有三菜一汤,一个西瓜足够吃上小半个月的膳食了。 崇祯的眼睛盯着方正化抱着的西瓜,嘱咐了一句:“你拿着西瓜去一趟城下,就用三十两银子的人家卖给官员,随后把银子交给皇后娘娘的内帑。” 方正化顿时就苦了脸吗,不乐意的走了下去,实在不想把西瓜给卖了。 西瓜放在皇爷面前,那是独一份的孝心。 变成了银子就不一样了,西瓜卖出的银是再多,没有官营厂作大太监们送来的银子多。 孝心就不一样了,三十两银子连个水漂都看不到。 崇祯看着皇城下争先恐后买西瓜的官员,掏出三十两银子都不带眨眼,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笔银子。 崇祯深刻的感受到了一句话,周永宁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他从来不赚老百姓的银子,只会想着从官绅手里赚来银子,老百姓能有几文钱,要说富的流油油还得是大明的官绅。 三十两银子足够一户普通人家将近十年的吃喝了,皇城下的官员们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只是为了买走一个满足口腹之欲的西瓜。 崇祯看了看西瓜,又看了看官员们,心里有了主意:“等到西瓜卖完以后,你去通知周永宁一声,让他暂时不要回府里了。皇后娘娘想他了,今天亲手做了一桌子菜,与他一起用膳。” 方正化已经离开了,褚宪章领了口谕,赶紧跑过去传递给了周永宁。 一桌子菜? 周永宁忍不住撇了撇嘴,姐夫说的一桌子菜,与一般人说的一桌子菜可不一样。 正常来说,一桌子菜起码也得有十几个菜,摆满了八仙桌。 姐夫可不一样,他那一桌的菜最多四菜一汤。 宫里用的黄绸子桌案又比较宽大,显得极为空落落。 第311章 西瓜的图谋 周永宁心里其实是不怎么乐意陪着姐夫吃饭,朝廷里的官员求之不得的一件事,在他看来,着实无趣的很。 还不如回到府里,陪着家里的几名秦淮八艳消遣日子。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鼓捣出大棚种西瓜,一直居住在西山千户所里,有一段日子没回番茄伯府了。 周永宁只要想到府里如花似玉的美人,心里痒痒,想着回去享受国舅爷该有的逍遥日子。 不过,为了不让逍遥日子在十多年后戛然而止,成为建奴一定要砍头的名单上一员。 周永宁只能待在西山千户所里,把大棚种西瓜鼓捣出来,趁机坑一把东林党。 也让入不敷出的国库缓一口气,增加一项银子收入。 崇祯已经让方正化过来请他前往玉食馆了,不去也得去,周永宁只能一脸不乐意的离开了西瓜摊,让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在这里看着,闷闷不乐的前往了宫里。 东林党官员看到这一幕,肚子里的酸水都快冒到喉咙了,又是在故意显摆了。 即便是内阁的阁老们,不见得有荣幸陪着陛下用膳,周永宁得到了天大的殊荣,却摆出了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不是在显摆与陛下之间的亲近关系,还能是什么。 周永宁顺着午门,走进了皇城,朝着东宫附近的玉石馆走去。 崇祯见到他一脸的不乐意,忍不住笑骂了一句:“皇后娘娘的阿弟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朝廷里多少官员想要一起用膳,全是求之不得。小舅子可,,朕亲自喊他一起去玉石馆用膳,偏偏还不乐意了。” 皇后娘娘端庄的笑了笑:“阿弟就这个样子,陛下不要见怪,本宫这就去玉石馆一趟,做几道菜给你们尝尝。” 崇祯望着皇后娘娘离开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难怪周永宁不知好歹,都是阿姐给惯的,有这么一位阿姐做皇后娘娘,他出现那副表情也就不奇怪了。” 崇祯说完这句话,旁边的褚宪章吓得差点跪在地上,以为国舅爷触怒了陛下。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一眼陛下,没有丝毫的震怒,反倒是一脸的笑意。 褚宪章放心了,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皇爷挺喜欢现在的和睦关系。 也是,谁不希望家里和睦。 家和万事兴嘛。 褚宪章想到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一员,还是皇爷身边最亲近的奴婢,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不过,当他瞧见皇城下的方正化,站在西瓜摊后面卖力的吆喝着,笑不出来了。 褚宪章暗自下定了决心,往后要更加的上心了,不能继续凡事都落后方正化了。 等到西瓜摊的西瓜卖的差不多,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收拾摊子,准备回到西山千户所数银子了。 皇后娘娘做的四菜一汤端了过去,只是四道家常菜,按照周永宁吃饭的习惯,全都是肉菜。 崇祯夹了一块大肥肉,放在了周永宁的粉彩釉瓷碗里,面带笑容的说道:“你小的时候最爱吃大肥肉了,皇后娘娘特意做了一大盘,今天放开了吃。” 周永宁看了一眼粉彩釉瓷碗,又看了一眼大肥肉,顿时就没有心情用膳了。 以姐夫的节省,一般都是用白釉瓷碗,今天突然拿出来比较名贵的粉彩釉瓷碗,想必是别有所图。 他本就没有多少食欲了,看见了大肥肉,更不想吃了。 周永宁把手里的粉彩釉瓷碗放在一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几天正在斋戒,庆贺老天爷降下了祥瑞,这桌子菜还是赏给方正化和褚宪章两人,这段时间没少出力。” 方正化和褚宪章作为宫里最知兵的太监,不缺肉吃,对于大肥肉更没有多少兴致。 他们两人抬头瞧见周永宁虎视眈眈的眼神,又看见皇爷点头了,只能欲哭无泪的吃下一桌子肥肉。 皇后娘娘刚刚从玉食馆走过来,听到周永宁说的这些话,没有丝毫的埋怨,又是回到玉食馆忙碌了,准备给阿弟做上几样菜蔬。 崇祯等着四菜一汤端上来,虽然心疼浪费了粮食,一桌子好菜让两个不缺吃喝的狗奴才给吃了,还是暂时抛之了脑后。 相比较接下来的事情,关系着二十四衙门能否推行新政,能否再次给宫里的内帑带来一大笔银子。 崇祯再是心痛浪费了粮食,还是摆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朕从方正化那里得知了西瓜的来龙去脉,既然能够在西山千户所种出来,能否在大明各地的官田里种出来。” 周永宁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明白了,姐夫明摆着又动了赚银子的心思了,想从官绅的嘴里抠出来一大笔银子。 周永宁先是点了点头,很快要摇了摇头:“可以倒是可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先借着这件事坑一回东林党,再次让东林党的一名重臣罢官抄家。” 崇祯听到一句等一等,情绪不高了,赚银子是头等大事,一刻也不想等了。 听到后面一句抄家,崇祯精神大震,差点当场笑出了声。 东林党官员家里有多少银子,崇祯比谁都清楚,查抄东林党官员的宅子查抄出经验了。 以东厂的卖力程度,真的就掘地三尺了,还用各种手段,威逼着东林党官员说出了藏匿的所有的银子。 每一次抄家,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多了能有二三十万两银子。 崇祯痛恨这帮贪官污吏的同时,又想着查抄更多宅子。 崇祯缺银子缺的都快愁死了,比起谁都想抄了东林党官员的家,立即表明了态度:“抄家不重要,关键是要抓住朝廷里的蛀虫,不能任由贪官污吏祸害老百姓。” 周永宁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崇祯,肚子里腹诽不已:这句话应该是说反了,抓不抓贪官不重要,重要的是抄家。” 周永宁琢磨着怎么坑死谢启光,没有多少心情用膳,吃了两筷子便不吃了,急匆匆的走出了宫里。 崇祯有了周永宁的许诺,放心了,就等着抄家了,抓住朝廷里的蛀虫。 皇后娘娘倒是埋怨了一句:“又不好生吃饭了,饿坏了身体如何是好,方正化跟着去一趟番茄伯府,看着周永宁吃完一碗米饭回来禀报。” 第312章 坑一把谢启光 方正化愁眉苦脸的看着清白釉藻盘里的大肥肉,难以下咽,听到了皇后娘娘的吩咐,神色大喜,赶紧跑出了玉食馆,朝着周永宁的背影追了过去。 皇后娘娘眉眼含笑,点了点牡丹髻,对于方正化的态度很是满意:“是个忠心耿耿的奴婢。” 崇祯同样是点了点头:“朕没有看错人,是个忠心的奴婢。” 褚宪章一个人面对一大碗肥肉,欲哭无泪了,又听到皇后娘娘和皇爷的赞许,差点要哭出来。 怎么倒霉的总是他。 周永宁回到西山千户所里,随便对付了两口,又是没怎么正经吃饭。 方正化陪在旁边,没有多说半个字,随后安排一名干儿子如实的汇报了情况,国舅爷吃了两大碗米饭。 他这不是欺骗皇后娘娘,只不过是在让皇后娘娘安心,是一个奴才奴婢的本分。 周永宁数完了银子,喜滋滋的找上了毛承斗,耳语了一阵,便从喜欢西山千户所赶往了京城。 毛承斗一个人走进了教坊司,根据周永宁从东厂打听来的消息,谢启光和几名同僚正坐在楼上的雅间里喝花酒。 毛承斗装作闷闷不乐的样子,走进了谢启光隔壁的雅间里,喝起了闷酒。 喝到半醉,嘟嘟囔囔的说起了埋怨话。 “嘭!” 毛承斗把手里的青白釉酒杯砸在了红木圆桌上,不满的嚷嚷了起来:“说好了平分赚来的银子,如今可倒好,见到西瓜卖到三十两银子的天价,全都一个人独吞了。也不说给兄弟分上一份,未免小气了一些,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哥哥了。” 谢启光和同僚们笑哈哈的谈到了西瓜味道,旁边的几名官妓全都是一脸崇敬的望着他们,不论脸上的崇敬表情是真是假,总归要让几名官员认为是真的。 谢启光看到身边这名官妓崇敬的眼神,感觉西瓜更好吃了,不仅是冬天里难得的美味,还让他大涨了面子。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了一道愤愤不满的唠叨声,本来没当回事,仔细一听,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东宫三少的毛承斗。 这两天来与他有着很深的接触,对于毛承斗的声音极为熟悉。 谢启光和几名同僚立即就不说话了,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摆了摆手让官妓们退了下去。 等到雅间里没人了,谢启光轻咳了一声,一副喝多了的样子,紧紧靠在了墙边,做出了让人不耻的听墙角行为。 其他几名同僚没有功夫嘲笑谢启光,他们的举动与他一样,全都贴在了墙角。 谢启光听清楚了毛承斗的埋怨,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看来是分赃不均,引起了毛承斗的不满……” 还没等他说出趁机收买毛承斗的话,下面的一句唠叨,瞬间就让眼睛里的所有人竖起了耳朵。 毛承斗故意唉声叹气了一阵,说出了一个秘密:“不分给本伯爷也没事,在种出西瓜以前,已经透露出了消息。西山千户所以北的土地,正好也适合在冬天里种出来西瓜,只是不清楚那是谁家的田地,本伯爷又不认识户部的官员,这可如何是好,就算是想趁着对方不知道买来土地,也买不来了。” “我家……” 谢启光一脸的狂喜,忍不住说出全是他家的田地,还没说出口,意识到不能说出来,容易引起东林党官员的争抢。 谢启光赶紧闭上了嘴,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站起身来坐回了八脚圆鼓凳上,自顾自的喝起了酒水。 他不说,几名同僚照样是知道毛承斗嘴里所说的土地,属于东林党的哪一位官员。 几名同僚也是自顾自的喝起了酒水,不过,眼神全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谢启光。 心里打定的主意全都一样,想着从谢启光手里分一杯羹。 周永宁在冬天种出来的西瓜,可以赚来多少银子,不用多说,几名同僚心里早就心知肚明了。 十文钱一个的西瓜,只是因为在冬天贩卖,卖出了三十两银子的天价。 谢启光觉察到几名同僚的眼神,心里一紧,没有心思在这里喝酒了,急匆匆朝着官邸赶去。 “赶紧关上大门,谁也不许放进来。” 谢启光急匆匆回到官邸里,立即吩咐了一声,随后又补了一句:“倘若有谁来官邸里拜访,就说本官病了,谁也不见。” 就像谢启光所预料的那样,回到官邸没多久,过去门可罗雀的官邸门口,顿时就门庭若市了。 大批的东林党官员用各种借口来拜访他,喧嚣热闹的程度,堪比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官邸。 不,甚至比起一位阁老的官邸,还要喧嚣热闹。 只是一两名官员过来拜访,管家还能用老爷所说的借口搪塞过去,如今门口站着乌泱泱一大片东林党官员,实在是拦不住了。 管家一脑门子的汗,只能急匆匆的跑去找谢启光,说明了情况:“老爷,不是小的不想拦了,官邸门口的情况实在拦不住了。” 谢启光不用看也知道门口是什么情况,不由暗骂了毛承斗一句,田地里可以种出来西瓜哪能随便说出来,还不如私底下过来找他。 两人好好商量,分润了冬天里种出来西瓜的银利。 谢启光再怎么埋怨也没用了,事到如今,只能把家里所有的土地拿出来,分给其他东林党官员了。 难得撞上了大运,家里有了发财的机会,借着周永宁在冬天里种出来西瓜的东风,赚来一大笔银子。 谢启光哪里会轻易的拱手让人,直接从后门儿溜了:“不用拦着了,让他们在官邸里等着,如果有人问本官去哪里了,你就说不知道。” 管家当然要说不知道了,东林党官员把他撕了也是不知道,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老爷跑到哪里躲着了。 东林党官员还在畅想着从谢启光手里分来土地,坐在花厅里等着谢启光出来,等了半天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本以为谢启光装病,东林党官员起身前往了他居住的东厢房,却没见到谢启光本人。 最后把官邸翻了一个底朝天,依旧是没有找到谢启光,真的就像管家所说的那样。 谢启光不知道去哪里了。 第313章 真假西瓜 东林党官员找不出来的人,对于周永宁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随便给东厂的档头说了一声。 没过多久,东厂档头便把谢启光的行踪,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他。 躲得地方倒也不远,只不过是在于灯下黑,东林党官员没能找到谢启光的藏身地方。 谢启光没有跑到其他地方,躲在了自家田地的附近,住在庄户的简陋土屋里。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周永宁这般,建起一座坚固的千户所,庄户大多住在千户所里。 谢启光等官绅的庄户,大多与普通的村民没什么两样,聚集在一起形成了村落。 顶多在田庄附近围上一层篱笆,没有朝廷的允许,不能私自了修建城墙。 东林党官员穷奢极欲了这么多年,认为谢启光不可能住在简陋的庄户屋舍里,他偏偏就住在了土屋里。 一是为了避开东林党官员的寻找,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死死盯着田地里的西瓜种子。 只要能够种出来西瓜,这些土地就不是土地了,全都是能够挖出来金子的金矿。 谢启光哪里有干半点的懈怠,亲自盯着,只要出现任何的风吹草动,还会亲自跑到田地里。 可是苦等了小半个月了,别说是种出来西瓜了,就连种下去的西瓜种子都没有发芽。 谢启光站在田垄上,双手抄进了绸夹袄里,呼出白气,对着身边的庄户们破口大骂。 骂的再狠,也不可能改变西瓜种子没有发芽的事实。 他只不过想找个地方发泄罢了,把肚子里的窝火发泄在穷苦的庄户头上。 因为田地,已经得罪了不少东林党官员,倘若不能种出来西瓜,不就白白得罪了。 得不偿失,还不如用高价卖出去田地。 周永宁三人一直注意的他的情况,手里拿着千里镜,坐在一棵老槐树旁边,烤着土豆,观察着谢启光的情况。 毛承斗见他气急败坏的大骂了起来,嘿笑了一声:“哥哥的办法还真好用,只是说了两句假话,立即就让谢启光相信了土地里能够种出来西瓜。他不知道的是,只能在大棚里种出来西瓜,还要修建烟道等各种陈设。”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说道:“他当然不知道其中的门道了,本少保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也不会相信大棚里的那些稀奇古怪摆设,可以改变时令,在冬天里种出来西瓜。也不知道老大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总有各种古怪的想法,如今更是改变了时令,甚至都怀疑他是于谦转世了。” 毛承斗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拌嘴道:“于谦哪有哥哥有本事,他不过是能打仗罢了,论其党争,比起哥哥差远了。” 沐天波瞬间就黑了脸,于谦可是他这辈子最崇敬的名臣,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于谦的不好。 分明就是不给他面子,那也不要给对方留面子了。 沐天波立即就嚷嚷起来,老气横秋,一副私塾先生训斥蒙童的样子,教训起了毛承斗。 这要是放在过去,毛承斗只会蔫了吧唧的不敢吭声,毕竟对方是黔国公世子。 现在不一样了,毛承斗凭借自身的本事穿上了大红色麒麟服,同样是勋贵的一员了。 论起有本事,毛承斗是自己挣来的一身大红色麒麟服,比起只能从老爹那里继承黔国公爵位的沐天波,还要有面子的多。 两人谁也不让着谁,争吵了起来,几乎有扭打在一起的势头。 周永宁从铁签子上拿下来一个土豆,还挺烫手,掰开冒着热气的土豆尝了一口,烫的他呲牙咧嘴。 味道还不错,香甜软糯又可口。 周永宁瞥了一眼吵来吵去的两人,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心思全在篝火的三颗土豆上了。 这一次过来,总共带了三个土豆,本来是一人一颗。 现在两人吵了架,顾不上吃土豆了,周永宁刚好一个人全都吃玩。 不过,还没等他拿来第二颗土豆,毛承斗、沐天波俩人反应过来了,赶紧停下了争吵。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不顾土豆烤得很烫,直接把手伸了过去,摘下来土豆,戒备的看向了周永宁。 三人分别吃完了土豆,舒坦的打了一个饱嗝,拍了拍屁股从稻草堆上站了起来。 周永宁看了一眼旁边的庄户,贱兮兮说道:“今天晚上开始行动,把咱们手上的西瓜,埋在谢启光田地里。你们记住了,一定要掩埋的没有痕迹,不能被人发现。” 庄户们不是第一天跟着周永宁坑人了,被坑的那人,又是老百姓深恶痛绝的东林党官员。 庄户们赶紧点头,一个个期待起了晚上,想着怎么掩埋才不会发现。 为了能够让谢启光的庄户发现端倪,地里长出了西瓜,刻意埋在地下。 一夜之间,谢启光的田地里冒出了几个小土堆。 一名早起的庄户还以为是黄鼠狼挖洞了,提着锄头,过去想要刨开黄鼠狼挖的洞。 等他举着锄头在田地里扒开了小土堆,当场愣在了原地。 这名庄户很快又一脸的狂喜,像是抱着刚出生的儿子一样,抱着西瓜一路狂奔着跑向了谢启光居住的土屋。 谢启光端着一碗稀粥,愁眉苦脸的喝着,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土地分出去,修补与东林党官员的裂痕。 反正种不出来西瓜,还不如把土地用比较高的银价卖了。 趁机赚上一笔,还能修补与东林党官员的关系。 谢启光打定了主意,看着手里的稀粥怎么都不顺眼了,可以回到宅子里吃山珍海味了。 谢启光正要起身离开,还没等他走出木门,就听‘啪’的一声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由于木门被推开的过于焦急,险些砸中了谢启光的鼻子。 谢启光本来心情就不好,立即臭着一张脸,想要破口大骂冲撞了他的庄户。 还没等他说出口,瞬间瞪大了眼睛,望着庄户手里的西瓜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许久,谢启光勉强缓过劲来了,难以置信的说道:“真……真的种出来西瓜了。” 第314章 种出来西瓜的事情败露了 庄户小心翼翼把西瓜放在旁边的硬木桌子上,欢天喜地的说道:“小的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做梦梦见了神仙从田地里路过,今早赶紧起来跑向了田地里。用锄头......不......用手小心翼翼的扒开,果然在地里也发现了西瓜。” 庄户唾沫星子飞溅说出西瓜的事情,他没有梦见神仙,今早也是碰巧挖到了西瓜。 说出这一番话,只是在邀功罢了,显示种出来西瓜与他有关。 果不其然,出现了作用。 谢启光赶紧走到硬木桌子旁边,小心翼翼的扶住了西瓜,伸出手敲来敲去。 西瓜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不是敲在木头上的沉闷声音,果然是种出来了西瓜。 谢启光神色大喜:“好!这件事办的不错,以后你就是负责种西瓜的管事了,往后种西瓜都由你来负责。” 谢启光说完这句话以后,立即迈开双腿朝着外面跑去,刚刚跑出家门,又转身回来了。 他抱起了硬木桌子上的西瓜,不敢把西瓜放在土屋里,谁都知道如今的西瓜是金瓜,难保被人偷了去。 谢启光抱着西瓜,不敢加快脚步跑起来了,只能急匆匆的走了过去。 等他来到田垄地头,瞧见了一直掌管这片田地的管家,手里的西瓜交给了他,再三叮嘱一定要贮存好了,不能被人偷了去。 谢启光满脸期待的走进了田地里,满脸喜色:“难怪周永宁可以在冬天种出来西瓜,原来是从地里里长出来,这就合理了。西瓜长在外面的话,肯定会被冻坏了,只有埋在地里,就像他种出来的土豆一样,才不会被冻死。”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西瓜埋在地下,是一件最不合理的事情。 不过在冬天里长出西瓜这件事面前,西瓜埋在地下的不合理也就变成十分合理了。 谢启光在田间地头转了转,看见了庄户刨出来第一个西瓜留下的小坑,仔细打量了几眼,似乎是想从中找出什么门道。 找了半天,没有看出任何门道,只不过是用锄头把西瓜刨出来。 谢启光抬眼看去,附近还有三四个突然冒出来的土堆,应该是长出了西瓜,立即走了过去。 周围站着不少庄户,手里扛着锄头,随时准备刨出来西瓜。 谢启光没有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动手,亲自用双手扒拉了起来。 由于冬天的冻土又冷又硬,只是扒开了第一个西瓜,就让谢启光的双手有些惨不忍睹了。 裂开了不少口子,正在往外渗血。 谢启光疼的呲牙咧嘴,他这双手向来只拿银钱和酒杯,还从来没有干过在地里刨食的下贱事情。 不过,想到刨出来的是西瓜,也就只能忍了。 谢启光再怎么想忍,双手实在受不了了,只能勉为其难说了一句:“你们小心一点,不能弄坏了本官的西瓜,是要弄坏了西瓜,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谢启光说出这些话不是虚言,已经做好了把西瓜卖到五十两银子的天价。 周永宁手里的西瓜不多,等到他卖完以后,完全可以卖上五十两银子的天价。 谢启光本来还想卖到一百两银子,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真敢卖上一百两银子,还不知道要遭到多少人的记恨。 周永宁只是心黑,谢启光却是心都坏掉了。 等到庄户们在地里刨出了所有的西瓜,一个个绿油油的西瓜摆放在谢启光面前,彻底断了卖地的心思。 谢启光像是捧着宝贝一样,亲自捧着西瓜,一趟又一趟运到了自己居住的土屋里。 锁上了铜锁,不肯出去了,蹲在土里守着他的金瓜。 周永宁站在远处,拿着千里镜一直在观察谢启光,借助千里镜的优势,把他的任何举动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对方却看不到周永宁的影子。 等到谢启光消失在视野里的,周永宁便不再等着了,一脸贱笑的赶回了京城。 周永宁回到京城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放出去了消息,通知东林党官员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很多天一直没有找到的谢启光,就躲在西山千户所以北的田庄里。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谢启光种出来了西瓜,就等着大获丰收了。 东林党官员听到他种出了西瓜,顿时就急了,一个个坐着马车赶往了西山千户所以北的田庄。 等他们赶到了田庄里,发出了很大的动静,立即惊扰到了谢启光。 谢启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了,听着外面一大片的马蹄声,明显是被人发现了住所。 不能继续在这里躲着了,只能换一个地方了。 谢启光赶紧打开了铜锁,刚刚打开,又想起来背后的土炕上还摆着西瓜。 谢启光只能赶紧转身,用被褥盖起来西瓜,免得被东林党官员发现了。 田庄里的庄户不少,想要挨家挨户的找到他,少说也要一炷香时间。 谢启光在藏在这里以前,早就考虑好了,一炷香时间足够他带着西瓜藏到其他地方了。 只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周永宁散播出去的消息,准确告诉了东林党官员藏身地点。 所有东林党官员知道他所在的住所,没有耽误时间,直接找上了藏匿地点。 谢启光刚刚转身拿起被褥,想要把西瓜藏在被褥里,还没等到盖上。 “砰!” 土屋的木门被人推开了,一群东林党官员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盯着屋里的谢启光。 谢启光感觉适应后有些不对,慢慢回过头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吓得浑身一激灵。 谢启光说话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们怎么在这里,怎么知道本官藏在哪里了。” 东林党官员得知了谢启光在田地里种出来西瓜,就连内阁宰辅周延儒都坐不住了,亲自赶了过来。 本以为只是谣传,别人见不得谢启光的好,想要借着这件事污蔑他。 败坏了谢启光在东林党官员里的名声,逼迫他把土地卖了,分给其他东林党官员。 但是让周延儒没想到的是,向来只会越传越夸大的谣言,居然是真的。 周延儒黑着一张脸说道:“你真是惬意的很,在这里过着逍遥日子。” 第315章 分赃不均了 谢启光看见周延儒也来到田庄,心里一颤,吓得差点当场跪在了地上。 党羽之间,最是忌讳银利分配不均,尤其是对于东林党来说。 如今的东林党不像过去了,现在聚在一起,只为了一件事。 捞银子。 如今,东林党官员都想从冬天里种出来西瓜分一杯羹,结果谢启光一个人死死抱着种出来西瓜的土地不愿意分给其他人,引起了东林党官员的不满。 只要内阁宰辅周延儒不说话,有他在上面挡着,一切还好说。 现在周延儒都过来了,瞧他的脸色,明显对谢启光产生了不满。 对于谢启光来说,不可谓一个天大的噩耗。 没了周延儒在前面挡着,先不说能不能保住手里的土地,很有可能就连官位都保不住了。 谢启光没有了现在的官位,别说保住冬天里种出来的西瓜了,就连小命不见得能够保住。 他这些年来为非作歹,得罪了不少人,触及了不少东林党官员的银利。 只要他在位一天,始终是周延儒身边的心腹官员,有周党这棵参天大树作为依靠。 不论是触怒了多少人,都不能动他一分一毫。 现在的情况逐渐有些失控了,由于周延儒亲自过来了,明显表明了态度,对于谢启光私吞所有冬天种出来西瓜的土地产生了不满。 谢启光已经看到自己的下场了,遭到都察院御史的弹劾,被东林党官员一拥而上,蚕食殆尽。 他可不是周永宁,上面有崇祯护着,无论都察院的御史说出来多少话,只要崇祯不点头,谁也不能把周永宁关进大牢里。 周永宁可以毫无忌讳的得罪东林党,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即便是毛承斗和沐天波也是一样,只能当个帮凶。 不能真刀真枪的与东林党硬碰硬,即便是在朝堂上占了上风,地方上的东林党官员有的是办法刁难黔国公和毛文龙。 天底下就一个周永宁,只要崇祯还在位一天,始终都是天底下最受宠的国舅爷。 谢启光没有办法,只能认栽了,或者是一条路走到黑。 谢启光能够爬到今天的位置,不愧是在宦海里沉浮了多年,早就想好了退路中的退路。 随便在一户庄户家里住着,当做退路,已经被东林党官员识破了。 谢启光出于谨慎,还想好了其他的退路,应对眼前的情况。 万事小心,一切以谨慎为上准没有大错。 “额……”谢启光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口吐白沫,两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早就等在一旁的管家,知道老爷服用了早就藏好的药丸,出现了口吐白沫的状况。 管家按照老爷当初的吩咐,立即哭喊了起来:“老爷!家里的上上下下全都指望着老爷养活,您老人家要是没了,一家子老小可怎么办。” 管家挤不进来,只能站在东林党官员身后凄厉的呼喊了起来,由于担心哭不出来,还在圆领袍里藏了一块姜片,在眼睛上抹了抹。 管家的眼睛受到了刺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再配上他凄惨的呼喊。 一时间,东林党官员分不清真假,不知道谢启光是真的被吓的不行了,还是装样子。 不管怎么样,今天只能暂且饶过谢启光了,不能真的把他逼死。 尤其是对于周延儒来说,不能让谢启光轻易的死去,还没有拿到大头的银利。 其他东林党官员在乎的是冬天种出来西瓜的法子,在他没有教出来秘方以前,不能让他死在眼前。 周延儒就不一样了,想要趁着谢启光活着的时候,转让大量的田产在他名下,独享冬天种出种出来西瓜的大头。 谢启光正是捏准了东林党官员的心思,昏死了过去,倘若东林党官员没有求着他的地方,现在应该巴不得他病死在地上。 东林党官员肯定是见死不救,还会拦着其他人施救。 有所求就彻底不一样了,东林党官员慌忙让开了门口,呵斥着管家赶紧进去,救活他家的老爷谢启光。 管家早就有了准备,立即带着几名家丁冲了进去,把谢启光抬到了附近的马车里。 “驾!” 随着管家扬起手里的马鞭,潞绸马车一路狂奔,绝尘而去。 等到载着谢启光的马车消失在眼前,东林党官员感觉情况不对劲了,当时情况紧急,只顾着让管家救下谢启光了。 没有询问管家赶往了京城里的哪座医馆,不知道去向,救活了以后,只会让谢启光继续逃走。 东林党官员的情绪不免急躁了起来,一个个赶紧走进了官轿里,命令轿夫用最快的速度追过去。 轿夫终究是人力,两条腿哪里能够跑得过四条腿,很快就被潞绸马车甩在了后面。 官道上出现了一副奇景,周永宁三人拿着千里镜望着官道上的一幕,笑的肚子疼。 一辆潞绸马车在前面狂奔,一堆东林党官员的官轿在后面狂追,看起来颇为有趣。 等到潞绸马车消失在千里镜的视野里,毛承斗询问了一句:“哥哥,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毛承斗这句话说完,一脸崇敬的看着周永宁,彻底的服气了。 只用一个西瓜,就让谢启光与他背后的东林党产生了裂痕。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说道:“古有二桃杀三士,今有老大用一个西瓜分裂了东林党重臣的关系。” 周永宁昂着脑袋说了一句:“静观其变。” 这句话说的文绉绉,看起来挺像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不过,在旁人眼里不过是猪鼻子插大葱装相罢了。 京城里有名的二世祖能有多少墨水。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却是一脸的崇敬,感慨周延儒和谢启光的倒霉,周党又要损失一名重要党羽了。 周永宁带着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回去了,在京城里歇息了半天,立即就有一名东厂档头找了过来。 东厂在王承恩的掌握下,恪守着规矩,真把东厂当成崇祯一个人的奴婢,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对于旁人来说指挥不动东厂,对于周永宁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只需要去一趟后宫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这件事。 夫妻本是一体,何况如今还是二圣临朝。 第316章 灯下黑中黑 周永宁在东宫找到了姐姐皇后娘娘,只用一句话,就让皇后和崇祯同意了东厂的相助。 等到解决了谢启光以后,可以在大明各地贩卖冬天里种出来的西瓜,又是一笔大笔银子进了内帑。 崇祯还能顺便抄了谢启光的家,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立即让王承恩安排人全力配合周永宁。 只要涉及到了银子,再小的事情都是大事了。 东厂档头搜罗了谢启光的各种消息,立即找到了周永宁所在的茶馆,禀报了消息:“启禀国舅爷,谢启光的行踪找到了,他这一回再次躲到了田庄里。” “又躲了回去?”毛承斗匪夷所思的说了一句,脸上全都是困惑,很快又恍然了:“不愧是在宦海沉浮了多年的老官吏,他的重蹈覆辙行为,看似是个愚蠢的决定,其实是当前最明智的选择了。” 沐天波背着小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现在只有继续躲到田庄里,才是明智的决定,不过,他藏得再深,也架不住东厂的无孔不入。”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立即把目光转向了周永宁,似乎是在询问他的看法,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置谢启光。 周永宁给出了一个折腾人的主意:“咱们知道谢启光藏在田庄里,借着装病跑到京城里的医馆,暂时躲了过去。东林党官员心里应该也有所怀疑,只不过拿捏不准谢启光到底是真病了还是装病,咱们继续透露他的消息,让东林党官员去抓个现行。” “好!”“妙!”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纷纷叫好,赞同周永宁的这个主意,随后又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已经看到谢启光被折腾到欲哭无泪的样子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少说也要在床榻上修养十天半个月。 等到东林党官员再次见到谢启光,见他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当场就会明白一件事。 谢启光口吐白沫的晕倒在地,只不过是在欺骗东林党官员,不是真的病倒在地。 换成任何人,骁勇善战的卢象升来了,不可能在口吐白沫过后,第二天便生龙活虎了下地行走了。 这么说来,只有一个可能,谢启光用装病的法子把东林党官员当猴耍。 周永宁说完这句话,做出了详细的安排,带着两名兄弟急匆匆的赶往了田庄。 这一趟过去的时候,坐上了马车,没有乘坐轿子。 寒风呼啸,外面的天气很冷,只有坐在马车里身子才会暖和。 周永宁比谁都会享受,相比较谢启光空落落的潞绸马车,他的马车里摆放了豆青釉瓷盘,烧着红萝碳。 这种木炭一般是用来进贡到宫里的贡品,燃烧的时间长,还没有任何的烟气。 崇祯为了弥补国库的空虚,整个紫禁城里,只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所在的东宫里,保留了足够冬天使用的红萝碳。 其他所有进贡到宫里的红箩炭,全部被崇祯悄悄的交给了大明官营厂作的太监,再次让太监背上倒卖宫中御用物品的骂名,卖了红萝碳赚来一笔笔银子。 谢启光回到田庄里,没有主意到庄子的附近停了一辆潞绸马车,更看不到侧帘伸出了三只千里镜。 谢启光自信满满的坐在土屋里,这一回换了一间土屋,没换的是,土炕上摆了几个绿油油的西瓜。 谢启光望着土炕上的西瓜,一脸的喜不自胜:“你们能够发现本官的踪迹一次,还能发现第二次不成,何况这一次利用了灯下黑中黑的法子,再一次跑到田庄里藏着了。任谁也想不到,本官躲在了一个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正像谢启光所说的那样,自从上一次被发现了以后,田庄附近时不时会有东林党官员路过。 这些东林党官员不是想要找到谢启光,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分走不了多少银利。 这些东林党官员的目的只有一个,想要从田地里也看出来门道,到底是怎么在冬天里种出来了西瓜。 想要回去在各自家里的田地里尝试,是否也能在自家的土地里种出来西瓜。 这可比刮分谢启光家里的田产,赚来更多的银子。 谢启光在西山千户所以北的地方,拥有的土地不少,却也架不住众多东林党官员瓜分。 尤其是周延儒还要占据大头,这么一来,其他东林党官员能够分到手里的田地更少了。 谢启光在过来的时候,没有坐上离开这里时乘坐的那辆马车,换了一辆普通东林党官员乘坐的马车。 避过了所有东林党官员的耳目,从田庄中间路过,以不留痕迹的方式躲进了一户人家的土屋里。 “吱呀——” 谢启光身后突然又传来了木门推开的声音,赶紧转过身去,紧张不已:“是谁。” 管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放着一只鸡喝一坛子酒:“田庄里的吃食有限,老爷先将就着,等到风头过去了,小的去京城里给老爷置办一桌的酒菜。” 谢启光不当回事的说道:“风头?现在能有什么风头,那些想要瓜分本官土地的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本官再次藏在了田庄里。” 管家把手里的一只鸡和一坛酒放在硬木长桌上,吹捧了一句:“那是当然,那些官员比起老爷来,简直就像私塾里的三岁蒙童,哪里有老爷的脑子好用。在小的看来,内阁宰辅的位置应该属于老爷,如果不是周延儒的辈分高,哪里能够轮到他来担任内阁宰辅。” 只要是在明面上,管家不敢说这句话,谢启光当场就会训斥管家一句。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藏在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不会被任何发现。 谢启光早就对周延儒一肚子牢骚了,如今又碰上了巧取豪夺他家的田地,还是能够在冬天种出来西瓜的田地。 谢启光不免说了两句牢骚话:“那是当然,周延儒有什么资格担任内阁宰辅,不就是因为拍的一手好马屁,谄媚了当年的那些东林党高官。只要能够保住田庄里的土地,通过冬天里种出来的西瓜赚来大笔银子,内阁宰辅的官位早晚是本官来担任。” 第317章 争夺土地 谢启光说这句话的时候,自以为不会被人发现,孰不知周延儒正带着东林党官员站在外面。 私下里,只有两人听见,还可以暂且饶过谢启光,只要他愿意拿出来大部分田产。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众多东林党官员在旁边听着,谢启光所说的每一个字,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周延儒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不能轻易饶了谢启光,不然的话,往后难以服众。 周延儒黑着脸,推开了土屋的木门,看到了正在炕上擦西瓜的谢启光。 谢启光把冬天里种出来的西瓜看成了宝贝,不忍心沾上一点灰尘,放在土炕上难免沾染了灰尘,伸出绸缎袖子去擦拭。 还没等他的绸缎袖子落在西瓜上,就听见身后的木门被人推开了。 谢启光没有当回事,以为又是管家推开了木门,就在他继续把绸缎袖子伸向西瓜的时候,突然僵在了原地。 谢启光想到了一件事,管家就站在旁边,这么来说的话,木门就不是被管家推开。 “老......老爷......不好了。” 管家嘴皮子哆哆嗦嗦的说不成话,瞪着眼珠子,望着突然走进来的周延儒和东林党官员,彻底呆住了。 谢启光艰难的把头转回去,看见了他最不可能见到的那人,内阁宰辅周延儒。 谢启光的手掌一哆嗦,一不小心砸在了西瓜上,只听‘咔嚓’一声,西瓜表面出了一道裂痕。 本就受到了惊吓的谢继光,又听见心爱的西瓜裂开了,脚下一软,直接倒在了土炕上。 这次没有口吐白沫,真的吓昏了过去。 只不过,周延儒和东林党官员不会再上当了,认为谢启光又是在装模作样,哄骗他们,方便逃出去。 周延儒摆了摆手说道:“去端了一盆冷水来,泼在谢启光的身上,本阁老倒是要看看,他是真昏还是假昏过去了。” 管家听了这话,当场跪在了地上,哭喊了起来:“我家老爷是真的昏了过去,阁老不能把冷水泼在他身上,现在是冬天,天气寒冷,泼在身上那还得了。老爷万一感染了风寒,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放在今天以前,周延儒还会信任他的话,有所忌讳,不想让谢启光病死。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周延儒哪里还肯信管家说的话,认为他不过是在配合谢启光唱大戏罢了。 目的只有一个,又想趁机哄骗众人,躲过一劫。 周延儒面不改色,没有一点要宽容的意思,坚持要往谢启光身上泼一盆冷水。 管家劝不住周延儒,只能赶紧跑到土炕旁边,掐着谢启光的人中,希望他尽快醒过来。 “咳咳……” 随着一阵咳嗽声,谢启光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本以为已经在医馆里了,抬眼一看,发现还在土屋里,不远处的门口站着周延儒和东林党官员。 谢启光欲哭无泪了:“你弄醒本官作甚,好不容易昏迷过去,又让你……” 这句话还没说完,谢启光瞧见一名东林党官员端来了冷水,笑眯眯的站在旁边,似乎是随时准备泼在他的身上。 谢启光明白了,难怪管家着急忙慌的掐着人中,把他折腾醒,原来是想往他身上泼冷水。 谢启光心里一哆嗦,实在不敢想,万一身上被冷水浸透了,身子骨还能不能扛过去。 事到如今,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谢启光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土炕上,软绵绵的说了一句话:“去把地契拿来,本官甘愿把一半的土地孝敬给周阁老。” 一半? 周延儒还是板着脸站着,没有说话,显然是不同意一半的说辞。 贪得无厌的他,远远不会满足于拿走一半的土地。 谢启光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周延儒的回应,只能有气无力的说道:“六成,本官甘愿拿出来六成的土地孝敬给周阁老。” 六成土地已经是谢启光能够拿出来的底线了,不能再多了,他手里只剩下四成田地。 还要再分给其他东林党官员一些,少说也有被拿走二三成土地,谢启光手里剩不了多少了。 谢启光又是等了一阵,始终没有等来周延儒的回应,明白想要拿走七成的田地 这是要把他逼上绝路,不给他他留下一条活路。 谢启光心里发狠,既然没了活络,那就死撑到底。 他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不会拿出一亩田地了,咬紧牙关死撑着。 等到田地里种出来很多西瓜,到那个时候,他就能借着冬天里种出来的西瓜祥瑞,转投东林党里的其他阁老了。 东林党权倾朝野,上上下下的官职全都由东林党官员把持,内部不是铁板一块。 由于时常争夺盈利,东林党官员整天争斗个没完,还有其他的小朋党。 周延儒的周党在吸收了钱谦益的党羽以后,只能算是东林党里最大的朋党,还是有一些朋党能够与他对抗。 就在谢启光打定了主意,准备死撑到底的时候,他的救星突然出现了。 “五十两银子!” 周永宁三人从外面走了过来,别人无法推开里三层外三层地东林党官员,走进土屋里。 周永宁就不一样了,站在中间大模大样的走过去。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穿着大红色麒麟服,站在两旁,伸手扒拉开挡在前面的东林党官员。 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无论是谁挡在面前,都被两人无礼的推开了。 周永宁走到屋子里,一屁股坐在了唯一的小杌子上,昂着脑袋说道:“本伯爷看中你家的土地,一亩田地作价五十两银子,只要你愿意卖,本伯爷立即买走一千亩。” 周永宁说完这句话以后,看了一圈屋里的东林党官员,一个个脸色不善,咬牙切齿,明摆着是对于搅局的他恨之入骨。 周永宁没有当回事,拍了拍腰间的荷包:“本伯爷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你们要是想从谢启光手上要走土地,就得拿出来让本伯爷服气的银价。” 谢启光都想给周永宁端茶倒水了,直呼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出现,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第318章 东林党赚便宜了 虽说五十两银子的银价不算低,总比白送给东林党官员要强得多,手里还能余下不少的银子。 只是五十两银子的银价,在谢启光看来,不值得一提。 他已经准备把西瓜卖到五十两银子的天价,即便是一亩地里只能长出来一个西瓜,一年便能回本了。 从第二年开始,源源不断的赚来银子。 从前两天挖出来的西瓜来看,一亩地里可不只是长出来一个西瓜,少说也会有三五个西瓜。 这么一来,五十两银子买走一亩地,简直就像在白捡一样。 周永宁似乎是吃定了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趾高气扬的说道:“本伯爷的一个西瓜能够卖到三十两银子的天价,一亩地里也能够长出来十个西瓜,那便是三百两银子,只要把这些田地买到手,不仅不亏,还赚了。” 周延儒知道京城土地的行情,一亩上等的水浇田不过五六十两银子,他张口便是五十两银子。 明摆着是笃定了东林党官员不会拿出更高的银子,与他争抢可以种出来祥瑞的田地。 周延儒却是暗暗摇头,看着眼前得意忘形的周永宁,这一次要吃大亏了。 果不其然,东林党官员听到一亩地可以长出来十个西瓜,按耐不住了,纷纷喊出了各自的银价。 “六十两银子!本官买走五百亩土地。” “七十两土银子!你手里有多少田地,本官全都买了。” “你们也好意思喊出六七十两的银价,本官给一百两一亩地银价,买走所有的田地。” 周永宁看着争强起来的东林党官员,心里在偷笑,他岂会不知道一亩土地的正常银价。 如果谢启光手里的土地直接便能种出来西瓜,别说是一百两银子了,三百两银子买走都不算亏。 只可惜,东林党官员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一个套。 想要在冬天里种出来西瓜,需要耗费大量的银子建立大棚,由于没有足够的琉璃,耗费的银子更多。 好在西瓜的银价卖的够高,二三十两银子的天价,足够弥补建造大棚的亏空了。 想要在普通田地里种出来西瓜,痴心妄想,连瓜秧子都种不出来。 谢启光听着东林党官员叫喊的银价,心里乐开了花,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田地的银价便从五十两银子变成了一百两银子。 不过,谢启光想到周永宁所说的一亩地长出十个西瓜,顿时又闷闷不乐了,认为自己错失了一个大发横财的机会。 谢启光看向周延儒无的眼神,不免带上了仇恨,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周延儒已经不是杀他父母了,简直是把他家的祖坟都给刨了。 但又无可奈何,谁让周延儒是内阁宰辅,又是东林党的领头人之一。 形势比人强,谢启光只能认栽了,把金贵的土地卖给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 周永宁听到东林党官员一个个当了冤大头,花费重金买走谢启光手里的普通土地,让普通土地赚来的银子翻了几番。 这些流入谢启光手里的银子,最终只会因为抄家,再次回到宫里的内帑。 周永宁只顾着偷着乐了,险些忘了正事,没有继续叫嚣。 还好他不是孤身一人前来,身边有两名兄弟帮衬,帮着他做完了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的叫嚣,交给毛承斗也最为合适。 京城里的官绅都知道,毛承斗是个极为要面子的人,把面子看的比天大。 毛承斗听到东林党官员的叫喊,立即拉了脸,认为被人扫了面子:“一百两银子?这点碎银子也好意思拿出手,本伯爷用二百两银子的银价买走所有田地。” 二百两! 已经是上等水浇田的四倍了,放在过去,任何人做梦都不敢想土地能够卖到二百两银子的匪夷所思银价。 偏偏就发生了,还让东林党官员感觉银价不算高。 谢启光仔细盘算了一遍,他手里足足有数千亩田地,通过这一次卖光了土地,可以赚来足足几十万两银子。 还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库房给堆满了,堆成几座银山。 谢启光有些不踏实了,想着回去以后,一定要把银子埋在宅子底下。 放在库房里着实不安心,银子太多,难免会被人趁机偷走了一些。 只有埋在地下,才能让他感到心安。 放在过去,毛承斗叫嚣着二百两银子的银价,早就遭到东林党官员的鄙夷了。 骂他是个败家子,傻不拉叽耗费了二百两银子买走一亩土地。 放在冬天里种出来西瓜的土地上,却又不一样了,二百两银子不算昂贵。 东林党官员没有被二百两银子给唬住,继续跟着叫价了。 “本官愿意给出二百三十两银子,买走一半的土地。” “本官拿出二百六十两,买走一千亩土地。” “三百两银子!无论有多少土地,本官全都吃下了。” 周永宁看着已经红了眼的东林党官员,喊出一声又一声惊人的银价,想要买走他们自以为能够种出来金子的土地。 似乎已经看到东林党官员血本无归的一幕,自以为买走了金矿,实际上不过是一片普通的田地。 周永宁继续做戏,瞪着眼前的东林党官员,一副不肯服输的样子。 还没等他叫喊出来,准备喊出超过三百两银子的银价,就被旁边的沐天波给拦住了。 沐天波一把握住了周永宁的手臂,拉着他坐回了小杌子上,苦口婆心的劝道:“咱们再有银子,也没有众多东林党官员手里的银子多,继续争抢,只是自取其辱罢了。再者说了,咱们手里的银子刚刚拿去填补了天雄军的抚恤银子,以及犒赏银子,内帑还没还给咱们,想买也拿不出来足够的银子了。”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话全都笑了,看向周永宁的眼神里不免多了几分讥笑,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沐天波一直是以少年老成着称,突然出手拦住周永宁,倒也合理。 另外,崇祯从他手上借走一大笔银子的事情,同样在东林党官员的预料里。 朝廷本就有找到钱庄拆借银子的先例,只不过后来没还罢了,只是用盐引抵消了账目。 第319章 崇祯的银子 周永宁挣扎了半天,似乎是不想认栽,不想把买来祥瑞土地的机会拱手让给东林党官员。 现在已经不是为了冬天里种出来西瓜的土地了,为的是一口气,意气之争。 这段时间以来,周永宁还从来没有输给过东林党,偏偏在今天,在于他最为自信的银子方面,在东林党官员面前丢了面子。 周永宁不甘心,更加拉不下脸来,只能强撑着说了一句:“你们等着,本伯爷这就回去筹措银子,到时候用五百两银子一亩的银价,买走谢启光手里所有的田地。” 说完这句话,周永宁赶紧离开了土屋里,带着两名兄弟去筹措银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东林党官员发出了畅快的大笑声,遭到周永宁针对以来,难得在他身上占了上风。 不过,东林党官员想到周永宁还真的能够从西南土司和粤商手里借来大笔的银子,顿时就站不住了,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谢启光。 谢启光听到周永宁说的一句五百两银子买走一亩土地,手里的土地银价翻了十番,不想卖给眼前的东林党官员了。 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不是他不想卖就不会卖。 周延儒给身边的东林党官员递了一个眼色,不由分说,立即逼着谢启光签下了地契。 衙门里的公人也不要请了,在场全都是朝廷里的官员,完全可以当做地契买卖的中人。 周延儒拿着五成的地契,神清气爽,满面春风的离开了土屋。 其他东林党官员分到了自己想要的土地,同样是一脸的笑容,迈着八字步离开了土里。 人满为患的土屋,很快就只剩下了空落落的一片荒凉。 谢启光站在荒凉的土屋里,欲哭无泪了,看着眼前的一张张地契文书,流下了悲痛的眼泪。 虽然已经从东林党官员手里赚来了足够多的银子,但是比起周永宁所说的五百两银子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少赚了可不只是一万两、二万两银子。 谢启光悲痛不已的说道:“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员,只会想着占便宜,活生生从本官手里抢走了可以种出来西瓜的祥瑞土地。” 管家站在旁边,一脸的无语,看着在那悲痛不已的老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别人不了解内情,还以为谢启光吃了大亏,东林党官员只用一二十两银子买走了大片的土地。 殊不知,东林党官员已经在市价上加了不知道多少番,这一次赚来的银子快有一百万两了。 管家只是想想,呼吸粗重了起来,不敢想象,一万两银子摆在家里都是一座小银山了,一百万两银子还不得把家里给埋了。 谢启光悲痛完,为了防止东林党官员赖账不给银子,亲自带着家丁们去取银子了。 在这过程中,不出意外地遇到了一些东林党官员,不想拿出银子给他,赖掉了地契。 谢启光早就有所准备,直接搬出来了周延儒,威胁这些东林党官员。 但凡不给银子,立即把田地转交给内阁宰辅周延儒,宁愿一分银子不要,也不会把土地留给他们。 东林党官员恨的咬牙切齿,只能不情愿的拿出来了银子,交给了谢启光身后的家丁, 眼睁睁看着他往宅子里运走了一箱又一箱的银子。 就在谢启光运走银子的同时,除了东林党官员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还有几人一直跟在旁边看着。 崇祯又一次微服私访出宫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体察民情,过于关心他的银子了,亲自看着谢启光运回去了多少银子。 周永宁陪在旁边,看着一车又一车的银子运进谢启光的家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清正廉洁的东林党官员,平时总说自己多么的清廉,一个个恨不得都是大明的海瑞。到头来,一个比一个有银子,拿出的银子都论箱了。” 崇祯黑着脸,说不出话来,脸色很是难看:“朕当初让他们捐献一笔银子给朝廷,又不是不还,就算朝廷没有银子还给他们,还可以用盐引抵债。” 周永宁听到盐引两个字,一阵的无语。 大明的盐引确实值钱,这个世道最值钱的买卖之一,贩盐。 两淮盐商就是通过贩盐,获得了富可敌国的身家,成为大明最富有的商人。 大明的盐业属于官营,商人想要贩盐,只能通过买走官府里的盐引,领走相对应的盐袋。 刚开始的时候,一张盐引对应一份的粗盐,由于盐引过于值钱,就与大明宝钞一样,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乱发情况。 一些没有关系的盐商,手里的盐引全都砸在手里了,因为按照盐引的泛滥程度,想要领走盐引上记录的粗盐,需要等到一百年以后了。 一百年以后,自己都不见得活着了,儿子孙子同样是不见得还活着,还能有什么价值。 周永宁打抱不平的说了一句:“东林党官员哪里是不肯要盐引,分明就是不想帮着朝廷度过难关,一心只是想要捞银子。” 周永宁平时说出这种话,只会被当做败坏东林党的名声,趁机给东林党官员穿小鞋。 崇祯过去听来,没有当回事,现在却不一样了。 那些东林党官员平时一个个满口道德仁义,全是正人君子,本身是什么德性,通过谢启光运走一车又一车的银子,全都原形毕露了。 崇祯差点没忍住冲出去,怒斥东林党官员的厚颜无耻,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脸上的龙颜大怒也变成了笑意。 崇祯跟着运送银子的骡马车,一直来到了谢启光的宅子旁边,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你还需要多久,朕已经等不及了,赶紧要把朕的银子运到宫里,免得日夜长梦多。” 朕的银子? 周永宁看了一眼谢启光的宅子,暗自嘀咕了一声:“姐夫越来越无耻了,东林党官员好歹还会用各种借口遮盖着捞银子,姐夫可倒好,直接明抢了,抢走大把的银子。” 第320章 丰收了 “你说什么。” 崇祯突然板了一张脸,装作龙颜大怒的样子,瞪着旁边嘀嘀咕咕的周永宁,似乎是想给他一些惩戒。 周永宁干笑了一声:“臣弟是在说姐夫英明神武,天底下再也没有下姐夫这般盛名的皇帝了,从不纵容官员贪赃枉法,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这要是换成了其他朝代的皇帝,尤其是宋朝的皇帝,只会默许朝廷里的官员贪赃枉法,不像姐夫这般,有着太祖皇帝的遗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崇祯本就是以太祖皇帝太宗皇帝为榜样,听到周永宁说的这句话,不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在理,不过朕比起太祖皇帝太宗皇帝还是仁慈了一些,只是诛杀贪官污吏的全族,没有掀起一场场大案。” 周永宁听到崇祯要掀起一场大案,像洪武皇帝那般一次诛杀几万名官员,吓得心里一哆嗦。 朝廷现在的情况与洪武皇帝开国可不一样,兵权不是掌握在皇帝的手里,大部分还是掌握在军头的手里。 真要是掀起一场大案,诛杀几万名官员,不等建奴杀入中原,已经自乱阵脚了。 这么做只会有一个结果,大量的官绅投靠李自成,加快李自成拉起一支大军的速度。 说不定只用半年的时间,就能拉起一支百万大军,击败卢象升的天雄军,攻克了京城。 本来还有十来年国祚的大明,提前亡国了。 周永宁赶紧说了一句:“咱们讲究的是温水煮青蛙,姐夫杀光了贪官污吏,还怎么借着抄家的名义抄来一笔笔银子。姐夫可以把这些贪官污吏当做树上结的果子,像谢启光这样的果子已经成熟了,可以摘下来。其他的果子还发着青,不到采摘的时候,姐夫不能竭泽而渔。” 崇祯遗憾的说了一句:“这话在理,如果不是想着贪官污吏们可以从地方官员手里得到源源不断的孝敬,想着让他们积累更多的赃款,早就掀起一场大案了。” 崇祯抬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谢启光,似乎是馋了,舔了舔嘴唇说道:“给谢启光罗织罪名的事情要加快,这已经等不及了,腹中饥饿,迫不及待想要吃下这颗果子了。” 周永宁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姐夫放心,最多还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等到谢启光索要来所有的银子,东林党官员在地里种不出来西瓜,就是姐夫丰收的好时节。” 崇祯不敢再看向谢启光了,真怕一个忍不住,现在就丰收了还没真正饱满的果子。 只能心有不甘的离开了谢启光的宅子,一步三回头,看起来极为不舍。 周永宁赶紧送走了崇祯,最后回到家里歇息了两天,带着两名兄弟赶往了西山千户所以北的土地。 平时想要见到东林党官员,一般都是去教坊司,往往可以看到最多的东林党官员。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教坊司里也冷冷清清,很少有东林党官员前去纸醉金迷。 反倒是在田间地头站着大量的东林党官员,一个个盯着土地,像是种庄稼的老农一样,盯着庄稼地里的收获。 唯一不同的是,老农看向庄稼地的时候,由于常年与土地打交道,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长出来粮食,大多都会看见硕果累累的庄稼。 就等着时节一到,地里丰收了。 东林党官员盯着田间地头,脸上没有任何丰收的喜悦,全都是一脸的愁眉苦脸。 西瓜种子种下去很多天了,别说是看见地里长出来西瓜了,连一片绿色的瓜秧子都没有见到。 东林党官员买走谢启光手里的田地,耗费了大量的银子,就等着在冬天里种出来西瓜了。 如今没有种出来一个西瓜,东林党官员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冬天里也种出来西瓜到底是真是假,咱们不会是被周永宁给骗了。” “当然是真的了,这里的官员大部分都是亲口吃过西瓜,在冬天里种出来西瓜这件事确认无误。”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周永宁的土地确实可以种出来西瓜,谢启光的土地种不出来,这一切不过是他们俩联手做了一个局。” 不知道是哪名官员的怀疑声落下,立即就让所有的东林党官员沉默了,说不出话来。 这些天以来,东林党官员心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疑问,怀疑自己是不是用错了方式,所以才没能种出来西瓜。 但就算是种不出来西瓜,西瓜种子已经种了下去,好歹也会看到一两根瓜秧子。 结果什么都没看到,田地里没有任何动静。 随着一名东林党官员的怀疑声音,立即在所有人里散播开了,从最开始的不相信,谢启光不敢坑骗这么多的东林党官员。 到了最后,东林党官员心里慢慢有了笃定,感觉十有八九是被坑了。 东林党官员认为谢启光不敢冒着大不为自掘坟墓,与周永宁联手就不一样了,只要有混账国舅爷保着他,得罪了东林党官员也无妨。 周延儒本来拿着最多的土地也,心情十分的不错,现在心情却是差到了极点。 如果真像那名东林党官员所说的一样,他就不是占了最大的便宜,反而是成为了最大的冤大头。 就在所有的东林党官员还保持着一线希望,也只能留有希望,不然,所有的银子都打水漂了。 “哈哈。” 周永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旁边,看着田间地头的东林党官员,发出了捧腹大笑的嘲笑声。 东林党官员看见在那幸灾乐祸的周永宁,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心里唯一的一丝希望被笑声给掐灭了。 不过,还是有一些东林党官员强装镇定,认为谢启光的土地里还是能够种出来西瓜。 “周永宁肯定是故作姿态,想让咱们把土地拿出来,他买走所有的土地。” “很有可能,以他的混账秉性,十有八九干得出来。” “谢启光已经种出来了西瓜,咱们亲眼所见,千万不能被周永宁给诓骗了。” 第321章 田庄里的望夫石 东林党官员不是不信,只是不愿意相信,大出血掏出了一笔又一笔的银子。 像是已经上了头的赌徒一样,事到临头了,眼看着就要翻本赚来数不尽的银子。 却从周永宁嘴里得知,所谓的翻本是假的,买来的土地不能长出一个西瓜。 东林党官员怎么能甘心,认为周永宁是在诓骗他们,也只能是在匡骗他们。 如果是实情的话,对于东林党官员来说,又将会是一个天大的噩耗。 赔了银子不算,还要失去土地里能够种出来金子的祥瑞。 周永宁知道东林党官员不愿意相信,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让他们相信土地种不出来西瓜。 只是为了给他们留下一个印象,谢启光的土地只是普通的土地,不是可以种出来西瓜的祥瑞土地。 周永宁没有理会东林党官员是否相信,说完这话以后,立即转身离开了田庄。 没必要浪费口舌,再过一个月的时间,一切自然就见分晓了。 周永宁坐着潞绸马车离开田庄,在马车里烘烤着红萝碳,手里拿着一壶橘皮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毛承斗嘿笑一声:“哥哥好计谋,不仅借着这次机会坑了东林党,再次让周延儒损失一名重要朋党,还从东林党官员手里捞来了大把的银子。等到谢启光东窗事发了,到时候不用咱们出手,自然会有东林党官员恨之入骨的抨击他,致使他罢官免职。到那个时候,谢启光宅子里的银子,全都是咱们……不……陛下的了。” 沐天波的小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背着小手,却又老气横秋的说了一句:“万一谢启光觉察出来了不对,提前带着银子逃走如何是好。谢启光是死是活不重要,他手里的银子可不能没了,帮着陛下搜刮了近百万两银子,咱们又能举荐一人担任东宫的要职了。” 毛承斗听到这句话以后,不免有些忧心忡忡,担心谢启光带着大笔的银子坐上福船逃亡海外。 周永宁看着两人,撇了撇嘴:“你们俩是杞人忧天了,以姐夫的抠门儿......额......节省的脾气,不会让谢启光带着大笔的银子离开京城。先不说沉重的银子带不走,只要超过一千两银子,就得用马车拉着走,他想要带着金银离开京城,东厂番子难道会轻易放他离开?” 周永宁的这句反问说完,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脸的恍然,频频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以崇祯对于银子的上心程度,这个时候早就派遣了大批东厂番子在谢启光宅子附近盯着,就怕他私自转移了宅子里的金银细软。 别说是他谢启光了,换成了周延儒,照样也是插翅难飞。 周延儒这个时候也不想飞,只会在田庄里盯着,希望土地里能够冒出来祥瑞西瓜,根本没有心思理睬谢启光。 潞绸马车离开田庄的时候,路过一座石桥,过去河水潺潺绿柳成荫,倒是一处不错的纳凉去处。 如今,河面上早就冻成了冰层,甚至还有几条鲫鱼固定在冰层里,京城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寒冷,河水从上到下全都冻的瓷实。 周永宁掀开潞绸马车的侧帘,看了一眼石桥下方的河水,信心满满的说道:“当今这个年月,河水都给彻底冻瓷实了,别说是种植夏天里的西瓜了,天上不下雪的话,地里的麦苗都会被冻死了。” 北方的小麦是比较耐寒的庄稼,秋收了过后,种下麦子,在冬天里发出青绿色的麦苗。 天气过于寒冷,也会被冻死,只能希望下了大雪把麦苗盖住。 老百姓常说的瑞雪兆丰年,便是这个意思。 今年的冬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迟迟没有下雪,以至于田地里的麦苗出现了冻死的迹象。 毛承斗掀开另一侧的侧帘,望着田庄里病殃殃的麦苗,又是高呼英明神武:“嘿嘿,老百姓这回更要对哥哥感恩戴德了,长在外面的麦苗担心冻死,官绅田庄里的麦苗估摸着熬不过去这个冬天,出现大片冻死的情况。老百姓就不一样了,经过哥哥的推广土豆,田地里种的全都是土豆,埋在土地下面,比起小麦耐寒多了,无论下不下雪又是一个丰年。” 周永宁昂起了脑袋:“那是当然了,京城的冬天再是寒冷也有一个度,比起更北的罗刹国都算得上是暖和了,别说是咱们大明了,土豆在吐气成冰的罗刹国都能熬过冬天,当然不会畏惧当前寒冷的年月了。” 罗刹国? 沐天波已经好几次从周永宁的嘴里听到这个番邦了,知道罗刹国的疆土比起大明还要广袤的多,不免引起了兴致:“等到咱们解决了内忧外患,老大到时候率领一支大军远征罗刹国,本少保给老大当个先锋大将。” 沐天波说这话的时候,想到跟在周永宁身边开疆拓土,心情不免激荡,再也维持不住老成持重。 他那张小脸上全是激动不已的神情,差点站在车厢里,大声的呼喊了起来。 毛承斗听了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先锋大将?你一个来自西南的勋贵,又不擅长马战,怎么能让你担任先先锋大将。本伯爷可是东江镇的小总兵,可不只是以水师闻名于天下,还有骁勇善战的骑兵,当然是由本伯爷来担任哥哥的先锋大将了。” 沐天波哼了一声,坐回了车厢里的软榻上,一脸的不乐意。 他心里不服气,却又找不出来反驳的话,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掌管着沈王府马场的玉米,掌握着饲养战马的草料。 以毛承斗的德性,这段时间以来没少以权谋私,发放祖大寿、吴三桂等军头的马料,克扣的一点不剩,全都运往了东江镇。 东江镇也有自己的马场,虽说是抢来得了李氏朝鲜马场,只要能够源源不断养出大批战马就行。 以前缺乏草料,养出来的战马只能维持一定的数量,现在不缺草料了,战马的数量大增。 第322章 收粮了 祖大寿、吴三桂等人心里有再多的不满,还挑不出理来,全被毛周永宁用一个借口给挡了回去。 马料是由兵部发放,兵部上下全是东林党官员,认为少给了马料,就去兵部找东林党官员。 周永宁的这句话,顿时噎住了祖大寿、吴三桂等军头派来的人,只能两手空空的回去了。 同时又把东林党官员气得够呛,明明什么都没捞到手,却帮着周永宁背了黑锅。 马料名义上是由兵部官员发放,但由宦官门管理的沈王府马场等马场,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往上报着灾荒,说是产出不了多少马料。 东林党官员恨的牙痒痒,知道宦官们在撒谎,却又无可奈何。 谎报灾情的事情,东林党官员也没少干,就是为了扣留征收的两税,顺便再从朝廷里索要大地的赈灾粮款。 两头通吃,朝廷和老百姓饿的瘦骨嶙峋,东林党官员在中间吃的是肥头大耳肚子里冒油。 宦官们每次报上来的账目全都是亏空,没有一句实话,报给宫里就不一样了。 一根草都不会落下,详尽又真实的报给崇祯,让宫里知道沈王府马场等马场的真实情况。 周永宁看着两人又有吵在一起的势头,赶紧来了一句:“现在说这话还太早了,能不能度过当前的危机还两说,先熬过崇祯十七年再说。倘若真的有那一天,你们俩也别争抢了,到时候一起担任先锋大将,两路出击,从罗刹国手里抢来大片的土地,一直打到北海。” 苏武放羊便是在北海,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虽然是纨绔子弟,却也读过不少的诗书,知道北海在哪里。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眉开眼笑了,凑到侧帘旁边,望向北方,似乎是等着打到北海那一天。 周永宁也是看向了北方,只不过他所说的北海与两人所想的北海不一样,一个是真正的北海,另一个是贝海儿湖。 周永宁回去以后,琢磨着这一回邀请谁担任东宫的官员,谢启光的抄家灭族已经板上钉钉了,需要提前做准备了。 他思来想去,还真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立即安排人前往了通州,寻找他心里合适的人选。 周永宁在府邸里悠哉的等着一个月时间的到来,东林党官员可就不一样了,一个个全都快成为了望夫石。 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这一段时间以来,吃不饱穿不暖,整天受冻,吃尽了苦头。 他们全都是眼巴巴的站在田庄的地头,看着花了大笔银子买来的土地,希望长出来西瓜。 没有心思上朝了,不少官员接连用患病为理由,没有去衙门的当差。 整天就往田庄里跑,眼巴巴望着田庄里的土地,渴望从土地里看出一抹绿色。 后来,由于从京城频繁前往田庄过于麻烦,东林党官员干脆住在了田庄里,日子更苦了。 吃不好穿不暖也就算了,住的也十分简陋,住上了他们过去认为是猪圈的土屋。 随着一个月时间的越来越近,东林党官员一个个蓬头垢面,衣着破破烂烂,几乎快成了京城里的乞丐。 如果不是常服上有着补子,勉强可以认出来他们是一群衣冠禽兽,偶尔从这里路过的宦官都要把他们当成乞丐了,田庄变成了乞丐窝。 这个年月,乞丐不是什么好词,聚拢在一起往往会滋生祸患。 甚至引来官兵,曹变蛟率领关宁铁骑来了一趟,想要抓走田庄里的乞丐。 山海关里正缺人屯田种土豆,与其无所事事的聚拢在一起偷抢,不如去山海关种土豆。 乞丐全是一群好吃懒做在京城里四处偷抢的无赖,任由乞丐发展下去,只会滋生危害。 曹变蛟刚要抓走这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乞丐,看见他们身上常服的补子,一脸的错愕了。 虽然想不通这群官员怎么变成了乞丐,却松了一口气,好歹不是危害乡里的乞丐,立即率领关宁铁骑离开了。 曹变蛟自从掌管了三千营,整天在军营里闷着出来,很少与外界有所来往。 不知道京城里出现了西瓜,回去以后随便打听了几句,很快就从路人的嘴里知道了西瓜的祥瑞。 冬天里种出来西瓜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上到朝廷官员下到贩夫走卒,一直把西瓜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很少有人不知道,除非这个人是从地方来的官员。 几名京城人士见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曹变蛟,本来还战战兢兢,听到他居然不知道西瓜的祥瑞。 顿时就明白了,个从地方来的乡巴佬。 几名京城人士立即挺直了腰杆,说出了国舅爷周永宁种出来西瓜,然后带着几分轻蔑离开了。 曹变蛟身边的关宁铁骑不乐意了,想要过去教训那几年京城人士,全被拦了下来。 曹变蛟不仅没有恼怒,还是一脸的得意,只有他这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会操练兵马,才会出现孤陋寡闻的情况。 随后,曹变蛟又是一脸的恍然,对于冬天里种出来西瓜没有感到丝毫的质疑,也难怪东林党官员一个个变成了乞丐。 恐怕,又是被国舅爷坑了一把。 周永宁刚巧去了一趟三千营的总兵衙门,想要找来曹变蛟去一趟山海关,除了运送一些西瓜给孙传庭以外,还准备让他护送宋应星去一趟山海关。 倒不是为了在山海关种植西瓜,只是用来种西瓜过于浪费了,准备种植一些菜蔬,改善边军的口粮。 两国交战,双方最后比拼的终究还是财力。 周永宁想着法的让山海关边军吃饱穿暖,身体一天比一天强壮,日拱一卒的积攒一点一滴小优势。 最终汇聚出来的优势,便是大势了。 周永宁没在官署衙门里找到曹变蛟,留下一句话,带着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前往了田庄。 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丰收了。 姐夫崇祯早就等不及了,在不丰收的话,就怕他按耐不住的提前动手,破坏了坑害东林党官员的谋划。 第323章 东林党狗咬狗 数九寒冬,冬天的寒风不停的刮着,吹在人的脸上带来刺骨般的疼痛,只想躲在宅子里不出来。 官绅在当今这个年月,放衙以后,只会躲在宅子里抱着美妾喝着小酒。 即便是出门,大多是乘坐官轿出门,寒风不会对官绅有任何影响。 西山千户所以北的田庄里,却站着一大群东林党官员,似乎是不畏惧寒风,指着田地里空无一物的荒凉景象,骂骂咧咧个不停。 “该死的谢启光,居然敢与周永宁一起做个局,骗走本官的银子,本官绝不会善罢甘休。” “何止是欺骗一次,简直是明抢了,一亩不过五十两银子的田地,居然卖到了数百两银子的天价,谢启光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周永宁虽然不是个东西,这一次总算没有他同流合污,本官早就听说了,银子全都被谢启光一车又一车的拉回了家里。” 东林党官员想到这里,很有可能周永宁也被骗了,只不过刚好手里没有银子,本应该是他吃亏上当,结果变成了东林党官员。 坑害了周永宁,从他手里赚走几十万两银子,东林党官员当然是要拍手称快了。 被坑走近百万两银子的人,变成了东林党官员自己,完全不同了,一个个恨不得把谢启光给千刀万剐了。 周永宁坐的潞绸马车停靠在了田庄边缘,距离东林党官员不远也不见,却能清晰地听到东林党官员的喝骂声,可见东林党官员对谢启光的恨之入骨。 周永宁卷起潞绸马车的侧帘,拿起身边的一个土豆,放进豆青釉瓷盘里。 豆青釉瓷盘里烧着红萝碳,外面寒风呼啸,车厢里温暖如春。 旁人要是看见周永宁用红萝碳烤着土豆,肯定会骂上一句焚琴煮鹤,暴殄天物了。 周永宁不会在乎那些所谓的虚名,再是风花雪月又能如何,不能当饭吃,烤出来的土豆吃进肚子里才算是真正的阳春白雪。 周永宁是个俗人,吃饱穿暖了,才是最大的阳春白雪。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眼巴巴的望着烤土豆,闻着土豆时不时翻翻发出来的香气,感觉比官绅推崇的沉香还要香醇多了。 两人早就有所准备,从各自的大红色麒麟服的袖口里,拿出来了一个土豆,同样是放在了豆青釉瓷盘里。 等到土豆烤熟了,周永宁三人拿出各自的土豆,一边扒着外面黑乎乎的表皮,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土豆,眼睛时不时瞄向田垄地头的东林党官员。 毛承斗吃了一口土豆,舒坦的都快发出呻吟声了:“你说他们图什么,大冬天不在家里蹲着,跑到这里受冻,着实是不会享受。” 沐天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们只是受冻也就罢了,估摸着这会儿心里更冷,身子上冻得瑟瑟发抖,心里也冻的一片冰凉。东林党官员肯定不乐意在田垄地头受冻,没办法,还得看着地里的西瓜种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一句种出来西瓜,引起了周永宁三人的捧腹大笑,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种出来西瓜是不可能了,没有搭建大棚,这辈子都不可能种出来西瓜了。 不过,在夏天种出来西瓜,倒是有可能,冬天完全没有任何希望了。 只不过,在夏天到处都能种出来西瓜,不能种出来违反时令的祥瑞西瓜,没有什么银价。 周永宁三人的笑声很大,折腾出来不小的动静,立即引起了一些东林党官员的注意。 东林党官员正在气头上,突然听到有人胆敢嘲笑他们,怒视着瞪了过去,准备拿着那人出气。 随着外围的几名东林党官员扭过头去,其他都那个官员好奇发生了什么,也跟着扭过脸去。 东林党官员看见田垄地头旁边的官,,停着一辆潞绸马车,笑声就是从潞绸马车里传出来了。 一阵寒风袭来,正好吹动了潞绸马车的车帘子,掀开了车厢。 东林党官员的脸色当场气绿了,咬牙切齿,瞪着坐在潞绸马车里的周永宁三人。 只是坐在潞绸马车里也就罢了,还在里面烧着红萝碳,手里拿着烤熟的土豆。 东林党官员想到今年很久没下雪了,由于抗争周永宁推广的土豆,地里种的全是冬小麦,没有种上亩产几千斤的土豆。 在平时的年月不受任何影响,小麦完全可以度过京城的冬天,在夏天长出来庄稼。 今年的冬天尤为的寒冷,再不下雪,地里的小麦青苗全都要冻死了。 偏偏周永宁推广的土豆没有任何受灾的迹象,埋在地底下,完全避过了寒冷冬天的冻灾。 东林党官员本来就在谢启光手里亏了一大笔银子,想到自己家里的田产又会大片欠收,心情更差了。 “不能让周永宁在这里看笑话,走,咱们立即去宫里抨击他和谢启光的胡作非为。” “谢启光这个贪官污吏竟然勾结周永宁,自掘坟墓,本官今天就要让他知道坑害东林党的下场。” “周阁老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他当做重要的朋党,结果现在给东林党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周永宁准备了各种刺激人的话还没说出口,东林党官员已经受不了了,群群激愤地离开了田间地头。 一个个火冒三丈的前往了京城,准备亲自弹劾谢启光,让他抄家灭族。 周永宁、毛承斗、沐天波三人登时就愣住了,一脸的迷糊,还以为谢启光不是东林党的人,产生了他是太子党的错觉。 省了一番口舌,便让贰臣谢启光遭到了抄家灭族的下场。 周永宁贱笑了一声:“狗咬狗一嘴毛。” 毛承斗嘿嘿一笑,迫不及待的说道:“咱们赶紧跟着去宫里,这么一出好昆腔,不能错过了。” 沐天波频频点头:“赶紧去赶马车,抢在东林党官员的前面进入暖阁。” 两拨人前后赶往了暖阁,全都是因为一个人,曾经的东林党重要朋党谢启光,也是贰臣谢启光。 第324章 求饶 东林党官员过来的时候,天气还不是像今天这般寒冷,没有在马车里也准备红萝碳。 这段时间又住在简陋的田庄里,一门心思只想着冬天里种出来西瓜的祥瑞,也没有准备红萝碳。 东林党官员坐在潞绸马车里,挡住了寒风,却还有一些寒风顺着侧帘的缝隙吹了进来。 车厢里也摆放了豆青釉瓷盘,烧着红萝碳,吹进来寒风不会感到丝毫的寒冷,还会感到一些凉爽。 偏偏东林党官员没有一人烧着红萝碳,冻得瑟瑟发抖,几乎是蜷缩在车厢里。 等到潞绸马车停在了紫禁城门口,东林党官员冻得嘴皮子发青,走了出来,总算是放心了。 只要走进暖阁里,立即就能感受到温暖如春的暖意,暖阁在冬天每年都会烧着红萝碳,日日夜夜不停。 以崇祯的抠门程度,不烧着红萝碳,也会烧着廉价的精煤。 等到东林党官员一个个走进暖阁里,人都傻了,居然没见到一只豆青釉瓷盘。 东林党官员在暖阁外面晒着太阳,稍微还能暖和一些,暖阁里不见天日,比起外面还要阴冷的多。 东林党官员冻的手脚冰凉,嘴皮子发青,牙齿不停的上下打架了。 崇祯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等着谢启光家里的上百万两银子。 以他出门不捡银子就算亏钱的脾气,早就按耐不住了,整天心疼自己亏了近百万两银子。 崇祯索性继续节省宫里的开支,不在暖阁里摆放豆青釉瓷盘,烧着精煤了。 精煤的银价再是廉价,还是需要花银子,不如不烧。 崇祯每天在暖阁里处理公务的时候,都会穿上两件绸夹袄,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外面再套了一天孙传庭缴获的貂裘,不烧着精煤,身上照样暖和多了。 东林党官员看了一眼包裹严严实实的崇祯,欲哭无泪了,难怪不在内阁里烧着精煤,原来不冷。 周永宁三人早就知道了暖阁里的情况,走出潞绸马车的时候,刻意又在里面套了一件绸夹袄。 大红色麒麟服下面,总共是穿了两件绸夹袄,同样是不觉得冷。 东林党官员由于身子发冷,冻得直跺脚,忍受不住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赶紧抨击起了谢启光。 “陛下,谢启光前些日子用普通土地坑害朝廷里的官员,骗走了将近百万两银子,还望陛下给微臣做主。” “坑害朝廷命官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还行陛下查抄了谢启光的家产,赔给受到他欺骗的官员。” “查抄了谢启光的宅子不足以平民愤,微臣这里有他贪赃枉法的铁证,还请陛下处置他。” 王承恩早就知道皇爷等不及查抄谢启光了,这段时间以来,东厂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谢启光的宅子里。 王承恩立即走过去,亲手从东林党官员手里接过来谢启光贪赃枉法的证据,摆在了黄绸子御案上。 崇祯心里乐了,满口答应了下来:“查抄,一定要查抄,朕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谢启光。来人,立即把谢启光抓来,朕要亲自审讯他。” 谢启光这几天吃不好睡不着,在宅子里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实在想不通明明可以种出来西瓜的土地里,怎么没长出来西瓜。 他把田庄里的土地银价卖的再高,只要能够种出来西瓜,别说是三五百两银子了,就算是上千两银子一亩,照样不会得罪买走了土地的东林党官员。 还会得到东林党官员的称赞,称赞他胸怀大量,长出金子的土地让给了其他官员。 可是,随着田庄里传来的消息,谢启光整日焦躁不安了。 他很清楚只要种不出来西瓜,会有什么下场。 抄家灭族都是轻的,恨不得把他家的祖坟都给刨了。 随着天气越发的寒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田庄的土地里始终没有长出来一个西瓜。 谢启光在花厅里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感到事态的严重,立即开口说道:“来人,立即收拾金银细软,本官现在就去吏部交个辞呈,顺着官道前往山海关。” 谢启光一个文官,迁往山海关不是为了抗击建奴,恰恰相反,只有一个目的。 他准备投靠建奴了,想要保住荣华富贵,只有去建奴那里做个贰臣了。 就在谢启光家里开始收拾东西,在他的催促下,闹的是鸡飞狗跳。 一直在四周守着的东厂番子,心里一惊,赶紧把消息传递给了宫里的王承恩。 刚巧在这个时候,王承恩亲自带着东厂的人过来了,得知了谢启光要跑的消息。 王承恩中气十足的大喝了一声:“看守好谢启光庄子的前后门,还有院墙,绝不能放跑了一个人。万一引起了皇爷的不满,你们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东厂番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赶紧翻出来各自的宦官袍子,挎着戚家刀,守在了四周。 王承恩带着一帮子干儿子,亲自走进了谢启光的宅子里,抓住了正在花厅里走来走去的谢启光。 谢启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还是露出了一副讨饶的神情:“敢问公公这趟出来有何贵干。” 王承恩没有理睬他,大手一挥,只说了一句话:“抓走,皇爷要亲自审讯他。” 谢启光听到一句皇爷亲自审讯,两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了。 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却没想到惊动了陛下,这回彻底的完了,少不了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谢启光脑门子上沁出了冷汗,脑子里飞快的旋转,想着对策。 他急中生智还真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对策,宦官出了名的喜欢贪银子。 尤其是那些出宫的太监,一个个借着大明官营厂作的名义,在地方上整天干些与官争利的事情。 从官绅的手里抢走了买卖不说,还从官绅身上搜刮了大把的银子。 作为宫里大伴的王承恩,应该也是一个贪图银子的太监,只要愿意拿出银子,完全可以躲过本次的危机。 第325章 查抄百万两银子 谢启光急忙说了一句:“只要公公放过本官,当然了本官也不会让公公为难,现在立即找来一个替死鬼从宅子的三层亭阁跳下来,摔成一个面目全非。本官立即送公公一场大富贵,少说也许有三十万两银子,比起公公在宫里捞上十年的银子还多。” 一般的太监别说是听到三十万两银子了,听到三万两银子,立即帮他一回。 就像谢启光所说的那样,只要摔得面目全非,没有人能够认得出来了。 落在手里的实打实好处,可是三十万两银子。 谢启光说那一句捞上十年都是谦虚了,捞上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有三十万两银子。 不仅可以建造一座寿身寺了,还能让过继的侄儿几辈子衣食无忧,忠心不二的给太监延续香火。 王承恩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朝外走去,似乎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谢启光伸出圆领袍袖子,擦了一下脑门上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 还没等他这口气舒完,几名干儿子一拥而上,如狼似虎的把他扑倒在地。 干儿子们拿着麻绳把他捆的严严实实,在这过程中,时不时的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你把干爹当成什么人了,别说是三十万两银子,三百万两银子也收买不了干爹。” “干爹是出了名的清廉,比起朝廷官员都要清廉的多,一直是最忠心于皇爷的奴婢了。” “整个宫里找不出来第二个比干爹更衷心耿耿的人了,你居然用三十万两银子来羞辱干爹的忠心,杂家打死你个狗日的。” 随着宦官们的拳打脚踢,谢启光痛苦的哀嚎了起来,连连求饶,希望宦官们不要再折磨他了。 就算是要上刑场,不能饱受了折磨以后再上刑场。 宦官们下手很有分寸,全都是朝着他的身上招呼,脸上看不出一点的异样。 谢启光再是凄惨,到了暖阁里,看不出被人殴打了。 他也不敢告状,定了罪以后,肯定是被东厂看押起来。 胆敢告状,在行刑以前,有他受罪的地方。 王承恩办事很是雷厉风行,没让暖阁里的崇祯等上多久,很快就把谢启光押解了过去。 崇祯坐在龙椅上,伸长了脖子,看着暖阁的门口几乎是望眼欲穿了。 左等右等,就在他心里开始焦急的时候,看到了谢启光的人影。 王承恩押着谢启光走进了暖阁里,交差了:“启禀皇爷......” 还没等他说完话,把交差的话说完。 崇祯等不及了,说道:“立即抄家灭族!” 这句话说的很快,快到让东林党官员都没能反应过来,一个个愕然的张大的嘴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也太快了。 说好了是审讯,结果还没审,直接给谢启光定罪了。 崇祯不想听见谢启光烦人的哀嚎声,摆了摆手,立即让宦官把他带到诏狱里关着。 随后,崇祯离开了暖阁,前往了东宫的方向。 同时递给了周宁宁一个眼神,示意他尽快跟上。 周永宁又给那两名兄弟一个眼神,让他们俩在紫禁城门口等着,稍后一起去谢启光的宅子里。 果不其然,崇祯前往东宫的路上,只走了一半,立即停下的脚步。 拐弯走向了宫里的另一个门,顺着门离开了紫禁城,带着周永宁急匆匆地赶往了谢启光的宅子。 这一次查抄的银两将近百万两银子,算上谢启光家里的各种茶庄、绸缎庄、田产,应该有一百万两银子了。 崇祯等不及了,想要亲眼看着一箱又一箱的银子运到宫里,与田产地契一起交给皇后娘娘。 崇祯走的很快,换上一件便服,带着大汉将军前往了谢启光的庄子。 周永宁猜到了姐夫会前往查抄银子的地方,没想到不是从午门走,换成了宫里的其他大门。 他只能赶紧叫住了一名小宦官,让他去午门口通知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不用等了,直接前往谢启光的宅子。 崇祯急匆匆来到谢启光的宅子里,见到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东厂番子,看守的密不透风,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咕咕。” 崇祯抵达宅子门口的时候,刚好有一只鸽子从宅子里飞了出来,还没等鸽子飞到门口,只听‘砰’‘砰’‘砰’的响声,就被一连串的燧发枪打中了。 由于担心一只燧发枪打不中鸽子,十几名东厂番子一起朝着天空放枪,组成了密集的弹幕。 鸽子除非变成青烟,否则避不过去,很快掉在地上变成了一只死鸽子。 崇祯看着宅子里冒出的一缕缕硝烟,满意的点了点头:“做得不错,看来真把东厂交给王伴伴,是个明智的决定。来人,赏赐这些训练有素的东厂番子,一人一石.....嗯......十斤精煤。宫里的宦官不缺粮食吃,赏赐的粮食也没用,还不如赏赐精煤有用。‘砰’ 周永宁站在旁边一阵的无语,粮食除了是吃食以外,比起银子还像货币,能够买来任何东西。 不赏赐东厂番子粮食,哪里是因为不缺粮食吃,只是因为心疼银子罢了。 好在如今的东厂番子全是由王承恩操练出来,训练有时候不说,一个个忠心耿耿。 不会在意皇爷赏赐的东西,到底是粮食还是精煤,只要赏赐的东西,便会感恩戴德。 王承恩笼络人心的很有手段,只要是他手底下的宦官,全都想办法过继了子侄辈继承香火。 另外,这些子侄辈全在大明官营厂作里安排了营生,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凭借着宫里的关系,赚来的大笔的银子。 宦官门的子侄辈衣食无忧了,他们自己倒也无所谓了,一心只想着回报皇爷。 宦官们心里很清楚,只是安排一两名宦官的子侄辈在大明官营厂做事,王承恩不需要禀报给皇爷。 如今所有的东厂番子全都没了后顾之忧,看似是王承恩出面做了这件事,实际上后面有着皇爷的同意。 别说是不赏赐粮食了,现在就算是建奴或者流寇攻入了京城,王承恩和他手底下的干儿子们都敢拿着刀与建奴、流寇拼命。 绝对不会像东林党官员那样,做个顺民,躲在宅子里不出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再给控制了京城的建奴或者流寇,当个贰臣。 第326章 夜观天象 东厂番子早就把谢启光家里的情况摸清楚了,知道银子藏匿在了哪里,冲进谢启光宅子里以后,宦官们纷纷开始砸墙,控制了库房,还有一批宦官抡起锤子砸起了凉亭的地面。 凉亭里面被砸开以后,露出了一条通道,尽头是一面铁门。 这段时间以来,宦官们抄了很多次东林党官员的家,针对各种藏匿银子的情况,早就熟门熟路了。 打不开铁门,砸开铜锁却是轻而易举。 崇祯站在谢启光站在门口,闲聊了没两句,就瞧见宦官抬着一箱又一箱的银子,放在了骡马车上。 已经装了十几辆骡马车,还没有把银子装完,还是有宦官源源不断的运来一箱又一箱的银子。 崇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朕的钱,全是朕的钱了。” 周永宁喜滋滋恭贺了一句:“多亏了姐夫当机立断,直接给谢启光判了一个抄家灭族,才能查抄了所有的银子。如果有半点的迟疑,说不定就让谢启光给跑了,上百万两银子也就不翼而飞了。” 谢启光想要逃离京城,最多带走几箱银子,带走上百万的银子是不可能了。 不过这一番话,说中了崇祯的心事,心情越发的畅快了。 崇祯素来勤政,见了一箱一箱的银子,挪不开腿了,已经没有了任何勤政的心思。 崇祯就站在谢启光宅子大门口,亲眼看着东厂宦官运送银子,一车又一车的运到宫里。 一个白天没有运完,又熬了一个晚上,勉强运完了所有的现银。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古董绸缎,以及田产地契没有查抄。 崇祯熬了一夜没睡,撑不住了,只能赶往了宫里。 熬不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想要亲眼看看上百万两银子堆在一起,把内帑其中一个银库堆满了光景。 崇祯正在银库门口,看着银库里堆放了一箱一箱的银子,露出了老浓看着丰收谷仓的笑容。 本来已经哈欠连天了,眼皮上下打架,困得睁不开眼。 在一箱一箱银子的刺激下,彻底不想睡觉了,在银库里转悠了很久才出来。 最后还是王承恩实在看不下去了,前往东宫禀报了皇后娘娘,说出了皇爷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还是亢奋的呆在银库里,没有丝毫睡觉的意思。 皇后娘娘一阵的无语,亲自走到银库里,带走了崇祯,让他回到宫殿里安心歇歇,银子放在银库里又跑不了。 这句话是实话,崇祯却又苦了一张脸:“放在银库里确实跑不掉,却放不了多久了。” 崇祯愁眉苦脸的睡不着了,叫来了曹变蛟:“山东布政司闹了黄灾,波及数个府县,内帑里刚好有了一百万两银子,你亲自押解着银子前往山东布政司赈灾。” 曹变蛟这段时间以来,率领关宁铁骑在大明各地赈灾,疲于奔命,比起卢象升还要劳累。 刚刚从大明的西北回来没有多久,又要赶往大明东方的山东布政司。 他没有任何的怨言,立即率领关宁铁骑押解着一箱一箱的白银前去赈灾了。 崇祯看着离开的曹斌家,疲倦的脸容,略微放松了不少:“小舅子给朕举荐了曹变蛟,着实是是个忠臣义士,有了他押解银子前去赈灾,不怕银子被钦差勾结地方官员全都贪了去。” 皇后娘娘掌握大明官营厂作,见识开阔了很多,知道了很多朝廷里的内幕:“放在过去,钦差押解着银子到了地方,往往会用荒年粮价大涨的借口,从官绅的手里买来三四倍银价,甚至是十余倍银价的粮食。接下来还有各种贪墨行为,尤其是代发最为让人深恶痛绝,代发到了最后没有一粒粮食到老百姓手里,全都又回到了地方官绅的手里。曹变蛟钱前往地方赈灾,又是个孙传庭一般的官员,不会忌惮地方上盘根交错的各种关系,瞻前顾后,只能被迫与地方官府同流合污,别说是用几倍的银价买走粮食了,只会用原来五成甚至是三四成的银价买走粮食,但凡是有官绅但敢不从,见到的就不是银子了,是他手里的佩刀。” 崇祯早就从东厂番子递上来的消息,知道曹变蛟赈灾的手段,眉开眼笑了:“朕给了他一百万的银子,却能发挥出二百万两甚至是三百万两银子的作用,相当于节省了一二百万两银子,倘若天底下的官员都像小舅子举荐的官员一般无二。了。” 皇后娘娘端庄的笑了,又是一脸的自豪,也不知周永宁从哪里找来了孙传庭、卢象升、曹变蛟等了一堆一心为国的官员。 人心难测,很多官员为了升官,一个个装成了道德君子,几乎都成了圣人。 背地里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经常与其他官员勾结在一起,横征暴敛的搜刮老百姓。 周永宁找来的这些官员可倒好,一个比一个省心,总想着给朝廷节省各种银子。 银子落在了实处,每花销一笔银子都达到了应该有的作用。 甚至是超出了本该有的作用,远远超出了应该达到的效果。 国库空虚,内帑也没有多少银子,全指责大明官营厂作额外赚来的银子给大明的国祚续命了。 如今,曹变蛟等人把银子落在实处,赈济了灾民,使得病入膏肓的大明国祚有了一丝喘息。 就像周永宁所说的那样,再撑个十几年,撑过灾害频发的十几年,大明就可以彻底转危为安了。 崇祯奇怪的问了一句:“小舅子怎么知道十几年以后,大明各地频发的灾害就没了。” 王承恩站在旁边陷入了沉思,同样是对周永宁说出的这句话感到奇怪,为何他总是笃定只要熬过了十几年就可以转危为安。 皇后娘娘不明白周永宁的信誓旦旦,不过她比任何人都相信阿弟,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了红木香几上的西瓜:“阿弟能够在冬天里种出来西瓜,想必在天文地理方面有着不俗的造诣,或者说是他身边的宋应星对于天文地理有着很高的造诣,这话恐怕是宋应星夜观天象以后,再三告诫了阿弟,借着阿弟的嘴告诉宫里。” 第327章 大批量种植西瓜 崇祯相比较十几年以后的事情,更关心当前的西瓜种植,可以给内帑每年带来多少银子的收成。 崇祯迫不及待的安排一名小宦官,前往番茄伯府叫来了周永宁,询问他关于西瓜种植的事宜。 周永宁来到东宫里,没有任何的隐瞒,详细说出了冬天里种出西瓜需要建立大棚。 至于建立大棚的成本,着实是让崇祯感到了心惊,不过赚来的银子也更多。 崇祯贪心不足的说道:“建造大棚种植西瓜,什么,,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在于建造大棚耗费的银子太多,不能立即在大明的两京十三省铺开。只能一年年的建立了,这件事交给谁最为合适。” 崇祯没有乾纲独断的擅自做主,直接把大棚种植西瓜的事情安排给二十四衙门的其中一个衙门,询问了周永宁和皇后娘娘的意思。 一方面周永宁更加懂得如何种植西瓜,询问了他的意见,不会有任何的纰漏。 另一方面,皇后娘娘掌管着大明官营厂作,更加清楚安排哪些宦官掌管大棚种植西瓜,不会造成宦官的闲置。 如今的宫里可不比以前了,不养闲人,想要过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不能当个吃空饷的蛀虫,需要做事。 脑子不灵光,庸庸碌碌也无妨,只要用心办事就成。 周永宁没有说话,拿起青白釉茶杯,不停的喝着好贡茶小蚬春。 难得能够从抠门的姐夫这里喝到新茶,还是价格昂贵的贡茶小蚬春,多喝一口是一口。 下次再想喝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没过多久,周永宁就喝完了整整一壶小蚬春,坐在粉彩花鸟图绣墩上,咂么了嘴,朝着王承恩挑了挑眉头。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松花釉茶壶里没有茶水了,再去冲泡一壶新茶。 崇祯站在旁边的,强颜欢笑,心疼坏了,还是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 倒不是他小气,小舅子家里有的是银子,不缺茶喝。 一壶茶对于崇祯就不一样了,茶叶银子足够吃上小半个月了。 崇祯抠门归抠门,省出来的银子也不是放在内帑里不用,节省出来的银色全都拿去赈济灾民了,修修补补大明这条破船。 崇祯心疼的不是银子,心疼的是大半个月的膳食没有了,只能频频给皇后娘娘递眼色,示意他尽快挑选合适的二十四衙门掌管大棚种植西瓜,免得周永宁再喝去大半个月的膳食。 皇后娘娘心里好笑,知道阿弟又在捉弄他姐夫了,以阿弟家里那些产业日进斗金的情况,哪里会缺小蚬春等贡茶。 皇后娘娘经过深思熟虑,不再迟疑了,直接说了出来:“直接交给司苑局掌管大棚种植西瓜,刚好已经进行了新政,掌管着玉米的种植。宫里再是急于推行新政,裁撤二十四衙门,不能急于一时,免得又出现新的弊政。裁撤二十四衙门的主要目的便是革除弊政,再次从二十四衙门里挑出一个衙门来掌握大棚种的西瓜,职能与司苑局重复了,背离了初衷,还是稳扎稳打避免新的弊政产生。” 崇祯听到不能再次革除二十四衙门的一个衙门,更加心疼了,却也知道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在理,不能因为急于求成,再次造成了冗官的弊政。 既然已经有了决断,崇祯不再迟疑了,立即做出了安排:“立即把大明粮由厂的司苑局大太监叫来,告诉他以后除了负责玉米的种植以外,还要负责大棚种植西瓜。” 小宦官得到了皇爷的诏令,不敢停留,立即走出了紫禁城传达了皇爷的诏令。 小宦官刚刚走出东宫的大殿,还没走出紫禁城,就被二十四衙门的大太监给拦住了,七嘴八舌的询问了起来。 “听说国舅爷又鼓捣出来了一种新的奇技淫巧,冬天里种出来西瓜,不知道这次是哪一个衙门推行新政。” “按理来说,交给司苑局最为合适,不过司苑局因为种植玉米那件事离开宫里了,这一回就要换到其他的二十四衙门了。” “希望是杂家的衙门,那些推行了新政的二十四衙门出去以后,过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受到了皇爷的重视一天比一天多,可不像咱们,明明是在宫里,却不受王爷的待见。” 在所有大太监的期待里,目光灼灼的盯着小宦官,像是一匹匹饿狼。 小宦官伸出绸缎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细汗,干笑一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皇爷安排奴婢出去一趟,去把司苑局大太监叫来。” 大太监们能够爬到现在的位置,全都是人精,听到小宦官说的这话,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太监们高涨的情绪,瞬间萎靡了下去,变成了苦瓜脸。 “完了,这回又没赶上热乎的,依照皇爷的意思来看,肯定是把种植西瓜交给了司苑局。” “十有八九是这样的,不然,皇爷也不会在这个档口突然把司苑局大太监叫到宫里来。” “唉,又错过了一次良机,啥时候才能轮到杂家。” 大太监们弓着腰,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离开了,一个个全都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这一幕看起来极为匪夷所思,换作是以往,宫里的大太监们巴不得留在紫禁城里,不想前往地方担任镇守太监。 只有距离皇爷越近,才会获得更多的宠幸。 只是,今时不同以往了,大太监们也看出了皇爷对于国库的忧心忡忡,想着自己的衙门推行新政,在宫外替皇爷分忧。 只可惜,每隔一段时间,宫里才会推行一次新政。 宫里的衙门多达二十四个,想要出宫难上加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次借着种植西瓜,难得碰到了一次出宫的机会,结果希望再次落空了。 小宦官看着大太监们垂头丧气离开的背影,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挺直了胸膛,脸上充满了得意。 他的干爹是王承恩,不需要出宫,也能获得皇爷的重视。 等到哪天轮到他前往天雄军历练的时候,一定要像方正化那般,亲手用戚家刀砍下一名流寇的脑袋,证明给皇爷看,他也是个有种的男人。 第328章 整顿神机营 王承恩自从崇祯登基以来,尤其是周永宁开始折腾出各种奇技淫巧以后,在宫里操练干儿子们,不是装样子,真的像当做军伍一样操练。 周永宁随口说了一句,再是操练没有上阵杀过敌,也不顶用。 王承恩狠下心来,每个月都会派遣一批宦官前往天雄军,编成一个百户,亲自上阵杀敌。 如果不是周永宁拦了一句,山海关只有关宁铁骑才能与建奴八旗兵硬碰硬,王承恩甚至都想把宦官卖派遣到山海关了。 王承恩想到只是为了历练宦官,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先是送往了天雄军。 先与流寇作战,等到时机成熟了,送往山海关与建奴八旗兵作战。 