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王爷：开局娶第一白富美》 第1章 开局都要被退个婚吗? 天圣王朝六百六十九年，中州北境王府。 正值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席卷整个北境。 王府外轰雷阵阵，狂风大作，积水足以迈过一个人的小腿。 “快，快，前面的全部都让开，把王爷抬进去……” “派人去叫王府大夫速来。” 一声声焦急的呐喊响彻着整个王府。 几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精良黑色铠甲的军士将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抬到了王府前殿的暖榻上。 他们都没有戴头盔，任凭雨水从自己的脸上、衣上滑落，战靴早已湿透，滴落的雨水逐渐在大厅中汇聚了一个小溪。 本来遇上北境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已经够糟心了。 没想到自家王爷还受伤了，如今生死未卜，谁有心思关心自己的衣服有没有湿透。 “王爷，王爷……” 一声声呼唤在姬扬的耳边响起。 姬扬拼命想挣开了自己的双眼，可就是感觉全身都没有任何力气，甚至不少地方还感到很疼。 这是什么情况？ 他猛然打了个冷颤，或许是衣服上淋到雨有些着凉的原因，让他的神志清明了不少，勉强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一张古色古香的床映入眼帘，两边挂着精致的帷幔，整个房间很大，装修也很复古。 等一下，王爷？谁在叫王爷？ 全身的痛楚本让姬扬不想再思考。 但是他的脑中就是如同放电影一般，闪过了无数画面，另一个人的记忆充斥了他的脑海。 这下身体痛头也痛了，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强行进入。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开始融合、消化。 只是一瞬间，姬扬就明白了一个现实，他穿越了，而且这个人也叫姬扬。 昨晚天气预报说有重大暴雨，甚至发出了雷暴的黄色预警，所以他没有去图书馆，待在寝室自习。 当时只不过感受到一阵雷光在寝室阳台外闪过，他就没有什么意识了。 没想到，他竟然是穿越了。 愣住了，内心悲呼不已，我论文才写到一半啊…… 他前世是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谈过的历史系研究生，无聊只能打打游戏看看电影啥的。 如今这个身体的主人竟然是个王爷，还是中州天圣王朝的开国四大异姓王嫡系子孙。 可惜的是，他又是天圣王朝最废物的王爷。 本来就性格懦弱，怕见生人，加上文不成武不就，除了长了一张英俊到差点帅炸天的脸，可以说是完全一无是处！ 不过，他另外一点倒是挺好，那就是心地比较善良。 时值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席卷整个北境。 这个废物王爷虽然废物了点，还是强迫自己带着不少王府亲卫，亲自前往城中查看百姓的受灾情况，并送去了不少钱粮。 由于积水太深，他和几个军士都是骑马而行。 蹊跷的地方在于上午骑过来的军马还是很温顺的。 下午准备回王府的时候军马突然发癫，直接就将姬扬甩了下去。 还好当时城中大道上还有不少积水，给他抵消了不少冲击力。 不然早就摔断骨头了，运气不好的话能不能躺在这里还难说。 “王爷醒来了，王爷醒来了！” 其中一个站立在身旁的军士激动地叫出声来，甚至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觉而已。 毕竟他们护卫王爷外出，要是王爷出事了，那么他们也逃脱不了护卫不力之罪。 “王爷！” 一个原本在堂中焦急踱步的老者快步走过来，见到姬扬真的醒来了，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激动地说了好几声，“必是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老王爷保佑。” 从前世的记忆中得知，这个说话的老者名为墨长源，是老北境王的心腹。 可以说，他既是谋臣，又是王府管家，辅助北境王决断北境的大小政务，相当于北境的“丞相”了。 无论在北境王府还是北境黑甲军中都有极高的威望。 唉，姬扬心中默叹一口气，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哪有你说的运气那么好。 要不是我不知道为啥穿越过来，他其实应该已经去找老王爷了。 “王爷，你，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个老者又是紧张地问道。 周围还聚着不少人，紧紧地盯着姬扬，生怕他有什么问题。 见姬扬不说话，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姬扬从没想到穿越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自己要在这个历史上看不见的王朝好好活下去。 