司苑局大太监喜滋滋地前往了宫里,通过掌握玉米的种植,把富余的青贮饲料卖给官员商人当做饲养牲畜的马料,每年能够从官员商人身上搜刮上百万两银子。 现在又有了大棚种植西瓜,他早就知道了国舅爷把西瓜卖出了一个天价。 虽然不能立即在两京十三省推广开来,最多三年的时间,又能在一百万两银子的账目上,再次增加一百万两银子。 司苑局大太监把详细的数目禀报给了崇祯,立即引来了一片赞扬,认为大棚种着西瓜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崇祯彻底放心了,喜不自胜的回去了,好好的睡了一觉。 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崇祯操心了,宦官的安排,全都有皇后娘娘一手操劳,替他分忧。 具体怎么建造大棚,以及在冬天里种出来西瓜,全都是由宋应星和司苑局大太监去商量。 大太监们以往最是看不起宋应星这样读书人,现在却把他奉若上宾,成了各个大太监眼里的红人。 宋应星已经先后折腾出了土豆、玉米、西瓜,每一样能够获得多少银利,大太监们不关心。 大太监们真正关心的一件事,每一次折腾出来的新颖作物,都会获得皇爷的看重。 尤其是这一次折腾出来西瓜以后,差点当场给宋应星也封了一个爵位,由于第二天遭到了东林党官员的反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升官了。 宋应星只有一个举人的功名,比起进士高升的还快,几乎快要穿上一件绯色官服了。 不过也快了,距离绯色官服的朝廷重臣,只有一步之遥。 东林党阻拦宋应星封伯的时候,一直在戒备着周永宁的出现,再次出来搅局,强行帮着宋应星封了一个伯爷。 左等右等,等到东林党官员离开了暖阁,始终没有见到周永宁的人影。 东林党放心了,却又紧张不安了起来,以周永宁的脾气,肯定会借着这次的功劳折腾出来一些幺蛾子。 如果周永宁站在那暖阁里帮着争取一个伯爷的爵位,东林党不担心,只需要阻拦宋应星封个伯爷就可以了。 结果,周永宁到现在没有出现,也没有表明真正的意图,倒是把东林党官员折磨坏了。 未知的事情,总是折磨人。 周永宁没有前往暖阁里,不是怕了东林党官员的抨击,想要借着大棚种西瓜赚来更大的好处。 即便是他前往了暖阁,也不可能凭借冬天里种出来西瓜,就给宋应星封了一个伯爷。 西瓜与土豆、玉米不同,不能给老百姓带来极大的益处,只是像雪盐那般搜刮官绅的银子。 周永宁索性不在暖阁里浪费口舌,不想浪费这次奇技淫巧带来的功劳,平白无故消耗在与东林党的争吵里。 周永宁的真正图谋在于一件事,也是他朝思暮想了很久,终于可以完成的一件大事。 整顿营务。 京城的驻军,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驻守在皇城的御马监四卫营,已经得到了整顿,掌握在了骁勇善战的秦良玉手里。 另外一种便是京城三大营了,先后有曹变蛟、马祥麟掌握了三千营和五军营,裁撤了兵油子,革除了吃空饷的弊政,得到了整顿。 如今的三千营和五军营已经不是能征善战了,成为了天底下排得上号的精锐。 无论是曹变蛟的关宁铁骑,还是马祥麟的白杆兵,全都是边军里精锐中的精锐,面对八旗子弟敢于正面冲锋的精锐。 御马监的四卫营,京城三大营的三千营和五军营全都得到了整顿,如今只剩下神机营了。 只要再整顿了神机营,京营的糜烂就彻底解决了。 周永宁的本意是想举荐张凤仪,担任神机营的总兵,思来想去,还没等他说出口,先是遭到了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的反对。 毛承斗摇了摇脑袋,唱起了反调:“官场不是那么简单,尤其还是涉及了形成京城安危的兵权,不能寄托在一个人,或者说一家人的手里。秦良玉已经掌握了皇城的四卫营,儿子马祥麟也掌控了五军营,儿媳张凤仪再次掌握神机营,别说是东林党官员了,就连陛下也不会同意。相当于整个京城的兵权,除了曹变蛟的三千营以外,全都掌握在了秦良玉一家三口的手里。” 周永宁张了张嘴,刚想说秦良玉一家三口与东林党官员不一样,全都是马革裹尸,战死在了沙场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投降。 别说是秦良玉一家三口了,包括秦良玉的丈夫马千乘,两个兄长一个弟弟,全都是战死沙场,可谓是一心为国。 周永宁只是张着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这件事他知道,别人可不知道。 人心难测,崇祯不会把京城的安危寄托在人心上。 沐天波背着小手,来回踱步,老气横秋的说了一句:“本少保明白老大的意思,信不过东林党官员举荐的武将,更加信不过祖大寿、吴三桂等军头,想要把神机营交给值得信任的人人手里。除了张凤仪以外,还有一个人值得咱们信任,更值得陛下的信任。” 毛承斗听到这话,大致猜到是谁了,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点头。 周永宁也明白了毛承斗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交给方正化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329章 举荐方正化 周永宁的想法也与两人一样,认为交给张凤仪,不如交给宫里如今最知名兵的宦官方正化。 御马监的四卫营兵权本来就掌握在宦官的手里,后来是为了整顿四卫营的兵马,这才把四卫营交给了骁勇善战的秦良玉。 如今把神机营交给了大太监方正化,也算是安了宫里的心,同样让东林党说不出话来。 周永宁和两名兄弟又商量了几句,商量妥当以后,挑选了一个合适的日子,一起前往了暖阁。 今日没有上早朝,不是上早朝的日子,东林党官员陆陆续续走进了暖阁,商讨着一些国家大事。 别的官员是商量国家大事,东林党官员却是商量着怎么以权谋私,搜刮民脂民膏。 东林党官员惴惴不安的等了很多天,终于等来了周永宁,见他走进了暖阁,不仅没有像往常一样产生了厌恶的情绪,不想让京城里的一个混账二世祖走进暖阁。 现在看到他走进了暖阁,东林党官员全都是松了一口气,要来的终于来了。 周永宁直截了当的说了起来:“臣弟举荐方正化担任神机营的镇守太监。” 太监没有总兵一说,派遣到地方,多数是监军太监,还有便是镇守太监。 由于神机营负责京城的驻守,外派了,却也没有外派。 用镇守太监的名头,比较合适了。 只是这句话落下,顿时就让在场的东林党官员感觉到情况不对了,怎么是举荐方正化担任神机营的镇守太监,不是举荐宋应星封个伯爷。 东林党官员为了阻拦宋应星封个伯爷,准备了很多天,提前想了一肚子的措辞。 任何情况全都想到了,绝对能够堵住周永宁举荐的话,话到嘴边了,却又说不出口。 周永宁没有举荐宋应星封伯,反而是举荐方正化担任镇守太监。 东林党官员差点没憋死,准备了一肚子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多日来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差点没把东林党官员给憋死。 “臣……”一名东林党官员开口了,下意识想要说出反驳周永宁的话,突然想起来委派方正化担任神机营的镇守太监,是宫里的事。 这个时候,任何人站出来反对,都有干预宫闱的嫌疑。 这可是大忌,只凭一句干预宫闱,就能抄家灭族了。 崇祯没有任何的震怒,反而是一脸期待的看向东林党官员,似是在说,赶紧把话说出来。 刚刚抄完谢启光的宅子,从他宅子里抄出来近百万两银子,崇祯正在兴头上,琢磨着再查抄一名东林党官员的宅子。 苦于没有一个好借口,不能贸然查抄东林党官员的宅子,只能希望周永宁折腾出来一样奇技淫巧,借着这样奇技淫巧查抄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名东林党官员想要阻拦方正化担任神机营的镇守太监,准备说出干预宫闱的话。 这就让崇祯感到期待了,同时又有些亢奋,忍不住搓了搓手等着再次抄了东林党官员的宅子。 东林党官员满脸的冷汗,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一下,赶紧闭上了嘴。 他深知干预宫闱的罪名,谢启光刚刚被点了天灯,凄惨嚎叫声到现在还在东林党官员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哪里敢说出干预宫闱的话,给崇祯留下抄家灭族的借口,成为下一个抄家灭族的东林党官员。 崇祯期待了半天,结果这名东林党官员不接着往下说了,一脸的大失所望。 崇祯只能心情不佳的说了一句:“各位臣工,对于方正化担任京营的镇守太监,是否有其他的异议。” 异议? 东林党官员当然有异议了,一百个不愿意让方正化担任神机营的镇守太监,谁不知道他和周永宁的关系亲密。 只要是换成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东林党官员早就说出抨击的话了,抨击周永宁举荐自己人担任神机营的镇守太监。 问题就出在太监两个字上,方正化不仅是崇祯身边的亲信太监,还是宫里最知兵的太监,亲手砍下过流寇的脑袋。 方正化自从跟在卢象升身边以后,一桩桩履历,足够封死所有反对官员的嘴了。 崇祯故意抛出了一个诱饵,就是想看东林党官员可以上钩,再次给他一个条抄家灭族的借口。 等了半天,结果没有一名东林党官员开口说话,全都是沉默不语,一点也不像平时因为一件小事都要吵来吵去打东林党官员了。 崇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官员不比以前了,没有以前的忠心体国了,遇到了京城驻军的事情,居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东林党官员倒是想说,哪里敢说出来,听了崇祯的这句话,忍不住低声腹诽了起来。 “本官倒是想反对,就怕反对了以后,把自己的脑袋给反对没了。” “可不是,你瞅瞅陛下的样子,明摆着是抄家抄上瘾了,抄了一个谢启光不够,还想着抄其他官员的宅子。” “就没见过像陛下这般贪财的皇帝,肯定是因为谢启光宅子里的上百万两银子红了眼,想要从其他官员宅子里再次查抄出来上百万两银子。” 也不知道是哪名东林党官员小声说了一句上百万两银子,立即就让东林党官员感到了一阵肉疼,那都是他们的银子。 本来还想着逼迫谢启光辞官以后,用各种手段,再次把银子给拿回来。 现在可倒好,谢启光的银子都进了崇祯的口袋里,东林党官员纵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从内帑抢银子。 东林党官员过去总是从国库里掏银子,只不过手段比较隐蔽,不会被人看出来。 内帑的银子就不一样了,都不是手段隐蔽了,属于直接明抢。 东林党官员吃了龙肝凤胆,也不敢做出无异于谋反的恶行来。 东林党官员无可奈何,只能闷不吭声的离开了暖阁,不想对方正化担任神机营镇守太监有任何的意见。 等到暖阁里的东林党官员全都离开了,崇祯只能遗憾地说了一声:“神机营的兵马,暂且交在方正化手里吧。” 第330章 争宠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崇祯闷闷不乐的前往东宫了,只有看到皇后娘娘账目里的一笔笔银子,才能让他的心情好一些。 方正化不在宫里,正在他的官署衙门里,想着怎么给卢象升的天雄军再次争取来一些好东西。 等到他担任了神机营的镇守太监的消息传过去,方正化愣在了原地。 “哈哈。”方正化很快又发出了仰天大笑,心里高兴归高兴,但还不至于做出如此夸张的大笑动作。 原因只有一个,褚宪章就坐在旁边,两人鬼头鬼脑的商量着怎么要来西山千户所和北塘千户所的好东西给各自的军伍送去。 虽然聚在一起商量,两人不见的关系多好,反倒是相互看着不顺眼,恨不得给对方一拳。 两人明里暗里,争夺宫里争夺最太监的名头。 褚宪章看了一眼仰天大笑的方正化,当时就不乐意了:“国舅爷怎么想起来举荐他担任神机营的镇守太监,方正化用过几回火炮,杂家在辽东边关可是经常亲自燃放火炮,炸死那些该死的建奴。” 方正化听到他说的这句话,知道褚宪章是嫉妒了,再怎么不满他刚才说出的那番话,还是喜滋滋的说了一句:“不懂燃放火炮?杂家看你是健忘,应该多吃点核桃补一补脑子,难道忘了上一次天雄军的大捷,全都是指望咱家运送过去的十一将军火炮。” 褚宪章不是忘记了,也忘记不了,这事同样涉及到舅爷周永宁的功劳,怎么可能忘记。 再说了,当时用十一将军火炮轰死了十几万流寇大军,而且是当作活靶子一样轰死了所有的流寇大军,报到了宫里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捷。 褚宪章倒是是想忘记,偏偏用的火炮是十一将军火炮,不仅不能忘记,还得卖力的帮着国舅爷周永宁鼓吹。 褚宪章争辩着说道:“轰死十几万的流寇大军,全都是国舅爷的十一将军火炮,好与你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把十一将军火炮运送过去罢了,杂家也运送了很多火炮前往辽东边关,同样是轰死了很多建奴八旗兵,论起军功来,一点也不比你差。” “不比杂家差?” 方正化嗤笑了一声,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如果真的不比咱家差的话,怎么担任神机营镇守太监的那人,变成了方正化三个字,而不是褚宪章。” 方正化在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咬字很重,故意气了褚宪章一句。 放在平时,褚宪章根本不会理睬方正化,这句话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今时不同以往了,方正化担任了神机营的掌印太监,当场就把褚宪章的脸气绿了。 褚宪章愤愤不平的说了一句:“国舅爷安排你担任神机营的镇守太监,肯定给杂家准备了更好的官职,如果不信的话,咱们现在就去国舅爷的府上。” 方正化正好去番茄伯府感谢国舅爷周永宁的抬举,抬腿就走:“去就去,谁怕谁。” 方正化、褚宪章这两人又是拎了一大包东西,带着干儿子们抱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前往了番茄伯府。 他们两人深知周永宁不喜欢各种民脂民膏,全都是自掏腰包,花销银子从两人监军的地方买来的物产。 总之,每次前往番茄伯府,不会空着手过去。 就在两人前往番茄伯府的时候,周永宁刚好有事要出去一趟,前往西山千户所找来宋应星。 按照他的估算,这个时候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也该来到府里。 好巧不巧,就在周永宁前脚刚刚出门,就在门口撞见了拎着大包小包过来的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不用出去了。 周永宁转身回到了番茄伯府里,坐在花厅的官帽椅上,等着方正化、褚宪章两人进来。 “国舅爷。”两人还没进来,就听见了褚宪章哭爹喊娘的声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走进了花厅里,哭诉了起来:“杂家在知兵方面不比方正化逊色多少,国舅爷怎么偏心了,举荐方正化担任神机营的镇守太监,没有举荐杂家。” 还没等周永宁回答,站在旁边的方正化不乐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服气的话,咱俩出去比划比划。看看到底谁才是最知兵的太监,实话告诉你,咱家腰间的这口佩刀从来不斩无名之辈。” 褚宪章脸上的眼泪登时就没了,按着腰间的佩刀说道:“比拼谁的刀锋利?你还不够资格,杂家在辽东边关的时候可是经常与曹文诏切磋,你的刀再是锋利,也在天雄军找不到一个媲美曹文诏骁勇的武将。” 方正化听了这话,顿时就熄灭了比拼刀法的心思,天雄军里倒是能够找出来媲美曹文诏的武将,只不过是总督卢象升。 卢象升平时里忙着清剿流寇,哪有时间与他切磋刀法,只能说褚宪章在边关担任监军太监占了便宜。 褚宪章能够与曹文诏经常切磋刀法,弓马骑射的本事肯定厉害,比他方正化厉害。 方正化不想出去切磋了,又不乐意丢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那就让国舅爷评评理,到底谁才是最知兵的太监。” 两人每次在番茄伯府遇到,总会因为最知兵的太监吵上一通,甚至还会扭打起来。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殴打也就算了,身边的干儿子也跟着一起殴打,简直成了私塾学堂。 堂堂的番茄伯府,变成了孩童经常打架的私塾,说出去着实可笑。 周永宁赶紧息事宁人了:“到底谁是最知兵的太监,本伯爷说了不算,这件事只有姐夫说了才算。” 一句姐夫说了算,方正和褚宪章两人顿时就蔫了,不敢再提起这件事了。 平时在外面怎么争吵都可以,在皇爷面前绝对不能留下不和的名声,招来皇爷的训斥。 周永宁看着一肚子怨气的褚宪章,早就想好了怎么安慰他,直接询问了一句:“本伯爷想要让辽东边关的边军吃上西瓜,你感觉如何。” 第331章 西瓜对边关的作用 褚宪章简直太乐意了,立即点头哈腰的行礼,赶紧把这件事敲定了下来。 他不在番茄伯府里停留了,生怕周永宁反悔,说出改口,来。 褚宪章带着一堆干儿子,急忙前往了西山千户所,直接把宋应星给绑走了。 说是绑走,却没有用绳子,两名干儿子一左一右虎视眈眈的盯着宋应星。 坐着一辆潞绸马车,一路狂奔,前往了山海关。 孙传庭早就听说了冬天里种出来祥瑞西瓜的事情,他没有像曹文诏等人预料的那样,哑然失笑,当做一个笑话听了。 认为冬天里不可能种出来西瓜,违背了时令常识。 曹文诏、满桂等武官确实把冬天里种出来的西瓜当做了笑谈,认为国舅爷周永宁在哄着陛下开心,也有着用祥瑞安定人心的意思。 孙传庭是个务实的人,偏偏相信了天方夜谭一般的冬天里种出来西瓜,没有别的原因,只在于官署衙门里摆放了几个西瓜。 周永宁提前派人给孙传庭、卢象升两人送去了几个西瓜,不过,不是白送给他们,需要买来。 唯一不同的是,买来西瓜所用的东西,不是银子,是建奴和流寇的脑袋。 孙传庭刚开始也以为是用工笔画在木头上画出来的一个西瓜,亲自用佩刀切开。 尝过了西瓜以后,心里再是感到匪夷所思,也不得不相信一件事。 周永宁真的在冬天里种出来了西瓜。 相比较东林党官员眼里看到的都是生意,孙传庭眼里看到的却是建奴八旗兵的脑袋。 建奴以肉食为主,作为半游牧民族,平时全靠茶叶来维持身体不生病。 他们不像中原人士,有着各种瓜果菜蔬可以吃,茶叶可以说是每天必吃的盐巴。 建奴上上下下,从八旗旗主到八旗兵,全都对新鲜菜有着难以想象的痴迷。 在夏秋两个季节还好说,可以种出来一些菜蔬来吃,到了冬天和春天就不同了。 以辽东的苦寒,在冬天种不了菜蔬,只能依靠茶叶来缓解身体对菜蔬的依赖了。 如果在冬天里突然发现了一大片新鲜菜蔬,孙传庭可以笃定的是,必然会吸引来一批建奴八旗兵。 到那个时候,又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孙传庭坐在红木书案上,屁股下的官帽椅也是用红木打造,倒不是他喜好奢靡,他是一名难得的清廉总督。 这些东西全都是从官绅家里查抄而来,不用白不用,没有花费一点民脂民膏。 红木书案上还摆放着红丝砚,同样是从一名官绅家里查抄出来的案头清供,价格不菲。 孙传庭没有送到宫里,也不会送到宫里,再是一心为国,他所用的方式不可能与太监一样。 孙传庭尽忠职守,最大的职责不是给宫里送银子,而是挡住山海关外的建奴八旗兵。 他留下官绅家里查抄出来的值钱东西,只为了一件事,以便于赏赐立下了功劳的边关将士。 孙传庭用着红木书案,研磨的砚台是红丝砚,手里的毛笔也是名贵湖笔。 不过,有人写字的纸张却是最廉价的桑皮纸。 他准备亲笔写一封书信,送到番茄伯府里,陈述冬天里也种出来西瓜的方法对于辽东边关的作用。 “启禀总督,褚宪章回来了。” 一名秦兵走进了总部衙门,禀报了一声,等待着孙传庭的回复。 放在以往,边军将士称呼监军太监,只会说上一句阉狗。 褚宪章就不一样了,秦兵和曹文诏、满桂等人,真心实意把他当成了袍泽,不会轻蔑的喊上一句阉狗。 明面上大多会称呼一句褚宪章,或者说是监军,私底下喝多了,还会称呼一句褚宪章兄弟。 孙传庭知道褚宪章每次从京城回来,或多或少,总会带一些奇技淫巧。 东林党官员轻蔑的称呼一句奇技淫巧的东西,在孙传庭看来,却是能够救命的灵丹妙药。 平日里,每逢褚宪章从京城回来,他就会像是一个等着父亲从外地经常回来,带来一些新鲜事物的孩子,满脸的期盼。 这一回不一样了,孙传庭的心思全都在冬天里也种出来西瓜的秘方上,随口答应了一声,便让秦兵出去了。 秦兵狐疑的看了一眼孙传庭,不明白总督这是碰到了烦心事,还是在为建奴八旗兵越来越难缠感到了发愁。 从来没见过孙传庭听到褚宪章从京城里回来,露出这般不在乎的太多。 褚宪章像是一只得胜归来的公鸡,挺着胸膛走进了总督衙门,喜庆不已的说道:“总督快看,杂家从京城里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孙传庭头也没抬,只是‘嗯’了一声,继续奋笔疾书。 能是好什么好东西,无外乎是老几样,只要不是冬天里种出来西瓜的方子,都不能引起孙传庭的注意。 褚宪章没有把他的态度当回事,已经习惯了,过去见到了孙传庭十次有八次都是在书案奋笔疾书。 处理辽东边关的各种公务,做着各种谋划。 褚宪章惊喜不已的说道:“总督看看,杂家从京城带来的西瓜,这可是国舅爷在冬天里种出来的西瓜,整个京城独一份,不,整个天底下都独一份,除了国舅爷以外,没有谁能够在冬天里种出来西瓜。孙总督可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冬天里种出来的西瓜闹出来多少乱子,东林党官员为了种出来西瓜的方子又在国舅爷手上吃了大亏,甚至还有一名东林党官员谢启光背抄家灭族了,你可没见到,查抄出来的银子……” 孙传庭突然抬起来头,停下了分奋笔疾书的动作,看向褚宪章的眼神里,罕见地出现了目光灼灼。 他没有听褚宪章絮絮叨叨说下去,听到了两个字西瓜,也听到了西瓜是用一种秘方种植出来。 不是因为国舅爷周永宁发现了奇特的山谷,即便是在冬天里依旧是温暖如春,才能种出来西瓜。 既然提到了方字两个字,这么说来,,周永宁在冬天里种出来西瓜便是因为奇技淫巧,也可以在辽东中出来了。 第332章 大棚的其他作用 褚宪章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是他不想说下去了,着实是被孙传庭的眼神吓了一跳。 自从来到辽东边关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孙传庭露出过这般炽热的眼神,简直是要把他给吃了。 褚宪章下意识捂紧了屁股,干笑了两声:“虽说辽东边关缺少女人,总督应该不会缺,就算是想要把玩建奴女子,杂家照样是能给总督找来两名。” 这句话说完,孙传庭炽热的眼神依旧没有消减多少,更让褚宪章紧张不已了。 他伸出官服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干巴巴的说道:“两名不够,杂家就给孙总多找来三名,这已经是杂家最后的底线了,倒是还有两名容貌俊俏的建奴女子,不是杂家不想送给孙总督,只是想送到国舅爷的府上……” 这话还没说完,孙传庭直接从红木官帽椅上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一把握住了褚宪章的手掌。 只是男人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动作,顿时就让褚宪章炸毛了,急的是满头大汗:“总督赶紧放开杂家,这可使不得,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杂家以后还怎么做人。” 褚宪章的声音本就尖细,又伸长了脖子叫了起来,简直就像一名逼到墙角的女子。 好在总督衙门比较大,又经过了袁崇焕的扩建,声音没有传到外面去。 孙传庭脑子里只有西瓜秘方,没有听见褚宪章的惨叫,也没有注意到他楚楚可怜的神情。 他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这一趟过来,除了带来了西瓜,可曾带来了国舅爷种出来西瓜的秘方。” 褚宪章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又是伸出官服袖子,擦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 着实是把他吓坏了,脑门上的冷汗差点浸透了官服袖子。 褚宪章没有了半点的楚楚可怜,挺直了胸膛:“那是自然,总督可不知道杂家为了西瓜的秘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国舅爷想要举荐一名最知名的太监担任神机营镇守太监,当然了,只会从杂家和方正化那个狗东西之间挑选,杂家本来是最有机会担任这首太监,不过为了让山海关的兄弟们吃上西瓜,不,在冬天里吃点西瓜,狠下心来,放弃了神机营的这首太监,换来了种植西瓜的秘方。” 这句话就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还有几分可信。 从褚宪章的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自吹自擂的嫌疑了。 孙传庭还是给足了他面子,即便是知道种植西瓜的秘方有可能是补偿,依旧是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有些话不说明,却心知肚明。 为了堵住东林党官员的嘴,举荐神机营的镇守太监当然要选择宫里最知兵的太监,这个人人别无他选,只有可能是方正化。 虽说褚宪章自从前往辽东边关担任监军太监以来,在军功方面不见得比起方正化逊色,甚至还占着建奴八旗兵更难对付的优势。 但有些事情一步先,步步先,方正化是宫里第一个亲自上战场的监军太监,还亲手砍下了一颗流寇的脑袋。 有着先声夺人的优势,只要提到最知兵的太监,无论是谁下意识只会想到方正化。 随后才会想到,褚宪章也还可以。 褚宪章很满意孙传庭的态度,显然是被他刚才的那番话给触动了,手指轻轻敲了敲红木半月桌,示意孙传庭再给他倒一杯茶水。 喝的只是最普通的热水,由于孙传庭的清廉,一片茶叶都没有。 褚宪章喝在嘴里却比贡茶小蚬春都有滋味,这可是一位总督亲自倒的茶,还是辽东总督孙传庭。 孙传庭已经升官了,不再只是辽东总督了,而是管辖范围更大的蓟辽总督。 褚宪章还是习惯于喊他一句辽东总督,听起来更有面子,说明他是在辽东边关担任监军太监。褚宪章接连喝了三杯茶水,还是孙传庭亲自给他倒的茶水,满意了,指了指门口说道:“杂家把种植西瓜的秘方带来了,不过不是写在纸上,带来了一个能够种出来西瓜的能人。” 褚宪章说完这句话,再次用手指敲了敲红木半月桌,可惜没有人给他倒查了。 孙传庭听说可以在冬天里种出来西瓜的人到了,立即起身朝外走去,在总督衙门的庭院里见到了一名熟人。 孙传庭与宋应星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把时间看的很重。 简直就是一个时间方面的守财奴,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孙传庭没有说出那些客套话,立即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本总督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了,已经想好了在哪里种植西瓜,不,如果可以种出来西瓜,是否能够把西瓜换成菜蔬。” 宋应星站在总督衙门的庭院里,没有一点欣赏边塞风光的心思,时不时打开打簧表看一眼,心疼的喘不上气来。 每看一眼打簧表,感觉自己浪费了大量的时间,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宋应星等了半炷香时间,度日如年,终于等来了孙传庭,赶紧说道:“依照大棚种西瓜的方子,无论是任何庄稼,都能在冬天里种出来。” 孙传庭听到这话,放心了,立即带着宋应星离开了山海关:“这一次就委屈先生去一趟大凌河城了,本总督想要在大凌河南岸种着一片菜蔬,有着大作用。不过,涉及到了军事部署,暂时还不能透露,希望先生莫要在意。” 宋应星才不在意什么军机要事,他只关心一件事,什么时候能够离开山海关回到西山千户所。 难得有了大棚这种新奇的秘方,一种可以改变时令的秘方,引起了宋应星极大的兴致。 他想要拿着大棚做出各种耕种变化,尝试着不同的种植,希望能够在找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庄稼。 宋应星已经着手在做了,只是迫于国舅爷周宇宁的命令,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褚宪章前往了辽东边关。 他的心思全都在西山千户所,只想尽快完成辽东边关的事情,赶回西山千户所的大棚里。 第333章 冬天种出了菜蔬 “主子,奴才发现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皇太极坐在行营里,正在巡视八旗各个佐领的情况,刚好巡视到了多尔衮所率领的正白旗佐领。 临时搭建的行营大帐里,皇太极端坐在主位上,两旁站着多尔衮和正白旗的都统,等候着禀报各个佐领的牛羊情况。 宁完我一脸狂喜的跑进了行营,没有理睬正白旗的都统们,直接跪在了皇太极面前。 宁完我邀功请赏的说道:“根据细作传回来的消息,明朝人在大凌河城附近种植了一大片菜蔬,全都是绿油油的菜蔬,距离大金的疆土只有一河之隔。” 在冬天里种出来了菜蔬? 这句话落下,多尔衮等女真人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那便是宁完我这个狗奴才在说谎。 “你怎么不说明朝人在冬天里种出来了只有夏天才有的西瓜,还种出来了菜蔬?本都统看你是得了失心疯。” “想要哄骗大汗开心,你也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说出了一个谁也不会相信的冬天里种出来菜蔬。” “以我看来,你这个狗奴才是想欺上瞒下,不能留着他了,直接一刀砍了了事。” 宁完我听到一句要砍了他,登时吓了一跳,赶紧跑到了皇太极身边。 宁完我扑倒在皇太极的千层冲呢底靴子旁边,抱着他的大腿,战战兢兢的看向周围一脸鄙夷的多尔衮等女真人。 皇太极下意识也认为宁完我说的这话是假话,不相信在冬天里能够种出来菜蔬,明显是把他当成了傻子。 偏偏说出这句话的人不是八旗的旗主,而是包衣奴才宁完我。 皇太极先后安排了李春芳、宁完我担任了细作头子,他们俩唯一相同的地方,在于都是汉人。 这些投靠了大金的汉人,只有表现的比女真人更加忠心耿耿,才能有一场富贵。 李春芳、宁完我等人不可能再背叛大金了,毕竟他们已经背叛了明朝,再次做出贰臣的行为,天底下就没有容身的地方了。 宁完我等汉人比起女真人还要忠心耿耿,简直就是一条忠犬。 宁完我最大的倚仗便是皇太极的信任,他又是个聪明人,知道无论做出了再多的错事,只要不对皇太极说假话,依旧是值得信任的好奴才。 皇太极再是信任包衣奴才宁完我的忠心,听到了一句冬天里种出来菜蔬,还是不免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甚至可以说上一句不相信,也是他罕见不相信包衣奴才。 宁完我等了半天,始终没有等来皇太极的回应,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主子对他产生质疑了。 比起多尔衮的女真人说出要拿刀砍死他,失去了皇太极的信任,更让他惊恐万分。 宁完我赶紧说了一句:“明朝人在冬天里种出来菜蔬,是真是假,不是奴菜蔬了算。只要主子带人前往大凌河,通过千里镜就可以看到大凌河南岸的情况。” 皇太极见他一直到现在了,还是在坚持明朝人在寒冬腊月里种出来了菜蔬,半信半疑了。 他只是相信了一半,嘴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口水,馋坏了。 辽东不比温暖的中原,只要到了寒冬腊月,甚至是到了春天依旧是彻骨的寒冷。 只要不穿着厚实的裘衣,活生生的人都能给冻死,更何况是地里的菜蔬。 皇太极从来没在冬天里吃过新鲜菜蔬,只是想到新鲜菜蔬四个字,口水就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多尔衮等都统的表现,不比皇太极好到哪里去。 他们虽然吃过各种山珍海味,平时吃的东西比起普通族人要高贵的多。 只要到了冬天,不论是八旗旗主,还是普通的族人,在吃食方面有一样都相同。 吃不上新鲜的菜蔬。 以皇太极的尊贵,为了避免身体患病,每天需要饮下大量的茶水,甚至还要干嚼茶叶。 苦涩的茶叶,哪里有新鲜的菜蔬好吃,尤其是经过精心烹调的菜蔬。 如果能够在冬天里吃上一口新鲜的菜蔬,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享受了。 皇太极坐不住了,立即走出了行营,带着多尔衮等都统前往了大凌河。 由于距离大凌河不远,很快便到了大凌河附近,前往了宁完我所说的河段。 宁完我说出明朝人种出来菜蔬的时候,没有背着人,在行营大账里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很快便传了出去。 其他的八旗旗主得知了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宁完我又犯汉人的老毛病了,喜欢编造一些想法来哄骗皇太极开心。 只是想想,便把这个念头给掐灭了。 八旗旗主深知包衣奴才最大的依仗,便是主子们的信任,不可能说出谎言欺骗主子。 这句话要是换成了女真人说出来,倒是有几分哄骗的可能。 换成了更加忠心耿耿的包衣奴才,不会有人冒着失去主子信任的风险,编造出一个可有可无的祥瑞谎言。 八旗旗主们不免犯起了嘀咕,难不成真的像宁完我所说的那般,明朝人在寒冬腊月里种出来了菜蔬。 只要想到菜蔬两个字,就让人垂涎三尺。 八旗旗主们坐不住了,立即从各自的大帐里走了出来,骑着辽东大马飞飞赶往了皇太极的身边。 双方的距离不远,没有多少时间便追上了。 皇太极点头示意,看似没有把八旗旗主的到来当回事,心里却是不满。 宁完我所说的冬天里种出来的蔬菜,万一真有,又要多分出去一大堆菜蔬了。 大凌河南岸的情况,让皇太极感到了震惊的同时,没有让他感到失望。 皇太极拿出千里镜,朝着宁完我手指的方向看得过去,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明朝人真的在冬天里种出来了菜蔬!” 随着皇太极的惊呼声,多尔衮等八旗旗主心里的质疑,全都烟消云散了,纷纷拿出千里镜,迫不及待的望了过去。 等到他们透过千里镜看到大凌河南岸的情况,果然就像皇太极所说的那般,明朝人真的在冬天里种出来了菜蔬。 第334章 圈套 “好!好!好!” 多尔管连说了三声好字,忍不住拍了拍宁完我的肩膀,只不过由于他坐在辽东大马上,用的是顺刀的刀鞘。 宁完我只是一个文人,肩膀突然被刀鞘用力拍了几下,疼疼他差点掉眼泪,却还是强颜欢笑。 只能忍了,没办法,谁让大金文人的地位没有明朝高。 万一流露出任何的不满,少不了要挨一顿拳打脚踢,严重了直接砍掉他的一只手。 宁完我谄媚的说了一句:“奴才哪里敢欺骗贝勒爷,接下了李春芳的重任以来,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用心做事,从来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宁完我因为周永宁频繁鼓捣出来的各种奇技淫巧,没少吃了大亏,落在皇太极的女真人眼里,便是怠慢了。 好在李春芳过去也是频繁在周永宁手上吃亏,最后还死在了周永宁折腾出来的奇技淫巧上。 宁完我办事再差,也不比李春芳差到哪里去了,一直担任着细作头子的要职。 皇太极点了点头:“总算是干成了一件事,等到八旗子弟抢走了所有的菜蔬,到时候再赏你一座宅子,以及三五百亩田地。” 宁完我喜不自胜的赶紧磕头:“奴才多谢主子了,只要能给主子带来好处,不赏赐也无妨。” 皇太极点头答应了:“那边不赏赐了。” 宁完我愣住了,却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恨不得给自己的嘴巴来上了一下。 他只是客套两句,习惯用明朝文人说话的方式进行推让,谁知道皇太极还真的收回了赏赐。 宁完我心里在滴血,那可是一座宅子和一大片三五百亩地的田庄。 自从担任细作头子以来,屡次在周永宁手上吃亏,还从来没有得到过赏赐。 难得有了一回,却因为一句谦让,再次失去了赏赐。 多尔衮等八旗旗主没有理睬宁完我在那期期艾艾,想着怎么挽回失去了赏赐,一门心思全在大凌河对岸的菜蔬上。 多尔衮眼热的望向大凌河南岸,自告奋勇的说道:“正白旗的八旗子弟在八旗里也算得上是比较骁勇,这一次从大凌河南岸的明朝人手里抢来菜蔬,进行一场打草谷,应该安排正白旗八旗子弟冲杀过去。” 兵贵神速,菜蔬附近肯定有埋伏,只有派遣最是骁勇的勇士才能抢夺回来菜蔬。 皇太极和八旗旗主们看到菜蔬种在了大凌河南岸,心里亢奋的同时,怀疑这是孙传庭设下的一个圈套。 但那可是寒冬腊月里仅有的菜蔬,即便是知道是圈套,也准备钻进去了。 只要能够吃上一口新鲜的菜蔬,皇太极和八旗旗主们心里的侥幸,全都被放大了。 他们想着以八旗子弟的神勇,再加上辽东那么的神速,绝对能够赶在埋伏出现以前,抢走所有的菜蔬。 镶黄旗旗主豪格听到多尔衮抢着去打草谷,心里产生了很大的不满,当场就嚷嚷了起来:“好处不能全让十四叔给占了,以往每次碰到了好事,总是十四叔先过去。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十四叔抢了先,应该安排其他其的八旗子弟过去抢夺菜蔬。” 多尔衮听到一句占了便宜,差点没被这句话给气得背过气去。 哪里是占了便宜,分明是每次都在周永宁折腾出来的奇技淫巧上吃大亏。 皇太极知道今天这件事非同小可,尤其是涉及到了寒冬腊月里种出来的新鲜菜蔬,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引起八旗旗主们的内讧。 他思来想去,做出了一个最是妥当的安排。 皇太极看着快要争吵起来的八旗旗主,安抚了两句,做出了决定:“就像豪格所说的那样,好处不能让一个人全占了,每一旗派出三个佐领的八旗子弟冲过去抢夺菜蔬。记得不能私藏,等到所有的菜蔬抢夺过来以后,再次均分。” 均分? 多尔衮等八旗旗主听到了这个词,心里只有不屑,以皇太极的秉性,放在别的事情上或许真的会均分。 但那可是是冬天里种出来的菜蔬,吃上一口,堪比龙肝凤胆。 对于半游牧的女真人来说,比起龙肝凤胆还要美味。 除了能够满足口腹之欲以外,还能让身体不患疾病。 那就不可能均分了,皇太极只会把大头给占了。 多尔衮等八旗旗主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率领旗下八旗子弟冲过去抢夺菜蔬的时候,无论抢了多少全都自己留着。 绝对不会拿出来,更不会交给皇太极均分。 这是八旗自从建立以来的规矩,哪一旗抢的东西就归那一旗,从来没有说拿出来均分的道理。 皇太极为了避免孙传庭设下的埋伏,强行按耐住心里的迫不及待,安排人去叫来了汉八旗。 在大凌河北岸架设好了一门门红衣将军大炮,就等着八旗子弟撤退的时候,利用火炮来掩护。 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早就等不及了多尔衮等八旗旗主,大叫了起来。 “冲!谁抢得最多,本旗主就赏他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本旗主赏赐五个女人,外加二十亩地。” “女人和土地有什么好,只要能够在这次打草谷里也抢来最多的菜蔬,本旗主赏赐一个都统的官职。” 多尔衮等八旗旗主为了寒冬腊月里的菜蔬,下了血本,层层加码,甚至不惜喊出了都统的官职。 八旗子弟听到一句都统,顿时就红了眼,嗷嗷叫的冲了过去。 由于是寒冬腊月,大凌河彻底冻上了,不需要架设浮桥也能冲过去。 八旗子弟策动辽东大马,挥舞着手里的顺刀,跑向了大凌河南岸的菜蔬地。 等到第一批八旗子弟赶到菜蔬地附近,立即从马鞍跳下来,伸手抓向了菜蔬。 八旗子弟即便是亲眼看到了,在没有摸到以前,始终把菜蔬当成了海市蜃楼。 他们在草原放牧的时候,没少见到海市蜃楼,尤其是在沙漠里时常看到。 “哈哈!” “真的是菜蔬!” “这回发达了!” 八旗自己的手掌触碰到菜蔬的一瞬间,难以遏制的发出了狂笑声,原来不是海市蜃楼,明朝人真的在冬天里种出来了菜蔬。 第335章 炮弹覆盖八旗兵 “轰!” “轰!” “轰!” 就在建奴八旗兵的手掌,触碰到菜蔬的一瞬间,一颗颗炮弹如期而至。 大凌河城城头上的十一监军炮,埋伏很久了,一直在等着时机。 随着数千名建奴八旗兵全都跳下了辽东大马,急不可耐的争抢起了菜蔬,时机也就来临了。 随着孙传庭的一声令下,大凌河城头上所有的十一监军炮,全都是硝烟弥漫,释放了炮弹。 大凌河北岸的皇太极早就有所预料,明朝人既然把菜蔬种在了大凌河附近,就是为了防止菜蔬遭到八旗兵的抢夺。 皇太极却没有当回事,以火炮炮弹的命中,最多死伤几十人,便能收割了所有的菜蔬。 毕竟,炮弹不能覆盖整个种植了菜蔬的地里。 由于种植的菜蔬很多,八旗兵又比较分散,以夜八旗兵的骁勇,在听到炮弹的声音,立即翻身下马,朝着四周躲了过去。 只要可以尽量分散开,死伤的八旗兵数量就会大大减少,这便是明朝人火炮的最大弱点。 事情就像皇太极预料的那样,第一轮火炮,没有对八旗兵产生多大的影响。 只是轰死了十几人,剩下所有的八旗兵安然无恙,继续收割起了菜蔬。 火炮的装填需要一定的时间,只要撑过了几轮火炮,足够八旗兵收割完所有的菜蔬了。 付出的代价,不过是死伤几十名八旗兵。 这个代价虽说也算是心疼,但比起菜蔬的收获,不值一提了。 就在皇太极放松警惕的时候,又是一轮火炮的轰击。 只不过,这一次的轰击声音,比起往常完全不同了。 声音要轰鸣的多,皇太极站在大凌河北岸,隔的距离很远。 他同样是感受到了震耳欲聋,差点以为火炮就在旁边,朝着大凌河北岸轰击了过来。 皇太极赶紧拿起千里镜看了起来,四周全是一马平川的土地,没有任何的遮挡,手里的千里镜可以清楚的看清四周的情况。 皇太极仔细查看了几眼,放下了心来,大凌河南岸没有摆放火炮。 想想也是,明朝人再是蠢笨也不会在大凌河南岸摆放火炮。 最多释放一轮炮弹,很快就会遭到八旗兵的斩杀,抢走了所有的火炮。 没有在大凌河南岸发现火炮,更让皇太极感到奇怪了:“这么大的声响,从哪里来的?” 多尔衮同样是拿起千里镜朝着四周查看,不同于皇太极和八旗旗主们看向了大凌河南岸。 他拿着千里镜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只是看了一眼,多尔衮的嘴皮都忍不住哆嗦了:“快......快......” 快看? 皇太极和八旗旗主们以为多尔衮说的这句是快看,拿起千里镜看向了更远的地方,耽误了第一时间地发号施令。 皇太极通过千里镜看到更远地方的情况,脸色当场就绿了,其他的八旗旗主忍不住嘴皮子哆嗦了。 倒不是多尔衮和八旗旗主们胆小如鼠了,以他们常年在沙场上厮杀的冷血无情,怎么会产生宁完我那般的胆小如鼠心思。 只不过,更远的地方出现的一幕,着实让多尔衮和八旗旗主们吓住了。 一排排的火炮摆放在空地上,在暖阳的照射下,散发出锃亮的黑色光泽。 看起来极为的有气势,同时又让人惊悚。 明朝人望着一排排的火炮,黑压压一大片,少说也有三四百门火炮,只会感到有气势。 多尔衮和八旗旗主等敌人见到了,只会感到心惊胆战,那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壮观景象。 就像是见到了十万名关宁铁骑,策马狂奔,朝着大凌河北岸杀了过去。 由于多尔衮的嘴皮子哆嗦,没有及时说出来快撤两个字,让皇太极误以为是快看,耽误了很长的时间。 数百门火炮一起喷发出壮观的炮弹,全都落在了建奴八旗兵里,再怎么分散也无济于事了。 “啊!” “救命啊!” “快撤!” 当场就有两个佐领的八旗子弟惨死在了炮弹覆盖下,足足六百名八旗子弟永远的留在了大凌河南岸。 皇太极、多尔衮等所有女真人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怪异的念头,覆盖,就像秦兵手里的燧发滑膛枪一样,出现了密集的覆盖情况。 火炮和火枪是两回事,铸造火炮可比铸造火枪困难多了,几乎不可能出现覆盖的情况。 偏偏就在今天发生了,还是在皇太极、多尔衮的女真人眼前发生了,眼睁睁的看着八旗子弟被数百门火炮射出来的炮弹给覆盖了。 等到皇太极缓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又有一波炮弹覆盖了过来。 皇太极呀急忙大喊了一声:“赶紧命令各旗的八旗子弟撤退,不能继续收割菜蔬了,咱们中了明朝人的奸计。” 皇太极的这番话说完,已经迟了,还没等他发出命令,见到族人惨死的八旗子弟匆忙骑上辽东大马,赶紧朝着大凌河北岸撤退。 八旗子弟的骑术再是精湛,胯下的辽东大马再是神速,依旧是再次留下了一个佐领的八旗子弟。 孙传庭什么事都没干,没有损失一名边军,使用一片菜地,便斩杀了三个佐领的八旗兵。 可谓是一场从所为有的大捷,比起卢象升轰死十几万流寇大军不遑多让了。 不是以少胜多了,以无胜多。 没有死亡一名将士,轰死了将近一千名八旗子弟。 皇太极心里在滴血,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率领八旗兵应尽快撤退。 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埋伏,万一再次埋伏了数百门火炮,损失的就不是上千名八旗子弟了。 等到皇太极率领八旗兵撤到一个安全地段,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身边又传来了惨叫的声音。 “啊!” 宁完我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哀嚎了起来:“贝勒爷为何平白无故的打人。” 多尔衮手里紧紧握着马鞭,怒视躺在地上打滚的宁完我,只是抽了他一鞭子还不够,直接从马跳了下来。 多尔衮走到宁完我的旁边,扬起鞭子,用力的抽了起来:“平白无故?如果不是你这个狗奴才,大金也不至于战死了上千名八旗子弟。死去的那些人可是八旗子弟,不是汉八旗也不是蒙八旗,本贝勒今天要打死你个狗奴才。” 第336章 军头林立 宁完我最终没有被多尔衮给打死,却也是生不如死了,浑身充满了血淋淋的伤痕。 躺在地上不停的哀嚎,还是被当众殴打,颜面彻底扫地了。 皇太极身边还站着不少的汉人臣子,自从宁完我担任了细作头子以来,始终都是对他恭敬有加。 如今再看向宁完我的时候,全都是一脸的窃喜,偷偷摸摸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多尔衮看在皇太极的面子上,没有杀了他的泄愤,只是把他打了一个半死不活。 不过,惨死了上千名八旗子弟的事情,还是让多尔衮心里窝火,久久不能散去。 相比较建奴的恼怒,辽东边军却是发出了一阵的欢呼。 曹文诏笑哈哈的说道:“打了一辈子仗了,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过,没有耗费一兵一卒,更没有损失一名袍泽的性命,只不过耗费了一些炮弹罢了,杀死了上千名建奴八旗兵。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捷,过去杀死一名建奴八旗兵,往往会死伤至少十名边军,有些时候甚至会死伤数十名边军,今天情况全都反过来了。” 满桂站在墙头上,笑得合不拢嘴:“全都是褚宪章兄弟带回来的大棚种植西瓜,还有从张焘手里抢来的一门门十一监军炮,要不然有再多的计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会出现今天这般的大胜了。” 褚宪章听到一句兄弟,心里狂喜,还是边军里出了名蛮横的满桂说了一句兄弟。 以满桂的骄兵悍将心性,这辈子不会叫一名阉人为兄弟,在见识了建奴八旗兵的惨状以后,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兄弟两个字。 褚宪章还没有喝庆功酒,已经醉了三分,面色发红。 不过,褚宪章还是板着脸说了一句:“这都是国舅爷的功劳,杂家只不过是尽忠职守的拿来了一些奇技淫巧。” 曹文诏、满桂等人听到一句尽忠职守,面色古怪,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从一名宦官的嘴里听到了尽忠职守几个字。 满桂不得不感慨了一句:“还真的就像褚宪章兄弟说的那样,造成今天这副局面的根源,全都在于国舅爷周永宁。” 曹文诏平时在战场上是出了名的不要命,能够从祖大寿、吴三桂等人的嘴里,获得一个真心实意的边关第一悍将。 有着真正过硬的本事,还是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本事。 但是在现在,曹文诏没有了一点般边关第一悍将的样子,成为了周永宁忠实的狗腿子:“那是当然,没有国舅爷的极力引荐,孙总督也不可能取缔袁崇焕成为辽东总督,不,现在已经是蓟辽总督了,最主要的是……” 曹文诏话说一半,回头看了一眼喜滋滋的褚宪章:“正是由于陛下的信任,孙传庭和陛下之间没有隔着一层东林党官员,这也就让监军太监有了忌惮,不敢轻易仗着自己是宫里人的身份,为难边关总督了。” 褚宪章听到这话以后,先是一喜,随后回过味儿来了,当时就不乐意了,怨气满满的看向了曹文诏。 他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等到下次再从国舅爷手里拿来新的奇技淫巧,少分给曹文诏一半。 过去看在曹变蛟的面子上,每次带来新的奇技淫巧,往往都是分给曹文诏最多。 就凭他今天的这句话,明显是把褚宪章当成了无恶不作的监军太监,直接减半了。 曹文诏暗骂了自己一句心直口快,明显有着得罪褚宪章的意思。 他作为边关第一悍将,倒不怕一个小小的宦官。 即便是监军太监又如何,他儿子曹变蛟可是京城禁军的总督,也是陛下信任的贴己人。 不过,曹文诏想到褚宪章每次从国舅爷周永宁手里带来的奇技淫巧,当场就怂了。 曹文诏赶紧说起了好话:“当然了,褚宪章兄弟绝不是只想着搜刮银子的监军太监,他可是比起方正化还要出彩的知兵太监。” 一句比起方正化还要出彩,顿时就让褚宪章满意了,脸上再次出现了喜滋滋的神情。 他同时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下次运来奇技淫巧的时候,不会给曹文诏减半,还要再加三成。 孙传庭站在大凌河城城头上,手里拿着千里镜,一直在注视着大凌河北岸的情况。 等到皇太极率领八旗兵撤退了,还是仓惶逃窜。 孙传庭放心了:“今年应该不会有战事了,凭借这一次的算计,建奴不会轻易再启战端了。” 孙传庭纵是有再高的军事才干,不会像袁崇华那般,在崇祯面前胡吹海吹,把建奴八旗兵贬得一文不值。 自从执掌了辽东以来,他深刻的知道,所要面对的敌人多么强大。 孙传庭手里即便是有一样样的奇技淫巧,依旧是只能死死地守着山海关,不会被建奴八旗兵突破。 唯一值得称道的功绩,便是重启了宁锦防线,一直死死守着宁锦防线,不让建奴八旗兵前进半步。 孙传庭同样是知道辽东边军的内情,军头林立,充斥着各种错综复杂的派系。 本就不能拧成一股绳,更何况所要面对的建奴八旗兵,已经征服了蒙古鞑子和李氏朝鲜的。 目前还不是转守为攻的时候,强行进攻,只会有一个下场。 辽东边军的精锐损失殆尽,建奴攻克了山海关,从此入主了中原。 有了元朝的先例,再往前还有五胡乱华,谁也不能保证建奴最后能否入主了中原。 孙传庭现在能做的事情,守住宁锦防线的同时,一点点整顿辽东边关的军头。 等到周永宁所说的十几年后,熬过灾害频发的十几年,便是转守为攻的真正时刻。 孙传庭回头看了一眼祖大寿、吴三桂等人,心里很想立即铲除了他们这些辽西军头,却也知道还不到时候。 就算是立即派人抓住了祖大寿和吴三桂等军头,不讲情面的直接杀掉,依旧是解决不了辽西将门的问题。 辽西将门等军头林立的问题,不是杀了一两名军头就能解决,他们所率领的边军从上到下全都是辽西人。 第337章 西瓜带来的大捷 不杀了祖大寿、吴三桂的军头,辽东边军拧不成一股绳,始终只能固守宁锦防线。 杀了军头又会引起很多边军的反叛,还是精锐边军,削弱了辽东边关的兵力,很有可能抵挡不住建奴八旗兵的进攻。 孙传庭如今陷入了两难,只能一步一步的抽丝剥茧,慢慢清理辽东边关的军头。 逐步蚕食,最终清理了辽东边关的所有军头。 周永宁刚好说了十多年的期限,孙传庭也就不焦不躁了,慢慢熬着的时间,清理完所有的军头。 获得了一场难得的大捷,又是到了露脸的时候,褚宪章亲自带着捷报前往了京城。 京城的暖阁里,又在开始一场场争吵。 因为大棚种西瓜,在冬天里有了昂贵的西瓜,给内帑赚来了大笔的银子。 周永宁利用祥瑞的借口,先后给史可法、黄宗羲两人升官了,担任了东宫右春坊的大学士和右庶子。 东宫右谕德的官职,再次空缺了出来。 周永宁不出意外的举荐了自己人,一名叫做阎应元的读书人,担任东宫右谕德。 举荐史可法、黄宗羲两人,东林党官员都可以忍了,毕竟他们两人的长辈在东林党里的辈分过高,不方便出来反对。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阎应元,没有任何忌讳了,立即引起了东林党官员的激烈反对。 “东宫右谕德何等重要的官职,不能继续让你任人唯亲,举荐自己人担任东宫的要职,难不成要把东宫当成你家的了。” “如果这个阎应元在仕林有着很大的名望,举荐他倒也无可厚非,本官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这个名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屑小。” “任人唯亲也得有个限度,举荐了史可法、黄宗羲两人倒也说得过去,今天直接不顾脸面了,要做个指鹿为马的赵高,随便找来一人担任东宫右谕德。” 崇祯在听到阎应元这个名字的时候,依旧是对他保持着质疑,毕竟,东宫涉及到太子党培养。 就像东林党官员所说的那样,不能随便安插一个人在东宫里担任官职。 周永宁求来了一个恩典,把阎应元带到了宫里,来了一场对奏。 君前对奏过后,崇祯对于阎应元的学识和人品,都是十足的满意。 认为阎应元适合担任东宫右谕德,只是跨不过东林党官员,十有八九只能把东宫右谕德的官职拱手让人了。 周永宁只是提前透个气,深知突然提拔阎应元担任东宫右谕德,没有多少可能。 不过,只要能够找来合适的借口,依旧可以把东宫右谕德的官职掌握在手里。 再者说了,暖阁里的官员,没有任何一个人比起阎应元更加适合教导太子了。 阎应元可是江阴三公之一,满清入关以后,暖阁里这些正在叫嚣的东林党官员全都是做了说顺臣,投降了满清。 阎应元在江阴城内苦苦坚守了八十一天,连续斩杀了满清三王十八将,最后以死殉国了。 虽然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却比朝廷里的很多文武官员都要有骨气的多。 周永宁昂着脑袋说道:“冬天里种出来西瓜这件事,是由宋应星和阎应元一起操办,宋应星已经加官进爵了,也不能把阎应元给落下。” 东林党官员听到一句阎应元参与了西瓜祥瑞,脸上只有不屑的神色,反正西瓜祥瑞是由周永宁折腾出来。 谁参与了其中,全凭他一张嘴。 旁人不知道,也不会知道,便无法揭穿他的谎言。 不过,东林党官员可以从其他的方面,阻止阎应元担任东宫右谕德。 “你也说了,只是参与其中,不见得有多少功劳。” “再者说了,祥瑞西瓜这件事已经封赏过了,只能封赏一人,哪里还能把功劳分给第二人。” ”照你这般说话,还要举荐几十人了,难不成都要给他们封个官职。” 周永宁瞅着东林党官员极力阻止,没有继续争吵,装作气坏了的样子,带着毛承斗、沐天波俩人离开了暖阁。 东林党官员看着三人垂头丧气离开的样子,露出了笑容,成功的阻止了周永宁把持东宫右谕德。 在奇技淫巧方面,东林党远远不如周永宁。 换成在暖阁里吵架,周永宁永远不是东林党的对手。 接下来的几天,周永宁似乎是铁了心想要举荐阎应元担任东宫右谕德,铁了心想要把持东宫的官职。 他每天都会来暖阁一趟,说出举荐阎应元,。 一如既往,遭到东林党官员的反对,闷闷不乐的回去了。 连续几天都被拒绝了,周永宁脸上挂不住了,破罐子破摔的说道:“如果边关因为阎应元种出来的西瓜祥瑞,获得了战功,你们无法阻止他担任东宫右谕德了。” 东林党官员经过几天的占据上风,过去又总是在周永宁手里吃亏,渐渐被他给麻痹了。 认为这一次吃定了周永宁,不可能让周永宁继续把持东宫右谕德的官职了。 东林党官员见到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更是自得了,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 “只是在冬天里种出了西瓜,又不是可以爆炸的西瓜,顶多能从官绅的手里赚走一笔笔银子,哪能立下军功,你莫不是在痴心妄想。” “怎么立下军功?难不成八旗兵会因为几个西瓜,主动放弃抵抗,任由辽东边军砍下了脑袋。” “呵呵,难不成是把西瓜卖给八旗兵,赚来八旗兵的银子,那就不是军功了,是私通外敌的死罪。” 东林党官员思来想去,始终琢磨不明白,周永宁所说的军功从哪里得来。 过去折腾出了火炮和火枪,还说的过去,可以在辽东边关使用。 即便是土豆和精煤,照样是对辽东边关有好处,算得上是一种军功。 冬天里种出来的西瓜,怎么获得军功? 除非八旗兵全都得了失心疯,因为几个西瓜站在原地不动,让辽东边关的秦兵砍了脑袋。 东林党官员忍不住发出了嗤笑的声音,只是阻拦了周永宁还不够,纷纷开始讥讽他。 难得有机会讥讽周永宁,不把握住,就不是东林党了。 第338章 还有菜蔬 “皇爷!大捷了。” 还没等东林党官员嘲讽的话语说出来,褚宪章捧着奏章,从外面跑了过来。 从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可以看得出来,又是昼夜兼程,从辽东边关赶往了京城。 东林党官员遭到了褚宪章的打断,没有在意,等到捷报过后,继续机讥讽周永宁也不迟。 至于捷报是不是与阎应元有关,东林党官员心里笃定了一件事,绝对不会与冬天里种出来的西瓜有半点牵连。 东林党官员再是不满孙传庭担任了蓟辽总督,不能从边军的粮饷里捞银子了,却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孙传庭的文韬武略极为出彩,是近年来难得的一位帅才,时常能够带来捷报。 虽然这其中有着周永宁折腾出来的奇技淫巧影子,但是奇技淫巧再好,也得看边关将领怎么去利用。 孙传庭每次拿着奇技淫巧只是当做一个银子,通过他的谋划,往往能够从八旗兵身上赚了很大的便宜。 东林党官员对于褚宪章带来的捷报,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还认为理所应当。 辽东边关消停了有段日子了,是时候再送来一封捷报了。 过去从辽东边关送来捷报,那是大事,极为罕见的大事,恨不得都要去皇陵祭祖了。 现在不同了,崇祯和东林党官员都是对辽东边关送来的捷报,感到麻木了。 每隔一段时间,孙传庭都会送来一封捷报,还有建奴八旗兵的脑袋。 东林党官员查验辽东的军功,比起孙传庭的敌军建奴还要认真,始终没有找到一颗杀良冒功的脑袋,全都是女真人的脑袋。 褚宪章直接走到了崇祯旁边,路过王承恩身边的时候,还把胸膛挺得很高。 他拿着奏章,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黄绸子御案上,喜不自胜的说道:“这一次多亏了国舅爷送来的西瓜,勾引了建奴八旗兵过来抢夺,在大明火炮的轰击下,死伤了足足三个佐领的女真人。” 三个佐领! 崇祯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斩杀众多女真人的捷报了,激动不已的接过来奏章,仔细翻看了起来。 孙传庭在捷报里写的很是详细,一五一十全都写了出来,没有丝毫的隐瞒,也没有丝毫的夸张。 “好!” 崇祯猛的拍了一下黄绸子御案,大声说了一个好字,振奋的说道:“多亏了宋应星和阎应元一起折腾出来的西瓜祥瑞,要不然的话,今天也不会有斩杀了上千名女真人的捷报。” 上千名? 刚才还在说三个佐领的女真人,怎么就变成了上千名,凭空多出来了一百颗女真人的脑袋。 东林党官员不想在九百名和一千名,抠字眼了,现在也不是抠字眼的时候,反正都是罕见的捷报。 东林党官员更关心的一点,在于这一场捷报里,涉及了周永宁折腾出来的西瓜。 东林党官员立即把崇祯说的这句话当成了托词,想要借着褚宪章送来的捷报,偏袒小舅子周永宁。 偏袒了倒也无妨,只不过这一次涉及到了东宫右谕德的官职。 东林党官员心生不满,再次争吵了起来。 “陛下这话有失偏颇,一定是在袒护周永宁,趁机拿着捷报说事,帮着他把持东宫右谕德的官职。” “难不成八旗兵真的得了失心疯,不要命了,只为了几个西瓜,就损失了三个佐领的族人。” “还请陛下明察,一定是周永宁勾结了褚宪章,故意捏造出来的一场捷报。” 东林党官员只是说出了周永宁和褚宪章勾结在一起,故意捏造出了虚假的捷报,诓骗了崇祯。 因为以孙传庭的秉性,要不了多久,就会送来一千颗女真人的脑袋。 捷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不过,涉及到了冬天里种出来的西瓜,这件事应该就是假的了。 东林党官员心里笃定一件事,八旗兵不可能为了西瓜便越过了大凌河,任人宰割,损失了一千名女真人。 崇祯早就料到了东林党官员不会相信这件事,直接把手里的捷报又扔给了褚宪章:“拿给暖阁里的官员亲自查看,等他们看到捷报以后,就知道建奴为何突然得了失心疯。” 东林党官员赶紧从褚宪章手里接过来捷报,逐字逐句,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第一名东林党官员看过之后,沉默了,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默认了军功的同时,心里是更多的震撼,不敢想象西瓜祥瑞还能种出来别的东西。 居然是在冬天里种出来了菜蔬,也难怪八旗兵突然发了疯的冲过了大凌河,跑去收割绿油油的庄稼。 那些绿油油的庄稼不是西瓜,而是一片片新鲜的菜蔬。 东林党官员过去借着晋商的马帮,没少与后金做买卖,知道茶叶对于女真人来说有多重要。 已经到了不吃饭可以,不饮茶不行的地步。 皇太极突然在大凌河城附近发现了新鲜的菜蔬,当然会不顾一切的派领八旗兵冲过去收割,得到关乎小命长久的新鲜菜蔬。 等到所有的东林党官员看完捷报,全都沉默不语了,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了。 周永宁趾高气扬的说了一句:“这回反对不了了吧,阎应元当定了东宫右谕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想好了告诫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绝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他。 以阎应元的正直,只要是知道了东宫右谕德的官职是用谎话骗来,他并没有参与大棚种西瓜,绝对会拒绝别人求之不得的官职。 东林党官员的心思,比起周永宁还要复杂得多,自知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只能郁闷的默认了这件事。 崇祯的心情本就很好,这几天每天都要看着西瓜赚来的银子账目睡觉。 又因为冬天里种出来的西瓜,不,种出来的菜蔬,在边关获得了一场难以想象的大捷。 还是一场已无剩多的大捷,没有损失一名边军,砍下了上千颗女真人的脑袋。 崇祯的心情更加畅快了,当即拍板了:“东宫右谕德的官职就由阎应元来担任,这是他应得的赏赐。” 第338章 小福王 周永宁领着崇祯的诏书,喜滋滋地回去了,赶紧通知阎应元担任了东宫右谕德的好消息。 东林党官员可就不一样了,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回到了各自的衙门。 他们在各自的衙门里商量着怎么对付周永宁,不能任由他继续把持东宫的官职了,如今东宫的大学士、右庶子、右谕德全都是周永宁的人了。 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要不了几年,整个东宫都是周永宁的天下了。 东林党就指责崇祯驾崩以后,挑拨离间新君和周永宁的关系,只要没了皇帝的宠幸,有的是办法害死周永宁。 周永宁现在一切的嚣张跋扈,全都在于国舅爷的身份,在于崇祯对于他的宠幸。 只要换了一个皇帝,就给了东林党官员钻空子的可能,摁死周永宁和他背后的太子党。 东林党官员不是没有想过换了崇祯,只可惜宫里掌握大权的太监是王承恩,一个比狗还忠诚的狗奴才。 没了宫里的里应外合,东林党官员有再多的想法,只能放弃再次掀起一场红丸案一般的大案。 东林党官员在各自的衙门里,琢磨了半天,始终是束手无策,找不到一个对付周永宁的办法。 回去以后没有心思去教坊司里喝花酒了,尤其是周延儒和周党官员,前往了复社的后堂,商量起对付周永宁的办法。 谢启光死了以后,都察院的御史宋权来了机会,前面的人给他挪了窝,他便上前一步,成为了周延儒身边重要的朋党。 宋权手里拿着一把洒金川扇儿,自诩风流的扇了扇,说出了一条他早就想好的计策:“周永宁的嚣张跋扈在于天子对他的宠信,咱们拿他没有办法,也在于深受天子的宠信。只要咱们从这一点入手,便可以轻松解决了周永宁的嚣张跋扈。” 宋权一语中的,说出了所有东林党官员的心声,不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全都把视线看向了他。 周延儒同样是放下了手里的珐琅釉盖碗,看向了侃侃而谈的宋权,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宋权在过去,只能站在官员里,看着谢启光等人被追捧。 如今,宋权被所有人注视,感受到了众星捧月般的追捧感,心里十分的满足。 他故意停顿了片刻,吊足了胃口,‘啪’的一声收起了洒金川扇儿,说了起来:“只要咱们找到另外一个更受宠幸,或者说是不在乎天子对周永宁宠信的人,便可以轻松解决这件事了。” 周延儒的眼睛亮了,明白了宋权的想法,,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其他的东林党官员还是有些云山雾罩,小声议论了起来,没能想到宋权所说的这名权贵到底是谁。 这件事经过了宋权的深思熟虑,又找来幕僚师爷商量了很久,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权贵。 哪里是东林党官员随便一想,便能想来的合适权贵。 东林党官员思索了半天,没有想到不会惧怕周永宁的权贵,毕竟他身边还有着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的帮衬。 有着他俩人的存在,边军和勋贵就不敢招惹他们了。 借给勋贵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小国公沐天波,见了他躲避还来不及。 宋权等了半天,没有等来东林党官员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志得意满地笑了。 随着东林党官员的视线再次落在了他身上,似乎是等着他说出权贵的名字。 宋权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小福王。” 东林党官员听到小福王三个字,一脸的恍然,很快脸上就出现了喜色。 “本官怎么没有想到,以小福王的权势和地位,哪里会惧怕周永宁。” “周永宁再是受到天子的宠幸,只不过是国舅,终究是个外姓人。” ”小福王就不一样了,他爹福王是天子的嫡亲皇叔,大明就是以忠孝治天下,天子面对福王的训斥都要头大,何况是周永宁了。” 宋权听着东林党官员的一声声议论,脸上的志得意满,越发的浓郁了。 周延儒也是频频点头:“这个计策不错,对付周永宁可谓是手到擒来了,看他这次还怎么躲过去。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倘若能够办成,佥都御史的位子就是你的了。” 左佥都御史是言相,右佥都御史是言官副相,无论是坐上哪一个位置,做到了都察院最高的位置上。 宋权双手握着洒金川扇儿,拱了拱手:“阁老放心,这件事便交在本官手里了,用不了多久,便会让周永宁自食其果,吃到他过去常常用来对付东林党的蛮横手段的苦头。” 宋权离开了复社的后堂,前往了东江米巷,这里居住着宗室成员。 只不过都是一些血缘关系比较远的宗室成员,连一名郡王都没有,全是镇国将军、辅国中尉等出了五服的宗室成员。 日子过得比较落魄,没有藩王那般带着园林的王府大宅,全都是独门小院。 过去仰仗着家里还有几亩地,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 自从孙传庭在北直隶一带,逐步开始收回官绅手里的土地,连带着宗室跟着倒了霉。 宗室成员也有着免除两税的恩典,获得了很多富户的投献,把土地挂在宗室成员的头上。 宗室成员每年拿着一笔不少的孝敬。 孙传庭为了清查土地,厘清田亩,不会放过投献土地的富户,明摆着躲避两税。 宗室成年不肯放弃到手的粮食和银子,嚷嚷了起来,以为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作威作福,甚至准备殴打孙传庭。 宗室成员以为孙传庭当场就怂了,只会跪在地上赶紧磕头,给宗室成员磕头谢罪,赶紧求饶。 但是让宗室成员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回碰到硬茬了,不仅没有等来孙传庭的跪地求饶,反而是失去了手里所有的土地。 宗室成员还算不错的富足日子,当即就紧迫了起来,只能依靠朝廷给的那点俸禄过日子了。 宗室成员再也没有了过去妻妾成群的好日子,整天只琢磨着怎么吃饱饭,遣散了大批的家丁丫鬟,甚至是连爱妾都送人了。 第339章 宗室的哭诉 他们恨死了孙传庭和周永宁,享受过纸醉金迷的日子,由奢入俭了,简直是生不如死。 要说京城里谁最恨孙传庭和周永宁,东林党官员排在首位,宗室成员排在第二位了。 宋权在东江米巷找到了一位年长的镇国将军,由于是仅次于郡王的爵位,年纪又比较大了,在东江米巷的宗室成员里威望很高。 当他听说了宋权的谋划,没有半点犹豫,立即答应了下来。 镇国将军立即回去找了几位老宗室,换上破破烂烂的圆领袍,摆出一副凄惨的样子,前往了福王在京城的王府。 几名老宗室来到福王府的大门口,还没进门,便在王府门口哭天抹泪,样子看起来很是凄惨。 门房认出来这几位是宗室成员,不敢怠慢,立即进去禀报了小福王。 小福王把几位老宗室请到了王府的花厅里,安排人上了茶,听了几位老宗室的哭诉。 小福王本就对崇祯感到不满,认为他爹抢走了本该属于福王的皇位,当年皇爷爷有着立小福王为储君,几乎已经事成了,最后被朝廷里的官员给拦了下来。 小福王对于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认为皇位本该属于他爹福王,这么一来,他便是大明的储君太子了。 小福王又听说了崇祯对于小舅子的纵容,手掌猛地拍在了红木翘头案上:“这个周永宁还真的是无法无天,竟敢在京城里骑在宗室的头上作威作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天下姓周,本世子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小福王安慰了几位老宗室,又让家里的仆役,去给几位老宗室取来了几斗粮食,先回去应付温饱。 等到要回了土地,便又可以继续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了。 几名老宗室看着手里的布袋子,心里暗骂小福王不是东西,堂堂一位藩王,就用几斗粮食把他们给打发了。 比起周永宁还不是个东西,明摆着是在羞辱人,还不如不给。 几名老宗室心里再是不满,还是露出一副笑脸,感激涕零的回去了。 他们拿在手里的布袋子,似乎装的不是粮食,而是满满一袋子银子。 小福王找来了贴身长随,询问了一句:“周永宁在哪里折腾奇技淫巧。” 长随听了这话顿时就明白了,小福王刚才看似是义愤填膺要为宗室成员作主,实际上早就看穿了几名老宗室的图谋。 哪里会心甘情愿的给他们当枪使,偏偏又说出了要做主。 原来是一直眼馋周永宁手里的奇技淫巧,赚来了大笔的银子,始终没有一个好借口介入周永宁的各种奇技淫巧买卖。 这一次给宗室成员作主,便是一个合适的借口。 事情闹到崇祯那里,依旧是挑不出半点不是,小福王始终占着一个理字。 难不成小福王帮着宗室成员自己人,做错了,帮着周永宁一个外姓人,反而是对的。 这句话任谁也说不出来,就算是崇祯也不可能帮着一个外姓人,引起天底下所有宗室成员的不满。 长随不清楚周永宁的情况,正准备去叫来府里的幕僚师爷,又有一个人上门了。 门房走到花厅里,禀报了一声:“门口有一个叫做宋权的御史过来拜访世子,是否把他放进来。” 小福王倒是听说过宋权这个人,是东林党的一员,如今也是周延儒身边的重要朋党。 宗室成员前脚刚走,宋权后脚便来了,明显着双方有着牵连。 说不定就是宋权给出的这个主意,鼓动宗室成员过来诉苦,借着小福王的手教训周永宁。 小福王想到周永宁和东林党的关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吩咐了一句:“让他进来,直接带到花厅里来。” 宋权不是第一次进入王府了,过去跟在周延儒的身边,进出过几次藩王的府邸。 不过,比起福王在京城里的府邸,还是有一些差距。 宋权不得不感慨一句:“难怪当初万历皇帝有着改立福王为储君的念头,从福王的府邸就能看得出来,不是一般的受宠。” 他心里又是忍不住泛起了喜色,以福王的权势,越是受宠,在天底下宗室心里的地位越高。 收拾起周永宁来,便是手到擒来的一件小事了。 宋权顺着回廊,在门房的带领下,走进了王府的花厅。 他刚刚走进去,便看见头戴翼善冠,身穿盘领窄袖蟠龙服的小福王,坐在花厅的楠木官帽椅上。 宋权双手握着洒金川扇,赶紧行礼:“下官宋权道号见过世子殿下。” 小福王笑着说道:“本世子刚想询问关于周永宁的情况,你便来了,来的当真是时候。” 宋权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眼前的小福王不是个善茬。 这句话看似是在说周永宁,其实是在告诫他,已经看出了东林党的图谋。 宋权就不敢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只能无奈的说明了情况:“从藩王府邸离开的那几名老宗室,确实是得到了东林党的指点,不过,东林党没有坑害殿下的意思,真心实意想要帮助宗室成员出头。当然了,如果能够一棒子打死周永宁,对于东林党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小福王见他全都坦白了,还算满意,直接询问道:“周永宁又去哪里折腾奇技淫巧了。” 宋权再次听出了小福王的意思,捏死了周永宁以后,他在奇技淫巧里占据大头。 宋权拿不定主意,再者说了,这事他也说了不算。 奇技淫巧涉及的银子太多,不是他一个御史能够做主,就连内阁宰辅周延儒也做不了主。 宋权只能打了个哈哈:“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周永宁还在京城里活蹦乱跳,听说最近准备养豕了。” 一句养豕,顿时就让小福王的脸色难看得起来,差点拿起手边的珐琅釉盖碗,直接砸在了地上。 豕是猪的意思,由于猪和大明的皇姓同音,便把猪的名字改成了豕。 福王因为身体肥胖,被人戏称为一头肥猪,虽然砍了那些人的脑袋,肥猪的说法还是屡禁不止。 宋权说的一句开始养豕,分明就是在说,周永宁用养猪的借口来羞辱福王。 第340章 水泥猪圈 周永宁不知道一场无妄之灾即将到来,带着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快马加鞭的赶往了西山千户所。 由于猪圈比较臭,用来养猪的猪圈便建立在了庄子外面,就在种植西瓜的大棚旁边。 猪圈建立在西山千户所外面,臭味这一方面,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在于地方够大,可以养殖足够多的猪。 西山千户所里的地方还有很多,随着西山千户所里的庄户逐年增加,需要把地方留出来建造屋舍。 周永宁来到猪圈旁边的时候,宋应星早就带人建好了猪圈,一座土法水泥墩堡拔地而起,建造在大棚旁边。 毛承斗当场吃了一惊,望着眼前的猪圈,舌头开始打结了:“哥哥说……这是猪圈?” 哪里是猪圈,分明是辽东边关的墩堡。 毛承斗在过来的时候,听到周永宁说要带他们两人过来看猪圈,心里还奇怪,猪圈有什么可看。 虽说他是总兵嫡长子,却不是从小娇生惯养,以至于五谷不分。 毛文龙从小就对他管教的很是严格,不仅见过猪圈,还亲自喂过猪。 小时候还挺不理解,因为喂猪这件事,没少与父亲忙完了闹脾气。 后来长大了,毛承斗渐渐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是让他从小就与辽东边关的叔伯将领维系关系。 毛承斗从小养出来的猪肉,全都分给了骁勇善战的叔伯长辈,他们感动的几乎掉眼泪。 毛承斗小时候还不理解,长大了以后,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地位,明白了父亲毛文龙的用意。 收买人心要趁早。 毛承斗亲自喂过猪,知道猪圈是什么样子,划出一片空地,用木头围成栅栏,便可以用来养猪了。 可是摆在他眼前的猪圈,哪里是猪圈,比起辽东边关墩堡还要坚固的土法水泥墩堡。 猪圈的四周,全都是土法水泥建造的城墙,高度堪比西山千户所。 沐天波看见周永宁嘴里的猪圈,也是不由的惊呆了,背着小手,一脸的羡慕:“西南边军的将士们要是见了老大所说的猪圈,估摸着巴不得西南边疆到处都是猪圈了。” 周永宁昂着脑袋,一脸的得意:“那是当然了,这座猪圈可是用土法水泥浇筑完成,别说是西南的土司打不进去了,建奴八旗兵来了,照样攻克不了猪圈。”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话,忍不住乐了,差点笑出了猪叫。 建奴八旗兵出了名的骁勇善战,却连一个猪圈也打不下来,丢死个人。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伸着脑袋,探头探脑,走进了猪圈。 进去以后,两人又是四处观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到处看来看去。 猪圈的外面是用土法水泥建造的城墙,里面修建的也是井井有条,就连排水沟都有。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还在北墙上看到了一座高高的水箱,曾经在西山千户所里见过,用来冲洗西山千户所里的茅房。 毛承斗着实被周永宁的豪奢手段给惊到了,啧舌不已的说道:“猪住的猪圈也太好了,比人住的,,就连冲洗茅房的水箱都有了。” 沐天波背着小手,也是一脸的羡慕:“自从见识了西山千户所里的水箱茅房,黔国公府邸里的茅房都不想去了,只想住在西山千户所里了。” 周永宁架不住两名兄弟的央求,实在没有办法,安排人去给他们两人的府邸里修建了水箱。 整个京城里,只有四个地方有水箱,东宫三少家里少不了水箱,剩下的一处地方,便是东宫了。 毛承斗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是啊,这些猪的猪圈比起京城里的东林党官员还要好了,往后要是用住的还不如猪窝来骂东林党官员,反而是夸奖他们了。” 毛承斗说完这话,一脸的可惜,少了一个可以骂东林党官员的词了。 沐天波频频点头,很是认同毛承斗的说法,住的不如猪窝以后不会是个骂人的词了。 猪圈距离城墙还有一段距离,城墙附近建造了不少房屋,居住着平时喂猪的庄户。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走到猪圈旁边,更是一脸的感慨,心里甚至出现了还不如住在猪窝里的想法。 老百姓的房屋每逢到了下雨天,地面泥泞不堪,就连官绅花费大量银子建造的宅子,在下雨天照样是泥泞不堪。 猪圈里的猪就不一样了,全都是用土法水泥建造好了地面,还有水槽和食槽,以及排水沟。 猪圈里干净整洁,角落里还放着石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里面撒上石灰,防止滋生病患。 毛承斗有些不懂了:“哥哥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养猪,没有必要。有这些银子,还不如用来建造羊圈,羊肉可是比猪肉贵多了,不仅能够吃肉,羊毛还能卖上大价钱。” 沐天波同样看不明白周永宁的想法,背着小手琢磨了半天,始终没有琢磨清楚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猪肉可是贱肉,除了老百姓以外,官绅没有人会去吃猪肉,带着一股子腥臊味儿,只有官绅嘴里的泥腿子老百姓才会买来猪肉吃。按照哥哥的习惯,想要赚银子,总是富得流油的官绅身上捞银子,养猪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官绅又不会买走猪肉。” 周永宁先是点了点头,又是摇了摇头:“你们俩说的这话不错,猪肉身上带着一股的腥臊味儿,所以被当做贱肉,官绅没有吃猪肉的习惯。不过,经过本伯爷养过的猪就不一样了,不仅没有任何的骚味儿,还会让官商抢着买猪肉吃。” 毛承斗撇了撇嘴,显然不认同周永宁的说法,难不成要给猪肉身上涂满了香料。 这么一来,倒是有可能去除猪上的骚味儿,不过养猪花费的银子可就高到天上去了。 一斤猪肉,不,一两猪肉都得卖十两银子。 不然,根本回不了本。 但是猪肉又不是西瓜,只有在冬天能够吃到,何况还一直被当做贱肉,官绅很少吃猪肉。 只有那些落魄的官绅,家里没有多少银子,才会勉为其难的吃上一些猪肉。 已经落魄了,本就榨不出来多少油水,哪里有闲钱去买一两猪肉十两银子的猪肉。 第341章 养猪的秘方 沐天波的想法和毛承斗一样,说出了否定的看法:“官绅老百姓都不愿意养猪,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在于养猪获得的肉太少了。猪只要到了发情的时候,不老实,平时就喜欢跑来跑去,喂了再多的草料,长出不了多少肉。同样的草料,用来喂羊的话,长出的肉远远超过了养猪,何况羊肉的银价还比猪肉高上很多。” 周永宁知道沐天波说的这话是事实,还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那是因为没有用本伯爷的秘方养猪,只要用上了本伯爷的秘方,不仅肉里没有骚味儿,还会让猪圈里的猪吃了睡睡了吃,长出大量的肉,比起养羊长出更多的肉。” 这句话落下,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全是一脸的怀疑,不相信周永宁说的这话,比起种冬天种出来西瓜还要让人难以置信。 想要让猪没有骚味,只能在身上涂满了香料,没有其他任何的法子。 只是这一样,耗费的银子就得用骡马车来拉了,没有几个官绅能够买起猪肉了。 就算是能够买得起,何必花费大量的银子买走贱肉,买走几头鹿回家做膳食,可比猪肉好吃多了。 另外,想要让养猪长出的肉超过养羊,更加不可能了,没有任何手段可以阻止猪发情。 如果真有手段阻止,老百姓早就开始养猪了,何必等到现在。 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有肉吃,带着骚味儿也就可以忍了。 真正让老百姓不愿意养猪的原因,在于养猪不如养羊,同样的草料,养羊赚来更多的银子。 老百姓又不傻,养猪也好,养羊也罢,只有一个原因。 银子。 周永宁瞧见两人一副说破了大天也不相信的样子,没有当回事,没事折腾出来一样新的奇技淫巧,总是让人质疑。 如果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相信了,反倒奇怪了,说明这样奇技淫巧还不够奇怪。 周永宁带着两人在猪圈里转了一圈,正准备要走回去,大门外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一名庄户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滑膛燧发枪,不像是一名庄子里的庄户,更像是边关的边军。 着实是把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有匪徒来了,要抢劫猪圈。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觉得不可能,没有匪徒傻了吧唧会来抢猪圈,还是亢奋了起来,准备带着家丁冲过去抓住匪徒。 庄户却把滑膛燧发枪背在了肩膀上,说明了来意:“外面有一堆太监嚷嚷着要进来,说是伯爷把他们找来,有事情安排给他们。本来是想放他们进来,这群太监手里拿着小刀,担心他们是来刺杀伯爷,就没让他们进来。” 周永宁摆了摆手:“确实是本伯爷让他们过来,打开门,让这群太监进来。” 太监过来找周永宁不奇怪,方正化、褚宪章两个大太监每次来到京城里,总是上赶着去番茄伯府里。 比起前往宫里还要殷勤,就差直接住在番茄伯府里面了。 一堆太监走进了猪圈,先是给周永宁行过礼,一脸堆笑着四处乱看。 这群太监的目光最终定在了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身上,视线往下看,直勾勾的看着两人的裤裆。 领头的太监,满脸的谄笑:“国舅爷把杂家叫来,就是为了这两位公子?长得确实不赖,净了身以后送到宫里,倒是可以混个二十四衙门的官儿当当。”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本来还一脸的笑意,听到太监说的这话,头皮发麻,赶紧夹紧了双腿。 两人尤其是看到太监手里拿的小刀,裆部隐隐作痛了,吓得脸色苍白,脑门上冒出了冷汗。 毛承斗干笑了一声:“总不能因为反对哥哥养猪,就把兄弟给阉了。这可不是哥哥的作风,要阉的话先把沐天波这小子给阉了,本伯爷早就看他不爽了。” 沐天波伸出大红麒麟服的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嘴皮子哆嗦了,再也没有了训斥京城纨绔的嚣张样子:“老......老大到底有什么烦心事,突然想要把人给阉了,咱们不如去一趟京城抓来几名东林党官员,实在是想看太监怎么阉人,不如让这些太监把东林党官员给阉了,让老大观摩一番。” 周永宁黑了脸,不想理睬胡思乱想的两人了,为了安抚他们俩,还是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你们就算是想阉了,也没有那个荣幸,本伯爷把擅长阉割的太监叫来,只为了一件事。给猪圈里的猪用上阉割手段,刚才说了,只要用了本伯爷的秘方,就能让猪没有骚味儿,长出的肉也大大增加。”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松了一口气,不管是阉谁,只要不是阉了他们两人就行。 毛承斗伸出大红色麒麟服袖子,想要去擦脑门上的汗水,想到眼前还站着太监,只要去擦冷汗,明摆着是说他被吓住了。 为了面子,毛承斗只能装作天气比较热,扇了扇风。 后面又听到周永宁说了一句,叫来太监把猪圈里的猪给阉了。 毛承斗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哥哥所说的秘方,难不成就是把猪给阉了?” 沐天波同样是想询问这句话,毛承斗抢先说了,也就没有说出口。 他看向了旁边的周永宁,一脸的疑问。 周永宁拍了拍胸膛:“不错,本伯爷所说的秘方就是把猪给阉了,你们就等着吧,原来需要一年半载才能勉强长成的猪,只需要几个月就能变成一头大肥猪。” 毛承斗沐天沐两人看到他兴致高昂的样子,还想劝两句,余光看见旁边的一堆太监拿着小刀,赶紧闭上了嘴。 周永宁想要把猪给阉了,随他去了,开心就好。 至于猪阉了以后,会不会像周永宁所说的那样,猪肉没有任何骚味儿,还会变成大肥猪。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打心底是不相信,只是把阉猪,当成了一种特殊的嗜好。 俩人没有多说,陪着周永宁乐呵了起来,等到几个月以后见识他所说的大肥猪。 第342章 谁的名声最臭 在肥猪出栏的这段时间里,周永宁也不能闲着,需要先把肥猪的名声打出去。 先来一场名动京城的各种鼓吹宣扬,把京城里官绅的期待拉到最高,到时候方便卖出大量的肥猪。 不过,周永宁卖给官商和老百姓的肥猪不一样,他只做卖给官绅的上好猪肉。 猪肉其实都一样,就是吹出来一个名头,让官绅认为吃了周永宁养出来的猪更有面子。 卖给老百姓的肥猪肉,会把价格压的比较低,交给大明官营厂作的太监去卖。 周永宁说干就干,没有任何停留,立即带着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匆匆忙忙赶到了京城里。 到了京城以后,周永宁找来了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他俩听说国舅爷开始养肥猪,二话没说,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想要看一看国舅爷养的肥猪,与普通的猪有什么不一样,难不成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可以长出来很多肥肉。 只要想到肥肉两个字,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就忍不住流口水,在这个世道想要吃到肥肉可不容易。 猪肉没有多少肥肉,大多是瘦肉,比起羊肉的肥肉还少。 也不知道猪是怎么长的,只吃草料不长肥肉,整天就知道到处乱窜。 哪里能够养出来肥膘,更别提长成大肥猪了。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小时候过着苦日子,穷苦出身,要不然也不会送到宫里做个太监。 他俩活了这么大了,从来没有见过国舅爷所说的肥猪,见到的猪大多比较壮实。 再是壮实只有一身瘦肉,没有多少肥肉。 周永宁看着快要流口水了两人,骂了一句没出息,趾高气扬的问道:“京城里面谁的名声最臭。”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收起了嘴里的口水,听到国舅爷的这句询问,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这句话要是从别人的嘴里问出来还好说,偏偏是从国舅爷周永宁的嘴里问了出来。 周永宁等了半天,始终没有等来两名大太监的回答,不乐意了:“几天没见,翅膀硬了,本伯爷的话都不回答了,别想着从本伯爷手里要走奇技淫巧了。” 方正化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慌了,赶紧回答了:“要说京城里谁的名声最臭,应该是……” 方正化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眼神不停的看向坐在大红酸枝木官帽椅上的周永宁。 没有明说,却表明了心思。 周永宁当局者迷夜,没有看出来方正化的意思,瞪了他一眼,随手指向了旁边的褚宪章:“不就是个名声最臭,有什么好忌讳,方正化这个狗东西不敢说,你来说。” 褚宪章干笑了两声,同样是不敢回答国舅爷周永宁问出的这个问题,嚅喏了半天:“这……这件事,不如去询问毛承斗、沐天波俩人。” 说曹操曹操到,刚刚念叨的两人,已经走到番茄伯府的花厅门口了。 毛承斗早就来了番茄伯府里,刚准备走进花厅,就听见周永宁询问了一句谁在京城里的名声最臭。 他生怕引火烧身,一直没有走进去,躲在花厅门口,等到两名太监说完以后再进去。 结果等了半天,没有等来两名太监主动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反而是把蹴鞠踢给了他和沐天波。 毛承斗黑了脸,被后面的撞了一下,露出身影了,不好不进去了,只能带着一脸的不乐意走进了花厅里。 他坐在官帽椅上,没有坐在周永宁的旁边,坐的位置稍远了一些,想要远离周永宁三人。 毛承斗同时在心里默念,不要问他,免得把火引到了他身上。 默念了半天,没有半点的作用。 周永宁还是询问了一句:“这两个狗奴才不敢说,老二平时的胆子最大,你来说到底是谁的名声最臭。” 毛承斗欲哭无泪了,回头看了一眼紧随其后走进来的沐天波,暗骂了一句,都怪他撞了一把,要不然还能继续在花厅门口躲着。 沐天波刚刚抬起脚走进花厅里,瞧见了毛承斗的眼神,赶紧把脸看向上方,像是在欣赏花葶顶部的藻井。 毛承斗想要祸水东移,看见沐天波这副样子,恐怕是移不过去了。 他只能实话实说了:“要说谁的名声最臭,额......恐怕整个京城里,谁也没有哥哥的名声响亮了。” 毛承斗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直接说出谁的名声最臭,改成了最响亮。 周永宁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顿时就愣住了,很快带着一脸的不满:“本伯爷这段时间以来,没少给宫里赚银子,也让很多老百姓吃饱了饭,却变成了名声最臭。该死的东林党,本伯爷与你们没完。”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很快就义愤填膺起来,赶紧破口大骂起了东林党官员。 “没错,一定要与东林党那把狗东西没完,折腾死他们。” ”看来国舅爷平时折腾的少了,应该是多折腾死一些东林党官员,免得他们整天败坏国舅爷的名声。” 东林党官员有没有败坏周永宁的名声,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不知道,但有一点很清楚,国舅爷心情不好的时候,骂东林党官员就对了。 周永宁听到两名太监帮腔作势的骂起了东林党官员,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名声最臭就臭了,臭名声总比没名声要好,刚好不用花银子去请别人了,接下来的这件事本伯爷自己就能干了。” 周永宁说了半天,花厅里的几人始终是有云山雾罩,没有听清楚他的意思。 几人心里更是古怪,怎么臭名声也变成了好事了。 周永宁想要捋着胡须,摆出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等他的手掌放在下巴,却没有找到胡须。 他只能作罢了,情绪高涨的说道:“等到明天你们就知道了,知道本伯爷的手段有多高明,彻底把大肥豕的名气宣扬出去。” 到了第二天,大明官营厂作刊印的报纸,突然刊印了周永宁说的一番话。 夸赞养猪的好处,猪肉多么好吃,又能养出来多少大肥肉。 第343章 京城里的骂战 东林党官员不知道周永宁抽得哪门子疯,突然想起来要养猪了,还堂而皇之的刊登在大明官营厂作的报纸上,到处宣扬。 不论周永宁想要宣扬些什么,东林党官员只会做一件事,站出来反驳他。 养猪有好处的话,还没有说出去多久,立即引来了京城了很多名士的抨击。 名士们找来各种借口,要把周永宁贬低的体无完肤,让他彻底成为臭名昭着的贪官。 养猪就算是有好处,也在名士们的嘴里变成了坏处,搞臭了周永宁的名声。 周永宁只是开了一个头,很快就在京城里掀起了一场骂战,很多名士纷纷站了出来,用各种言论破口大骂周永宁的妖言惑众。 “砰!” 方正化冲进教坊司的雅间里,直接一巴掌拍在了红木半月桌上,满脸的怒气:“东林党官员真该死,国舅爷只是说了一句养猪有好处,结果就引来了很多名士的抨击,全都像是泼妇骂街一样,到处贬低国舅爷的名声,就连老百姓都知道国舅爷是个猪倌儿了。这可是天大的污蔑,最受天子宠幸的国舅爷,变成了一个下贱的猪倌儿。” 方正化口干舌燥地骂了半天,想要通过破口大骂东林党官员获得周永宁的欣赏和高兴,等到哪天分配奇技淫巧的时候,能够多给他一些。 让他带到天雄军,减少天雄军的兄弟们死伤。 方正化说的口干舌燥,端起旁边的松花釉茶壶,直接对着嘴喝了起来,还做出了一个很夸张的抹嘴动作。 似是在说,他为了帮着国舅爷伸张正义,浪费了不知道多少口舌。 等到方正化放下松花釉茶壶,面色古怪了起来,有些看不懂国舅爷周永宁了。 周永宁正如他料想里的那样,脸上出现了乐呵的神情,只不过,有些出入的是,好像不是因为他辱东林党官员。 周永宁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印证了方正化的猜测。 周永宁放下手里的洒金川扇儿,这是一把刚从宫里得来的名贵折扇。 二十四衙门的大太监孝敬给他,希望下一次在二十四衙门推行新政的时候,可以把他的衙门送出宫。 周永宁放下把玩了半天的洒金川扇儿,喜滋滋的询问了一句:“你说京城里到处都在传本伯爷是养猪的猪倌儿,这句话当真?” 给周永宁套上猪倌儿的名头,可谓是奇耻大辱,换成官绅公子早就跳起脚来破口大骂了。 周永宁可倒好,没有半点的恼怒,反倒是一脸的喜不自胜。 这个猪倌儿的名头,仿佛是一个很大的尊称。 方正化有些看不懂了,迟疑的问道:“国舅爷昨晚没有睡好?是了,应该是因为东林党官员掀起的一场骂战,扰的国舅爷睡不着觉了,这才出现了幻听,把猪倌儿给听错了。” 褚宪章听说了名士们对于国舅爷周永宁的羞辱,同样是赶紧前往的番茄伯府,不过,没有在府里找到周永宁,听说前往了教坊司的雅间。 他又是紧赶慢赶,追了过来,希望能够赶在方正化以前,见到国舅爷周永宁。 可惜,又是晚了一步。 褚宪章刚刚走进来,就听到方正化带着迟疑说的一句话,嘴里想要打抱不平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雅间里,打量了几眼周永宁,看他是否真的因为没睡觉出现了恍惚。 结果让褚宪章放心了,没有在国舅爷脸上看见困倦的样子,反倒是精神抖擞,明显是睡的比谁都好。 褚宪章心里窃喜,赶紧踩了方正化一脚:“胡乱说些什么,国舅爷明显是比谁都有精神,哪里会出现幻听。你这个狗奴才不会说话,就别说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 这是换做平时,方正化咋就骂了回去,现在却没有骂回去的心思了,仍旧是困惑的看着周永宁。 周永宁接下来的说词,更让方正化看不懂了,就连褚宪章也开始怀疑国舅爷是不是几天没睡觉了。 他满脸的喜色:“骂的好,辱骂本伯爷的名士越多,养猪这件事知道的人就越多了。甭管是坏名声还是好名声,总要有名声,本伯爷只是说了几句话,没有花费多少银子,却把养猪这件事宣扬的到处都知道了。” 何止是没有花银子,还帮着大明官营厂作赚来的大笔银子。 京城里要说谁对官绅的影响最大,当之无愧应该是大明官营厂作的报纸了。 周永宁在报纸里说了几句养猪的好处,占的篇幅不多,只是花费了几百两银子。 随后,东林党官员捐献了银子给名士们,聘请名士在报纸上破口大骂周永宁,给大明官营厂作的报纸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银子。 负责掌管报纸的大太监,这段时间数银子数到手软了,为了答谢周永宁帮着赚来大笔的银子,直接把那几百两银子退了回去。 周永宁没有花费一两银子,就让养猪的名声宣扬了开来,还是闹得满城风雨,就连老百姓都知道国舅爷在西山千户所附近养猪了。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不是蠢人,他们俩人还极为的精明,要不然也不可能一步步坐上大太监的位子。 他们俩人刚开始还有一些看不懂周永宁的意思,随着周永宁的行为越来越反常,仔细的琢磨了起来。 “啪。” 方正化猛地一拍大腿,开始拍马屁了:“妙啊!国舅爷简直是天底下最会鼓吹名声的人了,没有花费一两银子,就借助一场骂战,把养猪的名声宣扬的到处都是。” 褚宪章刚想说话,就被方正化抢了先,只能闷闷不乐的继续说了起来:“可不是,放在平时,想要达到现在的名气,没个上万两银子根本做不到。国舅爷没花销一两银子就办到了,花银子的那些人,反而是对国舅爷恨之入骨的东林党官员。” 说到这里,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忍不住乐呵了起来,嘲笑起了东林党官员的愚蠢。 “这件事要是让东林党官员想明白了,还不得气死。” “不气死了,也得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了。” 第344章 自己找打 东林党官员借着大明官营厂作的报纸,掀起一场骂战,破口大骂周永宁妖言惑众的同时。 双管齐下,整天注意着周永宁的动向,只要得知了他在某处停留,立即就会去通知小福王。 周永宁最大的仰仗,说白了就是混账,归根结底在于天子的宠信。 在东林党官员面前很好用,拿他束手无策,除非某一位东林党官员受到的宠信超过了周永宁。 但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一来在于周永宁的身份比较特殊,是崇祯的小舅子。 想要在宠信方面媲美国舅爷,对方也得有相同的身份,同样是一位国舅爷。 但国舅爷也有区别,周永宁的姐姐是当朝的皇后。 其他妃子就算是有弟弟,在周永宁面前先天矮了一截。 另外,由于这个二世祖扰乱了后宫,出现了二圣临朝的情况,几乎不可能找出来在宠信方面胜过周永宁的国舅爷了。 东林党官员经常怀疑二圣明朝的情况,全是周永宁故意营造成。 这么一来,他就成了最大的获利人。 没了二圣临朝的情况,方正化褚宪章这些宫里的大太监不会像现在这般,整天上赶着巴结周永宁了。 宋权另辟蹊径,找来了小福王,可谓是让东林党官员精神大振了。 找不到媲美周永宁的国舅爷,却找来了一位宗室成员,还是天子亲叔叔的嫡长子,都不需要崇祯的宠信了。 宋权在得知了周永宁的动向,难得从番茄伯府里出来了,前往了教坊司鼓吹猪肉的美味,比起羊肉还要肥美可口。 他神色大喜,苦苦等了很长时间了,终于等来了机会。 宋权没有丝毫的停留,立即乘坐景泰蓝官轿赶往了小福王的王府,表明了情况:“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世子殿下,周永宁这个祸害从番茄伯府里出来了,这个时候正在教坊司里大肆的鼓吹养猪。” 这句话刚说完,宋权脸上还带着笑,就听‘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 小福王脸色不善地盯着宋权,从牙缝里解出来了几个字:“你刚刚在说养什么!” 宋权吓得魂不附体,真想自己抽自己的嘴巴了,只顾着高兴了,也因为过于的高兴,有些得意忘形了。 忘了猪这个字的忌讳,在宗室成员面前不能提到猪半个字,何况还是在小福王面前。 由于福王的身体肥胖,被人嘲讽是一头大肥猪。 小福王对于豕这个字都很是敏感,更何况是猪这个字了。 宋权这是自己找打,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全都怪他嘴快。 他赶紧露出讨饶的神情,连连拱手:“全是下官的不对,无意中冒犯了世子的忌讳,也不能怪下官嘴快,难得见到周永宁从龟缩的番茄伯府里出来,这才说出了老百姓常说的一个字。” 小福王瞅着他就来气,还想再给他一巴掌,不过想到还得赶紧去教坊司里教训周永宁,只能暂时把这一巴掌记下了。 也不会劝饶了他,等到以后再打。 不仅让宋权有个记性,也让东林党官员有个记性,不能轻易说出猪这个字。 宋权讨饶过后,瞧见小福王消了气,赶紧在前面引路:“世子殿下这边请,咱们尽快赶过去,要不然又让周永宁这个祸害给遛了。” 小福王早就想要教训周永宁了,没事折腾出了一个二圣临朝,像是在说他们老朱家的男人全都是夫纲不振。 虽然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全都挺怕皇后,某一位大明天子更是只娶了皇后一名女子,骨子里像是天生就夫纲不振。 但二圣临朝的情况让小福王看来,还是有些气不过,想要好好的教训周永宁。 何况他还公然养猪。 福王直接骑上了一匹快马,招呼了一声:“坐轿子太慢了,咱们骑马过去。” 小福王有段时间喜欢打猎,只不过他打来的猎物不是梅花鹿,还是一名名美人。 美人在苑林里跑来跑去,他骑着一匹马追过去,逮到哪个美人直接抱到马上。 小福王当时只是为了享乐,却无意中练出了一身还不错的弓马骑射本事,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轻轻夹了一下马腹,便离开了福王府邸。 宋权就不一样了,很少骑马,换做是一般的温顺矮马,勉强还能骑在上面。 福王府里的高头大马全都是名驹,一个比一个性子烈,吓得他赶紧抱住了马脖子。 宋权死死抱着,不敢有任何的放松,就怕松了手从马背上跌下来。 “吁——” 小福王勒停了高头大马,直接从马上跳下来,快步走向了教坊司里面。 他走进教坊司里转悠了半天,几乎是把每个雅间都看了一遍了,没有找到周永宁的半点影子。 小福王当场就黑了脸,坐在一间雅间里,喘着粗气,灌了几口茶水,等着宋权过来。 宋权的马术不精,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教坊司。 他一脸的喜色走了进去,似乎已经看到周永宁三人像孙子一样蹲在小福王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只是想想,差点了乐了声,赶紧朝着雅间里走去。 顺着楼廊走上二楼,还没走向周永宁所在的雅间,就被两名人高马大的长随架走了,直接架到了小福王的面前。 小福王坐在酸枝木官帽椅上,黑着脸,直勾勾看着架过来的宋权:“你说的周永宁在哪里,本世子找了一圈了,没有见到一点周永宁的影子,莫不是在耍本世子。” 宋权听到这话,登时就慌了,差点给小福王跪下了。 好在旁边有两名人高马大的长随架着他的胳膊,防止他逃跑。 宋权没有逃跑,却帮他维持住了身子,没有跪下去。 他欲哭无泪的说道:“冤枉啊,下官分别看到了周永宁、毛承斗、沐天波三人,一个都不少,全都在隔壁的雅间里坐着。亲眼看到了他们三个人,确认没有出错,这才着急忙慌的赶往了福王府,告诉了世子殿下这个好消息。” 第345章 绝对在教坊司 小福哦本来就因为他说了一个猪字,心情不好,又见他不停的狡辩,心情更差了。 “啪!” 小福王一个跨步走了过去,手掌狠狠的甩在了宋权的脸上,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们这些官员着实不是东西,想当初一个个巴结我爹,差点把我爹捧到天上去。自从我爹被册封为了藩王,你们这些狗官全都是翻脸不认人了,再也没了过去谄媚的样子,甚至还有不少官员用各种借口说我爹的坏话,恨不得把福王的封号给摘了去。” 小福王每次想到福王失去了皇位,他失去了太子的储君位置,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又经历过朝中官员的反复无常,一个个翻脸比翻书还快。 小福王每次见到朝廷里的文官,忍不住想抽他们一巴掌。 这一次没有撞见周永宁,肯定不是像宋权所说的那样,周永宁回去了。 教坊司真正热闹的时候,是在华灯初上的晚上。 现在是半下午,眼看教坊司里的各种丝竹歌喉就要开始上演了。 周永宁已经待了大半天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肯定是被宋权给戏耍了。 “啪!” “啪!” 小福王又是抽了两巴掌,恨恨的说道:“下次再敢戏耍本世子,就不是两巴掌了,你们这些该死的文官,都应该剁碎了喂豕。” 宋权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一肚子冤枉,却又不敢喊出来。 生怕喊出来以后,又挨上几巴掌。 他确实在教坊司里见到了周永宁,又在教坊司里确认过了,周永宁点了几名清倌人唱曲儿。 一时半会儿明显走不了了,最少也要等到月上柳梢头,才会离开教坊司。 谁能想到,周永宁已经付了银子,还没有听到清倌人唱的小曲儿,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教坊司里。 过于反常了,毕竟以周永宁的贪财好色,哪里会舍得银子打水漂。 “嘶——” 宋权的双手刚刚碰到肿起来的脸颊,倒吸了一口凉气,小福王下手也太狠了。 他注视着小福王离开的身影,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坐到旁边的官帽椅上,勉强歇息了一袋烟功夫。 在赶来的这一路上,宋权本就被高头大马折腾的够呛,又挨了小福王几巴掌,把他折腾坏了。 心里苦啊。 “小福王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没有看到小福王的人影。” “走了?本伯爷还想邀请他一起喝两杯水酒,共同商谈养猪的大业,这可是一项难得的宏图大业,怎么突然就走了,可惜啊……” 就在宋权胡思乱想的时候,揣测周永宁去了哪里,突然又从隔壁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宋权真的想流泪了。 周永宁分明在这里,小福王为什么说没在这里,难不成是找个借口打他一顿。 宋权哀怨的叫来了一名小厮,询问了周永宁的情况:“周永宁刚才去哪里了,怎么不在雅间里,是不是你们给他通风报信了。” 小厮一脑袋浆糊,不明白眼前的这位官爷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通风报信不报信,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没有听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小厮赶紧堆着笑脸说道:“小人不知道官爷到底想要问些什么,不过国舅爷的情况倒是了解,刚才没有离开教坊司,只是尿急去了一趟茅房。” 宋权听了一句尿急,眼角冒出了泪光,闹了半天原来是因为一泡尿被打了。 因为别的事情还可以接受,偏偏是因为一泡尿。宋权差点嚎啕大哭起来。 眼前还有一个小厮,不能让他看了笑话,强行忍住了。 他赶紧摆了摆手,示意小厮可以离开了,不要站在这里碍眼。 小厮离开的时候,故意停顿了几个呼吸,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想要一些赏钱。 按照惯例,小厮进入了雅间,往往都会得到贵客的赏钱。 宋权是教坊司的常客了,官职又不低,与很多小厮混了一个脸熟。 小厮停顿了几个呼吸,没有等来赏钱,只等来了宋权不耐烦的眼神。 小厮连忙点头哈腰,急急忙忙的出去了,不敢再打扰雅间里的贵客了。 不过,小厮在走出雅间以后,嘴里也骂骂咧咧,还朝着地上吹了一口唾沫,大骂宋权的扣扣搜搜,一点也不像一位官老爷,比起商人还要抠门的多。 宋权想着自己这巴掌不能挨了,再次等了有一炷香时间,等到几名清倌人走进了周永宁所在的雅间,心里总算安稳了。 他又是喜不自胜地离开了教坊司,为了避免再次错过周永宁,没有乘坐景泰蓝官轿,找到教坊司里的一名朋党借了一辆潞绸马车,快马加鞭的赶往了藩王府邸。 等他来到福王府,刚好撞见了小福王回去歇歇,准备与府里的美人睡觉了。 小福王正在兴头上,想要叫来两名美人一起睡觉,突然被人打扰,黑了脸:“这话当真?周永宁就在教坊司里,如果又是来戏耍本世子,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宋权亲眼看着几名清倌人走近了周永宁的雅间,信誓旦旦的说道:“世子殿下放心,下官保准看清楚了,周永宁真的就在教坊司里,绝对不会让世子殿下白跑一趟。” 小福王看了一眼白墙月洞门的另一侧,红灯斑驳,两名美人早就等候多时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宋权,咬了咬牙说道:“本世子再信你一次,这次如果敢胡说八道,就不是几巴掌的事情了。” 宋权下一次捂住了脸颊,想到周永宁在教坊司里听起了清倌人唱曲儿,很快又放下了,拍了拍胸膛说道:“世子殿下这趟在教坊司里见不到周永宁,下官任打任骂,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小福王见他这么笃定,还说出了任打任骂,决定再相信他一回:“走吧,尽快赶过去,本世子回来还有大事要办。” 宋权的余光看到了白墙月洞门里面的情况,暗自腹诽了一句,还能有什么大事,不就是酒色财气。 第346章 再次惨遭殴打 小福王宋权两人又是快马加鞭的赶往乐教坊司,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的是,宋权没有抱着高头大马前往教坊司,坐在了潞绸马车上。 比起上一次来说,轻松了很多,不用担心随时从立马上跌下来。 不过,宋权的这份轻松没能维持多久,来到教坊司里再次傻眼了。 “啪!” 小福王来到他所说的雅间里,只是见到了几名清倌人,没有看到周永宁的人影。 几名清倌人看到小福王的盘领窄袖蟠龙服,吓得花容失色,知道这是京城里的一位藩王或是藩王世子,一个个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小福王又是甩了宋权一巴掌,瞪着他说道:“你嘴里的周永宁在哪里!已经戏耍了本世子一回,又来戏耍本世子是吧,这回绝不会轻饶了你。” 小福王撩起来袖子,准备左右开弓,在宋权脸颊留下让他永远也忘记不了的巴掌印。 宋权吓惨了,赶紧哀求起来:“周永宁上一次躲了过去,那是因为他去了茅房,这一次肯定也是去了茅房,世子殿下稍等一袋烟功夫,如果周永宁没有回来,下官任凭世子殿下的打骂。” 小福王见了这些嘴里没有个实话的文官,本就瞧不上眼,见他到了现在还在狡辩,火气更大了。 不过,念在宋权是东林党人,为了让他彻底死了心的,便给最后一次机会。 小福王坐在大红酸枝木官帽椅上,身体离开了,他眼珠子却还一直瞪着宋权:“本世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最后等上一袋烟功夫,如果周永宁没有过来,你应该知道后果怎么样。” 宋权的脑袋如同捣蒜一般,不停的点头:“本官保证周永宁去了茅房,只需要等上一袋烟功夫就够了。” 一袋烟功夫别说是去一趟茅房了,来回跑两趟都够了,笃定了可以等来周永宁。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宋权脸上没有了笃定的神情,变成了惊慌失措,脑门上也出现了冷汗。 事情大条了,已经快到一袋烟功夫了,始终没有见到周永宁的人影。 难不成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匆匆忙忙逃离了教坊司。 宋权思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应该是教坊司的那些狗东西提前禀报给了周永宁。 以当前二圣临朝的情况,教坊司里的狗东西见了周永宁比起见了亲爹还亲,很有可能通风报信了。 宋权欲哭无泪了,折腾了半天,又被周永宁给坑了。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结结巴巴的说道:“世子殿下不如直接去番茄伯府,肯定能够在府里找到周永宁,没必要在这里与下官耗着。” “嘭!” 小福王正在气头上,又等了一袋烟功夫,心头的火气越积越盛。 没有在教坊司里碰到周永宁已经充满了怒气,还在宋权的花言巧语下,继续等了一袋烟功夫。 这句话要是传了出去,别的藩王世子还不得笑话死他,说他像他爹一样又被了文官给耍了。 小福王不用手了,直接一脚踹在了宋权的身上,把他踹倒在地上,朝着手心吐了一个唾沫,搓了搓手,抡圆了拳头打了下去。 “啊!啊!啊!” 教坊司的雅间里很快就传来了凄惨的喊叫声,宋权不是边关的武将,平时又是整天纸醉金迷,哪里禁得住小福王的殴打。 还没有打他几下,就惨叫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极为凄惨。 旁边的几名清倌人吓得战战兢兢,几乎蜷缩成了一团,全都被宋权的惨叫声吓坏了。 小福王下手太狠了,清倌人在心里默念,希望不要迁怒到她们的身上。 小福王殴打了足足半柱香时间,打的都冒汗了,气喘吁吁的挺直了身体。 他离开以前,又朝着宋权身上吐了一个唾沫,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下一次再敢戏耍本世子,直接把你阉了送到宫里当个太监。” 宋权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起来,没有力气回答小福王的话,只能虚弱的说了一声:“下官......再也......不敢了。” 小福王殴打了宋权以后,心里还是不痛快,耽误了他与两名美人睡觉。 好心情全都被宋权破坏了,也没有心情回去睡觉了。 小福王只能脸色难看的离开了教坊司,又不敢直接去番茄伯府,毕竟就在信王府对面。 以周永宁和崇祯的关系,请来信王府的仪卫不成问题,到时候指鹿为马说他是强闯府邸的盗贼,挨了信王府仪卫的殴打可就白挨了。 京城里的其他守军不敢对小福王有任何不敬的行为,唯独信王府的仪卫是个例外,他们本就是藩王的仪卫,何况曾经的信王已经是天子了。 信王府的仪卫可以说是京城里最骄横的兵马,谁都不怕,别说是小福王了,就算是福王亲自来了。 信王府的仪卫都会装聋作哑像是不认识一样,先打了一顿再说,至于事后会不会遭到责罚,完全不担心。 只要占着理,不用担心被责罚。 好在信王府的仪卫只能在信王府里待着,不能轻易出门,也就断绝了跟着周永宁到处找麻烦的可能。 小福王回到藩王府邸以后,直接闷头就睡,想到今天被文官连续戏耍了两次,一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下。 周永宁在他离开以后,再次出现了教坊司的雅间,瞧见地上躺着一名东林党官员。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段时间以来跳的最为欢实的宋权。 周永宁一脸的奇怪,示意清倌人站起来,询问了一句:“本伯爷只是去了一趟茅房,怎么雅间里多了一条哀嚎的死狗。” 宋权听到一句死狗,张嘴就要破口大骂。 还没等他开口,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左一右把他架了起来,拖到门口直接扔了出去,一路翻滚,刚好滚到了楼廊旁边。 宋权惊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抓住楼廊,就听‘骨碌碌’的声音,顺着楼廊滚到了一楼。 宋权本就挨了小福王的一顿殴打,浑身酸痛,感觉肋骨都要被小福王给打断了。 第347章 赖在猪圈不走了 谁知道还没等他回到宅子里养伤,再次从楼廊上滚了下去。 伤上加伤,彻底把他折腾惨了。 宋权不是感觉肋骨断了,实打实的可以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可以断定一件事,肋骨真的断了。 教坊司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更担心宋权死在了教坊司里,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还让人觉得晦气,影响了教坊司的生意。 只能派人把宋权送了回去,任由他在宅子里惨叫,死了也与教坊司没有任何关系了。 等到宋权离开了教坊司,清倌人的情绪勉强平复下来,着实是被小福王殴打宋权的一幕给吓坏了。 清倌人咽了咽口水,张开朱唇说道:“刚才那位官老爷带着一位藩王世子来到了雅间里,说是来找国舅爷,结果等了一袋烟工夫没有等来国舅爷。藩王世子认为自己被戏耍了,可能是因为生气吧,便对那名官老爷动了手,殴打了很长时间。” “哈哈!” “哈哈!” “哈哈!” 周永宁、毛承斗、沐天波三人听到这话,捧腹大笑起来,笑得他们都直不起身子了,弯着腰扶住了旁边的红木圆桌。 在听到清倌人说的这话以前,还对雅间里的情况一脑袋浆糊。 周永宁三人听了清倌人说的话以后,顿时就明白了,明显是宋权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要陷害他,结果却被小福王当成了戏耍,殴打了一顿。 周永宁露出了鄙夷的神情:“本伯爷早就知道这些东林党官员没有什么好人,一肚子的坏水,整天就想着谋害本伯爷,这回遭殃了吧,害人不成反倒是害了自己。” 毛承斗满脸的得意:“多亏了本伯爷缠着哥哥拿出来西瓜,在清倌人面前显摆一番,让她们用小手喂给咱们吃西瓜,这才吃坏了肚子,在茅房里待的时间比较久。” 周永宁听到这话,顿时黑了脸:“你还好意思说,今天比起前些天都要冷的多,非要吃一口西瓜,这下好了吧,把肚子都给吃坏了。” 这话刚说完,周永宁再次感到了不适,又是匆匆忙忙的跑向了茅房。 好在不严重,只是去了几趟茅房,便安然无恙了。 等到周永宁回来,几名清倌人更加卖力的伺候周永宁了,希望能够得到半瓣西瓜的赏赐,吃着只有夏天才有的西瓜。 冬天里的西瓜祥瑞在京城的名声很大,就连她们这些清倌人也知道,周永宁在冬天里种出来了祥瑞西瓜。 银价更是高到天上去,一个西瓜就要卖到几十两银子。 清倌人早就想尝尝了,只是手里没有足够的闲钱去买西瓜,只能听官员们整天谈论西瓜祥瑞,没有吃上一口的荣幸。 今天就不一样了,旁边的端木良锦食盒里,还摆放着半瓣西瓜。 希望把周永宁伺候舒服了,可以把西瓜赏赐给她们品尝。 周永宁临走以前,便把西瓜赏给了几位清倌人,以他肚子的情况,现在不适合吃西瓜了。 周永宁回去以后,消停了没有几天又开始折腾了。 到处鼓吹猪肉的好处,恨不得把猪肉吹上天上去,变成堪比鹿肉的好东西。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距离猪圈里的猪出栏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周永宁赶紧前往了西山千户所附近的猪圈。 前去查看肥猪的情况,有没有像预料里的一样,全都变成了一身肥膘的大肥猪。 周永宁来到固若金汤的猪圈,刚刚走进去,看见了一群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熟人。 擅长宫刑的太监。 周永宁满脸的困惑:“本伯爷早就给了你们银子,也没有把你们关在这里,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都几个月的时间了,怎么还在猪圈里待着。” 领头的太监赶紧走了过来,堆笑着说道:“国舅爷啊,奴婢比较喜欢待在猪圈里,不想离开,往后能不能在国舅爷这里讨一份营生,负责给猪圈里的肥猪进行阉割。” 周永宁听了这话,更加不明白了:“你们放着宫里的好日子不过,怎么喜欢待在猪圈里,这可是官员百姓嘴里又脏又臭的猪圈。” 领头太监听到一句又脏又臭,下意识环顾四周,替猪圈鸣冤了:“国舅爷建造的猪圈哪里是又脏又臭,比起奴婢们过去居住的宅子还要干净的多,这段时间倒也下了几场雨,猪圈里没有一丁点的泥泞,所有的雨水全都顺着管沟流了出去。” 领头太监说道这里,出现了亢奋又自得的神情:“不满国舅爷,奴婢是真的喜欢上了猪圈,尤其是喜欢上了猪圈里的大肥猪。凡是经过奴婢阉割过的猪崽子,全都从过去的喜欢发情乱跑,一个个老实了下来,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一天比一天壮实,不,肥实,全都变成了大肥猪,很有成就感啊。” 周永宁看了一眼激动不已的领头太监,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干儿子们,全都是小鸡啄米一般不停的点头。 他没有感到意外,倒是挺能理解领头太监的自豪感。 他们作为宫里的太监,还是不求吃穿比较有地位的太监,一个个只能算是面色红润,远远称不上身宽体胖。 这个世道的人,对于肥胖有一种匪夷所思的痴迷。 因为肥胖意味着这个人出身富贵,也更容易活下去,不会被饿死。 老百姓大多数情况下食不果腹,一个个面黄肌瘦,娶娘子从来不看女子的长相,头一个要求便是长得胖乎乎。 一来,这样的娘子好养活,二来可以经受得住生孩子的鬼门关。 太监们看着瘦弱的猪崽子,在他们的照料下,一天比一天肥实,全都变成了大肥猪。 便成了极为自豪的一件事,值得太监们拿出来吹嘘了。 周永宁昂着脑袋刚要答应,突然想到是与姐夫抢人,只能说了一句:“本伯爷可管不了你们的去留,到底能不能留在猪圈里,还得看姐夫的意思。” 在是看皇爷的意思,还得先看国舅爷是不是同意,只要国舅爷答应了下来,这件事好办了。 第348章 天下第一名厨 周永宁答应了太监们的请求,自己心里也没数,不知道是否能够留在猪圈里。 他今天过来最主要的一件事,查看猪圈里养的猪,便从太监们身边走了过去,径直走向了猪圈。 太监们瞧着国舅爷的意思,是想要查看养猪的情况,一个个热闹的走了过去,絮絮叨叨了说了一些养猪的心得。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跟在后面,一脸的古怪,看着眼前的一幕感到了极为的诧异。 一群太监不去谈论各种享乐,反倒是在猪圈旁边,侃侃而谈起了养猪的心得。 着实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一点也不像太监的作风,还让人感到古怪。 周永宁在猪圈里查看了一圈,过去的猪崽子全都变成了大肥猪,一头比一头肥胖,受到了很好的照顾。 周永宁满意了:“等到这些肥豕出栏了以后,一人赏给你们几块肥肉尝尝。” 太监们只是听到肥肉两个字,忍不住流口水了,迫不及待的等着出栏那天的到来。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更是无语了,本以为周永宁会说出一句一人赏一头,没想到到头来只是一人赏了几口肥肉。 这段时间以来,太监们没少照料猪圈里的大肥猪,长成现在的壮实情况,少不了太监们的照顾。 偏偏到头来,只落了几口大肥肉。 太监们却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妥,还感恩戴德起了周永宁的大方。 “杂家在这里多谢国舅爷了,没想到还能尝到一口肥肉,这可是了不得的享受。” “过去想要吃上一口肥肉,大多是羊肉,哪里吃过比较肥的豕肉。” “可不是,咱们从来没有吃过豕肉,国舅爷早就说过一件事了,阉割过后养出栏的肥猪,没有一点腥臊的味道。” 官绅没人吃猪肉,最大的原因在于猪肉腥臊,吃起来口感很差。 官绅一般只吃羊肉,还有病死的牛肉,很少有人吃上一口猪肉。 周永宁却是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句:“回头这些大肥猪全都卖给官绅,从今以后到后官绅吃起猪肉来,比起吃羊肉的还多。” 虽然说国舅爷总是做出各种惊人举动,但他这句话落下,还是让在场的太监们产生了怀疑。 更多的是不相信,不相信官绅喜欢吃上了猪肉。 这件事让人听来,尤其是让太监们听来心情很好。 这段时间以来的功夫没有白费,好不容易养出栏的大肥猪,得到了官绅的争抢。 太监们心里高兴归高兴,始终不会相信官绅们抢着吃猪肉,不去吃羊肉了。 周永宁没去理睬太监们的想法,也不用理睬,等到事实摆在眼前了,就可以让所有人闭嘴了。 事情准备的妥当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贩卖猪肉了。 周永宁趾高气扬的走出了猪圈,再次前往了京城,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找来大明官营厂作直接贩卖猪肉。 他先是去了京城里的几家酒楼,依次尝过庖丁做的美味佳肴,最后敲定了几家庖丁。 在东林党官员的注视下,周永宁又开始折腾各种幺蛾子了,只不过没有折腾在东林党官员身上,反而是要在京城里举办一次膳食比拼。 这可就稀奇了,京城里倒是经常出现花魁比拼,评定出来最出彩的几名花魁。 一般来说都是教坊司牵头举办,目的只有一个,让官绅多掏银子。 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举办膳食的比拼,选出来天下第一名厨。 官绅里最普遍的享受,除了美色以外,就是美食了。 官绅虽然看不懂周永宁为何费时费力的折腾出来膳食比拼,折腾了半天,到了最后很可能白花银子捧了别人。 参加膳食比拼的庖丁,大部分是来自京城里的各大酒楼,又不是周永宁手底下的人。 再者说了,就算是周永宁手底下的人又能如何,不会像清倌人那般,引来官绅打赏大笔的银子。 周永宁举办的膳食比拼,可谓是费力不讨好了。 由于有了宋权的前车之鉴,东林党官员想要把周永宁的行踪告诉小福王,想了想,最后还是算了。 谁知道又会不会折腾出一些幺蛾子,周永宁分明就在酒楼里,却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小福王只要见不到周永宁,又会把东林党官员痛揍一顿,殴打戏耍他的文官。 东林党官员心里清楚的很,小福王早就对文官不满了,不管对方是不是东林党官员,恨不得吊起来用鞭子抽上一顿。 毕竟他爹福王继承皇位那件事,让他看清了文官的两面三刀,对于文官有着很大的意见。 东林党官员只能任凭周永宁在京城里活蹦乱跳,四处乱窜,折腾出了一场声势很大的天下第一名厨比拼。 由于距离比拼的时间比较久,周永宁甚至亲自做出了许诺,到时候大明天子亲自到场。 吸引了很多庖丁的注意,以及酒楼背后东家的注意,消息很快顺着漕运河道传到了江南。 京城里彻底热闹了,不仅是京城本地的庖丁准备参加天下第一名厨的比拼,跃跃欲试,准备摘了天下第一名厨的桂冠。 就连江南各地的庖丁名厨同样是跃跃欲试,这可是在天子面前露脸的机会,纷纷顺着漕运河道赶往了京城。 背后的东家们更是给了大力的支持,无利不起早,只要可以获得天下第一名厨的名头,往后的酒楼生意可谓是有了金子招牌,每天都会座无虚席了。 到那个时候,借着天下第一名厨的名头,多开几家分号,赚来的银子就是日进斗金了。 天下第一名厨的母亲,不出意外造就了很大声势,随着江南各地的名厨到来,也越发的明正言顺了。 不再是京城本地的庖丁名厨进行比拼,即便是获得了天下第一名厨的名头,也让人感觉名不副实。 周永宁刻意把时间往后拖了一拖,就是为了给江南各地的庖丁名厨留够足够的时间,可以让江南各地的庖丁名厨过来参加天下第一名厨的争夺。 事情就像他预料的那样,吸引来了大量的江南各地庖丁名厨。 第349章 周永宁的秘诀 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很快就吸引了东林党官员的注意,他们倒不是在乎谁成为了天下第一名厨,只在乎能够从中牟取多少银利。 放到过去,对于东林党官员来说,银利应该排在首位。 不过,对于现在的东林党官员来说,只在乎一点,无论是谁成为了天下第一名厨,都不能是周永宁的人。 在天下第一名名厨比拼的前夕,东林党官员立即发动官绅找来了各地的名厨,做出了官升一级的许诺,引来很多名厨背后的东家跃跃欲试。 可以在各地府县开得起酒楼的东家,多半有着官绅的背景,要不然只是吃白食,就足够拖垮一般的商人了。 在这个世道,没有官面上的关系,做不成什么大买卖。 在东林党官员的号召下,江南各地名厨浩浩荡荡地前往了京城,跃跃欲试,准备从周永宁手上夺走天下第一名厨的称呼。 毛承斗知道了这件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可不想造就了很大的声势,最后被东林党摘了桃子。 不光吃了亏,还丢了脸面,让他脸上无光。 毛承斗二话不说,赶紧挑选了几位名厨,着急忙慌的前往了番茄伯府,找到了正在花厅里喝茶的周永宁。 放在往常,周永宁一般都会在宅子的中庭等着,听到了管事大娘子徐佛的叫喊,才会恋恋不舍的从几名秦淮八艳美人堆里离开。 今天不同了,周永宁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有人会来府里拜访,早早的坐在红木官帽椅上等着,静候毛承斗等人的到来。 果不其然,事情就是像他所预料的那样,毛承斗带着几名名厨来到了番茄伯府里。 名厨们站在花厅门口,一个个紧张万分,不停的吞咽口水,生怕惹怒了国舅爷周永宁。 他可是京城里最混账的二世祖,自从进了番茄伯府里就一直战战兢兢,生怕被他剁碎了喂狗。 毛承斗坐在官帽椅上,端起松花釉盖碗,还没来得及喝两口茶,门口又走来了几人。 沐天波紧随其后跟着过来,身边同样是带了几名庖丁名厨,依旧是站在花厅门口等候。 随后又来了两名大太监,毫无因疑问是方正化褚宪章两个人,同样是带着庖丁名厨赶来了番茄伯府里。 本来空无一人的花厅门口,站了一大堆人,花厅变成了戏台子。 台子外面,坐满了看昆腔戏曲的老百姓。 毛承斗涨红了脸,激动不已地说道:“本伯爷回头再去找来一些庖丁名厨,这一次的比拼,绝对不能输给东林党官员。这要是输给了他们,往后在京城里还怎么抬得起头,都没有脸见人了。” 花厅里的其余三人听到毛承斗说的这话,全都是重重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无论如何,都要在这一次的天下第一名厨遴选,拔得了头筹。 不能让东林党官员摘走了天下第一名厨的桂冠,从他们手里摘了桃子。 天下第一名厨的名头不重要,被人摘了桃子可就难以接受了。 周永宁摆了摆手,示意眼前几人遣散了所有的庖丁名厨:“山人自有妙计,本伯爷已经想好了一个必胜的法子,用不着这些庖丁了,你们还是赶紧把他们遣散回去。” 必胜? 毛承斗听到这话,一百个不相信,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纯粹是看庖丁的厨艺,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 杜绝了周永宁鼓捣出来一些奇技淫巧,夺得天下第一名厨的可能。 奇技淫巧再是让人感到出乎预料,也不可能凭空捏造出来一位擅长做膳食的名厨。 这都不是奇技淫巧了,已经变成了捏泥成人的仙术了。 周永宁瞧见花厅里几人的表情,还都不明白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不乐意了:“本伯爷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哄骗你们,说了有法子就是有法子,还不赶紧把庖丁给遣散了。” 毛承斗几人再是不怎么愿意,迫于周永宁的淫威,只能纷纷开口,遣散了站在花店门口的庖丁名厨。 等到花店门口乌泱泱一大片的庖丁全都离开了,前庭再次清静了起来,周永宁从官帽椅上站了起来。 他昂着脑袋走出了花厅,刚刚走出门口,觉察到身后没有人跟着出来。 毛承斗几人全都是坐在官帽椅上,一动不动,一脸古怪的看向花厅门口。 周永宁大手一挥:“走,让你们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味佳肴,保准能够夺得天下第一名厨的名号。” 毛承斗几人听了这话,顿时兴致勃勃了起来,心里暗自揣测,难不成提前找到了一位天下第一名厨了。 正是找到了可以夺得天下第一名厨名庖丁,这才四处宣扬,造出很大的声势,准备举办一场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 毛承斗几人脑补了很多,又是忍不住重重点头。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哥哥应该是找到了手艺最为精湛的名厨。” ”嗯……十有八九是找来了宫里的名厨,这才让他有万分的把握可以夺得天下第一名厨的名头。” “小国公猜错了,杂家刚从宫里过来,想着从宫里带出来几名御厨,却遭到了王公公的拒绝,说是担心御厨出了宫以后会带进来不干净的东西。”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话心里一惊,不敢再提起御厨的事情了,涉及了陛下的安危,不能有半点的疏忽。 王承恩不会允许御厨轻易出宫,免得被东林党官员收买了,或是被东林党官员调了包,谋害了崇祯。 既然不是宫里的御厨,这就让毛承斗几人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周永宁如此的笃定可以夺得天下第一名厨的桂冠。 难不成找来宫里御厨的徒弟,或者子侄辈,拥有与御厨相同的厨艺。 毛承斗几人想不明白,只能跟着后面,一起走向了前庭的灶房。 周永宁走进灶房里,找到了正在冒着白气的蒸屉,询问了正在烧火的丫鬟:“米粉肉蒸了多久了?” 第340章 哄骗毛承斗 小丫鬟赶紧站起身来,作了一个万福:“回禀老爷,米粉肉的火候差不多了,奴婢刚要熄灭了灶台里的柴火。” 周永宁得知火候差不多了,亲自走了过去,端走了冒着白气的蒸屉,放在灶房的桌案上。 这里是一位勋贵的伯爷府邸,灶房很大,只是用来做饭的地方,比起一般富户家里的花厅还要大得多。 灶房里可以容纳数十人同时做饭,周永宁带着毛承斗几人站在灶房里,还显得空荡了起来。 周永宁打开蒸屉,一只天青釉藻盘出现在几人的眼前,里面放着色泽暗黄的熟肉,闻起来很香,让人食指大动。 毛承斗几人全都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转过头去,看向了一旁的周永宁,似乎是在等着他说出可以吃了。 周永宁早就吃过了,指了指桌案上的筷子,吩咐了一句:“尝一尝本伯爷琢磨出来的米粉肉味道,夺来天下第一名厨的桂冠应该没问题。” 毛承斗几人早就等不及了,立即伸出手拿起了桌案上的筷子,争抢着夹起了一块米粉肉。 他们放在嘴里,慢慢品尝了起来。 毛承斗几人全是京城里的权贵,吃过各种山珍海味,没有他们不曾吃过的东西。 粉蒸肉放在嘴里的一瞬间,毛承斗几人全都露出了陶醉的神情,大口的吞咽了起来,没有几口便咽下去了嘴里的粉蒸肉。 随后,他们手里的筷子快速夹起了天青釉藻盘里的米粉肉,风卷云残,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所有的米粉肉给吃完了。 就连站在一旁的周永宁都忍不住有些无语:“你们简直是饿死鬼托生,怎么像是没有吃过饭一样,比起灾民还要抢得快。” 毛承斗回味着嘴里的米粉肉,意犹未尽的说道:“不是本伯爷没有风度,在于哥哥琢磨出来的米粉时候太美味了,没有吃过瘾,尤其是肥瘦相间的软糯味道,到现在还意犹未尽,再吃上三大碗都没有问题。” 三大碗? 周永宁黑了脸:“吃上两口得了,还想吃上三大碗,你们是把本伯爷当成了冤大头,过来打秋风了。” 毛承斗嘿笑一声,说了两句恭维的好话:“有了哥哥的米粉肉,这一次的天下名第一名厨桂冠只会属于咱们了,不如提前庆贺?” 这一句提前庆贺,图穷匕见了。 哪里是想要庆贺,分明是想要再吃几碗米粉肉。 周永宁立即拒绝了:“没有,一碗米粉肉也没有了,从来都是本伯爷占别人的便宜,还没被别人打过秋风。” 毛承斗几人听到这话,哀怨的看向了周永宁,比起教坊司里没收到银子的清倌人还要哀怨的多。 “不过……” 周永宁话锋一转,贱笑的看向了毛承斗:“米粉肉的做法很简单,你要是亲手去做,倒是可以吃上三大碗。别说是三大碗了,想吃多少有多少,耗费的东西不过是一些猪肉罢了。” 猪肉! 毛承斗竟然听到刚才吃的美味佳肴,竟然是猪肉,全都是大吃一惊。 “居然是猪肉,哥哥没有欺骗本伯爷吧,世上怎会有这么好吃的猪肉。” ”老大一定说了假话,刚才吃的米粉肉分明就是鹿肉,只有鹿肉才能做的比起任何山珍海味还要好吃。” “杂家信了国舅爷的话,咱们再过来以前,国舅爷就说过了,品尝猪肉的味道。” 方正化再次抢先了一步,说出了恭维周永宁的话,再次让旁边的褚宪章懊恼了起来。 他暗骂自己一句,只顾着回味米粉肉的味道了,忘记了凡事都要抢在方正化的前面。 不过,方正化的这句恭维,倒是说出了灶房里几人的心声,开始相信米粉肉是猪肉做的了。 自从认识以来,周永宁还从来没有说过假话哄骗他们,这么说来米粉肉应该就是下贱的猪肉烹制。 毛承斗想到西山钱户所附近的猪圈里,养着很多的大肥猪,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赶紧说了一句:“本伯爷这就安排府里的庖丁过来学走米粉肉的烹制,等到本伯爷回到府里以后,想吃几碗就吃几碗。” 周永宁却是反悔了:“想要学走米粉肉的烹制,让你府里的庖丁来是学不会,只有你亲自学了。” 毛承斗愣住了,一脸的困惑的说道:“本伯爷可是堂堂的勋贵,怎么可能去做个庖丁,打死也不会亲自烹制米粉肉。” 周永宁见他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继续诓骗了起来:“只要你学会了米粉肉的烹制,亲自去参加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保证可以摘来桂冠,那可是一个难得的露脸机会。” 毛承斗迟疑了,想到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引起很大声势,江南各地的名厨纷纷顺着漕河,紧锣密鼓地赶往了京城。 到时候,肯定有很多官宦小姐关注天下第一名厨的争夺,要是被他摘得了桂冠,肯定是一次很大的露脸。 毛承斗心动了,却还是说了一句:“哥哥怎么不去参加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 周永宁当然不乐意去了,他也不像毛承斗那般好面子,想要在京城的官宦小姐面前做出露脸的行为。 他还是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昂着脑袋说道:“君子远袍厨,本伯爷作为一位君子,当然不能亲自参与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了。” 毛承斗几人全都无语了,他要是君子,在场的几人都得是圣贤了。 沐天波背着小手,老气横秋地纠正了一句:“君子远庖厨不是用在这里,孟子本来的意思不是让人远离庖厨,意思是不忍杀生,劝诫君王推行仁政。” 周永宁不喜欢听一些大道理,听到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像是私塾里的先生一般惹人烦。 他立即离开了灶房,安排小丫鬟去找来一名粗使婆子,教给毛承斗关于米粉肉的烹制。 随着毛承斗兴致勃勃的开始求学,赶在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以前,学会米粉肉的烹制。 米粉肉说来简单,想要达到完全适宜的口味,还需要一定的火候。 第341章 狮子楼名厨 毛承斗是个天资聪颖的人,距离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还有几天,便学会了米粉肉的烹调,彻底掌握好了火候。 毛承斗跃跃欲试,准备在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里大干一场,在官宦小姐面前长了脸面。 休养了很久的宋权,刚刚痊愈,迫不及待的询问了管家:“事情可否办成了,可曾请来狮子楼的名厨。” 狮子楼在江南极为有名,就连江南的各位藩王在宴请宾客的时候,时常前往狮子楼。 如果说谁能成为天下第一名厨,狮子楼名厨当之无愧排在前几名,摘得桂冠的有力人选。 管家亲自前往了一趟狮子楼,带着钱庄的兑票,花费重金聘请来了狮子楼名厨:“老爷放心吧,小人已经请来了狮子楼的名厨,如今正在宅子里住着,随时准备去参加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老爷的身体恢复差不多了,要不要把狮子楼名厨请来,与他见上一面。” 宋权不在乎天下第一名厨的名头,费尽心机请来了狮子楼名厨,只为了一件事。 巴结小福王。 他半死不活的躺在床榻上,全是因为遭到了小福王的殴打,虽说也有摔下楼廊的原因,但是遭到小福王殴打却是起因。 小福王是宗室,还是名望很高的宗室,不像周永宁那般是个外姓人。 宋权遭到了小福王的殴打,只能想办法弥补双方的关系,免得影响了仕途。 宋权点了点头:“你去把狮子楼名厨带来,本官亲自带着他去一趟小福王的府邸。” 狮子楼名厨前往京城参加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不在意宋权聘请他花了多少银子,真正在意的是宋权背后的关系,能否帮他成为天下第一名厨。 在这个官商勾结的世道,没有任何的背景,几乎不可能成为天下第一名厨。 纵是有极为高超的厨艺,没有任何背景,依旧只能落选。 狮子楼名厨愿意过来,帮着宋权争夺和天下第一名厨,原因在于一点。 管家拿出钱庄兑票的时候,顺带着说了一句,可以带他去见小福王。 狮子楼名厨同时面对着很多招揽,甚至有几名官员的管家,说出了自家老爷的身份,比起宋权的官位要高的多。 不过,狮子楼名厨在听说可以见到小福王以后,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即答应了宋权的管家,跟着他来到了京城。 谁知道,宋权一直不能下床,躺在病榻上休养。 狮子楼名厨通过旁敲侧击的多方打听,得知宋权居然是遭到了小福王的殴打,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他直呼上当,不想在宋权的宅子里待着了。 就在狮子楼名厨思索着怎么离开宋权宅子的时候,听说宋权已经痊愈了,还准备在今天带他去一趟小福王的府邸。 狮子楼名厨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战战兢兢,难不成要带着他一起遭到殴打。 他心里再是不怎么情愿,还是跟着宋权前往了小福王府邸,对方说到底是都察院的一位御史。 狮子楼名厨只是颇有名望的老百姓,哪里敢与官斗,只能紧张不已的前往了小福王府府邸。 “砰!” 宋权刚刚来到小福王的府里,吃了一个闭门羹,门房瞧见了他的样子,冷着脸,直接把偏门给关上了。 宋权老脸一红,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回头看了一眼狮子楼名厨。 见他只是在四处打量着黄琉璃瓦的藩王府邸,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略微放下心来。 没有看到宋御史刚才吃闭门羹的样子,总算是保住了面子。 孰不知,狮子楼名厨早就注意到了,为了不被迁怒,看见宋权扭过脸的时候,赶紧把脸转向了一旁。 宋权知道他前两次没能碰到周永宁,给小福王留下了恶劣的印象,肯定会遭到门房的冷脸。 他从袖口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顺着门缝递了过去,好生好气的说道:“还请门房过去禀报一声,本官带来了狮子楼的名厨,可以帮着小福王在本次的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拔得头筹。” 门房接过来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满意的点了点头。 到底是以贪污着称的东林党官员,出手阔绰,打赏了足足五两银子。 门房作为藩王府邸里的家丁,每个月的月钱不过五钱银子,普通官绅家里的门房更是只有二钱银子。 宋权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相当于他十个月的月钱了。 门房看在银子的份上,说话客气了很多:“没有世子殿下的命令,老奴也不敢轻易把你放进来,还请宋御史在门口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禀报世子殿下。” 门房说出的这句话不是托词,没有收了银子不办事,立即前往了中庭去禀报给小福王。 “这个该死的文官怎么又来了。” 小福王听到宋权的名字,脸上出现了厌烦的情绪,摆了摆手说道:“不见,让他赶紧滚。” 宋权拿出五两银子,这个时候体现出了作用。 门房多说了一句:“他不是一个人过来,带来了江南的狮子楼明厨。” 说完这句话,门房转身就走,该做的已经做到了,准备撵走宋权了。 “慢着。” 小福王拦住了转身就走的门房,想了想说道:“他带来了狮子楼的名厨,那就见一见,把他带到前庭的花厅里。” 小福王本来是不想看见两次戏耍他的文官,喜欢凑热闹的他,很想参与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 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很晚了,花费银子去聘请名厨,结果稍微有点名气的名厨全都被别人给聘请走了。 剩下的三瓜俩枣,全都是歪瓜裂枣。 享小福王只能熄灭了争夺天下第一名厨的心思,眼睁睁看着别人凑热闹了,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小福王起身从官帽椅上站起来,顺着回廊前往了前厅的花厅里,见到了宋权和他带来的狮子楼名厨。 小福王在过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宋权如果没有把人带来,立即打断他一条腿。 让京城里的文官知道,诓骗小福王是什么下场。 小福王满意了:“这一次办事还算得力,过几天跟着本世子一起,参与周永宁折腾出来的热闹。” 第342章 抠门天子 由于参加天下第一名厨遴选的各地名厨过多,角落里显然是摆不下了,直接把所有的灶台,摆在了教坊司对面的大街上。 周永宁站在教坊司二楼的廊栏后方,坐在八脚圆鼓凳上,望着人满为患的大街上。 他忍不住频频点头:“这才算像样子,总算有了点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气势。” 一点? 毛承斗忍不住在肚子里吐槽了一句,大街的东头到西头都快摆不下了,还只是一点气势。 他在京城里待了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般的盛会,完全可以说上一句盛况空前了。 各地名厨在准备刀具和食材的过程中,时不时探出脑袋,翘首以盼的望着教坊司以北的大街上。 皇帝出行要净街,以崇祯的勤俭节约,从来不喜欢兴师动众的净街打扫。 惊扰了老百姓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是不想拿出打赏给宦官的银子。 这一次不同了,由于是举办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需要大明天子摆出一定的銮驾气势。 周永宁捏着鼻子,自掏腰包,拿出了打扫银子给宫里的宦官,开始在教坊司北面的大街上净街清扫。 这个银子也不是他的银子,参加天下第一名厨遴选的每一位名厨,都要缴纳十两银子。 周永宁只是收取参与银子,赚来了足足数万两银子,以至于旁边的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惊叹个不停。 天底下最会赚银子的人,非周永宁莫属了。 在各地名厨的翘首以盼里,终于等来了崇祯的銮驾,浩浩荡荡的从北街赶了过来。 各地名厨激动的同时又一些惶恐,赶紧跪在了地上,迎接崇祯浩浩荡荡的銮驾。 周永宁几人却有些不忍直视,早就已经提前说好了,摆出足够的銮驾气势。 崇祯这次过来,依旧只是带了数百名大汉将军,比起历代皇帝出行动辄带上数万人,简直是稀稀拉拉。 不过,各地名厨从来没有见过皇帝的銮驾,只是看到数百名大汉将军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便觉得气势很足了。 各地名厨心里纷纷暗道长了世面,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吹嘘一番。 殊不知,在周永宁等几人的眼里,看似是浩浩荡荡的銮驾,简直是丢人现眼。 崇祯的銮驾直接进入了教坊司,大汉将军立即封锁了教坊司里,赶走了一切闲杂人等。 崇祯在两名最知兵太监的陪同下,一起走上了教坊司的二楼,来到了廊栏附近。 在一堆八脚圆鼓凳的中间,摆放着一张苏绣软榻,崇祯直接坐到了软榻上面。 苏绣软榻比较高,又是摆放在教坊司二楼,视野很是开阔。 崇祯只需要轻轻扭过脸,便可以看清大街上的所有情况,一览无遗,把东西两头的名厨全都看在眼里。 周永宁的八脚圆鼓凳,紧挨着苏绣软榻,着实是让附近的东林党官员羡慕坏了。 却又没有办法,谁让他俩的关系是姐夫和小舅子。 周永宁面对崇祯的时候,可没有面对东林党官员的趾高气扬,干笑了两声说道:“姐夫今天带过来的銮驾,未免......未免......” 周永宁这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瞧见了崇祯瞪过来的眼神,只能干笑两声,闭上了嘴。 崇祯却是不依不饶的说道:“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只是数百人的銮驾已经足够浪费银子了,足足要打赏数百两银子,真要是像你所说道那样,摆出上千人的浩荡銮驾,朕可就亏死了。” 周永宁满脸的无语,哪里是上千人,早就商量好了,摆出数千人的銮驾。 再者说了,当初给出的银子,可是按照数千人銮驾的规模,拿出了数千两银子。 崇祯只摆出了数百人的銮驾,便应付了过去。 至于数千人和数百人悬殊的银子,明摆着不会退给周永宁了,全都揣进了崇祯的袖子里。 论起贪污银子,崇祯比起东林党官员还要狠啊。 周永宁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张了张嘴,准备索要数千人銮驾剩下的银子。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早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一直在旁边注意着他的动向,瞧见他有着张口的趋势。 还没等他开口,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拥而上,赶紧捂上了周永宁的嘴巴,免得得罪了陛下。 得罪了崇祯不打紧,以他总喜欢开源节流的秉性,说不定直接说出惩罚一万两银子的说词。 他们好不容易通过巧立名目,从各地名厨手里抢了数万两银子,可不能因为一句话,白白交给别人一万两银子。 周永宁刚想要挣扎,突然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赶紧闭上嘴巴。 他看向两名兄弟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帮着他保住了一万两银子。 东林党官员一直在注意周永宁的动向,见他没有冲动地说出索要银子的话,全都是大失所望。 “周永宁给了数千两银子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本官也想见识一回数千人的銮驾,没想到再次失望了。” ”可不是,从来没见过像当今陛下这般抠门的皇帝了,就连数千人的銮驾都舍不得摆出来,自从登基以来,时间不短了,还从来没有见过陛下摆出过数千人的銮驾。” “别说是数千人的銮驾了,能够摆出数百人的銮驾已经很难得了,这还是周永宁愿意拿出数千两银子的情况下,要不然咱们只能见到几十人的銮驾了。” 东林党官员期待了半天,没有等来崇祯索要走一万辆银色,只能动起了其他的心思。 东林党官员纷纷开口了,说出了一件早就商量好的事情。 “陛下,为了保证本次天下第一名厨遴选的公平,评判美味佳肴是否合口的人,不能只是陛下,还得请来几位京城里的名士。” “只有陛下一人,未免会被人说是偏袒周永宁,不如请来几位名士当做陪衬。” “另一方面,也显得陛下与官同乐,照顾到了京城里的官绅,越发突显陛下的明君风范,让天下人称颂。” 第343章 要饭天子 东林党官员说了一通话,用各种大义的名头来捧着崇祯,希望可以请来与东林党官员一条心的京城名士,可惜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崇祯始终坐在苏绣软榻上,望着下方的各地名厨,没有给出半点的回应。 宋权站在小福王和周延儒旁边,心里得意极了,时不时与旁边的官员寒暄。 每当有一名朝中重臣走上教坊司的二楼,宋权便高声打招呼,走过去与这名朝廷重臣寒暄两句。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同时得到了小福王和周延儒的看重,自视甚高了。 宋权与朝廷重臣寒暄过后,瞧见崇祯没有任何的回应,脑子一转,说出了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京城里的名士能够与陛下一起品尝各地名厨做出来的美味佳肴,可谓是天大的荣幸,不如这样,想要坐在陛下旁边品尝美味佳肴的名士,一人拿出一千两银子,孝敬给陛下显示自身的诚意了。” “好!” 宋权的这句话刚刚说完,崇祯的眼睛就亮了,急忙敲定了这件事:“爱卿说的不错,朕应该与官员同乐,赶紧去请来一些京城里的名士,也不需要多少,百八十位就可以了。” 东林党官员:“……” 还百八十位,能够请来十位名士就不错了,哪里有百八十位名士。 真有那么多的话,名士俨然烂大街了,名士这两个字也就不值钱了。 不过,东林党官员看向宋权的眼神里,还是多了几分欣赏,但眼里的欣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崇祯再次补了一句:“为了给名士们让出宽敞地方,二品以下的官员,除了都察院的御史以外,全都从二楼下去。” 一句二品以下的官员,顿时打死了在场大部分的官员,六部尚书不过是二品。 崇祯的这句话,就是在说教坊司二楼只留下六部尚书和都察院的御史,其他人都可以下去了。 东林党官员不能把怨气发泄在崇祯身上,只能是对宋权怒目相视,暗骂他的多嘴,以至于九成的官员都要从教坊司二楼下去了。 宋权同样是一脸的郁闷,恨不得给自己的嘴巴来上一巴掌,就不该多嘴。 得罪了东林党大部分官员不说,他自己也得从教坊司二楼下去,不能在视野开阔的二楼欣赏京城里难得的盛会了。 宋权堆笑着望向了苏绣软榻上的崇祯,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希望能够求个恩典,留在教坊司二楼。 这么一来,更有面子了。 按理来说,给他一个恩典也不为过,毕竟说出名士孝敬一千两银子的话,有着不小的功劳。 崇祯目不斜视,看着大街上的各地名厨,一句话也没有说。 功劳再是重要,哪有一千两银子香喷喷。 多下去一名官员,就能多上来一名名士,也就多赚了一千两银子。 宋权等了半天没等来恩典,欲哭无泪了,只能从教坊司二楼下去了,蔫了吧唧的跟着大部分东林党官员前往了教坊司的一楼。 再也没了刚才的自鸣得意,站在东林党官员里,一声不吭,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就算是不说话,还是成为了在场东林党官员里的焦点,只不过与刚才不同的是,全都在怒视着他。 只怪他的多嘴,不能在教坊司二楼欣赏天下第一名厨遴选的盛会。 比起宋权,更加无辜的是京城里的名士。 一千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京城里的五口老百姓吃用不尽一辈子了。 名士们拿出来一千两银子,已经不是肉疼了,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老命。 京城名士再是想要参与陪在陛下身边的盛会,得知需要拿出一千两银子以后,一个个打了退堂鼓,不想过去了。 但是这次跟在崇祯身边的大太监,不是东厂督公王承恩,他还在东宫里守着太子。 这次跟过来的两个大太监,两名最知兵的大太监。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不只是有着最知兵的名头,还极为擅长巴结钻营,知道应该怎么去逢迎天子。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直接带着各自的干儿子,早就等候着教坊司一楼的名士们,逼迫着他们掏出一千两银子。 就算是没有银子,也要写上一张欠条,在干儿子们的推搡嚷嚷下,被迫走上了教坊司的二楼。 京城名士顺着楼廊走上去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恨,眼睛死死的盯着蜷缩成一团的宋权,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 就因为他的一句话,损失了上千两银子。 崇祯等了半天,没有等来一位名士,脸上明显出现了不满的情绪。 不过,随着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带着干儿子走下了楼廊,空落落的教坊司二楼,再次有了人气。 京城里的名士带着一脸不情愿,步履维艰的走上了教坊司二楼,欣赏着价值一千两银子的风景。 他们肉疼的心里发颤,两腿发抖,如果不是扶着廊栏,已经站不住了。 那可是整整一千两银子。 崇祯却是满意了,等到十来位京城名士走上了教坊司二楼,又有一些京城名士陆陆续续的走了上来。 崇祯看着衣衫不整的名士,先是一愣,很快更加满意了。 这些名士的长相很熟悉,像是时常出入暖阁的朝廷重臣。 不是像,本来就是。 由于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有着攀比的心思,为了最知兵太监的名头,已经攀比到争先恐后的地步。 太监最擅长的一件事,便是巧立名目了。 方正化、褚宪章俩人为了可以哄皇爷开心,安排更多的名士走上教坊司的二楼。 开始打东林党官员的主意了,带着各自的干儿子,找到了一些落单的东林党官员,逼迫着他们脱下了衣冠禽兽官服,换上了名士常穿的圆领袍。 本来应该站在一楼的朝廷重臣,纷纷变成了京城里的名士,留下一张张欠条,走上了教坊司的二楼。 等到教坊司的二楼再次站满了人,崇祯心满意足地说了一句:“京城里的文治挺好啊。” 第344章 金光闪闪的刀具 东林党官员:“??? 哪里是京城里的文风大盛,出现了很多名士,分别就是方正化、褚宪章两名太监一门心思的巴结皇帝,做出了直接从官员手里抢银子的恶行。 崇祯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看向了旁边的一名宦官,这名宦官是王承恩的干儿子,负责看管着内帑。 他平时跟在崇祯身边,碰到需要支用银子的情况,便会记录在册,拿出皇爷所需要的银子。 他跟在皇爷身边的日子不短了,还从来没有见过皇爷往外拿银子,一直都是不停的往里送银子。 宦官明白了皇爷的意思,赶紧清点手里的借条和一部分兑票,等到清点结束以后,用力点头。 崇祯放心了,也满意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别傻愣着了,赶紧开始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朕等会儿回宫还有要事处理。” 崇祯说出要事两个字的时候,板着脸,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 东林党官员却在心里骂骂咧咧,哪里是有要事,分明是着急回去数银子。 东林党官员的目光会很快又看向了旁边的周永宁,暗骂了一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从官员手里搜刮了大量的银子,另一个从名厨手里搜刮了大量的银子。 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还没开始,姐夫和小舅子两人已经捞的盆满钵满。 周永宁也等不及回去数银子了,递了一个眼色,示意沐天波赶紧安排人去通知大街上的教坊司官员,开始举办天下第一名出的遴选。 毛承斗已经不在教坊司二楼的廊栏附近了,他要帮着周永宁争夺天下第一名厨的名头,早就跃跃欲试的站在了灶台旁边。 极为的醒目,不仅正对着崇祯的苏绣软榻,还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毛承斗是个好牌面的人,为了能够引起皇帝的注意,刻意挑选了一套鎏金刀具。 就在他刚刚拿出一整套鎏金刀具,立即引起了在场所有官员的注意,更不要说是对银子着迷的崇祯了。 崇祯的眼里已经容不下其他名厨了,只剩下了毛承斗一人了,只剩下他面前的金光闪闪刀具。 崇祯差点被闪瞎了眼,眯起了眼睛,下意识问了一句:“那名庖丁是谁?天下第一名厨遴选结束以后,让他来宫里担任御厨……” 这句话还没说完,崇祯的话便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看清了那位庖丁的样子了。 东宫三少的一员,最近封赏了伯爷没有多久的一位驸马,经常跟着周永宁前往暖阁的毛承斗。 崇祯本想把这名庖丁骗到宫里以后,暗自藏匿了金光闪闪的刀具,熔炼成一锭锭金子,结果‘噼里啪啦’作响的算盘全都落空了。 崇祯忍不住埋怨了一句:“毛承斗放着好端端的伯爷不当,怎么跑到了庖丁中间,难不成他也想参加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 东林党官员一时间也是愣住了,搞不清楚毛承斗一个从来不会做饭的勋贵,怎么跑到各地名厨中间了。 东林党官员听到崇祯的这句询问,全都是看向了周永宁,想要知道他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345章 赚钱的门路 官员百姓期待了很久的天下第一名厨遴选,在周永宁的命令下,终于开始了。 一时间大街上出现了各种煎炒烹炸的声音,火光四溅,很多名厨在炒菜的时候,故意做出了炫耀绝技的行为。 大明天子坐在教坊司二楼的廊栏附近,可以清晰的看见每一位名厨。 各地名厨肯定是卯足了劲,拿出各自的绝技,先声夺人,在做饭的技巧上让大明天子留下深刻印象。 烹调的过程中,锅里出现大火,像是在炒着一大团火焰,只是最常见的绝技。 还有各种颠勺,切墩,简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崇祯逐渐从苏绣软榻上站了起来,望着下方眼花缭乱的名厨绝技,感慨了一句:“应该找一个更加宽敞的地方,在外围搭建勾栏,就凭这些庖丁的拿手好戏,只是赚来观赏银子,又是一大笔收成了。” 周永宁重重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臣弟考虑不周了,等到明年再次举办天下第一名厨遴选的时候,就这么办了,在午门口搭建勾栏,凡是想要观看天下第一名厨遴选的官员百姓,缴纳了银子才能进来。” 各地名厨:“……” 折腾了半天,把他们当成耍猴的了,本以为得到了大明天子的称赞,嗯,确实也得到了称赞。 却不是在称赞他们的厨艺高超,是在想着怎么借助眼花缭乱的绝技,赚来一笔笔银子。 俨然把各地的名厨当成了胸口碎大石、耍猴、喷火等市井杂耍了。 周永宁早就想到了,没有提前安排在午门口举办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在于这一次的遴选只是尝试,想要估算到底能够吸引来多少官员百姓。 周永宁放眼望去,赶到教坊司大街的官员百姓,越来越多,几乎是人山人海了。 周永宁喜不自胜了,只是经过粗略的估算,一人收取一两银子,少说也能赚来几万两银子。 靠近教坊司大街的官员百姓,官员就不用说了,不是缺银子的人。 百姓多说也是商人,依旧是不会缺银子。 周永宁打定了主意,不能只收取一两银子,少说也要收取十两银子。 嫌贵? 那就别来看,等到天下第一名厨遴选结束以后,身边,友都在讨论这件事,只有没拿银子的官员商人尴尬的坐在一旁,插不进去一句话。 丢的面子,可就不值十两银子了。 周永宁喜滋滋的珠算着可以赚来多少银子,想到提高十两银子以后,少说也能赚来十几万两,脸上笑出了褶子。 旁边的崇祯,却是心疼得直作牙花子,他同样是想到了可以赚来银子,尤其在看到过来围观的人几乎看不到尽头。 他比周永宁稍微强点,没有那么黑心,只是观赏一场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就敢狮子大开口索要十两银子,那可是普通老百姓两年的开销了。 索要一两银子,倒是可以。 崇祯想到几万两银子,白白的浪费了,心疼的吃不下饭了。 不过,转念想到今天吃的每一口饭全都不用花自己的银子,吃白食,胃口突然又大开了。 周永宁想清楚了明年的天下第一名厨遴选,应该怎么来操办才能赚来最多的银子,想到一箱箱银子运进番茄伯府,心里火热的嘿笑了一声。 崇祯想到可以吃白食,又能节省一顿了,也是忍不住嘿笑了一声。 教坊司二楼的廊栏附近,能够发出声音的人,只有他们姐夫和小舅子两人了。 两人同时听到旁边还有人笑了一声,立即扭过脸去,查看到底是谁有那个胆子敢在大明天子身边发出动静。 崇祯周永宁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个以为在为吃白食高兴,一个以为在为赚来大笔的银子高兴,反正都是高兴事,又是大声的笑了起来。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小心翼翼的在旁边伺候,看见皇爷和国舅爷一起笑了,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子家庭和睦的温馨,险些摸了眼泪。 东林党官员感到了一阵的无语,没有从两人的嘿笑里感受到半点的温馨,反而是觉察到了狼狈为奸。 随着一炷香时间的到来,各地名厨烹调的美味佳肴,全都做好了,就等着一个接着一个的端上来。 这个时候就体现了顺序的重要,首先端上来的美味佳肴,趁着崇祯腹中饥饿,吃起来就会更香。 由于各地前来的名厨太多了,崇祯只吃一口,吃到最后也会吃不下了。 那些没有品尝到的美味佳肴,连带着做出美味佳肴的名厨,只能遗憾的提前退场了。 周永宁很清楚这其中的门道,立即递给了沐天波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趁着现在捞银子的机会,再次从各地名厨身上捞来一大笔银子。 沐天波不是毛承斗,他的性子比较少年老成,大多数情况下是好事,在偷奸耍滑方面可就犯了难。 周永宁递了半天的眼神,眼睛都快眨瞎了,就是没看见他有任何的动作。 沐天波一脸的糊涂,显然是没有看明白周永宁这个眼神的意思,没有先一步下去收取各地名厨的银子。 谁给的银子多,送上来美味佳肴的顺序就靠前。 沐天波不懂,站在旁边的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瞬间就明白了,喜滋滋的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 周永宁无奈,再不怎么不愿意让方正化、褚宪章两人过去收银子,是只能让他们俩去了。 这件事要是让沐天波去办,无论收取多少银子全都能独吞了,安排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去办就不同了。 不仅要分给姐夫崇祯,还得分给他大头,自己只能拿三四成了。 有,总比没有强。 周永宁只能闷闷不乐的给两名大太监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两个人赶紧下去捞银子,免得拖的时间久了,收不上来银子。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如同得了圣旨一般,急匆匆的下了楼廊,赶紧去教坊司大街收银子了。 他们俩迫不及待的样子,比起得了圣旨还要急切,只要能够赚来银子,就能得到皇爷的看重。 方正化、褚宪章俩人还卯足了劲,一定要多收银子,最后清点银子数额的时候,盖过对方一头。 第346章 最终三名 不怕太监搜刮银子,就怕太监有了攀比心思。 各地名厨体会到了东林党官员的感受,本以为随便给个三五两银子就可以了,谁知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直接拿出了一本小册子,把每一位名厨孝敬了多少银子全都记录在册。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挑明了一件事,谁给出的银子多,在小册子上的排名就靠前,做出来的美味佳肴也就能先一步送到大明天子面前。 这么一来,各地名厨就不敢随便了,一个个只能拿出更多的银子,只为了让自己的排名更加靠前。 由于是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不能让美味佳肴放的时间过长,只给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留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等到两人再次回来,周永宁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还是太监会捞银子。” 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时间,就从各地名厨手里搜刮了几万两银子,着实让周永宁都大开了眼界。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办事更是靠谱,两人把小册子献给崇祯以前,暗自截留了四成的银子。 单独整理成一本小册子,交给了周永宁。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银子只要到了崇祯的手里,谁也别想拿走一分银子。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提前把应该孝敬给国舅爷的银子,准备妥当了,免得最后又是一场空。 一分的银子捞不到,全都落在了崇祯手里。 周永宁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心里想着,等到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结束以后,多让两人带走一些奇技淫巧。 崇祯也满意了,看向两名最知名的太监,眼神里全都是和善。 还有一些遗憾,以他们两人的本事,不应该外放到卢象升和孙传庭身边当个监军太监,应该去掌管大明的官营厂作。 不过,赚银子再重要,也没有山海关和剿灭流寇重要。 崇祯也只能带着遗憾,暂时收起了调回来他们二人的心思,继续在辽东边关和天雄军担任监军太监。 崇祯收起心思,坐在红木嵌着大理石圆桌旁边,招了招手,示意周永宁坐在旁边。 在东林党官员羡慕的眼神里,姐夫和小舅子两人一起坐在廊栏边缘,开始品尝各地名厨的拿手好菜。 再是羡慕也没用,在场所有官员里,只有周永宁有资格坐在崇祯的旁边。 毛承斗也算半个,他的身份除了勋贵以外,还是驸马爷。 另外就是小福王了,不过以小福王尊贵的身份,不需要与崇祯坐在一起,单独有一张红木嵌着大理石的圆桌。 一名名小宦官端上来各种美味佳肴,再送到崇祯的桌子以前,总会拿出珐琅釉小碗提前分出一些,送到小福王的红木圆桌上。 东林党官员站在旁边干看着,嘴里已经有了口水,想要品尝各地名厨做出的美味佳肴,却也只能看着别人品尝了。 随着一道道美味佳肴送上红木圆桌,崇祯比起平时吃的更多,依旧只是品尝了一大半的美味佳肴,剩下的美味佳肴再也吃不下了。 好在还有周永宁,每一道美味佳肴连一小口都没吃完,只是浅尝辄止,尝了一点味道。 由于美味佳肴的数目还是太多了,周永宁只是浅尝辄止的品尝了味道,到了最后还是撑的都快走不动路了。 崇祯面前的红木嵌着大理石的圆桌上,还剩下三样瓷器,里面摆放着最出彩的三道美味佳肴。 在品尝美味佳肴的过程中,只要吃到了味道更好的山珍海味,便会把桌子的一道菜肴拿走,撤换成味道更好的菜肴。 崇祯品尝过一大半,最终留下了三道美味佳肴,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应该就从这三道菜肴里脱颖而出了。 教坊司大街上的各地名厨,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等候着周永宁宣布留下了哪三道美味佳肴。 他们在过来的时候,已经提前得知了,最后会从三道美味佳肴里挑选出来天下第一名厨。 周永宁拿着松花釉盖碗,喝了一口茶水,漱口过后,大模大样的站了起来。 他依次看了三道美味佳肴的牌子,大声宣布了本次天下第一名厨遴选的最终三人:“一道是扬州狮子头,一道是金陵蟹酿橙,还有一道是杭州西湖鳜鱼。” 随着周永宁的声音落下,教坊司大街上的各地名厨,‘轰’的一声发出了炸开锅的声音。 “张某在临清可是首屈一指的名厨,没想到还是输给了江南的名厨,看来还是江南人更会享受。” “那是自然,两淮盐商可是天底下最有银子的商人了,过去只有晋商还能与两淮盐商一较高下,自从晋商一个个查出了勾结建奴,早就元气大伤了,天底下最有银子的商人便是两淮盐商了。” “要知道苏州府的苏样可是引来天底下两京十三省的争相效仿,无论是苏绣做出的服饰,还是苏州府的昆腔,全都在官绅里引起了风靡,这一次评定天下第一名厨仅剩的三到美味佳肴里,居然没有苏州名厨做出来的美味佳肴,丢脸丢大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苏州府丢脸丢大了,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来自苏州府的名厨,闹了一个大红脸。 苏州名厨满脸羞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没脸见人了。 只能讪笑着站在一旁,用笑容掩饰内心的尴尬,殊不知却让他们看起来越发的丢人现眼了。 苏州名厨在心里破口大骂,早知今天就不应该给东林党官员送银子。 东林党官员相比较各地的名厨谈论起了苏州府,更在意周永宁的兄弟毛承斗,听说他这一次为了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准备了一道米粉肉。 按理来说,最后仅剩的三道美味佳肴里应该会有米粉肉,始终不见米粉肉摆在红木嵌着大理石圆桌上。 东林党官员亢奋了。 “看来,周永宁这一次真的栽了,耗费了心思举办了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最后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笑死个人,还想用米粉肉争夺天下第一名厨,只是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官今天回去要多喝两杯了,庆贺周永宁在了大跟头。” 第347章 名贵瓷器 周永宁同样是迷糊了,按照当初商量好的话,毛承斗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把米粉肉献上来。 一直摆在红木圆桌的桌子上,等到最后评定天下第一名厨的归属,只会是选择米粉肉。 倒不是周永宁提前和崇祯商量好了,直接内定了米粉肉作为天下第一名厨遴选的获胜者。 周永宁想要徇私舞弊,恐怕崇祯都不会同意,他是个有底线的人。 除非…… 加钱! 崇祯扭过脸去,看了周永宁一眼,脸上出现了莫名的笑意。 只要小舅子拿出一千两......不......以小舅子的财大气粗,少说也要一万两银子,才能帮他内定了米粉肉的胜出。 周永宁注意到了崇祯的眼神,猜出了他心里的小算盘,顿时否定了心里内定米粉肉的小九九,大义凛然的说道:“毛承斗肯定是忘了把米粉肉献上来了,只要他能够把这道美味佳肴献上来,绝对可以征服在场所有的人,直接获得天下第一名厨的名头。” 崇祯听到这话,腹诽了一句小舅子还真是抠门,又把脸扭了过去,心里打定了主意。 小舅子吹上天的米粉肉再是美味,也要拿足了架子,不能轻易说出米粉肉在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里,拔得了头筹。 一定要想办法从他手里抠走一些银子,不然对不起周永宁小财神的称呼。 嗯…… 也不需要多少,给个三五千两银子就行了。 周永宁要是听到崇祯心里的想法,绝对会当口破口大骂,还三五千的就行了。 真以为是三五枚铜钱,那可是足够一般老百姓吃喝上千年的银子。 他现在没有心思顾及也崇祯在想些什么,趴在廊栏上,探出身子,眼珠子四处乱看,寻找毛承斗的身影。 实在想不通老二怎么没有按照当初的约定,第一时间就把米粉肉献上来,交给姐夫品尝。 只是崇祯一人品尝也就罢了,周永宁也负责品尝本次天下第一名厨遴选里的菜肴,可以确认,没有吃到毛承斗送上来的米粉肉。 他探出脑袋,在教坊司大街上看了半天,终于是看到了毛承斗的人影。 周永宁看到毛承斗的一瞬间,黑了脸,差点抄起来八脚圆鼓凳,直接砸了过去。 烹制米粉肉比较简单,只需要用酱油和米粉裹起来,放在蒸屉里蒸熟就可以了。 毛承斗不知道从哪里了搬来了一张藤椅,坐在灶台旁边,打起了盹儿,早就已经睡着了,甚至发出了鼾声。 周永宁给他想了各种借口,米粉肉没有蒸熟,或是口味不佳,又重新做了一份米粉肉卷,却怎么也没能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 毛承斗悠哉的躺在躺椅上睡着了。 方正化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瞧见了国舅爷的脸色不善,踮起脚尖朝着教坊司大街看了一眼,瞧见了鼾声大作的毛承斗。 他赶紧起身离开了銮驾旁边,用最快的速度走下了楼廊,走到毛承斗旁边叫醒了他。 褚宪章正在喜滋滋的拿着一把金陵折扇,给皇爷扇风,等到他反应过来,方正化已经走到了毛承斗旁边。 褚宪章心里难受了,又晚了一步,错失了一个巴结国舅爷的机会。 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凡事都会慢方正化半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方正化担任监军太监以来,碰到的每一件事都会慢他半步。 “啊?” 毛承斗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从熟睡里醒了过来,看见了方正化的那张大脸,下意识想要把他一把推开。 他突然想起来这里不是驸马府,而是正在举办的天下第一名厨遴选,浑身一激灵,赶紧站了起来。 毛承斗的视线往上抬,看向了坐在廊栏附近的崇祯和周永宁,正好看见了周永宁不善的脸色。 毛承斗挠挠脑袋,赶紧端起了热气腾腾的蒸屉,跟着方正化一起走上了教坊司二楼。 各地名厨看着同样作为庖丁的毛承斗,跟着方正化走上了教坊司二楼,他们只能在教坊司大街上站着。 各地名厨心里又是免不了一阵唏嘘感慨,同样是庖丁,差距也太大了。 却又无可奈何,谁让毛承斗是驸马爷。 毛承斗端着热气腾腾的蒸屉,来到了红木圆桌旁边,干笑两声掩饰了内心里的尴尬:“这个时候的米粉肉,火候刚刚好,就算方公公不去叫醒本驸马,也要把米粉肉给陛下送来了。” 崇祯听到他的说辞,一脸的嫌弃,又不是眼瞎,看不出周永宁都快骂人了。 哪里是火候刚刚好,分明就是睡过头了。 如果不是方正化下去叫醒了他,几乎要错过这一次的天下第一名厨遴选了。 看在他那一句驸马的份上,暂且再给他一次机会。 方正化打开了蒸屉,用孔雀釉小碗,依次给崇祯、小福王、周永宁各自盛了一小碗。 随后安排小宦官分肉,把剩下的米粉肉分给了花了大把银子的名士。 毛承斗站在旁边,一脸的得意,似乎是只要让在场所有人品尝的米粉肉以后,就能获得天下第一名厨的名头。 不过,还没等他烹调出来的米粉肉分给在场的名士,东林党官员按耐不住了,一句又一句的抨击,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这可是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还要交给陛下品尝,你就用一个简陋的蒸屉端了上来?简直是对陛下的不敬。” “从你睡着了就能看得出来,根本没有把这次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放在心上,更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留在红木圆桌上的三道美味佳肴,都是用什么用具盛放,斗彩鸡缸杯里放着扬州狮子头,木叶天目盏里放着蟹酿橙,青蓝窑变高足盘里放着西湖鳜鱼。” 几名东林党官员如数家珍的说出了红木圆桌上的名贵用具,这话刚刚说完,顿时就让在场所有的东林党官员愣住了。 他们突然想明白一件事,留在红木圆桌上的三道美味佳肴,为什么是这三道了。 第348章 猪吃食 不见得比起其他名厨做出来的菜肴更加美味,关键是在于盛放美味佳肴的瓷器,全都是可以供放在家里当摆件的名贵瓷器。 崇祯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印证了东林党官员心里的想法,留下来的美味佳肴,在于瓷器的名贵。 崇祯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嘱咐了起来:“扬州狮子头,金陵蟹酿橙,杭州西湖鳜鱼,这三道美味佳肴着实可口,这朕很喜欢,不能浪费了,回头端到宫里热一热还能继续吃。” 东林党官员:“……” 崇祯哪里是想要继续吃上两口美味佳肴,分明是看上了斗彩鸡缸杯、木叶天目盏、青蓝窑变高足盘。 拿着端到宫里的借口,私吞了三样名贵的瓷器。 来自扬州、金陵、杭州的三位名厨,本来还得洋洋得意的与旁人吹嘘,自己的厨艺高超到没有边了,在陛下的红木圆桌留下了美味佳肴。 还没等他们三人得意多久,突然听到崇祯说出的这句话,瞬间就欲哭无泪了,再也没有了半点的得意。 他们用来盛放美味佳肴的瓷器,全都是有价无市,东西,用了血本才借来。 等到天下第一名厨遴选结束以后,还要还给当地的官绅望族,真要是被崇祯带到了宫里,还拿什么还给官绅望族。 三位名厨张了张嘴,刚想要辩解两句,还没等他们开口,旁边的几名小宦官立即死死盯着他们。 方正化、褚宪章俩人早就猜透了皇爷的心思,提前做出了安排,吩咐干儿子守在三位名厨的身边。 只要是发现任何举动,立即阻止他们。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贴心的行为,引来了崇祯的频频点头,很满意身边两名大太监的办事牢靠。 周永宁幸灾乐祸的说道:“你们这些名厨平时在地方,借着身后的官绅,没少打压普通老百姓开办的酒楼,只有做到欺行霸市的地步,才能让你们名满各地。因为只有在你们手上能够吃到这三样美味佳肴,旁人谁敢做出来,都会被打砸了九楼,这回好了,恶人还需恶人磨,让你们也知道被欺负的滋味儿。” 崇祯听到一句恶人还需恶人磨,黑了脸,差点想要拿出太宗的马鞭,教训口无遮拦的周永宁,在他身上来一鞭子。 不过,崇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赶紧解释了一句:“不要听周永宁乱说,朕是瞧上了你们的厨艺,不在乎这几样瓷器。等到明天早朝过后,你们去宫里一趟,要走这三样名贵瓷器。” 崇祯在说出要走两个字的时候,咬的很重,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 三位名厨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心里再是肉痛,只能赌咒发誓的说了表忠心的话。 “草民的斗彩鸡缸杯能够进入宫里,那是草民的荣幸,早就想献给陛下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草民也是一样,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木叶天目盏献给陛下,哪里有要回去的道理。” “国舅爷误会草民了,这一次特意带着青蓝窑变高足盘过来,就是为了把这等名贵的珍宝送给陛下。” 三位名厨每说一句话,都是在往自己的心上插一把刀,同时打定了主意,回去以后一定要多做善事。 先去庙里烧香,积一些阴德,再去找来过去欺负过的老百姓,给他们一些银子。 希望做了这些善事以后,可以改变霉运,往后再也不会碰见国舅爷了。 东林党官员看着三位名厨认怂了,直接把名贵的瓷器送给了崇祯,彻底的无语了。 他们本来还想用这件事来抨击周永宁,打击他的嚣张气焰,结果还没等抨击的话说出口。 周永宁打了岔以后,稀里糊涂的没了借口,全都被他糊弄过去了。 东林党官员咬牙切齿的在心里破口大骂,恨不得把周永宁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一遍,却是越骂心里越气。 别说在心里破口大骂了,就算真的骂了出来,以周永宁的厚脸皮,依旧是不痛不痒。 估摸着周永宁反而会说上一句随便骂的话,反正不是他的祖宗。 不认祖宗的行为,放在旁人身上不可能,对于周永宁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崇祯着急回宫,尽快把三样名贵的瓷器带到宫里,交给大明官营厂作的太监卖出一个合适的银价。 崇祯端起孔雀釉瓷碗,拿起筷子,随便夹起一块米粉肉,放在嘴里尝了尝。 崇祯本来没有当回事,他吃过太多的山珍海味,一道米粉肉再是好吃能够好吃到哪里去。 谁知,当崇祯吃下去第一口,瞬间就愣住了,被米粉肉软糯的口感给征服了。 尤其是米粉肉里带着一股子从没有过的肥而不腻,满足了崇祯对于油水的渴望。 不论是出于口味,还是出于身体的需求,立即就被这道米粉肉俘获了。 崇祯如果是喜欢奢靡的皇帝,或许还不会对米粉肉有多大的惊喜。 偏偏他是一个节俭的皇帝,平时的吃穿用度还不如京城里的富户。 崇祯可以控制住口腹欲,却控制不住身体对于油水的渴望,手里的筷子停不住了,不停的伸向孔雀釉瓷碗。 整整一碗的米粉肉,换成周永宁来吃,都觉得要配上蒸饼和米饭,只吃米粉肉的话肯定是吃不下去。 结果,崇祯没有配上任何的米面,只是吃米粉肉,一个人吃完了整整一碗的米粉肉。 东林党官员看到这一幕,全都是呆住了,愕然的张大的嘴巴。 不敢相信坐在廊栏中间的那人是大明天子,说上一句乞丐都不为过,瞧他那胡吃海塞的样子,像是没有吃过饭一样。 都察院的御史立即站了出来,想要抨击崇祯的行为,没有保持皇帝该有的仪态。 还没等都察院的御史开口,旁边又传来了‘吧唧’的声音,比起崇祯还不堪,像是一头猪在吃猪食。 都察院的御史彻底的恼了,显然是没把御史放在眼里,怒视了过去。 还没等都察院的御史抨击这人,再次愣住了,难以置信的望着吃猪食的那人。 居然是小福王。 第349章 争抢米粉肉 都察院御史全都噎住了,说不出半句话来,不敢抨击小福王半句。 抨击勒周永宁倒是无妨,都察院御史在崇祯面前,没少抨击他,就差破口大骂了。 小福王完全不同了,以他对文官的不耐烦,谁敢要说出半句不是,当场就会遭到小福王的殴打。 小福王是宗室,殴打了朝廷命官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再不济也就是被赶回洛阳的福王府里。 被他殴打的都察院御史可就不一样了,少说要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个月,勉强才能下床。 谁也不会因为一件不能获利的事情,平白无故的遭受了小福王的殴打。 都察院御史只能闭上了嘴,看着小福王发出‘吧唧’的声音,吃的很香。 由于声音太大,引起了所有东林党官员的注意,全都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目瞪口呆的望着小福王吃东西。 比起崇祯还要不堪,如果崇祯是乞丐的话,那么他就是快要饿死的饥民。 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再不吃就饿死了,碰到了能吃的东西,一股脑的往嘴里塞。 东林党官员傻眼了,小福王作为藩王世子,还是崇祯亲叔叔的儿子,每天都在吃各种山珍海味。 小福王又是出了名的会享受,怎么会面对一碗米粉肉,变成了饿死鬼托生的样子。 这辈子没有吃过饭一样,大快朵颐,三两口吃完了所有的米粉肉。 东林党官员心里有一个揣测,难不成小福王被周永宁收买了,故意一吃给他们看。 仔细想想,又不可能,小福王一直想要痛扁周永宁一堆,只是没有找到机会。 由于宗室的哭诉,小福王不会与周永宁有任何狼狈为奸的行为。 影响他爹福王在宗室里的威望,不仅会得罪东林党了,就连他爹福王也会派人把他抓回藩王府邸,狠狠的教训一顿。 东林党官员思来想去,没能想明白,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让小福王像是一头猪在吃食。 不管东林党官员怎么猜测,始终都不会朝着一个方向去想。 米粉肉的美味。 小福王吃完了米粉肉,还想再要一碗,却看见蒸屉里早就空了。 他露出了不满的情绪,扭过头去四处查看,在旁边的御史手里,看到了一碗米粉肉。 “拿来吧你。” 小福王站起身来,走到都察院御史的旁边,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米粉肉。 小福王没有走回去,直接站在原地,不顾任何的藩王威仪,又是胡吃海塞了起来。 等到小福王接连吃了三碗,都察院御史手里只剩一碗米粉肉,这才反应了过来。 都察院御史赶紧退到了东林党官员里,不敢再上前了,生怕仅有的这碗米粉肉保不住了。 小福王一脸的意犹未尽,又开始四处寻找米粉肉了,看见东林党官员全都在瞧着他,瞪了一眼:“本世子脸上还有花不成,不想吃米粉肉的话,全都给本世子送过来。” 东林党官员看到小福王的这副样子,再是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了。 小福王发出猪吃食的声音,全都在于米粉肉的美味。 东林党官员从刚开始对于米粉肉的不屑,变成了好奇,有些官员不免忍不住了,偷偷尝了一口。 立即引来了宋权的不满,大声呵斥了起来:“咱们早就商量好了,打死不吃米粉肉,今天就算是饿死了,从教坊司的二楼跳下去,也绝对不吃一口米粉肉。” 宋权说完这些话,还没等周永宁有所反应,小福王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小福王直接一把抢走了宋权手里的青花釉瓷碗,又开始风云残卷了起来:“这话可是你说的,没有人逼你不吃米粉肉,既然你不吃,这碗米粉肉就是本世子的了。” 宋权傻在了原地,他只是说说,心里打着小九九。 他已经闻到了米粉肉的香气,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很想要尝上一口。 只是随便说出的一句话,小福王怎么就当真了。 其他的东林党官员没有理睬宋权,已经被米粉肉香味勾的坐不住了,尤其是见到小福王猪吃食一般的样子。 虽说不雅观,但看起来颇为馋人。 随着一些东林党官员开始品尝米粉肉,大部分东林党官员按耐不住了,大义凛然的嚷嚷起来。 “只有品尝了米粉肉以后,才知道怎么抨击周永宁。” “不错,没有尝过米粉肉,不知道这其中的优劣,不好说出来抨击的话。” “本官今天倒是要尝一尝米粉肉,有什么值得大快朵颐的地方,小福王连续吃了好几碗了。” 随着东林党官员尝了第一口,再也停不住了嘴,样子不比小福王好到那里去。 不同的是,东林党官员的青花釉瓷碗里只有两三片米粉肉,人数太多,分不了多少。 只吃了几口,还没吃过瘾,米粉肉就没了。 东林党官员也巴巴地看向了周永宁,还想要再吃一碗,不,几碗米粉肉。 只可惜以双方之间的关系,别说是再吃一碗了,就连这一碗还是因为东林党官员全都是掏出了大把银子的名士。 可以品尝天下第一名厨遴选里的佳肴,否则的话,就连这一碗米粉肉都吃不到。 周永宁看着东林党官员渴望的样子,嘿笑了一声,大功告成了。 这一回的天下第一名厨遴选没有白费功夫,嗯.......确实赚了不少的银子,这倒是其次。 关键在于东林党官员对于猪肉的渴望,吃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肥而不腻美味,彻底为西山千户所养的大肥猪打开了销路。 所有的东林党官员都品尝过了,就连都察院的御史也是瓜分了仅剩一碗的米粉肉,只有宋权一个人没有品尝到。 宋权欲哭无泪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真香啊。 周永宁再是被东林党官员的目光看着,依旧是昂着脑袋,没有说出再分一碗的话来。 等着本次盛会的结束,也等着崇祯宣布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名厨。 甚至不用宣布了,到底是谁,在场所有官员心里都有数了。 第350章 小福王教训宋权 崇祯真情实意的宣布了:“本次天下第一名厨的遴选,最终是由毛承斗的米粉肉拔得了头筹。” 这句话落下,顿时引起了各地名厨的哀嚎。 “本以为国舅爷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请不来有着数十年精湛厨艺的名厨,只会把天下第一名厨的名头拱手让给他人,没想到最后只凭借一碗米粉肉,就让毛承斗摘得了桂冠。” “陛下和各位官老爷的表情又做不到假,看来这一次的遴选没有任何徇私舞弊,米粉肉到底有多好吃,俘获了陛下和官老爷们。” “唉,只可惜这是国舅爷的秘方,就像咱们手里的秘方一样,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各地名厨唉声叹气的同时,有三位名厨的情绪更加糟糕,花了血本拿出来斗彩鸡缸杯等名贵瓷器的三位名厨。 各地名厨只是损失了一笔缴纳给周永宁的银子,三位名厨血本无归了。 就在所有名厨准备收拾用具,启程回去了,脑子里始终对米粉肉念念不忘的时候。 周永宁站到廊栏边沿,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米粉肉的秘方不难,只是用米粉和酱油和在猪肉上,还得是肥瘦相间的猪肉,放在蒸屉上蒸熟就可以了。” 周永宁的这句话落下,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一片哗然,不仅是让各地名厨感到了匪夷所思,国舅爷怎么突然透露了米粉肉的秘方。 更让东林党官员糊涂了,以周永宁的秉性,平时把各种秘方保守的极为严密。 从来没有出现过秘方泄露的情况,这回怎么突然发疯了,主动说出了米粉肉的秘方。 还是这么简单的秘方,别说是庖丁了,就连从来没有做过饭的东林党官员照样可以烹调出来米粉肉。 东林党官员的第一反应是假的,周永宁一定是用假的秘方来诓人,不会真的说出米粉肉的秘方。 但是细细想来,这个秘方里也只是用了米粉、酱油、猪肉,没有任何有毒的东西,诓骗了东林党官员没有任何作用。 那他说出这些话,到底有什么深意,肯定不是简单的想要透露出米粉肉的秘方。 东林党官员习惯了勾心斗角,碰到了周永宁只是想要简简单单的说出米粉肉秘方,全都开始暗自揣测了起来,恨不得给周永宁套上十几个阴谋。 东林党官员不知道是,周永宁确实有谋划,不过不是阴谋,是一个阳谋。 用米粉肉打开大肥猪的销路。 “当真?!” 东林党官员还没有什么反应,小福王激动不已地走了过去,迈着大步,靠近了周永宁,伸出了双手想要握着他的手臂。 这一幕落在周永宁眼里就不一样了,又知道小福王在宋权的鼓动下,几次想要殴打他。 周永宁下意识倒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毛承斗、沐天波两人,顿时就有了底气。 一个好汉三个帮,小福王再是宗室成员,身边没有带着仪卫。只 是他一人,周永宁就不怎么害怕了,他身边还有两名兄弟。 大不了当着崇祯的面互殴,最后吃亏的那人,只会是小福王。 周永宁想到自己占据着优势,立即挺直了腰杆,咋咋呼呼的说道:“别以为你是宗室成员,本伯爷就会怕了你,大不了鱼死网破。” 小福王走过去只为了一件事,还想再吃上几碗的米粉肉,没有了殴打周永宁的心思。 他听到周永宁说的这句话,顿时就明白了,显然是误会了。 由于前段时间受到了宋权的蛊惑,双方的误会很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除。‘ 小福王心里又对米粉肉很是渴望,转头看了过去,正好瞧见了正在窃喜的宋权。 一脸的猥琐样,显然是因为小福王要和周永宁欧打在一起,正在偷着乐。 宋权得意极了:“这会儿没招了吧,面对小福王只有挨打的份,看你怎么解决这件事。” “啪!” 还没等宋权高兴多久,顿时就愣住了,整个人傻愣在了原地。 他捂着突然出现一道手掌印的左脸,呆呆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面前的小福王,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小福王分明要去殴打周永宁,怎么突然给了他一巴掌。 “啪!” “啪!” “啪!” 小福王甩了他一巴掌还不过瘾,左右开弓,接连不断甩了十几个巴掌,当场就把宋权打成了一个猪头。 宋权前段时间遭到小福王的殴打,躺在床榻上刚刚修养好没有几天,再次遭受了重创,又要继续躺在床榻上了。 宋权欲哭无泪的说道:“本官哪里得罪了世子殿下,还请说明白,要不然……” 他刚想说在陛下面前告状,突然想起来,陛下就在眼前。 宋权赶紧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朝着崇祯看了过去,结果却让他更加难受了。 崇祯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确实也没看见,眼珠子没离开过斗彩鸡缸杯等名贵瓷器。 崇祯根本不关心身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担心夜长梦多,三样名贵瓷器又被人要了去。 直接离开了教坊司二楼,起身回宫。 崇祯在离开以前,又特意给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交代了一句:“耽搁了一些时间,朕的腹中又有些饥饿了,赶紧把这三样美味佳肴端到宫里。” 哪里是腹中饥饿了,分别是想把斗彩鸡缸杯等名贵瓷器拿去换银子。 宋权求助不了崇祯,只能认栽了,躺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小福王本来不准备殴打他了,刚刚停手,听到了宋权烦人的哀嚎声。 他伸出脚,又给了宋权一脚,把他踢到了一边。 小福王再次走到周永宁的面前,指了指蜷缩在地板上的宋权说道:“以前都是误会,本世子听信了奸人的谗言,误会了自家兄弟。” 自家兄弟? 这句话一出,东林党官员全都愣住了,小福王什么时候和周永宁成为了自家兄弟。 过去一直想要教训得罪了宗室的周永宁,怎么突然成为了自家兄弟。 为了区区一碗米粉肉,竟是称兄道弟了。 第351章 为猪肉代言 周永宁眯起了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小福王,看着他颇显富态的样子,尤其是挺着一个小肚腩。 简直天生就是为猪肉代言而生的人,刚才还在发愁从哪请来一位权贵为猪肉正名。 官绅不吃猪肉,根本原因在于看不上猪肉,认为猪肉是下贱的草民才会吃得肉。 想要提高猪肉的名气,官绅人人都爱吃猪肉,就需要找到一位权贵为猪肉正名了。 周永宁本来想着是找来姐夫,思来想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是让堂堂大明天子变成了养猪佬,估摸着今天晚上,皇后娘娘就会拿着藤条,追着他在府里到处乱跑了。 再者说了,崇祯也是有底线,不可能当个养猪佬给猪肉正名。 除非...... 除了大明的天子崇祯和太子以外,整个大明两京十三省最为尊贵的人就数福王和小福王了。 他们两人一个是天子的亲叔叔,一个是天子的堂兄弟。 论起关系来,比起其他藩王亲近多了。 只要能够找来小福王为猪肉正名,上行下效,肯定会引来官绅的争相效仿,放下脸面去吃猪肉。 毕竟米粉肉的美味,已经刻在了东林党官员等官绅的心里,唯一拉不下脸来的原因,就剩下面子两个字了。 如果猪肉是小福王都爱吃的东西,吃上一口猪肉,就不是丢面子的事情了。 反而是大大的有面子,官绅附庸风雅,学起大明顶尖权贵的用膳习惯。 “哈哈。” 就在东林党官员以为周永宁不会搭理小福王的时候,他突然大笑了一声,直接走了过去,手臂搭在了小福王的肩膀上:“兄长这话说的好啊,咱们说到底还是一家人,你是我姐夫的兄弟,我是我姐夫的小舅子,按照关系上来算,那也是自家兄弟了。走,立即去一趟西山千户所附近,我在那里建了一座猪圈,额……不对,是豕圈,那里全是大肥猪。” 这事放在平时,谁要是敢在小福王面前明目张胆的说上一个猪字,早就大耳瓜子扇了过去。 让那人长长记性,胆敢在宗室面前提到猪这个字,简直就是活腻歪了。 东林党官员听到周永宁在小福王面前提到了猪字,一个个亢奋的起来,就等着小福王给他一巴掌了,当众打得周永宁眼冒金星。 结果,东林党官员期待了半天,没有等来任何殴打周永宁的行为。 小福王反而是哈哈笑了起来:“这话说的好,咱们是一家人,不应该听信了宋权这样的狗东西的谗言,损害了咱们兄弟的感情。” 小福王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坊司二楼,留下了一帮傻愣着的东林党官员。 “这……这还是小福王?刚才可是有人在他面前提到了猪字。” “见鬼了,周永宁在他面前提到了猪字,怎么没有挨打。” “难不成小福王对于猪这个字不在意了,别说是周永宁了,其他任何人提到了都无妨。” 就在这时,教坊司二楼响起了耳光声。 “啪!” “啪!” “啪!” 小福王刚刚走到楼廊的入口,就听到身后有几名东林党官员提到了猪字,脸色一黑,风风火火的又走了回去。 他伸出手掌,接连扇出了几个巴掌,让东林党官员见识到了期待很久的眼冒金星。 不过,那个人不是周永宁,而是他们自己了。 周永宁站在旁边,喜滋滋的看着东林党官员眼冒金星,时不时的还品头论足:“小福王刚才那手势不错,那名东林党官员往后多退了两步,原来打人也有学问,把手掌离的距离远一些打人更疼。“啪!” 东林党官员听到周永宁说的这话,当场就气坏了,怒视着瞪向了他。 “嗯?!” 小福王突然‘嗯’了一声,瞪圆了眼睛,看向了准备破口大骂周永宁不是东西的东林党官员。 东林党官员憋屈了,只能把快要说出口的破口大骂,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们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宋权,眼里喷火,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全都怪这个该死的宋权。 要不是他撺掇着让小福王教训周永宁,也不会出现两人狼狈为奸的情况,现在成为了一丘之貉。 东林党官员过去对于周永宁有了不满的情绪,还可以破口大骂,表达心里的不满。 如今可倒好,就连骂他都不行了。 周永宁乐的更加喜不自胜了,没想到结交了小福王以后,还有这般的好处。 堵住了东林党官员的嘴,不能让他们毫无顾忌的破口大骂了。 周永宁看向小福王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情实意,不是单纯的把他当做养猪佬来利用了。 周永宁、小福王两人勾肩搭背的离开了教坊司,一人乘坐着景泰蓝官轿,一人乘坐着藩王专用的行帐,前往了京城以西的西山千户所。 小福王来到猪圈附近,走出了行障,当场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这哪里是豕圈,分明就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墩堡。不,比起辽东边关的墩堡还要坚固,恐怕比得上京城的坚固了。” 小福王第一次见到土法水泥,还没有进入猪圈,就被猪圈外围的围墙给吸引了,走了过去用手敲了敲围墙。 不是砖瓦的沉闷声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同山体一般坚固。 小福王呆了一呆,震撼不已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土法水泥,简直就是国之利器,这要是把边关的长城用土法水泥重修一遍,建奴再也攻不进来了。” 小福王说完这句话,还专门回头看了一眼周永宁:“你那里可有足够的土法水泥。” 周永宁一脸的无语,还没凑足重新修建京城的土法水泥,更不要说重新把万里长城用土法水泥修建一遍了。 他只能敷衍了两句:“出产比较低,还不到时候,等到有了足够的土法水泥再说。” 小福王点了点头,认可了周永宁的说法,没有当做敷衍的托词。 第352章 小福王自己上套 这种可以把城墙变成一整块山体的土法水泥,肯定需要繁杂的工序,打造起来极为困难。 周永宁说了一句出产低,倒是十分的合理了。 小福王扬起了带着翼善冠的脑袋,看了一眼高耸的猪圈,突然心潮澎湃了起来,对于周永宁嘴里的大肥猪更多了几分期待。 他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刚刚要走进猪圈里,无论他怎么喊,始终没有人给他打开沉重的大门。 只有等到周永宁走了过去,随着一阵‘吱呀’的声音,猪圈的大门总算是打开了。 这要是放在过去,小福王被人拦在门外,肯定会认为丢了面子,当场就要把开门的门房砍了手脚。 欣赏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做出了什么事情,坏事也变成好事了。 小福王又是赞叹了起来:“豕圈里负责开门的门房还不错,是个尽忠职守的人,回头赏给他几卷绢布。” 毛承斗一直跟在旁边,听到小福王说的这话,脸上出现了古怪的神情。 他是个好面子的人,知道面子对于他这种人是多么重要,刚才被区区一个门房拦在了外面,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毛承斗没有看到小福王勃然大怒的表情也就算了,居然从小福王的嘴里听到了一句赏赐,还要赏给庄户几卷绢布。 着实是匪夷所思,显得很是怪异。 小福王顺着打开的大门,走进了猪圈里,眼前看到的一幕,登时就让他呆住了。 本以为负责养猪的人是庄户,没想到全是一些太监,忙里忙外,正忙着给猪做宫刑。 小福王不清楚这里面的门头,下意识以为太监们正在养猪,又是喃喃自语了:“难怪猪肉好吃,原来都是伺候皇帝的太监,在伺候豕。有了太监们的伺候,这些豕才没了腥臊味道。” 小福王看到猪圈里的养猪人,全是一群宫里的太监,又注意到猪圈里的各种陈设。 全是他没见过的样式。 时不时的发出一声赞叹,不像是天底下第二尊贵的小福王了,反而像是头一次进入京城的土包子。 对一切都感到了好奇,摸来摸去,问来问去,显得很是无知。 周永宁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嘿笑了起来,只要把小福王镇住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谈多了。 小福王在前往猪圈的路上,问东问西,对于里面的一切都感到了惊奇。 等到他见到真正的大肥猪,再次愣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猪圈里一头头大肥猪。 “原来真的是大肥豕。” 小福王原来不过是把周永宁的话当作吹嘘,他倒是见过肥猪,只不过与肥这个字牵扯不到一起,全是一身的横肉。 野猪比起老虎还要凶猛,原因就在这里。 小福王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真的见到了大肥猪,长了一身的肥膘,一动不动,围在食槽附近大口吃着猪食。 小福王满脸的惊奇:“你是怎么做到让豕待着不动,要知道这些牲畜最喜欢到处乱跑,很少出现豕圈里的这般情况,只吃不动。” 周永宁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再一次把手臂搭在了小福王的肩膀上,两人勾肩搭背的走到了一旁:“如果全天下官绅把经常吃的羊肉换成猪肉,咱们能够赚来多少银子。” 