废物就废物吧，好歹还是个王爷，每天山珍海味伺候着。 有空了还可以去一下花船或者其他类似的地方，生活也挺惬意的！ 他正想开头说话，却听见门外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有个军士急匆匆地跑来，本想继续开口说话。 却看到王爷已经醒来，直接一愣，硬生生又把话憋回去了。 这个军士的表情和动作落在姬扬的眼中，他自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站在床榻边上的墨长源也注意到了这个军士的脸色，沉声问道：“你不是说有要事禀告吗？王爷已经醒了，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是是是”，那个军士连忙应下，只是吞吞吐吐说道：“启禀王爷，启禀墨老，慕容家族派人过来，说是，说是……” 墨长源一听慕容家族，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以这个军士的口气来看，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他连忙追问道：“慕容家族派人来做什么？” 军士为难地看了一眼姬扬，只能无奈地说出来，“他们，他们说是要退婚。” “而且慕容家族的长辈就在大厅之中。” 说完之后，这个军士就把头低下，不敢再看姬扬。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前殿一片寂静，甚至落针可闻。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过心中却是十分气愤。 许久之后，墨长源一字一字地吐出，“慕容家族欺人太甚。” 退婚？ 姬扬一听，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难道穿越或重生一下，开局都要被退个婚？ 这和他前世看的那些退婚流或者废柴流的玄幻小说情节挺像啊。 主角在开局都要被退婚，然后留下一句“莫欺少年穷”、“多少年后比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狠话。 不过自己如今都贵为王爷了，还怕缺媳妇吗？ 三条腿的青蛙难找，想嫁入王府的女的还不是满大街都是啊。 自己慌个毛，一点都不慌！ 等后面伤养好了，去个花船啥的，难道不香？ 就是有个问题挺奇怪，别人穿越过来都有啥系统或者金手指，实在不行随便点个过目不忘的buff也行啊。 怎么自己毛都没有！ 还特么落了个一身伤痛…… 谁叫你不充值的，那就没有超能力！ 第2章 慕容家族 墨长源主政北境多年，身上的气场让周围的军士吓了一跳。 他看了一眼还躺在病床上的姬扬，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道：“王爷，慕容家族欺人太甚，先是不念老王爷的救命之恩。” “如今老王爷走了尚不到一年就敢派人来退婚，如此羞辱我北境王府，此婚断不得退。” 在天圣王朝，男女之间互相退婚本就少见，更何况退婚都推到北境王府头上来了。 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了，姬扬的脸还往哪里放，还怕自己废物之名不够响亮吗？ 就差路上随便拦住一个人，然后说：兄台，借一步说话，其实我是个废物…… 北境王府更是颜面不存。 王府的大夫到了之后，本想上来看一下姬扬的病情。 可是感受到屋内如此紧张的氛围，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能在心中不断宽慰自己，王爷醒了就好，后面身子的调理我自有办法。 姬扬仍旧没有回话，其实是在脑海中不断搜索北境王府与慕容家族的过往。 尤其是他自己和慕容家族大小姐慕容嫣然的婚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个军士口中所说的慕容家族，是中州天圣王朝天圣帝城的顶尖世族门阀之一。 如今的家主慕容岳是当朝内阁七位阁员之一兼吏部尚书，门生故吏众多，在朝堂之中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至于北境王府与慕容家族的婚约还要从老北境王在世的时候说起。 天启六百四十年，十年一次的异姓王入京朝圣开始。 老北境王带着北境黑甲军在京城郊外遇到了尚是青年时期的慕容岳。 当时他是偷跑出慕容家族，结果在郊外遭遇刺客。 姬扬的父亲老北境王带着威震九州的黑甲军，立刻派人冲上去相救。 些许刺客怎么可能是黑甲军的对手，慕容岳也因此脱险。 当时两个年轻人互道身份并一见如故。 为表达老北境王的相救之恩，两家遂为各自的孩子订下了娃娃亲。 只不过后来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脱了两人的预想。 慕容岳有着慕容家族的门荫，专心仕途并一路顺利，如今都入主内阁，成为整个天圣王朝帝国政务最大掌权者之一。 