小福王顿时就激动了起来,一把握住了周永宁的双手,认真的说道:“这么一个发财的好机会还,兄弟可不能忘了本世子,只要能够一起养猪,不论有任何的要求,本世子都答应了。” 周永宁心里窃喜,就等这句话了,脸上却还是装作为难的样子。 他犹犹豫豫了半天,指着旁边的太监说道:“有件事你应该很清楚,姐夫对于赚银子比谁都上心,卖猪的大头最终还是得落在姐夫脑袋上。咱们只能跟着赚一些散碎银子,也不多,一年几十万两吧。” 几......几十万两? 散碎银子! 小福王瞬间就被周永宁的财大气粗给惊倒了,几十万的银子在他嘴里,居然只是散碎银子。 小福王当场就眼红了,喘着粗气说道:“皇兄再是想要赚银子啊,不可能把猪肉买卖全都做完了,大不了到时候不涉及大宗猪肉的买卖,咱们只卖一些上乘的猪肉,最好是把猪肉吹嘘成鹿肉,卖给京城里的官绅富商。” 周永宁听到这话,同样是握紧了小福王的手掌,激动不已的说道:“英雄所见略同啊,本伯爷早就有这个心思了,要说赚银子,还得是从官绅手里赚的银子。姐夫有着大明官营厂作的优势,可以很快把猪肉卖到两京十三省,咱们可就不同了,没有遍及两京十三省的铺子,想要一点点的铺开铺子,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咱们没有遍及两件十三省的铺子,不如走上层的路子,把猪肉卖给京城里的官绅。” 小福王重重点头,越是琢磨,越是感觉这件事可行:“皇兄卖出十头大肥猪的银价,只能抵得上咱们一头大肥猪的银价,这么一来,只是凭借京城里的官绅富商,就能赚来足够的银子。”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周永宁也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只可惜,官绅认为大肥猪是下贱草民吃的东西,卖出再高的银价,恐怕也不会有人来买。” 这话刚说完,小福王直接拍了拍胸膛,大包大揽的说了起来:“这件事好办,在这一次的天下第一名厨遴选里,米粉肉已经给京城里的官绅留下了深刻印象,估摸着这会儿正在琢磨去哪买来肥瘦相间的猪肉。只要本世子光明正大的吃猪肉,到处显摆吃猪肉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京城里的一件风雅事。官绅最爱干的一件事便是附庸风雅,本世子又是除了陛下和太子以外最为尊贵的藩王世子,吃猪肉也就成了天底下最风雅的一件事,官绅就不用在意掉面子了,反而会认为是长面子的事情。” 周永宁看着侃侃而谈的小福王,嘿嘿一笑,自己主动上钩了。 第353章 又是价格战 小福王在周永宁的鼓动下,立志成为一代养猪佬,成为天底下最会养猪的养猪大户。 两人说干就干,当即拿着大肥猪做文章,准备在京城里彻底打开大肥猪的名声。 与此同时,宋权勉强能够下床了,由于遭到了小福王的两次殴打,心里又是憋屈又是不甘,总想着要给周永宁捣乱。 宋权听说周永宁和小福王一起贩卖猪肉,在家里闭门不出思索了一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捣乱的法子。 宋权坐着景泰蓝官轿急匆匆的赶往了山西会馆,找到了冤大头晋商,准备再次找来一名晋商给周永宁使绊子。 曾经的八大晋商只剩下了三名大晋商,其他的五名晋商全都栽在了周永宁的手里,遭到了崇祯的抄家。 放在平时,晋商见了东林党官员就像见了瘟神一样,躲都躲不及,更别说是在山西会馆的花厅里亲自迎接了。 田兰生是仅剩的三名晋商中的一个,其他两名晋商躲出去了,只剩下他一人在花厅里。 倒不是他想要迎接宋权,只是没有办法,他也需要东林党官员的帮助。 田兰生借着与建奴的买卖,掌握了京城里七八成的羊肉、鹿肉、章子肉等买卖,京城里的那些官绅大户,多半都是从他手里买走活羊。 他这些年来借着勾结建奴的商路,赚来的大把的银子,尤其是官绅每天都要吃的羊肉。 这可是一个银利丰厚的好买卖,永远也不会亏本买卖,只要官绅还活着就会吃羊肉。 至于京城里的老百姓吃什么肉,田兰生不会去关心,那些贫贱的草民哪有银子买肉吃。 可是当他听说一些官绅已经开始放弃羊肉,买走周永宁手里的大肥猪,顿时感觉不妙,有些坐不住了。 大肥猪的银价再是比普通猪肉贵上一些,那也比羊肉便宜的多,更不要说鹿肉了。 只要等到官绅习惯了吃猪肉,田兰生手里的羊肉买卖,瞬间就要锐减到微乎其微。 不是说不吃羊肉了,只不过把每天都要吃的羊肉换成了猪肉,偶尔换一换口味,吃上一顿羊肉。 这是田兰生无法接受的事情,听说宋权来到了山西会馆,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在会馆里等着宋权的到来,想要与他商谈一番。 虽说两人的目的不同,结果都一样,为了给周永宁使绊子,这就足够了。 田兰生安排丫鬟给他上了清茶,就连小蚬春都喝不起了,没办法眼看着所有的买卖就要被周永宁蚕食殆尽了,只能把手里的银子节省着用了。 他愁眉苦脸的说道:“用不了多久,周永宁和小福王的猪肉买卖便会在京城里彻底扎根,随着官绅逐渐换成猪肉,到那个时候再想给周永宁使绊子,可就晚了。” 宋权端起来松花釉盖碗,只是喝了一口清茶,便一脸嫌弃的放下了。 他坐在花梨官帽椅上,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了神游。 不是他不想回应,实在是松花釉盖碗的茶水实在过于低劣,只是喝了一口,就让他的嘴说不出话了。 田兰生怎么不明白宋权这是什么意思,只能无奈的让丫鬟换了一壶茶,给他重新润嗓子。 丫鬟再次提来一只松花釉茶壶,这次不是低劣的清茶了,换成了一壶名贵的小蚬春。 宋权喝了两口,满意了:“这话说的不错,一定要趁着周永宁贩卖的大肥猪还没有成气候,一脚把他踩死,否则的话,就会成为心腹大患。你手里的羊肉可就卖不出去了,到那个时候,整个京城的官绅只会吃大肥猪。” 宋权提到大肥猪三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到现在还在想当初闻到的米粉肉味道。 在参加天下第一明初遴选的时候,宋权也是缴纳了大笔的银子,才能有幸坐在教坊司的二楼。 结果官员们全都品尝到了米粉肉,银子没有白花,就他一人没有吃到。 等到盛会结束以后,官绅眼馋获得了天下第一名厨林选的米粉肉,纷纷从周永宁手里买走了大肥猪,在家里尝试着做了米粉肉。 刚开始的时候,官绅还不敢吃,担心这是周永年的阴谋。 官绅强逼着家丁吃了以后,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半信半疑的吃了几口。 官绅只是吃了几口,就停不住嘴了,这些天以来,米粉肉变成了膳堂必备的一道菜。 宋权也想偷着做米粉肉,但他不敢,免得被人说上一句没骨气。 他再是眼馋,只能硬撑着不吃了,看着其他东林党官员大快朵颐,每次过来看望他的时候,总会说上几句米粉肉的美味。 宋权自己吃不上,就动了坏心思,也不想让别人吃上米粉肉。 正好还能借着这件事给周永宁是班子,简直是一箭双雕了。 田兰生等了半天,始终没有等来宋权的回应,以为茶水还是不合口味。 就在田兰生准备安排丫鬟,再去换来一壶茶的时候。 宋权开口说话了:“这件事好办,咱们先派人暗中潜入西山千户所的猪圈,毒死那些大肥猪,这么一来便解决了所有的后患。” 田兰生摇了摇头,只要是想到固若金汤的猪圈,就断了投毒的念头:“田某到是也想过这件事,甚至亲自去了一趟西山千户所附近的猪圈,结果看到的景象却让人大吃一惊。周永宁哪里是在修建猪圈,分明是在修建墩堡,不,比起墩堡还要坚固的多,别说是田某手底下的家丁了,八旗子弟再次杀到京城附近,照样是攻克不了一座猪圈。” 田兰生说这话,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堂堂八旗兵居然攻克不了一座猪圈。 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笑掉大牙。 宋权早就亲自去过一趟猪圈,同样是见识到了固若金汤的猪圈,说出这个馊主意,是他故意说的一句话。 目的只有一个,为接下来的那句话做铺垫。 宋权犹豫了半天,只能勉为其难的说道:“这个办法不能用了,那就只有唯一的笨办法了,降低了羊肉的银价,只要降到大肥猪一般无二的银价,官绅还是会选择吃羊肉。” 第356章 宋权得意忘形了 猪肉再是美味,也不能与羊肉相比,唯一让官绅看重大肥猪的地方,就在于低廉的银价。 田兰生点了点头,很是认可宋权说的这句话:“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米粉肉再是好吃,接连吃上几天便会吃腻了,有些官绅家里的情况,已经不是在吃一道米粉肉了。由于尝过米粉肉的味道,知道周永宁养出来的大肥猪没有腥臊味道,尝试着用大肥猪的肉做出其他美味佳肴了。” 宋权一脸的诧异,没想到这个商人看穿了这件事的本质,看来他不好糊弄了。 宋权准备好的那些糊弄话语,咽了回去,重新准备了措辞:“不得不说,周永宁误打误撞摸准了官绅的心思。官绅家里往往都是家大业大,少说也有几十名仆役,多了达到数百上千名仆役。每日只是粮食的消耗,就是一笔很大的数额,有了大肥猪就不一样了,可以帮着官绅家里节省大笔的银子。” 田兰生听到节省银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是根本的原因,官绅也不蠢,不会为了一道菜肴,大费周章的买来大肥猪,安排家里从此以后改为吃猪肉了。原因只有一个,可以节省开支,给家里省去很多的银子。” 田兰生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大概明白了宋权的意思。 他一脸古怪的看着宋权,明知故问的说道:“你不会是让田某降低羊肉的银价,就像前面那些惨死的晋商一样,逼得周永宁手里的猪肉卖不出去,最终只能烂在手里,可是……” 田兰生话说一半,这些话没有说完,陷入了迟疑。 他早就想过这个办法了,只是有了几位晋商的前车之鉴,哪里还敢在银子方面与周永宁拼消耗。 宋权看出了他的迟疑,反问了一句:“除了这个法子以外,你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只要羊肉和猪肉的银价一样,以官绅百姓喜欢吃羊肉的习惯,没人再去买周永宁的大肥猪了,只会买你手里的羊肉。猪羊这些牲畜与粮食不一样,养的时间越久,就越有可能发生温病,只要能够拖上一定的时间,周永宁手里的大肥猪全都得病死,最终砸在了手里。” 田兰生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错,只是养一两头大肥猪还没有多大的影响,周永宁手里却有数以千计的大肥猪。 只要拖够一定的时间,总会有一两只大肥猪出现温病,到那个时候就不是死伤一两只大肥猪了。 每次出现了温病,就算是有朝廷的干预,整个村子的人全都病死,甚至是到了鸡犬不留的地步。 何况是周永宁手里的大肥猪,还是放在一起圈养,很快就会在猪圈里传遍了温病。 到那个时候,官绅百姓只要见到大肥猪就会想到温病两个字,再是美味,也没人敢吃大肥猪了。 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尽快把每年养出来的大肥猪赶紧卖掉。 杀了吃肉,就不会出现温病。 田兰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了。” 宋权听到他答应了下来,差点乐出声,好在及时的绷着了,免得引起了田兰生的不满。 毕竟,消耗的银子属于田兰生,不是宋权拿出大笔的银子压低羊肉的银价。 宋权也不是只动的嘴皮子不做事,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山西会馆了:“官面上的事情不用担心,本官这就去一趟复社,找来周阁老商量这件事,到时候给予你一定的支持。” 田兰生听到这话,神色大喜,没想到为了一个猪肉买卖竟然惊动了内阁宰辅周延儒。 仔细想想,却也十分的合理。 折腾出来大肥猪的那人是周永宁,自从坑了钱谦益以后,便是东林党官员头一个要扳倒的政敌。 田兰生赶紧站了起来,亲自把宋权送到了山西会馆的大门口:“官面上的事情,全都仰仗宋御史了,等到事成之后,少不了宋御史的好处。” 宋权过来勾结晋商,做出给周永宁使绊子的行为,不是为了晋商田兰生的生意。 只是为了一件事,踩着周永宁的脑袋往上爬,给他积累升官的政绩。 东林党官员内部早就有了一个共识,只要任何一名官员能够让周永宁吃亏,就会帮他升官发财。 大明的朝堂被东林党官员把持在手里,说句是一句帮着什么发财,其实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宋权的野心也不大,只要能够当上言相就可以了,过去没有任何的希望,这一次只要能够让周永宁吃了大亏,便有几分可能了。 即便是现在不能坐上言相的位置,却也能升官,再积累个几年的资历,多打压几次周永宁,当上言相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了。 宋权似乎已经看到大肥猪一片片病死的光景了,哼着小曲儿,矮身走进来景泰蓝官轿:“去一趟教坊司,本官今晚要好好的庆贺一番,等到明天再去复社找到周阁老说这件事。” 长随点头哈腰,赶紧摆了摆手,带着轿夫赶往乐教坊司。 宋权刚刚走进教坊司,正在喝酒的官员们全是一脸的惊奇,没想到躺在病榻上的他,还有心情过来喝花酒。 宋权不仅要喝花酒,还在官员们难以理解的眼神里,连续点了好几名清倌人。 花费了大把的银子,似乎是不准备过日子了。 更让官员们匪夷所思的是,宋权也不知道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还是脑子摔傻了,居然豪掷千金帮着一名清倌人赎了身。 清倌人见到一位御史替她出身,心里万分的乐意,半推半就答应了下来。 宋权带着清倌人坐进了景泰蓝官轿里,在前往家里的时候,突然尿急,走出来在路边随便找个地方撒里泡尿。 他的脑袋被夜风一吹,瞬间清醒了下来,看着景泰蓝官轿里的清倌人,当时就欲哭无泪了。 宋权给了自己一巴掌,哀嚎了起来:“作孽啊,这要是让家里的悍妇知道了,还不理直接阉了本官。” 第357章 猪肉降价 宋权只要想到家里的黄脸婆,浑身一激灵,凶悍的程度让他不寒而栗。 别说是把清倌人养在家里了,就算是养在外面,如果被家里的悍妇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腾出多少事情来。 宋权已经帮了清倌人赎身,不养着也得养着了,又不能往家里带,只能坐着景泰蓝官轿拐向了教坊司附近的一条胡同。 这里居住的人家,大多是官员养在外面的外室,可以把清倌人安排在胡同的一座宅子里。 京城里的街市,除了琉璃厂以外,大多在晚上都会回去歇着了,白天热闹的街市没了人。 这条胡同却不一样,白天没有多少人,晚上熙攘了起来。 过来买宅子养外室的官员,大多都会在晚上过来,很少有白天过来的情况。 还没走进胡同,胡同的入口处就有很多牙行,一名名牙人坐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望着大街。 宋权的景泰蓝官轿刚刚到达胡同入口,一群牙人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开始争抢客人。 宋权最后中选了银价还不算不错的一座宅子,由于时候比较晚了,顾不上在今晚破了清倌人的身子,安排她住进去以后,匆匆忙忙离开了胡同。 悍妇每天坐在家里等着,回去太晚,难免会引起悍妇的猜疑。 宋权时常去教坊司里喝酒,那是官场上的应酬,悍妇心里再是不情愿,也只能允许他去喝花酒。 只不过,不能在教坊司里过夜,每天都要准时回来。 今天回来的比较晚,已经引起了悍妇的注意,询问了长随和轿夫。 悍妇打听清楚了情况,宋权没在外面养狐狸精,今天回来晚了,是因为喝多了。 悍妇不是一次询问了,放在过去,长随和轿夫可以坦荡的回答没有。 这一次也是回答没有,不是因为心里坦荡,而是因为宋权提前赏了不少的银子。 长随和轿夫收了银子,又不敢触怒老爷,守口如瓶没有多说半个字。 不过,长随和轿夫回应的不自然,引起了悍妇的怀疑,暗地里派遣丫鬟去偷偷打听了。 宋权没被查出来,不免松一口气,脑门都出现冷汗了。 他打了一个哈哈,说了两句好话,哄着悍妇回去睡觉了。 周永宁和小福王却没心情睡觉,自从宋权离开山西会馆以后,外面已经放出了消息,羊肉的银价和猪肉一般无二。 这件事着实是把小福王气坏了,手掌直接拍在了红木半月桌上,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个叫做田兰生的晋商,好大的狗胆子,竟敢和本世子作对,看来是活腻歪了。本世子现在就去一趟山西会馆,亲自把他抓出来,用马匹拖着他在京城里面转了一圈。” 别说是在京城里转上一圈,只要把他拖出了山西会馆所在的胡同,田兰生估摸着活不下去了。 周永宁巴不得小福王去拖死田兰生,不过就影响他们的猪肉生意了。 小福王再是宗室,闹出了人命,给了东林党官员抨击的借口。 以小福王的身份,大不了一走了之,拍拍屁股走人,回到洛阳的藩王府邸,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没有权利审讯小福王,只有宗人府才能审讯他。 小福王的父亲可是福王,宗人府哪里来的胆子审讯福王世子,只能从轻发落,把他驱逐出京城。 周永宁已经想好了整治田兰生的法子,不需要再让小福王去涉险了,影响了猪肉买卖,赶紧拦了下来:“小福王不要着急,他卖羊肉,咱们卖猪肉,最后倒霉的那个人,肯定是田兰生。” 小福王对于周永宁说的这话,抱有怀疑,摇了摇头说道:“本世子接触大肥猪的日子不短了,知道养出这些大肥猪不容易,以当前的银价来看,再降下去,到时候恐怕赚不了多少银子了。猪圈里的大肥猪再是光吃不动,养出很多肥膘,那也需要很多的草料。” 小福王没有养过大肥猪,藩王府邸里却养着很多辽东大马,知道养牲畜耗费多少草料。 一般的富户都承受不起,只有官绅才能在官邸里养得起马,否则都能把富户给活生生吃穷了。 周永宁嘿笑一声说道:“小福王难道忘了一件事,掌握玉米草料的人,可是咱们自己人。本伯爷用来养大肥猪的草料,大多都是廉价的玉米草料。” 小福王听到这话放心了,他知道沈王府马场的情况,出现了亩产数千上万斤的草料。 过去一直眼馋,始终买不到。 那些玉米草料全都掌握在宦官的手里,用来养马,没有任何一名宦官胆敢把玉米草料给卖了。 周永宁的兄弟毛承斗,还因为这件事,获封了伯爷。 这件事早就传开了,闹得沸沸扬扬,京城里的老百姓都知道。 小福王作为宗室的一员,藩王府邸里又养着大批的辽东大马,早就在关注着沈王府马场的情况了。 小福王神色大喜,搓了搓手说道:“没想到兄弟还留了一手,用来养猪的草料居然是玉米草料,那可是廉价到不花银子一样的草料,无论羊肉降到什么样的低廉银价,除非是白送,咱们永远不亏了。不知......兄弟......能不能匀出来一批玉米草料,本世子虽然说不缺银子,却听说玉米草料喂出来的辽东大马比起一般的战马要雄壮的多,眼馋很久了。” 要说除了崇祯以外,谁还能买到玉米草料,就只有周永宁一人了。 毕竟,西山千户所的宋应星还掌管着玉米种子,提高玉米草料的产量。 西山千户所每年都会种植出一大批上佳种子,送到宦官的手里,在沈王府马场等各个马场种下。 周永宁想要从宦官手里要来一大批玉米草料,再简单不过了,就用勘察玉米草料是否合用的借口,可以轻松白拿一大批玉米草料。 不过,周永宁没有占这个便宜,还是用真金白银买走了玉米草料,这一点让崇祯很满意。 第358章 接连大降价 崇祯也就默认了周永宁买走玉米草料,反正可以给宫里赚了一笔银子,大好事啊。 小福王手里有着再多的银子,没有周永宁和宦官的亲近关系,依旧是买不来玉米草料。 周永宁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可不好办,本伯爷只能试一试,毕竟需要很大的人情。如果能够帮小福王要来玉米草料,可就欠了宦官天大的人情,不知道怎么还了。” 小福王是个人精,怎能不明白周永宁的意思,哪里是他欠宦官的人情,分别是小福王欠了他的人情。 周永宁欠了宦官的人情,很好解决,就拿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来说,多给他们一些奇技淫巧就可以了。 两名大太监,还是崇祯身边的大红人,都可以轻易解决欠下的人情。 更不要说其他宦官了,有的是办法解决。 小福王立即拍着胸脯说道:“就当本世子欠了兄弟一个人情,往后有什么事,尽管说一声。只要能够办到,一定会尽力去办。” 周永宁就等着这句话了,脸色一喜,立即答应了下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答应也不行了,最多三天时间,便让负责掌管草料的宦官给小福王送去一批玉米草料。” 小福王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后悔了,看来答应的早了些。 瞧着周永宁轻松的口气,在旁人眼里难如登天的买来玉米草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轻松的小事。 就在这时,方正化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满脸焦急的说道:“国舅爷不好了,外面的羊肉已经降到了和猪肉差不多的银价,本来卖得挺好的猪肉,出现了卖不下去的势头。很多过来买猪肉的官绅府邸里的管家,纷纷开始买羊肉了,不再买咱们手里的猪肉了。” 方正化火急火燎的说完,后面又有一名大太监走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想要说话。 褚宪章还没说出口,在花厅里瞧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方正化又是先他一步来到了花厅。 褚宪章顿时拉下了脸,知道自己又晚了一步,闷闷不乐了。 周永宁没有任何的在意,还是一副悠闲的样子:“这件事不着急,出去通知那些卖猪肉的铺子,就说猪肉的银价向下贱卖一成。” 只是一成。 方正化松了一口气,生怕从国舅爷的嘴里听到降价五成,这种话换做别人说不出来,换成国舅爷就不一样了。 过去已经碰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了,每次都会有一名晋商还是大晋商,因为降价惨死在国舅爷周永宁的手里。 方正化生怕直接降个五成,这么一来,卖猪肉就赚不了多少银子了。 只是降价了一成还好,虽说少赚了一成的银子,总算还在赚银子。 方正化急匆匆的走出了花厅,开始通知贩卖猪肉的铺子,让那些官营厂作下属的铺子,把猪肉的银价降低一成。 降价的事情很快就传出去了,一直在关注猪肉银价的田兰生、宋权俩人,没过多久便知道了。 田兰生坐在山西会馆的花厅里,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迟迟没有下出决定。 宋权坐在旁边,直接帮他做出来决定:“这种事儿不能迟疑了,反正已经做出了决定,只能与周永宁耗到底了。他降了一成的银价,咱们直接降两成,看谁能耗得过谁。” 田兰生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了宋权的说法,朝着管家说了一句:“你去做出安排,就按照宋御史说的办,直接把羊肉的银价降低两成。” 田兰生要做出安排以后,没有着急送客,反而是叫来了几名账房。 他当着宋权的面,开始清点家里的各种祖产,准备拆借来大笔的银子支撑下去。 清点到最后,手里所有的现银,再加上祖产抵押来的,足足有六十万的银子。 宋权听到最后的六十万两银子数额,咽了咽口水,满脸的贪婪:“还是晋商有银子,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六十万两银子,堪称富可敌国了。” 田兰生听到这话,满脸的无语,哪里是随随便便,分明是把所有的家业都抵押了出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别无他法了。 田兰生询问了一句:“六十万两银子能不能支撑三个月的时间。” 宋权听了这话顿时就明白了,意思在说如果不够的话,希望东林党能够给予一定的银子支持。 他心里只想发笑,别说是一定的银子了,一厘银子也没有。 东林党官员一个个全都是光吃不拉的貔貅,银子只要进了东林党官员的手里,就别想再拿出来了。 宋权同样是不会拿出来银子,好不容易捞了大笔的银子,哪里肯拿出来消耗。 却不能不给出回应,免得让田兰生寒了心,不可能拿出银子与周永宁消耗了。 他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更加巧妙的回应:“别说三个月的时间了,最多一个月,周永宁的猪圈里就会爆发温病。” 田兰生听到这话,放心了,看来只需要消耗二十万两银子就足够了。 有了宋权的这句保证,应该就会在一个月以后出现温病,到那个时候,周永宁的猪肉买卖就彻底的做不下去了。 田兰生不去管宋权为何笃定一个月以后发生温病,这是宋权需要去想办法的事情,不论是偷偷把温病送进去,还是其他任何的法子。 他在一个月以后,需要见到一件事。 西山千户所附近的猪圈,爆发一场温病,所有的大肥猪都会害了猪瘟。 田兰生忍不住笑了,举起手里的松花釉茶杯:“田某在这里提前祝贺宋御史升官发财了。” 宋权心里犯着嘀咕,刚才那句话只是东林党官员哄骗其他人惯用的手段,到现在还没想到一个法子,可以让猪圈在一个月以后爆发温病。 却还是得承认刚才那句话,不是为了搪塞田兰生。 宋权举起松花釉茶杯,摆出了一副笑脸:“同喜,本官也要祝贺你家里获得二十几名举人的名额。” 第359章 小福王急了 羊肉降价没有几天,小福王坐不住了,看着门庭若市的羊肉铺子,又看了空无一人的猪肉铺子,急得他都上火了。 小福王过去只知道吃,不知道养大肥猪的门道,也不会关心这件事。 但凡是有人在小福王面前提起养大肥猪这件事,反而是会遭到他的殴打。 现在不同了,小福王在养猪这件事里,耗费了大量的银子,等着回本。 如今可倒好,当他满怀着期望准备赚来大笔的银子。 突然横生枝节,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大晋商田兰生,勾结了宋权,降低了羊肉的银价。 小福王决定做某件事,没有半点宗室子弟的好吃懒做,甚至是亲自去猪圈里看着宫刑,知道大肥猪聚集在一起,容易患了温病。 想要降低养猪的本钱,只能大批量的养在一起,不能分散养着。 小福王看穿了田兰生的心思,想要把时间拖下去,拖到猪圈里的大肥猪患了温病。 等到大肥猪全都病死了,也就血本无归了。 小福王几次想要亲自前往山西会馆一趟,带人把田兰生揪出来,狠狠的殴打一顿。 不过,想到周永宁的嘱咐,最终还是忍了。 小福王这辈子从来没有吃过亏,忍上一天两天可以,时间一久,便忍不了了。 他怒气冲冲的前往了西山千户所,找到了正在查看账目的周永宁,发了两句牢骚:“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田兰生、宋权两人已经骑在脑袋上拉屎撒尿了,再等下去,本世子可就要憋死了。就算这件事可以等,猪圈里的大肥猪怎么办,每拖上一天,就会有一定的可能发生温病,拖的时间越长,出现温病的可能就大。” 周永宁早就知道小福王会过来,迫不及待的询问如何应对羊肉降价,胸有成竹的说道:“猪圈里容易出现温病,这是一种常识,也是官绅百姓不敢大批养猪的原因。怎么避免温病的出现,对于官绅来说是个天大的难题,每次出现了温病,只会祭拜瘟神,咱们可就不一样了。” 周永宁说完这话,朝着旁边挑了挑眉毛,示意一名穿着细葛长衫的读书人说话。 小福王由于心里过于焦急,走进花厅里,只注意到了周永宁。 等到周永宁朝着旁边打了一个眼色,小福王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名读书人。 吴又可得知眼前这人是小福王,心里略带了几分紧张,他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宗室成员了,仅次于崇祯和太子。 好在他身边还有国舅爷周永宁撑腰,有人支撑,心里就安稳多了。 吴又可淡定从容的说道:“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张焘、宋应星等人借着奇技淫巧,出尽了风头,读书人都快把吴某给忘了。小福王在西山千户所待的时间不短了,可曾发现大肥猪出现任何的疾病?别说是温病了,就连普通的疾病都没发生过一例。” 小福王看着侃侃而谈的这人,点了点头,难得有人在他面前还能保持淡定从容的样子。 周永宁这个奇葩除外。 吴又可继续说道:“经过吴某的长久观察,养猪患病的原因,在于猪圈的脏乱,蚊虫到处乱飞,容易滋生疾病。国舅爷建造的猪圈,比起官绅住的宅子还要干净的多,每天都要撒上一遍石灰,杜绝了蚊虫滋生,也就不会出现温病了。” 吴又可说完这话,看见小福王右欲言又止,似乎是不赞同他的说法。 他没有感到意外,反倒是解答了小福王心里的疑惑:“小福王不赞同倒也正常,吴某说的这些事都是全凭一张嘴,没有任何的实例,也就不能让小福王信服了。” 小福王轻轻点头,便是这个意思:“本世子知道周永宁身边有不少能人,但你们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解决温病。” 吴又可笑了,指了指自己说道:“小福王可知吴某是谁?” 小福王一脸的不屑,我管你是谁,整个大明有资格让他在意的人不多。 过去只有两个,一个是崇祯,另一个是掌握着内帑的皇后娘娘。 就连太子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何况是一个小小的读书人。 现在勉强算上周永宁,顶多三个了。 吴又可没有等来小福王的回应,无奈的笑了,直接挑明了身份:“吴某的名字叫做吴又可。” 吴又可?! 小福王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大吃一惊,上前了几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他很久。 过了没多久,小福王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激动的神色:“先生就是屡次帮着曹变蛟赈灾,解决了大灾之后必定有大疫的难题,人称温病圣手的吴又可。” 吴又可看到小福王是这个反应,满意了,忍不住想要捋了捋胡须。 他的手刚伸过去,突然想起来前些天对于青霉素有了其他发现,过于高兴了,一不留神用白釉高脚灯烧了胡子。 他只能尴尬的把手放了下去,肯定的回答道:“不错,吴某便是对温病颇有心得的吴又可。” 小福王听到这话,一脸激动的握住了吴又可的双手:“哈哈,本世子早就应该想到,周永宁始终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应该是早就有了解决的办法,没想到居然请来了吴先生。” 小福王等达官显贵除了对吃喝玩乐方面上心以外,还有就是关心自己的小命了,对于整个大明的名医都有着相当清楚的了解。 说不定哪一天,还得指望这些名医救命。 吴又可这些年来,跟在曹变蛟身边赈灾,解决了温病的难题,可谓是名声大噪。 就连小福王都听说过他的名声,还让身边的长随认真搜罗过吴又可的各种消息,就是想着哪天可以用上吴又可。 小福王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还没等他患上疑难杂症就用上了吴又可。 只不过,不是用在他身上,是用在猪身上。 有了吴又可的背书,都不需要周永宁在说些什么了,立即就让小福王镇定了下来。 第360章 猪肉变药膳 小福王狞笑了一声:“这个名叫田兰生的晋商不知好歹,竟然想坏了本世子的好事,等到这件事结束以后,有的是办法折磨他。” 周永宁看了一眼吴又可,没有白把他喊来,只是依靠温病圣手几个字,就让小福王彻底放心了。 千言万语,不如吴又可三个字带来的影响。 周永宁昂着脑袋说了一句:“本伯爷早就说过了,别说是支撑一两个月时间了,支撑半年不患温病也不成问题。本伯爷不仅是把吴又可叫了过来,盯着猪圈里的大肥猪,每隔上一段时间还给大肥猪喂上青霉素。” 青霉素! 小福王听到这三个字,再次大吃一惊,嘴皮子都有些哆嗦了:“你……你居然给牲畜吃那些神药,要知道京城里的多少官员想要买上一些青霉素在家里备着,始终都买不到。除了孙传庭和卢象升可以经常从你手里拿走青霉素,官员们只能眼巴巴的等着陛下赏赐了。” “有了!”小福王是个聪明人,话说一半,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咱们只要说大肥猪吃过青霉素,只凭借这一点,猪肉就不仅仅是猪肉了,在官绅眼里就成了滋补的药膳。只要大肥猪的银价和羊肉一样,甚至高出一些银价也无妨,官绅们只会买走大肥猪了,毕竟在他们心里,吃过青霉素的大肥猪就是可以延年益寿的药膳。” 周永宁听了这话,愣住了,很快又是一脸的喜色:“没想到小福王还是一位经商的奇才,只是在家里做个小王爷简直是亏大发了,要是早点出来经商,说不定早就富甲一方了。” 小福王不用经商照样是富甲一方,再者说了经商可不是一个好词,用这句话来夸赞小福王,哪里是一句夸赞,分明是一句骂人的话。 吴又可顿时紧张了起来,担心周永宁遭到小福王的殴打,他可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 “哈哈。” 小福王突然大笑了起来,满脸的得意:“这话说的不错,本世子早就应该出来经商了,只可惜朝廷对于宗室子弟有着各种条条规规的限制,不然的话本世子早就成为京城里最有钱的藩王世子了。” 花厅里除了吴又可以外,还坐着几名账房先生,正在帮忙整理账本。 账房先生忍不住在肚子里腹诽了几句,不用经商,照样是京城里最有钱的藩王世子。 皇室嫁一位公主,陪嫁的嫁妆,不过是三五百亩田地。 当初小福王的父亲福王前往洛阳就藩,万历皇帝可是直接赏赐了几万亩田地,后来又给了各种封赏。 万历皇帝对于福王的宠爱,可谓是绝无仅有了。 小福王放心了,不再因为羊肉降价这件事感到心烦意乱了,坐在花厅的花梨官帽椅上,慢悠悠的喝起了小蚬春。 周永宁拦了一句:“现在还不到说出大肥猪吃过青霉素的时候,以田兰生、宋权两人的偷奸耍滑,在得知猪肉没人买了以后,肯定会因为这件事感到自得。由于边关盯的比较紧了,田兰生不敢擅自把银子换成粮食军械,偷偷运到辽东换来牛羊。当前的情况又过于紧急,来不及拖延下去,等到年关将近再把粮食军械运到辽东,田兰生肯定会派人送一封书信给建奴,暂且借来一大批牛羊扳倒本伯爷。” “嘭!” 小福王听到一句把粮食军械运到辽东,手掌猛地砸在了红木半月桌上,拍案而起:“田兰生这个狗东西竟敢勾结建奴,本世子这就带人去宰了他。” 周永宁过去没少用晋商勾结建奴的借口,抄了晋商的家,这件事早就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小福王不可能不知道。 小福王过去知道了,也没当回事,虽然他和周永宁一样,一身的荣华富贵全都来自于大明王朝。 小福王过去听说了这件事,只是把晋商勾结建奴的话,当成了周永宁铲除对手的借口。 如今晋商招惹到了小福王的头上,无论晋商勾结建奴这件事是真是假,都得是真的了。 周永宁看着叫嚷着要杀人的小福王,一脸的无语,脾气咋就这么暴躁,一点也没有运筹帷幄的文雅样子。 不过,想到小福王不再是帮着东林党对付他了,反而是要对付东林党的人。 周永宁得意的昂起了脑袋:“这件事先不着急,宰了田兰生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等到他从建奴手里坑来一大批牛羊以后,再说把他抓到驸马府里的事情。” 小福王听到有便宜占,暂时打消了心头的火气嘿笑了起来:“还是你有脑子,这一回不光要了田兰生的脑袋,还要借着他坑一把建奴,简直就是一箭双雕了。” 有了周永宁的劝解,小福王不再火急火燎的想要宰了田兰生,静静等着田兰生从关外运来一大批牛羊。 事情就像周永宁所预料的那样,田兰生看到猪肉铺子门可罗雀的情况,立即喜不自胜地回去庆贺了,还没喝上两杯,就有一个人不请自来了。 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一起对付周永宁的宋权。 田兰生比起上一回见到宋权,热情了很多:“来来来,宋御史赶紧上坐,今天咱们好好喝上几杯,庆贺难得的好消息。” 宋权看着田兰生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同样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本官原来还以为周永宁有多大的本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上一回对付他,不过是因为运气好罢了,接二连三过了小福王的殴打,这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咱们就等着西山千户所的大肥猪全都病死。” 田兰生听到这话,心里更加安稳了,看来宋权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安排人给猪圈里传播温病。 他脸上的得意又浓了几分,赶紧和宋权碰了一杯:“田某先敬宋御史一杯,这件事能成,全都仰仗宋御史的运筹帷幄。” 宋权的脑袋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那是当然,等到这件事过后,咱们两人就等着瓜分功劳吧。” 宋权一如既往地又开始胡乱吹嘘了,先把田兰生给稳住,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看到猪圈里的大肥猪患了温病。 一切就看天意了。 第361章 耗不起了 田兰生苦苦等了一个月以后,没有等来预料里的温病。 周永宁养在猪圈里的大肥猪,依旧是安然无恙,没有出现任何的疾病,据说还比以前更加壮实了,又长了很多肥肉。 这就让田兰生坐不住了,虽说暂时还不用把银子运到辽东,但欠了大金的银子不能不给,等到年底还是要想办法换成粮食和军械运送过去。 他实在不甘心把所有的家业全都消耗光,就算是有了东林党的许诺,可以换来一些举人的名额,就是不甘心。 毕竟有着前五名大晋商的前车之鉴,谁能保证周永宁猪圈里的大肥猪到底能够支撑多久,万一支撑的时间超过了三个月,那便彻底完蛋了。 田兰生站在山西会馆的花厅里,不停的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一旁的宋权,不敢责怪他没有实现当初的承诺,却用其他的方法逼迫,准备不与周永宁进行消耗了。 宋权坐在花梨官帽椅上,看似慢悠悠的喝茶,心里很是尴尬。 不知道周永宁又折腾了出来了什么幺蛾子,以至于猪圈里面到现在还没发生温病。 他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以过去的情况来看,谁也不能保证周永宁猪圈里的大肥猪在剩下的两个月,爆发了温病。 宋权知道今天如果不把田兰生安抚住,就别想着让他心甘情愿的掏出银子了,只会有一个破罐子破摔的下场。 不过,不是与周永宁死磕到底,而是直接放弃了消耗,改做其他的买卖了。 田兰生不愿意改变行当,冒然进入其他的行当,先不说能否在行当里站稳啊,还会遭到其他商人的打压。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田兰生总是在想保住羊肉买卖,还是准备放弃了。 他早就有了主意,准备开个生药铺子,以后做药材买卖。 大金手里的辽东人参在大明比较有名,只要能从大金手里换来大量的辽东人参,应该又是一个不错的行当。 宋权看见田兰生站着不动了,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轻咳了一声,站出来说道:“这件事暂且不急,已经与周永宁消耗了一个月的时间,不差这几天了,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缓和? 田兰生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实在想不通,到现在这种境地了,还有什么缓和的余地。 他本来心里还没下定决心,听了宋权又在说推脱的话,便决定下定了。 任凭宋权说破大天了,也会果断放弃这场消耗,这一个月的银子就当白扔了。 田兰生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心里想法:“不是田某不想继续消耗下去了,只是看不到头,再消耗下去依旧是无济于事。当初宋御史可是拍了胸脯,笃定的说出了一个月以内肯定爆发温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迟迟没有爆发温病,莫不是把田某当成私塾里的三岁蒙童。” 宋权听着他怨气满满的话,知道不能继续搪塞了,必须得拿出一些有用的良策来。 他提前准备了一个绝妙的计策:“想要让猪圈里出现温病还不简单,只要安排人往猪圈里扔一头死去的小猪,要不了多久,整个猪圈里的大肥猪就会死光。” 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更让田兰生来气了。 田兰生斜瞥了一眼宋权,不温不火的说道:“这句话说来简单,想要施行却难如登天,宋御史亲自去过一趟周永宁修建的猪圈,坚固程度堪比京城了。还是用的土法水泥,贝勒爷用火炮都轰不开,何况是咱们,哪有法子扔进去死猪。” 宋权知道田兰生说的这话是实情,却还是稳坐钓鱼台,捋着胡须说道:“从上面不行,咱们可以从下面。” 下面? 田兰生听到这句话一样,先是一脸的困惑,随后又是大喜过望:“妙啊,还是宋御史有主意,居然想到了这么一个绝佳的良策。不错,插翅飞不进去,那咱们便遁地,直接挖一条地道通到猪圈的下面,外面修建了土法水泥城墙,就不信整个猪圈里全都铺了一层土法水泥。” 宋权把他劝住了,脸上不免出现了得意的神情,看来这一个月的冥思苦想没有白费。 终于想到了一条良策,可以对付周永宁了。 宋权站了起来:“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办这件事,好让周永宁知道,得罪东林党是什么下场。” 田兰生看着宋权这就要往外走,显然又是要把这件事扔给他了,满脸的无语,赶紧拦住了宋权:“宋御史稍等片刻,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只是出了一条良策可不行。实施起来还有不少的难题,首先要避过周永宁的耳目,万一被他发现了,私自在京城外面挖掘地道可是大罪。” 宋权知道在京城城郊挖掘地道是大罪,毕竟谁也不知道挖掘的地道到底是通向了猪圈,还是通向了京城里。 建奴入寇中原的场景,一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万一被别人发现了在京城城郊挖掘地道,很容易被人扣上私通建奴的罪名。 宋权不敢沾上这件事,所以立即往外走,火急火燎的想要离开山西会馆。 他只是给出了一个主意,没有亲自去办这件事,最后被查出来了,照样是查不到他的头上。 但让宋权没有想到的是,脱身之计没有任何用处,还没山西会馆就被田兰生给拦住了。 宋权讪讪一笑,只能装模作样的说道:“本官可帮不到你,手里没有擅长挖掘地窖的工匠,这件事还得劳烦你去办。” 田兰生在心里破口大骂了起来,银子全是他掏,现在担罪名的时候到了,又是推给了他。 宋权可倒好,什么都不干,就等着享受最后的好处了。 田兰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晋商,哪里会轻易放过了宋权,只能又是叹了口气,坐回了花厅里:“那便没有办法了,田某最近有了贩卖辽东人参的念头,反正干耗着最后也会得罪国舅爷,不如干脆改行贩卖辽东人参。” 第362章 摸金校尉 宋权当场就黑了脸,却不能发作,还得好声好气的劝了起来:“这句话说的就不对了,京城里已经有晋商在贩卖辽东人参了,贸然插手的话,很容易引起其他晋商的反感。只不过是挖掘一条地道罢了,耗费不了几天,到那个时候可就能得到东林党高官的看重,还可以得到三十名举人的许诺。” 宋权直接把举人的名额提到到三十人,顿时就让田兰生心动了,咬了咬牙说道:“最后一次了,宋御史给出的这个良策如果还不行的话,田某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改变行当去卖辽东人参了。” 宋权再一次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句:“周永宁见到的猪圈看似固若金汤,外面全是坚硬的土发水泥,里面却不一样了,只会是像县城一样,多数都是泥土。只要偷摸挖通了一条地道,到了晚上钻进去,把死猪扔在猪圈里,只用一晚的时间就能让所有的大肥猪患上温病,到那时候东林党许诺给你的一切,全都会成真了。” 田兰生听到这话还算满意,尤其是对三十个举人的名额,心里不免产生了激动的情绪。 他坐不住了,立即走出了花厅,只不过不是改变贩卖羊肉的行当,直接去找来一些擅长挖掘地窖的工匠。 田兰生为了万无一失,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找来挖掘地道的工匠,换成了一些擅长倒斗的摸金校尉。 他们就连墓穴都能准确的挖出一条通道,摆在地面上的猪圈更不在话下了。 由于擅长倒斗的摸金校尉不好找,又耗费了几天时间,每多耗费一天时间,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 田兰生心疼的都快吃不下饭了,终于在三天以后,找到了几名办事靠谱的摸金校尉。 他没有任何的迟疑,立即跑到了猪圈几里外的田地,又通过东林党的关系,直接在土地上面修建了窝棚,一副看守地头的样子。 老百姓经常在地头修建窝棚,看着地里的粮食,又因为距离比较远,没有引起西山千户所的注意。 田兰生为了稳重起见,还是等了一天的时间,没有等来西山千户所的屯田兵,让他长出了一口气。 他再也等不及了,拱手道:“全都仰仗各位了,只要挖通了一条抵达猪圈的地道,每人一百两银子。” 京城里的工匠不敢挖掘地道,说不定还会把这件事偷偷告诉别人西山千户所,他们可不敢得罪国舅爷周永宁。 一是畏惧周永宁混账的名声,二来是因为周永宁在老百姓里的风评很好,甚至有很多老百姓给他立了长生牌位。 摸金校尉就没有那么多心思了,本就是一些做着下三滥事情的小人,连祖宗都不敬了,他们不会在意猪圈的东家是国舅爷还是小福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摸金校尉本就是一帮唯利是图的小人,听到一百两银子的许诺,立即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由于距离猪圈和西安千户所都比较远,又有窝棚作为遮挡,挖掘出来的泥土全都偷偷填埋到了附近的沟渠里。 田兰生偷偷挖掘地道的行为,悄无声息的瞒了下去,始终没有任何人发现。 一直等到挖通地道,还是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东厂也不是面面俱到,闲着没事整天盯着地头看,浪费了人力和银子。 谁要是干出拿着银子不干事的混日子行为,王承恩第一个就会找到那名番子,少不了抽上几鞭子。 “挖通了。” 几名摸金校尉灰头土脸的从地道里爬了出来,满脸的喜色:“东家,地道挖通了,只需要等到晚上,便能把死猪扔到猪圈里。” 田兰生坐在旁边的小杌子上,有一搭没搭地喝着清茶,差点连茶叶都没放,只是喝井水实在寡淡无味,放了几叶茶叶。 田兰生听到摸金校尉回禀的话,惊喜不已的站了起来,急忙走了过去:“当真,不会挖错地方吧,比起预估的速度还快了整整一天半。” 摸金校尉听到这话当时就不乐意了,板着脸说道:“东家这是在质疑我们兄弟几个,干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兄弟在倒斗的行当里也算是颇有名气,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得到东家的看重,邀请我们兄弟几个过来挖掘地道。” 田兰生只是因为即将要扳倒周永宁了,过于激动,下意识说出了不相信的话。 他听到几名摸金校尉带有埋怨的意思,赶紧告罪了一声:“几位莫怪,田某只是过于惊喜了,这才说出了言不由衷的话来,几位先在窝棚里歇着,等到晚上咱们立即过去。” 说完这话,田兰生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赶紧问了一句:“你们没有提前把地道打通吧,万一被人发现了地上有个大洞,要不了多久就会撞破挖掘地道。” 摸金校尉的头子拍了拍胸膛:“东家就放心吧,兄弟几个做事有谱,哪里会干出提前打通的愚蠢行为。只是挖通了地道,就等着晚上带着东家一起过去,由东家亲自看着,再打通地道。” 田兰生听到这里满意了,笑哈哈的说了一句:“没想到几位兄弟办事这么得力,回头再给几位兄弟加十两银子,一人一百一十两银子。” 几名摸金校尉大喜过望,哪里还有半点的埋怨,赶紧笑着连忙拱手。 田兰生望着猪圈的方向了,自信满满了:“周永宁这一回可要栽在晋商的手里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得来的消息,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得知了晋商勾结大金的情况,接连整死了五名大晋商。这一回田某要为惨死的大晋商报仇了,等到大金入了关,田某一定要把周永宁吊起来,亲手在他身上割一片肉,再让贝勒爷用凌迟的酷刑把他处死了。” 田兰生说几句讥讽周永宁的话,立即派人去了一趟宋权的宅子,通知他已经挖成了地道。 今晚如果空闲的话,可以过来一趟,一起前往猪圈里扔下死猪。 第363章 坚硬地面 田兰生等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等来宋权,又被他用各种借口推脱了过去。 “小人。” 田兰生暗骂了一声,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带着几名摸金校尉钻进了通道里。 他走进通道里得一瞬间,不得不承认,这次的银子花得值了,没有白请来这几名摸金校尉。 挖掘出来的通道极为坚固,还不用爬过去,只是弯下身子,便能在通道里自如的走来走去。 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做到了这般的地步,让他感到了惊叹。 几名摸金校尉看到田兰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自得的笑了,他们可是有名的倒斗高手,盗了不少有名的陵墓。 只是从窝棚挖一条通道抵达猪圈下方,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大材小用了。 不过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再是大材小用都值得来一趟。 田兰生满意了,赶紧让管家拿出了准备好的死猪,一群人顺着通道赶往了猪圈下方。 他心里很想去问一句,看不到方向的地下,怎么确定挖到了猪圈下方。 出于对摸金校尉的信任,还是没有问出口,相信以摸金校尉多年来倒斗的本事,不会挖错了方向。 走了没有多久,一群人终于来到了猪圈下方,就等着直接挖通猪圈了。 田兰生为了万无一失,还专门买来了一块西洋怀表,在火把的映照下,看着时间。 旁边的摸金校尉从来没有见过西洋怀表,颇为惊奇,尤其是昏暗的地下准确说出了时间,更让几名摸金校尉感到震惊了。 几名摸金校尉的脸上不禁出现了贪婪的神色,想要从田兰生手上要走西洋怀表,对于他们盗墓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田兰生心里激动坏了,直接大方的说道:“只要能够把死猪扔到猪圈里,花了几十两银子买来的西洋怀表就赏给你们了。” 摸金校尉听了这话,更加干劲十足了,赶紧抄起手里的洛阳铲,开始慢慢捅着脑袋上的泥土。 由于摸金校尉早就找好了地点,没有挖掘几下,便触碰到了猪圈的地面。 “咣!” 摸金校尉拿着洛阳铲用力挖在脑袋上的泥土,出现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洛阳铲居然是冒出了火星子。 洛阳铲是钢铁打造,挖掘泥土无往不利,只有在碰到了石头以后,才会出现火星子。 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一下,明显是挖在了石头上。 摸金校尉头子赶紧换了一个地方,隔了比较远的距离,再一次拿着洛阳铲用力挖了过去。 “咣!” 又是一道刺耳的响声过后,洛阳铲又是落在石头上,冒出了一道火星子。 在昏暗的通道里,格外的显眼。 田兰生脸上出现了不善的神色,盯着眼前的几名摸金校尉,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再挖到石头,可就把时间耗没了。” 摸金校尉头子再次换了一个位置,隔的更加远了,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石头,拿着手里的洛阳铲,狠狠的捅了上去。 “咣!” 又是一道刺耳还在响声过后,通道里冒出了刺眼的火星子,显然还是挖到了石头。 一直出现挖到石头的情况,田兰生再是不懂怎么挖掘通道,也感觉到了情况不对。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脑袋上泥土,发现浅浅的一层泥土后面,全是坚硬如石头的硬地面。 田兰生的脸色拉了下来:“你们这是挖错了地方,明摆着还没到猪圈,只是到了猪圈外面的城墙下方,难怪这么快就挖。了,你们是偷懒了。” 摸金校尉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干他们这一行,名声很重要。 可以被人骂成是不敬祖宗的小人,却不能不讲信义,不然就找不到人一起倒斗了,偷盗出来的冥器也没有地方销赃。 摸金校尉头子拉了脸,想要反驳一句,却在坚硬的地面吃了亏。 他只能继续伸出洛阳铲,带着一肚子的憋屈,尝试着挖通地面。 只要挖通了,一切的质疑和污蔑就不攻自破了。 但是结果往往事与愿违,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了摸金校尉头子的预料。 猪圈修建的城墙再宽,也得有个限度,不可能宽度超过了十几步的距离。 从田兰生站的位置,确定可以挖到坚硬地面,也就是说触碰到了城墙。 摸金校尉头子向外走出了足足二十步的距离,挖掘地面,还是冒出了火星子。 这一幕,别说是莫金校尉头子了,就连田兰生都感觉到了不对。 摸金校尉头子不知道土法水泥的存在,目瞪口呆的说道:“难不成周永宁用石头铺满了整个猪圈,只不过是给肥猪修建的猪圈,这也太豪奢了。” 田兰生不信邪,自己拿过来一把洛阳铲,跑过去不停挖掘脑袋上的泥土。 “咣!” “咣!” “咣!” 随着一阵连绵的火星四溅,田兰生没能挖开脑袋上的泥土,全都是触碰到了坚硬的地面。 田兰生就算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了:“该死的周永宁,居然是用土法水泥铺满了整个猪圈。” 猪圈里的太监们早就在洛阳铲第一次挖掘土法水泥地面,觉察到了不对,感觉脚底下有动静。 太监们赶紧蹲了下来,耳朵贴在土法水泥地面,小心的听了起来。 果然就像太监们说的那样,脚底下有人在挖东西。 这么说来的话,有人想要挖通了猪圈。 太监们赶紧派人去通知了国舅爷周永宁,一个个走到了墙边,期待的看了起来,等着有人挖通地面。 “那些偷偷使坏的人,怕不是个傻子,挖上一年也不见得能够把土法水泥地面给挖空了。” “杂家也看到他们脸上精彩的表情了,哈哈,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等到国舅爷带人来了,一个都跑不了,全都得抓到诏狱。” 太监们全都知道在京城附近挖掘地道是什么罪名,连关进顺天府大牢的可能都没有,直接就会被关进诏狱。 严刑拷打过后,逼问对方勾结建奴的同党还有多少人。 第364章 地道的事情败露了 只要敢在京城附近挖掘地道,不论有没有勾结建奴,全都得落下一个勾结的罪名。 周永宁正在西山千户所的花厅里,小福王坐在他旁边,两人谈论着怎么扩大肥猪的买卖。 不过,在扩大买卖以前,有一个事情需要解决。 勾结在一起的田兰生、宋权两人,等到两人自食其果以后,才能扩大猪肉买卖。 由于羊肉的银价低廉,小福王已经少赚了一个多月的银钱,坐在花梨官帽椅上,愁眉苦脸的喝着茶水。 松花釉盖碗里的茶水是小蚬春,也都喝着没有任何滋味,感觉与井水没有什么两样。 “国舅爷。”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满脸喜色的跑进了花厅里,绘声绘色地说起了猪圈里的情况:“杂家在给大肥猪进行宫刑的时候,突然感觉脚底下有动静,便趴下去听了听,果然发现有人在猪圈下方挖地道。” 挖掘地道? 周永宁小福王两人脸上全都出现了疑惑的神色,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突然跑到猪圈下方挖掘地道,猪圈里全都铺了一层厚实的土法水泥。 任凭有天大的本事,也挖不开那些坚硬如石头的土法水泥地面。 周永宁、小福王两人很快就恍然了,他们知道猪圈的地面铺了土法水泥,旁人可不知道。 以为猪圈的地面是泥土,只要挖通了地面,随便扔出一只死猪,就能让猪圈里所有的大肥猪患上温病。 “嘿嘿。” 周永宁嘿笑了一声,搓着手站了起来:“自己送上门来了,就别怪本伯爷心黑手辣了。来人,立即叫来西山千户所里的屯田兵,咱们这就去捉拿给建奴挖掘通道的奸细。” 周永宁作为世袭西山千户所的千户,屯田兵基本上可以算是他的私兵,平时吃着朝廷的俸禄,还从周永宁手里拿着各种粮食绢布的赏赐。 屯田兵立即披挂整齐,骑上辽东大马,跟着他前往了猪圈。 周永宁来到猪圈附近,找不到挖掘地道的奸细在哪里,却不用担心。 他呼喝了一声,示意屯田兵四处搜查,纷纷骑着快马在猪圈四周查看了起来。 “快去请高国舅爷,在西南角的窝棚附近,发现了奸细。” 管家守在附近,看到了西山千户所的屯田兵以后,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赶紧逃离。 还没等他离开,便被屯田兵手里的腰刀一刀砍翻在地。 几名屯田兵在这里守着,分出去一个人去通知了周永宁,已经找到了挖掘通道的奸细。 周永宁和小福王骑着辽东大马很快就赶了过来,守在窝棚入口,准备守株待兔了。 “看来只能想其他的法子了,幸亏没有被周永宁发现,不然你我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通道里很快就传出了声音,田兰生神态轻松的与几名摸金校尉说话,满面笑容,以为周永宁没有发现猪圈附近挖掘了地道。 田兰生刚刚走出地道,瞬间就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两眼前的那人。 赫然就是周永宁。 周永宁昂着脑袋走了过去,一脚踹翻了田兰生,呼唤了一句:“来人,把他抓到京城里,交给东厂仔细审问,建奴什么时候再次攻打北方的边关。” 田兰生听了这话,顿时就慌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诬陷他挖掘地道是为了帮着建奴攻克京城。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田兰生哪里敢担着,赶紧据理力争了起来:“田某挖掘地道不是为了攻克京城,再者说了也没有朝着京城的方向挖掘,只是通向了猪圈的下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挖掘出一条沟渠,越过国舅爷的土地引来河水,浇灌田某自己的土地。” 摸金校尉们赶紧点头,赞同田兰生的说辞,同时给自己洗清勾结建奴的嫌疑。 虽然他们听不懂周永宁这句话里的意思,但句句不离建奴两个字,明摆着是在诬陷他们勾结了建奴。 几名摸金校尉不清楚官绅权贵有什么恩怨,却不敢掺合进去,稍有不慎,他们几个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周永宁没有理睬田兰生的说法,顺手指着几名摸金校尉说道:“包括他们在内,全都一起抓进诏狱里,任凭你们再是嘴硬,进了诏狱以后便会招供了。” “国舅爷!国舅爷饶田某一命......” 田兰生突然跪在地上求饶,还没等他哀嚎几声,屯田兵便把他拖了出去,准备交给东厂审问了。 小福王站在旁边,兴奋的搓了搓手:“田兰生已经被抓到诏狱里了,咱们现在终于可以再次贩卖大肥猪了,本世子这就去张罗起来,重新开张了。” 周永宁看着兴奋不已的小福王,急忙想要去卖猪,立即拦住了他:“贩卖猪肉不着急,小福王忘了一件事,还有一位元凶逍遥法外,只有把另外一位元凶给抓了以后,才能避免有人继续给咱们的猪肉买卖捣乱。” 小福王知道周永宁说的这人是谁,换做是别人只会感到棘手,对方毕竟是朝廷命官,还没有任何把柄落在手里。 他拍了拍胸膛说道:“不就是区区一个宋权,这件事交给本世子了,正好趁着这件事,让你见识本世子的手段。走,咱们先回京城,等到明天就能让你见识到怎么抓走宋权。” 周永宁听到这话,不免出出现了困惑的神情,对于怎么抓捕宋权这件事,也是有些犯难。 这才交给了小福王,只是希望小福王暗地里敲门棍,最好是把宋权打成一个半残,不能在朝廷里为非作歹了。 在朝为官讲究一个身言书判,宋权变成了一个半残,再也没有机会在朝廷里做官了。 殴打朝廷命官这件事,他和两名兄弟也是能够做得出来,只不过不能像小福王那般可以把宋权打成半残。 小福王在事后,只需要前往洛阳的藩王府邸躲上一段时间,等到风头过了去了以后,还可以回到京城里。 周永宁看着小福王信誓担担的样子,便把这件事交给了他,等着看他处置宋权。 第365章 你完了 见识宋权被小福王打压,可是一件难得的乐事,周永宁哪里会独享,立即派人找来了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起前往了宋权的宅子。 东宫三少站在旁边,好好见识小福王的手段,用哪种没有后患的手法扒了宋权身上的那层官皮。 只要宋权没了官皮,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了,都不需要小福王动手,周永宁就能把沦为士绅的宋权解决了。 解决宋权这件事的难点,就在于他身上的那层官皮。 小福王在前往宋权宅子以前,作出了一个让周永宁要看不懂的行为,安排人去府里取来了一袋子青盐。 这就让周永宁感到糊涂了,如果是大明官营厂作的雪盐还没有那么多困惑,拿来的是青盐就让东宫三少都看不懂了。 以小福王的尊贵,哪里会吃低劣的青盐,只会吃洁白如雪的雪盐,才能配得上藩王世子的身份。 在周永宁不解的眼神里,小福王偏偏就从藩王府邸里取来了一袋子青盐,坐着景泰蓝官轿前往了宋权的官邸。 宋权得到禀报,知道小福王过来拜访了,一脑子疑问,不明白小福王怎么会突然来拜访他。 宋权还是摆出了一副笑脸,打开了中门,隆重迎接小福王的到来。 宋权站在中门的大门口,满脸的谄笑:“下官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听见家里的桂树枝头有喜鹊在叫,就知道今天有喜事发生,没想到是小福王屈尊纡贵的来下官宅子里拜访了。” 小福王从景泰蓝官轿里走出来,没有搭话,直接走进了中门。 他手里还拿着一只布袋子,走进中门的门槛以后,直接把手里的布袋子扔在了地上。 这样的行为,更让宋权看不懂了,不知道小福王是抽了哪门子疯,过来给他送东西了。 宋权虽然不知道布袋子里是什么,但是以小福王的尊贵,只要是出手了,肯定都是一些好东西。 他赶紧推让了起来:“下官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小福王送来的东西,还是赶紧拿走,下官消受不起。” 小福王点了点头,认同了这句话:“你确实是消受不起,不过本世子既然拿来了,就说明这里面全是你自己的东西。” 宋权乐开了花,先不管小福王有什么事求他,立即把布袋子拿在了手里,打开看了一眼。 他只是看了一眼,立即傻眼了,看不懂小福王这是什么意思。 布袋子里不是绫罗绸缎,也不是金银器具,只是一袋子青盐。 还不是太监们卖得雪盐,只是百姓才吃的青盐。 宋权摸不清头脑了,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别说是他堂堂一位都察院的御史了,京城里的普通官绅都不吃青盐了,全都是买来太监卖贩卖的雪盐。 就在宋权琢磨小福王到底有什么意图的时候,就听见他站在旁边,说了一句话,彻底让宋权傻住了。 小福王大声呵斥了一句:“宋权好大的狗胆子,竟敢贩卖私盐,幸亏被本世子发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你从国库里抢走多少银子。” 贩卖私盐?! 宋权听了这话,两腿一哆嗦,差点跪在小福王面前。 贩卖私盐的罪名几乎是与私铸钱币没有什么两样,全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谁也保不了他。 宋权哪里敢沾上贩卖食盐四个字,立即哭丧了脸:“下官从来没有贩卖过私盐,这袋子青盐还是小福王带过来,明摆着是要诬陷下官……” 这句话还没说完,小福王瞪了他一眼,怒不可遏的说道:“你竟然说本世子诬陷你,记这句话就是在诬陷宗室成员了,罪加一等,看来抄了你的三族还不够,需要抄了九族了。” 宋权顿时百口莫辩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急得满头大汗。 就像小福王所说的那般,宋权只要说出了小福王诬陷他的话,便是诬陷宗室成员。 但是不说这句话,他就真的成了贩卖私盐的罪人。 一时间陷入了无解的难题。 当初朝廷立下规矩,不能轻易诬陷宗室成员,谁也没有想到,宗室成员有一天会拿着一袋子青盐陷害朝廷命官。 偏偏这名宗室成员还是小福王,论起亲缘关系,大明没有比他更与天子亲近的宗室成员了。 任何人听说了这件事,都不会认为高贵的小福王做出陷害朝廷命官的下作行为,偏偏就做了出来。 宗室成员众多,只要不是小福王干出来这件事,宋权都有斡旋的余地,东林党官员可以帮他澄清了罪名。 关键在于做出这件事的人是小福王,以小福王的尊贵,还有他和天子的亲缘关系,东林党官员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了。 宋权立即哭嚎了起来:“冤枉,天大的冤枉。下官的宅子里都找不出一粒青盐,怎么会干出贩卖私盐的行为,一定是小福王看错了。” 宋权不能说出小福王诬陷他的话,只能用看错了来解释,他可不敢担着贩卖私营的罪名,一家老小全都活不下去了。 “来人!” 小福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转过身去,想要让藩王府邸里的仪卫抓走了宋权,等到他转过身去,刚好看到了几名东厂番子走了过来。 来的也太巧了,刚要抓走宋权,把他送到诏狱里,旁边便来了几名东厂番子。 一名小档头听到了小福王的呼喊,立即带着东厂番子走了过去,尖细的声音呼唤了起来:“赶紧去多叫来一些东厂番子,这一回又能查抄官员的家里了。” 东厂番子听到这话,全都是一脸的喜色,不是他们喜欢查抄官员的宅子,只要能够查抄出来大笔的银子,就能让皇爷满意了。 东厂番子哪里还能耐得住性子,立即用最快的速度去叫来守在附近的东厂番子,赶紧封锁了宋权的宅子。 宋权咬了咬牙,碰到现在的情况,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赶紧派人去给内阁宰辅周延儒送了一个信。 希望周延儒赶紧带人来救他,再不来的话,真的被抄家灭族了。 第366章 贩卖私盐 小福王早就有所准备,任凭宋权安排人出去送信,走到周永宁几人的景泰蓝官轿旁边,递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周永宁的三人立即露出了敬佩的眼神,暗道还得是小福王,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想要用贩卖私盐的罪名诬陷宋权,多半是一场空了。 前脚抓走了宋权,后脚就会被东林党官员用各种借口捞出来。 小福王亲自出手就不一样了,东林党官员如果想把宋权捞出来,就是在说小福王诬陷了宋权。 这么一来,东林党官员反倒是在诬陷小福王了,彻底陷入了一个死结。 事情到了这一步了,接下来便是去一趟暖阁,只要堵住了所有东林党官员的嘴,就可以彻底坐实了宋权贩卖私盐的罪名。 周永宁三人立即大摇大摆的前往了暖阁,小福王亲自看着东厂番子封锁了宋权家里,这才紧随其后前往了暖阁里。 周永宁前脚刚刚踏进暖阁,不出意外,立即引来了东林党官员的抨击。 “污蔑!定是周永宁在污蔑宋权,气不过自己的猪肉买卖被宋权搅黄了,想出来了一个下作的手段。” “陛下决不能助长了周永宁的气焰,不然的话,朝廷里定会被他闹得人心惶惶,无心为朝廷效力了。” “再任由周永宁胡闹下去,就会变成杨宪那般的酷吏,整天拿着各种借口诬陷朝廷命官,朝堂笼罩在酷吏的阴影下。” 东林党官员七嘴八舌的抨击了起来,甚至没有搞清楚状况,提着一袋的私盐走进宋权宅子里那人不是周永宁。 他们也不敢抨击的小福王。 崇祯端坐在大殿上,看似板着一张脸,似乎是对周永宁诬陷朝廷命官这件事产生了不满。 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期待的想着能从宋权家里抄出来多少银子,只要能够查抄十万两银子,这一次抄家就不亏了。 不,他绝不是为了银子,只要达到了十万两银子,就说明宋权是个贪官污吏,抄了他的家,只是为了肃清朝纲。 崇祯重重点头,似乎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查抄了宋权只是为了朝局的稳定。 周永宁瞧见崇祯点头了,还以为姐夫产生了误会,一脸的无辜:“你们什么时候看见本伯爷去过宋权的宅子,想要帮他洗脱罪名,也得找对了人。” 这话刚说完,小福王就从暖阁门口走了进来,直接站在了朝班的最前方。 周永宁朝着小福娃努了努嘴:“你们所说诬陷了宋权的那人,就是刚刚走进来的小福王,有任何话都冲着他去说,别在这里对着本伯爷浪费口舌。” 东林党官员瞧见周永宁的动作,下意识以为又是他的同党,也就是毛承斗、沐天波两个混账。 东林党官员立即准备抨击走进来的这人,还没等他们张嘴,赶紧又把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他们看清了那人的衣着长相,哪里是毛承斗、沐天波那两个混账,分明是宗室成员。 还是与天子关系亲近的小福王,按照亲缘关系上来说,他和大明天子是堂兄弟。 如果崇祯像先帝那般暴毙了,同样是没有子嗣,继承皇位的那人只会是小福王了。 东林党官员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出小福王诬陷朝廷命官的话,只是把周永宁这话当成了托词。 东林党官员转过脸去,怒视周永宁,又是开始抨击他的。 “胡说,小福王作为宗室成员,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污蔑朝廷命官。” “罪加一等!你污蔑了朝廷命官还不算完,竟然还敢污蔑宗室成员,看来你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还请陛下严惩了周永宁,不能允许这般的奸佞在朝堂里为非作歹。” 周永宁斜着眼看了看群情激奋的东林党官员,没有理睬他们,直接看向了暖阁顶部的藻井。 就在东林党官员想要继续抨击周永宁的时候,小福王站了出来,大义凛然的说道:“就是本世子发现了宋权贩卖私盐,你们别污蔑了好人,番茄伯当时不在宋权宅子附近,当时有很多东厂番子站那附近,全都可以给本世子作证。” 东厂番子? 东林党官员忍不住腹诽了起来,那些没卵的阉狗,全都是与周永宁是一丘之貉,只会帮着他说话。 小福王已经说出来这话,堵住了所有东林党官员的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张了张嘴,始终说不出来维护宋权的话来。 小福王没有放过宋权的打算,继续坐实了他贩卖私盐的罪名,信誓旦旦的说道:“陛下,不能姑息了贩卖私盐的宋权,不能助长贪赃枉法的风气,否则就像暖阁里的官员所说的那般,容易引起朝纲的不稳。” 东林党官员:“……” 他们瞧着小福王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彻底的无语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宋权遭到了诬陷。 以宋权的家世背景,坐拥大片的良田,还都是上等水浇田。 没必要做出贩卖私盐的行为来,赚的银子再多,也都是一些烫手的银子,容易给家里招来祸端。 以宋权在官场上沉浮了多年的城府,不会做出贩卖私盐的行为来,别说是他了,一般的官绅都不会去贩卖私盐。 只有那些亡命徒,没了活路,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赚来银子。 但说出这话的人是小福王,东林党官员只能认栽了,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来。 崇祯等了半天,始终没有等来东林党官员的继续反驳,看来是坐实了宋权饭卖私盐的罪行。 他神色大喜,立即作出了吩咐,由于心里过于激动,又可以查抄出来大笔的银子了,说话时的声音不免高亢了几分:“来人,立即去查抄了宋权的三族,记得把所有贩卖私盐的脏银都查找出来。” 由于崇祯过于亢奋了,东林党官员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了激动,齐刷刷扭过脸看了过去。 崇祯感到了不妥,干笑了两声,赶紧板了脸:“朕都是为了朝廷,绝对没有一点的私心。” 第367章 边关小卒 北地苍茫,寒风呼啸着卷过黑山墩,墙垛后的几名墩兵冻得浑身发抖,收紧了破旧红袢袄,蜷缩在不透风的墙根。 周永宁站在墩墙的灯柱军旗旁边,耳边传来军旗翻卷的猎猎声响,注视着黑茫茫一片的大地,满脸得意的笑容。 他跟着运送大肥猪的粮草边军前往了辽东,专门挑选了水路,留在了李氏朝鲜附近的卫所,帮着孙传庭完成一次谋划,趁机把大连湾掌握在手里。 周永宁拉低了脑袋上的红笠军帽,边缘缺了一个大口子,勉强挡住一些寒风,站在墙头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他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红袢袄,束着发髻的脑袋上戴着缺了小半帽檐的红笠军帽,脚下踩着一双红袄鞋,露出了半个脚指头。 腰间悬挂着一块木质兵牌,一面篆刻着‘黑山墩盐井村’的字样,另一面篆刻着‘金州卫军户玖仟伍佰贰拾柒’的字样。 这是军户的兵牌,世代当兵,每代都要有人在边墩戍守。 周永宁身上穿戴的军服是大明军队鸳鸯战袄,按照常例,每三年赏给一次,更换老旧军械。 由于军头贪腐严重,别说三年了,十年也赏给不了一次。 孙传庭厚待边军的情况,实属少数。 “姓周的那小子脑子缺根筋,大冷天不在墙根躲着,偏偏要站在墙头受冻,也不知表现给谁看,掌管这一带几个墩堡的总旗官,可不会闲着过来巡视,早就搂着美娇娘在被窝里睡觉了。” 周永宁看了过去,说出这话的人是张喜,本地的一名军户,在黑山墩当了十几年的墩兵,是个喜欢钻营的小人。 依附在小旗官谢甲身边,整天只知道溜须拍马,据说有一次还把谢甲留在家里过夜,主动把娘子献给了谢甲,从那以后成为了小旗官的左膀右臂。 在黑山墩的地位大大上升,闲来无事就喜欢对其他墩兵呼来喝去。 周永宁没有理睬张喜,与他这般裹着绿头巾的人说话都嫌晦气,继续望着远处,防备着女真人的突然袭击。 金州卫位于李氏朝鲜西南,连接山海关的陆路已经被女真人截断,只有一条水路与山东布政司相连,肯定会招来女真人的进攻。 张喜没有等来回应,登时拉了脸,一个小小的新卒竟敢不给他面子,破口大骂了起来:“你.......” “哒哒——” 还没等张喜骂出口,黑山墩前方一马平川的土地上出现了突兀的马蹄声。 一人穿戴着钉了铜钉的镶蓝棉甲,铁盔拖着红缨,身后插着一杆背旗,一手拿着顺刀,一手握着缰绳,骑着辽东大马在黑山墩附近转了一圈。 “女真人!” 张喜惊恐的大喊了一声,顾不上给自己找回面子了,连滚带爬的跑向了墩台:“赶紧点炮放烟。” 辽东边关的墩堡设立了号炮狼烟,一旦发现了敌情,墩兵点炮放烟通知附近的卫所,女真人大举进攻了。 黑山墩前方只是来了一名女真人,远远称不上大举进攻,就连进攻都称不上,只是一名女真人的哨探,过来打探情况。 配得上大举进攻四个字,少说也得是一名额真率领一个牛录的女真人,过来进攻金山卫。 周永宁瞧见张喜被一名女真人吓得跑去点炮放烟,没有感到半点意外,还觉得颇为合情合理。 女真人极其的凶悍,一名女真人往往撵着十几名明军甚至几十名明军乱窜,还是明军里的马兵,何况是墩堡的守兵。 边军分为守兵、战兵、马兵三等,守兵每个月给饷银一两银子,战兵的饷银是一两五钱银子。 马兵只是饷银就高达二两银子,还有三斗半饷米,以及丁粮和马料。 也就难怪张喜露出惊恐不已的神情了,其他几名墩兵没好到哪里去,两腿发抖,如果不是扶着墩墙早就瘫在地上了。 周永宁没把女真人当回事,只要他一声令下,秦兵都得过来营救,不过这次是为了大连湾,不能透露身份,否则被掌控本地卫所的军头知道了,情况就不妙了。 按照女真人的习惯,只是一名女真人前来不是为了进攻,只是在打探附近墩堡的情况,摸清守军、军械、河谷等情况以后,才会率领数个牛录的女真人进攻卫所。 “退......退了........” 张喜爬到墩台上,不敢站起来点炮放烟,担心被女真人一箭射死了,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号炮附近。 就在他准备点燃号炮的时候,女真人披挂着镶蓝棉甲,骑着辽东大马快速离开了。 张喜满脸的惊魂未定,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大喜道:“退了!黑山墩击退了女真人。” 周永宁摇了摇头,对于张喜的人品低劣又有了新的认知,另外,女真人应该不是退去了,打探清楚了消息,回去禀报了。 等到女真人下次再来的时候,就不是一个人了。 周永宁闷不吭声的开始放下吊桥,打了一声招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黑山墩:“我回村里一趟,告诉村里人赶紧躲起来,女真人要来了。” 周永宁找的理由很妥帖,挑不出任何的礼来,其他几名墩兵也想着回村告诉父母长辈一声,这几天躲在村里不要出来了。 张喜望着周永宁离开的背影,也有了主意:“咱们过几天就离开黑山墩,用追拿逃兵的借口躲在小黑山里躲上一段时日。” 逃兵? 几名墩兵困惑了,哪里来的逃兵,顺着张喜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回村的周宁,心里一惊,难不成要诬陷周宁是....... 第368章 爱荷华膛线机 天空灰茫茫一片,大地莽莽,一条缓缓流过的宽河,依旧是颇似黑水。 一马平川的土地上,散落着零零星星的村庄,一切充满了肃杀苍凉的气息。 周永宁沿着河边的一条路,走了一炷香时间,来到了自家居住的盐井村。 盐井村与黑山墩的其他村庄不同,村民大多是灶户,世代煮盐,隶属于长芦盐运使衙门管辖,后来金州卫指挥使为了谋取私利,勾结其他军头把灶户村改成了军户村。 盐井村的大部分灶户依旧是煮盐,只有小部分灶户改为了军户,负责戍守边墩,周永宁莫名顶替的这家便是村里少有的军户。 边镇村庄与中原腹地的村庄不同,外围有着一层黄土夯实的厚实围墙,长约几里,围住了整个盐井村,围墙外围挖掘了一道壕沟,通过吊桥与村里相通。 黑山墩很久没出现女真人了,防备松懈,吊桥大多时间都是铺在壕沟上,很少收起,就连夜晚也不例外。 修建的防御设施,形同虚设了。 周永宁回到家里,褚宪章早就准备好了饭菜,一脸谄笑着送了过来:“国舅爷啥时候玩够了,咱们好回去。” 周永宁吃饱喝足了,重新坐回了堂屋门槛上,嘴上叼着狗尾巴草:“大明鸟铳只是最原始的滑膛火绳枪,铳管里没有膛线,喷发出去的铅弹四处乱飞,想要命中敌人,只能看运气,所以鸟铳的装配还是不如弓箭。” 周永宁想要好好玩下去,保护住身份,从军头手里夺走北方最重要的码头大连湾,只能依靠鸟铳了。 最原始的滑膛火绳枪显然是对付不了女真人,改造成贝克步枪,也就是前装线膛枪,就有把握击退女真人了。 贝克步枪是英军来复枪射手的标准配备,使得拿破仑的法军吃尽了苦头,着名的95来复枪团绿夹克,装备了贝克步枪,组建世界上第一支正规成建制的狙击兵部队。 半岛战役中,绿夹克的一个士兵甚至在300码外击中法国将军。 兵仗局打造的鸟铳,在重量、枪身、铳管等方面远远比不上贝克步枪,周永宁也不需要三百码的距离,只需要在一百步以内保证准头就可以了。 在鸟铳的铳管内刻上一层膛线,鸟铳初步改造成了前装线膛枪,至于打造出来标准的贝克步枪那是往后的事情了。 先活下来再说。 在细长的铳管里刻上膛线,对于这个世道的明军和女真人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周永宁却有办法,只要打造出来爱荷华膛线机,就可以轻松解决膛线的问题。 爱荷华膛线机看似复杂,其实是用木头组装的手工膛线机,很容易打造出来,关键在于两个字。 知识。 周永宁心里有了打算,站起身来离开了堂屋门槛,拿起家里的斧头,前往村子附近的小黑山寻找合适木材。 路过村里祠堂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铁匠铺子。 一名十几岁的铁匠站在铁砧前,用力敲打着锄头,修补着村里人送来的农具。 曹变蛟放下锤子,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水,瞧见了走过来的周永宁,热络的打起了招呼:“周大哥今天休沐?不能啊,还不到春耕的日子,卫所不会让墩兵回家。” 墩兵属于半耕半战,太祖皇帝为了解决养兵问题,所有墩堡划分了军田,赏赐了耕牛农具。 刚开始还颇有成效,后来土地都被军头和官绅大户侵吞了,墩兵只能指着粮饷过日子了,却还要担负农耕的军务,不过都是武官们耕田,还不如佃户。 佃户还能从田里获得一些粮食,周永宁等墩兵通常只给两顿饭吃,当作不要银子的苦力给小旗官、总旗官等武官耕田。 一些心黑的武官,甚至不管饭,需要墩兵自己备饭。 周永宁担心附近有军头的探子,装模作样的说道:“周某想打造六片锯齿状的刀头,不知你能不能打造出来。” 周永宁担心他听不懂,要来了铁匠铺子的一张桑皮纸,拿出一块木炭,削成细条,在桑皮纸上画出了用来刻膛线的锯齿状刀头,标注了详细的尺寸。 在鸟铳铳管内壁刻画膛线,只需要五片锯齿状刀头就可以了,为了防备出现损坏的情况,多备上了一片锯齿状刀头。 曹变蛟看了一眼细条木炭,又看了一眼桑皮纸上清晰的图画,啧啧称奇:“周大哥到底是上过几年私塾的读书人,学问就是高,居然想出了用炭条当笔的法子,图画也清楚。这上面的刀片嘛,包在我身上了。” 周永宁喜滋滋了,没想到坚持要跟过来的曹变蛟还有这般手艺。 他放心的离开了,最后又嘱咐了一句:“一定要尽快打造出来,周某晚上就要用,等到这个月发饷了,再把银钱给你。” 曹变蛟立即放下了修补一半的锄头,故意大声说了起来:“周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当年要不是你帮兄弟一把,我爹连买棺材的银钱都凑不齐,保准在申时以前打造好刀片,银钱就不用给了。” 周永宁乐了,迈步离开了铁匠铺子,如果可以撑过这一次的女真人进攻,多给他一些奇技淫巧。 小黑山位于村子的西北方向,距离不远,他拎着斧头在小黑山外围转了一圈,找到了一棵粗细适中的杨树,砍断以后拖回了家里。 他路过铁匠铺子,曹变蛟已经打造好了六片锯齿状刀片,比起预料里的锋利程度还要锋利几分。 周永宁满意了,打了个招呼便拖着杨树回去了,趁着天黑以前打造好爱荷华膛线机。 回到家里,他先是劈开杨木打造了一个长152.4厘米,直径为5.04厘米的杨木蜗杆,由于没有游标卡尺,只能去掉零头,用剪裁衣服的衣尺测量了大概尺寸。 随后在在蜗杆表面挖切出宽8厘米的膛线沟槽,总共是三条,最精准的数目应该是7.9厘米,还是取了一个整数。 接下来便是膛线拉床床身加工,用木头打造一个尾轴导板,还有缩小版的枷锁。 周永宁放下打造了一大半的爱荷华膛线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端起粗瓷碗喝了一道口凉水,细致的检查了几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周永宁歇息了没多久,打造了一根长约119厘米的木杆,当做拉刀刀杆,最后在刀杆前端绑上五片锯齿的锯齿状刀头。 爱荷华膛线机彻底大功告成了。 第369章 秦淮八艳李湘真 周永宁打造好了线膛枪,走进盐井村的隔壁土屋。 村里没有见到几人,全都忙着去煮盐了,挣来这个月的口粮,附近的土地早就被官绅大户兼并了,很少有自耕农。 盐井村的村民以煮盐为业,养活一家老小,由于青盐被买走的时候压价很低,混个温饱都很难,灶户的日子极其贫苦。 周永宁顶替的这家,情况好不到哪去,经常被克扣粮饷,一两银子的饷银到手只剩下五六钱银子了。 好在家里人少,只剩下他和嫂子两人了。 周永宁顺着村里的路走到西南围墙附近,看见了一座土屋,土墙上布满了裂缝,看起来很是孱弱,似乎寒风稍大一些就会被吹倒了。 周永宁推开了隔壁的柴门,走回了家里。 一名布裙木钗的小娘子蹲在院子里浆洗衣服,身上穿着一件蓝土布做的襦裙,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秀发挽成了堕马髻,头发拢结,挽结成大椎,在椎中处结丝绳,状如马肚,堕在了脑后。 嫂子李湘真的身段极其婀娜,臀瓣圆翘,由于是半蹲着浆洗衣服,压出了一条诱人的弧线,看起来很是销魂。 李湘真听到柴门的动静,转过婀娜的身子看了过去。 周永宁瞧见了嫂子的容貌,纵是见识过不少容貌上佳的女子,还是不免出现了吃惊的情绪,好一个天生丽质的小娘子。 李湘真不像普通村妇那般又黑又瘦,皮肤细嫩白皙,一张瓜子脸上有一对柳叶眉,樱桃口,纤腰丰臀,端的是十里八村难得的美娇娘。 她看见走进来的那人是周永宁,温婉一笑,走过去熟络的帮他解下腰刀鸟铳等军械,放进了屋里。 周永宁注视着李湘真离开的婀娜背影,回忆起了嫂子的情况,她与周宁的兄长定下了婚约,还没等到成亲圆房,周宁兄长便被打草谷的女真人割了脑袋。 嫂子李湘真家里收了聘礼,又不肯退还,只能无名无分的住在周家,织布刺绣、耕种割禾、砍柴割草、洗衣做饭,样样都很娴熟,是个难得的贤惠女子。 “叔叔稍等会儿,奴家不知道叔叔今天回来,还没做饭。” 李湘真端着一瓢高粱米,走进了窝棚搭的灶房里,开始烧火做饭,蹲坐在小杌子上,臀瓣又是压出了勾人的曲线。 周永宁心里登时躁动了起来,嘴里发干,为了避免自己做出禽兽的行为来,赶忙挪开了视线,强行不去看灶房里臀瓣压出的圆翘曲线。 炊烟袅袅,鸡鸣犬吠。 家里只有灶房里的一张小杌子,周永宁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望着安宁祥和的村里:“如果没有女真人的话,在这里活下去倒也算是不错的日子,只可惜.......好日子没有几天喽。” 周永宁没有在意女真人的袭击,目光瞥着灶房里的嫂子李湘真,想要做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行为了。 但他实在不忍害了这名贤惠女子的性命,只要做出了禽兽行为,以李湘真对于贞洁的看重,恐怕当天就会投河自尽了。 “叔叔,过来用饭了。” 周永宁放下脑袋上的红笠军帽,迈步走进了灶房,两人坐在一张小杌子上用饭,家里穷苦,小杌子是后来加长了两截木头,长度勉强坐下两人。 周永宁李湘真两人几乎是贴着坐在一起,一股处子的幽香,钻进了鼻子里。 他瞬间绷直了身体,呼吸急促了几分,强忍着心里的躁动,接过来了粗瓷碗。 周永宁看着柳木长桌上的两碗饭,心生感慨,不应该对嫂子李湘真产生非分之想,对不住李湘真的体贴照顾。 柳木长桌上摆放着一碗高粱饭,堆的很高,冒尖了,塞到了周永宁手里。 李湘真手里只有一碗稀饭,还找不出几粒高粱米,显然是把家里的粮食全都让给了周永宁,自己只喝了一些清汤寡水。 周永宁故意板了脸说道:“湘真只吃一些稀的怎么撑得住,这碗饭咱们两人一人一半。” 他说完这话,伸出筷子准备把一半的高粱饭拨到李湘真的碗里。 李湘真顿时就急了,手里的粗瓷碗躲向一旁:“叔叔还要在墩堡戍守,吃少了顶不住城头的大风,奴家在家里织布,不用吃高粱饭。” 周永宁见她一直躲开,情急之下,伸出手掌握住了李湘真的白皙手腕。 霎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一股触电般的酥麻感充斥了周永宁内心,慌忙松开了手掌,不敢去看旁边的嫂子李湘真了。 李湘真的俏脸出现了一大片晕红,偷瞄了一眼周永宁,见他更加紧张,‘扑哧’一乐笑出了声:“叔叔拨出来一小半就可,嗯,还是奴家自己来吧。” 她拿出已经被朱唇咬过的筷子,拨走了高粱饭冒出的尖,剩下了大半碗高粱饭在粗瓷碗里。 李湘真端起粗瓷碗刚要吃上两口,突然想起来拨饭筷子沾染了她的口水,俏脸酡红:“那......那个,叔叔等下再吃,奴家的.......” 周永宁半天没吃饭,饿坏了,端起了高粱饭大口吃了起来,吃的很是香甜。 他听到李湘真又说了一句话,扭过头去,困惑的看了她一眼:“湘真想说何事?” 李湘真见他已经吃了,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没......没事,叔叔快些吃吧。” 破旧院子附近,此时正站着两人看着院子里的情况。 其中一人是辽东的监军太监褚宪章,另外一人是天雄军的监军太监方正化。 两人站在隐蔽的院子里,看向破旧院子里的情况很久了。 等到李湘真露出了羞涩的神情,周永宁似乎有些把持不住了,想要化作禽兽扑上去。 方正化一脸的得意:“国舅爷就算是来到了辽东边关,那也是锦衣玉食的国舅爷。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最大的本分就是把皇爷、皇后娘娘、国舅爷伺候好了,挑选的这处墩堡,你真的以为只是靠近大连湾,大错特错了。” 第370章 幕后的安排 方正化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斜瞥了一眼褚宪章,用谆谆教诲的口气说道:“杂家亲自帮国舅爷挑选了一处墩堡,最终的原因,就是在于这名叫做李湘真的女子。一来李湘真的容貌不输于秦淮八艳,是个把人魂儿都勾走的大美人,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何况是没有多少肤白貌美女子的穷苦边关,都不是鹤立鸡群了,简直就是凤凰立于鸡群。” 褚宪章听到这里,双目喷火,恨不得一口咬死方正化。 在他的地盘,反倒又是让方正化抢先了一步,给国舅爷周永宁安排了一名销魂蚀骨的美人。 方正化看着褚宪章的样子,心里都快乐疯了,强忍着笑意继续说道:“二来,这名叫做李湘真的女子,虽然不知道国舅爷的真正身份,但她知道自己有个小叔子在外当兵,女子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家里突然来了一位高大威猛的男子,哪里能够把持得住。说不定天雷勾地火,要不了几天就能成了好事,到那个时候,杂家就是国舅爷眼里最为体贴的贴几人。” 褚宪章听到贴几人三个字,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同时又极为的懊恼。 他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后悔不已,怎么没有提前想到这茬,在边关给国舅爷安排一场才子佳人的消遣。 对于其他人来说,来到边关历练,可就真是吃苦的磨练了。 对于国舅爷来说,即便是到了边关,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要费尽心思把国舅爷周永宁给伺候好了。 不仅不能让国舅爷周永宁吃苦,还要让他在边关体会过去在京城里不曾有的消遣。 方正化给国舅爷周永宁安排的这一幕叔嫂相遇,可不就是一件让人心动的消遣,京城里的官绅公子听说了,都会羡慕的两眼冒绿光。 那些道貌岸然的官绅公子在明面上破口大骂西门庆,骂他和潘金莲勾勾搭搭,有伤风化。 官绅公子在心里,其实都在骂武松不解风情,要是换做了他们,碰到潘金莲那般如花似玉的嫂嫂,早就按捺不住的扑了上去。 二十四衙门掌握的书馆里出现了各种杂记小说,论起卖的最好的杂记小说,还得是《金瓶梅》等奇书。 人人都骂西门庆,只恨自己不是西门庆。 周永宁来到边关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却怎么都没想到,获得了一件比起在京城里还要快活的享受。 等到他回到京城以后,最为欣赏的奴婢,只会是方正化了。 褚宪章不肯服输,恨恨的说道:“杂家这就去找来另一名沉鱼落雁的美人,再给国舅爷安排一场艳遇,到那个时候,国舅爷就不只是记得你一人了。” 方正化没有任何慌张的情绪,镇定自若的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太迟了,这种事情过于刻意就落了下乘。杂家安排了这名叫做李湘真的大美人,前前后后考虑了很多方面,尤其有一点,不能让国舅爷发现是杂家刻意安排了一切。附近的十里八村能够有一个李湘真,已经烧高香了,如果再出现一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是个傻子也会明白,肯定有人在幕后刻意安排。” 褚宪章顿时就蔫儿了,没了安排美人的心思,就像方正化所说的那样,再安排一名美人只会弄巧成拙。 国舅爷周永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李湘真情投意合的过起了小日子,那是一件难得的享受。 如果发现了这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切,国舅爷周永宁的兴致顿时就会削减一大半,出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情况。 好端端的一件快活消遣,被褚宪章给破坏了。 等到国舅爷周永宁回到京城以后,说不定恨上了褚宪章,克扣各种奇技淫巧。 褚宪章想到这里,猛的一激灵,只能蔫了吧唧的说道:“这回又让你抢先了一步,你给杂家记住了,没有下一次了。” 方正化斜瞥了褚宪章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只有不屑。 辽东可是褚宪章的地盘,在他自己的地盘上都被抢了先,更不要说在京城里了。 褚宪章这辈子也别想有抢先一步的可能,凡事只会是让他抢先一步,始终做出先一步的安排。 方正化突然问起了另一件事:“你可要盯死了孙传庭,这一次的诱敌深入,千万别出现了纰漏。你的小命交代在这里不重要,可不能伤了国舅爷一根汗毛,先不说会引来国舅爷的不满,就是皇爷那一关都过不了。” 褚宪章立即瞪了他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摆着不是不相信杂家,虽说在办事上总是晚你一步,但在办事严谨方面,杂家还是胜你一筹。你没瞧见村子里的铁匠是曹变蛟,附近的很多灶户全都换成了曹变蛟亲自操练出来的关宁铁骑,再不济,也能护送着国舅爷全身而退。” 方正化在内书房读过书,知道读书人常说的一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心里对于孙传庭有着很大的意见。 再是想要诱敌深入,也不能用国舅爷周永宁的性命来诱敌,万一有了丝毫的损伤,孙传庭就百死莫赎了。 方正化始终不怎么放心,带着几名干儿子,走出了院子:“你在这里好生看着,千万要护着国舅爷的安危,别出现了任何意外。杂家去一趟附近的码头,亲自巡视一遍毛承斗率领的东江镇水师,一定要确保国舅爷随时都能从金州卫撤离。” 涉及到国舅爷的安危,褚宪章也就不争辩了,没有争抢着去附近的码头巡视水师。 相比较查看水师的情况,在这里盯着国舅爷身边有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发情况,更为重要。 他们两人出现了意外都不重要,千万不能让国舅爷周永宁被女真人伤到一根汗毛。 周永宁吃饱喝足了,突然感觉浑身不自在,四周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 他看着嫂嫂李湘真收拾碗筷,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审视起了四周的宅子。 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了。 盐井村作为金州卫指挥使的钱袋子,突然来了外人,应该是派遣了一些人过来查看。 周永宁想到这里就放心了,他的身份可是由方正化亲自伪造,任何人也查看不出来纰漏,金州卫指挥使绝对想不到他的真正身份是国舅爷。 第371章 绍兴师爷 金州卫指挥使孟乔芳坐在粉彩花鸟图瓷墩上,喝着从京城里买来的好酒,身边还坐着两名美人,全都是他花费重金从江南买来的扬州瘦马。 以他只是区区金州卫指挥使的官职,别说是从江南买来两名扬州瘦马,就连膳堂里摆放的各种陈设,照样是买不起。 孟乔芳在辽东边关可以享乐,全在于吃空饷,从边军的手里抠下来大笔的银子,还有盐井村等几个灶户村子,每年给他带来了大量的银利。 孟乔芳端着青白釉酒杯里的酒水,喝下了没几口,手掌就不老实了,一只手端着青白釉酒杯,另一只手伸进了扬州瘦马的襦裙里。 酒菜只吃了一半,孟乔芳就呼吸粗重了起来,想要把两名扬州瘦马给就地正法了。 “笃笃——” 膳堂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他却没有理睬,还是想与两名扬州瘦马快活,其他任何事情等到以后再说。 钱粮师爷满脸焦急的站在门口,等了半天,没有等来孟乔芳开门。 只听见膳堂里发出了一声声女子的娇笑声,显然又是在白日宣淫了。 放在过去,再是紧急的要务,钱粮师爷还会在门外等着,直到膳堂里没了声音,才会再次敲门。 今天这事拖不下去了,万分危急,已经涉及到了孟乔芳的官帽子。 钱粮师爷只能打断了膳堂里的动静:“东翁,大事不妙了,安插在盐井村里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李湘真家里突然来了一位小叔子,本来只是一名小卒子,产生不了多大的威胁,掌管盐井村一带的总旗官,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那名小卒子给害死了,谁知……” 钱粮师爷说到这里,咽了咽口水:“那名小卒子,有可能是国舅爷周永宁。” “嘭!” 这句话落下,膳堂里突然出现了摔倒的声音,紧随其后,膳堂的木门就被推开了。 孟乔芳衣衫不整的走了出来,一脸的急色,抓住钱粮师爷的绢布长衫问道:“这话当真?国舅爷怎么会来到辽东边关,来到辽东了,也只会去孙传庭的总督府,为何平白无故的来到金州卫当个墩堡的小卒子。” 钱粮师爷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懵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他作为绍兴师爷的一员,深谙官场上推诿的道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很有可能是李湘真的美貌传到了东江镇武官的耳朵里,东江镇武官为了巴结国舅爷,故意说出了李湘真的美艳,把她献给了国舅爷。国舅爷可能有特殊的癖好,就像京城里的一些官绅公子养娈童,他来到边关以后,乔装打扮成李湘真从来没见过的小叔子,说不定想要来上一场……” 这话还没说完,钱粮师爷赶紧闭上的嘴,不敢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了。 因为孟乔芳早就瞧上了李湘真,一直没有抢回指挥使衙门,就在于李湘真是个把名节看得很重的女子。 上一次派遣了几名亲兵,透露出一些想要强行霸占的李湘真的意思,她不仅没有因为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就顺从了,当场拔下来发髻上的木钗,抵在脖子上。 只要那些亲兵有半点不轨的行为,李湘真就死在当场。 孟乔芳不能用强逼的手段霸占了李湘真,只能徐徐图之,逼迫李湘真过不下去了,就可以出手了。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还没有等到李湘真顺从,就让周永宁抢了先。 孟乔芳现在没有功夫在李湘真这件事耗着,被人抢了美人虽然让他心里怒不可遏,恨不得现在带人把周永宁的脑袋给砍下来。 但另一件事,更让他忧心忡忡,甚至变得焦虑了起来。 孟乔芳吞吞吐吐的询问了一句:“你说……国舅爷是真的为了李湘真,还是因为盐井村等几个村子的灶户。” 提到灶户两个字,钱粮师爷瞬间就明白了,孟乔芳这是怕泄露了贩卖私盐。 金州卫在李氏朝鲜和女真人中间,天高皇帝远,属于三不管的地带。 只有一条水路与山东布政司相连,登莱巡抚和东江镇总兵又没有权利管辖金州卫,也就让金州卫总兵孟乔芳成为了土皇帝。 时间久了,孟乔芳便滋生了骄横的心思,勾结其他指挥使控制了盐井村等几个村子的灶户,把本该送到长芦盐运使衙门的青盐,全都扣留了下来,当成了私盐贩卖。 刚开始只是截留了一小部分,随着赚来的银子越来越多,更没有人管得了孟乔芳。 孟乔芳的野心越来越大,变得更加贪婪,索性直接控制了盐井村等几个灶户村子,把持了一大笔私盐买卖。 这些年来,孟乔芳借着私盐买卖,可谓是日进斗金。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国舅爷周永宁居然来到了金州卫这个三不管的地方,还住进了盐井村。 贩卖青盐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暴露了。 钱粮师爷的脑门上立即出现了冷汗,伸出长衫袖子擦了擦,半晌没有说话。 孟乔芳也说不出话了,盯着钱粮师爷,希望他能够给出一个好主意。 眼前的钱粮师爷可不简单,是一名来自绍兴的绍兴师爷,倒不是因为绍兴师爷有着多么高超的手段,在于绍兴师爷遍布各个高官的官邸。 绍兴师爷往往可以凭借乡党的身份,联络到其他高官府邸里的关系,只要愿意给银子,就能找到办事的门路。 孟乔芳这些年来一路高升,可以坐上金州卫指挥使的位子,还能稳坐官位,就在于眼前的绍兴师爷出了很大的力。 钱粮师爷思索了半天,最终苦笑了一声,没有任何法子:“要是换成了来到边关巡视的钦差,还有其他解决的法子,但来到盐井村的那人可是国舅爷。想要让国舅爷网开一面,只能去找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偏偏这两位勋贵没在朝廷里做官,身边也就没有绍兴师爷,这一次恐怕无力回天了。” 第372章 孟乔芳的投名状 孟乔芳听到这话,脸色一白,急不可耐的说道:“听说小福王和周永宁的关系不错,最近又在做大肥猪买卖,动用绍兴师爷的关系去找小福王,通过小福王的关系让周永宁网开一面。” 钱粮师爷认真思索了起来,最后又是摇了摇头,给了孟乔芳一个沉重的打击:“东翁想要用什么法子让国舅爷网开一面?咱们手里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银子了。国舅爷可是号称京城里的小财神,谁能有他的银子多,除非有几十万两银子,否则打动不了国舅爷。” 孟乔芳无语了,他要有几十万的银子,还做什么金州卫指挥使,早就花银子买来兵部的官职了。 在京城里做官,比起在边关整天风吹日晒要好上太多。 孟乔芳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差点被膳堂的门槛绊倒,好在及时扶住了膳堂的木门,有气无力的说道:“难道就没有任何法子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全家老小掉脑袋。” 钱粮师爷没有言语,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只是这话不能说出口。 那便是拿着周永宁的脑子当做投名状,直接投靠了女真人。 以八旗旗主们对于周永宁的痛恨,说不定当场就赏赐孟乔芳一个爵位,在辽东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其他的绍兴师爷对于边关的局势怎么看,钱粮师爷不清楚,他心里却感觉天下有可能要易主了。 女真人有可能重现当初蒙古人的情况,入主了中原,在中原大地建立政权。 虽然不知道女真人是否会像蒙古人那般,建立一个短命的王朝。 蒙古人好歹支撑了将近百年时间,往后的事情都就与他们这代人无关了,只要自己这一代人享受了该有的荣华富贵,儿孙自有儿孙福了。 孟乔芳显然是和钱粮师爷想到一起去了,突然抬起脑袋,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钱粮师爷。 他心里有了决定了,既然没了活络,索性就拿着周永宁的脑袋当做投名状了。 正好可以借着这一件事,强行霸占了李湘真,是死是活,好歹快活了一回。 孟乔芳不敢把这件事交给钱粮师爷去办,想了想说道:“以及当前的情况,本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师爷明天就去账房里取走今年的幕银,至于本官的结局如何,就不用钱粮师爷操心了。” 钱粮师爷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孟乔芳的心思,恐怕已经有了投靠女真人的心思。 他不再迟疑了,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膳堂。 等不了明天了,今天就拿幕银离开金州卫,回到绍兴老家。 孟乔芳说干就干,这件事还不放心要给其他人,决定自己亲自动手。 