姬扬的父亲老北境王常年在北境与凉州铁骑征战，两人的交流也越来越少。 而且他们各自的孩子发展轨迹呈现出天差地别的变化。 慕容岳的长女慕容嫣然，也就是如今要和姬扬退婚的这个慕容小姐。 如今她年芳十八，才貌双绝，早已是名动京城的美女兼才女了。 无数京城才子都盛赞“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魂”。 至于姬扬，如今已经二十岁了，身体孱弱，沉默寡言，据说连弓弦都拉不开。 他既没有承袭北境王府世代传承的军旅传统，至今还未上过战场，更别提什么斐然文采了。 唯一的爱好是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作画，问题画得还不怎么样。 还好有个好皮囊撑着，英俊潇洒了些，而且没有什么王爷的架子。 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半分权威，军务政务悉数不会，“废物王爷”的名号更响了。 见姬扬还躺着没有回话，墨长源以为姬扬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只好继续说道：“王爷暂且继续休息，由我去应付慕容家族的人。 “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慕容家族是否还知晓礼义廉耻。” 说罢，墨长源拱手行礼，就欲转身离开。 却不想还躺在床上的姬扬开口说话了。 “墨老。” 一听姬扬说话，墨长源赶紧转身回来，问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扶，扶我起来吧，我和你一同去看看。” 其实，他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差不多褪去了。 只要不是特别大的动作，已经不会感受到任何痛楚，所以勉强可以下床了。 “王爷，你，你的身体？” 墨长源有些担心姬扬的身体，本想劝姬扬再休息，却不想姬扬态度坚决。 “无碍，来两个人扶我起来吧。” 说完，姬扬努力地坐起来，旁边两个王府护卫赶紧上来搀扶住姬扬。 “走吧，我们一起去会一会慕容家族的人。” 听到姬扬这句话，别说墨长源了，屋内所有人都很吃惊。 自家王爷平日里最烦的就是见生人了，只是如今说话虽然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有气无力，却带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志。 这还是我们的王爷吗？ 难道从马上摔下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墨长源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回道：“是。” 随后吩咐了屋内的几个军士在前面开路。 …… 姬扬的脸色依然很惨白，但是在两个军士的搀扶下，走路慢了些，但好歹没啥大问题。 不过一会儿，姬扬就和墨长源等人来到了王府前殿大厅。 一见姬扬和墨长源出现，原本坐在大厅中的两个慕容家族来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慢悠悠起身，口气十分随意地道：“总算是见到王爷了，我们今次是代表慕容家，为商量大小姐与王爷的婚事而来。” 从他们的神情中就足以看出他们对姬扬的不屑，一开始连一句请安行礼都没有，就单方面直入主题了，更像是一种通知。 看着姬扬一副脸色惨白、强撑着的样子，他们心中更是讥笑连连。 北境王又如何，就凭你的本事和这副快挂了的样子，身体吃得消吗？ 不是说如今的北境王不怎么见人吗，怎么一听到我们慕容家来人了，宁愿叫人搀扶着也要过来。 还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太喜欢我们大小姐了，毕竟大小姐才貌双绝名声在外。 这两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姬扬被退婚之后的痛苦无助或者无能狂怒了。 听着他们的话，姬扬心中不经冷笑，这两个慕容家族来人倒是有意思。 之前当着王府军士的面用的怕不是“商量”一词吧，应该是光明正大就说出了退婚。 不然进来通报的军士见到自己醒来也不会如此为难了。 毕竟堂堂一个王爷被退婚，也太伤自尊了。 如今见我亲自来了，为了体现出你们慕容家族书香世家的名声，免得落得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就故意来说是“商量”，当真是不要脸。 第3章 老子手速更快 见慕容家族的人如此无礼，摆明了就是看不起他们北境王府，墨长源与周围的军士脸上都带着气愤之色。 当年老王爷在的时候，北境黑甲军威震天下，同时牢牢把持着中州去往凉州、云州的商道，慕容家族的人可没少求北境王府。 如今老王爷去世还不到一年，王爷顶着个“废物王爷”的名声继承王位，文不成武不就，所有人都认为他无法守住北境这偌大的基业，所以一个个都露出了原来的真面目。 