他立即喊来了一名亲兵,交代了一句:“去把本官的几个兄弟和侄儿叫来。” 孟乔芳你与其他的军头一样,军中的要职全都由兄弟和侄儿担任,军权牢牢的把控在手里。 等到几名兄弟和侄儿过来了,走进花厅里,一脸糊涂的望着孟乔芳。 实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兴师动众找来所有人。 孟乔芳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安排在盐井村的眼线发现了周永宁,贩卖私盐的事情恐怕瞒不下去了,咱们如今只有一条活路,那便是拿着周永宁的人头去投靠女真人。” 兄弟和侄儿们当场就吓傻了,花厅里接二连三传来了盖碗打碎的声音,一只只青白釉盖碗摔在了地上。 等到兄弟和侄儿回过神来,咬了咬牙,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大哥说的不错,投靠女真人是咱们唯一的活路了。” “该死的周永宁前往哪里不好,非得来到金州卫。” “好在伯父过去偷偷和女真人做着粮食铁器买卖,咱们和女真人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这一回拿着周永宁的脑袋当做投名状,说不定还能升官。” 孟乔芳听到一句做买卖,暗自庆幸,好在他担心遭到女真人攻打,想出了一个私底下做买卖的主意。 只要金州卫能够给女真人源源不断的提供粮食铁器,女真人只会做出佯攻,不会真正的攻打金州卫。 如今有了这一层关系,拿出投名状的事情也就理所当然了,不会被当做诈降。 孟乔芳说干就干,手掌拍在红木半月桌上,当场下定了决心:“你们去整顿各自的兵马,就用防备女真人的借口,随时准备裹挟了兵马投靠女真人。本官立即带人去一趟盐井村,亲手抓了周永宁,这件事交给其他人实在不放心。” 兄弟和侄儿们纷纷抱拳离开,顾不上各自宅子里的美娇娘,一个个赶紧枕戈待旦,等候着孟乔芳的命令。 只要一声令下,就能立即裹挟着所有的兵马一起投靠女真人。 孟乔芳带着几名亲兵去了一趟军营,挑选了最是忠心的上百人,直接杀向了盐井村。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不仅给周永宁安排了各种退路,还在盐井村附近安排了大量的夜不收,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即就能把消息传回去。 孟乔芳率领的一百多人,刚刚抵达黑山墩附近,立即就引来了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的警觉。 褚宪章想着抢先一步,立即给儿干儿子下达了命令:“你们赶紧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兵马,半路上伏击了孟乔芳,把他给抓到杂家面前来。记住了,千万不能让其他人抢了先,辽东可是咱们自己的地盘。” 干儿子们赶紧点头,明白了干爹的意思,不能让方正化的干儿子抢了先。 尤其是在辽东地界,如果还让方正化的干儿子抢了先,那就丢人丢大了。 不过,还没等褚宪章的干儿子走出院子,方正化赶紧拦了一句:“你想要抢先倒是可以理解,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万一坏了国舅爷的好事,你可就不是立功了。” 褚宪章听了这话,叹了口气,只能让干儿子暂时稍安勿躁。 就像方正化刚才那句话里说的一样,孟乔芳带着人马赶来盐井村,没有做出攻击国舅爷周永宁的行为,还不能抓了他。 谁都不能证明孟乔芳是来进攻国舅爷周永宁,也有可能是来亲自拜访。 第373章 一枪打死你 一百多匹战马奔腾的声音,很快就引起了盐井村村民的注意。 这里是辽东边关,不是山海关以内的中原村庄,老百姓不用担心女真人打草谷的威胁。 “铛铛——” 随着一阵铜锣敲响的声音,盐井村里没有出去煮盐的村民,立即行动了起来,拿着家里留下的各种刀枪,用最快速度赶往的村口。 孟乔芳率领一百多名亲兵还没有抵达盐井村,村口的吊桥已经升了起来,外围还有一圈壕沟。 没有攻城器具,孟乔芳一时半会儿冲不进盐井村了。 等到孟乔芳来到盐井村附近,感觉村里的情况有些不同,按照常理来说,围墙上应该只站着少数男人,最多只有二三十人。 大部分男人都出去煮盐了,为家里挣来这个月的口粮。 盐井村围墙上的情况,却与平时截然不同,足足有一百多名男人拿着刀枪在上面站着。 周永宁第一次在村里遇到敌人,还是边关的小卒子,对于边关村庄的了解不多。 他站在围墙头上,看着一百多名男人拿着刀枪,还以为是正常情况。 边关村庄为了防备女真人的袭击,往往都会在村里留下一定数量的男人。 曹变蛟拿着长枪走了过来,路过盐井村村民的时候,朝着大部分男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首先要保证国舅爷周永宁的安危。 曹变蛟装作不认识周永宁的样子,还是用村里铁匠的口气说道:““咱们村子里就属周大哥是军户,还是从山海关回来的一名军户,应该与女真人厮杀过一场,今天要怎么与女真人打仗,全都听周大哥的安排。” 一百多名男人里有上百人是关宁铁骑,当然不会反驳曹变蛟说的话,全都是赶紧点头,拥护了曹变蛟的说辞。 其他村民早就没了主心骨,就想找个人领头做主,大部分村民都同意了,他们赶紧点头同意了。 周永宁明白曹变蛟的意思,不是让他来指挥一百多名村民,是让曹变蛟来指挥。 周永宁大模大样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周某的副将了,指挥的事交给你,周某要冲在最前面打头阵。” 曹变蛟听到这话,当场吓得面无人色,哪里敢让周永宁冲在最前面。 他想阻拦,却说不出阻拦的话,只能一脸焦急的站在旁边,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周永宁万一冲了过去,立即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孟乔芳听到围墙上两人的交谈,黑了脸,明摆着是把他当成女真人了。 虽然这话也没错,他要不了多久就是汉八旗的一员了,但现在怎么说还是金州卫指挥使。 孟乔芳不想耽搁时间,一时半会儿又攻不进盐井村,只能挑明了身份:“本官是金州卫指挥使,过来巡视各地的墩堡,你们赶紧把盐井村的吊桥放下来,本官要进去巡视一番。” 村民们听到壕沟附近那人说了一句金州卫指挥使,又仔细观察了他的长相,确实是中原人的长相,不像是金钱鼠尾的女真人。 村民们全都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更不想打开村里的吊桥大门了。 “巡视墩堡?堂堂一位指挥使老爷怎么会风餐露宿的到处巡视,肯定是为了李湘真,这话说的好听,其实肚子里全是坏水。” “没有错,上一回逼迫李湘真不成,这一回倒是亲自己亲自来了。” “咱们干脆装聋作哑,把他当成投靠了女真人的汉八旗,不用理睬他,坚决不能打开盐井村的吊桥,要不然就把李湘真给害死了。” 周永宁本就没有打开吊桥的心思,听到旁边村民的议论声,看向那名头戴兜鍪身披罩甲的指挥使,也出现了鄙夷的神情:“你说你是金州卫指挥使就是了,周某还说自己是国舅爷,话谁不会说,但说出来谁会信。” 孟乔芳无语了,他很想说上一句自己确实是金州卫指挥使,你也是国舅爷。 这话不能说出来,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主动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孟乔芳只要承认了围墙上的那人是国舅爷周永宁,只能听从他的吩咐,赶紧从盐井村附近撤离。 这一趟过来的目的,只为了一件事,拿着周永宁的人头当做投名状。 孟乔芳承认认了周永宁的身份,更无法顺利进入盐井村了,只能强攻。 他手里又没有攻城的器具,还得派人回去一趟,一来一回耽误了大量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很是不利。 好在孟乔芳早有准备,提前想到了盐井村关闭吊桥,不让他进去的情况。 孟乔芳身边还有一位穿着官服的武官,正是附近墩堡的总旗官,他看见孟乔芳被拦在了外面,担心触怒了金州卫指挥使。 总旗官立即打马上前,大声训斥了起来:“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睁开眼看看本将是谁,赶紧把吊桥放下来,迎接指挥使进去巡视。” 村民们不认识金州卫指挥使孟乔芳,那是因为他是金州卫的土皇帝,从来不与老百姓接触,认不出来他的相貌。 总旗官就不一样了,不仅常常与附近村庄的老百姓打交道,还是这一带的望族,脸熟的很。 围墙上的一部分村民心里犯了嘀咕,不能装聋作哑了,总旗官已经说话了,只能选择把孟乔芳迎进来。 总旗官这话可以吓退边关的小卒子,却吓唬不了国舅爷。 别说是区区一个总旗官了,金州卫指挥使在周永宁面前,都算不了什么。 周永宁抬起了手里的火绳枪,对着总旗官的脑袋,朝着旁边的曹变蛟说了一句:“你信不信,周某这一枪可以把那名总旗官的脑门儿开个洞。” 曹变蛟从小在辽东边关长大,对于火绳枪极为了解,又不是一个喜欢溜须拍马的人。 他当场摇了摇头:“火绳枪不是弓箭,喷发的铅弹要想命中敌人,只能朝着一个方向一起喷发,在密集的铅弹里,总会有铅弹命中敌人。火绳枪命中敌人只能看运气,效果远远不如弓箭,边关的大部分精兵还是以弓箭为主。” 第374章 让人眼馋的火绳枪 周永宁听出了曹变蛟这话的意思,明白他这是不相信,火绳枪的铅弹准确命中总旗官的脑门儿,只会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飞。 只有在运气极好的情况下,火绳枪喷发出的铅弹,才会像周永宁所说的那样,直接命中总旗官的脑门。 周永宁嘿嘿一笑,没有当回事,认为曹变蛟说的这话很在理。 这也是所有边关将领和女真人的共识,火绳枪要想命中敌人,只能看运气了。 不过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他手里的这支火绳枪经过改造,已经不是普通的滑膛火绳枪了。 火绳枪里有了膛线,就有了精准度,只要稍加操练,就会出现使用弓箭的神射手那般情况,指哪打哪。 周永宁说的这话,同样是传到了下方总旗官的耳朵里,望着火绳枪,先是一惊。 总旗官感觉在孟乔芳面前没了面子,又是不屑,又是恼怒的说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混账,还不赶紧把吊桥放下来,就凭你手里的火绳枪,别说射不中本将了,就算射中了,那也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孟乔芳看着围墙上一副信誓旦旦样子的周永宁,同样是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你可真够大言不惭,难怪不学无术,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说出你嘴里的那些蠢话,还用火绳枪精准的命中总旗官?没炸了膛,就已经万幸了。” “砰!” 在孟乔芳和总旗官不屑的眼神里,周永宁直接点燃了火绳枪上的火绳,由于提前装填好了铅弹和火药,不用重复繁杂的步骤装填火药,直接就能喷发。 随着一阵硝烟的弥漫,壕沟外围出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总旗官突然瞪大了眼睛,脸容上还多了一个眼,脑门流淌着鲜血,直接从战马上跌了下来。 孟乔芳当场就张大了嘴,望着围墙上的周永宁,说不出话来:“你……你……居然真的有了弓箭的准头,还是神射手那般的准头。” 女真人要想成为神射手,很不容易,不仅需要很高的天赋,还需要长年累月的操练箭术。 周永宁和总旗官之间相隔上百步,却被一枪命中了脑门,几乎达到了神射手百步穿杨的程度。 这就让孟乔芳感到难以置信了,不敢相信京城里养尊处优的国舅爷,居然有神射手一般的本领。 曹变蛟站在旁边,心里的震撼,比起孟乔芳还要更甚。 他这几年跟在周永宁的身边,对于国舅爷的情况了解很清楚,知道周永宁没有摸过几回火绳枪。 虽说周永宁喜欢打猎,没事骑着辽东大马带着家里的几名美妾,一起出城打猎。 但那是为了享乐,说白了就是踏青,不是真的为了打猎。 曹变蛟可以断定一件事,国舅爷周永宁不是神射手,就算是有再高的天赋,也需要十年如一日的操练箭术。 偏偏在今天,国舅爷操纵着火绳枪达到了女真人神射手的地步,在一百步以外的距离,射中了总旗官的脑门。 还不是射中了身体,精准的射中了比较小的脑袋,正中眉心。 曹变蛟愕然的说道:“以国舅爷的本事,都可以在草原上尊称一句哲别了。” 曹变蛟由于心里过于震撼了,一时嘴快,忘记了掩盖周永宁的身份,直接说出了国舅爷三个字。 好在站在周围的村民全是关宁铁骑,早就知道了周永宁的身份,没有出现异样的神情了。 曹变蛟也感觉自己嘴快了,挠了挠脑袋,却又很快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火绳枪上。 他作为一名常年与女真人厮杀的边关将领,这些年虽然在京营担任了总兵,却也没有荒废治军作战的能力,还比过去征战的更加频繁了。 自从前往了京城以后,曹变蛟比起孙传庭、卢象升两人还要忙碌,整天疲于奔命的前往各地赈灾,由于押解着大量的粮食,总会遭到流寇的进攻。 曹变蛟堪称年轻一代第一良将了,深知周永宁手里那支火绳枪的重大意义,可以说对战场的局势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去使用火器,大明的军队只能聚在一起,一起喷放,达到杀伤敌人的目的。 自从孙传庭手上有了新式火器以后,也就是西山千户所鼓捣出来的燧发滑膛枪,可以更快地喷射出铅弹。 已经给女真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让皇太极、多尔衮等人感到了头疼,不得不做出了改变,勉强有了一些应对的办法。 如果燧发滑膛枪有了百步穿杨的精准,还不需要长年累月的操练,只要拿着一只精准的燧发滑膛枪,人人都能变成神射手。 那画面…… 曹变蛟都不敢想了,激动的头皮发麻,两眼放光。 又能趁机杀死一大批女真人了,从此有了对抗女真人弓马骑射本领的手段。 曹变蛟眼里放光了,看着周永宁手里的那支火绳枪充满了贪婪,恨不得现在就夺过来,交给军中的巧匠开始仿造。 孟乔芳的想法和曹变蛟一样,在见识了周永宁手里那支火绳枪的精准,惊恐过后,眼睛里冒出了贪婪的神色。 孟乔芳先是带着亲兵撤退到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以火绳枪的射程,最多能够达到一百五十步左右,站在两百步左右的位置就彻底安全了。 他脑子里全都是周永宁手里的那把火绳枪,只用周永宁的脑袋当做投名状还不够,只要能够在把周永宁手里的火绳枪带回女真人的地界。 以皇太极现在对于火器的重视,说不定直接就能让孟乔芳成为汉八旗的章京,统领一支汉八旗。 孟乔芳越想心里越发的火热,心里一横,做出了决定:“你们立即去通知本官的兄弟和侄儿们,赶紧带着兵马过来,把盐井村里的暴民全都抓了。” 孟乔芳准备彻底撕破脸了,不准备在盐井村附近与周永宁耗着了,直接把他和火绳枪一起带到女真人的地界。 到那个时候,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再也不用担心贩卖私盐的罪行暴露了。 第375章 周永宁冲阵 周永宁就等着这一刻了,见他身边的亲兵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寥寥几十人。 孟乔芳安排一部分亲兵去兄弟和侄儿,就在于看不上周永宁和他身边的村民。 在他眼里,火绳枪再是神奇,只能喷发一次。 没了火药铅弹的火绳枪,还不如烧火棍有用处。 那些村民更不堪了,都不需要一柄小旗的十名边军,三两个人就能把盐井村的村民,随意驱赶,随意屠戮。 孟乔芳这辈子都想不到的是,跟在周永宁身边的那些村民,其实都是关宁铁骑。 作为大明边军的第一铁骑,甚至可以与女真人厮杀的有来有回,当前的情况完全不同了。 只需要十来名关宁铁骑,就能把孟乔芳和他身边的边军像是抓猪捉羊一样,轻松的抓起来。 “杀!” 周永宁呼喝着打开了吊桥,抽出一口腰刀就冲了出去,骑着一匹辽东大马,准备亲手活捉了孟乔芳。 曹变蛟见状吓坏了,赶紧跟在后面,骑着辽东大马,死死地守护在周永宁的身边。 孟乔芳站在距离盐井村二百多步外的地方,看着已经冲出来的周永宁,脸上只有不屑,还有难以遏制的窃喜。 他有机会亲手抓走周永宁了,这个不知所谓的混账二世祖,真把这里当成京城了。 所有人都得哄着他,迫于国舅爷的身份,不敢对他有任何粗鲁的行为。 放在以前,周永宁明目张胆的来到金州卫,孟乔芳同样只会小心翼翼的哄着周永宁。 当前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孟乔芳已经有了投靠女真人的心思,正愁怎么抓来投名状,周永宁这个蠢货就主动送上门了。 孟乔芳可以担任金州卫指挥使的官职,还是边军的指挥使,年轻的时候还算是拼杀过几年,有着不俗的勇武。 比起曹变蛟来说,肯定是不如,但比起周永宁来说,一个他可以打趴下十个周永宁。 投名状主动送上门了,孟乔芳哈哈一笑:“既然你主动出来了,本官就笑纳了。” 他说完这句话,立即拍马上前,挥舞着手里的长枪,准备亲手捉拿了周永宁。 不过,就在两人快要接触的时候,从旁边突然窜出来一柄长枪。 速度很快,快到让孟乔芳产生了心惊胆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接不下这柄长枪。 孟乔芳只能赶紧躲了过去,避过一柄长枪的进攻。 好在他不是真的整天只图享乐,由于生性胆小,为了保命,经常操练弓马骑射的本事。 这个时候,就救了他的命,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 孟乔芳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骑着胯下的宝马良驹,用最快的速度拉开了距离。 他回头望了过去,当场吓惨了,目瞪口呆的望着周永宁身边的场景。 周永宁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名悍将,极其的悍勇,只用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把紧随其后冲过去的几十名亲兵杀光了。 孟乔芳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要想在边关保住性命,享乐没问题,却要操练出一支精锐。 孟乔芳克扣了金州卫墩兵的粮饷,贪墨了一大部分,剩下的全都拿出来用来操练精兵了。 跟在他身边一起过来的亲兵,可都是难得的精锐,竟然被周永宁身边的男人,轻松拿下了。 孟乔芳脑子里立即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个人怕不是曾经的辽东第一悍将曹变蛟,也只有他有这般骁勇善战的本事了。 孟乔芳曾经在山海关担任过一段时间的中层武官,在孙传庭还没有来到辽东担任总督以前,见过曹变蛟几回。 那时的曹变蛟很年轻,还是个几十岁的少年,已经在辽东边关闯下了赫赫凶名。 孟乔芳仔细看了过去,虽然周永宁身边那人的年纪比曾经的曹变蛟要大很多,但从那人的眉宇之间,依稀可以看出来曹变蛟还是少年时的一些影子。 孟乔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中计了,跟在周永宁身边的那人十有八九是曹变蛟了。 他越想越有可能,以周永宁的金贵,来到了辽东边关,肯定要带上一两名悍将保证自身的安全。 整个京城里最是骁勇善战的悍将有两位,一个就是眼前的曹变蛟,另一位就是马祥麟了。 马祥麟这段时间前往了比较远的地方赈灾,不是西北的甘陕布政司,前往了西南的川蜀各地震灾。 目前在京城里待着的悍将,只剩下曹变蛟一人了。 孟乔芳完全可以确定了,跟在周永宁身边的那名悍将,肯定是边关第一悍将曹变蛟。 他顿时亡魂大帽,哪里还有捉拿周永宁的心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离开这里。 周永宁不会轻易放过了他,有了曹变蛟跟在身边,也就不怕被人一刀砍翻在地下,再次高呼了一声:“跟着本大将军冲过去,抓拿了狗贼孟乔芳。” 孟乔芳看着咋咋呼呼的周永宁,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真被他的气势吓坏了。 他知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转身就跑,至于他离开了以后,兄弟和侄儿们带兵赶来,怎么解释他们的行为。 就不是孟乔芳所关心的事情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尽快投靠了女真人,保住了小命再说。 孟乔芳在过来的时候,不敢确定贩卖私盐的事情,是否败露了。 在看到周永宁呼喝着要抓走他的样子,心里笃定了,肯定是败露了。 孟乔芳没有任何犹豫,立即骑着胯下的宝马良驹,用最快速度朝着女真人的疆土冲了过去。 周永宁胯下的辽东大马,只能算是一般的战马,比起孟乔芳的宝马良驹要差上很多。 紧赶慢赶,一直追到金州卫和女真人交界的地方,还是没能追上孟晓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冲进了女真人的疆土。周 永宁怏怏不乐地说了一句:“可惜没把本伯爷的千里马牵来,不然的话,本伯爷就能亲手擒了的狗贼孟乔芳。” 曹变蛟跟在附近,刚刚松了一口气,顿时又苦笑了起来。 第376章 李湘真动心了 没有追上那是好事,以国舅爷的本事,真要是追上了孟乔芳,还不知道是谁去拿谁。 孟乔芳过去还算是颇为勇武,敢于正面与女真人厮杀,算得上一员骁将。 除非国舅爷把他经常带在你身边的手铳一起带过来,来个出其不意,直接用铅弹命中孟乔芳的脑门。 这么一来,他才可能擒拿了孟乔芳。 只是凭借个人勇武,十个国舅爷周永宁也不是孟乔芳的对手,毛承斗来了还差不多。 沐天波在这里都没有任何作用,倒不是他能力不行,年纪上小,个头太矮,不是正值壮年的孟乔芳的对手。 曹变蛟不是监军太监方正化、褚宪章,换做他们两人,肯定要鼓吹一番,用歌功颂德的谄媚把周永宁吹到天上去。 曹变蛟只会实话实说:“幸亏国舅爷没有追上孟乔芳,否则就会被他擒拿了,抓到女真人的地界当个投名状。” 周永宁顿时就黑了脸,回头瞪了一眼曹变蛟,见他还是板着一张脸,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只能闷闷不乐的骑着辽东大马回去了,倒不是在埋怨曹变蛟不会说话,只可惜自己第一次出征就无疾而终了。 没能亲手捉拿了敌军大将,空手而归,有些虎头蛇尾。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周永宁心里空落落,很是不尽兴。 不过,周永宁想到还有后续,孙传庭早就说过了,请他过来只有一个目的,引诱女真人过来大举进攻。 周永宁答应了孙传庭,却也有自己的想法,正好趁机控制了大连湾。 这可是北方极为重要的码头,还没有之一,甚至比东江镇总兵毛文龙掌控的皮岛还要重要,只要掌控了大连湾这处码头,就能把各种奇技淫巧轻松的运到山海关和辽东的各个卫所。 周永宁打马回去了,回到了盐井村里,立即引来了村民的欢呼了。 “周将军威武,击退了金州卫指挥使。” “就连金州卫指挥使都不是周将军的对手,这个指挥使应该让出来,交给周将军来掌管。” “周将军简直是边关第一猛将,别说是区区一个金州卫指挥使了,当个辽东总督都没有问题。” 村民开始鼓吹周永宁,没有任何例外,全都是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提前安排好的村民。 承诺每人给一斗粮食,等到周永宁得胜归来,立即大声的欢呼起来。 村民们果然没有让方正化、褚宪章俩人失望,恨不得把周永宁吹上天,把一个小小的墩兵喊成了将军。 周永宁昂着脸,心里乐坏了,不过,他的视线一直在村民里四处游走,似乎是寻找着什么人。 方正化看到国舅爷在找人,故意得意的看了一眼褚宪章,似乎是在炫耀他的功绩。 果不其然,正如方正化所预料的那样,周永宁寻找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韵味十足的嫂嫂李湘真。 李湘真听说金州卫指挥使亲自来了,心里紧张坏了,拿着脑袋上的木钗,紧紧的握在手里,等到孟乔芳走到她家以后,立即死在孟乔芳面前。 她虽然没有成亲,却是个贞烈女子,绝对不会因为想要苟活被人玷污了清白。 只是让李湘真没有想到的是,金州卫指挥使居然被叔叔给击退了,没能冲进盐井村里面。 李湘真站在村里的村妇旁边,看着得胜归来的周永宁,脸蛋红扑扑,又是庆幸又是激动,心里还滋生了一种难以说明的情愫。 周永宁在村民们欢呼的气氛里面,大步上前走去,来到了李湘真面前:“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孟乔芳这个狗东西抢走了嫂嫂,额……湘真,别说是金州卫指挥使孟乔芳来了,就算是边关第一悍将曹变蛟来了,我也要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曹变蛟跟在附近,听到国舅爷周永宁说的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黑着一张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全是不忿的情绪,让国舅爷周永宁一只手,照样是能够把国舅爷打倒在地。 不过,如果国舅爷周永宁愿意多拿出一些青霉素,别说是把他打的满地找牙,只是出一口气,就能把边关第一悍将曹变蛟吹倒在地。 李湘真听到周永宁说的这话,脸蛋更红了,一直红到了白嫩的脖子根,羞涩的低着牡丹髻:“叔叔真是个爷们,比起奴家过去见过的很多男人都要爷们,谁要是能够嫁给叔叔,这辈子都享福了。” 周围的村妇看了一眼满脸羞涩的李湘真,顿时就明白了她的心意,想来是对自己的小叔子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辽东边关与中原不一样,别说是李湘真没有嫁人了,就算是嫁人做了寡妇,再嫁给周永宁也不会有任何人说闲话。 辽东边关的女人日子很苦,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家男人就死在了战场上,为了一家老小,只能改嫁他人。 通常情况下,往往是嫁给更为熟悉的自家人,也就是丈夫的兄弟。 公婆乐得见到这种情况,自家的儿媳妇不用带着孩子嫁给别人了,如果是不一个姓,还得把孙子的姓给改了。 李湘真已经和周宁的大哥成了亲,改嫁给小叔的周宁都不会招来任何的闲话,何况她和周宁早死的大哥没有任何名分。 当初只是定了姻亲,送了聘礼,周永宁的大哥就死了。 李湘真一直住在周宁的大哥家也,全都怪她的父母不愿意退了聘礼,只能住在盐井村了。 方正化是个有眼力的太监,看出了李湘真的情绪变化,立即找到村里也比较有威望的几名村妇,用一斗粮食为代价,安排她们起哄了。 “李湘真还不如直接嫁给了小叔子周宁,在咱们边关可算不得什么,不会被人说闲话。” “哪里有闲话,李湘真现在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又没有嫁给周宁的大哥,连个寡妇都不算。” “我要是李湘真早就嫁给周宁了,长得是一表人才,又有一身的本事,往后肯定可以做大官,跟着他绝对能够过上好日子。” 第377章 女真人要来了 周永宁看着李湘真在那咬着嘴唇不说话,明显是在考虑这件事了。 他心里一喜,对于这位貌若天仙的美人有了重大的突破。 接下来便是水磨功夫了,一点一点突破她的心理防线,最终抱得美人归。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不是急躁的时候,等到他解决勾引女真人的重任,火候就差不多了。 周永宁看向方正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张扬,很是欣赏他这一次的拍马屁,拍到心坎儿里了。 方正化又是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褚宪章,满脸的得意,脑袋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褚宪章闷闷不乐的站在旁边,在自己的地盘还让方正化抢了风头,着实让他不甘心,差点忍不住踹了方正化一脚。 好在国舅爷周永宁还在旁边站着,不能干出明目张胆殴打他的行为来,毕竟方正化刚得到了国舅爷的赞扬,打了他就是不给国舅爷周永宁面子。 褚宪章只能按下心里的不满,打定了主意,只要找到了机会,绝不能轻易放过了方正化。 周永宁带着李湘真回去了,回到宅子里继续过日子,其他村民也回去了。 没有任何一名村民关心金州卫指挥使会不会来报复,更不会在意这件事,想要报复那也是报复周永宁,不是盐井村的村民。 另外,盐井村的村民可不是一般的边关村民,触怒了金州卫指挥使这样的大官,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杀良冒功。 盐井村的村民全都是灶户出身,平时负责给本地的大官煮盐,哪里有人主动毁了钱袋子的道理。 盐井村村民不敢说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那也是不会遭到任何的报复。 只要每个月缴纳了足够的青盐,不会受到任何武官的刁难。 恰恰相反,金州卫指挥使还会把盐井村保护的固若金汤,不会遭到任何武官的威胁,就连常见的苛捐杂税都落不到盐井村村民的脑袋上。 谁要是想把苛捐杂税收到盐井村村民头上,相当于收税收到了金州卫只会使脑袋上。 盐井村村民不知道的是,周永宁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麻烦,金州卫指挥使孟乔芳过了今天就不再是这里的土皇帝了,跑到了女真人的疆土做了一名贰臣。 周永宁的安稳日子还没过上两天,就听到孙传庭安排人传递来的消息,让他做好准备,随时迎接女真人的大军。 孟乔芳跑到女真人的疆土,很快就被哨探发现了,立即通知了附近的哨探,一起围住了孟乔芳。 他直接扔掉了手里的腰刀和长枪,说明了来意,准备投靠后金了。 哨探听到孟乔芳说他是一名指挥使,全都出现了激动的情绪,赶紧带他去见了附近的都统。 这可是大明的一位卫所指挥使,过来投靠后金,可是大功一件。 都统见到了孟乔芳以后,同样是一脸的惊喜,顾不上在宅子里抱着美娇娘睡觉了,带着孟乔芳前往的盛京。 大明指挥使过来投靠的功劳,不能让给别人,都统亲自带到了皇太极面前。 皇太极听说大明的一位指挥使过来投靠,心里已经足够惊喜了,亲自接见了孟乔芳。 更让他惊喜的事情还在后面。 孟乔芳直接跪在了地上,提前当起了包衣奴才:““启禀主子,奴才所在的金州卫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大官,正是主子一直想要抓到盛京的国舅爷周永宁。” 皇太极身边还有几名贝勒,正在商议进攻宁锦防线的军国要事,当这些贝勒听说周永宁在金州卫,当场就坐不住了,纷纷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孟乔芳看了一眼御书房里的几名贝勒,其中以多尔衮最为激动,直接从黑漆描金软榻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孟乔芳面前。 多尔衮握着他的衣领说道:“这句话当真,你要是敢欺骗本贝勒,小命可就不保了。” 孟乔芳一脸的诧异,不明白多尔衮情绪变得这么激动了,后来想了想,就明白了。 多尔衮的弟弟多铎,正是死在了周永宁的手里。 多尔衮和多铎的关系不仅仅是亲兄弟那么简单,还是关系最为密切的党羽,分别掌握了八旗中的一旗。 多铎是死了以后,多尔衮就少了一支八旗的支持,对于周永宁的痛恨,彻底的恨之入骨了。 孟乔芳心里大喜,知道只要把周永宁的踪迹献了上去,不用他亲自动手,抓到了周永宁以后,就有一份很大的功劳。 孟乔芳不敢耽搁,生怕耽误的时间放跑了周永宁,让他逃回了京城。 孟乔芳赶紧用详实的话语,说出了金州卫的情况,讲述了他从金州卫逃过来的来龙去脉。 宁完我得知了消息,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里。 宁完我站在旁边,本来对于同样作为汉臣的孟乔芳还颇有好感,听了他的讲述以后,脸色难看了起来。 周永宁可是一块大肥肉,对于投降了后金的汉人来说,都想从周永宁身上分一杯羹。 结果,刚刚投靠过来的孟乔芳不懂规矩,直接把功劳全都私吞了,没有分给其他汉臣半点功劳。 这就招来汉臣们的仇恨了,宁完我对他的仇恨最大。 他掌握着渗透明朝的细作,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把周永宁的各种消息,当成最为紧要的政绩,不停的通报给皇太极、多尔衮等人。 虽然都是一些没有多少作用的细作番报,只要有了周永宁的消息,就证明了宁完我的能力。 宁完我这段时间以来,混的风生水起,隐隐成为了皇太极身边的第一汉臣,甚至有超过范文成的势头。 结果势头还没起来,就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孟乔芳直接带来了周永宁准确的消息。 最让宁完我难以接受的是,只要这个消息属实,就能抓来后金的心头大患周永宁。 宁完我看着御书房里的几位贝勒爷,就连后金的大汗皇太极也不例外,全都是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宁完我看向孟乔芳的眼神,也就越发的嫌弃了,恨不得给他套上一个苦肉计诈降的名头,直接用私刑折磨死他。 第378章 曹变蛟的威风 可惜,从孟乔芳的讲述里可以轻易判断得出来,说的全都是真话,不是用来诓骗后金的苦肉计。 “好!” 皇太极猛的拍了一下红木条桌,直接站了起来,做出了安排:“这件事不能拖着,免得周永宁跑了,立即召集一支三万人的八旗子弟,杀向金州卫,把周永宁捉拿了。” 孟乔芳看着准备亲自过去捉拿周永年的皇太极,心里又是一惊,实在没有想到只是捉拿区区一个周永宁,居然兴师动众到了这般地步,惊动了后金的大汗皇太极。 这就让孟乔芳想不通了,又不是崇祯在金州卫,只是一个国舅爷罢了,就连小福王的地位都比他要重要的多。 竟然惊动了后金的大汗,不仅亲自作出了安排,还要亲自去一趟金州卫。 孟乔芳感到了匪夷所思,实在想不通周永宁在皇太极心里的地位,怎么会上升到了大明天子那般地步。 宁完我看了一眼满脸困惑的孟乔芳,心里不屑,看来又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不了解明朝和后金的朝堂局势。 以周永宁折腾出来的一连串奇技淫巧,接连不断给后金带来的麻烦,皇太极只是亲自过去已经算是收敛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皇太极应该率领十万八旗兵赶往金州卫。 由于还要驻扎一支大军在大凌河附近,威慑大凌河南岸的明朝边军,说不定已经拉起十万大军赶往金州卫了。 宁完我注视着皇太极和多尔衮等贝勒急匆匆走出御书房,若有所思,似乎是在做一个决定,最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他们这些汉臣最擅长的一件事便是勾心斗角,宁完我虽然从中原跑到了辽东,投靠了女真人,过去勾心斗角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他赶紧安排了一名心腹细作,骑着快马离开了盛京,赶往乐金州卫的方向。 宁完我得不到的功劳,也不会让孟乔芳得到。 他安排这名心腹细作前往金州卫的目的只有一个,通知金州卫的守军一个军情,皇太极亲自率着三万八旗兵过去捉拿周永宁了。 孙传庭就等着这一刻了,早就安排了大量的夜不收守在了女真人驻地附近,只要是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即就能把消息传回去。 皇太极调动三万八旗兵产生的动静,瞒不过孙传庭安插的耳目,很快就把女真人大规模调动骑兵的消息,传回了大凌河城。 孙传庭得到夜不收传递的消息,看着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曹文诏、满桂等将领,下达了命令:“立即乘坐水师战船前往金州卫,按照当初的吩咐,不能暴露任何的行踪。等到计策完成了,准备收网捕鱼了,你们才能出现。” 曹文诏、满桂等几名将领赶紧点头,生怕点头慢了,就不让他们去和女真人厮杀了。 他们得到了孙传庭的命令,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率领各自的骑兵赶往了附近的码头,登上水师战船前往了金州卫。 大凌河城和金州卫中间的疆土,全都成了女真人的地盘,阻碍了两地的通行。 放在中原,金州卫便是一块位于敌人腹地的飞地,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吞并。 金州卫一直坚持到现在,面对的敌人还是女真人,始终没被吞并。 全在于大凌河和金州卫之间,是一片辽阔的渤海,可以利用水师战船往来两地。 金州卫又与山东布政司隔海相望,通过水师战船,同样是可以便捷的来往。 女真人不善于水战,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明的水师战船往来金州卫和大凌河城,暂时保住了金州卫。 孙传庭得到消息以后,没有任何的耽搁,立即安排秦兵坐上速度很快的斗舸,仅仅用一天的时间便踏在了金州卫的土地上,把消息传递给了周永宁。 如今的金州卫已经完全被周永宁的掌控了,为了安危着想,应该住进金州卫的指挥使衙门。 孟乔芳留下的兄弟和侄儿,还有家里的精锐亲兵,全都被曹变蛟捉拿了,没有放跑一人。 孟乔芳操练出来的精锐,还有金州卫的守军,全都落在了曹变蛟的掌控里。 如果是换成其他将领,金州卫的守军还有所不满,甚至有可能跟着孟乔芳的兄弟和侄儿反叛。 曹变蛟说出来自己的身份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是辽东边军的自己人,曾经还是金州卫指挥使的顶头上司,金州卫的边军名义上属于曹变蛟的管辖。 辽东边军仰慕骁勇善战的悍将,曹变蛟又有着辽东第一悍将的名头,边军里到处都是他的簇拥。 孟乔芳的兄弟和侄儿见到曹变蛟露出了身份,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心思,只能主动投降了。 只有一个期望,希望能留下全尸。 以孟乔芳的行为,少说也要抄了三族,孟乔芳的兄弟和侄儿没有了任何活路。 曹变蛟没用一兵一卒,一人一起直面数千边军,直接让数千边军高呼了一声见过曹总兵。 这一幕给周永宁都带来了很大的震撼,心里不得不感慨的一句:“名气真好用啊。” 方正化站在旁边,赶紧谄媚地说了一声:“国舅爷要是在京城里亮出来身份,京城里所有的纨绔子弟也会高呼一声见过国舅爷。” 周永宁听到这一句马屁,抬起脸来,很是受用。 他很快又黑了脸,不满的瞪了一眼方正化,纨绔子弟哪里能与边军相比,喊出的声音再大,也没有曹变蛟一人逼退数千边军的气势大。 周永宁羡慕归羡慕,还是没有跟着曹变蛟一起去金州卫的指挥使衙门,找了一个与他身材相近的人,跟着曹变蛟去了指挥使衙门。 周永宁嚷嚷了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本伯爷这是在偷梁换柱,安排了替身前往了指挥使衙门所在的城池,谁也抓不着本伯爷。” 方正化、褚宪章俩人会心一笑,看穿了周永宁的心思,哪里是想着偷梁换柱,分明是舍不得盐井村的李湘真。 第379章 诱敌深入 皇太极率领女真人前往金州卫的这一路上,没有受到多少的阻拦,顺畅的让他感到了心里不安。 放在平时,只是区区一个金州卫,进军路上比较顺利还算合理。 现在可不同,周永宁就在金州卫的盐井村里,得知了女真人大军的到来,应该跑到了金州卫的治所城池里。 不论周永宁是待在盐井村,还是待在金州卫的治所城池,防守都要比平时严密的多。 这一路上的防守,却形同虚设。 皇太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怀疑自己被骗了,不像是有一位国舅爷在边关治所的样子,那位国舅爷还是深受崇祯喜欢的小舅子周永宁。 孟乔芳跟在旁边,脑门上出现了冷汗,不停伸出罩甲的袖子擦拭脑门上的冷汗。 他心里犯起来嘀咕,难不成周永宁已经离开了金州卫,仔细想想,这才合理。 孟乔芳离开的时候,周永宁眼睁睁看着他投奔了女真人,接下来应该会把他在金州卫的消息传递给女真人。 只要脑子不蠢,立即就会做出一个决定,尽快逃离金州卫。 孟乔芳不知道周永宁前往金州卫的目的,是不是值得他明知女真人率领大军过来,还要坚持待在金州卫。 女真大军没有受到任何像样抵抗的情况,周永宁应该逃离了金州卫。 宁完我的脸色好看了很多,出现了得意的神情:“想要从我的手里抢走功劳,你还不够格,这回遭殃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何况还是三万骑兵,人吃马嚼需要耗费大量的粮草,如果抓到了周永宁还好说,一直打到了金州卫治所始终不见周永宁,看你怎么与主子解释。” 孟乔芳知道自己无法解释,万一白跑了一趟,他可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皇太极为了泄愤,不是诈降也得变成诈降了。 尤其是多尔衮握着顺刀,时不时瞅他两眼,更让孟乔芳头皮发麻。 紧赶慢赶,皇太极率领三万女真人终于是来到了金州卫治所附近,大明军队严阵以待,似乎早就知道女真人要过来攻打城池。 孟乔芳松了一口气,难怪在前往治所城池的一路上,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原来曹变蛟把城外所有的兵力全都抽调到了治所里。 周永宁果然是出现在了金州卫治所的城头上,这让孟乔芳长舒了一口气。 周永宁站在城头上,情绪不高,闷闷不乐的望着大举进攻的女真人。 他最终还是没有留在盐井村,以盐井村的土墙高度,只要被女真人发现了他的踪迹,很快就会被攻克。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一切都听他,,让他们往东不敢往西,让他们打狗不敢撵鸡。 曹变蛟就不一样了,有着自己的考虑,为了周永宁的安危,直接安排边军绑走了周永宁。 只有待在固若金汤的金州卫治所,待在曹变蛟的身边,才能让他放心。 就算是被女真人攻克了城池,曹变蛟的勇武可以带着周永宁随时突围,前往附近的水师战船上。 周永宁看着下方一望无际的女真人,撇了撇嘴:“女真人还真给面子,为了本伯爷一个人,就派遣了这么多人过来,还不知道要消耗多少钱粮。” 这句话刚落下,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的马屁就拍了起来。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国舅爷是谁,都快成为女真人的头等大敌了。” “可不是,国舅爷先后用各种奇技淫巧害死了不少女真人,甚至就连八旗的一名旗主都死在了国舅爷的手里,当然恨死了国舅爷。” 周永宁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再听到两人说的这番话,瞪了他们两人一眼,嘟囔了一句:“不会说话就别说,这还成了好事了。”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出于习惯,只要周永宁说完话,下意识就想拍马屁。 等到两人拍完马屁,自己也觉得尴尬了,成为女真人最想杀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曹变蛟站在旁边,尽忠职守地说了一句:“国舅爷放心,只要有本将在一天,就不可能让国舅爷的性命受到了威胁。别说是女真人了,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先从本将的尸体上踏过去。” 周永宁听了这话还算满意,拍了拍曹变蛟的肩膀:“你还不错,这话才像是人话,回到京城里以后,安排人多给你送去一些青霉素。” 曹变蛟乐了,想到还要保持统兵大将的威风,赶紧要绷住了嘴。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站在旁边,一脸的佩服,暗道曹变蛟才是拍马屁的高手。 不声不响,说了一句话,就让国舅爷周永宁心甘情愿的多给了他一些青霉素。 看来他们两人拍马屁的功夫,还得向曹变蛟多请教了。 城外的女真人开始进攻了,由于没有携带任何的攻城器械,还得缓上几天才能开始真正的进攻。 皇太极率领女真人退到了二十里以外的距离,安营扎寨,上回被十一将军炮打怕了。 生怕周永宁手里还有射程更远的火炮,只有在二十里左右的位置,才能让皇太极彻底的放心。 周永宁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拿出来射程达到二十里的火炮。 在二十里外安营扎寨,完全不用担心大明军队的火炮了。 随着皇太极的一声令下,女真人有条不紊的开始安营扎寨,多尔衮带着一部分女真人前往附近的山林里砍伐了大量的木材,打造攻城的器械。 由于安营扎寨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比起战场上厮杀还要辛苦。 女真人忙活了一整天,身体再是强健,一个个累得腰酸背痛,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军营里面已经开始埋锅造饭,距离暂时饭菜煮熟,还有半炷香时间。 女真人饿得两眼昏花,只能不耐烦的等着饭菜煮熟。 “你闻到饭菜的香味了吗?” 孟乔芳站在军营大帐附近,已经去了两趟火头军做饭的地方,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吃食。 就在他饿得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突然传来了饭菜的香味,询问了旁边的宁完我一声。 第380章 利用大肥猪算计女真人 相比较频繁前往火头军的孟乔芳,宁完我知道八旗将领的习惯,从来不开小灶,一直都是与八旗兵同甘共苦,一起吃饭。 宁完我闲来无事,站在大营门口巡视了两圈,装作尽忠职守的样子。 他听见了孟乔芳的询问声,本来不想搭理孟乔芳,损失了周永宁这块大肥肉,心里恨死了孟乔芳。 只是军营里的情况,就像孟乔芳所说的那样,不停的传来饭菜的香味。 宁完我吸了吸鼻子,嘴里流口水了:“还不是普通的粮草,像是在炖肉,还是大肥肉的香味。” 由于肥肉比较少见,别说是普通八旗兵,就连宁完我都很喜欢吃大肥肉。 他们两人嗅到了,军营里的八旗兵同样是闻到了大肥肉的香气,全都停下来手里要干的事情,脑袋不由自主的转向了金州卫治所的方向。 随着香味越来越浓,一些女真人按捺不住了,借着巡视敌情的借口,骑马前往了金州卫治所。 还没抵达金州卫得治所,就在附近发现了一处明军的军营,早就扎好了营寨,与金州卫治所互成犄角之势。 换做了平时,任何一名女真人见到了这处军营,都会感慨一句曹变蛟不愧是边关的悍将,在用兵方面有着极为高超的手段。 曹变蛟只是固守金州卫治所就成了困兽犹斗,在城外驻扎了一支明军,互成犄角之势,便把当前的局势给盘活了。 女真人没有人关心当前的局势,全都是流着口水的望着军营里。 由于地势平坦,女真人又骑在高头大马上。 可以清晰的看到军营里支着一口口大黑锅,里面煮着大肥肉,‘咕嘟嘟’的冒着热气,一股股肉香不停的传来。 这些女真人按耐不住了,又习惯性地瞧不起明军,赶紧回去告诉了各自的额真,希望一起攻克了明军驻扎在外面的军营。 只要打下了城外的军营,铁锅里大肥肉就是女真人的了。 宁完我由于是细作头子,需要随时掌握附近的军情,第一时间赶过去观望了明军的营寨,对于女真人的反应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女真人平时吃的饭菜,不像明朝官员所想到那样,整天吃牛羊肉。 牛羊对于女真人来说是田地,可以产奶,制作成奶皮子、奶豆腐。 女真人要是把牛羊给吃了,就像明朝人把土地卖了换粮食吃一样,属于自绝户行为,要被长辈给打死。 女真人的情况比起蒙古鞑子稍好一些,属于半游牧的状态,还种了一些田地。 平日里的粮草除了奶皮子、奶豆腐以外,还有一些粮食,极少能够吃到肉。 女真人突然闻到了肉香,还是大肥肉的香味,再也忍不住了。 女真人又看不起明军,除了碰上孙传庭的秦兵以外,往往都是一名女真人撵着十几名明军甚至几十名明军到处跑。 只是一两千人的营寨罢了,对于女真人来说,只需要一个佐领的女真人就能攻克了。 到嘴的大肥肉,肯定要吃下。 这件事很快就惊动了皇太极,立即带着几名贝勒前往了那处军营,四处查看了一番。 皇太极看了一眼旁边的几名贝勒,全都是跃跃欲试,准备先拿下这处军营。 贝勒们可以吃肉,不在乎大铁锅里煮的肥肉,他们麾下还有很多女真人吃不上肥肉,是个笼络人心的好机会。 皇太极却是拦住了几名贝勒:“明摆着是明朝人的奸计,想要凑足这些肥肉可不简单,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的银子,偏偏摆在了军营里,就像是送给咱们吃一样。只有一个可能了,一定是明朝人使出的奸计,想要趁着八旗子弟吃饭的时候来上一场袭击。” 多尔衮等贝勒心里‘咯噔’一下,越想越是觉得很对,女真人再是骁勇善战,下了辽东大马,手里也没了刀枪,坐在军营里吃饭,不就成了手无寸铁的羔羊。 明朝的只要用一波冲锋,就能轻易杀了那些正在吃饭的女真人。 多尔衮等贝勒立即就打消了冲过去的念头,跟着皇太极回到了军营,严厉的告诫了麾下啊女真人。 明军摆在外面的军营就是一个陷阱,谁要是敢过去吃肉,立即军法从事。 周永宁要站在城头上,手里拿着千里镜,注视着城外军营的情况。 他看着皇太极过去了一趟,很快就带着所有女真人回去了,围绕在军营附近的女真人全被赶了回去。 方正化手里也有一支千里镜,愁眉苦脸的说道:“完了,被皇太极看穿的计策,看来孙总督先后请来了国舅爷,又用大肥猪埋下了一条计策,只会落空了。” 褚宪章猛的拍了一下城头上的墙砖,怒视方正化,想要破口大骂他是个乌鸦嘴,就因为使用这条计策的将领不是卢象升,便说出了一些丧气话。 不过,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心里的想法和方正化一样。 看来孙传庭这一次的计策要落空了,有了皇太极的阻拦,女真人不会过去吃大肥肉了。 周永宁却没有出现任何的垂头丧气,反而是满脸的得意:“你们这么想就错了,本伯爷问你们一句,以你们俩现在的身份,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回肉,突然碰到几个小宦官正在煮狗肉,你们俩吃不吃。” 方正化、褚宪章俩人很想说一句,以他们俩现在的身份顿顿有肉吃,不会出现一年到头吃不了肉的情况。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没有挑这句话里的毛病,很快就恍然了,明白了国舅爷周永宁的意思。 女真人对待明军的态度,就像他们两个大太监对待小宦官的态度一样,身份差距太大。 方正化很快就点头了:“如果真的出现了国舅爷所说的情况,奴婢立即就会走过去,一脚踹翻那几个小宦官,把诱人的狗肉抢在手里。” 褚宪章舔了舔嘴唇说道:“那可是狗肉,狗肉滚一滚神仙都要站不稳。” 周永宁昂着脑袋说了一句:“对于女真人来说,那些可是大肥肉。” 第381章 大军降临 夜幕降临,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女真人按照皇太极的吩咐,白天的时候没有人前往明军的营寨,抢夺冒着香味的大肥肉。 等到天色稍显昏暗,几名牛录额真耐不住性子了,带着麾下的女真人,偷偷摸摸的离开了大营,策马赶往了明军的军营。 随着这几名牛录额真的离开,其他女真人也想吃上一口大肥肉,立即就去找到了自己的牛录额真,说出已经有其他女真人降临赶往明军的营寨了。 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听说有几名牛录额真率领麾下的女真人赶往的明军军营,抢夺军营大锅里的大肥猪,再也按捺不住了,立即率领麾下的女真人杀了过去。 原来只是几百名女真人趁着夜色赶往了明军的军营。 抢走锅里大肥肉的同时,再砍下明军的脑袋,获得一份军功。 在女真人的眼里,在城外安营扎寨的明军就是待宰的猪羊,摆在外面随时等着女真人去取的军功。 不过是一两千名明朝的守军,还不是山海关的精锐,只是金州卫的守军,一个牛录的女真人就能轻松解决那些金州卫守军。 “杀!” 随着牛录额真的一声令下,几百名女真人策马冲了过去,杀向了金州卫守军的军营。 当女真人赶到军营附近的时候,察觉出来情况的不对了。 倒不是军营附近有埋伏,而是跟在身后的女真人越来越多,完全不像是几个牛录的数百名女真人,俨然已经有了近两千名女真人。 金州卫守军的反应很正常,丢盔卸甲逃离了军营,狼狈逃窜,不敢在军营里停留片刻。 女真人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金州卫守军在外面的军营,唯一可惜的一点是,没有斩杀任何一名金州卫守军。 女真人来不及发出遗憾,很快就被另一件事转移了注意力,一个个冲向了军营里的大铁锅。 女真人冲进来的时候,刚好是明朝军队吃饭的时辰,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煮熟的大肥肉,就被女真人给缴获了。 一口口大铁锅摆在军营里,往外冒着热气,散发着极其诱人的猪肉香味。 “这里,快看这里有很多大肥猪。” 一名女真人突然惊喜的大叫了一声,很快引起了其他女真人的注意,赶紧冲了过去。 火头营里不仅摆放着早就煮好的大肥肉,旁边的猪圈里还有一头头大肥猪,待在猪圈里吃着草料,一动不动。 仔细数一数,少说也有上千头大肥猪。 女真人的包衣奴才养过不少家猪,从来没有见过明军猪圈里的这些大肥猪。 只是看到大肥猪一身的肥膘,女真人就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兄弟们别愣着了,赶紧吃大肥肉。” 随着一名牛录额真的呼喝声,猴急的冲向了大铁锅,带着麾下的女真人抢了十来个大铁锅。 其他牛录额真也不甘示弱,争先恐后的跑了过去,由于僧多肉少,慌忙从辽东大马跳下,手里的刀枪也扔了,只想着多抢走几只大铁锅。 大铁锅不值钱,里面煮了一大锅肥肉,还没有多少菜蔬,基本上以肥肉为主。 牛录额真率领麾下的女真人猴急地吃了起来,只吃了一口,脸上就忍不住出现了享受的狂笑。 “还是明军的粮草好啊,中原人比起辽东富足多了,下回跟着大汗入寇中原的时候,一定要抢些银子。” “你也上一回守着辽东的疆土,没有跟着大汗前往明朝腹地,不知道从那些官绅的家里搜刮出来多少金银财宝。” “可不是,本额真只是去了一趟,就从明朝大官绅宅子里分了上千两银子,几辈子也赚不来这么多的银子。” 几名牛录额真聚在一起,吹嘘着在山海关以南抢劫官绅,一名没去的牛录额真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过去还不当回事,今天在明军的军营里见到了一锅锅的大肥肉,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跟着皇太极前往山海关以南,抢劫那些家财万贯的官绅。 由于前往明军军营的女真人太多了,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引起了皇太极的注意。 皇太极正在大帐里和几名贝勒商量军机要务,听到外面发生了骚动,刚开始还没怎么在意。 随着骚动的声音越来越大,皇太极赶紧走出了大帐,询问了宁完我军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完我早在第一批牛录额真离开大营的时候,就想进去禀报情况了,可惜被门口的几名一等侍卫给拦的下来。 大帐里的主子正在商量军机要务,宁完我这样的包衣奴才没有资格进去,除非皇太极有事询问他,说出了让他进去的话。 宁完我在大帐门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踱步,过了很久终于等来了皇太极。 宁完我赶紧禀报了消息:“回主子的话,十几名牛录额真偷偷跑了出去,率领麾下的八旗实例一跑去攻陷了明军在外面的军营。” 皇太极听到这话,神色焦急了起来,立即牵过来一匹辽东大马,直接带着几名贝勒赶了过去。 由于耽误的时间比较久,等到皇太极赶过去已经很迟了,来不及阻止女真人袭击了明军的军营。 周永宁站在城头上,手里拿着千里镜,一直在注意女真人的动向。 当他看见女真人杀向了城外的军营,嘿笑一声说道:“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本伯爷了。” 随着周永宁的这话落下,金州卫的大地上再次响起了马匹奔腾的声音。 不过,这一次不是女真人的辽东大马,换成了大明边军的高头大马。 “哒!” “哒!” “哒!”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城外军营的附近突然出现了大批的骑兵,看着明军将领杀了过去。 与此同时,曹变蛟率领麾下的关宁铁骑,还有孟乔芳留下的精锐,用最快的速度杀向了城外的军营。 军营里正在吃肉的牛录额真一脸的愕然,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准备骑上各自的辽东大马。 曹变蛟率领骑兵冲进了军营,平时极为凶悍的女真人,变成了待宰的羔羊,像是割麦子一般,一片一片的倒下。 第382章 占了大便宜 “哈哈。” 曹变蛟哈哈大笑了起来,从来没有打过像今天这般畅快的大战,对方还是一群凶悍的女真人。 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割了脑袋。 曹变蛟放声大笑了起来:“畅快!这一次多亏了国舅爷的大肥猪,要不然也不可能诓骗了女真人,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轻松的恶战。” 等到皇太极率领贝勒赶往军营附近,眼前发生的一幕,几乎让他眼角欲裂。 军营里早就成为了一片火海,一名名女真人发出痛苦的惨叫,被曹变蛟率领的边军随意斩杀。 由于军营的四周点燃了大火,唯一的出口又被曹变蛟堵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名又一名女真人死在曹变蛟的刀下。 “该死!” 皇太极发出了一声怒吼,立即就想要率领女真人冲上过去,为那些惨死的八旗子弟报仇。 还没等他冲过去,代善的脸色一变,拦住了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皇太极:“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你听附近的动静。” 皇太极被人拦住了,差点儿拔出腰间的顺刀,直接砍下了代善的脑袋,好在他忍住了,咬牙切齿的听起了四周的动静。 皇太极刚刚静下心来,便听到了女真人的惨叫声,更让他心里怒不可遏了。 不过,还有大量马匹奔腾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响,马匹奔腾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皇太极的脸色变了,赶紧从宁完我手里抢过了千里镜,朝着四周看的过去。 他只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看到四周出现了大量的明朝骑兵。 皇太极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撤!” 皇太极由于过度的愤怒,已经说不出其他话了,只说了一个撤字,立即带着几名贝勒回去了。 多尔衮怎么甘心眼睁睁看着麾下的女真人惨死,还是像猪羊一样被明军宰杀,不肯回去了:“要走你们走,本贝勒要率领麾下的八旗子弟杀过去,亲手宰了曹变蛟,还有城头上的周永宁。” 皇太极劝不住他,只能把手里的千里镜递了过去,让他看清四周的情况。 多尔衮接过来千里镜,只是看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 再不怎么甘心,只能撤退了,在临走以前,恨恨的看了一眼城头上的周永宁。 周永宁站在城头上,看见女真人撤退了,皇太极率领所有的女真人没有撤回大营,直接朝着女真人疆土的方向撤退,留下了空落落的大营。 周永宁放心了,满桂、曹文诏率领的骑兵没与皇太极厮杀在一起,算是一件好事。 真要是厮杀在了一起,只会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这一回借这个大肥猪算计皇太极,已经赚够本了。 就是要借着各种奇技淫巧用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一点点耗死皇太极手里的兵力。 这一次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捷,不费吹灰之力,就斩杀了一千多女真人。 还有一部分女真人没有愧对了凶悍的名头,趁着前方女真人拖延了曹变蛟和麾下的骑兵,骑着辽东大马直接冲向了四周的火海。 活生生烧死一百多名女真人以后,总算是让女真人冲出了一条生路,逃走了一小部分。 这些情况早就在周永宁的预料之中,原以为女真人可以逃走一大部分。 毕竟城外的军营不是城池,只是一些木头组成的营寨,拦不住所有的女真人。 结果,曹变蛟带兵的能力给周永宁带来了一个惊喜,拦住了大部分的女真人,只是让一小部分女真人逃跑了。 等到曹文诏、满桂率领精锐骑兵赶过来,形成合围之势,皇太极率领两万多女真人已经撤离了金州卫治所。 曹变蛟也已经杀光了军营里的所有女真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全都把脑袋砍了下来,用石灰硝制过后,送到京城里。 满桂卯足了劲冲过来,别说吃肉了,就连军营里的汤都没喝上,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娘的,折腾了大半个月,结果连口汤都没喝上。” 曹文诏同样是没有喝过汤,却没有出现任何恼怒的情绪,反而是嘿嘿的笑了起来。 他是没有喝上汤,所有的肉却让他儿子曹变蛟给吃了。 这比起曹文诏亲自吃着肉,还要高兴的多。 曹文诏、满桂等将领安排了好了麾下的精锐骑兵,一群人走进了金州卫治所,来到了城头上。 “见过我舅爷。” “国舅爷近来可好。” “国舅爷在边关可还吃得惯。” 等到辽东边关的骄兵悍将走上得城头,出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尤其是方正化、褚宪章的干儿子们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那些威名赫赫的辽东边关将领,一个个都是出了名的骄兵悍将,有的时候甚至都不给太监的面子。 骄兵悍将见到了周永宁以后,一个个满脸的堆笑,热络地打起了招呼。 瞧着他们脸上的热乎劲,比起宦官见了国舅爷还要热络,哪里有半点辽东边关骄兵悍将的样子,分明是宫里的一群太监。 方正化、褚宪章两名大太监对于边将看见了国舅爷的样子,没有感到丝毫意外,还认为极为的合理。 国舅爷看似没有亲自上战场,用军功折服这群骄兵悍将,却用手里的奇技淫巧征服了他们。 这些年以来,精煤、土豆、青霉素给辽东边关带来了实打实的好处,还有秦兵手里的新式火器,扭转了只能挨打的情况。 在骄兵悍将的眼里,周永宁的军功堪称第一。 周永宁又掌握着骄兵悍将当做命脉的奇技淫巧,只要能多给一些奇技淫巧,当场认个干亲也愿意。 周永宁走了过去,来到了曹文诏和满桂的身边,伸出手去想拍他们两人的肩膀。 他已经算是身材高大了,比起曹文诏和满桂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 周永宁伸出了手掌,想要拍到他们两人的肩膀,不免有些吃力。 接下来发生了一幕,更让太监们大吃一惊,就连方正化、褚宪章两人都愕然了。 第383章 五头猪换一个女真人脑袋 曹文诏、满桂两名边关悍将直接低下了肩膀,主动把肩膀伸了过去。 这一幕让方正化、褚宪章等太监看不懂了,就算是孙传庭在这里,不可能让辽东边关的骄兵悍将做到这般地步。 有些低三下四的意味了。 曹文诏、满桂两人在周永宁面前,偏偏就做出了太监眼里不可能发生的顺从,如果换成了太监还差不多。 周永宁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这事儿办的不错,肉都让曹变蛟给吃了,你们俩也不能白跑一趟,回头让褚宪章给你们多送去一些大肥猪。” 曹文诏、满桂两人乐呵了起来,他们俩不是祖大寿那般喜欢用麾下将士的性命换军功的将领。 相比较斩杀女真人的吃肉,更想要麾下的将士吃到真正的大肥肉。 自从周永宁亲自带着一匹大肥猪赶往了辽东边关,大肥猪的名声早就在边关传开了,比起羊肉还受到边关将士的欢迎。 肥腻的感觉,不是羊肉可以媲美。 曹文诏大喜过望:“这才是真正的吃肉,女真人的脑袋谁爱割走就割走,有了国舅爷送来的大肥猪,给本将一个佐领的女真人脑袋也不换。” 满桂站在旁边,不停的点头:“这句话在理,相比较斩杀女真人,本将更想让麾下的将士们可以吃上一口大肥肉。” 曹文诏、满桂两人获得了好处,其他边关将领眼巴巴的看着周永宁,希望也能从他手里得来一些大肥猪。 还没等周永宁说话,曹文诏、满桂两人直接站在了他的前方,挡住了边关将领的视线,虎着一张脸说了起来。 “吃什么吃,整天就知道吃,想要大肥猪也可以,去拿女真人的脑袋来换。” “只要能够砍下女真人的脑袋,别说是大肥猪了,就算是想吃国舅爷的肉也给了。” 周永宁本来还挺高兴,听到满桂后面说的那那一句话,当场就黑了脸,差点想要给他一脚。 虽然知道这句话是在虚张声势,不会真的把他的肉割下来给边关将领吃,听起来还是让人心里不愉。 周永宁拨开了挡在前方的两人,算是承认了两人的说法:“你们回去告诉麾下的将士们,想要吃大肥猪很简单,只要能砍下来一颗女真人的脑袋,就能换来一头大肥猪,不……五头大肥猪。”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边关将领在听到一头大肥猪的时候,已经很心动了,谁知道周永宁后面直接把一头大肥猪提高到五头大肥猪。边 关将领都不是心动了,两眼放光,恨不得现在就率领麾下的将士去和女真人厮杀。 等到曹文诏、满桂两人带着所有的边关将领离开了,免得大凌河城出现防守空虚的情况,以至于女真人突破了宁锦防线。 方正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一颗女真人的脑袋就能换来五头大肥猪,国舅爷给出的大肥猪是不是多了一些。” 褚宪章听到他又在从边关兄弟的手里扣银子,当场就不乐意了:“女真人能有多少?满打满算不过十万人,如果真的能够换来女人的脑袋,国舅爷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五十万头大肥猪。这笔买卖太划算了,就是把五头大肥猪换成十头大肥猪,用一百万头大肥猪换来十万颗女真人的脑袋,也是极为划算的买卖。” 周永宁望着女真人撤退的方向,趾高气扬的说道:“别说是十头了,一百头大肥猪也愿意,真要是能够斩杀十万女真人,沈王府马场可以直接改成猪场了,用青贮饲料喂养大肥猪,最多十年的时间就能喂出来换走十万磕女真人脑袋的一千万头大肥猪。” 周永宁转头看向褚宪章,虎着脸说道:“褚宪章这话说的不错,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不过有一点你要记好了,你是姐夫信任的监军太监,一定要确认每一头大肥猪发放到边关将士的手里,如果发生了任何克扣的情况,本伯爷直接把你的肉割下来喂猪。” 褚宪章直接赌咒发誓的说道:“国舅爷放心,只要经过奴婢手里的每一样奇技淫巧,不会出现任何克扣的情况,但凡有半点苛刻的情况都不用国舅爷亲自动手,奴婢自己把肉割了喂猪。” 褚宪章指着身后的小宦官说道:“奴婢的干儿子不用国舅爷操心,奴婢死死盯着他们,谁要是敢做出任何克扣边军的粮饷,奴婢亲自压着他扔进猪圈里喂猪。” 周永宁听到这话放心了,贪赃枉法和皇爷的信任,孰轻孰重,褚宪章能够拎得清。 方正化站在旁边,瞧着国舅爷和褚宪章高谈阔论,谈论着大肥猪对辽东边关带来的各样好处。 他感觉自己被比了下去,情绪变得很差,赶紧说了起来:“国舅爷送往天雄军的大肥猪应该快要运到了,卢象升总督这一会也准备用大肥猪算计流寇,国舅爷如果有空,可以亲自去一趟天雄军。” 方正化转移了国舅爷的注意,嘿笑道:“自从卢象升总督率领天雄军征缴流寇以来,已经有几年没有见过国舅爷了,很是想念,不如正好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去见一见卢象升总督。” 褚宪章只想把国舅爷留在辽东边关,可不想让他去卢象升率领的天雄军,赶紧拦了一句:“前往山海关比较简单,国舅爷直接从天津三卫的码头出海,一路坐船就能来到山海关。前往天雄军的大营可就不一样了,需要骑马,舟车劳顿可比坐船辛苦多了。” 方正化气坏了,差点撸开袖子给他一拳,急忙说道:“这一点请国舅爷放心,奴婢早就已经想好了,不会让国舅爷出现任何舟车劳顿的情况,咱们先坐船前往山东布政司,在坐着马车前往天雄军的大营,不会让国舅爷感到疲惫。” 周永宁到不怕疲惫,正像方正化所说的那般,已经几年没有见过卢象升了,总不能厚此彼薄让别人认为他偏心,把孙传庭看的比卢象升更重。 周永宁点头了:“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事不宜迟,咱们现在立即就去天雄军的大营。” 第384章 带走李湘真 方正化神色大喜,朝着褚宪章挑了一下眉毛,似是在说国舅爷到底还是更加看重天雄军。 褚宪章回瞪了他一眼,心里不以为然,无论如何国舅爷先来的辽东边关,当然是更加看重辽东边关了。 周永宁离开以前,还得先去一趟盐井村,找到那名姿色不输于秦淮八艳的大美人李湘真。 李湘真蹲在院子里将洗衣服,担心打湿了襦裙,把襦裙包裹着压在了小腿下,勾勒出极为诱人的曲线。 周永宁推开门走进去,只看了一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真想直接把李湘真给就地正法了。 “叔叔回来了……” 李湘真一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去牡丹髻看了一眼,瞧见是周永宁回来了,放下手里的衣服,在襦裙上擦了擦手,迈步走了过去。 李湘真走到一半就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周永宁,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过去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叔叔,每次回来总是穿着鸳鸯战袄,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明摆着是穷苦人家。 李湘真这一次见到的周永宁完全不同了,身上穿着宁绸圆领袍,腰间系着玉带,脚上踩着一双千层冲呢底官靴。 周永宁比起上一次见到的时候,风流倜傥多了,不像是辽东边关的一名小卒子,更像是京城里的贵公子。 李湘真诧异着看着周永宁:“叔叔这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一身体面衣物,家里再穷再苦,可不能偷抢别人的东西。” 周永宁听到李湘真说的这话,知道她想歪了,以为这一身宁绸圆领袍是从别人手里抢人。 宁绸是江宁织造送到宫里的贡品,整个金州卫都找不到一件宁绸做的圆领袍,想要抢走也没地方抢。 事情到了这一步,周永宁只能说明了情况:“孟乔芳投靠了女真人,给女真人带路想要偷袭金州卫治所,结果被我带领兄弟们给打跑了。皇太极撤退的时候,由于泄愤,直接砍了孟乔芳的脑袋,算是帮着朝廷除掉了一个祸害。朝廷为了表彰我的军功,不仅升了官,还赏赐了银子,咱们家彻底发达了,往后不用在盐井村里吃苦了,嫂嫂跟着我一起去京城里享受锦衣玉食的日子。” 在李湘真的念头里,怎么也想不到周永宁是国舅爷,真以为他立下了军功获得了朝廷赏赐色。 李湘真脸靥露出了笑容,急忙朝着屋里走去:“奴家这就去收拾衣物,跟着叔叔去京城,叔叔已经做官了身边没个女人可不行,总要有人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李湘真这句话说完,突然想起来女人这两个字有歧义,脸上泛起了一大片红霞,神态不自然,变得扭扭捏捏了起来。 周永宁直接走过去,一把握住了李湘真的玉手,感受着白嫩手掌传来的柔软无骨感觉,心里更是躁动不安。 他昂着脑袋说道:“家里的那些衣服不要了,等到咱们到了京城,给嫂嫂买来十匹八匹绸缎,想要做多少绸缎缎襦裙都可以。” 李湘真说是嫁给了周宁的兄长,真实情况是两人还未成亲,从来没和任何一名男子有过肌肤之亲。 现在突然被周永宁握住了手掌,李湘真本就泛着晕红的脸蛋,变的发烫了起来。 向来温婉大方的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李湘真想要把玉手抽出来,却被周永宁的手掌紧紧握着,怎么也抽不出来。 她只能低着牡丹髻,任由周永宁做出孟浪的行为,跟在他的身后,赶往了早就停在门口的马车。 李湘真过去倒是坐过几次马车,不过比起眼前的马车来了,逊色太多了。 就能拿拉车的骏马来说,即便是不懂马的老百姓,也能看出来眼前这匹骏马的神俊。 骏马通体乌黑,浑身透着绸缎般的光泽,极其的神俊,一看就是一匹千里马。 马车进入盐井村里,引来了很多村民的围观。 李湘真走出家门的时候,门口围满了村民。 村民全都是一脸的羡慕,看着一起走出来的周永宁、李湘真两人,发出了各种感慨。 “李家小娘子的命是真好,居然是碰到了有官运的叔叔,往后跟着周宁过上每顿都能吃上肉的好日子了。” “早知道周宁可以当上大官,就把家里的女儿嫁给他了,一个不行,两个一起嫁给他也成。” “后悔也没用了,咱们都是过来人,谁看不出来周宁准备迎娶李湘真了,名分上也说得过去,李湘真还是一个没有嫁过人的黄花大闺女,嫁给周宁说不出任何的闲话。” 李湘真走出家门,本想与相处了多年的邻居打招呼,听到他们一口一个嫁给周宁,又是臊的红了脸,赶紧在周永宁的搀扶下,坐进了马车里。 李湘真坐进马车的软塌上,又是出现了恍惚的神情,怀疑是不是在做梦,还是说当了官都会有这般的享受。 由于天气渐渐冷了下来,马车里摆放着一只豆青釉瓷盘,放着红萝碳,随时可以取暖。 车厢的地板上还放着几只孔雀釉高足盘,盛放着各种果脯和糕点。 等到周永宁坐进了车厢里,吩咐亲自驾车的方正化,先去一趟京城,安顿好了李湘真,立即赶往天雄军的驻地。 李湘真望着车厢里的一切,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还是不肯相信:“这些都是叔叔挣来的家业?” 周永宁握着李湘真的手掌,不肯松开了,喜滋滋的说道:“嫂嫂就放心吧,这些全是咱们自家的东西了,别说是一辆马车了,住的宅子那也是青砖绿瓦的三进大宅子。” 李湘真顾不上询问这一切是真是假了,心里羞涩,几次想要把手从周永宁的手里抽出来,却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李湘真羞涩的同时,心里还有着几分欢喜,捋了一下青丝说道:“挣来了再多的富贵,也得勤俭持家,叔叔往后可不能大手大脚的花银子,有再多的银子,也经不住败家。” 周永宁神色大喜,越看花容月貌的李湘真,越是喜欢。 总算是找到一个可以操持家业的女人了。 何况李湘真不仅贤惠,还是一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第385章 马屁高人方正化 周永宁没有矫情的坐着马车前往天雄军的驻地,骑上了一匹千里马,还是他从姐夫的御苑里抢来的一匹千里马。 一路风驰电掣,前往了天雄军的驻地。 方正化带着一群干儿子跟在后面,一个个累得像条死狗一样,紧赶慢赶,勉强跟着周永宁。 周永宁骑着千里马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在驿站休息,享受驿站准备了各种美味佳肴的同时,等着方正化和干儿子们过来。 他已经吃饱喝足了,千里马也喂了清水和上好的马料,方正化和干儿子们姗姗来迟的赶了过来。 周永宁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刚刚过来的方正化,撇了撇嘴:“就你这样子,还怎么与褚宪章争夺最知兵太监的名头,看来你的骑术还要再继续操练。刚好趁着这一次前往天雄军的驻地,本伯爷帮你操练骑术。” “驾!” 周永宁说完这话,立即用手里的马鞭抽了一下千里马,再一次冲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了。 方正化和儿子们别说是吃饭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只能哭丧着脸追了过去。 好在方正化提前在马袋里准备了水囊和干粮,追过去的同时,取出清水和干粮吃了起来。 寡淡无味,没有任何的滋味,猪食还不如。 放在过去,方正化看都不会看一眼,连家里养的猫狗都不愿意吃又干又硬的干粮。 方正化和干儿子们追了一路,饥肠辘辘,吃着又干又硬的干粮就变成了山珍海味。 一直到了晚上,周永宁停了下来,需要在驿站里歇息睡觉。 方正化和干儿子们总算能够吃上一口热饭了,当他们喝了第一口热汤,眼泪差点掉下来,赶紧用筷子扒拉起来,胡吃海塞的喝完了普通的一碗羊羹。 递运所大使和本县的知县等地方官员,看着司礼监大太监吃饭的样子,像是猪在吃食。 知县和递运所大使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暗暗感慨天子抠门到了一定境界,比起本县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要抠门,都把宫里的宦官饿成啥样了。 堂堂司礼监的大太监方正化,吃到了一碗羊羹,感动的都快要掉眼泪了。 他身边的干儿子们更不要说了,有几名小宦官偷偷抹了眼泪,像是吃到了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知县和递运所大使心里一凛,想着往后不能铺张浪费了,县里的公银要节省着用。 两人没过几年成为了有名的清官廉吏,只是节省着使用县衙里的公银,受到了布政司的嘉奖,这个世道对于清官的要求很低。 周永宁第二天醒来,吃了县里孝敬的饭菜,比起昨晚的饭菜让他满意了很多,只是三菜一汤。 周永宁点了点头:“今天吃饭的饭菜还算不错,你和知县办的差事很让人满意,等到本伯爷吃完以后,剩下的饭菜就赏给你们俩了。” 知县和递运所大使听到一句赏赐,神色大喜,全都知道国舅爷是京城里有名的小财神。 差事办得满意了,肯定要赏赐几百两银子。 谁知道,只是把吃剩下的饭菜赏赐给他们俩。 知县和递运所大使欲哭无泪了,却还得摆出一脸的堆笑,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不停的点头。 “本官谢过国舅爷了。” “本吏有幸吃到国舅爷赏赐的饭菜,是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知县和递运所大使一脸的感恩戴德,肚子里却腹诽了起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到底是天子的小舅子,抠门程度不相上下。 周永宁前往天雄军驻地的路上,出现的情况大致相同,赏赐了几个县的官吏,他自己都不知道造就了几名清官廉吏。 等到周永宁的千里马停在天雄军大营的辕门前,卢象升早早的就在辕门附近等着了。 他手里拿着旱烟杆,等在辕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旱烟,眼睛时不时望着远处。 如果不是他头上带着兜鍪,身上披挂着罩甲,任何人看到他这副样子,都会认为他是乡间的一名老农,不会把他看作是天雄军的总督。 谁也想不到,已经挂了两省总督头衔的卢象升,竟是这副模样。 卢象升听到远处的马蹄声,一名丰神俊朗的公子,骑着千里马来到了辕门前。 他赶紧站了起来,烟袋锅子在辕门上磕了磕,把烟袋杆插在腰间的革带上。 卢象升立即走了过去,亲自为周永宁牵马:“有日子没见国舅爷了,这几年来夜夜朝思暮想,就连做梦都能梦见与国舅爷相逢的场景,总算是把国舅爷给盼来了。” 周永宁本来还挺高兴,两省总督卢象升亲自给他牵马,脸上有光,不过听到他后面说的那句话,顿时笑不出来了。 周永宁赶紧从千里马下来:“本伯爷又不是扬州瘦马,哪里值得卢总督做梦都梦见,别想着给本伯爷灌迷魂汤,从我手里多要走一些奇技淫巧。” 卢象升嘿嘿一笑,直言不讳的说道:“没想到还真的被国舅爷给戳破了,我早就说过国舅爷是天底下最聪慧的人了,不过嘛,这一回也不要国舅爷手里的奇技淫巧了,只要隔三差五多运来几万头大肥猪就可以了。” 隔三差五? 还几万头! 周永宁彻底的无语了,甚至都想转头就走,不想看到卢象升那张厚颜无耻的脸。 方正化累的是口干舌燥,像狗一样吐出舌头喘气,刚要歇息。 他突然听到卢象升和周永宁的闲聊,又是哭丧着脸,赶紧走了过去,帮着卢象升擦屁股。 方正化一路小跑来到周永宁旁边,埋怨的看了一眼卢象升,暗道拍马屁都不会,哪能上来就要几万头大肥猪,先得哭穷才对。 方正化不用故意摆出哭丧着脸了,这一路上就没少出现哭丧脸的表情,开始叫苦了:“国舅爷啊,不是奴婢呀叫苦,卢总督只凭借天雄军就把流寇追的到处乱窜,每年找朝廷所要的银子不过上百万,这还是后来需要给天雄军配备战马提高了银子,原来不过是五十万两银子。” 第386章 天雄军将领的激动 方正化小心翼翼观察了国舅爷神情:“再者说了,多运来的那些大肥猪全都是朝廷养的猪,当然了,国舅爷的首肯很重要,只要国舅爷点点头,那些掌管大明官营厂作的大太监巴不得把大肥猪都运来给卢总督。” 周永宁没有搭理旁边的方正化,知道他只要说出了吹捧的话,准没憋着什么好屁,接下来,应该就是索要大肥猪了。 方正化和褚宪章一样,一丘之貉,总想着多要来奇技淫巧运到边关。 周永宁不想听方正化接下来啰嗦,摆了摆手说道:“想要大肥猪也行,就看这一次你能消灭多少流寇,不过流寇和女真人的情况不一样,不能用流寇的首级来换,要用流寇将领的脑袋来换。” 明军面对女真人是一回事,面对流寇又是另一回事。 女真人的数量有限,只要一点点耗死所有的女真人,辽东的建奴也就不足为虑了。 流寇可不一样,无论消灭多少流寇,只要李自成、张献忠这些流寇将领还活着,用不了多久又能拉起一支流寇大军。 方正化还想再争辩两句,无论如何也要帮天雄军的兄弟多要来一些大肥猪。 卢象升点头同意了:“国舅爷这话说的不啊,只有用流寇将领的脑袋换来大肥猪,才能像辽东边军对待女真人那般,一点点的把流寇蚕食干净。” 说到这里,卢象升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愁容:“流寇的死灰复燃还没有办法解决,一是天公不作美,老天爷三天两头降下波及半省甚至一省的灾害,以至于流民遍地,很容易就让李自成、张献忠等人裹挟成流寇大军。” 卢象升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二来,地方上的贪官污吏太多,现在纵是有曹变蛟、马祥麟两人不停的赈灾,情况只是比过去好了。地方的官员各种横征暴敛,还是逼的老百姓对朝廷产生了仇恨。” 周永宁听得这话,就知道卢象升是个明白人:“本伯爷也不让你吃亏,一名千总级别的流寇将领就能换来一千头大肥猪,你要是能杀了三十六营伪王,直接换走五万头大肥猪。” 方正化卢象升两人听到这里,全都亢奋了起来,摩拳擦掌,准备在这一次的大战里,少说也要宰了一名三十六营的伪王。 方正化想到伪王都能换来五万头大肥猪了,迫不及待的问道:“如果能够杀了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三人,可以从国舅爷这里换来多少头大肥猪。” 周永宁伸出了五个手指,嬉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方正化大失所望:“还是五万头大肥猪啊,国舅爷太抠门……额……节省了些。” 周永宁脸上的嬉笑顿时就僵住了,黑了脸,差点踹了方正化一脚:“不是五万头,是五十万头大肥猪。” 五十万头大肥猪的声音落下,不只是方正化、卢象升两人激动了,就连簇拥在旁边的天雄军将领全都亢奋了起来。 他们恨不得现在就率领各自手底下的天雄军,立即去冲击李自成、张献忠等人的大营,亲自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卢象升笑得合不拢嘴:“五十万头大肥猪,天雄军的兄弟们顿顿吃肉,把大肥肉当成粮食吃,一年都吃不完。” 周永宁的这句话,比起任何激扬慷慨的陈词都有用,顿时让在场所有的天雄军将领喝了一碗鹿血,浑身热血沸腾起来了。 周永宁在天雄军将领的簇拥下,走进了大营里,一个个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搬来各种吃食,比起教坊司里的小厮还要勤快。 就在周永宁等着天雄军部署军阵的时候,他那句换来五十万头大肥猪的话,在整个天雄军里传开了。 天雄军过去要是听说了朝廷赏赐猪肉,把他们浴血奋战用脑袋换来的军功,换成了腥骚的猪肉,绝对会当场破口大骂。 甚至有可能直接拿刀砍了押送赏赐的宦官。 现在不一样了,经过周永宁的秘方养出来的大肥猪,味道比起羊肉还好吃。 尤其是猪肉身上的肥肉,更让天雄军欲罢不能,吃过一次以后,直接把大肥猪当成了天底下最好吃的肉食。 天雄军听说了五十万头大肥猪,一个个比起喝了鹿血还要亢奋。 如果不是天雄军将领提前在各自的营帐里巡视了一番,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有一部分天雄军偷偷跑出去了。 周永宁在军营里过的日子,比起在京城里还好,身边的天雄军将领一个个化作了宫里的小宦官,比起方正化的干儿子还会伺候人家。 周永宁被伺候得太舒服了,都怀疑自己来到的这处军营是不是天雄军,。 是不是与关宁铁骑相提并论的天下一等一精锐,整天撵着流寇大军到处乱窜。 周永宁坐在大帐里,面前的红木条案上,摆放着菜蔬肉食。 没有酒,也没有女人。 这是卢象升建立天雄军以来的禁令,不允许酒色两个字进入天雄军的军营。 除非是在某些特殊情况下,需要一批天雄军的兄弟充当先登营。 先登营的天雄军,大多都是有去无回,才会破例喝酒。 周永宁看着面前的红木条案上,没有摆放黄酒,这才感觉自己来的是军纪严明天雄军。 卢象升站在舆图旁边,大帐里还站着一大堆天雄军的将领。 由于周永宁就在旁边看着,过去桀骜不逊的天雄军将领,一个个腰杆笔挺,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了许多,想要引起周永宁的注意。 方正化陪在国舅爷身边,看着大帐里的天雄军将领,感到了匪夷所思:“过去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是这般样子,简直比奴婢手底下的宦官还要谄媚,额……不是,奴婢的干儿子都要甘拜下风了。” 方正化都快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形容大帐里的骄兵悍将了。 周永宁却不当回事的说道:“你要是能够拿出五十万头大肥猪,这些一直打胜仗的骄兵悍将,也把你当成国舅爷给供起来。” 第387章 战前商议 随着商议结束,天雄军的将领回到了各自的营帐,开始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了。 不过在离开以前,卢象升为了尊重大帐里的周永宁,询问了一句:“国舅爷对于刚才的战略有什么看法?” 周永宁只顾着想回到京城以后,怎么与东林党官员周旋,举荐一个人在东宫担任官职。 他坐在大帐里,只是凑数,从来没有想过参与卢象升给天雄军的将领安排军务。 凡事最忌讳不懂装懂的指点江山,何况还是涉及到了行军打仗。 周永宁嗯了一声:“你的计策还算不错,很合本伯爷的心意。” 卢象升听到这话放心了,摆了摆手,示意天雄军的将领可以回去准备了。 天雄军将领在离开大帐以前,纷纷给周永宁行礼,似是在说才刚才商量军略的时候,周永宁给出了很大的建议。 方正化站在旁边,撇了撇嘴:“不就一些大肥猪,谄媚成啥样了,比起杂家还会谄媚。” 方正话说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暗暗感到了一股子危机,要是天雄军将领的脸皮比他还厚,往后在国舅爷心里的地位说不定还不如天雄军将领了。 方正化只能赶紧想办法,找个机会,好好的谄媚国舅爷,把国舅爷捧到天上去。 周永宁没有理睬身边的人怎么想,大模大样的走出了大营:“这一次就按照卢象升说的去做,等到大获全胜了以后,到时候论功行赏,多给你们一些大肥猪。” 天雄军将领听到这话,神色大喜,一个个喜滋滋的赶紧回去准备了。 卢象升陪在身边,一直陪着周永宁回到他的营帐,嘱咐了营帐门口的几名天雄军士卒:“你们可要把国舅爷伺候好了,天雄军将士的大肥猪,就在你们头上了。” 守在营站附近的天雄军士卒,全都是卢象升身边的亲兵,一个个骁勇善战,经常在战场上先登。 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天雄军士卒,赶紧摆出堆笑,点头哈腰的把周永宁送到了营帐里。 一个个忙前忙后,有人烧水,有人去找国舅爷需要换洗的衣物。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样子,活脱脱像是教坊司的小厮。 方正化坐不住了,直接找上了卢象升:“你这是把杂家的活给抢了,再说了,你身边那些粗手粗脚的汉子哪有杂家的干儿子细心,伺候国舅爷这件事,还得是杂家的干儿子更为擅长。” 卢象升收起手里的烟袋杆子,摇了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在伺候人的方面,天雄军确实不如你身边的小公公,但可以让国舅爷有面子。等到国舅爷回到京城里以后,这件事都足够拿来吹嘘了。” 方正化先是一愣,仔细想了想,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话在理,这些年来获得一场场大捷的天雄军士卒,在京城里的官员看来,一个个比起辽东边关的边军还要嚣张跋扈,结果在国舅爷面前变成了宦官模样,当然会让国舅爷心里产生极大的满足。” 方正化看了一眼不停抽旱烟的卢象升,感慨了一句呀:“卢总督不愧是能够调教出天雄军的总督,在把握人心方面,比起杂家这个太监还要更为精通。” 卢象升赶紧表明了态度:“咱俩都是一家人,公公可是天雄军的监军太监,只要天雄军打了胜仗,公公争夺最知名太监的名头也就更加有利。” 方正化听到这里,重重点头,脸上又有了笑容:“这话说的好,咱俩是一家人,何必分的那么清,只要把国舅爷给伺候好了就成。” 方正化说完这话喜滋滋的回去了,好好准备打了胜仗以后的各项事宜,用最快的速度把捷报送到京城里。 褚宪章所在的辽东边关已经利用大肥猪先一步获得了大捷,还把捷报送到了京城里,他这边可不能落后了。 需要尽快拿出捷报,送到宫里,好让皇爷知道谁才是最知兵的太监。 卢象升看着方正化离开的背影,脸色黑了,感觉方正化离开时说的那话不中听。 他要是和方正化是一家人,也是个太监了。 卢象升心里不怎么乐意,还是没有言语,只要能打胜仗就可以,不要在乎这些细枝末叶的东西。 第二天清早,天雄军的将领带着各自的天雄军,纷纷离开了大营,杀向了最近的一座城池。 卢象升和方正化亲自去了周永宁的营帐,陪着他一起前往了城池附近。 方正化虽然是一名太监,却如数家珍的介绍了当前的情况:“天雄军已经和张献忠的流寇大军对峙很久了,张献忠过去被打怕了,这一次龟缩在城池里不出来,还提前准备了大量的粮草,只要他愿意,龟缩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三五年? 周永宁望着眼前越来越清晰的城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这个缩头乌龟还真是能缩着,天雄军真要是在这里与张献忠耗着三五年,李自成还不得拉起一只百万人的流寇大军。” 卢象升来到了战场前线,放下了一直不离手的烟袋杆子,手里换了一把腰刀:“国舅爷说的这话不错,天雄军要是在这与张献忠耗着,只能眼睁睁看着李自成做大了,却又不能不管,只能想个办法把张献忠的大军给引用出来。” 周永宁的脑子里想出了很多个引用流寇出出来的计策,思来想去,始终没能想到一个好计策。 张献忠率领流寇大军与卢象升周旋了不是一次两次了,都对对方的情况十分了解,张献忠这些年在天雄军他手上吃了很多亏,打死他也不会出城了。 卢象升看着国舅爷脸上困扰的神情,突然乐呵了起来:“在大肥猪还没有送来以前,我还真的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流寇大军引出城,有了大肥猪这事,好办了。” 周永宁眼睛一亮:“女真人的情况比起流寇好上太多了,身边有着不少包衣奴才的伺候,依旧对大肥猪按耐不住心里的欲望,何况是这些从来没有吃过饱饭的流寇了。” 第388章 大肥猪计策 卢象升重重点头,指着已经开始行动的天雄军说道:“不错,别说是流寇大军了,纪律严明的天雄军见了摆在地上的大肥猪,同样是忍耐不住。没有任何军纪可言的流寇,瞧见空地上煮着一锅锅大肥肉,恐怕张献忠再是严令禁止,也会有一些流寇出城。” 方正化附和了几句:“别说是普通的流寇,恐怕就连流寇中的一些将领也忍受不住大肥猪的诱惑,他们在造反以前,也不过是整天吃不饱饭的泥腿子。” 在周永宁的注视下,天雄军将领率领各自的兵马来到了城池附近,顿时引起了流寇守军的警觉。 张献忠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城外的情况,正在城内的一座富丽堂皇宅子里,搂着强行霸占来的美人。 张献忠的一双手还不老实,不停的在美人身上游走,淫笑一声,准备把两名美人直接当着几名亲兵的面给就地正法了。 “大王!” 一名流寇将领冲了进来,放在平时他可不敢打扰张献忠兴致了,以他杀性十足的秉性,说不定抽出来腰刀把他给砍了。 不过,军情紧急,容不得拖延了。 流寇将领看到张献忠瞪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赶紧说道:“天雄军攻过来了,已经在城外摆开了阵势。” 张献忠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再也没得玩乐的心思,直接把两名美人给推开,走到了门口:“走,赶紧去城头上去看看。” 张献忠这一次在城池里聚集了十几万流寇大军,他倒是挺会享受,每天都有酒肉美人伺候。 他出了富丽堂皇的宅子,路边站着一名名流寇,东倒西歪的躺在路边,没有半点军纪的样子。 张献忠脸色不好看,训斥了身边的流寇将领几句:“本王说过多少回了,一定要严明军纪,不然在天雄军面前始终是一群乌合之众。” 流寇将领赶紧点头,一边认错的同时,肚子里发起了牢骚。 张献忠为了保证粮草可以支撑更久的时间,流寇每天只吃两顿稀的,勉强维持不饿死,哪里还有力气去理睬所谓的军纪。 想要让流寇严明军纪也行,最起码要把每天两顿稀的换成干的,吃饱了饭才有力气遵守军纪。 张献忠可不管那些,他只在乎我自己的享受,用杀人来威慑流寇,让他们遵守军纪。 张献忠来到城头上,心里打定了主意,等到天雄军撤退了以后,再杀上一批流寇威慑军纪。 等到张献忠登上城墙,今天负责镇守城墙的三十六营将领扫地王,可算是把他给盼来了。 扫地王手里拿着从一名大官绅家里搜出来的千里镜,交给了旁边的张献忠:“大王快看,天雄军的举动很怪,没有拿着攻城器械杀过来,反而是停在了一箭之地不远的地方。” 张献忠攻陷这座城池以后,发现了不少火炮,却都是一些年久失修的哑炮。 没有任何使用的可能了,远程攻击天雄军的手段,还是用着往常的弓箭。 天雄军站在一箭之地以外的地方,距离不过一二百步,却让张献忠犯了难。 张献忠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本王手里要是有一批火炮,早就把城下的天雄军给轰死了,哪里能够让他们站在一箭之地以外的地方嚣张。” 张献忠这话刚说完,就觉察出来不对的地方了,按照往常的情况来看,天雄军应该早就开始攻城了。 这一回迟迟没有攻城,开始在一箭之地以外的地方埋锅造饭,支起了一口口大黑锅。 双方的距离相隔一百多步。 扫地王手里没了千里镜,看不清天雄军到底在做些什么,却能看到天雄军待在原地不动了:“他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重要,只要官兵站在原地不动,不拿着攻城军械攻城,对于咱们来说就是一个好消息。” 这句话刚说完,天雄军支起的大黑锅就冒起了一缕缕炊烟。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股大肥肉的味道传了过来。 扫地王作为三十六营老兄弟,当年在闯王的麾下与张献忠的地位一样,随着新闯王李自成崛起了以后,三十六营等将领分崩离析了。 一部分跟了李自成,一部分跟了张献忠,还有一部分跟了罗汝才。 扫地王在流寇大军里的地位很高,每天也能和张献忠一样吃着肉玩儿着女人,对于吃肉不是多么的渴望。 不过,扫地王闻到城外大铁锅里传来的肥肉香气,还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天雄军这是发财了?哪里来的一锅锅肥肉,也太馋人了。” 这句话说晚,扫地王心里‘咯噔’一下,立即转过头去看向了张献忠。 张献忠来到城头上以后,已经隐隐感觉不对劲了,听了扫地王这句话以后,瞬间明白了天雄军的计策。 张献忠也回头看了一眼扫地王,两人面面相觑,看穿了天雄军的奸计。 张献忠立即下达的军令:“你立即传令给各营的大军,严禁任何人私自出城,城外的肉再怎么香,也给我忍着。等到忍过了这一阵。天雄军撤退了以后,本王赏赐给羊肉吃。” 扫地王叹了一口气,感觉张献忠说这话就像放屁一样,没有任何作用。 流寇饿的两眼昏花,突然闻到了城外的肉香,哪里能够按耐得住,肯定会有人趁着夜色跑出去。 张献忠想要阻止流寇出城,只有一个办法,立刻在城里支起大锅,煮上一锅锅羊肉,分给流寇吃。 扫地王只是想想,觉得不可能,因为张献忠已经做好了龟缩在城池里三五年的准备。 羊肉僧多肉少,还不够张献忠自己吃,哪里可以拿出来分给城里的流寇。 扫地王没有办法,只能说了一句:“只要咱们能够熬过今晚,就万事大吉了,实在撑不住,不如……” 扫地王看了一眼张献忠的表情,见他脸上没有冒出来杀气腾腾,放心了,说出了接下来的话:“不如亲自率领一批人马出城,抢走了官兵手里的肥肉,拿到城里给兄弟们分了。” 第389章 钓上了大鱼 张献忠立即大声喝出了一句:“你是不是没有听到本王的意思,已经说过了,不允许任何人出城,谁要是敢出城,定斩不饶。” 城头上除了张献忠、扫地王两人以外,还有很多流寇将领,张献忠训斥扫地王话语落下,顿时就让扫地王感觉丢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 不过,碍于张献忠的杀性,扫地王名面上没有多说,心里打定了主意,晚上一定要带手底下的兄弟出城一趟,抢来官兵留在外面的大肥肉。 张献忠可以不在乎大肥肉,扫地王却可以拿着大肥肉收买手底下兄弟的人心,顺便也可以收买张献忠手底下兄弟的人心。 等到扫地王有了超过张献忠的人望,说不定哪天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流寇大军和天雄军不一样,难怪卢象升说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 流寇大军统兵作战的方式,颇为类似八旗兵。 流寇将领麾下各自有自己的兄弟,各自招兵买马,共同遵从张献忠的命令。 等到夜色渐渐黑了下来,周永宁、卢象升等人站在临时的营寨,手里拿着千里镜,望着城外的情况。 一口口大黑锅还是摆在一箭之地以外的地方,支着的木柴还剩余很多,不过已经没有明火了,只剩下通红的木柴在烧着,锅里冒着大肥肉的香气。 方正化等了半天,始终没有等来流寇出城,一脸的失望:“看来这一次的计策要失败了,这可怎么办,杂家还要写封捷报送到京城里。褚宪章利用大肥猪算计了一回女真人,杂家这一回要是没有立功,说不定最知名太监的名头就要被他抢了去。” 卢象升蹲在旁边没有说话,手里拿着烟的杆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 不过从他的样子可以看得出来,对于引诱流寇出城这件事,没有感到半点的担心。 周永宁信心满满的说道:“不用发愁了,今天保准有流寇,还不是一星半点的流寇,估摸着有一条大鱼会上钩。” 方正化听到大鱼两个字,眼睛都快放光了,拿着千里镜眼巴巴望着远处的城池:“一定是扫地王,一定是扫地王……” 方正化望着城池的同事,嘴里念念叨叨个没完,想要见到扫地王出城。 张献忠所率领的流寇大军里,除了张献忠以外,就说扫地王的名气最大了。 周永宁不免也有些期待了:“只要是能够把扫地王捉拿了,你这回送到京城里的捷报,比起褚宪章斩杀了一千多名女真人的捷报,还更能让姐夫开心了。” 方正化的想法和周永宁一样,希望这条大鱼是扫地王,都开始在求变各路神佛了,就连一些老百姓供奉的家仙都没放过。 不管哪路神仙,只要能够显灵就可以。 “国舅爷快看。”方正化惊喜的大叫了起来:“那个人就是扫地王,真是他亲自带着流寇出城了,杂家这回要赚大了。” 周永宁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的有大鱼出城了。 他立即从方正化手里夺来了另一支千里镜,两支千里镜同时放在眼前,当作临时的望远镜看了过去。 周永宁喜滋滋的说道:“好啊,有了这条大鱼,东林党无话可说了。” 第390章 斩杀扫地王 扫地王这一次出城只求一个速战速决,用最快的速度抢完了所有的大肥肉,火速回到城池里,不给天雄军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扫地王呼喝了起来:“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抢走大肥肉,切记一件事,不能留在原地吃饱喝足了再离开。等到咱们回到城池里,有的是时间吃这些大肥肉,到时候还会赏赐给你们一些酒水。” 扫地王在兄弟们的鼓动下出了城,在出城以前已经说好了,不允许在城外有丝毫的逗留。 流寇什么时候见过大肥肉,就连吃饱饭都难,眼里只剩下一口口大黑锅了,谁也没有把扫地王的呼喝听进去。 扫地王暗暗感觉不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就在扫地王出城的那一刻,方正化急不可耐的说了一声:“卢总督还不赶紧安排人围上去,把扫地王的脑袋砍下来,送到京城里可是一件难得的大捷。” 换做其他的将领,看向方正化的眼神肯定很奇怪,宫里的太监不想搜刮银子了,整天只想着军功两个字,比起统兵作战的将领还要热心于军功,这个世道有些让人看不懂了。 卢象升放下了手里的烟袋杆子,插在腰间,紧紧握着腰刀说道:“不着急,等到这些流寇放下手里的刀枪,赖在铁锅旁边不走了,迫不及待的胡吃海塞起来,才是咱们出兵的真正好时机。” 方正化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流寇又不是蠢货,肯定是像过去一样,抢了就跑,哪里会待在原地不走。” 周永宁却有不同的看法:“这要是换成了金银,流寇肯定是抢了就走,不在原理逗留。锅里的大肥肉可就不一样了,这些饥肠辘辘的流寇哪里能够忍得住不吃,肯定会安慰自己只吃一小口,等到他们吃了第一口就停不下来了。” 周永宁说完这话,还把手里的千里镜递了过去,还给了方正化,让他看清楚一口口大黑锅旁边的情况。 事情果然就像周永宁所说的那样,流寇来到了大黑锅旁边,再也迈不动脚步了,伸手直接去抓锅里的大肥肉。 由于铁锅里一直炖着大肥肉,比较烫,烫的那些流寇瞎咧咧嘴,赶紧拿下来脑袋的铁盔。 还有一些流寇竟然是提前带碗出来了,脑袋上没有铁盔,直接拿着碗伸进了大铁锅里,舀了满满一碗的肥肉。 流寇只吃了一口,停不住嘴,不管不顾了,手里的刀枪全都扔在了地上,闷着头胡吃海塞了起来。 扫地王看见眼前的情况,当时就急了,气急败坏的骂了起来:“你们这些蠢货,还不赶紧退到城池里,再拖延下去,脑袋就要搬家了。” 无论扫地王怎么呵斥流寇,始终没有人理睬他,还是坐在地上闷头吃着大肥肉。 扫地王彻底的怒了,大喝了一声:“来人!砍了这些不听命令的士卒。” 扫地王平时发布了命令以后,身边的亲兵早就冲了过去,如狼似虎的拿着马鞭驱赶流寇。 这回都说出去半天了,始终没有看到一名亲兵站出来,拿着鞭子驱赶流寇赶紧滚回城池里。 扫地王回头一看,差点当场气晕过去:“平时也没缺了你们的吃穿,到了紧要时候,你们就是这般报效本王。” 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亲兵,现在的模样和普通流寇没有什么两样,一个个拿下来脑袋上的铁盔,在大铁锅里舀了满满的肥肉,大口的吃了起来。 没有一名亲兵在乎扫地王的命令,只顾着吃肉了,没有一名亲兵站起来。 扫地王恼了,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撤回城池里,不过他的家底都在城外,这个时候撤回去了,没有人统领着眼前的流寇,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这一次出城了足足几万流寇,如果全都交代在了城外,扫地王彻底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 扫地王不甘心,只能亲自拿着马鞭驱赶起了流寇:“蠢货,别在这里继续吃了,已经吃了一碗还不够,还想吃第二碗。