慕容家族不过是这些瞧不起北境王府的大势力的其中一个，怕是到时候来瓜分北境利益的时候，他们也是最为急迫的。 …… 姬扬倒是没有立即回复他们，只是在两个军士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主位坐下，墨长源站在了他的身边。 看着姬扬如今的样子，两个慕容家族的来人内心冷笑连连。 当初家主说要退婚，他们还愣了一下，毕竟退婚了慕容家族在北境的利益就无人保障。 这可是中州去往凉州、云州的必经之路。 但如今看来，家主实在是高瞻远瞩，这个“废物王爷”哪有本事守住这一切。 姬扬艰难地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说实话，他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是有点口渴了。 嗯，不愧是王府的茶，确实还挺好喝的。 缓慢地放下茶杯后，姬扬才抬起头看两位慕容家族的来人，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你们慕容家族要和我商量婚事？” “不错！” 其中一个慕容家族的人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在他的心里这个婚是退定的，这个废物王爷怎么配得上我们慕容家族的大小姐。 “我俩是家主的堂弟，也是嫣然的族叔，如今是代表慕容家族而来。” 另一个慕容家族的人声音洪亮，当着姬扬的面没有半分恭敬之色。 或许慕容家族的名头和慕容岳的朝堂地位给了他们最大的底气。 也可能他们和外面所有人想的一样，认为北境王府的衰落是必然的。 “是你们家主派你们来的？” “当然，若非家主首肯，我们怎敢擅自做主？ 提起慕容岳，这两人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崇敬之色溢于言表。 随后他们神色上又带了巨大的傲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慕容岳当皇帝了。 看着这两人一副道貌岸然又装逼的嘴脸，姬扬泛起了冷笑。 在我们面前装啥大尾巴狼，不知道装逼容易被打脸吗？ “慕容家主派你们来商量本王的婚事，可是本王不想商量怎么办？” 到了这个地步了，姬扬一点面子都想不给，直接就撕破脸皮。 早点打发这两个慕容家族的逗逼，回去睡觉都比和这两人说废话来得强。 而且既然慕容家族打着商量的旗号，不想落得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那么姬扬就偏不给他们机会。 两个慕容家的来人听到姬扬如此说之后，果然都是脸色一变。 之前他们来的时候就想过这退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他们慕容小姐才貌双绝，试问天下哪个男子不会动心。 只是没想到这个北境王竟然拒绝得如此之快，直接说不想商量。 但是没关系，他们来之前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不管怎么样，这个婚是退定了。 “王爷”，慕容家一人故意干咳一声，然后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说道：“我家小姐确实才貌无双，王爷有爱慕之意也实属正常。” “本来我慕容家也想与北境王府结下秦晋之好，只不过俗话说……” 你讲《安徒生童话》还是《格林童话》啊，居然还娓娓道来，想要哄我睡觉？ 不等他把话说完，姬扬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还俗话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说“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怎么这套路用不烂的。 我看过的书比你们烧过的柴火都要多。 只不过你们都不知道，坐在这里的姬扬早已非当初的姬扬。 虽然身体依然孱弱，但是体内的灵魂早已是来自现代。 你们这群人怎么和我一个现代历史系研究生和十几年网络老书虫相比。 姬扬神色淡然，放下了自己的手，之前是他抬手示意这个慕容家族的人可以不用说了。 墨长源本想说话，以此来反驳慕容家族来人的虚伪发言，但是姬扬说得比他还要快。 “你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你们慕容家族的意思。”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慕容大小姐虽然才貌双绝，但依然配不上我这个世袭的北境王。” “所以我决定要和你们慕容家族退婚。” “墨老，婚书放在前殿‘兰台阁’书架第三层的一个盒中，你派个下人去取一下。” 姬扬的话音刚落，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想和我退婚？可惜老子手速更快。 