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赶回城池里,只要撤了回去,本王让你们安安稳稳的吃大肥肉,还会赏赐好酒给你们喝。” 扫地王的话还没有说完,不是感觉出来不对了,不对的情况出现在了眼前。 一名天雄军将领突然率领一支骑兵策马奔腾过来,还没等扫地王反应过来,用最快的速度堵住了城门口。 城头上的守军本来就只想着龟缩在城池里,看见官兵骑着战马冲了过来,都不用身边的将领吩咐,立即拉起了吊桥,关上了厚重的城门。 扫地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成了一支孤军,被自己人拦在了城外,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扫地王慌了,大喝了一声:“赶紧撤,再不离开可就走不了了。” 扫地王作为这一次大战里最肥的一块肉,天雄军的将领可都眼睁睁的盯着他,哪里会轻易把他给放走了。 还没等扫地王离开,天雄军将领得到了卢象升的命令以后,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冲了过去,想要拿下来最大的军功。 接下来的事情,扫地王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绝望,还没等他骑上马匹逃走,就被一堆彪形大汉给围住了。 天雄军将领望着中间的扫地王,双眼冒着绿光,喘着粗气,比起流寇见了大肥肉还要渴望。 扫地王顿时就吓傻了,只能扔下了手里的刀枪,哭丧着脸束手就擒了:“本王投降了,活着的永远比死了的重要,只要有本王在,还可以帮你们联络一些想要投诚官兵的将领,你们千万不要杀了本王。” 天雄军将领不等他说完,一拥而上,直接把扫地王砍成了几段。 一人还抢着一块军功,扬长而去,跑到周永宁面前请功去了。 过去杀了流寇将领,只是换来军功,不知道能够从朝廷手里得来多少赏赐。 以朝廷的国库空虚情况来看,没有多少赏赐,这回可就不一样了。 国舅爷可是亲口做出了许诺,只要能够抓来三十六营的将领,可以换走五万头大肥猪。 第391章 回宫请功了 那些抢先了一步的天雄军将领,拿着扫地王的尸体跑去换大肥猪了,后面还有一些没有喝上汤的天雄军将领,只能眼珠子乱看,把愤怒发泄在了流寇将领的身上。 斩杀普通的流寇换不来大肥猪,流寇将领可就不一样了,在国舅爷那里有着不同的价码。 周永宁手里拿着千里镜,亲眼看到了扫地王被五马分尸的场景,手掌一哆嗦,差点把千里镜扔在地上:“愚蠢啊!有了活的扫地王在手里,肯定还能骗来几名三十六营的将领,你们可倒好,直接把扫地王给宰了。” 周永宁早就在建奴第一次入寇中原的时候,上了战场,见过各种比起扫地王还要凄惨的场景。 当时他可是率领屯田兵,驾驶着飞车,用火药炸的女真人人仰马翻,场景比现在血腥多了。 他手掌颤抖的原因只有一个,本来有机会能够活捉的扫地王,却被天雄军将领给五马分尸了。 周永宁看着一个个喜滋滋跑来请功的天雄军将领,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去。 无论怎么说,这些天雄军将领都是一心为国,吴三桂、左良玉这些混账,比起流寇还能搜刮老百姓。 周永宁只能闷闷不乐地摆了摆手:“全都滚蛋,去方正化那里记下来军功,本伯爷回头会把你们应得的大肥猪交给方正化。” 方正化顿时昂起了脑袋,在天雄军将领面前又有了很大的面子:“你们往后对杂家可要更加客气些,国舅爷手里的奇技淫巧,可都是咱家千辛万苦坑来……咳……求来的。” 天雄军将领听到坑来两个字,一个个脑门上冒出了冷汗,眼睛时不时瞄向周永宁。 生怕这句话惹恼了国舅爷,往后没有奇技淫巧了。 天雄军将又听到方正化后面又说了一句求来,全都是松了一口气,赶紧拿着扫地王的尸体交给了方正化的干儿子,让他们用石灰硝制,回头跟着国舅爷一起回到京城。 如果是宫里的那些太监看见当前血腥的场景,早就吓得两腿发软了。 方正化和干儿子们却是面不改色,甚至看这扫地王的尸体评头论足,与过去一些流寇将领的尸体做比较。 干儿子们更是用最快的速度拿出了各种硝制的用具,已经熟能生巧了,熟门熟路的尽快处理了扫地王的尸体。 这一战结束的很快,只用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斩杀了众多流寇将领,还俘虏了大批的流寇。 对于流寇怎么处理,卢象升早就有了一套熟门熟路的规矩,直接安排一名天雄军将领押解着这些流寇前往了北直隶。 交给孙传庭手下的将领,安顿在北直隶种土豆。 周永宁能看着流寇绑着手脚,一个个接着一个,前往北直隶。 他还感觉有些可惜了:“可惜大明王朝现在内外患,还没有足够的实力远征西伯利亚,等到有实力远征西伯利亚了,把这些流寇安置在西伯利亚种土豆,该是多美的一件事。” 其他人听不懂周永宁这句话,卢象升、方正化还有旁边的天雄军将领,却能听明白。 周永宁已经不止一次在他们耳边宣扬过一件事,边关以外的地方,有着大量可以种土豆的土地。 天雄军将领同样是发出了惋惜的声音。 “按照国舅爷的话说,只要远征西伯利亚,把整个西伯利亚打下来,整个天雄军几万人都能当上乡绅了。” “何止是乡绅,国舅爷话里可是说明白了,西伯利亚的疆土比起整个大明还要广阔,咱们几万天雄军还不够塞牙缝,一人分润上万亩田地都绰绰有余。” “按照国舅爷的说法,安置百万大军都足够,只可惜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到了那一天,本将第一个跟着国舅爷远征西伯利亚。” 周永宁听到身边天雄军将领的议论声,满意了:“看来本伯爷苦口婆心说的那些话没有白说,给你们心里也种下了远征西伯利亚的种子,等到了那个时候,开疆拓土,建立不世功业,额......本伯爷怎么说起东林党官员的话了,应该是坐拥万亩良田,三妻四妾,可就近在眼前了。” 周永宁离开了天雄军的大营,给天雄军将领和士卒留下了美梦,想着哪天跟着他一起远征西伯利亚。 士卒们比起天雄军将领更加迫切,心里想明白了,他们不能像天雄军将领那般坐拥上万亩粮田,只要能有个几百亩良田,做梦都会笑醒了。 周永宁回到京城还有要事要办,没有耽搁,火速带着扫地王等流寇将领的脑袋,前往了紫禁城。 他这一回学精了,没有让方正化立即把捷报送进去,强行让方正化在外上面半天。 方正化急得嘴上都快冒泡了:“现在是奴婢和褚宪章争夺最知兵太监的关键时候,这句话换成任何人说,奴婢只会往他脸上吐一口唾沫,国舅爷说了这话就不一样了,奴婢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了。” 周永宁对于方正化的态度很满意,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迈步走进了紫禁城。 紫金城大门口的宦官,有日子没有见到有人摆着如此嚣张的架势,出现在紫禁城门口。 几名宦官刚要呵斥两句,训斥那名京城里的纨绔,还没等他们把话说出口,瞧见了那人穿着一件大红色麒麟服。 几名宦官的脑门上立即冒出了冷汗,心里暗暗庆幸,好在没有说出口。 宦官们一个个赶紧闭嘴,全都变成了点头哈腰的谄媚。 “国舅爷有日子没来紫禁城了,奴婢都快想死国舅爷了。” “听说国舅爷最近利用大肥猪杀了不少女真人,国舅爷可真是关羽在世。” “因为国舅爷的英明神武,可把朝廷里的那些东林党官员给愁坏了,整天想着怎么把国舅爷的功劳给掩盖过去。” 周永宁刚刚走到紫禁城门口,平时不可一世的宦官,在他面前全都变成了老实巴交的蒙童,用着各自的办法谄媚了起来。 这一幕让守在紫禁城门口的大汉将军,可算是开了眼了,头一回见到眼高于顶的宦官谄媚天子和皇后以外的人。 第392章 抢来东宫的官职 周永宁走进了暖阁,里面的情况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东林党官员又在暖阁里吵来吵去。 为了各自的利益,党同伐异,整天不想着为朝廷做些实事,只想着为了各自的利益争权夺利。 崇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争吵个没完的东林党官员,每天都感到头大。 简直是在浪费时辰,还不如去一趟东宫,翻一翻皇后娘娘整理出来的账本。 崇祯看着周永宁走了进来,脸色缓和,终于来了一个可以搅局的人了,浑浊的朝堂变得更加混乱。 周永宁走进暖阁的一瞬间,东林党官员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全都扭过头,盯着周永宁不说话了。 东林党内部平时吵个不停,遇见了周永宁,却又要一致对外了。 东林党官员知道周永宁这一次来者不善,携带着辽东边关的战功过来,又要从东林党的手里抢走东宫的官职了。 东林党官员一个个严阵以待,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随时抹去周永宁的功绩。 “咳咳。” 周永宁轻咳了两声,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东林党官员,趾高气扬的说道:“本伯爷这一次前往辽东边关,不负皇恩,监察辽东边关的将领斩杀了一千多名女真人,立下了赫赫功劳。” 东林党官员早就预料到周永宁会在暖阁里表功,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他说出功劳以后,用各种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抨击。 本以为周永宁直接说出在辽东边关立下了功劳,东林党官员这个时候就可以站出来了,从这句话里挑周永宁的毛病。 这句话虽然没有说是他自己立下了功劳,却也没有提到辽东边关的将领,东林党官员完全可以借着这句话抨击周永宁想要霸占边关将领的功劳,挑拨他和辽东边关的关系。 东林党官员准备了一堆说辞,只能憋屈的咽了回去,周永宁居然说了监察两个字。 这么一来,立下赫赫战功的人便是辽东边关将领了,周永宁只不过是占据了监察的功劳。 真正监察辽东边关的那人是褚宪章,作为监军太监,监察辽东边关是褚宪章的本职。 周永宁这句话,相当于抢走了褚宪章的一部分功劳。 东林党官员顿时又亢奋了起来,尤其是接过了宋权的官职,从六部郎中调到都察院御史的王弘祚。 各种挑拨离间,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 王弘祚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恨恨的看着周永宁:“还真是奸猾,谁都知道方正化、褚宪章两个在外统兵的将军太监,一直是唯周永宁马首是瞻,别说是抢走功劳,就算是把监察的功劳全都送给周永宁也愿意,只要能够从他手上多带走一些奇技淫巧。” 周永宁看见周延儒身边换了一名御史,心里犯起了嘀咕:“看来周延儒这一回又是找来了一名口蜜腹剑的无耻官员,取代宋权的位置,成为他手里的一把利刃了。” 周永宁没有在乎,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臣弟这一次前往辽东边关,可以立下赫赫战功,离不开身边推官的辅佐,朝廷向来是有功就赏,还请陛下赏赐了这些功臣,免得遭人说闲话朝廷有功不赏。” 周永宁说完这话,从大红色麒麟服的袖口里抖出来一本奏章,洋洋得意的递了过去。 一般的朝廷官员递上一封奏章,多数都是由王承恩身边的干儿子接过来,送到王承恩的手里,再送到崇祯的案头。 轮到周永宁就完全不一样了,王承恩直接从丹陛走了过来,接过了他手里的奏章,送到了崇祯的手里。 王弘祚看着这一幕,与其他东林党官员一样,全都是冒起了酸水:“内阁宰辅想要给陛下递上一封奏章,都是由王承恩身边的小宦官递过去,周永宁何德何能可以让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亲自接过去。” 崇祯翻开看了一眼,直接点头了:“各位爱卿对于史可法、黄宗羲、阎应元三人的官职升迁,可有什么看法。” 东林党官员能有什么看法,只能闭上嘴不说话,找不出任何反驳的借口来。 周永宁为了掌控东宫的官职,可谓是不遗余力,亲自带着史可法、黄宗羲、阎应元三人前往了辽东边关。 至于去没去,都一样。 反正三人在周永宁这名钦差旁边,兼任了推官的官职,只要辽东边关打了胜仗,三人就能分得一份功劳。 史可法三人有了军功,就堵住了东林党官员的嘴,不能说出那些抨击阻拦的话了。 崇祯看到奏章里,除了预料之中的史可法三人以外,还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这个陈明遇是何人,你要举荐他担任右春坊的右谕德。” 阎应元在东林党官员狠狠不已的情绪里,升迁了,担任了右春坊的右庶子。 东宫右春坊右谕德的官职空了出来,东林党官员又开始摩拳擦掌,准备举荐自己人担任右谕德的官职了。 东林党官员还没说出口,周永宁已经做好了安排,提前举荐了一人接任了阎应元留下的右谕德。 东林党官员听到陈明遇这个名字,同样是出现了困惑,不明白周永宁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谄媚小人。 为了升官发财,只想着巴结京城里有名的二世祖周永宁。 王弘祚有些激动了,别人不知道陈明遇的身份,他倒是一清二楚。 他刚刚搭上了周延儒的关系,正愁没有机会立功,这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王弘祚立即站了出来,抨击了周永宁的举荐:“陈明遇不过是个监生出身,哪里有资格担任东宫的官职,还请陛下严惩了周永宁,他分明是在祸害太子。” 东林党官员听到陈明遇是监生出身,顿时一片哗然,很快又激动了起来,纷纷顺着王弘祚的话茬开始抨击周永宁。 “监生?那些可都是考不上举人,花银子捐纳一个功名的草包,哪里有资格担任教导太子的重任,难不成是教着太子怎么成为一个草包。” 第393章 设下一个圈套 “先不说花钱捐纳功名是个很可耻的行为,就拿相当于举人功名的监生来说,连个进士都不是,哪里有资格担任东宫的官职。” “周永宁其心可诛,分明是想带坏太子,还请陛下严惩了周永宁。” 周永宁早就知道说出陈明遇的名字,肯定会招来东林党官员的口诛笔伐,只是没想到来的很快。 他已经想好了,东林党官员应该不认识陈明遇,需要等到放衙了以后,回去查清楚陈明遇的身份。 周永宁做好了准备,这几天不来暖阁,等到陈明遇因功封赏了东宫右谕德,避免了被东林党官员抨击。 他没想到,东林党官员里竟然有人认识陈明遇,还知道陈明遇的出身。 周永宁瞪了一眼王弘祚,见他没有半点的畏惧,还沾沾自喜了起来,像是立下了很大的功劳。 “好在本伯爷早有后手。” 周永宁没有因为东林党官员的抨击就退缩了,摆出了应对的手段:“陈明遇确实是监生的出身,只是监生没有资格在东宫担任官职。不过陈明遇的监生可不一般,他是本伯爷身边的一名推官。” 周永宁把推官两个字咬得很重,似乎是担心东林党官员听不清楚,着重说了这两个字。 王弘祚获得了周延儒的赞许,心里也激动,再次抢先开始抨击周永宁:“是个不入流的推官又能如何,监生本来就是个草包,陈明遇又担任了不入流的下贱推官……” 这句话还没说完,王弘祚突然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了,当他说出下贱推官几个字的时候,东林党官员全都是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王弘祚深知做官要审时度势的道理,脑门立即冒出了冷汗,伸出官服袖子擦了一下冷汗,不敢多说话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东林党官员的神情。 还没等王弘祚看到东林党官员的神情,他抬起眼皮,首先看到了整个暖阁里最显眼的崇祯。 相比较东林党官员让人摸不清的神情,崇祯难看的脸色,就让王弘祚亡魂大冒了,差点跪在地上请罪了。 但他实在不明白,只是说了下贱推官这几个字,怎么就得罪了陛下。 就在王弘祚摸不清头脑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周永宁这一次前往辽东边关,除了钦差的虚职,还兼领着王府长吏司长史的实职。” 王弘祚脸色一变,不敢说话了,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一下。 只是王府的长史,还不够王弘祚感到忌讳。 关键这个王府是信王府,也就是崇祯曾经的潜邸。 王弘祚讪讪一笑,不敢抨击了,只能缩了回去。 周永宁看着憋屈着说不出话的东林党官员,再一次乐呵了起来:“本伯爷的身份比较特殊,作为国舅爷,不能在朝廷里担任任何的实职。不过,本伯爷担任掌管王府一切事务的长史,你们可就没话来反驳了吧。” 东林党官员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继续反驳,可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来。 这可把东林党官员给憋坏了,一个个脸色难看,差点没憋得脸色变绿了。 东林党官员只能用其他的话来抨击周永宁。 “无耻,你居然利用朝廷法度的纰漏,应该把你抓起来送进诏狱。” “唉,先不说周永宁进了诏狱只会过的更加快活,就拿王府的长史来说,官职的任免权都是由藩王说了算,咱们插不上嘴。” “偏偏信王府的藩王是曾经的陛下,这么一来信王府长史的尊贵,可就不是一般王府可以媲美得了。” 东林党官员在今天想了无数个抨击的借口,只要抓住一条,周永宁身边得推官身份低贱,没有资格在东宫担任官职,足够一棒子打死周永宁了。 但让东林党官员郁闷的是,周永宁担任了信王府的长史,他身边的推官同样也是信王府的官员了,尊贵程度非同一般。 东林党官员可以拿出无数的借口,抨击藩王府邸的推官只是不入流的小吏,面对信王府的时候,全都是束手无策了。 谁敢说一声信王府的官职低贱,那就是在辱骂当今陛下,直接就能推出去砍头了。 东林党官员说不出话了,只能憋屈的站着,眼睁睁看着周永宁在暖阁里耀武扬威。 王弘祚心里焦急,今天可是他提高地位的好时机,千万不能错过了。 王弘祚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了一个借口,立即站了出来:“信王府的推官,倒是可以弥补陈明遇下贱的监生出身。” 王弘祚生完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崇祯业,瞧见陛下的脸色缓和了,松了一口气。 他头一句话,没有直接抨击周永宁,奉承了一句崇祯:“一个人的身份再是低贱,只要与陛下沾染了任何一点关系,便高贵了起来。” 王弘祚放心了,赶紧把矛头转向了周永宁:“按照周永宁的举荐,史可法担任了左春坊大学士,黄宗羲担任了右春坊大学士,阎应元担任了右春坊的右庶子。斩杀了一千多名女真人确实是赫赫战功,却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鸡犬升天,史可法三人先后升了官,已经用光了辽东边关的战功,不可能再给其他人升官了。” 王弘祚说完这句话,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东林党官员,果然是从他们脸上看到了满意的神情。 王弘祚脸上出现了几分得意,挺直了胸膛:“只凭一次功绩就能让一大串人跟着升官发财,换成了亲自上阵杀敌的辽东边关的将领还说得过去,只是跟在周永宁身边负责监察的推官可就说不过去了。” 周永宁转头看向了王弘祚,喜滋滋地说了一句:“按照你的意思,只要有足够的战功就能让陈明遇担任东宫的右谕德了。” 王弘祚有些得意忘形,认为周永宁的气势已经被他压倒了,直接说了出来:“不错,只要陈明遇有足够的功劳,担任东宫的右谕德实至名归。” 这句话刚说完,王弘祚的脸色就变了,暗骂自己嘴快,不应该说出这句话。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王弘祚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尤其是看到周永宁笑眯眯的表情,更让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第394章 夺得东宫的官职 “陛下,天雄军传来了捷报。” 就在王弘祚还在琢磨到底是什么圈套的时候,暖阁的门外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东林党官员全都听得出来,这是一名太监跑到宫里来请功了。 方正化手里捧着捷报,一路小跑,来到了暖阁里。 他直接顺着丹陛走了上去,路过王承恩身边的时候,故意蹭了他一下,把王承恩挤到了一旁。 王承恩的干儿子全都露出了不忿的表情,如果不是在皇爷的身边,早就一拥而上殴打方正化了。 方正化没有任何的在意,他也有干儿子,故意回头看了一眼王承恩,满脸的得意洋洋。 他跪在龙椅旁边,手里的捷报举在头顶,谄笑着说道:“国舅爷这一次前往天雄军督战,再次获得了难以想象的捷报,斩杀三十六营的扫地王,还有众多流寇将领。” 崇祯听到斩杀了扫地王,欣喜若狂的接过来捷报,赶紧翻开看了起来:“好!好!好!” 东林党官员听到崇祯连续说了三声好,从他溢于言表的喜色可以看得出来,事情就像方正化所说的那样,周永宁前往天雄军再次分了一大笔军功。 陈明遇担任东宫右谕得的官职,实打实已经板上钉钉了。 东林党官员气坏了,却又改变不了当前的情况,只能把怨气转移到了王弘祚的头上,愤恨不已的盯着他。 王弘祚脑门上的冷汗擦去还没多久,突然被众多东林党官员盯着,如芒在背,再次冒出了冷汗。 王弘祚的肠子都悔青了,暗恨自己干嘛多嘴,非得回应了周永宁一句,有了军功就能担任东宫右谕德的官职。 这回好了,又落进了周永宁的圈套。 王弘祚讪笑了两声,赶紧躲到了周延儒的身后,一句话不吭,只想东林党官员尽快把他给忘记了。 东林党难得能够再次掌握东宫的官职,夺回来对于东宫的掌控,偏偏因为王弘祚的多嘴,已经属于东林党的右谕德,转眼间又飞了。 东林党官员恨不得当场给王弘祚一个大耳刮子,让他多嘴,害得东林党白白损失了东宫右谕得的官职。 周永宁昂着脑袋,趾高气扬地看了一圈东林党官员:“谁赞成,谁反对。” 崇祯放下手里的捷报,居高临下的看着暖阁里的东林党官员,刚才还在吵来吵去的东林党官员,现在全都哑巴了,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崇祯心里舒坦了,当场拍板:“内阁草拟出这一次因功封赏的官员名单,交给司礼监批红,朕还要前往东宫,各位爱卿无事可奏便可以回去了。” 东林党官员听到一句交给内阁草拟,又是一阵唉声叹气,眼睁睁看着周永宁夺走了东宫的官职还不够。 还要经过东林党官员的手把周永宁的人写出来,交给司礼监去批红,更让东林党官员痛苦不堪了。 偏偏又毫无办法,东林党官员只能闷闷不乐的离开了暖阁,思索着用其他办法来打压了逐渐冒头的太子党。 周永宁穿着大红色麒麟服离开了紫禁城,没有直接前往番茄伯府,转身去了他的官署衙门。 信王府。 史可法、黄宗羲等人早就在信王府的公廨里等着了,坐在官署衙门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水,望眼欲穿的看着公廨门口。 史可法、黄宗羲等人期待了半天,终于是在门口看见了一件大红色麒麟服,纷纷站了起来。 “下官见过国舅爷,近来的日子过得可舒坦?” “国舅爷这一次前往天雄军可曾受伤了,需不需要去一趟太医院,让太医给国舅爷把一把脉。” “瞧着国舅爷脸色红润的样子,这一次前往暖阁,应该又是占据了上风。” 周永宁摆了摆手,直接坐在公廨的主位,伸出手从红木翘头案上端起来松花釉盖碗,慢悠悠品了两口茶。 他等到公廨里的太子党急得快要冒汗了,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句:“本伯爷这一次前往宫里,不负众望,帮着各位把功劳报了上去,还有陈明遇的东宫官职也定了下来。” 史可法、黄宗羲等人松了一口气,很快欢呼雀跃了起来。 “本官早就说过了,东林党官员再是权倾朝野在国舅爷面前也不够看。” “谁也没能想到,混账还成为了一种优势,帮着国舅爷在东林党官员的打压里游刃有余的脱身了。” “何止是脱身了,就因为国舅爷的混账,东林党官员对于国舅爷没有任何的办法。” 周永宁听着太子党的吹捧,心里舒坦,放下手里的松花釉盖碗说道:“这件事是得好好庆贺一番,本伯爷心情好,今天你们做东,咱们去一趟教坊司喝花酒。” 嗯? 史可法、黄宗羲等人听到了一句今天心情好,本以为京城里有名的小财神周永宁肯定会掏出银子,叫他们去教坊司喝酒。 还没等史可法、黄宗羲等人发出笑声,突然又愣住了,听到了周永宁后面说的一句你们做东。 这么说来,太子党的官员自己掏银子了,一起去教坊司庆贺。 太子党成员顿时就苦了脸,他们又不是东林党的那些官员,喜欢搜刮民脂民膏,一个个吃的肚肥肠满。 太子党的风气比较清廉,太子党的官员一个比一个穷酸,荷包里比脸都干净,哪里有银子去教坊司喝花酒。 太子党官员平时就指着那点俸禄过日子,日子过得紧巴巴,拿不出银子去京城里有名的销金窟教坊司喝酒。 好在太子党里还有两位大官绅出身的成员,史可法拍了拍胸膛,财大气粗的说道:“不就是去教坊司里喝酒,用不着其他同僚掏银子,史某全掏了。” 黄宗羲同样是拍了拍胸膛,同样是财大气粗的说道:“史学士既然掏了喝酒的银子,黄某便拿出请来清倌人的银子,各位同僚到时左拥右抱都没问题,无论花销多少银子,黄某全都包了。” 周永宁听到这两位大官绅子弟心甘情愿的拿出了银子,满意了,伸出手先后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膀,感慨道:“还是有银子好啊。” 第395章 平生最爱阉猪 这下彻底让史可法、黄宗羲两人无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周永宁是个穷鬼,全指着史可法黄宗羲两人掏银子了。 京城里所有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谁能有周永宁的银子多。 周永宁离开了信王府的官署衙门,还是没有回到对面的番茄伯府,转身前往了小福王所在的福王府。 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毛承斗、沐天波俩人不知道怎么和福王鬼混在一起了,三个人整天凑在一起,琢磨着把大肥猪养得更加肥壮。 小福王养猪的目的很简单,作为京城里有名的养猪大户,想要借着养猪赚来大把的银子。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的目的就不一样了,他们养出了大肥猪暂时还没有贩卖,全都运往了各自所在的边关,给各自的边军将士强壮身体。 周永宁来到福王府,门房远远的瞧见一件大红色麒麟服,估摸着应该是国舅爷来了,赶紧让人打开了东门。 等到周永宁走到东门门口,还没伸出手去敲门,门房赶紧堆笑着走了过去:“国舅爷驾临,小的这就给国舅爷上一杯好茶,有什么事到了花厅里再谈。” 周永宁看着满脸谄媚的门房,喜滋滋了,京城里也就他有这个面子了。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来,门房都会趁机索要一些银子再把那人放进去。 周永宁伸出手,准备从荷包里掏出几文铜钱,赏赐给门房。 门房瞧见国舅爷的动作,顿时就慌了,赶紧说道:“小的哪里敢要国舅爷的银子,这要是被世子知道了,不得拿鞭子抽死小的。” 周永宁暗自腹诽了一句,想要银子也没有,苏绣荷包里全都是铜钱。 他赏给别人赏钱,从来都是给铜钱,没有给银子的先例。 周永宁迈步走进了东门,询问了一句:“小福王在府里?” 门房恭敬回应道:“回国舅爷的话,世子和两位勋贵前往西山千户所附近已经很多天了,一直没有回来,像是去养猪了。” 周永宁没了前往花厅的心思,转身就离开了,矮身坐进景泰蓝官轿里:“直接去西山千户所。” 门房望着周永宁离开的身影,暗暗可惜:“国舅爷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小财神,以他财大气粗的手笔,赏赐银子肯定是出手阔绰,少说也得赏赐几十两银子。都怪我的嘴贱,说了些奉承话没敢要国舅爷赏赐的银子,亏死了。” 周永宁不知道门房的想法,知道了最多给他三枚铜钱。 想要几十两银子? 这辈子还没有谁能够从周永宁手上要走超过十枚铜钱的赏钱。 周永宁来到了西山千户所附近,直接前往了小福王的猪圈,他们三人各自在西山附近,修建了各自的猪圈,正在养着大肥猪。 围绕着西山千户所,各在四个方向的一个角落,用建造墩堡的方式建造了猪圈。 本来养猪很简单,只需要用木材围成木栏,就可以把大肥猪养成了。 周永宁提醒了他们一句,建奴很有可能再次入寇中原,吓得他们三人赶紧用夯土砖瓦修建了猪圈。 刚好位于西山千户所的三个角落,互成犄角,有了西山屯田兵的支援,不用担心遭到女真人的洗劫。 周永宁前往小福王的猪圈,果然是在猪圈里找到了小福王,只不过眼前的场景有点让他没眼看。 小福王撸着袖子,盘领窄袖蟠龙服外面围着皮裙,手里拿着一把短刀,亲自给猪崽子阉割。 瞧他的手法,极为的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件事了。 周永宁彻底的无语了:“堂堂小福王居然干起了腌猪的活了。” 猪圈里全都是小福王从福王府里带来的仪卫,不在福王府里守着了,整天就守着猪圈。 好在猪圈的地面是用土法水泥建造,虽说买来这些土法水泥花费了大笔的银子,还是起到了干净整洁的作用。 猪圈里没人敢说出这话,整个京城里也没有人敢说出这话。 当着小福王的面前,敢说一句小福王阉猪的话,只有一个人了。 国舅爷周永宁。 小福王放下手里的短刀,伸出盘领窄袖蟠龙服的袖子擦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水,转过身去,果然是看见了周永宁:“你说你放着京城里养猪的好日子不过,非得要去一趟辽东边关和天雄军的大营,跑来跑去,有个啥意思,还不如在猪圈里阉猪有趣。” 周永宁无话可说了,天底下最尊贵的藩王世子,地位仅次于崇祯和太子,却喜欢上了阉割猪崽子。 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要引来多少官绅百姓的难以置信,估摸着天底下没人相信了。 周永宁半天没有说话,像是头一回认识小福王,看着他说不出话了。 小福王迈步走到了周永宁旁边,指着猪圈里的各种肥猪,头头是道的说了起来:“本世子到了今天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风花雪月,阉猪这个营生看似简单,其实复杂的很。讲究手法、用力、方位等等火候,稍有不慎,猪崽子可就废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干起的营生。” 周永宁看着如数家珍的小福王:“你这是彻底把阉猪当成了阳春白雪,估摸着在你眼里,没有任何一件事媲美阉猪了。” 小福王得意极了:“那是当然,自从体会了一把阉猪,本世子感觉过去都是白活了,虚度了光阴。应该早就干起阉猪的营生,额……想要早干也干不起来,本世子的那个时候还不认识你,唉,应该早认知你啊。” 周永宁不想在这里待着了,旁边的小福王越说越是激动,都快拉着他走的猪圈旁边,让他体会一回阉猪的乐趣了。 周永宁连连摆手:“不急,我还要去一趟毛承斗、沐天波的猪圈,有事情找他们俩谈一谈,就不在这里耽搁了。” 小福王一脸的失望:“看来你是没有福气享受阉猪的乐趣了,倒也无妨,等到你从毛承斗、沐天波的猪圈离开以后,还可以再来一趟本世子的猪圈,亲手教你怎么阉猪。” 周永宁哪里还敢再来,敷衍了两句,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小福王的猪圈。 第396章 三百步的射程 周永宁依次在毛承斗、沐天波的猪圈里转了一圈,发现两人和小福王一个德性,俨然成为了阉猪佬。 周永宁无语了,也不知道阉猪哪里来的吸引力,让京城里的三名煊赫权贵一个比一个欲罢不能。 周永宁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兄弟沉迷于阉猪,其他任何事都不干了,整天只琢磨着怎么下刀才能尽快把猪身上的宝贝给割下来。 周永宁强行拽着两人离开了猪圈,跟着他一起前往了西山千户所,找到了正在琢磨火器的张焘,询问他可曾把线膛燧发枪琢磨出来了。 “射程达到三百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同时摇头,不相信周永宁说的一句火器射程达到惊人的三百步,拼命摇着脑袋,打死也不会相信。 对于火器一窍不通的文官,听到射程达到三百步,同样是认为这是一个笑话。 何况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分别来自东江镇和西南边关,从小就接触边军,见识过军营里的各种军械,对于火器十分的熟悉。 毛承斗担心自己反驳了周永宁,让他没有面子,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倒不是本伯爷非得要反驳哥哥,只是火器的射程关系重大,稍微有任何的疏忽,就有可能给边关将士带来很大的损失,另外,哥哥的身份又比较特殊……” 沐天波接过去话茬,瞧见毛承斗不肯说了,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了几分鄙视:“老大的身份可是国舅爷,还是朝廷里最知兵太监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整天上赶着巴结的国舅爷,只要拿出一批火器运送给辽东边关和天雄军,说上一句射程达到三百步,两名最知兵的太监肯定是满脸狂喜的把火器带到边关。”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啊,只是把火器的射程吹嘘到两百步,还勉强说得过去。 一般的火器射程最多一百多步,多放一些火药,应该可以达到两百步。 不过由于火药过多,容易引起火绳枪炸膛。 三百步就不一样了,放上再多的火药,也不可能让铅弹喷发到三百步的距离。 周永宁知道两人不肯相信,全都是在为他考虑,免得引起了辽东边军和天雄军的损失惨重。 到那个时候,东林党肯定拿着战场的大败当做借口,不遗余力的抨击造成这一切的周永宁了。 周永宁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你们俩别不信,只要在滑膛燧发枪里刻画了膛线,把燧发枪变成更为先进的线膛燧发枪,完全可以达到三百步的射程,给建奴一个惊喜。” 周永宁如果没有记错,建奴第二次入寇中原没有多久了,估摸着再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要再次绕开山海关,突破长城一处防守薄弱的关隘,入寇中原。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跟在周永宁身后,前往西山千户所,一路上不停的犯着嘀咕。 “老二,你说老大是不是受到了张焘的蛊惑,这才说出燧发枪可以达到三百步的胡话。” “一定是张焘这个狗东西蛊惑了哥哥,咱们这次过去绝对不能放过他,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张焘已经升官了,担任了卫所指挥使,在张焘那帮穷亲戚看来那是大到天上去的官爷。 对于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来说了,只是一个卫所指挥使罢了,他们两人所在的边关不知道有多少卫所指挥使。 平日里边关有战事,轮不到卫所指挥使前往总兵的大营议事,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从命令。 张焘这段时间为了琢磨周永宁交给他的线膛燧发枪,从指挥使衙门回到了西山千户所,得到了崇祯的同意。 崇祯也想看看到底有什么神奇的法子,可以让燧发枪达到三百步的射程。 “国舅爷......” 张焘看见周永宁走进来西山千户所,赶紧上前迎接,手里还拿了一把线膛燧发枪,想要给他禀报这段时间以来的成绩。 还没等他说话,就瞧见了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张焘顿时就变的拘谨了起来。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来到西山千户所,立即开始了兴师问罪。 “你说有一种火器的射程可以达到三百步的射程,肯定是在诓骗哥哥,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三百步?恐怕两百步都难,想要在老大面前表功,也不能说些谎言来骗人。” 张焘本来有些拘谨,听到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质疑他的能力,连带着冤枉了他手里的线膛燧发枪,当时就不乐意了。 冤枉他可以,不能冤枉了火器。 张焘推了推西洋眼镜,从容不迫的解释了起来:“线膛燧发枪确实可以达到三百步的射程,这句话不是张某自己说出来的吹嘘,而是经过多次喷射,得出来的一个事实,两位如果不相信,咱们可以去一趟校场,用校场上的靶子试一试线膛燧发枪的射程。” 毛承斗见他还在嘴硬,像极了过去被人揭穿谎言下不来台的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去就去,如果真能达到三百步的射程,本伯爷吃了那个靶子。” 沐天波在旁边重重点头,附和了毛承斗的说辞,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说道:“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真要是能够拿到三百步的射程,本少我和毛承斗一起吃了靶子。” 周永宁站在旁边,刚要拦住骗吃骗喝的两人,还没开口说话,两人说出了吃下靶子。 周永宁笑嘿嘿的看了两人一眼,心里偷着乐,不再阻拦了,想要见到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吃靶子的一幕。 几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前往了校场,准备开始射出线膛燧发枪的铅弹。 张焘不想见到两位勋贵,还是两位掌握了兵权的勋贵,吃下去靶子。 张焘拦了一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只要两位说一句冤枉了线膛燧发枪,就不让两位吃了靶子。” 毛承斗听到这话顿时拉下了脸,让他很没有面子:“你当本伯爷是什么人,一口唾沫一个钉钉,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赶紧用线膛燧发枪射出铅弹,别说那么多废话拖延时间。” 第397章 第三代火器,线膛燧发枪 张焘见那两人非得要骗吃骗喝,无话可说了,只能开始给线膛燧发枪装上火药和铅弹。 燧发枪里刻画了膛线,铅弹装进去比较费事,需要用通条压着铅弹,再用小木锤把铅弹敲进去。 线膛燧发枪完全没有了滑膛燧发枪的方便快速,比起过去使用的火绳枪还要慢上一些。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看着这一幕,心里更加笃定了,线膛燧发枪的射程绝对达不到三百步。 张焘按照国舅爷的吩咐,打造出来的线膛燧发枪,全都配备了名贵的千里镜。 由于使用没有任何杂色的水晶打造,造价很高,所以线膛燧发枪不像滑膛燧发枪那般,可以大批量的打造出来,交给边军和天雄军使用。 张焘在两人奇怪的目光里,给线膛燧发枪装上了千里镜,随后直接瞄准了校场上的靶子。 几人距离靶子足足有三百步的距离,距离太远了,看不清靶子了。 靶子在毛承斗、沐天波两人都不是小黑点了,几乎看不见,只有一片模糊的土墙。 先不说铅弹能否达到靶子的位置,倘若能够射中了靶子,绝对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看着张焘直接开始射出铅弹,更加嗤之以鼻了,认为他是个骗子。 “呵,在三百步外的距离射中靶子,你就是李广在世了。” “名将养由基号称箭术无双,也不过是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张焘如果在三百步以外的距离射中了箭靶,何止是李广在世,比起李广、养由基两人的箭术还要厉害。” 张焘没有理会两人的冷嘲热讽,推了推水晶眼镜,看向了线膛燧发枪上的千里镜,屏住了呼吸,准备用今天的这发铅弹,洗去了手中火器的冤屈。 “砰!” 随着线膛燧发枪的喷发,校场上弥漫了一股硝烟,铅弹从线膛燧发枪的枪头喷射了出去。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随身携带着千里镜,就在张焘射出铅弹的一瞬间,同时通过千里镜注视着靶子。 结果发生了让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铅弹竟然真的命中了靶子。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愕然的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震撼的看着三百步以外的靶子。 “这……这个……” “难不成还是没有睡醒,一直在做梦,怎么真的射中了三百步以外的靶子。”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亲眼看到了,还是不愿意相信,张焘手里的火器也真的达到了三百步的射程。 不是两人不愿意相信,只是火器达到三百步射程过于天方夜谭了,突破了两人的常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张焘扬眉吐气了,放下手里的线膛燧发枪,刚要说上两句话。 他怎么都说不出来,见了陌生人,尤其是勋贵出身的陌生人,还是像往常一样拘谨了起来。 周永宁摇了摇头,拍了拍张焘的肩膀:“你这方面的缺陷可得好好改了,不然在官场上很难做官,见了上司连个话都说不出来,还怎么往上爬。” 张焘拘谨的说道:“张某不想往上爬,这辈子只要能够不愁吃喝,整天和各种火器待在一起,便满足了。” 周永宁对于张焘的这个回答,满意的同时,又觉得惋惜。 像张焘这种肯干实事的官员,应该平步青云,一直坐上工部尚书的官位。 只可惜,朝廷里全是一些尸位素餐的贪官。 张焘这般有能力的官员,却只能屈居于贪官之下,饱受贪官的各种欺凌。 周永宁挺着胸膛说道:“放心,有本伯爷在的一天,你只需要用心办事,升官发财这件事就交给本伯爷了。有了本伯爷的举荐,比起内阁的宰辅都要有用,直接就能上达天听。” 张焘听到这话,想要给国舅爷周永宁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结果笑了出来,变成了讪笑,神态一如既往的拘谨。 还没等张焘笑完,突然扑过来两道身影,如狼似虎的把他按倒在地。 张焘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完了,清白不保了。 张焘一脸悲意,没想到平时人模人样的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居然有京城里官绅公子的癖好,喜欢一些卖屁股的俊哥儿。 只是…… 张焘只能算是模样比较周正,达不到官绅公子蓄养俊哥儿的要求,怎么就被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给看上了。 张焘只能赶紧扭过脸去看向了周永宁,希望国舅爷救他,免得被迫成为卖屁股的俊哥儿。 就在张焘求救的时候,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撕开张焘的圆领袍,只是抢走了他手里的线膛燧发枪。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刚才还在一起嘲讽张焘的大言不惭,突然又反目成仇了。 一人握着线膛燧发枪的枪管,另一人握着线膛燧发枪的木柄,争抢了起来。 毛承斗瞪圆了眼睛:“赶紧放开,本伯爷先把线膛燧发枪拿在手里,应该属于我。” 沐天波刚想背着小手,训斥毛承斗一句,却不能松手,只能放弃了背起小手的习惯:“胡说,分明是本少保拿到的线膛燧发枪,应该是你放手才对。” 两人争抢了半天,快要打起来了,只是因为一支线膛燧发枪。 周永宁看着两人争抢得越来越激烈,无语了,直接拉着两人去了校场附近的一间库房。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跟着周永宁离开的时候,还是不肯松手,瞪圆了眼睛看着对方,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让对方抢走了线膛燧发枪。 等到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跟着周永宁来到库房门口,打开了库房大门,再次愣住了。 库房的木架子上,摆放着一支支线膛燧发枪,琳琅满目,摆满了整个库房。 细细数来,少说也有上百支线膛燧发枪。 毛承斗难以置信的说道:“哥哥这是抢劫了国库,还是把内阁宰辅抄家了,从哪里得来的上百支千里镜。” 沐天波背着小手,目瞪口呆的说道:“抢劫了国库都没有这么多的千里镜,难不成是把红毛番所有的船长都给抢劫了一遍。” 第398章 大明的特种兵 虽然没有像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说的那么夸张,但周永宁打造出来上百支线膛燧发枪,基本上搬空了紫禁城的各种水晶用具。 他用各种借口,偷偷摸摸找到了皇后娘娘,说出了水晶有大用,便带着几名大太监搬空了紫禁城里所有的水晶用具。 周永宁拿到所有的水晶用具以后,送到了西山千户所,交给张焘打造了上百支千里镜,还与一般的千里镜不一样,一种可以放在线膛燧发枪上的特制千里镜。 周永宁得意洋洋的说道:“别管千里镜是从哪里得来,只要有了这上百支线膛燧发枪,还配备了千里镜,完全可以组建一支特种兵。” 特种兵?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又从周永宁嘴里听到了一个新词,他这句话里所说的每个字都认识,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毛承斗为了面子,不会说自己不知道特种兵是什么意思,不懂装懂的说道:“特种兵应该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兵马,既然可以使用哥哥打造出来的上百支线膛燧发枪,应该有着非同一般的本事。” 沐天波想了片刻,背着小手说道:“不错,应该是非同一般的精锐,才能使用线膛燧发枪,完成老大交给他们的军务。” 周永宁却是摇了摇头:“这种使用线膛燧发枪的特种兵,比起你们两人想象的精锐还要精锐的多,完全可以潜入敌军大营的附近,利用手里的线膛燧发枪进行斩首,射杀了敌军的将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句解释,一脸的恍然,同时说出了一个词。 “选锋军?”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比起选锋军更加的强大。 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支拥有百步穿杨本事的精锐,还能潜入到敌军大营。 特种兵对于女真人的将领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神兵,面对射程远达三百步的线膛燧发枪,还有千里镜可以瞄准,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的火热,几乎想要亲自率领特种兵潜入女真人的大营,射杀了女真人人的额真。 万一射杀了皇太极,就是天大的功劳,成为天底下所有人都仰慕的英雄。 毛承斗想到英雄两个色,激动的浑身燥热了起来,赶紧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了周永宁的双手:“哥哥看在本伯爷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的份上,无论任何要求尽量满足哥哥,一定要让本伯爷亲自率领这支特种兵杀向女真人的大营。” 周永宁本来还挺高兴,听到一句要尽量满足他,顿时黑了脸。 这句话让别人听了可不是一个好词,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他是有着喜欢卖屁股俊哥儿的癖好。 周永宁不留痕迹的抽出了手掌,刻意远离了毛承斗几步,不想让别人误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沐天波看到这一幕,心里偷着乐,暗自腹诽了一句毛承斗弄巧成拙。 也幸亏毛承斗弄巧成拙了,把这个天大的好机会让了出来,让出了成为天下人敬仰的英雄。 沐天波走了过去,背着小手说道:“老大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只要能够让本少保担任特种兵的总兵,嗯……总旗,什么都可以给你。” 周永宁听到呀一句什么都可以给你,又是不乐意了,赶紧远离了两名兄弟,这两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频繁说出让人产生误会的话。 倒也可以理解,也不怪他们两人过于急功近利了,只是因为特种兵所能产生的作用过于让人心动了。 文官听了这件事都心痒难耐,更不要说是武官了,比起色鬼见到了秦淮八艳还要急切。 周永宁突然想要早点见到特种兵出现的那一天,没有心思在这里与两名兄弟闲聊了,立即作出了吩咐:“以你们俩人的身份,想要亲自率领特种兵应该是不可能了,主要是因为容易陷入了女真人的包围,到那时毛总兵和黔国公还不得把本伯爷给生吃了。” 毛承斗、沐天波听到这话,顿时精神萎靡了起来,眼巴巴看着周永宁,希望他能够改变想法。 他们两人思来想去,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说服周永宁的理由。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两人的父亲绝对不会允许他们俩以身试险,潜入女真人的大营。 凭借线膛燧发枪射杀了女真人的将领倒是简单,退路就成了问题,稍有不慎就会有可能死在女真人的包围里。 毛承斗眼看着没有机会亲自率领特种兵了,想到了其他的办法,举荐自己的人成为特种兵的一员:“按照哥哥的说法,想要成为特种兵的一员,不是一般人可以担任,需要从夜不收和塘骑里挑选精锐。” 夜不收本来就是边军里精锐中的精锐,日常做出的军务,与周永宁所说的特种兵很相似,潜入女真人的腹地,打探各种情况。 塘骑也是一样,很像是哨探,却有比哨探的军务更多。 不仅需要打听出女真人的大营在哪里、行军路线、军队人数等等情况,还需要在碰到小股女真人以后,迅速截杀女真人的哨探。 周永宁点了点头:“本伯爷的意思也是从夜不收和塘骑挑选精锐,经过层层选拔,最终成为特种兵的一员。” 沐天波脸上有了喜色,他不能亲自率领特种兵,却可以举荐西南边军的精锐成为特种兵的一员。 说起打探军情,经常在西南山林里潜伏的西南边军,可是一个比一个擅长。 说不定这一次担任特种兵的精锐,八九成都是西南边军的边军。 沐天波想到特种兵有可能成为西南兵军的一员,提出了一个建议:“特种兵这个词过于拗口,也不够威武霸气,老大不如重新换一个称谓,就比如卢象升所率领的天雄军,只听名字就知道这支军队极为的强悍。” 周永宁赞同了沐天波的想法,认为有必要给特种兵更换更加妥帖的名字。 第399章 挑选精兵时的惊喜 周永宁认为听起来一定要有气势:“为了体现特种兵的精锐,本伯爷早就给姐夫提出了建议,把特种兵编入大汉将军,成为天子的一支亲军。当然了,这支天子亲军与大汉将军不同,不是常年在宫里守卫,需要前往边关执行各种军务。”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周永宁的意思,不是他不想换一个更加威风凛凛的名字。 涉及到了天子的亲军,就不是他们三人能够做主的了,周永宁是国舅爷也不行。 只有崇祯可以给特种兵赐名,进行赐旗,成为天子亲军的一员。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心里更是充满了期待,有了天子亲军的名头,又是大汉将军。 对于辽东边军、东江镇、天雄军、西南边军等天底下各地的精锐,都有着飞蛾扑火一般的吸引力,肯定能够遴选天底下最为精锐的一批人。 有了天底下最精锐的士卒,又有了线膛燧发枪,特种兵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绝对可以带来一件又一件震动天下的军功。 毛承斗迫不及待的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别在这杵着了,哥哥赶紧给各地的精锐写一封书信,让监军太监通知各地的精锐,参加这一次的特种兵遴选。” 周永宁同样是热切了起来,赶紧又把库房的门给锁上了,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信王府。 在官署衙门的写好了一封封书信,交给王承恩的干儿子立即把书信送往各地的精锐。 周永宁的书信送到边关以后,果不其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引起了边关将领的重视。 成为天子亲军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还是最为尊贵的大汉将军。 就拿卢象升来说,当初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总兵,面对监军太监方正化没有半点巴结,还敢对见监军太监呼喝训斥。 这对于其他的边关总兵来说,不敢想,甚至都不敢有训斥监军太监的念头。 边关的总兵每天都想着一件事,怎么把监军太监给哄好了,免得在天子面前说一些谗言。 天子对监军太监极为的信任,边关和京城相隔很远,多半会相信监军太监的谗言。 边关将领立下再多的功劳,也不如监军太监的一句话重要。 由于周永宁给边关将领留足了充足的时间,在前往京城以前,各个边关进行了操练,首先遴选出一批精锐。 到达精锐遴选完毕后,给了充足的盘缠,让他们尽快赶往京城里。 一名名精锐在离开边关的时候,引来了很多边军的注意,亲自把他们送到了官道路口。 “你们这趟过去,千万不能给咱们兄弟丢脸,少说也要有几个人成为天子亲军的一员。” “你们争口气,只要能够在国舅爷身边办事,咱们兄弟以后的奇技淫巧就不用愁了。” “不成功就成仁,你们几个兔崽子要是没能入选灰溜溜的回来了,本将到时候用鞭子抽烂你们的屁股。” 边关精锐怀揣着各自的心思,骑上一匹匹高头大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了京城。 周永宁担心错过了一些精锐,亲自坐在红木书案后面,看着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记录精锐的名字。 精锐来到信王府门口,顾不上欣赏京城里富丽堂皇的府邸,拿着牙牌走到红木书案旁边,把自己的名字记录在册了。 “十二岁?!” 毛承斗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一名来自辽东的少年。 不能叫做少年了,根据牙牌上的记录,这名辽东边军才十二岁。 周永宁坐在花梨官帽椅上,手里拿着一只正德紫砂壶,喝着今年的新茶小蚬春。 他突然听到了毛承斗的一句惊呼,扭过头去,见到了那名十二岁的辽东边军。 那名自称十二岁的辽东边军,身材魁梧,比起周围二三十岁的边军精锐都要高出半头,还有一脸的络腮胡子。 周永宁看着他的长相,也有些无语了:“你这是十二岁?怕不是拿错了兵牌,别在这里胡闹了。” 铁塔汉子涨红了脸,想要解释,却怎么都解释不清楚。 好在他旁边有一名秦兵,曾经有幸在辽东边关见过周永宁,赶紧走了过去:“见过国舅爷,不知道国舅爷是不是还记得小人,我家是秦兵的一员,曾经跟在国舅爷身边一段时间。” 周永宁听到他说话就感觉比较熟悉,又听到他说了一句秦兵的一员,想起来了:“你可是孙传庭的亲兵,怎么也来京城里参加特种兵的遴选了。” 秦兵郑重的说道:“小人这次过来,是遵循了孙总督的要求,带着兄弟们多在特种兵里面占据几个名额,可不能给辽东边军丢了脸。” 秦兵说道这里,转头看向络腮胡子,主动帮他说情了:“国舅爷误会了,这个黄得功确实只有十二岁,别看他一脸的络腮胡子,其实真正的年纪不大。” 有了秦兵的作证,还是孙传庭的亲兵,不可能骗人。 就算是骗人,也不能骗周永宁。 毛承斗再次打量了黄得功几眼,把他的名字记录在册,又交给了他一个兵牌:“这段时间的吃穿用度全都在京城三大营,正式开始遴选的时间在三天以后,到时候记得过来。” 周永宁、沐天波两人注视着黄得功接过兵牌,迈着大步离开了信王府门口,心里感慨,没想到有人十二岁就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 沐天波突然长吁短叹了起来,摸了摸白嫩的脸庞:“哎,本少保怎么不像黄得功那般,十二岁就长了络腮胡子,看起来极为的勇猛。” 周永宁无语了,怎么还有人喜欢一脸扎人的落腮胡子,不过沐天波这话说得倒是不错,看起来极为的勇猛。 辽东边关和东江镇距离比较近,先进行了遴选,遴选出一名名比较合适的精锐。 西南边军和天雄军距离稍远一些,却不用担心,有足够的时间让两处的边关精锐赶过来。 等到遴选的日子到来,周永宁带着上千名来自辽东边关和东江镇的边军,来到了内阁宰辅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的宅子附近。 第400章 开始捉弄东林党官员了 周永宁带着所有的边军来到了东林党官员的宅子附近,说出来本次遴选的目的:“各位看到了这一片的宅子,实不相瞒,全都是东林党高官的住处。想要成为天子亲军的一员,首先看中的一点就是潜伏能力,这一次带着你们过来只为了一件事,从东林党官员的宅子里偷出来最私密的东西。” 周永宁担心边军精锐听不懂,再次交代了一句:“你们听好了,不是贵重的东西,任何涉及了金银珠宝珊瑚这些名贵的物品,本伯爷都不要,只要高官家里最为私密的东西。” 为了这一次的天子亲军遴选,给自家人壮声势,方正化、褚宪章等税监太监没有离开京城。 全都在京城里待着,等着这一次遴选结束以后,再前往各自的边军大营。 方正化听到一句闯入东林党高官的宅子,当场吓了一跳,赶紧劝了一句:“国舅爷使不得,这可是闯入了东林党高官的宅子,闯空门可不是一个小罪名,万一被抓到了,来自边关的精锐可就要被抓进顺天府大牢。” 褚宪章站在旁边,紧张兮兮的看着周永宁,心里已经有了退意,准备带着辽东边军的精锐退出这一次的遴选。 成为天子的亲军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不能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了。 尤其是周永宁面前的这处五进大宅子,可是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宅子。 真要是因为闯空门被抓住了,还不知道要在顺天府大牢里关上多久。 周永宁摇了摇头说道:“本伯爷这次是为了遴选天子亲军,不是想要害了边关精锐的性命,早就想到了闯空门这一条罪名。偷了宅子里的贵重用具,越是值钱,罪名也就越大,如果只是偷了一些不值钱的肚兜......嘿嘿......” 周永宁说到这里,脸上出现了嘿笑,不再说下去了。 边关精锐等着周永宁的答复,没想到是安排他们去偷了东林党官员夫人女儿的肚兜,一个个露出了嘿笑。 “这话说的不错,只是偷了肚兜又值不了几个银子,最多在顺天府衙门关上几天就可以出来了。” “不就是在大牢里关上几天,还能比辽东边关战场险恶?” “顺天府大牢比起辽东边关以外的地方,都能算是享受了,每天还有人送来饭菜,咱们常年在辽东边关以外的地方饿上三五天都是常有的事情。”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听到周永宁的解释,全都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偷了贵重用具,只是一些红肚兜,没有任何问题了。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突然转头看向了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的宅啊,一脸的悲悯,可怜起了这些东林党的高官。 站在大街上边关精锐,可是最为擅长潜入的夜不收和塘骑,这一次还不知道要把东林党官员折腾成什么样子。 周永宁看着一群蠢蠢欲动的边关精锐,期待了起来:“另外,你们如果是被抓了,也不会让你们白白被抓。只要在顺天府大牢里待上一天,可以从大明官营厂作多领走一份奇技淫巧,青霉素、精煤、滑膛燧发枪等各种奇技淫巧,随便你们挑选。” 边关精锐听到周永宁说的这话,站不住了,一个个目光炽热的看着周延儒等官员的宅子,恨不得立即冲进去。 边关精锐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别人害怕进入到顺天府大牢,他们现在恨不得多在里面待上几天。 最好能够待上几年,这么一来,自己在辽东边关的兄弟就有用不完的奇技淫巧了。 周永宁担心他们投机取巧,最后专门交代了一句:“不过你们要记清楚了,本伯爷只认肚兜等私物,你们如果是偷了名贵的用具被抓进了顺天府大牢,无论是在里面待上多久,都不能从大明官营厂作里多带走一份奇技淫巧。” 边关精锐听到这话,不少人立即打消了心里的小心思。 不过,却也难不倒他们,再次热切了起来。 “国舅爷只说了不认可金银细软这些名贵用具,可没说不认多拿的肚兜。” “不错,咱们只要多拿一些肚兜,就可以在顺天府大牢里多关几天了。” “另外被偷的官员官位越高,在顺天府大牢关的时间就越长,我这回想好了,只是去东林党的几位宰辅家里偷偷肚兜。” 随着周永宁的鼓动,边关精锐再也按捺不住了,一个个望着内阁宰辅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的宅子,眼睛里都快放光了。 只要等这周永宁一声令下,立即施展自己在边关磨砺多年的本事,偷来宅子里夫人小姐的红肚兜。 黄得功本来站在最前面,仗着自己身材魁梧,把其他的边关精锐挤到了一边,认真听着周永宁的要求。 当他听到可以换来奇技淫巧以后,脸色大喜,赶紧默不做声的退了出去。 在周永宁还没有发号施令以前,先一步悄无声息的跑到了周延儒宅子的墙边,随时准备冲进去。 黄得功听着宅子里传来了丝竹笙箫的响声,暗骂了一句:“老子在辽东边关九死一生,你们这些东林党的大官可倒好,整天就知道在家里纸醉金迷的享受。老子这一次非得要把你家里翻的底朝天,把你夫人和女儿的红肚兜偷得一个都不剩。” 宅子里传来若有若无的丝竹笙箫,还有几声犬吠,养了不少的恶犬。 黄得功满脸不屑:“就凭老子常年在女真人的地盘来去自如,从来没有被发现过,宅子里养了几条恶犬算不了什么,能够发现老子的踪迹,就算你厉害。” 周永宁看着眼前的边关精锐等不及了,甚至是那名络腮胡的少年,已经提前跑到了墙根,就不再等着了:“这一次的时间是三天,谁能够偷来最多的私密用具,从前往后挑选,只留下五百人。” 边关精锐听到只留下五百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了。 本以为可以留下七八成的边关精锐,没想到只留下一半,这么一来,每两个人里就有一个落选。 第401章 黄得功的本事 边关精锐的态度瞬间严肃了起来,一个个盯着东林党官员的宅子,冒出了贪婪的光芒。 “咱们这一会过来可都是怀揣着兄弟们的期望,可不能灰溜溜的回去,给兄弟们丢人。” “先不说丢不丢人了,真要是落选了,回去以后还不得被总兵打烂了屁股。” “面子比天大,说什么也要多偷走一些私密用具,不能给自家的兄弟们丢了脸。” 周永宁说完这句话以后,转身离开,前往了附近的一座楼阁。 他站在楼阁顶端,拿着千里镜,观察着边关精锐的情况。 周永宁离开没有多久,边关精锐立即动身了,没有任何急功近利,全都是围着东林党官员的宅子转悠了起来。 边关精锐作为常年和女真人打交道的夜不收和塘骑,再是小瞧了东林党高官宅子里的护院,为了不落选,还是习惯性的谨慎了起来。 辽东边关不比别的地方,只要有任何的疏忽,小命就没了。 这就让边关精锐养成了万事小心谨慎的性子,再是瞧不起对方,还是用谨慎的态度对待。 周永宁点了点头:“到底是边关来的精锐,从他们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根本没有把东林党官员的护院放在眼里,却还是勘察起了官员宅子里的各种情况,等到天黑以后再动手……” 周永宁这话还没说完,突然愣住了,一脸的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本来准备附和周永宁两句,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们也是尴尬的站在原地,没有脸吹捧国舅爷了。 大部分边关精锐查看宅子情况的时候,黄得功朝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只用了几个健步,纵身一跃,翻身越过了高耸的院墙。 附近的一些边关精锐见到有人翻过院墙,耐不住性子了,紧随其后只用了几个箭步翻了过去。 周永宁刚说完谨慎,就被赤条条的打脸了。 方正化赶紧用其他的话题,转移了周永宁的尴尬:“不愧是从辽东边关来的精锐,一个个弓马骑射的本事了得,京城里各种梁上君子都翻不过的院墙,在边关精锐面前几乎就与翻过了篱笆一样简单。” 褚宪章本来还在懊恼又被方正化抢先了一步,帮着周永宁转移了尴尬的情绪,突然想起来面前一个接着个一个翻进院墙的边关精锐,全都是来自辽东和东江镇。 褚宪章脸上出现了得意的神情:“那是当然,这一次过来的边关精锐大部分都是夜不收和塘骑,别说是东林党高官的院墙了,他们在边关的时候可是有着翻越女真人城池的本事。” 周永宁知道夜不收和塘骑的本事不一般,从褚宪章的嘴里听到一句翻越女真人的城池,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看来这回可以给天子亲军挑选一批真正的精锐了,本以为只是比普通的边军骁勇一些,没想到居然有着翻越城墙的本事,一个个堪称能人异士了。” 褚宪章从国舅爷的嘴里也听到了夸赞,差点把脑袋扬到天上去,故意看了一眼方正化:“抢先了又能怎样,论起本事来,还得看辽东边军。” 方正化由衷感慨了两句,听到褚宪章得意洋洋的话语,顿时就后悔了。 方正化亲眼见识了夜不收和塘骑的本事,对于天雄军的本事能否胜过他们,心里突然没底了。 但不能弱了气势,无论能不能胜过,气势都要足。 方正化强撑着面子说道:“你说这话还尚早,等到天雄军的精锐过来以后,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才是真正的精锐。” 周永宁的想法和褚宪章大致一样,论起潜伏的本事来,还得是辽东边关的精锐更加擅长。 辽东边军常年和女真人明争暗斗,只是看对手的话,女真人就要比流寇强大很多。 不过,不能说天雄军不如辽东边关的精锐,天雄军常年以区区几万人的人,撵着几倍甚至是十倍于自身的流寇到处乱窜。 周永宁难得说了一句公道话:“到底谁家的边军更厉害,还得是手底下见真章,只凭嘴皮子上的功夫不够。这一次的遴选结束过后,需要等到西南边军和天雄军进行一次潜伏的遴选,才能开始第二场的遴选,到时就可以见真章了。”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居然都是得意了起来,充满了自信,认为各自所在的军队是天底下最强大的精锐。 周永宁本来还想再说两句话,当他通过千里镜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赶紧把视线挪了过去,着重观察那名叫做黄得功的络腮胡子少年。 黄得功翻越了院墙以后,立即引起了恶犬的警觉。 还没等那些恶犬发出叫声,黄得功随手捡来的石子砸中了恶犬,砸的地方还很巧妙,全都砸中了狗鼻子。 恶犬平时在宅子里很是嚣张,碰见了来来往往的官员都敢咬上一口,没有人敢把他们怎么样。 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这些恶犬的主人是周延儒了。 黄得功手里的石子精准命中了恶犬的鼻子,恶犬全都疼的满地打滚,身上却又见不了伤痕。 附近的护院还以为恶犬在玩耍,以前倒也见过几次恶犬在地上滚来滚去,全都是在玩耍。 恶犬在遭到黄得功的袭击以后,又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杀气,一种真的想要宰了恶犬吃肉的杀气。 恶犬夹起了尾巴,不敢朝着黄得功的方向看了,更别说发出叫声了。 黄得功落在院墙的芭蕉树后面,没有人起恶犬的注意,就不会被发现了。 至于那些护院,黄得功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完全有信心不被他们发现。 黄得功落在院子里,不会被任何护院发现,被恶犬发现了还是因为嗅觉和听觉灵敏。 黄得功顺着院墙一直来到了倒座房附近,在周永宁的注视下,轻而易举的翻进了倒座房,等到他再次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了模样。 第402章 大吃大喝了起来 黄得功换了一身家丁的青布短打,没有前往后院,偷来周延儒夫人女儿的贴身红肚兜。 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家丁只能在前院待着,只有丫鬟才能正常出入后院。 只要是男子的身份,府里的管家和管事只能出入周延儒所在的中院,后院只有同为女子的丫鬟和管事大娘子可以进入。 黄得功不着急,大模大样的走向了前院的灶房,坐在正门口的位置,随手拿起了一只羊腿,又开了一坛子酒,在灶房里大吃大喝了起来。 周永宁通过千里镜,看了一圈,愣住了:“别的边军精锐全都是小心翼翼的在宅子里躲着,一个个趴在草丛树木的后面,遭到了蚊虫的叮咬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甚至有一些边关精锐躲进了东圊。” 褚宪章脸上再次出现了得意洋洋的神情:“但从忍耐力来看,辽东精锐就是天底下最为骁勇的精锐,一个人的耐性再足,被蚊虫叮咬了,肯定是浑身骚痒难耐,先把蚊虫给拍死了。那些躲进东圊的辽东精锐更是了不得,忍耐力更上一层,着实让国舅爷感到欣慰。” 方正化的注意力全都被黄得功给吸引了:“如果没有黄得功,你所说的辽东精锐还真是不得了,现在有了黄得功潜入周延儒宅子的反应,算不了什么了。” 褚宪章听到有人在污蔑辽东精锐,拉了脸,恨不得用手里的千里镜给方正化脑袋上来一下。 国舅爷就在旁边,不能让国舅爷认为他做事粗鲁,及时的忍住了。 褚宪章调转千里镜的方向,看向了黄得功:“这……这小子也太过于胆大包天了,别的辽东精锐都恨不得自己会遁地,不让宅子里的家丁发现,他可倒好,直接坐在灶房里大吃大喝了起来。” 内阁宰辅周延儒家里的家丁过得日子,比起其他官员的家丁要稍好一些,每日的饭食多出一样菜蔬。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多了一样菜,还不到吃羊腿喝酒的地步。 灶房里的几名家丁瞧见大吃大喝的黄得功,咽了咽口水,想要训斥他几句,让他赶紧滚出去,以他的身份不能在灶房里大吃大喝。 还没等这几名家丁说话,黄得功抹了一把油腻的嘴唇,抬起眼皮瞪了他们一眼。 双方都是家丁,家丁们也不知道怎么了,被黄得功瞪了一眼,心里发怵,只能赶紧闭上了嘴。 灶房里的家丁暗自嘀咕了起来,这名家丁难不成是宅子里帮着内阁宰辅周延儒干脏事的亡命徒。 一个个老实巴交的不敢说话了,还是有几名家丁偷偷跑了出去,找到灶房的管事告状了。 灶房管事走进了灶房里,由于走得过快了,差点被灶房的门槛给绊倒了。 灶房管事刚刚迈步进灶房大门,就看见了坐在小杌子上,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黄得功。 灶房管事平时都没有这个享受,在肚子里腹诽了一句,摆出一张凶恶的样子,训斥起了穿着一身青布短打的黄得功:“你……” “啪!” 还没等到灶房管事把话说完,黄得功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他的旁边,重重给了他一巴掌。 黄得功虽然只有十二岁,却是一名五大三粗的铁塔汉子,比起灶房管事高出了一头还多。 灶房管事顿时眼冒金星,翻着白眼,转悠了几圈,直接倒在了地上。 灶房里的家丁全都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黄得功,不敢相信一名普通的家丁居然殴打了宅子里的管事。 等到灶房管事反应过来,发出了痛呼,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眼泪都出来了:“我的牙,我的牙啊!” 灶房管事本来就没有几颗牙了,又被黄得功扇了一巴掌,两颗大门牙直接被扇掉了。 灶房管事痛呼的同时,说话都开始漏风了,握紧了拳头想要冲过去与黄得功拼命。 黄得功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大马金刀的坐在小杌子上,又是继续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如果换成了宅子里的一般家丁,别说是殴打灶房管事了,都没有胆子在灶房里吃肉喝酒。 灶房管事看着他五大三粗的样子,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心里也开始迟疑了:“难不成是帮着老爷干脏事的家丁,这种人可不能惹,真要是把他惹恼了,说不定直接敲个闷棍用布袋子装起来,直接扔到永定河里。” 灶房管事捂着牙,小心翼翼的观察起了黄得功,总感觉他身上有杀气,更加笃定黄得功是帮着内阁宰辅周延儒干脏事的家丁了。 宅子里养了几个干脏事的家丁,全都是亡命徒,很少露面。 灶房管事不认识干脏事的家丁,宅子里的总管同样是不认识,干脏事的家丁只有内阁宰辅周延儒一个人认识。 灶房管事不敢上前了,还摆出了一脸的堆笑:“是本管事的不对,打扰了好汉,还请好汉吃饱喝足了以后尽快离开灶房,如果被总管发现了,咱们两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额……本管事吃罪不起。” 灶房管事本来想用两人吃不了兜着走压他,想到宅子里总管都没有权利对他呼来喝去,只能改口变成了自己吃罪不起。 黄得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哪里来的赶紧滚哪里去,别在这里打扰老子用饭,惹恼了老子,直接给你一刀。” 灶房管事听到给他一刀,两腿一哆嗦,差点当场吓尿了。 灶房管事不敢停留,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灶房,就差连滚带爬了。 黄得功吃饱喝足了,拍了拍屁股走人,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灶房里正在做饭的家丁和庖丁。 家丁和庖丁顿时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生怕惹恼了帮着内阁宰辅周延儒干脏事的亡命徒。 黄得功吃饱喝足了以后,开始在前院里转来转去,旁若无人的样子,简直就像在自己家里闲逛,比起在自己家还要悠闲的多,他家可没有酒肉。 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宅子里除了黄得功以外,还有几名辽东边关的精锐。 第403章 周延儒的女儿 不过全都趴在墙根,被蚊虫叮咬的再是瘙痒难耐,也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这些辽东精锐瞧见了黄得功,见他大摇大摆的在宅子里转来转去,心里落差很大,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赶紧离开了。 有了黄得功在宅子里,其他的辽东精锐别说是喝汤了,连闻味都不可能了。 黄得功早就发现了那些辽东精锐的踪迹,在前院闲逛的时候,故意走到了他们旁边,让他们认清当前的局势。 等到所有的辽东精锐离开了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宅子,改换成了其他东林党官员的宅子,黄得功满意的笑了。 黄得功闲逛的地方越来越远,甚至站在了前院和中院的白墙月洞门门口,探着脑袋朝里面看去。 黄得功的不轨行为,很快就被宅子里的一些家丁发现了,也被灶房管事给看见了。 灶房管事从他身边路过,舔着笑脸,打了一声招呼,就赶紧离开了黄得功身边,没有对他偷看中院的行为说出任何一句训斥的话。 宅子里的家丁心里奇怪,不清楚灶房管事怎会对一名普通的家丁客客气气,但都不敢多事,没有说出训斥黄得功的话。 家丁们一个个装作没有看见,从黄得功身边路过,不敢多说半句话。 等到晌午用饭的时候,黄得功在灶房里大吃大喝又扇了灶房管事一巴掌的事情,逐渐在家丁里传开了。 那些见到黄得功探着脑袋看向中院的家丁,全都恍然了,原来是给内阁宰辅周延儒干脏事的亡命徒。 这些家丁在心里暗暗庆幸,当初幸亏没有多嘴,不然的话,被亡命徒给记恨上了可就麻烦大了。 黄得功趁着晌午吃饭,宅子里没有多少人走来走去,大模大样的走进了白墙月洞门。 他一名普通的家丁,走进了周延儒和夫人居住的中院。 黄得功走进中院以后,没有在前院那边大摇大摆,几个干净利索的动作,立即顺着院墙翻进了后面。 后院的厢房很多,毕竟是一座五进大宅子,还有一片苑林。 黄得功好在去过北直隶一些大官绅的宅子,当初跟着秦兵一起去捉拿了官绅,抄了官绅的家。 黄得功知道五进大宅子的一些布局,虽然地方官绅与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宅子布局,有一些出入的地方。 大体上还是一致,很快就找到了周延儒女儿的绣房。 “好啊。” 褚宪章惊喜的叫了起来:“国舅爷快看,黄得功才是真正的夜不收,大白天就摸到了周延儒女儿周婉君的绣房,这一回的头名应该非他莫属了。” 方正化有同感:“按照国舅爷定下的规矩,首先看的是主人家的地位,东林党目前地位最高的就是周延儒了,只要黄得功偷了周婉君的红肚兜,只要能够拿来一件红肚兜,这一次的头名就非他莫属了。” 周永宁却是摇了摇头:“不见得,周延儒在东林党的地位只能说是最高的几个官员,还有几名东林党官员在内阁担任宰辅,只要其他的辽东精锐可以偷来那些东林党宰辅的夫人女儿的红肚兜,这一次的头名落在谁身上还不好说。” 周永宁嘴上说着不同的看法,脸上的表情却骗不得人家,看向黄得功的眼神里充满了热切。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对视了一眼,猜出了周永宁的心思,恨不得把黄得功直接编入天子亲军,安排他带着另外几名天子亲军前往女真人的地盘,拿着线膛燧发枪射杀了女真人的贝勒贝子。 周永宁早就在看到黄得功大吃大喝的时候,肚子饥饿,摆了摆手,示意赶紧安排人端上来一桌酒菜。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赶紧安排各自的干儿子,用最快的速度端上来满满一桌子酒菜,三人坐在红木圆桌旁边。 吃吃喝喝的同时,欣赏着辽东精锐在东林党高官家里闹出来的各种动静。 黄得功找到了绣房的位置,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家里小姐的贴身丫鬟住在一楼,小姐住在二楼,白天没有下手的机会。 黄得功静静的等了起来,躲到一间柴房里,换上了一身读书人穿戴的儒衫。 这是黄得功给自己留的后手,万一被发现了,完全可以栽赃给京城里的读书人。 黄得功真正的身份是边关精锐,与喜欢吟诗作对的读书人八竿子打不着,谁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等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贴身丫鬟拿掉了绣房二楼的楼梯,防止有人通过木梯走上二楼,更防备着小姐周婉君擅自下了绣房的二楼。 绣房的二楼和一楼很高,如果是有读书人偷偷跑进来,面对二楼只能瞪大眼睛干看着。 对于黄得功来说,算不了什么大事,几个健步轻轻松松地跳上了绣房二楼。 “嗯?” 贴身丫鬟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楼阁有动静,揉了揉眼睛,在绣房的一楼仔细看了几眼,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又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婉君听到身后的动静,突然惊呼了一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没有回过头去看身后的那人。 黄得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已经到这个时辰了,周婉君还没有歇息。 就在黄得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狠下心来,决定直接抢走一件红肚兜,立即离开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宅子。 就在这时,周婉君再次说话了:“那日诗会一别,张公子作为复社领袖,与小女子相谈甚欢。只是今天贸然过来拜访,是否有些孟浪了,倘若被奴家的父亲发现了,张公子可就要被赶出京城了。” 张公子? 复社领袖? 黄得功恍然了,很快又是咬牙切齿了起来:“原来是张溥那个狗东西,听说他已经成亲了,没想到趁着诗会勾搭良家妇女,别被老子给碰见了,下次碰见了直接踹断了他的命根子。” 黄得功装作真的是张溥来了,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小姐赶紧歇息吧。” 第404章 复社领袖张溥 周婉君听了这话,误会了黄得功的意思,还以为两人在今天要做出不合礼法的媾和。 周婉君的脸靥烫红,低着垂云髻,双手捋着发梢说道:“小女子和公子虽说是女未嫁男未婚,却不能在成亲以前作出那种事,张公子如果想与小女子圆房,需要先去我爹那里提亲,等到成了亲以后,奴家就会用心服侍张公子了。” 男未婚? 黄得功听到周婉君说到张溥还没有成亲,顿时就糊涂了,怎么与他在京城里得知的消息不一样。 那些在京城里当过差的兄弟,不可能欺骗他。 这么说来,,一定是张溥骗了眼前的这名良家女子。 黄得功张嘴解释了起来:“我说……” 这话还没有说出口,周婉君坚决的说道:“张公子不必解释了,小女子虽然与张公子两情相悦,却也知道妇道两个字,在没有成亲以前,小女子不会与张公子做出有悖礼法的行为。” 黄得功放心了,看来眼前的小娘子还懂得守妇道,虽说被张溥那个狗东西骗了心,却洁身自好,没有被他骗了身子。 不幸中的万幸,回头碰见了张溥,一定要让他吃些苦头。 黄得功看着周婉君走到了漆彩屏风后面,准备宽衣解带歇息了,也下了逐客令,让这名误以为是张溥的人尽快离开绣房二楼。 黄得功也不准备在这里多待了,伸出手去,拉开了红木圆角柜,从里面随意抽了一件红肚兜,放在怀里离开了。 周婉君听到红木圆角柜被拉开的‘吱呀’声音,羞涩的说道:“小女子早就绣好了一条鸳鸯戏水的手帕,张公子想要拿走一件东西当做定情信物,可不许拿走小女子的贴身衣物,鸳鸯戏水的手帕放在窗棂旁边,张公子如果有意,拿走便是了。” 黄得功路过窗帘旁边的时候,看了一眼红木翘头案上的刺绣,暗自嘀咕了一声:“还真是一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同时,还有着一手精湛的针织女红,谁要是讨了她当娘子,这辈子可就享福了。” 黄得功想到自己在辽东边关与女真人浴血奋战,都十二岁了还没有一房娘子,张溥那个狗东西可倒好。 家里已经有了娘子,还在外面勾搭良家女子,骗了周婉君的芳心。 黄得功气不过,直接伸出手,一把拽过红木翘头案上的鸳鸯戏水手帕,揣在怀里一起带走了。 就在黄得功准备跳下绣房的时候,突然听到绣房的墙根有动静,立即趴了下来,慢慢听了起来,免得被人发现了踪迹。 “国舅爷快看,绣房外面还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走了过去。” 方正化通过绣房二楼的窗棂,看着黄得功准备离开了,便把手里的千里镜转向了其他的地方。 就在他挪开千里镜的一瞬间,突然从绣房的墙角看到了一名鬼鬼祟祟的读书人。 方正化仔细瞧了两眼,不是辽东边关的精锐:“那个人穿着一身圆领袍,好像是京城里的官绅公子,不是来自辽东的精锐。” 周永宁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撞见了周延儒的女儿和别人偷情,赶紧顺着方正化所说的方向看了过去:“嗯?那个人看样子好像是复社的领袖张溥。” 褚宪章听说那人居然是与太子党不对付的张溥,赶紧看了过去,为了看清那名官绅公子的长相,甚至把身子从楼阁的廊栏探了出去,差点掉下去。 好在周永宁眼疾手快,拽了褚宪章一把,这才没有让他成为历史上死得最憋屈的司礼监大太监。 褚宪章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确认无误的说道:“奴婢看清楚了,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就是张溥,这个狗东西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怎么跑到周延儒女儿的绣房附近了。” 这句话刚落下,周永宁、方正化、褚宪章三人对视了一眼,很快就发出了嘿笑,看来撞破了周延儒家里的一桩丑事。 周永宁喜不自胜的说道:“周延儒这个狗东西,总是在朝廷里与本伯爷作对,这一回看他怎么解释,一定要让他丢尽了脸面。” 方正化嘿笑着说道:“不用国舅爷亲自出手,奴婢明天亲自去一趟掌管报纸的二十四衙门,安排所有的报纸宣扬周延儒家里的丑事,她女儿居然是与已经而成亲的张溥私通了。” 褚宪章气坏了,明摆着是一个在国舅爷爷面前立功的好机会,却让方正化抢先了一步。 他暗自懊恼自己没有抢先说出口的同时,赶紧拿着千里镜看了起来,想要找到其他的丑事,继续在国舅爷面前表功。 褚宪章看了没几眼,还真的有其他的发现:“国舅爷快看,张溥和周婉君的贴身丫鬟关系不一般,两人似乎是有奸情,额......黄得功还在绣房的二楼,这回麻烦了。” 在周永宁三人的注视下,张溥走到绣房的门口轻轻敲了三下,绣房的木门很快就被人打开了。 周婉君的贴身丫鬟喜儿,探出脑袋,朝着外面小心翼翼的看了几眼。 喜儿瞧见是张溥敲响了房门,赶紧把他放了进去,没有因为男子突然闯到了绣房就大喊大叫起来。 张溥进门的时候,手脚还不老实,在喜儿身上摸来摸去。 喜儿没有反抗,还出现了羞涩的笑声,欲拒还迎,颇为享受被张溥占了便宜。 张溥走进了绣房的一楼,喜儿赶紧把房门给关上了,免得引起后院的粗使婆子得注意。 绣房附近不仅仅是有丫鬟,还有几名粗使婆子,同样是为了看着周婉君不能让她出门。 也防备着后院出现男子,做出了有辱门风的行为。 张溥走进绣房的一楼,整个人轻松了很多,直接坐在了红木圆桌旁的八脚圆鼓凳上:“让你灌给周婉君的迷药,可曾见她全都喝下去了。” 喜儿先是给张溥倒了一杯茶,像是在伺候相公一般伺候着他:“张公子可是答应了奴婢,等到你和小姐成就了好事,不会忘了奴婢,要纳我做妾。” 第405章 痛揍狗贼张溥 张溥直接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喜儿,把她拉进了怀里:“你就放心吧,本公子好歹是复社的领袖,在京城里是个有头有脸的名士,只要办成了今天这件事,就给你一个妾的名分。” “狗男女!” 黄得功在楼上听到张溥和喜儿的交谈,双目喷火,恨不得用拳头砸死了这对狗男女。 他通过两人的交谈知道了来龙去脉,深知周婉君不是像他想的那般不守妇道,是一个被人欺骗了的良家女子。 黄得功最是见不得老弱妇孺被欺负,尤其他是来自辽东边关,见过太多女真人欺负边关村子里的老弱妇孺。 黄得功今天不想宰了张溥和喜儿,在于两具尸体出现在绣房里,其中一具尸体还是男子的尸体。 周婉君无论有没有与他作出不合礼法的媾和,名节都被毁了。 周婉君这般的良家女子,没脸见人了,往往都会上吊自尽。 黄得功不忍心一个如花似玉的良家女子,在他面前香消玉殒了,决定暂时绕过了张溥和喜儿,等到明天天亮了以后再说。 黄得功轻轻推开了柳条窗格,准备直接从窗户跳下去,先躲出去观察一阵绣房里的动静。 还没等他从木地板上站起来,楼下再次出现了动静,一只木梯子直接搭在了二楼的楼梯口。 张溥回头再次确认了情况:“这回可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你家小姐发出来叫声,要不然咱们两人可就完了。” 黄得功听到张溥说的这话,顿时就明白了,原来灌了迷药不仅仅是让周婉君睡着。 张溥还要趁着周婉君昏迷不醒,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 黄得功不想走了,冷笑一声,直接坐在了窗棂旁边的八脚圆鼓凳上。 今天要是放任不管,就对不起他心里的那股子悍将气。 张溥从喜儿的嘴里,确认迷药灌了下去,不再迟疑了,顺着木梯爬了上来。 “小娘子久等了,张某这就上来与你成就好事,从今以后双宿双栖,咱们做一对……” 张溥獐头鼠目的爬上了绣房二楼,刚刚爬上来,还没等他朝着漆彩屏风后面的床榻走过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嘭!” 张溥脸上不仅没了笑容,还多了一个淤青的貊眼,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 “啊!” 张溥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刚刚叫出来,想到绣房的动静可能会被粗使婆子发现。 张溥再是痛苦,只能赶紧捂上了嘴巴,躺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公子这是怎么了?” 喜儿突然听到一声痛呼,吓的浑身一激灵,赶紧关切的询问了起来。 黄得功大马金刀的坐在八脚圆鼓凳上,端起孔雀釉盖碗,一口喝干了茶水。 张溥瞧见对方五大三粗的模样,又有一脸的络腮胡子,明白的是一名好汉。 张溥只能赶紧回应了一句:“楼上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本公子刚才不小心撞到了圆角柜,碰到了脚趾头。” 喜儿放心了,小心嘱咐了起来:“公子千万别发出动静了,万一被粗使婆子给发现了,咱们俩人可就没命了。” 张溥赶紧说道:“你放心,本公子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了。” 黄得功喝茶喝到一半,突然想起来绣房的二楼只有一只茶杯,里面的茶水还是周婉君喝过的茶水。 黄得功一个人面对十几名女真人,都没有出现过任何的惧色,现在却是没来由的老脸一红,赶紧放下了手里的孔雀釉盖碗。 黄得功龙行虎步的走到张溥面前,上去就是一脚,精准的命中了张溥的胯下。 张溥瞬间眼睛突起,一股剧烈的疼痛直冲脑门,因为不敢发出叫声,只能双手捂着胯下,蜷缩在地板上,痛苦的呻吟了起来。 还没等张溥呻吟几声,心里彻底的慌了,他的双手似乎摸到了比较热的水流。 不像是尿,因为摸到的水流还有一些黏糊,应该是血了。 张溥彻底慌了神:“难不成……本公子被人废了……” 张溥赶紧抬起脑袋看了过去,想要看清那人的长相,却只看见了一只很大的官靴。 黄得功一脚把张溥给踹废了,还是气不过,又是一脚踹在了张溥的脸上。 直接把张溥踹晕了过去,躺在绣房的二楼不省人事了。 “公子我好热。” 就在黄得功准备离开的时候,漆彩屏风后面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叫声,还带着几分喘息,似乎是受了伤。 黄得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这些年只在战场上与女真人厮杀了,对于闺房之乐一点也不懂。 只是记得他娘常说的一句话,一定要讨个屁股大的娘子,生几个儿子。 黄得功出于好心,走到了漆彩屏风后面,端着孔雀釉盖完准备给受了伤的周婉君喂上一口水喝。 黄得功坐在闺床上,扶起了扭动不已的周婉君:“希望你喝了这杯水能够好起来,以前在边关的时候,兄弟们那时还没有国舅爷送过来的青霉素,受了伤就是喂上两口水,能撑下来就活了,撑不住……” 黄得功这话还没说完,自己倒是撑不住了,浑身僵硬,坐在床上傻住了。 周婉君被他扶起来以后,直接缠住了黄得功,脸蛋上的朱唇,在黄得功脖子上亲吻了起来。 “怎么没动静了。” 周永宁顺着打开的窗棂,看着二楼发出的动动静,见到了黄得功正在二楼殴打张溥。 本以为黄得功去了一趟漆彩屏风后面,很快就会回来,继续殴打张溥。 结果,黄得功过去了快一盏茶功夫了,始终没见他回来。 方正化却是看出了门道,嘿笑着说道:“国舅爷快看漆彩屏风后面的床榻,抖动了起来。” 周永宁一脸的狐疑,不明白床榻怎么会突然抖动了起来,赶紧调转了千里镜的方向,看向了床榻。 只是看了一眼,周永宁就明白了,确实不一样:“黄得功也太厉害了,床榻哪里是在抖,估摸着都快晃散架了。” 褚宪章又被方正化抢了表功,只能用其他法子来恭维国舅爷了:“恭喜国舅爷,咱们这回可是赚了大便宜,等到明天直接派人去周延儒的府上提亲,不知道他的脸色会变成什么样。” 第406章 惊动了东林党官员 “提亲?” 周永宁根本就没有提亲的心思,这件事要让周延儒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让他吃一个闷亏。 周永宁困倦了,打了一个哈欠,回去歇息了。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看着国舅爷回去了,两人也就没必要继续在这里看着了,同样是回去歇息了。 边关精锐为了争功,没有半点歇息的心思,还越发的精神头十足,在东林党高官的宅子里争抢了起来。 “走水了!” “有贼,家里进贼了。” “赶紧去通知五城兵马司,过来抓走家里的盗贼。” 边关精锐隐藏的再是神不知鬼不觉,偷走东林党官员夫人、女儿的红肚兜,没有被发现,在相互争抢的时候,不免暴露了行踪。 “汪!”“汪!”“汪!” 高宅大院里出现了连绵不绝的狗叫,屋檐下的灯笼一盏接着一盏的点了起来,一片灯火通明。 边关精锐见事不妙,赶紧从东林党官员的宅子里跑了出去,免得被抓住了。 国舅爷留给他们的时间是三天,还没有偷到足够的红肚兜,暂时还不能被抓进顺天府的大牢。 周延儒睡得很浅,本就有失眠的病症,灌了一剂汤药勉强睡下了,突然就被宅子里的动静给吵醒了。 周延儒心情极差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披了一件圆领袍,穿着翘头鞋走了出去。 当他推开房门,看见院子里一片乱糟糟,家丁丫鬟跑来跑去,嘴里还呼喊着抓贼。 周延儒拦住了一名管事,气恼的问道:“家里这事发生了何事,怎么所有人全都是慌慌张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管事赶紧停了下来,满脸急色:“老爷不好了,家里进贼了,还不是一两个贼,进了一大帮贼。” 周延儒听到是一大帮贼,顿时就慌了,立即叫来了宅子里的总管,急急匆匆前往了宅子的库房。 在前往库房的路上,周延儒还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能被人打开了库房:“偷走一些金银倒没什么,库房里还放着一些账册,这些账册可不能被太子党的人拿了去。” 周延儒听说家里来了贼,第一反应就是周永宁派来的人,一般的地痞无赖不敢来内阁宰辅家的的院子偷东西。 今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明摆着是周永宁在搞鬼。 等到周延儒来到库房门口,看到几名护院目光炯炯的站在库房门口,拴着铁门的铜锁安然无恙,没有被撬开的迹象。 周延儒松了一口气,询问起了旁边的总管:“家里丢了什么东西。” 总管也是刚刚起来,一时半会说不清:“老爷还是先回一趟花厅,老奴这就去把家里的管事和管事大娘子叫来,安排他们去询问家里是否丢了一些瓷器绸缎。” 周延儒感觉今夜这事不简单,应该没有丢了瓷器绸缎等财物,说不定是来院子里偷一些见不得人的书信账册。 库房安然无恙,确认没有任何人进去。 周延儒放了一半的心,在几名丫鬟的服侍下,穿戴整齐以后前往了花厅里。 当他走进花厅,里面站满了官员,全都是东林党官员,听说内阁宰辅周延儒家里遭了贼,赶紧过来询问情况了。 这些东林党官员住在附近,家里同样是遭了贼,却把家里给放下了,先跑到了周延儒的家里。 周延儒摆了摆手,示意东林党官员坐在花梨官帽椅:“各位同僚先喝口茶,歇息片刻,再问清楚宅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总管已经问清楚家里丢了什么东西,只是……这些东西不方便说出口。 周延儒却不知道这其中的情况,把总管叫了过来:“家里到底丢了多少瓷器绸缎。” 总管看了一眼周延儒,又看了一眼花厅里的东林党官员,吞吞吐吐了起来:“这个……这个……” 周延儒一直以来都对家里的总管很满意,年幼的时候,就是跟在他身边的书童,两人一起长大,值得信任。 另外做事方面一直也是滴水不漏,把家里的各种事宜安排的不出岔子。 今天在东林党高官面前却吞吞吐吐了起来,看起来像是老糊涂了,记不清家里发生的事情。 这就让周延儒感到了丢脸,皱着眉头说道:“宅子里发生的事情,尽管说出来,坐在花厅里的官员全都是值得信任的同僚,没必要藏着掖着。” 总管跟在周延儒身边多年,从他说的这句话就听得出来,周延儒对他吞吞吐吐不肯说话产生了不满。 如果在拖延下去,恐怕直接就会把他赶回老家了。 总管只能说出了实情:“是……是……夫人的红肚兜被偷了。” “只是红肚兜……”周延儒听到红肚兜几个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挺高兴家里没有丢了一些贵重的珠宝首饰。 这话还没说完,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脸上。 周延儒黑了脸:“你在胡说些什么!那些窃贼不偷瓷器绸缎,怎么会去偷夫人的红肚兜。” 总管听到周延儒再次重复了一遍,哭丧着脸说道:“老奴没有说谎,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说了,夫人在房间里搜查了一遍,只丢了一些红肚兜,其他的珠宝首饰没有丢失。” 东林党官员当时就有些绷不住了,窃窃私语了起来,时不时发出两声偷笑。 “原来是个采花贼,不得不说采花贼的口味够重,不去偷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反而是去偷半老徐娘。” “你懂什么,半老徐娘才有味道,又是内阁宰辅的夫人,说不定别有一番滋味。” “周阁老这回丢脸丢大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啊,相当于有人给他戴了绿帽子。” 对于一名市井百姓最大的羞辱,便是娘子与他人私通,戴了绿帽子。 何况是内阁宰辅周延儒,顿时就变得脸色铁青,恨不得把采花贼抓起来碎尸万段了。 “嘭!” 周延儒握紧了拳头,重重的砸在了红木圆桌上,咬牙切齿的说道:“去找来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让他彻查这件事,一定要找到那些无耻的贼人。” 第407章 当街羞辱东林党官员 总管赶紧拦了一句:“家丑不可外扬,老爷三思啊,这件事还是交给府里的家丁去办,万万不可找来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 周延儒憋屈坏了,明知道家里进了采花贼,却不能请来五城兵马司去搜查采花贼,只能憋屈的忍了,更让他心里难受了。 周延儒看了一眼花厅里的东林党官员,脸色铁青的说道:“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一定要把采花……嗯……该死的贼人给找出来,本官要抄了他的家。” 东林党官员本来是过来看望内阁宰辅周延儒,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得知了他的夫人被偷了红肚兜。 不方便继续在宅子里待着了,东林党官员纷纷站起身来,赶紧离开了周延儒的宅子。 就在东林党官员刚刚踏出宅子,站在门口还没坐进轿子,听到了一阵的哭喊声。 “老爷不好了,夫人的红肚兜被抢了。” “还有小姐的红肚兜,也被那些贼人给抢走了。” “老爷赶紧回家主持大局,夫人和小姐正在闹着要上吊。” 东林党官员听到贴身丫鬟跑过来说的话,脸色当场就绿了,慌里慌张的赶紧朝着各自的宅子赶去。 东林党官员一直折腾到天亮都没有睡一下,好说歹说,终于是把夫人和女儿给劝了回去,躺在床榻上歇着了。 东林党官员折腾了大半夜,满脸的困倦,只想着好好睡一觉。 结果还没等东林党官员睡着,门外的大街上就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吵得他们睡不着了。 周延儒和同样是睡不着,从宅子里走了出来,准备训斥在门口大街上闹出动静的官商。 当他走出去,愣住了,家门口站着乌泱泱一大群人,没有一个人是京城里的官绅。 瞧他们的衣着打扮,好像是来自于边关的丘八。 周延儒摆了摆手:“赶紧把这些丘八赶出去,这里不是他们能待的地方。” 总管趾高气扬的走了过去,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一名边关精锐打了一拳。 “哎哟。” 管总管捂着淤青的眼睛,哭丧着脸回来了:“老爷,这些丘八真是无法无天了,赶快叫来顺天府的衙役把他们抓回去。” 东林党官员看见周延儒也走出来了,纷纷围了过来,聚拢在旁边观察着大街上的情况。 王弘祚常常以周延儒的亲信自居,从东林党官员的外围硬生生的挤了进去,站在了周延儒身边。 王弘祚听到总管说了一句叫来顺天府的衙役,心情一喜,暗道出来的时候幸亏穿了官服,可以在周阁老面前体现他的办事妥帖了。 王弘祚拍了拍胸膛说道:“不用去请来顺天府的衙役,本官是都察院的御史,只需要说两句话,就能让这些丘八立即滚蛋。” 王弘祚说完这话,立即带着官威走了出去,准备骂走眼前的丘八。 他面对一群五大三粗的丘八,没有丝毫的畏惧,全在于他身上穿的官衣。 王弘祚走出几步,直接张嘴训斥了起来:“一群从乡下来的泥腿子,不懂规矩,内阁宰辅的宅子门前哪里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赶紧把你们领头的人叫出来,给周阁老磕头认错,这件事便不追究了,不然的话……” “哟呵。” 王弘祚这话还没说完,边关精锐立即让开了一条通道,从人堆里走出来一人,笑眯眯的发出了一声感慨。 王弘祚听到这句感慨,感觉很是熟悉,右眼皮不停的跳了起来。 他感觉有些不妙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不成今天要遭殃了。” 就在王弘祚一肚子狐疑的时候,从人群里走出来的那人,来到了他的面前,看清楚说话的那人是谁了。 国舅爷周永宁。 周永宁带着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来到了王弘祚面前,笑眯眯的说道:“你让本伯爷给周延儒磕头认错?” 王弘祚听到这话顿时就慌了,脑门上冒出了冷汗:“国舅爷听错了,下官哪里敢说这话,以国舅爷的尊贵,在大街上闹出再多的动静都无妨,就算是在这里练兵,也是下官的荣幸。” 东林党官员本来还挺嫉妒王弘祚,穿了一身都察院御史的官服,趁机在而内阁宰辅周延儒面前表功。 还没等王弘祚撵走大街上的丘八,就听到他说了一大堆好话,纷纷怒骂起了他的品行。 “无耻,一点御史的骨气都没有,居然直接服软了。” “不就是皇后娘娘的弟弟,有什么可怕的,你可是都察院的御史。” “都察院的御史都有权利驳斥陛下,遇见一个国舅爷没什么可怕的地方。” 王弘祚很想回头骂一句,你们有本事在旁边说风凉话,不如直接撵走周永宁和他身边的丘八。 倒不是王弘祚没有骨气,只要抓住了机会,他都敢反驳崇祯。 因为反驳了崇祯不会遭到多少责罚,顶多就是被崇祯训斥两句,不痛不痒,没有任何的影响。 周永宁就不一样了,只要是惹得他不高兴,是真的敢打人。 别说是都察院的御史了,就是六部尚书在这里,都敢抡圆了拳头殴打一顿。 王弘祚看着眼前的乌泱泱一大群边关精锐,瞬间就怂了,要是被这么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给殴打一顿,下辈子估计就要在床上躺着了。 周永宁不会轻易放过了王弘祚,直接喊了一嗓子:“你们谁偷了......额......捡到了王弘祚夫人的红肚兜,今天正主来了,赶紧还给他。” 一名边关精锐听到了国舅爷的呼喊,赶紧从人堆里挤了过去,来到了旁边。 边关精锐看了一眼王弘祚,直接从裤裆里掏出来了红肚兜,塞到了王弘祚的手礼:“是我捡到了他夫人的红肚兜,往后出门小心点,别把红肚兜到处乱扔。” 王弘祚愣住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边关精锐,尤其是看到他从裤裆里拿出来红肚兜,差点当场流出眼泪。 众多同僚还在旁边看着,先不说红肚兜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也不能承认。 王弘祚矢口否认:“你认错人了,这不是我家夫人的红肚兜。” “不是?” 边关精锐挠了挠脑袋,糊涂了:“我可是亲自从你夫人的厢房里,额……那什么,马车旁边捡到的红肚兜。” 第408章 东林党的曹贼 王弘祚双目喷火,恨不得一口咬死站在旁边偷乐的周永宁,冤有头债有主,这个小卒子不是真正的凶手,应该是受到了周永宁的指使。 王弘祚心里再是愤慨,也只能把这口气给忍了,不敢光明正大的拿走红肚兜。 只要他敢拿着红肚兜,就坐实了夫人被采花贼玷污的事实。 王弘祚作为都察院的御史,脸面很重要,不能承认夫人的红肚兜被人偷了去。 周永宁见他不肯承认,直接嚷嚷了起来:“看来不是王弘祚夫人的肚兜,你们仔细想一下,是不是自己家里的小妾丢了红肚兜。”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句小妾,顿时就心动了,他们中间可是有着不少的曹贼,尤其喜欢勾搭别人家的娘子。 何况王弘祚的夫人还是一名美貌的半老徐娘,东林党里的曹贼在前往王弘祚家里赴宴的时候,见了王弘祚夫人的容貌早就心痒难耐了。 只可惜没有机会,单独与王弘祚的夫人独处。 曹贼们勾搭不了王弘祚的夫人,拿来王弘祚夫人贴身穿着的红肚兜,倒也能止渴。 东林党里的曹贼,蠢蠢欲动了,想要上前几步说出这是自家小妾的红肚兜。 夫人和小妾的地位完全是两回事,夫人在家里是主母,地位等同于家里的老爷。 小妾就不一样了,地位低贱,随时可以送人。 自家小妾丢了红肚兜,不算是丢人的事情。 东林党曹贼按捺不住了,纷纷站了出来,索要了王弘祚夫人的红肚兜。 “多谢这位官兵的拾金不昧,正是本官的小妾丢失了红肚兜,还请还给本官。” “胡说,分明是本官的小妾丢了红肚兜,你竟敢胡言乱语。” “都别争了,这名官兵捡到红肚兜的时候,本官就在旁边看着,当时由于着急要去衙门的点卯,没有停下官轿找他索要,没想到在今天又碰上了。” 王弘祚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气,听到东林党官员争前恐后地想要抢走夫人的红肚兜,立即转过脸去,怒视那些曹贼。 周永宁看着曹贼们一本正经的站了出来,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家小妾丢了红肚兜,贱笑一声说道:“去把红肚兜交给那些东林党的官员,到底是谁家的小妾丢了红肚兜,让他们自己去认领。” 边关精锐糊涂了,分明是王弘祚夫人的红肚兜,怎么要送给其他的东林党官员。 边关精锐搞不清楚周永宁打着什么主意,还是走了过去,抬起手来拿走了王弘祚手里的红肚兜,准备交给那些叫嚷着小妾丢了红肚兜的曹贼。 王弘祚顿时就急了,一把抢过来红肚兜,只能自认倒霉了:“本官记住你了周永宁,千万别犯在本官的手里,到时定让你……” 王弘祚咬牙切齿的还没说完话,五大三粗的边关精锐围了过去,赶紧退到了周延儒的旁边,不敢多说半个字了。 “够了!” 周延儒厉声呵斥了一声:“不要再胡闹了,京城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还不赶紧带着这些泥腿子离开这里。” 边关精锐听到一句轻蔑的泥腿子,当场就不乐意了,上前几步,围在了周延儒宅子的大门口。 边关精锐一个个摩拳擦掌,显然想要把站在门口的老东西周延儒拖过来,痛揍一顿。 周永宁摆了摆手,及时拦住了边关精锐,可不能让他们干出殴打了周延儒的行为来。 解气倒是解气,只是肯定会有几名边关精锐因为这件事掉了脑袋。 在周永宁的心里,周延儒的命再是金贵,也没有一名边关精锐的命金贵。 “啊哈。” 就在这时,从周延儒的宅子里又走出来一个人,打了一声哈欠,直接从周延儒身边路过,站到了周永宁的身边。 东林党官员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黄得功,全都傻在了当场。 “刚......刚才,好像是周永宁的人直接从阁老的宅子里走出来了。” “周永宁这一回找来了很多边关的夜不收,目的是为了偷走官员夫人的红肚兜,周永宁的人直接从宅子里走了出来,难道说……” “八九不离十了,周阁老夫人的红肚兜也被人偷了去,甚至有可能被偷光了。” 周延儒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黄得功,脸色铁青,差点想要不顾官仪,直接扑过去,与黄得功殴打在一起。 只不过想到年纪比较大了,黄得功看起来又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络腮胡子壮汉,明显是打不过。 周延儒只能打消了与黄得功殴打在一起的心思,愤怒的看着他:“闯入了本阁老的宅子,罪过大了,一定要让你发配到边疆。” 周延儒这句话说完,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就连东林党官员也不例外。 大街上的官兵全都是来自于辽东边关,又不是京城里的官员,发配到苦寒之地的辽东边关,比起杀了官员还要难受。 黄得功发配到辽东边关,还省了盘缠,不用自己掏银子回去了。 周永宁听到这话乐坏了:“这个罪名好啊,你赶紧去暖阁一趟,不对,应该是去顺天府衙门,让顺天府的差役把黄得功送到辽东边关。” 黄得功昨天晚上折腾坏了,没想到迷药的作用太大了,折腾了六七次勉强说睡下了。 周婉君倒是躺在床榻上睡着了,黄得功还得回家去睡,要不是这些年在与女真人的厮杀里,练就了一身好腰力,说不定昨天晚上腰都要断了。 黄得功听说周延儒要把他送到辽东边关,一时嘴瓢,说错了话:“多谢岳父大人。” 岳父?! 东林党官员听到岳父两个字,全都是张大的嘴巴,呆呆的看着黄得功。 不敢相信从黄得功嘴里居然听到了岳父两个字,这么说来,黄得功偷来的东西可就不是夫人的肚兜了。 东林党官员忍不住喃喃自语了起来。 “那个叫做黄得功的边军刚才好像喊了一句岳父大人,难道说他不是偷了红肚兜,而是偷了人。” “本官记得周延儒一直想要把女儿周婉君嫁给吴三桂,准备与辽西将门联姻,找个机会再把吴三桂安排到兵部任职,就不用怕周永宁了。” “咱们这些文官打不过周永宁,吴三桂可就不好说了,黄得功突然喊了一句岳父,周阁老准备了几年的图谋彻底落空了。” 第409章 女儿被睡了 “畜生!”周延儒红了眼,怒喝了一声,直接伸出双手想要去掐黄得功的脖子:“你个小畜生到底干了些什么,坏了本阁老的大计,好端端的一桩好姻缘,就让你给破坏了。” 黄得功本来因为睡了周延儒的女儿,心里还有些愧疚,无论怎么说,好歹是周婉君的父亲。 结果,黄得功从周延儒嘴里听到的话,居然只是在关心仕途联姻,丝毫没有关心周婉君本人的情况。 黄得功当场就恼了,直接一把推开了周延儒:“昨晚如果不是我在绣房,婉君就要被张溥那个狗东西给玷污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东林党官员彻底的人傻了,从黄得功刚才的那句话里可以听得出来,又掺和进去了复社的领袖张溥。 昨天晚上看似平静,谁知道居然折腾出来一堆复杂的事情。 先是黄得功睡了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女儿周婉君,不知道怎么又跑出来一个复社领袖张溥,明显在这其中牵扯着很深的关系。 周延儒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而,一时间胸闷气短,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老爷啊!” “周阁老!” “快去鹤年堂请来郎中给周阁老看病。” 周延儒昏迷了过去,顿时引起了东林党官员的一片慌乱,宅子里更是鸡飞狗跳了起来。 周永宁安排手底下的人把内阁宰辅给气晕了过去,也算是本朝的独一份混账。 黄得功看到周延儒昏迷了,忧心忡忡了起来:“他要是苏醒过来,还不得把婉君给打死了。”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周永宁,瞬间明白了国舅爷的心意,明白这是看上了黄得功。 他们两个作为国舅爷的贴心好奴婢,这个时候就要赶紧站出来帮着挖坑了。 方正化抢先一步说道:“何止是打死,周延儒作为内阁宰辅,注重门风,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周婉君浸了猪笼。” 褚宪章瞪了一眼方正化,心里期期艾艾,又让他抢了先。 不过,为了争抢功劳,褚宪章顾不上郁闷了,继续说了起来:“你们这对露水鸳鸯恐怕再也见着不着面了,另外,以你的本事,很有可能让周婉君怀有了身孕,你的儿子都要被周延儒给淹死了。” 黄得功听到这话,惊慌失措了起来,直接跪在了周永宁的面前:“只要国舅爷能够帮我保住娘子和孩子的性命,我这条命以后就卖给国舅爷了,让我做什么便做什么,绝对没有二话。” 周永宁就等着这句话了,回头看了一眼方正化、褚宪章两人,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他上前几步,扶起了黄得功:“不就是保住周婉君,小事一桩,你也直接跟着本伯爷进去,把你家娘子给接出来。” 进去? 黄得功的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闯入内阁宰辅的宅子,这条罪名足够他在大牢里蹲上一辈子。 黄得功愁眉苦脸的站在原地,说不出话了,像是没有胆子的怂货,不敢跟着周永宁光明正大走进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宅子。 周永宁看着他的反应,心里奇怪,知道以黄得功十来岁都敢上战场与女真人厮杀的性情,不是一个怂包软蛋。 怎么一反常态了,不敢走进东林党官员的宅子里。 边关精锐里有一些人是黄得功的袍泽,赶紧帮着黄得功解释了起来。 “这件事可不是黄得功怂了,只是家里还有老娘要赡养,真要是在大牢里待上一辈子,他就不能给老娘养老送终了。” “黄得功是个大孝子,不能给老娘养老送终,简直就是把他给千刀万剐了。” “国舅爷不如想个其他的法子,救了黄得功妻儿的同时,还能全了他的孝心。” 周永宁恍然了,原来是个有孝心的大孝子,更对黄得功感到满意了。 只要在今天收服了黄得功,这辈子都会对他忠心耿耿,不会产生吴三桂那般的二心。 周永宁拍了拍黄得功的肩膀,趾高气扬的说道:“放心走进去,东林党官员纵是权力再大,也不可能把你送进大牢里。” 黄得功不明白周永宁为何笃定他进不了大牢,还是选择了相信周永宁,直接跟在后面朝着宅子的东门走去。 总管带着几名家丁把周延儒抬到了厢房里,又赶紧安排一名家丁去鹤年堂请来郎中,本来想要直接关上宅子的东门,闭门谢客了。 总管听到黄得功想要直接闯入宅子,还是光明正大的闯进去,冷笑一声,站在旁边看着。 东林党官员纷纷站在旁边,看起了好戏,准备把黄得功送进顺天府的大牢。 周永宁作为国舅爷进了顺天府大大牢,随时就会被捞出去,顺天府关不住皇后娘娘的弟弟这尊大佛。 能够关住周永宁的地方,只有诏狱了。 偏偏诏狱是由太监掌管,以宫里那些太监的德性,周永宁进了诏狱估计比起在府里还要舒坦。 周永宁身后的黄得功就不一样了,只要进了顺天府的大牢,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周永宁走到东门大门口的门槛旁边,迈出一只脚,刚要踏进去。 总管想把周永宁拦在外面:“国舅爷的身份尊贵,却也不能擅自闯入死宅,何况还是内阁宰辅的宅子,只会触犯了朝廷的律法。” 周永宁斜瞥了一眼总管:“本伯爷是信王府的长史,最近王府里丢了一件珐琅釉瓷器,本伯爷怀疑被你们宅子里的人偷走了,今天进去搜查,你敢拦着本伯爷?”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话,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周永宁区区一个王府的长史,没有资格进入内阁宰辅的宅子。 不过,东林党官员听到周永宁把信王府三个字咬得很重,全都闭上了嘴,不敢说出王府长史进不了内阁宰辅的宅子了。 谁要是敢说这句话,就是对崇祯的大不敬,竟敢说陛下不如内阁宰辅。 东林党官员只能把嘴里的抨击,全都咽了回去,眼睁睁看着周永宁大模大样地走进了宅子。 第410章 强词夺理 总管听到周永宁搬出信王府三个字,就知道拦不住这位混账国舅爷进入宅子了,不过,拦住只是一个边关小卒子的黄得功却没有问题。 黄得功紧随其后,迈着大步准备迈入门槛,跟着周永宁一起进入宅子。 总管站了出来,挡在黄得功的面前,脸色不善的说道:“你个来自边关的丘八,哪里有脸面进入内阁宰辅的宅子,还不赶紧离开。” 宅子里的家丁护院为了给总管壮声势,一窝蜂的围了过来,宽敞的东门彻底被几十名家丁护院给围住了。 黄得功身后的兄弟们,瞧见他被人围住了,乌泱泱一大片围了过去,随时准备围攻内阁宰辅的宅子。 东林党官员连连后退,不想被殃及池鱼,全都站在旁边看热闹,没有一个人说出仗义直言的话语。 总管看着人数众多的边关精锐,反倒是不怕了:“不就是遭受一些皮肉之苦,被你们打的一顿罢了,有本事就把本总管和身后的家丁护院全都打死,换来你们这些人斩首示众也值了。” 黄得功很想跟着周永宁进去,是为了救人,只是为了救自家娘子,连累兄弟们在菜市口斩首,就让他良心难安了。 黄得功本想跟着周永宁一起闯进去的心思,立即熄灭了,收回来已经迈在半空的右腿。 周永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黄得功,见他陷入了两难,知道不想连累了兄弟们。 周永宁伸出手指头,指了指总管的脸庞:“打他一拳。” 黄得功抬起眼睛看了过去,眼神里全都是困惑,迟疑的说道:“国舅爷的意思是……打这名总管一拳?” 总管听到周永宁发话了,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甚至还向前了几步,方便黄得功给他脸上一拳。 东林党官员站在旁边,不再看热闹了,一个个蠢蠢欲动起来。 “从周永宁的行为看来,挺看重这个叫做黄得功的边关精锐,只要咱们能够把黄得功关进大牢里,绝对会让周永宁痛心疾首。” “呵,不只是痛心疾首,以当前的情况来看,这个黄得功在周永宁的眼里应该又是一位不下于曹变蛟、马祥麟的骁勇将领,肯定能让他心疼个大半年。” “本官倒是要看看,黄得功是不是一个怂包软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不敢殴打周阁老宅子里的总管,他要是不敢,就是个没卵的怂货。” 黄得功听了这话还没有不满的情绪,方正化、褚宪章不乐意了,瞪大了眼睛,在东林党官员里四处寻找,找到那名说了一句没卵怂货的官员。 方正化怒气冲冲的说道:“别让杂家看见你的长相,只要找到了你,保准把你抓到诏狱。” 褚宪章双目喷火:“婢养的狗东西,还敢用没卵来骂人,杂家比起你们这些有卵蛋的东林党官员都要有血性的多,在边关可是亲手砍下了女真人的脑袋。” 东林党官员听到两名大太监恼怒的话,全都闭上了嘴巴,没有功夫搭理他们两人,就等着黄得功出手打人了。 黄得功深信周永宁不会害他,直接伸出了拳头,‘砰’的一声,打在了总管的脸上。 他的力量很大,使用了一拳,还没使出全力。 总管的牙齿就被打掉了几颗,满嘴是血,转了几圈,倒在了地上。 家丁护院赶紧上前,把总管扶了起来,一个个怒视着黄得功,随时准备冲出去与他拼命。 “哈哈。” 总管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却是大笑了起来:“你被周永宁给害了,平白无故的殴打内阁宰辅家里的总管,可是不小的罪名,就等着这辈子关在顺天府大牢里。” 总管说完这话,立即安排了一名家丁走了出去,赶紧去顺天府衙门找来知府和衙役,直接抓走黄得功。 家丁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在街口碰见了急匆匆赶来的顺天府知府,还有几名衙役。 顺天知府比起地方知府的官衔高出一品,是从四品官员,在地方上是仅次于布政使的高官,在京城里只是个普通官员了。 从四品的官员在地方上很少,在京城里一抓一大把。 顺天知府听说有人在内阁宰辅周延儒的门前闹事,还是一群来自边关的丘八,顿时就兴奋了,赶紧带人赶了过来。 在京城里,文官的地位本来就比武官高,何况还是一群没有官职的丘八。 只是当顺天知府来到宅子门口,瞧见了周永宁,脸上的亢奋顿时就没了,变成了哭丧着一张脸。 顺天知府再是想要巴结内阁宰辅周延儒,却也不敢得罪周永宁,尤其是当今宫里二圣临朝,哪里敢得罪皇后娘娘的弟弟。 东林党官员看见顺天知府的样子,明白他这是怕了,赶紧站出来给他撑腰。 “这一回要抓走的人不是周永宁,是那名满脸络腮胡子的丘八。” “只是一名来自辽东边关的小卒子,没有官位在身,不用害怕他。” “长得再是五大三粗又能如何,只要你和身边的差役穿着一身官衣,本官就不信他敢公然袭击朝廷里的官吏,这可就罪加一等了,加到他斩首示众。” 顺天知府听到不是捉拿周永宁,松了一口气,立即走了过去:“就是你冒犯了周阁老家的总管,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人,立即把他抓到顺天府的大牢。” “慢着。” 周永宁突然开口说话了,也没有走过去,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让顺天知府和衙役心惊胆战,当时愣在了原地,不敢在动了。 东林党官员就等着这一刻了,终于等来了周永宁袒护手底下的人,一个个群情激奋的抨击了起来。 “你今天居然指使恶奴,公然殴打内阁宰辅家的总管,这可不是一个小罪名,本官倒要看看你怎么包庇他。” “只要周永宁胆敢包庇黄得功,咱们立即去暖阁里找来陛下主持公道。” “铁证如山,就算是陛下没有借口袒护周永宁,这一回一定要让周永宁痛心疾首。” 第411章 周延儒的女婿 顺天知府听到东林党官员的抨击,放心了,咬了咬牙,决定抓着黄得功了。 升官发财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只要能够抓走了黄得功,不仅在众多东林党官员心里算是立了功,在内阁宰辅周延儒心里也是立了功。 大不了被周永宁殴打几顿,只要能够升官发财,被打的半死也值得了。 顺天知府咽了咽口水,带着衙役走到了黄得功面前:“本官这也是办官事,没有任何的私心,还请国舅爷不要嫉恨本官。” 顺天知府说完这话,朝着旁边的几名衙役订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用枷链锁住黄得功。 只要能够把黄得功关进顺天府的大牢,功劳便牢牢的握在了手里,事后被周永宁捞了出去,就与顺天知府无关了。 黄得功关进顺天府大牢,便是功劳,把他捞了出去,那是东林党官员阻拦不住周永宁,与顺天知府无关。 就在几名衙役准备用枷链锁住黄得功的时候,周永宁再次开口说话了。 他看了一眼脸容肿起来的总管,冷哼了一声说道:“家里的主人教训了奴仆,难道也触犯了大明律?” 周永宁的这一句反问,当场就把顺天知府给问住了,茫然看了看四周的东林党官员,最后把眼睛落在了总管的脸上。 顺天知府困惑的问道:“这个黄得功是你家老爷的女婿?” 顺天知府能够爬到从四品的官位,不是一个蠢人,从周永宁的这句话可以听得出来,黄得功应该是和周延儒是一家人。 黄得功姓黄,不姓周,这么说来的话,他很有可能就是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女婿了。 “住口!” 总管怒吼了一声,很想反驳周永宁这句话,说出老爷没有一个边关丘八女婿,只是这话刚刚说出好,就赶紧闭上了嘴。 周永宁笑嘻嘻的看着他,吹了吹手掌,似乎是准备随时给他一巴掌。 总管只能憋着肚子里的怒气,好声好气的说了起来:“我家小姐还没有出嫁,哪里来的相公,我家老爷也就没有女婿。” 顺天知府更加糊涂了:“既然黄得功不是你家老爷的女婿,国舅爷怎么说了一句主人教训奴仆,难道你当初是黄得功家里的奴仆,后来卖到周阁老的家里。” 顺天知府说这话,打量了几眼黄得功,又摇了摇头:“瞧他这副寒酸的样子,不像是家里能够养得起奴仆,再者说了,像你这般的总管,又是内阁宰辅家里的总管。一般来说,往往都是家生子,祖祖辈辈给周家当奴仆,才有可能在内阁宰辅的宅子里担任总管。” 顺天知府说的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这是官绅一直以来的规矩,不会把总管的重任交给买来的奴仆,只会交给家生子。 周永宁听到总管否认了女婿的说法,质问了起来:“你说黄得功不是你家老爷的女婿,本伯爷问你一句,黄得功和周婉君可曾圆房了。” 总管本来还为堵住了黄得功是老爷女婿的说法,沾沾自喜,突然又听到了周永宁的质问,顿时人就傻住了。 总管和家丁们呆呆的看着周永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顺天知府知道今天这事不简单,想要尽快从这场闹剧里抽身出去,毕竟无论是内阁宰辅,还是国舅爷都不是他所能招惹。 附近又站着很多东林党官员,唯一能够招惹的人就是总管了。 顺天知府训斥了一句:“还不赶紧实话实说,再敢拖延下去,本知府把你抓进顺天府的大牢。” 总管欲哭无泪了:“分明是本总管被人殴打了一顿,还把牙齿都打了下来,你看看到现在嘴里还有血,凭什么要把本总管抓进顺天府大牢。” 顺天知府不耐烦了:“赶紧说出实情,黄得功和你家小姐到底有没有圆房。” 总管不想说出来实情,但又不能不说了,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应……应该圆房了。” 顺天知府听了两人圆房了,恨不得走过去,直接给总管一巴掌:“你这人莫不是在消遣本官,黄得功和你家小姐既然原房了,算是主人家了,别说是给你一拳了,就是把你打的半死,官府也管不了这事。” 顺天知府感觉自己被总管给耍了,过来一趟,不仅没有巴结上内阁宰辅周延儒,还平白无故的得罪了国舅爷周永宁。 顺天知府气坏了,只能带着几名衙役离开了宅子的门口,不想在这个是非之地多待了。 周永宁摆了摆手,示意黄得功跟进来:“你现在可是这座宅子的女婿,本伯爷倒要看看哪个胆大包天的奴仆阻拦你进来,这可是以下犯上,尽管伸出拳头打他们一顿,不会有任何的罪名。” 黄得功听了这话,立即挺直了胸膛,直接迈步走进了门槛。 总管和家丁护院站在门口,没有任何的作用,全都被魁梧的黄得功给撞开了。 周永宁啧啧称奇的说了一句:“周延儒养了你们也是养了一群废物,居然连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都拦不住。” 十二岁? 东林党官员看着满脸络腮胡子的黄得功,彻底的无语了,就他那五大三粗的样子,哪里是十二岁。 总管和家丁护院听到十二岁,同样是说不出话了,不敢相信一个人撞开一堆家丁的黄得功只有十二岁。 边军精锐知道实情,看着黄得功跟着周永宁走了进去,一个个羡慕了起来。 “黄得功十二岁就迎娶了宰辅家的女儿,我可倒好,都十八岁了还没有个着落。” “十八岁还算年轻,我都快二十岁了,到现在还没有娶上一房娘子。” “没有娶妻是好事,你没见黄得功提前与娘子圆房了,只要有国舅爷给咱们撑腰,内阁宰辅都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女婿。” 边军精锐全都亢奋了起来,齐刷刷的转过脸去,看着东林党官员不停的挤眉弄眼。 东林党官员吓坏了,当时就鸟兽散了,一个个赶紧跑回了各自家里。 东林党官员回到家的第一件事,赶紧把绣房里的女儿接到自己居住的东厢房,严密看守,防止被那些丘八钻了空子。 东林党官员回到宅子以后,想到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女儿要嫁给边关的丘八了,忍不住产生了怜悯的情绪,可怜起了周延儒。 第412章 闯到闺房里 周永宁带着黄得功顺着回廊,一直走向了后院的绣房,穿过两道白墙月洞门的时候,遇到了院子里的家丁阻拦。 周永宁没有动手,只是递给旁边黄得功一个眼神,让他过去教训家里的奴仆。 “啪!” “啪!” “啪!” 只听见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宅子里响起一连串的大耳刮子声音,黄得功今天扇爽了。 他过去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宰辅家的家丁,今天接二连三给了一巴掌。 一直来到绣房门口,管事大娘子不肯开门,结果被黄得功一脚给踹开了。 “哎哟。” 管事大娘子没想到黄得功的力气比牛还大,这一脚没有踹断门栓,直接把整扇门给踹了下来。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及时后退了几步,这个时候已经被压在木门下面了。 管事大娘子坐在青砖地面上,揉了揉疼痛的屁股,骂骂咧咧的说了起来:“你是从哪里来的野小子,不懂规矩,这可是内阁宰辅的后院,不是你随便能够乱闯的地方。” 周永宁没有理睬他,直接从旁边走了过去,迈步走向了绣房。 管事的娘子看着男人走向了绣房,顿时就急了,伸出手就要去抓周永宁的官靴。 还没等管事大娘子动手,黄得功跟在旁边,一脚踹翻了管事大娘子。 黄得功想起来张溥能够来到后院,肯定不止贴身丫鬟一个人帮忙了,这名管事大娘子应该也收了银子。 张溥是个读书人,又不是经常在辽东边关刺探女真人军情的夜不收,没有翻过高墙的本事。 这么说来的话,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管事大娘子给张溥开的门。 黄得功踹了管事大娘子一脚还不过瘾,真想直接把她那张令人厌恶的老脸,直接踩到泥里。 这个时候,周永宁被拦在了绣房外面,贴身丫鬟死活不给开门。 不开门就算了,她还掐着腰豆好说了一些不敬的话。 黄得功恼了,如今的周永宁对于他来说,可是再生父母。 如果没有周永宁的帮忙,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子浸猪笼,甚至有可能嫁给京城里的官绅公子,给他戴了绿帽子。 黄得功赶紧跟了过去,站在周永宁的旁边,呵斥了一声:“还不赶紧把房门打开,姑爷来了,哪里有你这个丫鬟说话的份。” 姑爷? 贴身丫鬟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张溥来了,可是张溥在没有和离以前,不可能迎娶了内阁宰辅的女儿。 想要和离,也很困难。 只有娘子犯了七处,才有可能与娘子和离。 贴身丫鬟堵着房门,还是不愿意开门:“胡说八道,我家小姐还没有出嫁,哪里来的姑爷。” 周永宁挑了挑眉毛,再次递给黄得功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把房门给踹开了。 “嘭!” 随着一声大响,房门直接被黄得功一脚踹开了。 堵着门的贴身丫鬟,‘噔噔噔’的连连后退,撞在了红木半月桌上。 险些把桌面上的松花釉茶壶盖碗撞倒在地上,摔成一地的碎片。 贴身丫鬟想着张溥当初留给她的承诺,不能让小姐被别人抢了去,掐着腰,走了过去。 还没等贴身丫鬟说出一些骂街的话,看见了五大三粗又是满脸落腮胡子的黄得功,顿时就说不出话了,生怕被他一巴掌给扇晕了。 周婉君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夜,勉强能够下床了,由于是第一次,还是扶着圆脚柜来到了楼梯口。 周婉君顺着楼梯口朝着绣房的一楼看了过去,瞧见有两名男人站在一楼,还是两名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周婉君花容失色:“赶紧把他们赶出去,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毁了奴家的名节。这要是让相公知道了,奴家以后还有脸见相公。” 周永宁乐了:“不用以后了,你的相公就在眼前。” 眼前? 周婉君两腿发软的走到圆角柜旁边,披了一件文公衣,遮住了脸容,免得被其他男人看见了。 她听到周永宁说了一句就在眼前,心道难不成是张溥来了,迈着小步,再次回到了楼梯口。 周婉君在一楼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张溥本人,只有一名俊俏的公子,还有一名满脸落腮胡子的壮汉。 周婉君困惑的说道:“奴家的相公何时来了。” 她一直到现在,还被张溥和贴身丫鬟蒙在鼓里,以为昨晚圆房的那人是张溥。 周永宁直接挑明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你不用找了,已经成亲的张溥不可能来了,昨晚与你圆房的那人也不是张溥,是本伯爷身边的黄得功。” 周婉君、贴身丫鬟两人听到周永宁说的这话,全都是大吃一惊,傻在了原地,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 周婉君和贴身丫鬟虽然都是出现了吃惊的神情,原因却完全不同。 周婉君是吃惊于张溥已经成亲了,不像他当初所说的那般, 还没有成亲,看来是受到了他的哄骗。 贴身丫鬟气坏了,因为眼前这名陌生男子的一句话,破坏了张溥和她的图谋,小姐很有可能不会嫁给张溥了。 贴身丫鬟想要成为张溥小妾的夙愿,也就落空了。 贴身丫鬟气急败坏的插起了腰,又想站在绣房的一楼里,像个泼妇一样骂街了。 黄得功早就对贴身丫鬟不满了,直接抬出了手掌,想要给贴身丫鬟一巴掌。 周永宁没有拦着,只听‘啪’的一声,贴身丫鬟眼冒金星,原地转了几圈,跌倒在地上。 贴身丫鬟晕晕乎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勉强清醒了,各种恶毒的话准备骂出来了。 还没等贴身丫鬟骂出口,周永宁哦了一声:“忘了告诉你了,本伯爷是周永宁。” “国舅爷?!” 周婉君和贴身丫鬟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国舅爷周永宁混账的名声,在京城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周婉君不明白哪里得罪了周永宁,偏偏亲自来到了绣房,想要侮辱了她的名节。 贴身丫鬟吓得浑身一激灵,一句话不敢说出来了,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惊恐的望着站在绣房一楼的俊俏公子。 第413章 周婉君的心思 在东林党官员的刻意宣扬下,周永宁早就成了吃人的饿鬼,在仕林各种抹黑他的名声,却也带来了好处。 贴身丫鬟仗着自己是内阁宰辅家的一等丫鬟,见了六部尚书都敢骂上两句,唯独不敢骂周永宁。 因为贴身丫鬟心里很清楚,只要敢骂上一啊,直接就会被周永宁割了舌头。 周婉君听到周永宁的名字以后,回过神来,感觉今天的情况有些蹊跷了。 她从小饱读各种诗书,可以说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不会像没有脑子的蠢女人那般,把今天这件事想简单了。 周宛君试探的问了一句:“国舅爷今天过来,难不成是想要借着小女子的名节羞辱家父?” 周永宁嗤笑了一声:“本伯爷虽然自认是个混账,但还不至于做出拿女人当垫脚石的混账事,实话跟你说,今天过来只为了一件事,就是你家相公黄得功。” 周永宁说到这里,踢了一脚黄得功,示意他亲口说清楚昨晚发生的一切,也说清楚张溥哄骗周婉君的来龙去脉。 黄得功平时勇猛无敌,一个人敢面对十几名女真人,直接拎着一把刀就冲阵了。 今天面对周婉君一个弱女子,黄得功反倒是怂了,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了半天,没有说出几个字。 周永宁无奈了,只能亲自说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挑明了张溥是如何哄骗周婉君的贞节。 周婉君本来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周永宁编造出来的谎言,忽然想起来昨晚身体的反常,真像是被灌了迷药。 难道,事情就像周永宁所说的那般,她所希望的才子佳人的佳话,全都是受到了张溥的哄骗。 周婉君眸子里的目光逐渐犀利,看向了低着脑袋的贴身丫鬟:“国舅爷说的这些话,可是真话?” 这句话看似是在询问,实际上是质问。 贴身丫鬟张了张嘴,刚想说出都是周永宁编造出来的谎言,张溥昨天晚上根本没有过来。 不过,还没等贴身丫鬟张嘴说话,就瞧见了周永宁笑嘻嘻的脸容。 虽然是一张笑脸,却让贴身丫鬟打了一个寒颤,不敢说谎了。 今天只是黄得功过来说明情况,贴身丫鬟肯定会帮着张溥说话,诬陷黄得功说谎。 周永宁在这里就不一样了,只要敢说出半句谎话,舌头就保不住了。 贴身丫鬟又不想说出张溥骗了小姐,陷入两难,说不出话来了。 周婉君看着低着垂云髻,一言不发的贴身丫鬟,以她的冰雪聪明立即就明白了。 周永宁今天过来说的这番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张溥所营造出来的才子佳人景象,一切都是假的,受到了哄骗。 周婉君几乎咬碎了贝齿,看了一眼满脸络腮胡子的黄得功,见他老实巴交的一句话也不说,闷不吭声的站在一旁。 也不知怎么了,周婉君突然有了一种幡然悔悟的感觉。 过去还是官宦人家小姐的时候,与京城里的那些官宦小姐一样,向往才子佳人的佳话。 经过了昨晚的圆房,周婉君已经是人妇了,心里再也没有了向往才子佳人的念头。 她反倒是认为找个踏实可靠的男人成亲,才是最大的幸事。 黄得功站在周永宁的旁边,忽然患得患失了起来:“国舅爷……你……你说,我能不能把娘子给带走。” 周永宁看了一眼吞吞吐吐的黄得功,又看了一眼站在绣房的二楼不说话的周婉君。 周永宁摇了摇头:“这事不好说,你可是个又穷又丑的穷鬼,家里都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拿什么来迎娶内阁宰辅的女儿。” 黄得功本来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毕竟国舅爷站在旁边,娘子认为他给国舅爷办事,说不定能够看得上他。 谁知道,国舅爷的这番话,直接击碎了黄得功所有的期望。 黄得功满脸苦涩,颓然坐在了八脚圆鼓凳上,很想喝一个酩酊大醉。 只要喝醉了,就不发愁了。 “住口!” 周婉君突然娇喝了一声,知道绣房一楼的那人是国舅爷,还是没有改变泼辣的语气:“你把奴家想成什么人了,就算相公是个穷人又如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大不了以后跟着相公过苦日子。” 黄得功心头的颓然一扫而空,惊喜的站了起来,望着了绣房二楼的周婉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周永宁摇了摇头说道:“这话说的简单,你可是过惯了锦衣玉食日子的大小姐,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以后愿意跟着黄得功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别的不说,你身上的锦衣华服可就没了,只能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襦裙。” 周婉君认真的说道:“奴家读过女诫,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既然决定以后跟着相公了,就不怕一辈子过着苦日子。” 周永宁放心了,回头看了过去,瞧见黄得功还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真是嘴笨,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些好话。 周永宁赶紧推了黄得功一把,见他一脸的困惑,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也太笨了,还不赶紧给你家娘子表明心意。” 黄得功恍然,赶紧说道:“娘子放心,我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给娘子和儿子挣来吃喝还不成问题,以后凭借手里的一把刀,保准能够让娘子和儿子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周婉君听到儿子两个字,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圆房,脸靥瞬间就红了,羞答答的点了点垂云髻呀。 周婉君不想让以后的相公黄得功在战场上厮杀,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赶紧说了起来:“相公不用担心往后的吃穿用度,奴家好歹是内阁宰辅的女儿,陪嫁不会少了,把那些陪嫁全都卖了,少说也能买来几百亩良田。虽说不能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足够吃喝了,咱们一家人往后就安安分分的过着小日子。” 周永宁听了这话,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你可真是好福气,讨来了一个祖坟冒青烟都找不来的好娘子。” 第414章 收买名将的人心 黄得功站在旁边只知道傻乐,挠了挠头,看着绣房二楼的周婉君,心里下定了决心。 找机会一定要宰了女真人的一名旗主,换来一身富贵,让娘子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黄得功自己倒是没有多少享乐的心思,只要能够吃饱穿暖,给老娘养老送了终,就心满意足了。 过去砍了女真人的脑袋,多半都是用来换银子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在辽东边关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谁也不知道啥时候没了性命。 黄得功试探的问了一句:“我和娘子的事情已经被总管知道了,周阁老知道这件事以后,肯定会为难娘子。娘子现在不如跟着离开绣房,我找袍泽借些银子,那咱们在京城里租一处院子住着。” 黄得功说到这里,脸上出现了难为情,自家娘子可是内阁宰辅的女儿,以前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居住的宅子也是金碧辉煌的五进大宅子。 跟了他以后,没有过上更好的日子也就罢了,还只能租着一处破烂院子居住。 周永宁心里一喜,知道自己出手的时候到了,又可以收买一名不下于曹变蛟、马祥麟的名将了。 这个黄得功应该就是南明的江北四镇之一,官至太傅、左柱国,更是封了靖国公。 不过,现在的黄得功出身低贱,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尤其是周延儒肯定瞧不上这个女婿,认为女儿周婉君嫁给黄得功是对家里莫大的羞辱。 殊不知黄得功凭借自身的骁勇善战,官位比以前周延儒还高,当然了太傅只是皇帝用来赏赐臣子的礼遇,没有多少实权。 但封了靖国公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 还是一位国公。 周永宁拍了拍胸膛说道:“你现在是本伯爷的弟兄,哪里能让你去租院子居住,等到你们俩人成亲以后,就在信王府附近随意挑选宅子,只要是能够看上的宅子,本伯爷帮你买来。” 可惜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不在这里,他们两人如果在绣房里听到周永宁说上一句买来,肯定会为某些官员感到了怜悯。 国舅爷的这句买来,等同于直接抢走。 黄得功感激的无以加复,差点当场跪下来给周永宁磕头,都快掉眼泪了。 由于不想让娘子看低了,黄得功准备回去以后,再给周永宁重重磕上几个响头。 他哽咽的说道:“我只是一个低贱的小卒子,哪里值得国舅爷对我这么的厚待。” 周永宁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哪里是小卒子,本伯爷既然认下了你这个弟兄,往后的吃穿用度就不用担心了,保准能够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黄得功听到周永宁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把声音加大了一些,明显是说给绣房二楼的周婉君。 他心里更为感动了,却还是认真的说道:“我不是一个米虫,总是依靠着国舅爷爷心里也不踏实,有能力让娘子和孩子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很感激国舅爷的看重,不过,娘子和孩子的吃穿用度还是用自己双手挣来更为踏实。” 周婉君听到黄得功说的这话,满意了:“相公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奴家没有看错相公,比起京城里那些躺在祖辈的荫庇上混吃等死的官绅公子,有骨气了。” 周婉君略微羞涩的说道:“奴家就得嫁给相公这般的真汉子,过去已经享受过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往后吃苦就吃了,只要能够跟着相公,奴家就心满意足了。” 周永宁心里感慨:“不愧是江北四镇之一,着实是有骨气。” 周永宁看了一眼宅子里的动静,似乎是有人朝这里赶来,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黄夫人不如跟着一起离开宅子,免得等你父亲过来了,拖着你进了猪笼,或是锁在家里,嫁给京城里的某位官绅公子。” 黄得功眼巴巴的看向了绣房二楼,希望周婉君能够跟他离开宅子,这样才能解决周延儒棒打鸳鸯的难题。 周婉君经过深思熟虑,却还是摇了摇头:“奴家虽然不说希望相公用八抬大轿把奴家迎娶过门,总要些名分,免得往后无名无份说不清楚,相公哪天看上了某位大家闺秀,把奴家这个没名分的娘子当成了小妾,迎娶大家闺秀过门。” 黄得功立即赌咒发誓的说道:“我要是干着那样的混账事,就让我不得好死。” 周婉君伸出手,想去捂住黄得功的嘴,不想听见相公说些毒誓。 两人分别站在绣房的二楼和一楼,伸出手也没有作用,悟不到黄得功的嘴。 周婉君的眸子看了一眼周永宁,还是坚持己见:“不是奴家不相信相公,只是相公往后跟着国舅爷,应该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就拿国舅爷来说,家里妻妾成群,在外面还养了外室,谁也不好说相公以后会不会对别的美人动心。” 黄得功犯了难:“想要名分这件事简单,只是准备的匆忙,只是成亲的六礼就需要好几天,现在想要迎娶娘子过门也没办法。” 后院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了,显然是来了很多人。 黄得功就差苦苦哀求了:“娘子还是赶紧跟着我回去,今天不走,往后咱们夫妻可就见不着面了。” “咚咚。” 随着后院院门被人踩动,厢房外面来了人,十有八九是周延儒带人过来了。 黄得功父亲有些绝望了,看来他和娘子周婉君就要被人棒打鸳鸯了,这辈子不可能再见面了。 “奴婢见过国舅爷。” 谁知道,就在黄得功绝望的时候,推开绣房房门进来的人,不是内阁宰辅周延儒。 一名宫里的女官带着几名宫女,作了一个万福,来到了绣房的一楼。 黄得功和周婉君诧异的看向了周永宁,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把宫里的女官给喊来了。 周永宁昂着脑袋,得意洋洋的说到:“本伯爷早就想过了周婉君不肯离开的情况,在过来的时候,吩咐身边的长随去了宫里一趟,找到姐姐请来了一位女官和几名宫女。” 黄得功听到这里明白了,神色大喜,再也顾不上娘子看轻他了,直接跪在了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第415章 打死贴身丫鬟 周永宁立即把黄得功给扶了起来:“咱俩是兄弟,没必要这般。” 黄得功听到这句兄弟,更是感激的泪流满面:“我只是一个边关的小卒子,哪里有荣幸成为国舅爷的兄弟。” 两人的身份可谓是天差地别,黄得功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员,不过是掌管五十名边军的总旗,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见到天底下最煊赫的权贵之一国舅爷周永宁。 见到了也就罢了,周永宁还把他当做兄弟对待,极为的厚待。 周婉君站在绣房的二楼,看着周永宁收买人心的举动,也是出现了困惑。 周婉君看穿了周永宁是在收买人心,却看不懂自家相公一个小卒子,哪里值得国舅爷费尽心思的收买人心。 “滚出去!” 女官带着宫女来到绣房没多久,周延儒清醒过来,听到总管说了后院的情况,顾不上头痛欲裂想要躺在床榻上歇息了,立即从床榻上跳了起来。 周延儒带着一堆家丁护院赶往了后院,过来问候病情的东林党官员,跟在后面,一起赶往了后院。 周延儒来到后院,看到了一瘸一拐走过来的管事大娘子,像是被人殴打了一顿。 周延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询问了几句后面的情况,管事大娘子赶紧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些败坏的话。 周延儒用最快的速度推开了绣房的房门,大声呵斥了起来,怒视绣房里的周永宁,让他赶紧离开绣房。 周永宁没有理睬周延儒,大模大样坐在八脚圆鼓凳上,拿着松花釉茶杯,悠哉的喝起了茶水。 周延儒咬牙切齿的说道:“咱们俩人之间的党争再是激烈,没必要牵扯到家眷,你今天的行为真是下作,还不赶紧从绣房离开。” 周永宁依旧是没有说话,朝着女官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女官带着几名宫女,来到了贴身丫鬟旁边,直接拽着她的发髻拖到了绣房的正中间。 贴身丫鬟看到老爷过来了,心里一喜,终于有人可以做主了。 贴身丫鬟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添油加醋的话,污蔑周永宁、黄得功两人在绣房里做出了各种不轨的行为,就被女官扯着头发押到了绣房正中间。 周延儒看到这一幕,感觉脸上被人甩了一巴掌,怒斥了起来:“打狗还得看主人,她可是本阁老女儿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是宅子里的一等丫鬟,还不赶紧松手。” 女官在过来以前,早就从国舅爷嘴里也得知了绣房里发生的一切,没有理睬周延儒,示意宫女可以动手了。 两名宫女直接把贴身丫鬟绑在红木圆桌上,另外两名宫女手里拿着木棍,很像是衙役手里的水火棍,却要比水火棍细上一些。 “啪啪!” 随着一连串的木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两名五大三粗的宫女,用力挥舞起了手里的棍棒,开始殴打起了贴身丫鬟。 “老爷救我!” 贴身丫鬟凄厉的喊了起来,望着周延儒,大声的哭嚎着,希望老爷能够救她。 周延儒气的浑身发抖,当着他的面殴打宅子里的一等丫鬟,简直是把他的脸面直接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上了几脚。 还没等周延儒阻拦,安排身后的家丁护院救下来贴身丫鬟。 女官开口说话了:“你动手以前可要想清楚了,奴家是在教训不守妇道的淫妇,今天就要活生生的把她打死,以正京城里的风气。” 淫妇? 周延儒愣住了,东林党官员同样是也是愣住了,不明白女官这句话的意思。 管事大娘子就跟在旁边,争辩了起来:“她分明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哪里是你嘴里的淫妇,分明是在诬陷贴身丫鬟。” 女官看见说话的那人是管事大娘子,挥了挥手,又有两名五大三粗的宫女走了过去,直接把多嘴的官绅大娘押了过来。 管事大娘子的下场和贴身丫鬟一样,又是被绑在了红木圆桌上,等到打死了贴身丫鬟以后的,就轮到她了。 管事大娘子吓惨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干嘛多嘴。 女官看着双目喷火的周延儒,似乎是忍不了了,几乎想要让家丁护院做出冒犯宫里宫女的行为。 女官在周永宁的示意下,那直截了当说清楚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也说清楚了张溥哄骗周婉君的来龙去脉。 周延儒的脸色依旧难看,却做不出任何阻拦的行为了,就像女官所说的那般,有权利打死帮着张溥的两名淫妇。 周永宁得意洋洋的说道:“别说是这两名丫鬟仆役了,就是你家夫人做了淫妇,皇后娘娘也有权利也派出女官,当众打死淫妇。” 东林党官员准备的各种抨击话,说不出来了,沉默不语,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拥有着处置官宦夫人的大权,就连那些诰命夫人也不例外。 只要做出了淫妇的行为,皇后娘娘不需要亲自动手,直接可以派出女官去淫妇的家里打死的淫妇。 只是周延儒没有想到,管事大娘子和贴身丫鬟同样作为家生子,已经好几代人在宅子里做仆役了,居然勾结了张溥想要侮辱女儿周婉君的名节。 周延儒说不说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官带着宫女,活生生的把管事大娘子和贴身丫鬟给打死了。 周永宁摆了摆手,示意那宫女直接把两名淫妇给扔了出去:“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赶紧扔到乱葬岗,别留在后院玷污了黄夫人的绣房。” 周延儒本来已经气得胸闷气短了,听到周永宁说了一句黄夫人,又是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老爷!” “赶紧去把鹤年堂的郎中追回来,再让他回来给老爷看病。” “别在门口堵着了,赶紧把老爷抬到东厢房。” 随着宅子里的一阵鸡飞狗跳,绣房门口清静了下来,总管带人赶紧把周延儒抬到了中院的东厢房。 周永宁拍了拍黄得功的肩膀,示意他跟着一起离开:“你就放心吧,有女官在这里,借给周延儒十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触碰女官的行为。” 第416章 黄得功的感激 周永宁安排了宫女在绣房里,接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直接去了一趟后宫,找到姐姐皇后娘娘求了一个恩典。 想要让黄得功一个平头百姓,迎娶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女儿,全天下只有周永宁有办法。 周永宁拿着恩典,只是嘱咐了方正化、褚宪章两人一声,安排迎亲的队伍,隔天便带着黄得功前往了周延儒的宅子。 谁知道,只是随口一说,方正化、褚宪章两人直接安排了一大堆迎亲的乐师和轿夫。 看起来极为隆重,比起京城里公侯家的嫡长子娶妻,还要隆重的多,满街都是迎亲的人。 周永宁站在信王府所在大街上的一处三进宅子前,这是他昨晚从一名江南商人手里,买来的宅子,送给黄得功当做婚房。 周永宁本来是想用一百万两银子买下来,当那名商人听到一百万两三个字,当场差点吓瘫了。 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收下银子,只要了一枚铜钱,就赶紧离开了宅子。 各种金银细软都不要了,换洗的衣服都没拿,江南商人直接带着妻妾跑到会馆暂时居住。 等到从江南运来的银子,再一次买一处三进大宅子。 江南商人这一次学聪明了,不敢在显赫的位置买宅子了,跑去了棋盘街等闹市里买宅子。 就怕再次被周永宁给看上了。 方正化一路小跑来到周永宁旁边,满脸堆笑的说道:“奴婢昨天听了国舅爷的吩咐,把这件事当做自己亲爹的事来办,直接从宫里找来了水平最高的乐师,保准让国舅爷脸上有光。” 褚宪章紧赶慢赶,又是晚了一步,瞪了他一眼。 褚宪章赶紧说道:“这些轿夫全都是奴婢找来,还有这顶八抬大轿,可是奴婢也费了很大的功夫,才从一名京城官员的家里抢来……额……借来的八抬大轿。” 黄得功从三进大宅子里走出来,感动的泪流满面:“我的这条命以后就卖给国舅爷了,帮了我太多,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国舅爷了。” 周永宁听到黄得功作出了承诺,心里乐呵乐呵起来。 黄得功可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东林党官员,只要做出了承诺,这辈子就真的把命卖给他了。 周永宁想到黄得功可是江北四镇之一,更是凭借军功封了靖国公,激动的面色潮红了起来。 周永宁迈着八字步,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赶紧骑着高头大马,咱们去把你家娘子给接回来。” 随着乐师们的敲锣打鼓,浩浩大大的迎亲队,前往了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宅子。 这一路上,引起了很多官员百姓的注意。 “这是朝廷里哪位公侯的长子要成亲了,摆出的架势可真叫人羡慕。” “何止是公猴,简直堪比藩王迎娶王妃了。” “你们快看,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那人好像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大官都不是他长辈。” 可以摆出这般浩浩荡荡迎亲队伍的官员,在京城里没有多少,顶多也就是六部尚书和内阁宰辅家的长子长孙。 京城里的官员早就把那些中枢重臣的关系记在了心里,看了黄得功半天,看不出他究竟是哪位中枢重臣家的长子长孙。 这时,一名东林党官员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看出黄得功是谁了:“他可不是中枢重臣家的长子长孙,只是来自边关的一名泥腿子。” 东林党官员的这话刚刚说出,立即引起了周围官员百姓的一片哗然。 “泥腿子?那他哪里来的本事置办出了这么一场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 “他是没有本事,你没看跟在旁边的那人是谁。” “国舅爷?我说一个泥腿子哪里来的浩浩荡荡迎亲队伍,原来是国舅爷在后面操办了这一切。” 官员百姓从刚开始的哗然,变成了一声声的羡慕。 黄得功身前绑着红绸缎,骑在高头大马上,不由自主的扬起了脸。 他心里极为的自豪,更是感激周永宁,让他在娘子面前有了很大的脸面。 黄得功在乎的东西不多,一个是给老娘养老送终,另一个就是不能让娘子过门的时候丢了脸。 周永宁今天的安排,可谓是满足了黄得功心里最大的愿望,让他用京城里官员百姓羡慕的迎亲队伍,迎娶了娘子的周婉君。 在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里,迎亲队伍来到了内阁宰辅周延儒宅子所在的大街上。 周延儒早就得知了消息,带着一群东林党官员挡在宅子门口,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能让黄得功进去。 京城里的官员百姓跟着来到附近,看见周延儒准备来在门口,纷纷询问了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了,越传越广,引来了更多的官员百姓。 京城里的官员百姓一个个站在附近,等着看好戏了,看到周永宁不能帮着属下迎娶了周婉君,站在大街上气急败坏的样子。 周永宁早就预料到当前的情况,周延儒不带着东林党官员在门口挡住,他就不叫做周延儒了。 周永宁呵斥了一声:“还不赶紧让开,免得耽误了良辰吉时。” 王弘祚立即站了出来:“常言道父母之一命媒妁之言,周婉君到底要不要出嫁,全看周阁老的意思。今天就算是说破大天了,你带人把周阁老打一顿,也不能改变周婉君不能嫁给黄得功的事实。” 随着王弘祚的这句话落下,东林党官员立即也开始帮腔作势了。 “你再是混账,还能破坏一个女人的名节不成。” “真要是抢走了周婉君,名节就算是彻底的毁了,整日在别人的唾骂里过日子。” “到那个时候,你就不是收买属下的人心了,直接害死了他的娘子。” 东林党官员说完这些话以后,脸上的神情得意极了,显然是吃定了周永宁。 这一回涉及到了伦理纲常,周永宁的那些奇技淫巧可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只能灰溜溜的回去。 第417章 抢走周婉君的办法 尤其是这场迎亲操办的浩浩荡荡,引来了很多官员百姓的注意,知道的人越多,更让周永宁丢尽了脸面。 周永宁笑眯眯的说道:“你确定?” 王弘祚不定的说道:“今天你要是能够光明正大地把周婉君带走,本官当场跪下来,给黄得功当个上马的垫脚石。” 这句话说完,立即引起了官员百姓的一片起哄。 王弘祚脸上的神情得意极了,不停观察周延儒的表情,见到他脸上有了笑意,越发的得意了。 王弘祚今天赌定了周永宁带不走周婉君,这才说出了给一个泥腿子当垫脚石的话,引起了官员百姓对于黄得功的哄笑。 在官员百姓的想法里,周永宁只有捏造了一份家谱,直接变成周延儒的爷爷辈,这才有可能命令不肖子孙周延儒把女儿嫁给黄得功。 但是这种情况完全不可能发生,先不说周永宁手里没有周延儒家里的族谱,就算是有也无法捏造辈分,毕竟得不到族长的承认。 捏造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只会引来京城里官员百姓的笑话。 黄得功本来喜气洋洋的脸容,又开始忧心忡忡了起来,很想迎娶了娘子的周婉君。 却又担心让国舅爷周永宁为难,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周永宁嘿笑了一声说道:“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下贱的人,既然想要做一块垫脚石,本伯爷就成全了你。” 他说完这话,直接从宁绸圆领袍的袖口里,取出来了一份诏书。 周永宁直接扔给了旁边的两名大太监,让太监念出来这份诏书,更显得诏书的真实。 方正化眼疾手快,直接窜了出去,接过来诏书。 看起来像一条狗接馒头,姿势很是不雅。 方正化变成了一条狗的样子,又是引来了东林党官员的嘲笑,本来还想说两句嘲笑话,却看见褚宪章一脸的羡慕。 周延儒等东林党官员无语了,大庭广众之下变成了一条狗抢馒头,这有什么可羡慕的地方。 方正化紧紧的握着诏书,回头看了一眼气急败坏褚宪章,喜滋滋的笑了几声。 随后,方正化大声念出了诏书的内容,只是念到一半,他就愣住了。 “皇后娘娘赐婚于黄得功和周婉君。”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东林党官员全都愣住了,就连周延儒也不例外。 京城里的官员百姓又是一片哗然。 “本来是想着过来看好戏,没想到真的成好戏了。” “周永宁的手段还真是出人预料,居然是宫里求了一份赐婚的诏书,这回变成周延儒为难了。” “可不是,招两年虽然不能捏造族谱变成周延儒的啊爷爷辈儿,直接搬出了皇帝,可比爷爷辈儿有用多了。” 周永宁推了一把站在旁边的黄得功:“还不赶紧进去把娘子接出来。” 周延儒脸色铁青站在门口,咬牙切齿的看着周永宁,还是不肯让开道路。 周永宁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难道你想要抗旨不遵。” 这句话落下,周延儒纵是有权倾朝野的权利,也只能认栽了,被东林党官员强行拉开了。 王弘祚见缝插针,大声呵斥了起来:“你无耻……” “啪!” 这句话还没说完,周永宁随手甩出一个巴掌,直接扇在了王弘祚的脸上。 王弘祚瞬间就愣住了,指着周永宁,气得声音都发抖了:“你……你……居然敢当众殴打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 周永宁不屑的说道:“哪里有朝廷命官,只有一个块垫脚石,还不赶紧在地上跪好,等着黄得功踩着你上马。” 王弘祚说不出话了,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附近的官员百姓全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准备看他的笑话了,看着一名都察院的御史给泥腿子当做垫脚石。 王弘祚哪里肯做出丢尽脸面的事情来,给一个泥腿子做了垫脚石,就连祖宗的脸面都丢尽了。 他只能把这件事给赖掉了,装作正在考虑这件事的样子,默不作声的朝着东林党官员走去。 随着周永宁的注意力全在宅子里,王弘祚挪到了东林党官员旁边,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心里还十分的窃喜:“赢了又如何,还不是被本官给耍了。” 王弘祚还没高兴多久,就有两名大太监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直接按住了王弘祚的肩膀。 等到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按住了王弘祚,周永宁转过脸来了,一脸的嬉笑:“本伯爷只是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把你给骗到了,还真是一个蠢货。” 在京城官员百姓的注视下,王弘祚直接被拖了过去,强行按倒在地,当成了垫脚石。 方正化、褚宪章两个人作为最知兵的太监,可不是徒有虚名,这些年常常在京城和军营里奔波,不知不觉练出了一把子力气。 他们俩人不敢说可以媲美军中的悍将,按住文官出身的王弘祚,却没有任何问题。 王弘祚只是感觉身上被死死的按住,任凭他怎么挣扎,始终都是挣扎不了。 王弘祚顿时就慌了,哭丧着脸说道:“周阁老快救我。” 这句话刚说完,周永宁伸出官靴,在他身上踩了踩,试了试力道。 周永宁满意了:“别说救你了,周延儒现在都自身难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垫脚石。” 黄得功背着娘子周婉君出来了,没用多久的时间,去了一趟绣房就把娘子接了出来。 绣房里的女官提前得知了消息,今天早上天色蒙蒙亮,就带着宫女张罗了起来,帮着周婉君梳洗打扮,穿戴好了嫁衣。 周永宁立即起哄了起来:“新娘子要出嫁喽。” 两名大太监的干儿子听到国舅爷起哄,一个个赶紧跟着喊了起来,一个比一个卖力,帮着干爹在国舅爷面前露脸。 黄得功在一片喜气洋洋里,背着娘子进了八抬大轿,随后踩着王弘祚踏上了高头大马。 周永宁最后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周延儒,趾高气扬的说道:“父母之命再大,也没有皇帝的圣旨大,看来你的算盘就要落空了。” 第418章 周永宁欺负太子了 周延儒因为女儿嫁给了黄得功,气得好几天没有上朝,暖阁里倒是清静了起来。 崇祯坐在龙椅上,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看着下方没有吵来吵去的东林党官员,怀疑大殿里的官员还是不是东林党人了。 崇祯带着匪夷所思离开了暖阁,官员们也回到各自的衙门去了,暖阁里没了人。 崇祯来到后宫,说起了今天的怪事:“今天在暖阁里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周延儒向来是在暖阁里从不缺席,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已经快有一旬的日子没有来暖阁了。” 皇后娘娘放下手里的账本,凤眸看向了东宫外面,周永宁和太子正在玩耍。 两人各带了一帮宫里的太监,各自封了自己为大将军,拿着木刀木剑厮杀在一起。 皇后娘娘看着阿弟周永宁小孩子气的行为,掩唇轻笑:“还能是什么原因,陛下这段时间忙着在内府承运库里数银子,没有来东宫,错过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崇祯神色尴尬,倒不是他像个土财主一般见了银子就走不动路了,实在是因为没办法,朝廷到处都缺银子。 打仗需要银子,赈灾需要银子,想要扩充军备也需要银子。 偏偏由于各地的灾害频发,朝廷收不上来赋税,全指着二十四衙门推行新政以后,赚来了一笔笔银子给大明王朝吊着一口气。 崇祯赶紧上前两步,扶着皇后娘娘的手臂,笑着说道:“全都是仰仗皇后娘娘的持家有道,帮着朝廷赚来了大把的银子,朕只有亲自查点清楚了,才能放心入库。大明王朝就指着这点银子过活了,如果就连二十四衙门赚来的银子都被人用各种手段贪污了,这日子彻底没法过了。” “哈哈。” 周永宁发出来一声大笑,直接把太子一脚踹翻在地上,手里的木剑按住了太子的脖子:“你个败军之将,这回又输了吧。” 崇祯正在和皇后娘娘闲聊,说的入神,毕竟涉及到了银子。 谁知,东宫外面的周永宁突然发出了一声大笑,把他吓得一激灵。 崇祯转过头去,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瞬间黑了脸:“周永宁多大的人了,整天就知道欺负刚刚学会走路的太子,这已经多少回了,把太子踢翻在地上,如果不是皇后娘娘拦着,朕早就拿出太宗皇帝的马鞭教训他一顿了。” 皇后娘娘看见周永宁一脚踹翻了太子,柳叶眉猛地一跳,不过看见太子的反应,又放心了下来:“阿弟也没有用多少力气,只是轻轻伸出脚踢了一下太子罢了,陛下看太子的反应。” 崇祯黑着脸看了过去,只见太子年纪虽然很小,居然是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在地上不停地挣扎,想要站起来继续反抗周永宁。 崇祯看到这里满意了:“小舅子虽然不是个东西,就会欺负小孩,也算他的欺负有作用,看来是在磨炼太子,想让把他培养成太宗皇帝那般的英武皇帝。” 周永宁听到了东宫里两人的议论声,心里偷笑:“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只是想要欺负太子,这可是未来的皇帝,趁着年幼的时候多欺负几次过把瘾,等他大了可就欺负不了了。” 第419章 新的精锐 周永宁看着太子半天翻腾不起来,自己也爽快过了,收起了手里的木剑,让他站了起来。 周永宁来到太子面前,见他还是一脸的不服气,从袖口里拿出来一张油纸,里面包裹着奶糖。 太子看到奶糖,两眼冒光了,脸上再也没有了不服气,欢快地跑到了周永宁身边:“舅舅,吃糖。” 周永宁揉了揉太子的脑袋,翻开了油纸包,拿了一颗奶糖放进了太子的嘴里:“整个京城里也只有舅舅家里有奶糖,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往后记得要听舅舅的话,要不然就没有糖吃了。” 太子含着奶糖,说不出话来,拼命的点头。 似乎是在说,以后会听舅舅的话。 周永宁满意了,对于李湘真的手艺更加满意:“没想到嫂嫂还真是心灵手巧,制作出了整个京城里只有我家有的奶糖,味道比起京城店铺里贩卖的糖和蜜饯,好吃了不知多少倍。” 周永宁看着眼巴巴望着油纸包的太子,嘿嘿一乐,直接把油纸包收了起来:“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你小子还嫩着点,以后教训手底下的臣子,记得要用舅舅的手段。” 太子不明白什么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不过为了能够再吃上一颗奶糖,又是不停的点头。 崇祯和皇后娘娘看到这里,满意了,看来周永宁在教导太子的御下之术。 周永宁似乎是感受到了崇祯的视线,为了彰显自己是一个疼爱外甥的好舅舅,直接把手里的油纸包塞给了太子。 太子一把手夺了过来,牢牢的拿在手里,谁也不肯给了。 这份宠爱让崇祯感到了满意,却让皇后娘娘认为是溺爱。 皇后娘娘呵斥了一句:“还不赶紧把太子手里的奶糖要过来,吃了太多对身体不好。” 几名太监宫女走了过去,各种讨好,希望太子能够把奶糖交出来。 结果,无论太监和宫女说了再多的好话,只得到了太子的冷脸,不肯拿出包裹着奶糖的油纸包。 皇后娘娘走了过去,瞪了周永宁一眼,埋怨他溺爱太子。 皇后娘娘伸出手,直接把太子手里奶糖夺走了,交给了旁边的女官,不能随意把奶糖拿出来。 太子可怜怜巴巴的一张脸,顿时就有大哭的举动。 皇后娘娘又是呵斥了一声:“你要是敢哭,一颗奶糖也吃不上。” 太子瘪着小嘴,不敢哭了,求救的看向了舅舅周永宁。 周永宁心里乐了,碰到了困难首先求助的是舅舅,看来没有白疼太子。 不过,从皇后娘娘手里要走奶糖,他可就不敢了。 别说索要东西了,皇后娘娘平时也没少训斥周永宁,小的时候,甚至是用藤条打他。 周永宁只能赶紧走到了东宫里,来到了崇祯旁边,笑嘿嘿的说道:“听说周延儒有段日子没来上朝了,臣弟想要去看望他,不知陛下能不能同意。” 崇祯看了眼周永宁,无语了:“你前些天去周阁老宅子的时候,也没与朕打招呼,想去便去,何必征求朕的意见。” 周永宁知道祸害内阁宰辅周延儒那件事,被崇祯知道了,赶紧一本正经的说道:“臣弟可不是去抢亲,那是搭救了周延儒的女儿,他还得谢谢我。” 谢谢你? 崇祯看着一本正经的周永宁,无奈了:“你抢了他的女儿,反过来还要谢谢你,周阁老如果听到了这句话,还不得当场气昏过去。” 周永宁闷不吭声了,今天过来除了想要继续折腾周延儒,帮着黄得功要走该有的嫁妆以外,还有其他的目的。 周永宁严肃的说道:“根据臣弟的推算,女真人要不了多久又要入寇中原了,姐夫不如提前在京城附近的府县调集重兵,到时候方便围剿女真人的大军。” 崇祯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周永宁,笑了:“又喝了,几天不见,你什么时候变成算命先生了。哄骗京城里的一些官员还可以,想要骗朕,痴心妄想了。” 周永宁从崇祯这里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早就在预料之中,这句话看似是说他变成了算命先生,说了一些胡言乱语的谣言。 真正的原因不在于周永宁说了什么,在于宫里的银子。 二十四衙门推行了多次的新政,勉强可以支撑卢象升的天雄军,以及在辽东边关养出一部分精锐。 如果因为周永宁一句话,就在京城附近的府县驻扎了重兵,先不说不是几个月就能完成的事情,少说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就是每天人吃马嚼消耗的粮饷,就足够让崇祯睡不着觉。 崇祯想到府县驻军每天消耗的海量粮饷,估摸着心疼的都吃不下饭了。 周永宁今天过来只是提个醒,具体哪天出现女真人再次入寇中原的情况,心里也没数。 按照推算,估摸着就在今年了。 今年的日子还很长,具体是哪一天,周永宁也说不准。 崇祯见他还有继续提议驻扎重兵的心思,用其他的话暂时安慰了周永宁:“京城三大营不像以前全是兵油子了,朝廷里的官员借着三大营吃空饷。如今的京城三大营焕然一新,将领全都换了一遍,还都是骁勇善战的青年将领。不必担心女真人的再次入寇中原,有曹变蛟、马祥麟等总兵驻守京城,完全可以支撑到辽东边关的边军赶过来。” 周永宁知道崇祯说的这话是实情,虽然很不甘心错失了围剿女人人的良机,却也没有办法。 朝廷缺银子,没有多余的银子在附近的府县驻扎大批军队。 要想实现围剿女真人的想法,少说也需要一支二十万人以上的兵马。 以内帑和国库现在的情况,别说是二十万兵马了,驻扎两万兵马都很吃力。 周永宁还有其他的办法,神秘兮兮的说道:“臣弟最近正在操练新招的一批大汉将军,凭借线膛燧发枪和千里镜,保证能够给陛下一个惊喜。” 周永宁赚银子是一把好手,在京城里都有了小财神的称呼。 崇祯甚至听说京城里的一些商人,不拜财神啊,改成了拜周永宁的塑像。 要说练兵嘛。 第420章 女真人来了 长城边关。 由于山海关的严防死守,皇太极这一次率领女真人进入中原,再一次选择了绕过山海关,准备从长城的其他关口进入。 这一次的计策与上回一样,收买了长城边关的将领,用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逼迫他打开关口的城门。 宁完我总算是立下了功劳,这一次成功逼迫边关的一名军头打开了关口的城门。 手段也很简单,只是拿出了他这些年以来与女真人做买卖的证据,就让大明军头轻松地服软了。 宁完我为了表现自己的功劳,亲自前往了关口的门口,率领明军的降将们,在门口迎接皇太极的到来。 皇太极率领女真人大军在山道里行走,拖着长长的一条蜿蜒曲线,终于来到了长城关口。 皇太极走下了高头大马,拍了拍宁完我的肩膀:“这次算你立了大功,等到入寇了中原以后,多分给你一些土地。” 宁完我赶紧跪下来磕头:“这都是奴才的本分,不敢居功,只要能够给主子办成计策,就心满意足了。” 皇太极对于宁完我的回答很满意,比起上一个包衣奴才李春芳要强多了,知道谦虚,不像李春芳恨不得把辫子翘到天上去。 宁完我小心翼翼的跟在皇太极身边,一起走进了关口,城池里早就摆上了酒菜,就等着女真人的大军到来了。 女真人大军需要绕过山海关,在燕山山脉里行走,山路崎岖,一路上舟车劳顿,很是疲惫。 女真人大军早就饥肠辘辘了,饿得头昏眼花,宁完我已经在城池里准备好了饭菜,不需要继续埋锅造饭了。 这一次不光是皇太极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旁边的那些八旗旗主们同样是对于宁完我的安排很是满意,纷纷夸赞起了他。 “你这个奴才还不错,比起李春芳要懂事多了,提前在城池里准备好了饭菜。” “大汗没有看错你,把细作交在你的手里,倒是个正确的决定。” “这个玉扳指赏你了,就当是这次办事儿不错,本贝勒给你的赏赐。” 宁完我满脸的堆笑,赶紧伸出手从半空中接下来一块玉扳指,朝着赏赐了扳指的多尔衮点头哈腰了起来:“多谢贝勒爷的赏赐,这一次前往京城,贝勒爷一定能获得最多的战功。” 多尔衮狞笑了一声:“战功不多想了,本贝勒这次一定要摘下周永宁的脑袋,祭奠死去的多铎。” 提到多铎的惨死,一直到现在,所有的八旗旗主都是心有余悸。 周永宁带着一帮屯田兵,真的是神兵天将,不知道怎么从天上掉了下来,手里还扔着火药,炸死了很多女真人。 皇太极回过头去,看见了八旗旗主买心有余悸的样子,不当回事的说道:“咱们已经有了对策,不用再怕周永宁得神兵天降了,只要距离京城的城墙远一些,那些火药就落不到女真人的头上。” 皇太极上一次从中原回去以后,立即召集了所有的旗主贝勒,商量着周永宁的神兵天降。 经过长时间的商讨,得出了一个妥帖的对策。 第421章 两员虎将 女真人第二次入寇中原的消息,很快就从边关传了过来,好在现在的蓟辽总督是孙传庭,安排了一些塘骑驻守在长城沿线。 由于兵力的分散,再加上军头的腐败,阻拦不了女真人大军突破长城的关口,却能够把消息准时地传到京城里。 崇祯有了充足的时间早做准备,免得像上回一样,你女真人都快来到京城的城下了,这才发现女真人的踪迹。 崇祯立即召集了京城里的大臣,前往暖阁议政,说出了从边关传来的消息:“女真人第二次入侵中原,各位爱卿有什么良策。” 东林党官员听到崇祯说的话,还没听清楚,下意识又要争吵起来。 “陛下......” “嗯?” “女真人来了!” 还没等东林党官员开始吵架,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一次不是要去赈灾可以搜刮银子,也不是修建城池河堤,也能搜刮银子。 女真人来了,又像上一次一样,突破了长城的关口。 东林党官员第一时间没有去想解决的良策,反倒是埋怨起了边关的将士。 “驻守在长城边关的将领,全都是米虫,每年拿了朝廷的银子,却连一点作用都没有。” “已经被突破了一次长城关口,这一次又突破了,一本官看来,索性不要驻守长城了,反正女真人有的是办法突破。” “一定要削减边关将领的粮饷,给了几百万两银子,依旧是守不住长城,还不如不给。” 周永宁听到东林党官员的议论声,当场就不乐意了,削减了祖大寿、吴三桂等军头的粮饷倒是没问题,可不能削减了孙传庭的粮饷。 按照东林党官员过去的秉性,又与祖大寿、吴三桂等军头勾勾搭搭,说出削减粮饷的银子,肯定是想少给孙传庭粮饷。 周永宁黑着脸说道:“想要削减粮饷可以,到时候把你们的儿子和侄子全都送到辽东边关,填补边军的空缺。” 东林党官员回过头去,纷纷瞪了一眼周永宁,却也只是瞪了他一眼,不再说出削减粮饷的话了。 东林党官员真要借着这件事削减了孙传庭的粮饷,周永宁就敢直接闯入他们的宅子里,绑走儿子和侄子送到辽东边关。 以周永宁这个国舅爷的混账脾气,什么事干不出来。 崇祯看着下方总要吵来吵去的东林党官员,已经到了危机关头了,还是想用女真人入侵中原来进行党争。 崇祯恨不得把大汉将军叫起来,拉出去这些东林党官员,一人打上一百鞭子。 可惜,崇祯不能这么做,需要保持一个皇帝的名声。 周永宁可以用各种混账的手段,折磨东林党官员,崇祯却不能。 崇祯这要是像周永宁那般,在史书里就变成了一个昏君。 崇祯看着还想继续吵架的东林党官员,拉着脸说道:“女真人入侵中原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了,各位爱卿还是好好想出一些良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难道你们忘了你女真人上次入侵中原,血洗了多少官绅。” 提到血洗官绅几个字。 东林党官员一直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两腿不禁有些发软。 他们当中很多官员当时亲身经历了女真人第一次入侵中原,甚至有几名官员就在城外。 偷偷躲在老百姓的家里,这才勉强苟活了下来。 东林党官员现在听到女真人又要入侵中原,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逃跑,最好是能够逃到江南。 有了大江作为天堑,女真人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拦下了。 就像两宋年间,女真人的祖先金兵同样是骁勇善战,却在大江天堑吃了亏,被拦在了长江以北。 东林党官员赶紧提出了各种明制的良策,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希望崇祯能够听从他们的建议。 “陛下,臣的意思是直接迁都,京城距离边关太近了,不如直接迁往金陵。” “这条计策真是万全之策,只要到了金陵,凭借大江的天天堑,往后的日子就彻底高枕无忧了。” “何止是高枕无忧,陛下到了金陵完全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过的日子可比京城里好多了。” 崇祯听着东林党官员提出了良策,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女真人还没有打进京城,就准备让他做个亡国之君了。 崇祯不敢说自己是一位明君,却也不会想像宋高宗那般做个偏安的皇帝,他还有几分骨气,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条狗一样被女真人赶到江南。 崇祯直接说明了心意:“真要是哪天亡国了,只会以身殉国,你们就断了迁都的心思。”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话,看向崇祯的眼神,全都是像是看一个傻子。 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崇祯还是皇帝,只要能够逃到江南,照样是可以过着纸醉金迷的好日子。 又不是老百姓,在大江以北吃尽了苦头,到了江南说不定日子更苦了。 崇祯懒得搭理东林党官员了,再询问下去也没有个结果,估计又是要说迁都了。 崇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朝中的一些武将身上,希望他们能够说出一些金玉良言,度过这一次的危机。 崇祯坐在暖阁的龙椅上,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勋贵开口说话。 那些跟着太祖、太宗打天下的武将后代,一个个像是哑巴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勋贵们一个个低着脑袋,盯着官靴的面料,似乎是在琢磨官靴是用什么面料剪裁而成。 崇祯看着这一幕,更加无语了,暗骂暖阁里的官员一个比一个靠不住。 “陛下!” 就在这时,曹变蛟站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周永宁,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曹变蛟有了底气:“现在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守住京城,不能让女真人攻入了京城。” 放在过去,无论太子党的人说出什么话,东林党官员都是立即反对。 这一次不同了,东林党官员听到曹变蛟说了一句守住京城,一个个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点头。 “曹总兵说的好,陛下就按照曹总兵的意思来办,千万不能出城,一定要守住京城。” 第422章 敲诈东林党的银子 “京城里可是住着东林党……额,不……陛下和皇后娘娘,不能有半点的闪失,可不能让京城三大营出了城。” “曹总兵高见,只要能够守住了京城,女真人这一次入寇中原,又是自讨没趣,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去了。” 崇祯听到东林党官员一句一个守住京城,口口声声的要保住陛下和皇后娘娘,还能不知道他们那点小心思,明显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家里的银子。 崇祯看向了京城三大营的另一位总兵:“马总兵有什么良策。” 马祥麟认真的说道:“末将的意思也是守住京城,倒不是怕了女真人,只是陛下的安危比任何战功都重要。只要京城三大营死死地守住了京城,最多三五天的时间,孙总督的勤王大军就会从辽东边关赶过来。” 崇祯点头了:“这一次就按照曹变蛟和马祥麟的意思来办,京城里最要紧的是守住京城,你们回去告诉军营里的将士,只要能够牢牢守住京城,多发一个月的饷钱。”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神色大喜,赶紧代替麾下的将士谢恩,有了多发一个月粮饷的承诺,这一回守住京城十拿九稳了。 崇祯看着曹变蛟、马祥麟两人,一个比一个魁梧,越看越是喜欢。 到了关键时候,崇祯身边有了这两位虎将,心里极其的安稳。 尤其曹变蛟和马祥麟还不是只有卖相的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反而是实力比起卖相更厉害。 曹变蛟十几岁就有了辽东边关第一骁将的名号,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来都是身先士卒的率领将士们奋勇杀敌。 马祥麟同样是西南第一骁将,还有着小马超的称呼,由于《三国志通俗演义》的名声很大,马祥麟在民间的名声比起曹变蛟还要更大。 崇祯看着两名虎将,喜滋滋的说道:“这一次就仰仗两位爱卿了,等到击退了女真人以后,重重有赏。”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正要继续谢恩,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旁边的周永宁踢了一脚。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看过去,满脸的疑问,不明白国舅爷这是什么意思。 周永宁不停的挑眉毛,眼神还一个劲的看向两人银光闪闪的配刀,做出了暗示。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恍然,赶紧说了一句:“末将不想要赏赐,只求陛下再次赏赐给将士们一个月的粮饷。” 崇祯刚才已经说出多发一个月的粮饷了,虽然知道这个银子必须拿出来,还是忍不住心疼,内府承运库刚有点盈余,又撒了出去。 京城三大营的兵马可不少,多发一个月的粮饷就是十几万两银子,只要勒紧腰带,挤一挤还是能够拿得出来。 没想到周永宁胳膊肘往外拐,趁机又要让宫里也拿出来十几万的银子。 崇祯是个明事理的人,心疼银子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咬牙切齿的答应了:“好,朕答应了,只要击退了女真人,这个月就发三个月的粮饷。”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乐坏了,如果这里不是暖阁,早就放声大笑了起来。 崇祯可就心疼多了,朝着周永宁的方向瞪了一眼,怪他把几百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情变成了十几万两银子。 周永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头看起了暖阁顶部的藻井,啧啧称奇的欣赏了起来:“打造了藻井的工匠还真是心灵手巧,手艺着实不俗,回头把他请到番茄伯府里也打造一些像样的藻井。” 崇祯听到这话就乐了,赶紧说了一句:“只是打造一些像样的藻井哪里配得上你番茄伯的身份,不如直接买走了那些工匠,价钱也不贵,一千两银子一个。” 崇祯想到周永宁可是京城里很有名气的小财神,喜滋滋的开始算账了,准备卖给周永宁了几百名工匠。 这么一来,多发的两个月粮饷银子全都收回来了,还能有富余。 周永宁听到崇祯说的这话,瞬间就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赶紧拒绝了:“现在正是朝廷危机存亡的时刻,臣弟哪里还敢铺张浪费,肯定要紧跟陛下的脚步,勒紧革带过日子。藻井就不用打造了,如果朝廷有需要,臣弟还可以直接把宅子卖了当作军饷。” 崇祯就等这句话了:“好,不愧是国舅爷,这样吧,也不需要你拿出来多少银子,十万两就够。” 十万两!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个数目,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呼,一个个赶紧扭过脸去看向了周永宁,准备看他的笑话。 果不其然,周永宁的反应变得很痛苦,从他手里拿走银子,比起割了他的肉还难受。 东林党官员难得有机会看到周永宁吃瘪,一个个赶紧趁热打铁,敲定了这件事。 “你整天吃着朝天的俸禄,如今朝廷到了为难的时候,就应该拿出来银子帮助朝廷渡过难关。” “不就是十万两银子,对于你来说九牛一毛,再拿出来十万银子也没有丝毫的影响。” “区区十万两银子也拿不出来,你这个番茄伯就别做了,应该把世袭罔替的爵位还给朝廷,你也别一脸的为难,只要你捐了十万两银子,本官也捐出一些银子。” 王弘祚知道只要让周永宁掏出来银子,就是在东林党官员里立了大功,迫不及待的站出来,说了一句自己也掏银子,把周永宁架在了高处。 谁知道好这句话刚说完,东林党官员全都看向了他,出现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周永宁嘿嘿一笑,就等这句话了,立即答应了下来:“好,就这么说定了,只要本伯爷愿意拿出来十万两银子,你们这些朝廷里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拿出来一千两银子。” 周永宁说完这话,朝着崇祯挤眉弄眼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肉痛和为难。 崇祯坐在暖阁的龙椅上,眉开眼笑了。 东林党官员看到这对姐夫和小舅子的反应,明白过来了,原来这是他们两人设下的一个圈套,就等着有人主动钻进去了。 第423章 狼狈为奸的姐夫和小舅子 周永宁说完这话以后,不给东林党官员反应的时间,直接拍了拍手,看向了暖阁门口。 方正化、褚宪章两人就等着这一刻了,得到了国舅爷的示意,两人慌忙跑到了暖阁门口。 各自奔向了附近的玉食馆,里面早就有各自的干儿子等着了,一个个严阵以待。 干儿子们看见各自的干爹走了进来,立即喊起了号子。 “一二三。” “兄弟们赶紧把银子抬到暖阁里,别让旁边那群宦官抢了先。” “这一次可不能给干爹丢脸,一定要抢先一步走进暖阁里。” 随着宦官们喊起了号子,一个个抬起了沉重的铜钉大箱子,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了暖阁。 “碰!碰!碰!” 随着一阵沉重的响声,一个个铜钉大箱子放在了暖阁里,由于双方的争抢,几乎是同时到达了暖阁。 不过,方正化看了一眼满脸得意的褚宪章,喜滋滋的说道:“今天又是杂家抢先了一步。” 褚宪章和干儿子们都愣住了,明显是一起走到了暖阁里,怎么又是他抢先了一步。 周永宁顺势走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铜钉大箱,刚好是方正化带着干儿子们抬来的大箱子,打开了箱子的盖子。 一枚枚银灿灿的银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大箱子里。 褚宪章恍然了,咬牙切齿的说道:“难怪他在抬箱子的时候,故意走到了右侧,原来是想着木箱子距离国舅爷最近。” 周永宁对于两名换太监的明争暗斗很是满意,只有两人争斗了起来,才能把事情干得更好。 他故意给方正化一个鼓励的眼神,欣赏他率先把铜钉大箱子抬进来的举动。 周永宁指着箱子里的银子说道:“本伯爷已经把银子抬进来了,你们可就别想赖账了。” 崇祯心里比起周永宁还要急切,为了堵住东林党官员想要赖账的嘴,不准备等到他们说话了。 崇祯直接做出了安排:“王伴伴这件事就交给你来了,记住这些官员的名字,一家都不能少,到了为国出力的时候,可不能厚此彼薄。周永宁已经抬来了十万两银子,暖阁里的重臣们只是拿出一千两银子,不算多了。” 东林党官员听到一千两银子不多,差点当场气昏过去,这些银子都够一名普通老百姓变成小官绅了。 还不多,简直就是在割东林党官员肉。 不过,东林党官员看在周永宁已经抬来了十万两银子,也就忍了,捏着鼻子认下了一千两银子。 反正有人亏的比他们更多,掏出一千两银子再是肉疼,心里倒也好受了一些。 崇祯等了半天,没看到东林党官员拒绝,放心了。 为了让东林党官员彻底闭嘴,崇祯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急匆匆的朝着东宫走去。 崇祯都已经离开了,东林党官员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在暖阁里待着了,只能回到各自的衙门里。 只是今天没有什么心思处理政事,一个个坐在官帽椅上长吁短叹,自己命苦,怎么摊上这么一对姐夫和小舅子。 总是想着从东林党官员的口袋里掏出银子,还是足足一千两银子。 崇祯刚刚来到东宫,前脚踏进大殿里,周永年后脚就跟了过来。 皇后娘娘刚刚放下手里的账本,就看见崇祯周永宁两人聚在一起,嘿嘿的乐呵了起来,一副狼狈为奸的样子。 皇后娘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他们俩人的样子,心里大致有了一个猜测:“又从朝廷官员手里抢走了一大笔银子?” 崇祯红光满面的说道:“何止是一大笔,那些朝臣一人掏出了一千两银子,这一次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两银子入账了。” 周永宁昂着脑袋说道:“多亏了姐夫的英明神武,当然了有臣弟的一小部分作用。” 说到这里,周永宁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夫,咱们俩当初可是商量好了,等到事成了以后,臣弟的银子如数奉还,官绅的银子三七分账。” “嗯?” 崇祯听到一句三七分账,立即板起了脸:“最近耳朵有些不好用,没有听清你说的话,再说一遍。” 周永宁心里暗骂了一句铁公鸡,只能收起了三七分账:“这些银子都是用来给京城三大营的将士,臣弟可不敢要,只要把那十万两银子还回来就行了。” 崇祯平时虽然节省,到了该用银子的时候,却比任何人都要果断大方。 崇祯满意了:“朕也不要那十万两银子了,你让人抬走,不过从朝臣手里得来的二三十万两银子就别想分走了,留给浴血奋战的将士,多挣一些养家糊口的银子。” 周永宁立即摆出了一副感动的样子,因为崇祯说的这句话,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崇祯一直在注意周永宁的神情,看到他深受触动,脸上的表情更加满意了。 等了半天,却没等来周永宁因为感动,说出捐了十万两银子。 崇祯闷闷不乐了,只能摆了摆手说道:“你还是赶紧带着十万两银子回去,别在这里待着了,免得太子出来了又要被你按在地上教训一顿。” 周永宁赶紧纠正了这句话:“姐夫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臣弟哪里是教训太子,分明是在教他一些道理。” 周永宁留下这句话,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个没影,赶紧带着方正化、褚宪章两人把银子送回府邸。 银子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了,就不姓周了,很可能变成姓朱。 周永宁刚刚回到番茄伯府,就在门口撞见了曹变蛟、马祥麟两人。 他们俩这一次过来没有穿着武官的常服,披挂了罩甲,手里拿着各自的刀枪。 周永宁看见他两人就想躲开,可惜已经被眼尖的两人看见了,赶紧满脸堆笑的走到了国舅爷的旁边。 周永宁无奈,只能带着两人走进了前院的花厅里,安排丫鬟给两人上了茶水。 周永宁见到两人就知道来者不善,想必又是过来要某些东西了。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对视了一眼,走到了周永宁的旁边,脸上出现了太监那般的谄媚笑容。 周永宁从太监脸上见到谄媚笑容,心情还不错,今天从两名猛将脸上看到,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了一声不好。 第423章 是个香饽饽的火器军 曹变蛟搓了搓手,堆笑着说道:“听说国舅爷最近又操练出一支精锐,使用了一种名叫线膛燧发枪的新式火器,还配备了名贵的千里镜,可以在三百步的距离打死了女生人的将领。” 曹变蛟满脸火热:“不知……国舅爷想要把这支精锐交给谁来统领,国舅爷是知道的,说起沙场作战的本事,没有人比我……” 这句话还没说完,马祥麟赶紧把话抢了过去:“曹总兵确实骁勇善战,不过擅长的是在马上作战,末将听说那些精锐过去全都是夜不收,以末将常年与土司打仗的经历,统领这些夜不收最为合适,末将率领手底下的将士在山林里作战,最为擅长偷袭了。” 周永宁听到两人争先恐后的抢夺,明白了,原来是过来抢夺特种兵的统领。 他想了想,倒也难怪曹变蛟、马祥麟两人迫不及待了,那支精锐先不说都是从边军里挑选的夜不收,使用的新式火器,足够让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眼馋了。 两人刚从暖阁里出来没多久,立即赶往了番茄伯府,目的只有一个。 那便是夺走了特种兵精锐的统领。 周永宁看着大明年轻一代里,最是骁勇善战的两名总兵,争抢了起来。 他脸上不免出现了得意的神情:“看来你们俩人的消息还算是灵通,知道本伯爷亲自操练出来的精锐,是天底下第一精锐。” 这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曹变蛟、马祥麟两人撇了撇嘴,明显是对于天下第一精锐的说法感到了不服气。 周永宁早就预料到两人会是这个反应,昂着脑袋说道:“你们别不信,这支精锐操练出来以后,姐夫……啊不……陛下可是亲自赐予了甲字营的称呼。” 甲字营?! 曹变蛟、马祥麟听到精锐的名号,当场发出了一声惊呼,脸上充满了惊讶。 边军里再是自傲的精锐,也不敢取一个甲字营的名号。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要是敢取甲字营的名号,整天就有一大堆精锐过去找麻烦。 周永宁亲自操练出来的精锐,不仅敢取了一个甲字营的名号,还是崇祯御赐的名号。 皇帝金口玉言,得到了皇帝的承认,那便不是自封的名号了。 周永宁麾下的那支精锐,变成了真真正正的甲字营。 大明第一精锐。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听到周永宁操练出来的精锐,得到了皇帝承认,更加的热切了。 恨不得现在立即就带走甲字营,纳入自己的麾下,好好的与女真人厮杀一番。 曹变蛟赶紧站了起来,提着松花釉茶壶,给周永宁啊倒了一杯茶。 曹变蛟脸上的堆笑,直接变成了谄媚:“国舅爷最近可有什么需要,只要说一声,末将立即帮国舅爷办成这事。” 马祥麟看着曹变蛟抢先了一步,没有出现褚宪章那般争斗的心思,在心里暗暗佩服。 不愧是最早跟在国舅爷身边的名将,抢功的本事,着实是有一手。 对于曹变蛟、马祥麟这般的边军来说,只要能把功劳抢在手里,无论是用了什么手段那都是自身的本事,也会引来其他边军的羡慕。 马祥麟放在过去,看到曹变蛟已经率先一步巴结国舅爷了,不再会有争抢的心思了。 边军讲究一个先下手为强,晚了一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边军不是朝廷里的文臣,也不是宫里的宦官,真要争抢了起来,可是要出人命。 这一回不一样了,可是涉及到了皇帝亲自御封的甲字营。 马祥麟想到甲字营使用的新式火器,再也按捺不住了,直接走了过去。 曹变蛟只是给周永宁倒茶,还算收敛,没有彻底像个太监一般谄媚起来。 马祥麟为了争夺甲字营,彻底把脸面扔在了一边,直接拉着官帽椅坐在了周永宁旁边,开始给他捏腿了。 马祥麟捏了几下,还一脸堆笑的问道:“这个力度怎么样,国舅爷要不要加大一些力度。” 周永宁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感觉不对劲,西南边军第一骁将,怎么会擅长捏腿。 周永宁啧啧称奇的说道:“你的手法还真是不错,往后不在战场上统兵作战了,回到老家也能有口饭吃。” 曹变蛟看到马祥麟不顾及脸面了,作为一名骁勇善战的将领,居然是给国舅爷捏腿了。 他直接抖露了马祥麟的老底:“谁说不是,马祥麟这些年来没少给娘子张凤仪捶腿,练就了一把子好手艺,不做将领了,当然也少不了一口饭吃。” “你……” 马祥麟怒视了曹变蛟一眼,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曹变蛟可倒好,直接说出了他惧内。 马祥麟只能赶紧说了一个解释,挽回脸面:“末将也不经常给娘子捏腿,只是有时上了战场,娘子骑了一天的战马了,便想着让娘子歇一歇,末将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却也知道心疼自家的娘子,所以帮着娘子捏腿。” 周永宁听了马祥麟的这个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话说的不错,作为一家之主,当然要体贴娘子了。不过,你的方法不对,多给一些银子,多买了一些珠宝首饰就是了,没必要亲自给娘子捏腿。” 马祥麟赶紧点头,连连称是,一副深受教诲的样子。 曹变蛟看到马祥麟谨遵教诲的模样,情绪不高了,分明是用给娘子捏腿这件事来降低国舅爷对他的好印象,得到甲字营的统领。 谁能想到适得其反了,以至于让马祥麟在国舅爷面前成为了谨遵教诲的学子,在接受夫子的教训。 这样一来,两人的关系就亲近多了。 “咳咳。” 周永宁突然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明摆着是要说出甲字营要交给谁了。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巴巴的望着周永宁,希望从他的嘴里能够听到自己的名字。 周永宁在两人的脸上看了一圈,终于开口说话了:“本伯爷准备把甲字营交给……” 第424章 真正的大将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紧张不已的吞咽起了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永宁的嘴巴,希望从他的嘴里听到的第一个字是自己名字的姓氏。 期待了半天,谁知周永宁话锋一转,说出了另外一个名字。 “本伯爷决定把甲字营交给周永宁。” 周永宁?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思考这是谁的名字,一脸的困惑,没有想到各自的边关有哪位姓周的将领,可以在骁勇善战方面胜过他们。 过了半晌,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周永宁是国舅爷的名字。 国舅爷这一回把甲字营交给他们俩以外的任何将领,都能使用各种威胁的手段,暂时把甲字营借过去。 国舅爷周永宁自己掌握控甲字营可就不一样了,两人哪里敢威胁他,上赶着大巴结还来不及。 曹变蛟苦着一张脸说道:““国舅爷没有在沙场上亲自率领兵马作战,不适合率领甲字营去与女真人作战,就连孙总督面对女真人只能防守,可见女真人的凶悍。” 马祥麟赶紧附和了一句:“说的是,国舅爷的安危重要,以国舅爷的尊贵不能亲自上战场,万一有了任何的损伤,对于大明来说都是一件难以承受的事情。” 周永宁看着两人在那七嘴八舌的说着沙场上的危险,刚才还一副你踩我我踩你的样子,现在亲如一家了,关系融洽的一起说话。 他们两人是什么心思,周永宁当然明白了,无外乎是想带走甲字营。 周永宁难得挺认真的说了一句:“甲字营的作战方式与普通的官兵不一样,整个大明只有本伯爷可以发挥出甲字营的最大作用,你们俩人照样是不行。” 这句话说出来,比起怀疑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男人的雄风,还要让他们两人不乐意。 怀疑什么都行,唯独不能怀疑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在骁勇善战方面的能力。 曹变蛟当场就想发怒,这要是换成了吴三桂,早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在辽东边关,别人不敢惹吴三桂,忌惮吴三桂是辽东的大军头,还极其的骁勇善战。 曹变蛟就不一样了,过去在辽东边关的时候,没少与吴三桂发生冲突。 曹变蛟用更加勇武的本事,每次都把吴三桂打的鼻青脸肿,可以说是吴三桂唯一畏惧的人了。 拼爹拼不过,打又打不过,吴三桂见了曹变蛟只能忍气吞声了。 吴三桂胆敢公然说出周永宁到了辽西,就敢剁了周永宁的脑袋,免得继续祸害朝廷。 仗着自家是大军头,在辽西可以说是无法无天了。 曹变蛟没少殴打吴三桂,却在周永宁面前俯首帖耳。 曹变蛟只能忍了,只能絮絮叨叨的说道:“国舅爷千金之躯,读书人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反正就是不能轻易涉险的意思,千万不能去沙场,到时候是死是活可就难说了。” 马祥麟的娘子张凤仪出身于书香门第,在娘子旁边,长时间的耳濡目染过后多了一些墨水。 马祥麟补了一句:“千金之躯不坐垂堂,以国舅爷尊贵的身份,坐在京城里坐镇指挥就行了,与女真人厮杀在一起的跑路活,还是交给末将来做。” 第425章 女真人兵临城下了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过于眼馋甲字营了,认准了死理,一个劲的想要甲字营的兵权。 周永宁继续在这里与两人磨下去,不见得有什么结果,又耐不住两人的纠缠,变成了两条赖皮狗,想甩都甩不掉了。 周永宁只能无奈的说道:“既然这样,等到女真人兵临城下以后,你们两人跟在本伯爷在身边,让你们见识怎么率领甲字营作战。”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知道国舅爷这是想让他们俩人当个私塾蒙童,换成了其他事情,还能装作不懂的样子,跟在国舅爷后面潜心学习。 可是涉及到了统兵作战,就算他们俩人说不懂,任何人也不会相信。 曹变蛟、马祥麟可是辽东边关和西南最为骁勇善战的名将了,在治军作战方面却要与周永宁学习,这要是传不出去还不被笑掉大牙。 周永宁看到两人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大致猜出了两人的心思,对于这句跟着学习甲字营的统兵作战感到了好笑。 京城里的一位混账二世祖,却要教授辽东和西南的第一骁勇善战名将,如何去打仗。 周永宁昂着脑袋说道:“你们俩人别不信,等到本伯爷率领甲字营与女真人作战了以后,你们俩人得哭着喊着拜师了。” 说这话的人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人,曹变蛟、马祥麟两人早就拍桌子了,大骂那人的不自量力。 可惜说这话的人是国舅爷,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只能打了一个哈哈,暂且回去了,就当陪着周永宁出去见识一番战场。 等到周永宁见识了女真人的凶悍,只会被吓回来,到那个时候就是争夺甲字营兵权的大好良机。 女真人的到来,没让曹变蛟、马祥麟等待多久。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京城里就听到了震动的马蹄声。 女真人只用了一天一夜,就从边关来到了京城城下,耀武扬威的在城外排兵布阵,看向京城的眼神里充满了贪婪。 八旗旗主代善咽了咽口水说道:“这可是整个天底下最有钱的地方,富的都流油了,听说京城的地面都是用玉石铺成,咱们要是能够杀进去,还不知道能够抢来多少金银珠宝。” 其他的八旗之主听到这话,全都是忍不住流口水了,只想迫不及待的杀到京城里,抢走天底下最有钱的官员埋在家中的银子。 皇太极虽然也眼馋京城,只不过眼馋的东西不一样。 八旗旗主们是眼馋金银珠宝,他却是在眼馋这座京城。 现在还不是攻克京城的时候,这一趟过来只是率领了骑兵,汉八旗没有携带火炮,难能攻克明朝的京城。 皇太极为了遏制八旗旗主的蠢蠢欲动,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守卫京城的将领可不是酒囊饭袋了,现在京城三大营的总兵是曹变蛟和马祥麟。” 曹变蛟和马祥麟的名字比起高耸的京城城墙,以及千军万马都有用。 八旗旗主们听到这两人的名字,顿时没了精神,一个个唉声叹气了起来。 “都怪该死的周永宁,非得要整顿京城三大营,把过去的那些只知道贪腐的武官换成了这两名煞星。” “如果不是曹变蛟和马祥麟守着京城,说不定真的有可能攻克了京城。” “这回完了,只能在京城外面抢劫官绅了,眼睁睁看着京城里面藏着大笔的金银珠宝,却抢不走。” 第426章 坑害东林党的好机会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一直醉心于养猪大业,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猪圈里。 这段时间以来,很少跟着周永宁在京城里四处晃悠了。 女真人的到来,两人身边的家丁强行把他们拖回了京城,这才从郊外的猪圈回到京城的府邸。 京城里大大有名的东宫三少,难得再次聚首了。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周永宁想要出城与女真人打仗,顿时来了兴致,用最快的速度从各自的府邸,赶到了番茄伯府。 “哥哥,啥时候杀到盛京,夺了皇太极的鸟位,哥哥坐上那辽东王的位置。” 毛承斗刚刚走进花厅里,就听见他嚷嚷了起来,吆五喝六准备一直杀到女真人的盛京。 沐天波背着小手,跟在旁边,看不惯了:“赶紧闭上你的臭嘴,太祖可是留下的遗训,异姓不能封王,老大真要是杀了皇太极,顶多做个燕国公。” 沐天波说完这话,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封了国公没有问题,只是燕国公有些犯忌讳。 当初太宗皇帝的封号可是燕王,干出了奉天靖难的靖难之役,率兵杀到了金陵。 沐天波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封号:“老大应该可以封一个辽国公。” 毛承斗正愁没有借口嘲讽沐天波,听到他说了一句辽国公,鄙夷的说道:“辽国公也不是什么好名号,很容易让人想到当年与宋朝作战的辽国,应该叫做赵国公才对。” 提到赵国公的名号,沐天波难得认同了这个看法,没有反驳毛承斗:“不错,老大只要能够灭了女真人,少说也能获得一个世袭罔替的赵国公。” 周永宁黑了脸,看着在那七嘴八舌吵了起来的两名兄弟,见到了蠢货。 还没把女真人从京城击退,就想着杀入盛京了。 女真人如果这么不堪一击,熊延弼、孙承宗、孙传庭这些名将还不得当场羞愤死,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算了。 在辽东边关经营了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没有周永宁骁勇善战,轻而易举解决了女真人。 周永宁不想搭理他们俩人,等着曹变蛟两人送来消息,只要有了合适的时机,立即率领甲字营出征,让女真人见见识线膛燧发枪的厉害。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却还是不依不饶地争吵了起来,又说起了封一个国公,吵得他周永宁心烦意乱了。 周永宁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你们俩的意思,想要跟着本伯爷一起出城?” 这句话落下,本来还在吵来吵去的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立即停住了嘴巴,堆笑着看了过来。 毛承斗立即吹捧了起来:“早就听说哥哥有办法击退了女真人,作为东宫三少之一,在这等紧要关头,当然要陪在身边了。” 沐天波赶紧附和了起来:“咱们东宫三少向来都是共进退,这一次出城与女真人厮杀在一起,不能少了我和木毛承斗。” 周永宁看着跃跃欲试的两人,想要跟着一起出城,不屑的说道:“就你俩的本事,还没上了战场,就被女真人吓得屁滚尿流。这件事不用提了,本伯爷这一次不会带你们俩出去。” 说起带兵作战的本事,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比起周永宁还要强出很多。 两人从小是在边关长大,父亲又都是管教的比较严厉。 从来没有因为是长子就娇生惯养,反而是比以前一般百姓家的孩子还要严厉的多,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沙场血肉横飞的场景。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在前往京城以前,时常上战场了,带兵作战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就是像吃饭喝水一般稀松平常。 毛承斗当场就不乐意了:“哥哥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说起带兵作战,比起哥哥还要骁勇的多。” 沐天波的想法和他一样:“老大顶多就是去了一趟金州卫,还是去当了个诱饵,拐了一个美娇娘回来了。我们俩人可不一样,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辈一起在军营里生活,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让我们俩人跟着过去,可以帮助老大干出大事来。” 提到大事,周永宁嘿嘿一笑:“距离出城还有几天的功夫,咱们这一回刚好趁着杀死女真人一位贝勒的机会,好好的坑一把东林党。” 一位贝勒!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登时就被这句大言不惭给惊到了,就算孙传庭、卢象升两人站在这里,也不敢说能够斩杀一名女真人的贝勒。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站在花厅里,吆五喝六地说起来杀死皇太极,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想要把周永宁捧起来。 只要周永宁高兴了,说不定带着他们两人出城了。 真的要是杀死一名女真人贝勒,瞬间就让两人心里犯了嘀咕。 “哥哥去过辽东,知道了女真人的骁勇善战,怎么还敢说出杀死贝勒的狂言。” “老大难不成是像东林党官员那般,得知女真人兵临城下了,吓得受了刺激,说出了一些胡话。” 周永宁没有听到两人在那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从官帽椅站了起来,大模大样的走了出去。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赶紧跟在后面,虽然搞不清周永宁要去做些什么,但只要是去坑东林党一把,就少不了他们两人的身影。 周永宁居住的番茄伯府附近,也有一些东林党官员,却没有去这些东林党官员家里。 枪打出头鸟。 周永宁这一次直接去内阁宰辅周延儒的家里,从他开始,趁着难得的好机会坑一把东林党官员。 周永宁刚刚来到周延儒的家门口,门房看见是国舅爷来了,吓得赶紧把东门给关上了。 上一回过来,直接骗走了府里的小姐。 这一次过来,难不成是要把夫人给骗走。 门房忍不住说了两句闲言碎语:“没想到国舅爷的口味还挺重,居然喜欢半老徐娘。” 门房说到这里,想起来夫人的风韵,倒是理解起了周永宁的口味独特。 在夫人面前,没有几名官员能够把持得住,更何况是传闻里好色的国舅爷了。 第427章 直接打上门 周永宁递给了两名兄弟一个眼神,只是一个眼神,就让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毛承斗撸开了大红色麒麟服的袖口,朝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大摇大摆的来到了东门门口。 毛承斗呼喝了一句:“赶紧把门打开,要不然的话,你家里的东门就别想要了。” 沐天波招了招手,一直跟在身边的家丁,屁颠儿屁颠的跑了过来,送过来两把砍柴的斧头。 沐天波自己领了一把,走过去以后,又交给毛承斗一把斧头,看样子是想直接把东门给劈了,拿回家当柴烧。 沐天波抡圆了斧头,就要朝着东门砍去:“你和宅子里的狗奴才废什么话,直接用斧头砍了东门,就不信了,都察院的那些御史还敢抨击咱们俩。” 毛承斗撇了撇嘴,都察院的御史不敢抨击黔国公的长子,东江镇总兵的长子可就不一定了。 武官在外领兵,只要有半点差错,就会遭到都察院御史的各种抨击。 不过,今天有沐天波挡在前面,就不用在意都察院的抨击了。 毛承斗同样是抡起了手里的斧头,盯着面前的东门,随时准备用斧头把东门给劈开了。 门房看见这个情况,当场给吓坏了,先不说东门是用名贵木材打造。 真要是被两名混帐的二世祖给劈了,内阁宰辅的面子可就丢尽了。 门房摆了摆手,示意一名家丁赶紧去找来老爷,打开了东门:“两位公子今天过来拜访,来的恐怕不是时候,我家老爷不在宅子里,正在内阁里办公。” 一句内阁,直接把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堵住了,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倒不是他们两人怕了那个宰辅的名头,只是让家里的老爹知道了这件事,还不得把他们的屁股打烂了。 东宫三少各有各的优势,这种情况下,就只能请周永宁出马了。 周永宁听到抬出来内阁了,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伸手就是一巴掌。 “啪!” 周永宁的巴掌直接扇在了门房脸上,当场就把他打蒙了,做了那么多年的内阁宰辅家的门房,还从来没有被人当众抽在脸上一巴掌。 周永宁给了他一巴掌还不算玩完,趾高气扬的说道:“你个狗东西还不赶紧把周延儒叫出来,本伯爷刚从宫里出来,没在内阁里见到周延儒,再敢胡说八道,就用斧头把你剁碎了喂狗。”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听到这话,顿时就恼了,原来是被这个该死的门房给耍了。 他们两人立即扬起了手里的斧头,瞪着眼前的门房,随时准备劈碎了他。 门房下惨了,旁人说出这话可能是大言不惭,换成周永宁说这话可就不一定了。 以周永宁的混账名声,说不定真的敢把内阁宰辅家的门房给砍了。 门房只能慌忙后退,吓得屁滚尿流,赶紧去宅子里找来老爷周延儒了。 就在他走到白墙月洞门门口的时候,碰见了走过来的周延儒,险些撞在他的身上。 周延儒黑着脸说道:“发生了什么事,冒冒失失,没有一点官宦人家门房的样子。” 门房看到老爷过来了,松了一口气,用对襟袖子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老爷不好了,周永宁又过来闹事了。” 第428章 坑走一千两银子 周延儒从宅子里走了出来,看到了门口两把明晃晃的斧头,有着想要劈开东门的意思。 被劈了家里的大门不打紧,顶多再花点银子,还可以打造更好的大门。 只不过这座大门是内阁宰辅周延儒家的大门,如果今天被周永宁带人给劈了,脸面就没有地方放了。 周延儒黑着脸说道:“你又在官员的宅子里胡闹些什么,有什么事尽管说,本阁老还要忙着去处理公务。” 周永宁看到正主来了,摆了摆手,示意毛承斗、沐天波两人退后,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劈开大门。 只为了一件事,坑走东林党官员手里的银子。 周永宁招了招手,身后的家丁搬过来一只铜锭大箱子,‘砰’的一声,摆放在了宅子大门口。 周永宁指着铜钉大箱子说道:“本伯爷这次过来没有其他的事情,只是过来告诉你一声,过两天要准备出城取来一颗女真人贝勒的脑袋,你们这些当官的不能坐享其成,需要拿出来一些粮饷。” 这条大街上住了很多东林党官员,注意力多半都在周延儒等宅子上,听到内阁宰辅的宅子又闹出了动静。 东林党官员纷纷走了出来,果不其然,在宅子门口碰到了一位熟人。 不用想也知道,每次过来折腾内阁宰辅周延儒的人,只有一个。 也只有他敢。 皇帝的小舅子周永宁。 周延儒和东林党官员听到他说了一句取来女真人贝勒的脑袋,全都愣住了,出现了看见傻子一般的表情,认为周永宁肯定是疯了。 东林党官员忍不住嘲讽了起来。 “你以为女真人贝勒的脑袋是路边的野草,随便用镰刀就能割下来。” “真是大言不惭,辽东边关的将士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砍下女真人贝勒的脑袋,你一个京城的混账二世祖有什么本事说这话。” “真别说,上次真被他炸死了一名女真人的贝勒,只不过上回是出其不意,这回可就不一定了。” 东林党官员想起来周永宁那些话里的意思,是亲自出城与女真人厮杀,不是像上次那般做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 驾驶着一种叫做飞车的东西,突然从天上落下来,扔出火药炸死了女真人的贝勒。 东林党官员这段时间以来被周永宁折腾的心力交瘁,巴不得他出城与女真人厮杀,说不定直接就被女真人给砍死了。 周延儒也有同样的心思,只要周永宁死在了女真人的手里,再也没有人阻拦他们借着赈灾捞银子了。 周延儒心里有了主意,递给东林党官员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赶紧鼓动周永宁出去。 东林党官员得到了示意,赶紧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只要你敢出城与女真人厮杀,还能取回来一名女真人贝勒的脑袋,本官愿意拿出一百两银子。” “不错,一百两银子可不少了,足够一户人家吃喝二三十年了。” “只要你能拿来女真人贝勒的脑袋,本官就答应这事了,愿意拿出一百两银子。” 周永宁嘿嘿一笑,知道东林党官员落入了圈套,就等着他们说这句话了。 周永宁踢了踢了铜钉大箱子,趾高气扬的说道:“一百两银子不够,最少要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 东林党官员听到这个数目,全都是人傻了,很快义愤填膺的抨击了起来。 “你不如去抢,张口就是一千两银子,你可知道这么多银子可以买来一座小田庄了。” “你这是把银子当成了铜钱,一千枚的铜钱还差不多,一百银子就是在要本官的命了。” “不给,绝对不给,打死也不会拿出一千两银子当做粮饷。” 周延儒的脸色阴晴不定了起来,很想看到周永宁出城与女真人厮杀。 只要出了城,以女真人的凶悍,多半是回不来了。 不过,一千两银子又太多了,对于东林党官员来说相当于割下来一块肉。 周延儒为了能让混账国舅爷死在女真人的手里,不顾自己是内阁宰辅的身份,亲自讨价还价了:“不如这样,朝廷里的官员每个人出三百两怎么样,已经不少了,朝廷里的官员人数可不少,只是三百两银子就足够你到手十几万两白银了。” 周永宁摇了摇头,长吁短叹了起来:“本伯爷有着报国之心,可惜,朝廷里的那些官员不愿意掏银子。出城的事就算了,老二老三,咱们回去吧,不如坐在各自的宅子里等着女真人退走。” 这一步以退为进,顿时就让东林党官员着急了,好不容易有了除掉周永宁的机会,哪里肯轻易放走。 “你先别走,三百两银子不行,那就五百两银子。” “实在不行加到七百两银子总可以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足够你使用了。” “算了,为了击退女真人,只能拿出一千两银子了。” 周永宁听到身后的东林党官员不停往上加银子,心里偷着乐,还是不停的往外走,就是不肯停下脚步。 直到东林党官员说出了一千两银子,他总算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去。 周永宁指着旁边的铜锭大箱子说道:“你们只要拿出了一千两银子,本伯爷二话不说,明天就带着兄弟们出城与女真人厮杀。” 周延儒为了坑一把周永宁,加上了一个条件:“你刚才可是说了,这次出城是砍下来一名女真人贝勒的脑袋,如果只是出城转了一圈就赶紧退回来,这可不作数。只有杀死了一名女真人的贝勒,才能作数,本阁老和朝廷里的众多官员也会心甘情愿的拿出来粮饷。” 周延儒的这句话是想害死周永宁,毛承斗、沐天波两人不停的眨眼,希望周永宁不要答应下来。 两人把眼睛眨的都酸了,没有半点的作用。 周永宁拍了拍胸膛说道:“这一次出城,不砍下来一名女真人贝勒的脑袋,绝不回来。当然了,只要杀死了女真人贝勒就行了,如果脑袋被女真人抢了去,照样算数。” 周延儒只想看到周永宁与女真人厮杀在一起,至于能不能砍下来女真人贝勒的脑袋不重要了。 他点头答应了:“就这么办了。” 第429章 惊动了女真人 等到了出城那天,周永宁在东林党官员的万众瞩目下,亲自率领甲字营出城了。 京城城头上的东林党官员,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周永宁居然真的出城了,难不成真的有办法杀死一名女真人的贝勒。” “不可能,十有八九找到一个没人发现的地方躲起来,老老实实的藏上几天,再大摇大摆的回来,宣称自己杀死了女真人的贝勒。” “他这一回想要骗银子可不容易,女真人早就对他恨之入骨了,比起朝廷里的官员还要恨周永宁,当初可是真的害死了一名女真人贝勒,只要知道他出城了,肯定会纠集大批的八旗子弟杀向周永宁。” 东林党官员注视着周永宁率领甲子营消失在眼前,始终不相信他能够杀死一名女真人贝勒,认为他是为了银子不要命了。 居然敢夸下海口,可以率领军队杀死了女真人贝勒。 周延儒说出了关键:“如果他这一次率领十万大军,还是整个天底下最为骁勇善战的秦兵和天雄军,身边跟着孙传庭、卢象升两人,说不定还真的能够让他蒙混过关,拿走孙传庭、卢象升两人砍下的女真人贝勒脑袋,谎称是他的功劳。” 周延儒看着只有一百多人的甲字营,嘲笑道:“就这么点人,跟在身边的将领就算是曹变蛟、马祥麟两人,还不够女真人塞牙缝。他这一回只有一个下场,多半是要被女真人给砍了脑袋。” 东林党官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认为周永宁这一回在劫难逃了,只会死在女真人的手里。 就算是躲了起来,以女真人骁勇善战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周永宁的踪迹。 另外,京城里可是有不少宁完我的细作,东林党官员也有不少人暗中与宁完我联络。 担心女真人哪天像元朝那般入主中原,还可以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周永宁出城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宁完我的耳朵里,肯定不会放过这一次立功的机会,早就禀报了上去。 宁完我刚开始得知了周永宁准备出城的消息,还不愿意相信,认为听到了假的消息。 直到从好几名东林党官员的嘴里,得到了确凿的消息,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宁完我嘀咕了一句:“真以为上一次害死了一名贝勒爷,就可以不把大金放在眼里了,你敢出城,就别想回去了。” 宁完我为了防止自己带过去一个假消息,让多尔衮空欢喜一场,再把他打一顿。 宁完我按耐住性子,没有把消息禀报上去,率领手底下最精锐的细作一直埋伏在京城的各个城门外。 果不其然,东林党官员送来的消息是真的,周永宁从崇文门离开了京城。 宁完我脸色大喜,立即骑上一匹快马,前往了皇太极的大营。 皇太极和八旗旗主正在商量怎么划分地盘,吵的是不可开交,都想多抢走一些金银珠宝。 两名一等侍卫站在门口,拦住了宁完我,没有皇太极的命令不可能把包衣奴才放进去。 宁完我当场就急了,放走了周永宁,到嘴的功劳可就没了。 宁完我大喊了起来:“主子有好消息,周永宁出城了。” 这一道声音落下。 大帐里立即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争吵的声音。 多尔衮直接从大帐里冲了出来,提着宁完我的衣领说道:“这句话当真,你可别骗本贝勒,要不然从你身上割下来一块肉。” 宁完我听到割肉两个字,吓得两腿发软,赶紧说道:“这个消息千真万确,不是为了功劳杜撰出来的消息,前不久刚从崇文门亲眼看到周永宁率领上百人出来了,不只是我一个人看到了,身边的探子全都看到了。” 皇太极和八旗旗主听到他说了一句看着全都看到了,坐不住了,一个个从大帐里走了出来。 多尔衮心里再是激动,还是听出来不对的地方:“你的意思是说周永宁只带了一百人就出城了,确定不是几万人。” 宁完我知道说出一百人容易引来怀疑,很想说成几万人,却不敢在周永宁出城的问题上撒谎。 宁完我小鸡啄米一般的赶紧点头:“主子,奴才可没说假话,当时很多探子都看到了,周永宁确实只带了一百人。” 皇太极看到宁完我求救般的神情,走了过去,拍了拍多尔衮的手掌,示意他放下来宁完我。 “咳咳。” 宁完我脱离了多尔衮的手掌,咳嗽了两声,认真的说道:“主子应该是了解奴才的人品,在细作消息方面,从来没有说过任何谎话,真的看到周永宁只带了一百人就出城了。” 皇太极知道宁完我说的是实情,却还是有很大的困惑:“周永宁哪里来的胆子,只带一百人就出城,难不成把女真人当成了土鸡瓦狗,只用一百人就能打败骁勇善战的八旗子弟。” 多尔衮得到了确凿的消息,等不了了,直接离开了大帐附近,前往了自己的军营:“搜刮金银财宝的事情就不参与了,本贝勒亲自抓来周永宁,拿着他的脑袋祭奠多铎。” 八旗旗主看到多尔衮离开了,立即安排手底下的女真人去搜刮财宝,同样是赶回各自的大营,率领一支兵马去寻找周永宁了。 由于周永宁只带了一百人,八旗旗主松了警惕,为了搜刮更多的金银财宝,只带着几百人就去寻找周永宁。 在八旗旗主过往的经历,别说是几百名骁勇善战的八旗子弟了,只需要二三十人,就能把周永宁率领的一百明军杀得片甲不留。 八旗旗主们率领数百人,已经是极为稳妥了,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的情况。 周永宁率领甲字营出城以后,找了一处隐蔽的小树林,下达了命令:“所有人打开行军背包。” 甲字营的将士把令行禁止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在得到命令以后,立即打开了各自的行军背包。 曹变蛟、马祥麟能够跟出来,做出了再三的承诺,一定会在战场上听从周永宁的指挥,不会做出任何私自行动的决定。 第430章 迷彩服 曹变蛟从背后取下来行军背包,喜欢的不得了:“这种行军背包好啊,还是国舅爷脑子聪明,居然找人缝制了好用又方便的行军背包,等到这次战事结束以后,我也要给三千营的将士用上行军背包。” 马祥麟的想法和曹变蛟一样:“行军背包里不仅装着各种军粮,还装着一条被褥,完全解决了扎营的繁琐事情,过去扎营少说也要几天的时间才能修建好大营,有了这种行军背包,随时随地都可以休息了。”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作为骁勇善战的名将,全都看出来行军背包的重要,决定在各自的大营里全都用上一件行军背包。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今天只是临时过来,在周永宁出城以前,没有得到消息。 等到两人学着甲字营将士的行为,从行军背包里拿出来了一种衣服,脸上全都是出现了困惑的神情。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衣服,不是常见的鸳鸯战袄,看起来花花绿绿,像是一堆草和树叶缝制的衣服。 周永宁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们懂个屁,行军背包再好,比起迷彩服差远了。” 迷彩服?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听到这个新词,更加不懂了,不明白迷彩服是什么意思。 不过,随着甲字营的将士开始穿戴迷彩服,按照操练,一个个趴在地上不动了。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满脸的难以置信。 曹变蛟张大的嘴巴,指着甲字营说道:“消……消失了,国舅爷真的会仙术,居然缝制了一种可以隐身的道袍。” 马祥麟同样是傻眼了:“甲字营可不是一两个人,整整一百人刚才还在眼前,突然就消失了,要说国舅爷不会仙术,末将第一个不同意。” 周永宁很享受两名骁勇善战悍将的震惊,等到孙传庭、卢象升两人老了以后,大明的军队应该就是交在他们两人的手里了。 周永宁同样是穿戴了迷彩服,指了指两人手里的衣服说道:“你们把迷彩服想成可以隐身的道袍也可以,其实也没有多少神奇的地方,你们穿上就知道了。”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亲眼看到上百名将士突然消失,无论周永宁怎么解释,都不会相信没有隐身道袍的说法。 他们俩人拿着迷彩服的手掌,略微颤抖了起来,带着求神拜佛般的庄重,慢慢的穿上了迷彩服。 周永宁指了指草地说道:“你们俩趴在地上,抬起头看一眼,能不能看见对方。”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按照他的吩咐,立即趴在了地上,仔细观察起了对方的位置。 即便是近在咫尺,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对方就在眼前,还真的发现不了。 曹变蛟惊叹了一句:“国舅爷十有八九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总有各种堪比仙术的手段,这一回居然是拿出了隐身的道袍。” 马祥麟重重点头:“这话说的很对,国舅爷肯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周永宁乐了:“本伯爷可不是……算了,你们咬定了本伯爷是神仙下凡,那就是神仙下凡了,这一次出城,可要老实听话。”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在出城以前,还有各自的想法,等到了比较危险的时候,立即率领甲字营撤退。 不过,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在见识了周永宁的神仙手段以后,再也没有了任何指挥甲字营的想法。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赶紧点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切都听国舅爷的安排。 “哒哒——” 就在这时,树林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数量不少的女真人骑兵从旁边路过。 曹变蛟仔细听起了马蹄声,笃定的说道:“这一支女真人骑兵,最少有一千人。” 马祥麟点了点头:“不错,应该是上千名八旗兵从这里路过。” 周永宁看到两人只凭声音,判断出了女真人的数量,他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明白。 周永宁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你们俩人才有神仙的本事,只从声音就能听出来女真人的数量,分明就是顺风耳了。” “停下。” 女真人将领突然停下了辽东大马,命令身后的八旗兵停了下来,严阵以待的看向了隐蔽树林。 女真人将领摆了摆手,率领八旗兵摆出阵型,慢慢朝着隐蔽树林包围了过去。 女真人将领认真的说道:“咱们这一路过来,惊动了很多鸟兽,唯独这片隐蔽树林没有鸟飞出来,恐怕有明军的伏兵。” 女真人将领说完这话以后,拿出了手里的弓箭,随时准备射向树林里。 几名八旗兵探子立即冲了过去,骑着辽东大马在树林里奔走,寻找伏兵的身影。 以八旗兵的骑术,只要碰见了伏兵,完全可以及时的撤出去,把消息汇报给女真人将领。 几名八旗兵探子在隐蔽树林里搜查了半天,没有看见一个人的影子。 八旗兵探子回去禀报了消息:“树林里没有明军的伏兵。” “没有?” 女真人将领对于这话充满了怀疑:“不可能,只有在有人的情况下,树林里不会出现鸟兽。” 女真人将领说完这话又顿住了,八旗兵的探子全是精锐里的精锐,这里有明军的伏兵,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发现。 女真人将领怀揣着质疑,亲自打马上前,仔细观察起了隐蔽树林里的情况。 女真人将领看了半天,果然就像几名八旗兵探子所说的那般,没有一个人影。 女真人将领放松警惕了:“这就奇怪了,这片树林也不大,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了,就是没有发现一道人影,难不成明军全都会遁地。”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就躲在旁边,听到了女真人将领说的这话,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遁地也可能不会,倒是可以隐身。 周永宁就等着这一刻了,看到女真人将领的距离足够近了,递给了黄得功一个手势。 黄得功明白了国舅爷的意思,双手颤抖的拿出了线膛燧发枪,准备打响这种新式火器的第一枪。 第431章 迷彩服的作用 “砰!” 只听一道火器喷发的响声过后,隐蔽的树林里飞出来一颗铅弹,正中了女真人将领的脑袋。 这颗铅弹的力量比普通的铅弹要大上很多,一般的火绳枪击中敌人的头盔之后,只会打一个小洞,不见得杀死敌人。 这颗铅弹明显具备着很大的力量,直接把女真人将领的头盔都打烂了,正中脑袋。 女真人将领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在八旗兵震惊的眼神里,直接从辽东大马栽倒下去。 “有敌人!” “赶快去查看额真的情况。” “立即摆好阵型。” 随着女真人将领倒在地上,八旗兵经过刚开始的骚乱,很快就摆好了阵型,面对着隐蔽树林开始严阵以待。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瞪大了眼珠子,愕然的看着收起线膛燧发枪,用轻微动作开始重新装入一颗铅弹的黄得功。 从黄得功的距离,想要打中女真人将领完全不可能,双方的距离超过了两百步。 曹变蛟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两眼放光的说道:“国舅爷,甲字营将士手里的火器,全都是当初在金州卫见识过的那种新式火器?” 周永宁点了点头,示意曹变蛟不要发出动静,女真人过来巡视情况了。 曹变蛟趴在地上不动了,眼睛却没有看向隐蔽树林外面,直勾勾的盯着黄得功手里的线膛燧发枪,手痒的很,也想拿上一把新式火器打几发铅弹。 相比较曹变蛟注意线膛燧发枪的射程,马祥麟更关心身上的迷彩服,是否真有隐身的效果。 马祥麟紧张的看向了隐蔽树林外面,万一被女真人发现了踪迹,在场没有几个人能够活下来。 一来,他们为了轻便的行军,没有披甲,手里也没有长枪。 二来,八旗兵本就是天下少有的精锐,更何况甲字营全都是步兵,面对骑兵本就是打不过。 在马祥麟的关注下,八旗兵慢慢的压了过来,围住了隐蔽树林,寻找着敌人的身影。 八旗兵观察了半天,还是像刚才一样,没有发现一名敌人的身影。 这就让八旗兵感到奇怪了,注视着隐蔽树林,慢慢有了不安的情绪。 “刚才是从哪里射出来一颗铅弹,打死了额真。” “应该是从这处隐蔽的树林里,可是看了半天,始终没有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你说树林里不会有鬼吧。” 这句有鬼,瞬间就在八旗兵的心里笼罩了一层阴影,越看隐蔽树林越感觉诡异。 八旗兵已经把隐蔽树林给围住了,从各个方向,完全看穿了隐蔽树林。 始终没有看到明军的身影,地上也没有挖掘地道的痕迹,这么说来就不是人了。 八旗兵看着越来越安静的隐蔽树林,感觉越来越诡异,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 以八旗兵的骁勇善战,看到了实实在在的人,不会产生任何的畏惧。 只是遇到了看不见的敌人,这就让八旗兵感到胆寒了。 周永宁打出了一个手势,曹变蛟、马祥麟没有看懂这个手势的意思,甲字营的将士看懂了, 甲字营将士纷纷挪到了各自挑选好的位置。 “砰!” 随着黄得功又发出了一道响声,一枚铅弹射了出去,正中一名八旗兵的脑袋。 “砰!” “砰!” “砰!” 隐蔽树林里响起了连绵不绝的火器喷发声音,一枚又一枚铅弹,射在了八旗兵的身上。 短短几个呼吸,上千名八旗兵已经减少了足足一成的人马,相当于打了一场大战。 只有在五万人以上的大战里,还得是遇见孙传庭的秦兵,以及曹文诏的关宁铁骑,才会损失上百名八旗子弟。 这回可倒好,连个人影的都没发现,只是听见了一声声火器喷发的声音,瞬间死伤了上百名八旗子弟。 八旗兵彻底的慌了,赶紧调转了马头,准备撤离这个处隐蔽的树林。 “快走!一定是长生天降下的惩罚,赶快离开这里。” “长生天?咱们信奉的神灵,怎么会惩罚他的子民。” “应该是明朝人信奉的长生天,不要再停留了,尽快离开这里。” 八旗兵慌乱中挤在了一起,骑术再是精湛,挪动不了位置,依旧是撤离不了隐蔽树林附近。 黄得功等甲字营的将士,趁机换上了新的铅弹,又是一阵连绵的火器喷发。 “砰!” “砰!” “砰!” 随着火器喷发的声音落下,又有一百名八旗兵倒在了地上,不多不少,两次总共死伤了两百名八旗兵。 随着八旗兵身边的族人一个接着一个惨死了,越发的混乱和慌乱了,差点拿出腰间的顺刀,劈死挡住路的八旗兵。 甲字营总共喷放了三次火器,打死了三百名八旗兵,获得了难以想象的战果。 八旗兵死亡了足足三百人以后,人群这才散开,一个接着一个用最快的速度向四周逃去。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一直在注意甲字营杀死的八旗兵,第一次不多不少杀死了上百名八旗兵,还有可能是巧合。 前前后后总共三次,始终都是杀死上百名八旗兵,这就是甲字营的本事了。 曹变蛟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说道:“国舅爷这是操练了上百名李广,每一次都是弹无虚发,每一名将士杀死一名八旗兵。” 马祥麟想到上百名李广就在旁边,眼睛都能吃人了,比起任何时候都想获得甲字营的兵权。 马祥麟迫不及待的说了一句:“国舅爷无论想要什么东西,只要能够把甲字营的兵权交给末将,全都给国舅爷带过来。” 曹变蛟赶紧说了一句:“听说国舅爷和东林党官员有一个赌约,想要砍下一名女真人贝勒的脑袋,这件事就包在末将的身上了,立即回去穿上末将的甲胄,帮着国舅爷砍下一名女真人贝勒的脑袋。只是这件事完成以后,希望国舅爷能够把甲字营的兵权交给末将。” 周永宁看着俩人争抢了起来,昂着脑袋说道:“不需要你们俩动手了,本伯爷率领甲字营,自己就都能摘下来女真人贝勒的脑袋。” 第432章 三百步开外的距离 这句话放在以前,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只会认为是一句大话,又在胡乱吹嘘了。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见识了甲字营的本事以后,全都是重重点头,认为周永宁说的是实话。 周永宁安排甲字营的将士,过去割了女真人的头皮和辫子,当做杀死过女真人的军功,放在了各自的行军背包里。 好在女真人现在的发髻是金钱鼠尾,不是只剃了前面一块头皮的大辫子。 头皮和金钱鼠尾不大,甲字营的将士每人装了三条金钱鼠尾,只占了行军背包里很小的地方。 等到善后结束了,甲字营的将士拿到了应该有的军工。 周永宁又做出了一个手势,率领甲字营离开的隐蔽树林,躲在不远处的山林里观察了起来。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周永宁在指挥甲字营的时候,没有说出一句话。 只是用了一个又一个的简单手势,就让甲字营做到了令行禁止的地步。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认真看着周永宁的手势,想要看明白每一种手势背后的军令。 他们俩人都想获得甲字营的兵权,看懂手势,对于两人来说是一种很大的优势。 等到周永宁率领甲字营的将士来到了更远的一处山林,距离隐蔽树林足足有三百多步的距离,看不清人影了。 小声说话不会被人听见,何况四处无人。 曹变蛟又问出了心里的一个疑问:“火器喷发以后,往往都会生出一缕很小的硝烟,刚才怎么没有看到。” 马祥麟不停的点头,心里的想法和曹变蛟一样,都对树林里没有出现硝烟感到了不可思议。 周永宁趴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只千里镜,朝着隐秘树林的方向看去。 他还听到两人的询问,招了招手,示意黄得功把手里的线膛燧发枪递了过来。 周永宁拿过来线膛燧发枪,压低声音解释了起来:“这个很简单,只要提前把火器的火门给遮住就可以了,当然了这只是一种原因。另外一个原因,甲字营使用的火药是一种精良火药,产量比较低,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产生的硝烟比较少。”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在行军打仗方面,都是难得的名将,经过略微的提点,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心里又多了一个想法,找机会拿走一些精良火药,这东西在偷袭的时候,能够发出很大的作用。 “哒哒哒——” 就在几人谈论线膛燧发枪的时候,再次传来了马蹄夜奔腾的声音,比起上一回要轰隆多了。 周永宁放下手里的千里镜,转头看向了曹变蛟、马祥麟两人,询问两人这一次来了多少八旗兵。 曹变蛟略微沉思,伸出了一根手指:“最少是一万名八旗兵。” 马祥麟说出的数目与他一样:“曹总兵说的不错,这次来了一万以上的八旗兵。” 周永宁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拿起手里的千里镜,观察起了隐蔽树林附近的情况。 具体来了多少八旗兵,通过千里镜看不明白。 不过,周永宁倒是发现了一个熟人:“没想到多尔衮亲自带人过来了。”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听到一句多尔衮,急忙拿出了千里镜,朝着隐蔽树林的方向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在树林外围,发现了气急败坏的多尔衮。 “废物!” 多尔衮看着一名名八旗子弟的尸体,头皮还被人割了去,明显是拿着当成军功了。 多尔衮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们真是一群废物,死了足足三百名八旗子弟,居然是连明军的影子都没有发现。立即进去探查,把这处树林翻个底朝天也要探查出明军的身影。” 又是一批探子冲进了隐蔽树林,结果和过去一样,没有发现任何明军的影子。 八旗兵上一会没有发现,那是因为甲字营穿着迷彩服,有了极为精妙的伪装。 这个世道从来没有出现过迷彩服,八旗兵不会刻意观察草丛是真是假,下意识都会认为草丛是真的。 八旗兵是真的发现不了了,毕竟周永宁率领甲字营早就离开了这处隐蔽树林。 搜罗了半天,结果还是一样,没有发现任何明军的影子。 多尔衮气坏了:“真是一群该死的两脚羊,居然还敢用鬼神来给自己当做借口,分明是敌人早就撤退了,如果现在不是需要用人的时候,早就把你们扔到更北的地方自生自灭了。”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看着气急败坏的多尔衮,心里乐坏了,认为国舅爷这个时候应该率领甲字营撤退了。 双方的距离是三百多步,只有通过千里镜才能看到对方的身影,不可能继续攻击八旗兵。 周永宁的反应,却出乎了两人的预料,再次做出了一个进攻的手势。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心里一惊,赶紧拿起了千里镜,认真的看了过去。 虽然他们俩人不认为甲字营能够射中三百步以外的八旗兵,心里却还有些期望,如果甲字营能够射中就好了。 但这个期望,多半就是奢望了。 先不说没有火器能够达到三百多步的距离,就算是有,那也看不清。 “砰!” “砰!” “砰!” 又是一阵连绵的火器喷发声音,一枚枚铅弹喷射了出去。 在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吃惊的表情里,一名又一名八旗兵再次倒在了地上,成为了一具具尸体。 不多不少。 刚好还是上百名八旗兵。 曹兵甲马祥麟两人瞬间就愣住了,心里充满了震撼。 如果他们不是亲眼看着甲字营使用了线膛燧发枪,甚至都要怀疑八旗兵遭到了神仙的惩罚。 曹变蛟难以置信的说道:“这……这……可是三百多步的距离。” 马祥麟同样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线膛燧发枪难不成长了眼睛,只要喷发了铅弹,自己就会朝着女真人的脑袋飞过去。” 周永宁得意洋洋的说道:“铅弹没有长眼睛,甲字营的将士却多了一个眼睛。”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赶紧回头看了过去,很快就愣住了。 他们发现甲字营的将士在使用线膛燧发枪的时候,全都把眼睛靠近装在线膛燧发枪上的千里镜。 第433章 可以隐身的军队 “敌袭!” 多尔衮大喝了一声,立即抽出了腰间的顺刀,戒备的看向了四周。 八旗兵如同惊弓之鸟,情绪全都紧张了起来,赶紧朝着四周打探了起来。 多尔衮看了半天,始终没有看到敌人的身影,就像是一群会隐身的明军,站在旁边射杀了八旗兵。 多尔衮实在没有找到敌人,情绪不免出现了一些放松,准备继续搜罗隐蔽树林。 附近唯一能够隐藏明军的地方,只有不远处的隐蔽树林。 就在多尔衮率领八旗兵四处寻找明军身影的时候,甲字营的将士重新装填好了火药,找准了各自狙击的目标。 “砰!” “砰!” “砰!” 又是一阵连串的燧发枪响起,不出意外,八旗兵依旧是死亡了上百人。 一名女真人将领,仔细查看了死亡的八旗兵以后,禀报了起来:“主子,这些八旗子弟全都死于明朝人的燧发枪,应该是周永宁打造出来的滑膛燧发枪。” 多尔衮恼了,指着隐蔽树林说道:“来人放火,烧光这片树林,本贝勒就不信了,整片树林全都着了火,里面的人还能藏着不出来。” 八旗兵随身携带了火油,随着多尔衮一声令下,立即点燃了火油扔进了隐蔽树林。 没过多久,隐蔽树林里烧起了熊熊大火。 别说是人在里面了,就是皮糙肉厚的熊瞎子也会被烧死。 多尔衮目光炯炯盯着烧起大火的树林,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作怪,用一种不为人知的办法偷袭了八旗兵。 可是,多尔衮等了半天,只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烈火,没有等来哭嚎着跑出来的明朝军队。 多尔衮很快又等来了一阵燧发枪的铅弹。 “砰!” “砰!” “砰!” 又是一阵燧发枪打响的声音,在多尔衮眼角欲裂的注视下,外围惨死了上百名八旗子弟。 多尔衮咬牙切齿的说道:“本贝勒率领八旗子弟来到这里还没见到敌人的踪影,就已经战死了几百名八旗子弟,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多尔衮指着周围说道:“燧发枪的射程最多只有一百五十步,周围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明朝军队。” 八旗兵得到了多尔衮的命令,迅速行动了起来,骑着一匹匹的辽东大马开始在方圆一百五十步以内四处寻找明军的身影。 八旗兵的速度很快,已经把方圆一百五十步以内的土地用马蹄踩踏了一遍,依旧是没有发现明军的踪迹。 一名女真人将领禀告的情况:“明军说不定早就撤退了,他们看到八旗子弟全都动了起来,担心自己的踪迹泄露,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赶紧撤退。” 多尔衮脸色难看的说道:“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明朝军队的踪迹,应该……” “砰!” “砰!” “砰!” 多尔衮还没说完,又是一阵连绵的燧发枪打响的声音,不多不少,死亡了上百名八旗子弟。 “啊!” 多尔衮憋屈的头痛欲裂,胸中有一股怒火,几乎将他整个人炸裂开来。 实在找不到明朝军队的踪影,反而战死了一名又一名八旗子弟。 就像最开始那一股八旗兵所说的那般,遭到了长生天的惩罚。 多尔衮憋屈地发出了一声怒号,丧失了理智:“继续向外搜罗,无论是搜罗多远的距离,一定要把明朝军队的踪影找出来。这一路上凡是看到树林全都烧了,就算是烧到了自己人,也顾不上了,本贝勒一定要杀死那群该死的老鼠。” 女真人将领听到多尔衮的吩咐,本来还想劝上两句,希望多尔衮能够清醒一些。 八旗子弟正当四处寻找官绅的宅子,抢走官绅藏在宅子里的金银珠宝。 这个时候四处放火,很有可能烧死女真人,还不是一两名女真人,多半会烧死一大片女真人。 只要是被其他的八旗旗主知道了,肯定会过来找麻烦,甚至要与多尔衮翻脸了。 女真人将领看到多尔衮已经变成了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不敢上前劝阻了他。 只要敢多说一句话,就会被一刀给砍死。 女真人将领没有办法,只能下达了命令:“赶紧按照主子的安排去做,扩大搜罗的范围,遇到的树林全都烧了。” 就在女真人开始扩大搜罗范围的时候,周永宁行动了,做出了一个手势,率领甲字营的将士开始分散撤退了。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跟在旁边,通过千里镜看到多尔衮快要气炸了的样子,心里乐坏了,还准备继续悄无声息的射杀八旗兵。 他们俩人却看见甲字营的将士慢慢开始撤退了,分成一支支小旗,用最快的速度撤离了山林。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紧紧跟在周永宁身边,对于他突然撤离的行为感到了不理解。 不仅是撤离的时间不对,还有撤退的安排也不对。 曹变蛟还没有看过瘾,急躁的说道:“国舅爷现在撤得太早了,咱们继续待半炷香的时间,还能杀死二三百名女真人。” 马祥麟不停的点头:“曹总兵这句话说的很对,现在正是占便宜的时候,难得有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杀死敌人,女真人还只能干着急,国舅爷可不能轻易撤离了。” 周永宁摇了摇头,知道两人是过于仇恨女真人了,恨不得杀光所有的女真人。 周永宁指了指身后的山林说道:“你们信不信,最多一袋烟的功夫,山林里待不下去了。”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脸上出现了困惑的神情,不明白周永宁这话的意思,除非是放火烧了山林,不可能待不下去。 曹变蛟摇了摇头:“多尔衮真要是敢干出来烧毁山林的行为,还没烧死大明的军队,先要烧死一批女真人了,他平时再是骄横,也不敢做出得罪其他八旗旗主的行为。” 马祥麟很是认同曹变蛟的说法:“不错,借给多尔衮一对熊心豹子胆,他也不会做出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蠢事来……”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的长篇大论,刚刚说完,身后就冒起了一股股浓烟。 第434章 不是打仗,是踏青 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刚刚撤离没多久的山林,真的被女真人给烧了。 曹变蛟无话可说了:“这……这……多尔衮的脑子难不成被驴给踢了,怎么会干出害死自己人的蠢事,难道他就不怕其他的八旗旗主过来兴师问罪。” 马祥麟同样是看不懂多尔衮的命令了:“女真人四处放火烧山林的行为,着实让人匪夷所思,明摆着是在烧死自己。” 周永宁对于两人的反应,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也是一位名将该有的反应。 毕竟,谁都知道京城附近只有女真人,没有多少大明的军队。 大明的军队全在城头上守着,还有孙传庭、卢象升两人率领的勤王大军,正在从一北一南的方向赶过来。 在孙传庭、卢象升两人赶到京城以前,地方卫所的官兵没有胆子跑到京城附近。 过来了只会有一个下场,沦为女真人刀下亡魂。 京城附近,除了周永宁率领的上百名甲字营将士,再也没有了其他任何一支大明的军队。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从实情做出推断,这才笃定的说出了多尔衮不会放火烧山林,因为山林附近只有女真人。 周永宁看着他们两人摸不清头脑,忍不住乐了:“这叫做战争心理学,是一门很深的学问,你们需要求学的地方还很多。本人伯爷笃定了多尔衮放火烧山林,不是因为有着诸葛亮那般算无遗策的本事,是因为了解多尔衮的心思,以他的脾气九成九会干出放火烧山林的行为。” 周永宁说着话,附近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几十名女真人从旁边路过。 周永宁等十几人赶紧趴在了地上,与草地完全融为了一体,没有被人发现任何的破绽。 女真人得到的命令是放火烧了山林野,对于草地还是尽量不去放火。 一是因为女真人带来的粮草不多,辽东大马还需要土地上长出来的青草补充草料。 二是因为女真人看待草地,与中原人完全不同,那是女真人赖以生存的粮食。 女真人不会放火烧草地,就像中原老百姓不会放火烧了庄稼。 等到女真人离开了,周永宁带领着十几人找到了一个小土坡。 他直接半躺在小土坡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悠闲的看着女真人累得像条狗一样四处奔袭。 曹变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感慨道:“末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悠闲,真是舒坦。” 马祥麟补了一句:“这要是在自家的军营里这么悠闲也就算了,咱们可是在到处都是女真人的敌军营地,等到咱们回到京城以后,说出来估计都没人信。” 周永宁咬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垫在脑后,望着湛蓝的天空,悠闲的等着又一批女真人从旁边狂奔过去。 等到马蹄声消失了,周永宁笑眯眯的说了起来:“你们不过赞同撤退的原因,应该还有一个就是甲字营将士过于分散了,本就只有上百人,又分成了一支支小旗,人数更少了,这在战场上是大忌。”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不再说话了,带着求知的心思,不停的点头。 周永宁看到他们两人的态度还算可以,解释了这么做的原因:“这是一种化整为零的战术,当然了,冷兵器军队不能这么干,多半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甲字营手里拿着火器,还是线膛燧发枪就不一样了,身上穿着迷彩服,完全可以施展化整为零的战术。” 化整为零?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琢磨了这个词的意思,虽然是一个比较奇怪的新词,但是从字面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应该是把大股军队分成一支支小旗的战术。 自从出了京城以后,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很佩服国舅爷拿出的各种新鲜奇技淫巧,还有各种决策,已经抱着蒙童的心思跟在旁边求学了。 只是,周永宁说出的这一句话整为零,却让两人不怎么认可。 周永宁转过头去,看到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的怀疑,心里了然:“你们就等着吧,这种新的战法,绝对会给你们带来一种全新的认知。” 周永宁等十几人一直到晚上都没有换地方,从行军背包里拿出来提前晒干的牛肉干,还用糖水腌制过了。 味道不怎么样,却很合适果腹。 等到所有人吃饱喝足了,周永宁立即寻找到一处比较隐蔽的位置,拿出行军背包上面的睡袋,钻进去睡觉了。 周永宁不需要守夜,曹变蛟等人轮流守夜,一直到天亮都没有被女真人发现踪迹。 周永宁神清气爽的钻出了睡袋,把睡袋卷好了以后,又放在了行军背包上。 曹变蛟等人的早膳,依旧是吃了用糖水腌过的牛肉干,味道不敢恭维,这个时候却很香甜。 周永宁还从行军背包里拿出来一个苹果,‘咔哧咔哧’的啃了起来,吃了苹果再走。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从来没有见过想国舅爷这般打仗的人。 曹变蛟无语了:“国舅爷哪里像是在行军打仗,更像是出门踏青。” 马祥麟重重点头:“出门踏青都没有国舅爷悠闲,在到处都是女真人的土地上,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等到周永宁吃饱喝足了,下一步应该就是离开了,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撤离这里了。 周永宁却没走,轻飘飘说了一句:“不急,等着分散出去的甲字营将士聚集过来。”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彻底听不懂国舅爷说的话了,都已经分开一天了,还怎么聚集在一起。 曹变蛟一脸的狐疑:“国舅爷难不成有千里传音的本事,只需要说一句话,就能让甲字营的将士过来。” 马祥麟也是一肚子困惑:“飞鸽传书倒是也能做到,只是没见到国舅爷带着鸽子过来,怎么还说了一句等着甲字营的将士聚拢过来。” 第435章 警犬出场 没过多久,甲字营的将士分别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一支支分散过去的小旗,再次聚拢在周永宁的身边。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瞬间傻在了原地,刚才只是开玩笑说周永宁有千里传音的本事,现在真的相信了。 曹变蛟喃喃自语:“国舅爷如果没有千里传音的本事,怎么可能让甲字营的将士全都过来,还一个都没有漏下,全都聚拢在身边。” 马祥麟看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从京城里出来的时候,末将就想问一件事了,每一名小旗的手里也怎么牵着一条细犬,本来还想说是担心粮食不够了,把狗当做粮食,只是细犬通常用来狩猎,身上没有多少肉,要当做肉来吃也得带上那些比较肥的狗。” 曹变蛟观察起了细犬的样子:“这些狗的嘴上还有类似马嚼子的东西,难不成是为了不让狗发出叫声。” 周永宁听到一句吃细犬,黑了脸:“你们懂什么,这是经过专门训练过的警犬,可以通过气味,寻找到想要的东西。” 周永宁说到这里,洋洋自得的介绍了起来:“你们也知道,在外打仗最为麻烦的一件事,找到可以饮用的井水。本伯爷专门训练出来的这种警犬可就了不得了,能够准确的找到泉水,帮助大军解决水源的问题。”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原本是不相信,水源可是行军打仗的头等大事,也是历朝历代名将最需要解决的一件事。 在历朝历代的战争里,往水源里投毒,与火攻、水淹一样,全都是最好用的计策。 不过,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再看到一支支小旗回来,过来的时候,牵着一条细犬在前面四处乱嗅。 国舅爷说的那句解决水源问题,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马祥麟哪里还有半天吃细犬的心思,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末将这个臭嘴,真是乱说话,这样的宝贝供起来还来不及,哪里能宰了吃肉。国舅爷训练出多少警犬,不知道能不能……” 还没等马祥麟说完,周永宁立即就拒绝了:“不能,想都别想,首先挑选能够成为警犬的狗就很麻烦,本伯爷把京城勋贵家里的狗舍都翻了一遍了,这才找到十几只细犬可以培养成警犬,你们两人就别想了。” 就在甲字营准备出发,前往下一个地点的时候。 所有的警犬突然竖起了耳朵,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似乎是有敌人要过来。 周永宁立即摆了一个手势,甲字营所有的将士隐藏了起来,一只只警犬乖巧的趴在地上不动,躲进了小旗的迷彩服里。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本来还有些奇怪,过了没有多久,果然是听到了马蹄奔腾的声音。 他们两人看着警犬,越看越是喜欢,恨不得当场就从甲字营将士的手里抢走。 曹变蛟眼馋的说道:“这些警犬也太乖巧了,让它们趴着不动就不动,末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听话的狗......额......不对,应该是警犬。” 马祥麟赞叹了起来:“警犬这两个字起的还真是妥帖,在敌人还没有靠近咱们,就发觉了动静,可以及时的隐藏起来。” 周永宁昂着脑袋:“那是当然了,狗的耳朵比人要灵敏多了,可以发现几里以外的动静。” 周永宁这一趟出来的大事,是为了杀死一名女真人的贝勒,立即递给黄得功一个眼神。 黄得功得到了命令,从行军背包里拿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交给了所有的小旗。 周永宁看着曹变蛟、马祥麟两人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喜滋滋的说道:“哪名女真人的贝勒靠得近,他就要倒霉了,宁完我可以往京城里安插细作,王承恩的东厂同样是可以收买宁完我的细作。这些东西全都是通过细作拿来的女真人贝勒贴身物品,只要是让警犬闻过了以后,就能找到女真人贝勒的位置。” 曹变蛟瞪大了眼睛:“在战场上寻找敌人的踪迹,尤其是主帅的踪迹,可是一个大难题。草原那么大,只要敌人的主帅躲了起来,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很难找到了,有了警犬的帮忙,不就是相当于开了千里眼。” 马祥麟看着警犬爱不释手了:“国舅爷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出来几只警犬,警犬在战场上发挥出来的作用实在太大了,末将愿意用一百两……不……一千两银子买走一只警犬。” 用来打猎的细犬再是名贵,银价不过是几两银子。 马祥麟直接喊出了一千两银子,何止是天价,简直成了崽卖爷田的败家子。 曹变蛟却不认为马祥麟是败家行为,同样喊出了一个银价:“只要国舅爷能够拿出警犬,末将愿意用辽东大马来换。” 一匹辽东大马的银价能够卖到上百两银子啊,往往还是有价无市。 曹变蛟手里没有银子,他爹曹文诏倒是缴获了不少辽东大马,可以用辽东大马换走几只警犬。 周永宁看到这两名骁勇善战的将领,对于警犬这么迫切,心里喜滋滋。 他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不着急,等到咱们杀死了一名女真人贝勒再说,现在要紧的一件事,完成与东林党官员的赌约。” 随着几人闲聊结束,警犬有了动作,纷纷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周永宁收拾好了所有的行囊,跟在后面,慢慢朝着一名女真人贝勒靠近了过去。 有了警犬的警觉,往往可以在女真人还没有靠近以前,就能发现四周的动静。 等到周永宁率领甲字营的将士隐藏好了,还需要在等上一袋烟的功夫,女真人才会骑着辽东大马过来。 有一次甚至看到了多尔衮,骑在辽东大马上,四处寻找敌人的踪迹。 多尔衮一夜没有睡觉,都快气疯了:“那些敌人难不成会遁地,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本贝勒一定要宰了他们。” 周永宁就在旁边的土坡上,看着气急败坏的多尔衮,心里偷着乐:“你就是设下天罗地网,也不可能抓到穿了迷彩服,又带着警犬的本伯爷了。” 第436章 钓到一条大鱼 多尔衮靠近的时候,周永宁感觉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趁机杀了女真人最是骁勇善战的贝勒。 周永宁看向了旁边的黄得功,只有一次机会,交给他最为稳妥。 黄得功拿出手指,测算了距离,摇了摇头:“距离太远了,已经超出了三百步,多尔衮骑在快速奔腾的辽东大马上,射杀他的可能很低。” 黄得功说完这话还是拿出了线膛燧发枪,对准了多尔衮,屏住了呼吸。 射杀多尔衮的时间也不多了,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会超出线膛燧发枪的射程。 就在多尔衮扬起手里的鞭子,准备加快辽东大马速度的时候。 黄得功击发了手里的线膛燧发枪。 “砰!” “砰!” “砰!” 紧接着就是一这连绵的线膛燧发枪响起的声音,各个小旗的小旗同时击发了线膛燧发枪,制成一张密集的铅弹大网,笼罩了多尔衮。 千钧一发之际,多尔衮带在身边的侍卫,突然感觉情况不对,直接扑了过去,用身体挡在了旁边。 多尔衮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旁边的侍卫身上出现了密集的铅弹弹孔,倒在了地上。 “有敌人!” 八旗兵发出了一声声大喝,很快调整了阵型,把多尔衮围在了中间。 密不透风,看都看不见了,更别提继续用线膛燧发枪射中多尔衮了。 “可惜!” 周永宁的拳头用力锤了一下地面,挥了挥手,做出手势示意甲字营将士转移位置,来到了另一处隐蔽的草地。 多尔衮看着倒在地上的侍卫,回过神来了,骂骂咧咧的说道:“该死的一群老鼠,本贝勒一定要把你们抓出来碎尸万段,所有人用马蹄踏遍附近所有的土地,就算是用踩也要把人给踩出来。” 八旗兵得到了多尔衮的命令,立即散开了,用松散的阵型开始在四周的草地来回踩踏。 多尔衮命令八旗兵把踩踏的范围扩大到了三百步,依旧是没有找到明朝军队的身影,还是像过去一样有一支看不见的敌人躲在四周。 八旗兵别说踩遍了三百步以内的地方,扩大到五百步也找不到周永宁的踪迹。 周永宁率领甲字营的将士已经撤退到五百步开外的距离,找到隐蔽位置潜伏下来,拿着千里镜观察起了情况。 周永宁盯着坐在辽东大马上骂骂咧咧的多尔衮,很是可惜:“就差一点,如果不是侍卫挡在了旁边,这一次就能把多尔衮给宰了。” 曹变蛟倒是没觉得多少可惜:“多尔衮的脑袋是末将的了,今天杀不死他,早晚有一天要亲自摘下来他的脑袋。” 马祥麟不服气了:“咱们当初可是说好了,八旗旗主的脑袋一人一半,怎么多尔衮的脑袋就成你的了。” 周永宁看着他们俩争来争去,没有感觉是在说大话,还觉得很有可能。 不过,曹变蛟、马祥麟两人说话的时间不对,放在十几年以后还差不多。 到那个时,候两人陆陆续续接替了孙传庭、卢象升手里大部分的兵马。 作为帝国双臂的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完全有资格说出一人分一半八旗旗主脑袋。 黄得功撇了撇嘴,虽然对于曹变蛟、马祥麟两人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想要成为帝国双壁,可不仅仅看的是一个人能征善战的本领,还得看身后的背景。 曹变蛟作为辽东边关年轻一代第一骁将,以后肯定等着继承父亲曹文诏留下来的关宁铁骑和旧将。 马祥麟更是了不得,他家里在西南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将门,祖辈留给他的部将更多了。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手里有了足够使用的将领,这才能成为新的帝国双壁。 周永宁看着多尔衮骂骂咧咧的说了半天,没有找到明朝军队的踪影,最后只能被迫离开了。 周永宁也不在这里多待了,做出了离开的手势:“咱们也走,去找另一名防守比较薄弱的女真人贝勒。” 随着甲字营的将士不停的移动,终于在吃过一顿饭以后,快要天黑的时候,在一处山林旁边找到了一名女真人的贝勒。 “阿敏?” 曹变蛟看到这人的长相,先是愣住了,紧随着露出了狂喜的神色:“本来以为这是一名普通的女真人贝勒,没想到国舅爷这回钓到了真正的大鱼,居然是女真人四大贝勒里的二贝勒阿敏,也是镶蓝旗的第一任旗主。” 马祥麟听到阿敏这个名字,也是不由得愣住了:“这条大鱼也太大了,皇太极前些年正是因为忌惮阿敏的势力过于庞大,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地位,找了个借口把阿敏圈禁了起来,怎么突然放了出来。” 曹变蛟有着同样的困惑,不过看到甲字营将士手里拿的线膛燧发枪,身上穿着迷彩服,还牵着一只只警犬。 曹变蛟想明白原因了:“辽东边关现在的形势和以前不一样了,因为国舅爷琢磨出来的各种奇技淫巧,不仅牢牢守住了辽东边关,还杀死了很多女真人,甚至就连多铎都死在了国舅爷的手里。” 马祥麟听到这里也回过味来了,看着周永宁一脸的佩服:“多亏了国舅爷,皇太极感觉到了忌惮,正是用人的时候,迫于无奈把阿敏给放了出来。” 周永宁乐了:“这么说来,阿敏能够放出来,还得感谢本伯爷。不过,想要答谢本伯爷也很简单,把他的脑袋送给本伯爷。” ”周永宁?” 阿敏放出来没有多久,对于明朝和大金之间的形式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还以为像过去一样,没把大明的军队放在眼里。 他不屑的说道:“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别让本贝勒碰见了,只要是碰到了他,一刀砍下来他的脑袋。” 周围的侍卫好不容易才能见到旧主,不想看到阿敏因为疏忽受了伤,甚至是栽在周永宁的手里。 侍卫们提醒了几句,希望阿敏能够小心一些。 阿敏却不在乎,只带了数百名八旗兵在外面搜罗周永宁的身影,砍了他的脑袋,去找到其他的八旗旗主换了一些牛羊和人口。 第437章 射杀二贝勒阿敏 黄得功等甲字营将士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能有一天,有机会射杀四大贝勒里的二贝勒阿敏。 甲字营的将士一个个精神抖擞,亢奋的同时,情绪也紧张了起来。 生怕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这一辈子再也没有可能杀死阿敏了。 甲字营的将士经过各种精挑细选,其中有一半来自辽东边关,对于女真人的仇恨可以说是血海深仇。 如果今天能有机会亲手杀了阿敏,这辈子都值了。 周永宁感觉到身后甲字营将士的情绪,做出了一个手势,安抚了甲字营的将士,让他们稍安勿躁不要过于焦急。 同时也告诉甲字营的将士一个确切的消息,这一回无论如何都要杀了阿敏。 等到阿敏扎好了营,女真人纷纷下地,拿出各种草料先给辽东大马喂食,又在附近的河流里打了水给马喝。 女真人伺候好了马匹,开始稍作休息了,吃饱喝足了以后再去寻找周永宁的身影。 侍卫看到阿敏把头盔拿了下来,忍不住提醒了起来:“听说最近出现了一支看不见的敌人,用各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杀死了很多八旗子弟。主子还是把头盔给戴上,免得撞见了那群神不是鬼不觉得明军,在他们手里吃了亏。” 阿敏脸上只有不屑的表情:“多尔衮那个蠢货,三番两次的遭到了看不见的敌人,根据细作传回来的消息,周永宁亲自率领一支明军出城了,那只看不见的敌人明显是周永宁。” 阿敏咬了一口羊腿,大笑着说道:“碰见了那帮看不见的明军更好,明摆着是撞见了周永宁,本贝勒到时候就让多尔衮明白一件事,本贝勒为什么能够成为二贝勒,还让皇太极那个狗东西感到了威胁。” 阿敏过去与皇太极的关系还算融洽,自从圈禁起来以后,越发的仇恨皇太极了。 阿敏对于权势有了更大的渴望,这一回要拿着周永宁的脑袋换来更多的牛羊和人口,不会再任由皇太极的摆布了。 只要阿敏手里拥有着足够的八旗子弟,再遇到圈禁的情况,直接反抗,不会像上次一样被拿下了。 “机会来了。” 周永宁眼前一亮,看着彻底放松警惕的阿敏,立即做出了一个手势:“过去的时候注意隐藏,千万别被发现了,一定要在三百步左右的距离就停下来。本伯爷知道你们迫切杀死阿敏的心思,走进三百步以内就有可能被发现,到那个时候更加不可能射杀他的。” 甲字营的将士经过操练,全都被周永宁收拾的服服帖帖,变成了一群极其听话的将士。 只是由于射杀阿敏这件事过于诱人,周永宁担心一些甲字营的将士控制不住情绪。 为了稳妥的杀死阿敏,走进了三百步以内的距离。 周永宁不得不再三交代了几句,确保万无一失,就算杀不死阿敏,甲字营将士也能安然无恙的撤离。 甲字营将士比起谁都想迫切的杀死阿敏,所有人在各自小旗的带领下,万分小心的靠近了过去。 就算周永宁不交代,甲字营的将士也不允许出现任何的纰漏,免得惊动了阿敏,错失了射杀他的机会。 周永宁没有跟过去,手里拿着千里镜,望向了正在啃羊腿的阿敏,同时注意到了一堆堆草丛正在用微不可察的方式,慢慢靠近了过去。 阿敏吃饱喝足了,准备骑上辽东大马,继续搜查周永宁。 阿敏最为松懈的时刻。 “砰!” “砰!” “砰!”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响起了微弱的燧发枪喷发声音,由于距离比较远,传到阿敏耳边的时候已经很微弱了。 阿敏皱起了眉头,还在想到底是什么声音,还没等他想清楚,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还没有发出一声惨叫,直接从辽东大马跌了下来。 “贝勒爷!” “主子!” “快点围起来,看不见的敌人出现了。” 侍卫们惊慌失措地冲了过去,围在了阿敏的身边,心里求着长生天一定要保佑阿敏没有死亡。 结果,却让所有侍卫失望了,阿敏身上出现了很多弹孔,流出大量的鲜血,彻底没了呼吸。 “好!” 曹变蛟高兴的差点直接跳起来,暴露了隐藏,由于过于激动了,这声叫好也喊得很大声。 好在双方相隔的距离多达五百步,也就是一里的距离,没有被人发现。 四周没有出现女真人,避免了暴露的可能。 “太好了!” 马祥麟同样是激动的发出了一声叫好:“国舅爷这回可算是把大鱼钓了上来,杀死了四大贝勒里的二贝勒阿敏,皇太极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当他知道了这个消息,还不得当场气疯了。” 周永宁却是遗憾的说道:“只是气疯了还不够,如果能够因为这件事把他给气死了,辽东边关就真的太平了。” “砰!” “砰!” “砰!” 就在三人谈论杀死阿敏这件事影响的时候,再次传来了一阵连绵的燧发枪喷发的声音。 甲字营的将士只是杀死了阿敏还不够,不准备放过数百名女真人。 随着一阵响声过后,上百名女真人倒在了地上,全都是当场就死了。 女真人将领呼喝了起来:“立即结成阵型,把贝勒爷围在中间,千万不能让人砍了他的脑袋拿去当做军功。“砰!” 死无全尸,对于阿敏来说是一个极大的侮辱,对于大金来说也是一件难以接受的羞辱。 女人真人将领为了保住阿敏的尸体,只能放弃了八旗兵最大的优势,一个个把阿敏围在了中间。 女真人将领很快就知道这个决定的愚蠢了,那群看不见的敌人,很快又射出了一枚枚铅弹。 等到女真人将领反应过来情况不对,准备用最快的速度撤离,搬来救兵抢走阿敏的尸体。 已经晚了。 女真人将领包括他自己在内,身边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 按照那群看不见敌人的习惯,每一次刚好能够杀死一百名八旗子弟。 女真人将领虽然不知道每次杀死的八旗子弟数目怎么都一样,还出奇的都是一百人,却感受到了绝望。 第438章 女真人的突发状况 “砰!” “砰!” “砰!” 又是一阵连绵的燧发枪喷发的声音,甲字营的将士射出了最后一次铅弹,全都射中了女真人的身体。 阿敏和数百名女真人躺在了平野上,这一次杀入中原,把他们自己的命永远留在了中原。 周永宁脸上终于有了激动的神情:“好啊,赶紧过去,砍了阿敏的脑袋,咱们这就回京城。”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在见识了千里镜线膛燧发枪、迷彩服、警犬等等各种奇技淫巧以后,出现了贪婪的情绪,不满足只杀死一名女真人贝勒了。 曹变蛟主动请缨:“国舅爷先回京城,末将率领甲字营的将士继续在外面逗留几天,到时候再带回去一颗女真人贝勒的脑袋。” 马祥麟也是赶紧请缨了:“甲字营将士的用兵习惯,明显是很像西南土司的山地作战,末将统领甲字营的将士更为合适,还是让曹变蛟护送国舅爷回京城。” 周永宁等着黄得功砍下了阿敏的脑袋,带领甲字营的将士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没有被女真人发现。 周永宁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别想着继续杀死了女真人的贝勒了,你们曾经都与女真人打过仗,知道他们是有多么的狡猾,咱们这一次是出其不意才能杀死了四大贝勒里的阿敏,再想杀死其他贝勒就难了。” 周永宁做出手势,带领甲字营的将士迅速撤离,望着四周突然出现越来越多的八旗兵。 周永宁笃定的说道:“你们信不信,今天要是不能赶回京城,咱们就没有机会进入京城了,还有可能把小命留下了。”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看着逐渐增多的女真人,虽然不赞同周永宁说的这话,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把国舅爷护送回去。 等到周永宁率领甲字营的将士回到京城了,先把阿敏的人头交给黄得功用石灰硝制起来,率领甲字营的将士走向了城头。 没过多久,京城以外的情况,果然是印证了周永宁的说法。 “这……” 曹变蛟看着京城外面到处燃起的一片大火,难以置信的说道:“女真人这是疯了不成?把草地都点燃了,难不成是要自断后路。” 马祥麟琢磨出来周永宁那句话的意思了:“阿敏死了,脑袋都被人割了去了,肯定是让皇太极等八旗旗主气疯了,甚至都开始火烧草地了,只为了把国舅爷给找出来。” 周永宁看着京城外面的大火,忍不住乐了:“只是烧了树林,还不能形成连绵的大火,烧了草地也就不一样了,很快就能点燃地里的庄稼。” 曹变蛟、马祥麟两人听了这话,心里一愣,很快嘿嘿的乐呵了起来。 “京城外面的官绅可就要遭殃了,老百姓倒是不会受到多少影响,种得都是埋在地里的土豆,烧不到多少土豆。” “官绅就不一样了,种着大米白面,为了阻拦国舅爷推行的新庄稼土豆,一直到现在还在种着稻子和麦子,这回不仅是家里的金银珠宝又被洗劫了一遍,就连地里的粮食也会被烧干净。” 周永宁回头看向的京城,幸灾乐祸的说道:“京城里的东林党官员一直都在鼓吹一件事,看不起吃土豆的人,认为吃土豆是下等人的粮食。本伯爷这一回倒要看看,东林党官员会不会吃土豆。” 曹变蛟嘲讽了一句:“不吃也得吃了,不吃土豆只能喝西北风。” 马祥麟使坏了:“国舅爷到时候一定要把土豆的银价抬高,狠狠的宰他们一顿,多让宫里赚来一些银子。” 周永宁正有这个想法,离开了京城这的城头,立即找来了几名负责土豆的太监,吩咐他们安排人在各个米铺盯着。 只要是见了东林党官员家里的人,就把土豆的银价提高,狠狠的宰一顿。 周永宁安排了太监,又去了一趟城头,想要查看京城以外的情况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还没等他看清楚,旁边就传来了东林党官员的哭喊声。 “造孽啊,那些女真人不得好死,把庄稼全都烧了。” “本官一定要上一封奏章,建议陛下派兵杀光女真人,这让老百姓可怎么活。” “老百姓地里的庄稼全被烧了,这是不给老百姓留活路。” 周永宁一脸的鄙夷:“哪里是不给老百姓留活路,分明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没了活路。 东林党官员正在悲痛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风凉话,立即转过脸去怒视那个人。 不看不知道,看了以后发现居然是周永宁。 东林党官员不知道周永宁什么时候回到的京城,看到他在城头上说风凉话,当场就忍不住了。 “你说再多的风凉话也没用,等到约定的时间到了,拿不出女真人贝勒的脑袋,你就要把银子还回来。” “何止是要还回来,他这是坑骗朝廷命官的银子,应该是双倍奉还。” “多还一千两银子也不行,周永宁可是有名的富得流油,这一回非得要从他身上榨出几斤油。” 周永明看着东林党官员一副准备打劫的样子,当场就不乐意了:“那咱们就走着瞧,到时候你们的银子拿不回去,可别怪本伯爷没有提醒你们。” 东林党官员听到周永宁虚张声势的话,没有人认为他真的能够拿出来女真人贝勒的脑袋,全认为他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这才出去几天就回来了,出去转了一圈,担心被女真人砍了脑子就回来了。” “到时候咱们可要睁大了眼睛,不能让周永宁蒙会过关,随便拿着一颗女真人的脑袋就说成了是女真人的贝勒。” “礼部有女真人比较出名的贝勒画像,到时候完全可以拿着画像比对,想要蒙混过关也不可能。” 东林党官员似乎笃定了周永宁拿不出女真人贝勒的脑袋,由于城外的庄稼全都被烧了,又错失了一次囤积居奇的机会,只能回去卯足了劲与周永宁争到底。 不管周永宁使出什么偷奸耍滑的手段,都不能让他得逞了,一定要让他吐出来大量的银子。 弥补了女真人烧庄稼的损失,也能让东林党官员心里能够好受一些。 第439章 女真人贝勒的真假 孙传庭的大军和卢象升的大军,昼夜兼程,用最快的速度从各自的驻地赶来。 终于是赶到了京城附近,开始排兵布阵,准备与八旗兵来上一场大战。 孙传庭和卢象升两人还没有操练出足够的精兵良将,却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不能让八旗兵攻入了京城。 皇太极率领八旗兵绕过山海关,再一次进入中原,只有一个目的。 发财。 结果,只是搜刮了官绅家里的金银传宝,杀光了官绅宅子里的族人,还没来得及抢走老百姓手里的土豆。 就被周永宁折腾的不得安宁,所有八旗兵不得不放弃搜刮老百姓,只能疲于奔命的四处寻找周永宁的踪影。 阿敏死了。 脑袋还被周永宁割走了,当做了军功。 在皇太极等八旗旗主的眼里,老百姓家里的土豆,比起阿敏的脑袋要重要得多。 不过为了安抚八旗子弟的人心,皇太极只能放弃了搜刮老百姓家里的土豆,在京城外面四处寻找周永宁的踪影。 可惜,直到孙传庭和卢象升的大军到来,一直没能找到周永宁的影子。 皇太极恨恨的说道:“别让本大汗见到了周永宁,只要见到了他,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亲自砍下他的脑袋。” 皇太极过去防备着阿敏,甚至做出了圈禁阿敏的行为,那是女真人自己的事情。 皇太极和阿敏说到底还是自家兄弟,一起并肩作战多年,情谊非同一般的深厚。 要不然的话,就不只是把阿敏圈禁起来了,直接找个借口毒死了他。 皇太极气急败坏的说道:“上一次死了多铎,这一回又死了阿敏,再这么下去,等到本大汗驾崩了以后,哪里还有脸面去见父汗。” 多尔衮都快要气炸了:“该死的周永宁,先是杀死了本贝勒的两名手足兄弟,只要见到了周永宁的人影,本贝勒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率领八旗子弟砍了周永宁的脑袋。” 随着孙传庭和卢象升逐渐展开了各自的军阵,一张包围的大网,渐渐铺开了。 皇太极相信以八旗兵的骁勇,不会被孙传庭、卢象升两人的包围大网给困住。 不过,真要是与孙传庭卢象升两人缠斗在一起,肯定会死伤更多的八旗子弟。 皇太极这一次过来是为了发财,不想看到八旗子弟死的人数过多,立即下达了命令:“撤退,走的时候,记得把中原那些官老爷的宅子给烧了。” 皇太极想到周永宁就是个官老爷,为了泄愤,决定把官绅的宅子全都给烧了。 八旗兵早就因为阿敏的惨死了,又始终找不到周永宁,心里憋着一股子窝火了。 八旗兵在得到了皇太极的命令以后,立即开始焚烧一路上的官绅宅子,烧的是一干二净。 那些躲起来的官绅,本来还在庆幸,躲过了女真人的屠刀。 还没等躲起来的官绅高兴多久,宅子里点燃了一场大火,直接把官绅给吞噬了。 皇太极率领八旗兵迅速撤退了,撕开了辽东边军的一个口子,留下不少八旗兵的尸体,朝着当初突破的缺口赶了过去。 女真人第二次杀入中原,比上一次逗留的时间更短,只待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只能被迫离开了。 东林党官员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一个个赶往了暖阁,准备去给崇祯禀报这个好消息。 东林党官员前脚刚走进暖阁,周永宁后脚就跟了过去,身边还有曹变蛟马、祥麟两人。 这一次是为了证明军功,没有带上毛承斗、沐天波两名兄弟。 东林党官员看到周永宁走了进来,身后的宦官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装着他所说的女真人贝勒的脑袋。 东林党官员这段时间可没听说哪一位女真人贝勒被杀了,一个个忍不住开口嘲讽了起来。 “你这一回肯定是想用普通女人的脑袋,滥竽充数,哄骗朝廷里的官员。”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打错了算盘,礼部可是有着女真人贝勒的画像。” “礼部的官员已经把画像拿出来了,你这回想要耍混都耍不了了,只能老老实实的认栽。” 周永宁看着东林党官员七嘴八舌的抨击了起来,脸上的嘿笑没变,反倒是笑得更大声了:“你们就这么笃定本伯爷没有杀了女真人的贝勒?” 东林党官员满脸的鄙夷,这话还用说,分明就是一件明摆着的事情。 周永宁摆了摆手,宦官直接拿出锦盒里的脑袋,一颗女真人的脑袋出现在暖阁的大殿里。 周永宁指责那颗脑袋说道:“本伯爷早就猜到你们这些官员不认账,所以就杀死了一名比较出名的女真人贝勒,你们既然说了有画册,那就拿出来看一看到底是谁的人头。” 东林党官员早就把画册准备好了,看到周永宁依旧是有恃无恐,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 东林党官员直接把画册交给了周延儒,这一次踩着周永宁脸面的好事,就交给周阁老了。 前一段时间,周延儒的女儿刚被周永宁带人给拐跑了,正好趁着这件事报仇。 周延儒乐呵呵的接过来画册,先是看了一眼所谓的女真人贝勒脑袋,随后在画册里翻动了起来。 从前往后翻,翻了一半了,没有找到相似的画像。 周延儒乐呵呵的说道:“你现在给朝廷里的官员认个错还来得及,倒也不需要你拿出多少银子,三五千两银子就可以了。” 东林党官员听到一句三五千两银子,心里顿时火热了起来,已经盘算着银子怎么花了。 “本官听说教坊司来了一名扬州瘦马,刚好可以拿着这多出来的银子帮她赎身,带回家里好好安置。” “本官最近看上了京城里的一处宅子,银价比较高,一直舍不得买,有了周永宁白送的银子就不会心疼了。” “你们都俗了,本官要拿着这些银子买上几车的丝绸,只要能够运到西北,就能转来翻倍的银子。” 就在暖阁里的东林党官员当着周永宁的面商量怎么花银子,故意气他的时候。 周延儒的脸色突然变了,双手不再翻画册了,不停的看向那颗人头。 第440章 继续加码 周永宁一直在注意周延儒的神情,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睛不停的看向女真人贝勒的首级。 周永宁心里有数了,想必是这位内阁宰辅看见了端倪,在画册里找到了相似的画像。 周延儒拿着画册,沉默着不说话了。 东林党官员正在亢奋里,想要看到周永宁拿出银子的肉疼神情了,一个个急不可耐的催促了起来。 “周阁老不用给周永宁留面子了,直接说出这颗首级的主人是谁。” “还能是谁,肯定是周永宁在城外胡乱割了一颗女真人的脑袋,装成是女真人贝勒的脑袋。” “咱们这一回可不能轻易饶了他,就算是死咬着不给银子,咱们直接去城外的猪圈里把猪给抢走。” 东林党官员想到城外的猪圈里养着一头头大肥猪,心里顿时火热了起来,银子都不想要了,想要抢走猪圈里的大肥猪。 大肥猪现在可是紧俏商货,宫里的宦官刚把猪肉拿出来,用不到一上午就会售罄。 东林党官员早就想买来数百上千头大肥猪,从通过漕运河道运到江南,绝对能够赚翻了。 周永宁看着东林党官员一个个催促了起来,乐了:“朝廷里的官员都等不及了,你也就别藏着掖着了,把实话告诉这些等着抢走大肥猪的官员。” 东林党官员本就多疑,看见周永宁到现在还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难不成…… 真的让周永宁杀死了一名女真人的贝勒。 东林党官员心里不安,担心周永宁抓到了一名落单的女真人贝勒,因为运气好才完成这一次的赌约。 女真人的贝勒可是有不少,多尔衮等有名的贝勒肯定难以抓到,别说杀死这些有名的贝勒了。 不被有名的是贝勒杀死就万幸了。 多尔衮等贝勒身边可是有着大量的八旗兵,那些不显眼的贝勒可就不同了,手里没有多少兵权,还真的有可能让周永宁走了大运。 东林党官员为了稳妥,一个个嚷嚷了起来。 “周永宁当初可是说了,杀死多尔衮这一层次的贝勒,随便杀死一名小贝勒可做不得数。” “这话在理,就拿朝廷里的官员来说,同样是穿着绯色官服,顺天府的知府和六部尚书的地位可谓是天壤之别。” “只有杀死了多尔衮等层次的贝勒,才算是完成了约定,让朝廷里的官员心服口服。” 周延儒听到了东林党官员的嚷嚷声,欲言又止,想要说明情况,却不想看见周永宁小人得志的样子。 他闭上了嘴,拖延着不说出来。 周永宁早就猜到了东林党官员这群无耻小人,肯定会在贝勒上做文章,心里早就有了对策。 周永宁立即摆出了为难的样子啊,梗着脖子说道:“你们敢在贝勒上加条件,本伯爷也要在一千两银子上加一些条件,只要是多尔衮层次的贝勒,东宫左春坊的左谕德官位就由冯敦厚来担任,你们不能有任何的阻拦。” 第441章 阿敏的首级 周延儒当场就急了,可不能答应下来,这次要答应了,东宫的官职又失去了一个。 不过,还没等周延儒说出阻拦的话。 东林党官员早就对大肥猪眼热很久了,又对周永宁杀死多尔衮层次的贝勒认为是口吐狂言。 东林党官员不免有些激动了,还不等周延儒开口说话,一个个抢先答应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只要能够拿到多尔衮层次的贝勒爷脑袋,这一次就让给你东宫的官职。” “不过,可是说清楚了,地位等同于多尔衮的一位女真人贝勒,只要地位比他低,都不能作数。” “本官早就打听清楚了,女真人在撤离的时候,那些实权贝勒全都是安然无恙的撤退了,没有一人死在孙传庭和卢象升的手上。” 东林党官员心里有一个共同的想法,笃定了周永宁如果能够拿得出来女真人贝勒的脑袋,是从孙传庭、卢象升两人手里借来了一颗脑袋。 不过,就算是能够拿得出来,也只是一颗普通女真人贝勒的脑袋,绝对不可能是多尔衮那般地位的实权贝勒爷。 周延儒果急坏了,本来很想开口拒绝,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就被贪得无厌的东林党官员答应了下来。 东林党官员答应的速度很快,生怕答应的速度慢了,周永宁就反悔了,也就不能从他手上抢走一大堆大肥猪了。 周永宁嘿嘿一笑:“这可是你没亲口说出来的承诺,本伯爷可没有逼着你们,既然心里那么的笃定,就让周延儒告诉你们这颗女真人背的脑袋到底是谁。” 东林党官员全都期待的看了过去,希望从内阁宰辅周延儒嘴里听到一个普通女真人的名字,顶多也就是一名没有实权的普通贝勒。 周延儒不想开口说话,暖阁里所有关于那视线全都在他身上,不说也不行了。 周延儒只能为难的说出了名字:“女真人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东林党官员全都愣住了,愕然的看向那颗女真人贝勒的脑袋,很快就发出了一声声惊呼。 “阿敏!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四大贝勒里的二贝勒阿敏。” “听说阿敏早就被皇太极给圈禁起来了,怎会突然出现在京城附近,还很巧的死在了周永宁的手上。” “这其中一定是阴谋,肯定是孙传庭在辽东边关斩杀了阿敏,一直没有把军功报上来,就等着今天坑害暖阁里的官员。” 东林党官员又开始嚷嚷起来,明摆着要赖账,不准备认下阿敏的脑袋是周永宁砍下来。 只能把军功推给了孙传庭,坐实了周永宁的居心不良,就可以要回来一千两银子了。 周永宁早就料到了东林党官员会是这么一个反应,心里想好了对策,看向了崇祯旁边的王承恩。 周永宁问了起来:“王公公掌管东厂这么多年,对于刑狱方面比较精通,能不能亲自勘察这颗脑袋这个主人死去多久了。” 王承恩看向了旁边的崇祯,询问了皇爷的意思。 崇祯点了点头:“这件事涉及到朝廷官员的脸面,一定要照实说,不能有任何的徇私舞弊。” 第442章 赏赐世袭官职 王承恩走了过去,来到了阿敏脑袋旁边,仔细观察了起来。 “咦?!” 王承恩掌管东厂多年,只是略微看了几眼,就分辨出了这颗脑袋死亡了多久。 不超过两天的时间。 这么说来,只有一个可能了,周永宁真的杀死了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 只是,杀死四大贝勒这件事过于惊世骇俗了,事实摆在眼前,王承恩都有些不敢相信。 东林党官员看到王承恩脸上出现惊诧的表情,心里也大概有数了,很有可能就是最近斩杀的四贝勒阿敏。 不过,这件事过于让人难以置信,东林党官员还是怀揣着一丝侥幸,希望王承恩老眼昏花看错了,没有看清楚这颗脑袋的死亡时间。 王承恩又是仔细看了很多遍,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在东林党官员紧张的情绪里,说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答复。 王承恩中气十足的说道:“启禀陛下,阿敏的脑袋被砍下来,不超过两天的时间。” “好!” 崇祯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兴奋不已的说道:“朕就说番茄伯费尽心机操练出来的大汉将军,不会是一群草包,应该是精锐中的精锐。朕都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直接斩杀了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立下了很天大的功劳。” 崇祯直接做出了赏赐:“来人拟旨,赏赐甲字营所有将士世袭小旗,小旗赏赐世袭总旗,总旗赏赐世袭百户。统领甲字营的黄得功,赏赐世袭千户。” 这句话要是放在平时,崇祯赏赐了一大批世袭武官,东林党官员早就跳了出来,用冗官的借口阻拦崇祯的赏赐。 这一回不同了,东林党官员没有心情理会那些芝麻绿豆的小官,心里只想着东宫的官职。 官员看了一眼喜滋滋的周永宁,咬牙切齿的发起了牢骚。 “阿敏这个蠢货,怎么会撞在周永宁的手里,这个混账二世祖又抢走了东宫的官职。” “右春坊的官职已经被周永宁的人全都占据了,现在又来祸害东宫左春坊的官职,这是要把太子控制在手里。” “绝对不能容许周永宁继续猖狂下去,一定要想个办法阻止周永宁。” 周永宁听到东林党官员的议论声,心里更是舒坦了,高声说了一句:“陛下,冯敦厚这一次负责甲字营的辎重粮草,同样也是立下了功劳,臣弟举荐他担任左春坊的左谕德。” 史可法、黄宗羲等人担任东宫右春坊的官职,有些日子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勤勤恳恳履行各自的职责。 崇祯泉都看到眼里,虽说这些人比不上东林党官员举荐的那些名士大儒德才兼备,不过,从来没有发生尸位素餐的情况。 相比较德才兼备,崇祯越来越喜欢务实的官员了,尤其是这些官员拿着一份俸禄,干着两份的活,更让崇祯欣赏了。 崇祯听到冯敦厚这个名字,感觉是个老实人,应该又是一个只拿一份俸禄干两份活的务实官员。 崇祯当场就答应了下来:“好,这个冯敦厚相当于甲字营的萧何,没有他准备的粮草辎重,甲字营也不见得能够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赏赐东宫左春坊的左谕德。” 第443章 总督上门了 周永宁从宫里离开以后,回到番茄伯府,赶紧回去休息了,这些日子把他给累坏了。 这几天,周永宁不想理睬朝廷里的东林党了,只想着悠闲着过上几天的消遣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门房刚把府里的东门打开,就在门口见到了两位意想不到的人。 门房一脸的惶恐:“两位总督里面请,小人这就去把我家老爷叫来。” 孙传庭、卢象升两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特产,对视了一眼,相顾着笑了笑,一起走进了番茄府。 两人看似融洽,走进花厅里,心里却想着等到周永宁来了以后,怎么抢先一步要走大批线膛燧发枪。 尤其是装了千里镜的线膛燧发枪,少说也要拿走几车。 周永宁从管事大娘子的嘴里得知孙传庭、卢象升两人来了,从虎足锦蓉榻站了起来,脚步匆匆的穿过白墙月洞门,来到了前院的花厅里。 周永宁迈步走进花厅,看见孙传庭、卢象升两人坐在官帽椅上,慢悠悠地喝茶。 等到他走进来了,孙传庭、卢象升两人放下了手里的松花釉茶杯,站了起来,主动迎接。 周永宁看到两名总督,还是天底下掌管一北一南两处大明兵权的总督,不免还有些感到受宠若惊。 周永宁脸上有光,喜滋滋的说道:“你们俩人怎么来了,听说今天早上命令各自的军队安营扎寨过后,急匆匆的赶到宫里给姐夫禀报军情了。看你俩人的样子,应该是离开宫里没多久。” 卢象升这个烟瘾很大,刚要举起手里的旱烟杆,想到这是番茄伯府的花厅。 卢象升把旱烟杆放了回去,实话实说:“我刚从宫里回来,赶紧带着了从地方带来的特产,专门给国舅爷送来。” 孙传庭不是个喜欢邀功的人,想到线膛燧发枪,还是说了一句:“孙某也是从宫里离开,带着辽东边关的特产来拜访国舅爷。” 周永宁看着两人张嘴一个拜访,闭嘴一个特产,脸上更有光了。 他们两位掌握大明两大兵权的总督,到了京城以后,那也得老老实实的拿着礼品过来拜访。 周永宁昂着脑袋说道:“都是为朝廷效力,你们一个跟姐夫睡过觉,一个是姐夫身边的大汉将军指挥使,与其他的朝廷官员不一样,咱们都是一家人,没有那么多的虚礼。” 周永宁嘴上说着两人礼数比较多,却是赶紧从两人手里接过来特产,比起赚了几万的银子还高兴。 这可是蓟辽总督和山东布政司等数省总督亲自送来的特产,除了天子和太子以外,只有他能够收到一份了。 周永宁招呼两人坐在官帽椅上,安排府里家丁拿来宫里的贡茶,给两人各自泡了一壶。 周永宁喝着贡茶,随口问了一句:“你们两人这次过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卢象升是个实在人,直截了当的说道:“我这次过来没有其他的要求,希望国舅爷能够让我带走一千支线膛燧发枪,还是装了千里镜的线膛燧发枪,立即就能回到大营了。” 孙传庭点了点头:“孙某的意思和卢总督一样,一千支装了千里镜的线膛燧发枪就行。” “噗!” 周永宁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永宁无语了:“一千支装了千里镜的线膛燧发枪?还就行?” 周永宁看着两人脸上出现困惑的神情,解释了起来:“别说是一千支了,就连十支都拿不出来,本伯爷抢了京城所有勋贵的千里镜,还有各种纯净水晶,勉强凑出来一支甲字营。满打满算不过一百支线膛燧发枪,你们俩可倒好,张嘴就是一千支。” 孙传庭、卢象升两人听到拿不出来,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坐在官帽椅上默不作声的喝茶。 周永宁看着两人有赖着不走的意思,只能用其他办法搪塞他们俩了:“装了千里镜的线膛燧发枪是没有了,不过,你们如果想要带走一批线膛燧发枪倒是可以。” 孙传庭、卢象升两人早就打听清楚了,线膛燧发枪威力很大的真正原因,在于装了千里镜。 没有千里镜的线膛燧发枪,只是射程比较远的火器,远远不能把将士们变成李广。 卢象升还想再争取:“国舅爷难道就不能在拿出一些装了千里镜的线膛燧发枪,这对于天雄军来说很重要,完全可以再次斩杀一名三十六营贼王。” 卢象升直接立下了诺言:“只要让我带走一批装了千里镜的线膛燧发枪,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给国舅爷送来一颗三十六营贼王的脑袋。” 孙传庭及时说了起来:“孙某也是一样,只要国舅爷能够送来一批装了千里镜的线膛燧发枪,也可以斩杀一名女真人的贝勒。” 周永宁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愁眉苦脸的说道:“你们两位总督亲自过来了,这个面子不能不给,只是本伯爷手里暂时真的没有装了千里镜的线膛燧发枪了,再者说了,就算是交给你们也不知道如何使用。你们回头可以去找曹变蛟、马祥麟两人询问当时的情况,甲字营能够杀死阿敏,除了因为更先进的火器以外,还有更多的战术原因。” 卢象升不是监军太监方正化,为了能够给天雄军的兄弟拿走新的奇技淫巧,死缠着周永宁,不给绝不罢休。 卢象升明白了周永宁的意思,也就不在火器的问题上纠缠了,提起了另一件事:“按照国舅爷的意思,只有国舅爷才能操练出来甲字营那般的精锐,我就不提其他的要求了,只希望国舅爷把甲字营借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等到解决了一名三十六名的贼王再送回来。” 周永宁撇了撇嘴,真要是被卢象升带走了甲字营,估摸着永远回不来了。 孙传庭没想到卢象升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不免动心了:“只要过去也把甲字营借给孙某一个月的时间,送回来一颗女真人贝勒的脑袋。” 第445章 找东林党借东西 周永宁看着两人对于甲字营的迫切,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嘿嘿一笑:“借给你们多麻烦,只要有足够的千里镜,本伯爷帮你们操练出一批甲字营的将士。” 孙传庭、卢象升两人听到这话,全都是愁眉不展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们俩人当然希望手里有一批甲字营的将士,最好是能够达到上百人,人数与甲字营一样。 虽然俩人还不知道甲字营具体的征战方式,但他们俩人带兵作战很多年,很清楚一件事。 只要保持与甲字营一模一样的兵马,就能发挥出相对应的作用。 卢象升看到周永宁脸上的笑容,赶紧问了起来:“国舅爷不会平白无故的说出这话,吊起我的馋虫,应该是想好了办法,还请国舅爷赶紧说出来。” 孙传庭放下了手里的松花釉茶杯,认真的看向了周永宁,期待他说出继续操练出两支甲字营将士的办法。 周永宁从官帽椅上站了起来,背着手,昂着脑袋说道:“你们俩人应该也清楚,操练甲字营的关键在于装了千里镜的线膛燧发枪,想要精锐的兵马,其他的军头可能不愿意提供,你们俩人却是想要多少就能提供多少。” 孙传庭面露微笑,对于周永宁说的这句称赞,很是受用,尤其对方还是天子的小舅子。 卢象升心里也舒坦的很,差点忍不住拿出旱烟杆,抽起了旱烟。 不过,卢象升顾及这里是番茄伯府,还是忍住了烟瘾,没有点燃旱烟杆。 周永宁勾起了两人的馋虫,说出了计策:“我这一次为了凑足甲字营将士所使用的千里镜,只是掏空了京城所有勋贵的水晶,京城里可是还有很多东林党官员,只要你们能够从东林党官员手里借来水晶,各自建立一支甲字营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了。” 如果只是普通水晶,不需要去找东林党官员借,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只不过由于打造千里镜所用的水晶比较苛刻,全都是没有任何杂色的透明水晶,这就极为宝贵和难得了。 卢象升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又不是内阁宰辅周延儒,只用一句话就能借来透明水晶,再说了我在东林党的眼里是太子党的人,更不会把透明水晶借给太子党了。” 孙传庭喝着茶,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行地方。 孙传庭思来想去,说出了一个方法:“东林党官员一直想要在辽东边关和天雄军安插钉子,咱们刚好可以借着这个借口请东林党官员吃饭,只要他们能够来赴宴,不拿出透明水晶也得拿出了。” 卢象升这些年来南征北战,杀了不知道多少流寇,听到孙传庭斯斯文文说出的这句话,还是免不了心里一惊。 卢象升感慨道:“孙总督这句话的意思,谁要是敢不拿出透明水晶,当场就要把那名东林党官员的命留在那里。我比起孙总督,都算是仁慈了,孙总督才是真正的杀气腾腾。” 东林党的官员背后站着全天下的官绅,杀是杀不完,只要是开了杀戒,孙传庭就要偿命了。 周永宁知道孙传庭这句话是威胁东林党官员,期待了起来,期待看到东林党官员灰头土脸的样子。 第446章 孙传庭投靠东林党了 东林党官员下了各自的官桥,来到午门口,顺着御道走向皇极门。 今天是上早朝的日子,东林党官员要在皇极门外参加早朝,需要走过一条长长的御道。 东林党官员在前往皇极门门口的时候,三五人在一起闲聊,不知不觉全都提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 “你也收到了孙传庭的帖子,今晚去教坊司赴宴。” “嗯?你也收到了?本官还以为没有多少人,算上你也都快有十余人了。” “十余人?不止,据本官所知,收到邀请的官员已经达到二十人了。” 东林党官员不商量不知道,闲聊过后,全都傻眼了。 何止是二三十人,这一次前往皇极门外参加早朝的朝廷官员,基本上都收到了孙传庭送来的帖子,晚上去教坊司赴宴。 这就让东林党官员感到奇怪了,平时与孙传庭没有半点交情不说,对方还是太子党的人,说上一句政敌也不为过。 “孙传庭这是得了失心疯了?怎么会平白无故的邀请咱们去参加宴席。” “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本官倒要看看,他敢对满朝官员做些什么。” “能做什么?说不定见识了东林党官员的权势,背地里想要投靠东林党。” 东林党官员想到孙传庭作为蓟辽总督,有了投靠东林党的心思,一个个心里火热了起来。 辽饷一直是东林党官员捞银子的大头,自从孙传庭担任辽东总督以后,再也没从辽饷捞过一厘银子。 如果孙传庭能够变成自己人,往后又有大笔的军饷可以搜刮了。 周永宁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前往皇极门参加早朝,偷偷观察起了东林党官员的情况。 果然不出他所料,东林党官员在得知孙传庭大的邀请以后,一个个露出了亢奋不已的神情,想着又能趁机捞军饷了。 周永宁笑嘿嘿的站在旁边,不说话,等着看东林党官员吃亏以后,脸拉的比驴还长。 周永宁等到早朝过后顺道去了一趟东宫,逗了逗太子,便回到府里歇着了。 就等着晚上,看好戏了。 周永宁的府邸里有好几名秦淮八艳,日子逍遥快活,还没感觉过去多久,已经到了的晚上。 他从府里离开,坐上景泰蓝官轿,立即前往了教坊司。 周永宁来的比较早,在东林党官员放衙以前赶了过去,直接走上了二楼的雅间,免得被东林党官员看见了。 教坊司的小厮看见国舅爷来了,赶紧安排了两名清倌人走了进去,又张罗了一大桌子酒席。 等到两名清倌人坐在周永宁的左右两边,陪着他喝酒,雅间外面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一名名东林党官员走进了教坊司,看到红木圆桌上早就摆好了茶水和糕点,一个个笑眯眯的走了过去,坐在官帽椅上。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教坊司里坐满了东林党官员,收到帖子的官员基本上都来了,家里有再多的急事也不会缺席。 孙传庭这一回的邀请可是涉及到了瓜分军饷,还是大明军饷最多的辽东,不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