那两个慕容家族来的人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珠子，一时之间愣在当场，这和他们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难道不是北境王府很生气，为了不退婚据理力争吗？怎么如今还主动提出退婚了。 站在姬扬旁边的墨老也是震惊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命令一个手下去取婚书。 既然王爷已经决定了，那么这个婚不留也罢，况且慕容家族如此势利，他也很看不惯。 …… 不好，北境王府主动提出退婚了。 两个慕容家族的人终于回过神来了。 本来他们慕容家族来退婚，是慕容家族看不上北境王府，传出去是北境王府丢脸。 如今变成了北境王府提前说出退婚，那就是他们慕容家族的大小姐被退婚了。 这要是传出去，丢脸的就变成慕容家族的大小姐了。 在天圣王朝，哪个女子被退婚了，那名声可就差了，甚至连带着整个慕容家族都得蒙羞啊。 更重要的是，他们怀疑这个北境王是不是太过于废物了，导致脑子有问题，居然还瞧不上他们小姐。 他们绝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应该由他们来说出退婚，其中一个连忙说道：“王爷，我家小姐……” 他本想说我家小姐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要和北境王府提出退婚。 但是姬扬还是打断了他的话，“你家小姐难不成还非要嫁入我北境王府？可是我实在看不上怎么办？为了两个人的幸福着想，你们就不必再劝了。” 站在旁边的几个北境王府军士全部憋着笑。 之前他们就看这个两个人非常不爽了，仗着自己出身慕容家族，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如今被王爷脸打得啪啪响了。 那两个慕容家族的来人简直要吐血了，什么叫你实在看不上我们慕容家族的大小姐。 就算在皇城之中，天圣帝的几个皇子都在追求慕容嫣然，你一个废物王爷也好意思说这种话，要退婚也是我们慕容家族退婚。 “不是，王爷……” 见这两人还要和自己扯，姬扬也没耐心了，说话的口气也冷了下来。 “没有什么不是的，我北境王府虽然坐拥整个北境，但是我想慕容小姐清名在外，想必也不是什么贪图富贵之人，不会借着两家长辈订下的婚书缠着我不放吧。” 要不是看姬扬是王爷，那两个慕容家族的人真的要破口大骂了。 还我们慕容家族的大小姐缠着你不放，我家小姐又不是眼瞎，需要缠着你这个废物王爷不放？ 两个慕容家族的来人知道此时断不能让北境王府把婚退成功了，一旦传出去，大小姐和慕容家族的名声怎么办。 万万没想到啊，他们趁兴而来竟然要败兴而归，竟然让这个“废物王爷”提前说出了退婚的事。 只能先稳住北境王，过一段时间再来退婚了，这个退婚必须是他们慕容家族先说出口。 一个慕容家族来人故意装出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然后说道：“王爷，您，您莫不是在与我们开玩笑的吧。” 第4章 给本王打 “开玩笑？” 姬扬冷笑一声，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一身漆黑如墨的王袍穿在他身上，令人难以直视。 虽然此时的王袍上还有些地方是湿的，甚至带有一些从马上摔下来的水渍。 但是更加衬托出了上面绣着的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三爪金龙，带着一种“潜龙出渊”的深刻寓意，衬托出了姬扬无与伦比的王者气势。 他，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姬扬了，而是一个精通数千年文明历史的现代灵魂。 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军事兵法，他之前做历史研究的时候哪个没了解过。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自有我的过墙梯！ 只见姬扬双手背在身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君临天下的上位者气势，冷冷地说道：“两位，看本王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两个慕容家的人直接被姬扬的气势吓到了，在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回话。 之前不是说这一代的北境王是一个废物王爷吗？ 不是说他身体孱弱，看起来软弱可欺吗？ 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势？ 别说他俩了，就连姬扬身边的墨老和周围的北境王府军士都被姬扬的气势震撼到了。 若不是时常跟随在姬扬左右，他们都怀疑这个王爷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王，王爷……” 慕容家的人吓得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就在这时，之前被派去取婚书的军士回来了。 “启禀王爷，婚书已经取到。” 说完之后，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姬扬。 姬扬接过来之后，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一纸婚书，两姓联姻，上奏九霄，诸天见证。帝城慕容氏嫣然愿与北境姬氏扬，良缘永结，匹配同称，自此递以白头之约，笺以红叶之盟，载明鸳谱。天启六百六十年书。” 看完之后，姬扬冷笑了一下，前世他从没有谈过恋爱。 因为那个时代的爱情已经有些不纯粹了。 他一直守着他的本心，纯爱战神决不妥协，更不可能应声倒下！ 没想到今世穿越过来后，还是面临一样的结局。 慕容家族在老北境王去世不到一年就过来退婚了，竟也是如此现实，怕是所有人都认为我守不住北境的基业了吧。 自己的这个便宜未婚妻就当在他的脑海里做了一个梦吧。 或许慕容嫣然自己也从没把他这个废物王爷放在眼里。 想及此处，姬扬二话没说，直接将婚书甩到地上，甚至都没有递给慕容家族的人，冷声道：“婚书拿走，北境王府和慕容家族的婚约作废，这是我说的最后一遍。” 两个慕容家族的人并没有去捡婚书，这样子把婚书丢在地上退婚，明显没有把他们慕容家放在眼里啊。 这要是捡起来了，不就代表了慕容家族接受了北境王府的退婚了吗，那慕容小姐和家族怕是要成为帝城的笑柄了。 见姬扬撕破脸皮，两个慕容家族的人也不装了。 有一个直接强硬地说道：“王爷，这婚是老王爷和慕容家主订下的，如今您说退就退，置我慕容家如何物？你北境王府数百年来的名声怕是也要丢尽了。” 姬扬看着这两个人的丑态，仿佛在看两个小丑在表演。 来的时候明明是你们想退婚，如今被我先说了就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还想用大义来压我。 “放肆”，姬扬身旁的墨长源大怒道，“我北境王府数百年名望，岂容你们随意指摘？” 姬扬摆摆手，示意墨老不用再说了，这种为北境王府正名的事情还是由他来说比较合适。 “北境王府自立朝就已经存在，一直以拱卫圣朝为己任。” “我们的名望是历代姬氏先祖为国征战，是无数黑甲军英魂为国浴血取得的。” “你小小慕容家嫡女算个什么东西？退个婚还会影响我王府名声？” “你们酒喝多了吧，但凡有盘花生米，也不至于这么没脑子。” 墨长源等人一脸懵逼，自家王爷平时沉默寡言，思维缓慢，为何如今整个人表现得如此气势慑人、言辞锋利。 “我，我们没有喝酒。” “不是，这关喝酒什么事！” 慕容家族的两个人赶紧否认道。 “别给本王废话！听你们的意思，慕容家族是不同意退婚了？” 姬扬故意问道。 “这是自然，要是传出去了，让大小姐与我慕容家族如何自处？” 那两人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退婚。 “你们自己说过来商量婚事，既然不同意退婚的话，那就想把你们慕容大小姐嫁过来了！” “那也不是不可以，慕容嫣然听说长得勉勉强强，那就给本王当个侧妃，日子就定在三天后。” “本王听说三天后北境就会放晴了，雨过天晴，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对了，顺便说一下，本王不给彩礼，你们慕容家族准备好一百万两白银作为嫁妆。可能一百万两还不够，三百万两吧，毕竟是慕容家族嫡女，要有牌面！” “还有，本王生平一大喜好，爱逛花船，她不能管着，但是她不准出王府大门，在家我放心点。” 难为你们慕容家族的人，北境这么大的暴雨，你们都要冒着暴雨过来退婚，那么我就顺一下你们的愿望。 这下两个慕容家族的彻底不淡定了。 什么？竟然还让我们大小姐做侧妃，还慕容家族出三百万两嫁妆，到底谁喝多了！ “王爷，你竟然还想让我们大小姐当侧妃，这是没把我们慕容家族放在眼里吗？” 两人虽然生气，但是摄于姬扬之前的气势压迫，不敢表现得太过猖狂了。 姬扬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故意说道：“既然不同意做本王的侧妃，又不肯三日后就嫁过来，那就还是退婚吧。” “对了”，姬扬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不知二位慕容嫣然的长辈在朝中官居何职？” “我等如今并无官身，但作为家主的堂兄弟，如今担任慕容家族主事。” 慕容家族的人回应道，还扬起了自己的脖子，一副鼻孔朝天牛逼哄哄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朝中当六部尚书。 “哦”，姬扬拖长了音调，笑道：“那就是白丁了？” 随后他的笑容逐渐收敛，严肃地说道：“本王乃天圣立朝数百年的世袭亲王，位在三公之上，就算慕容岳来了也得给本王行礼。 “你们两个慕容家族养的宗亲，不过仗着慕容家族的些许名头，竟然在本王面前如此无礼，从本王进门到如今还没有任何礼数，难道慕容家族就是这样教你们的。” “我，我们……” 慕容家族的来人自然知道自己理亏，他俩并未有任何官职，只不过之前仗着慕容家的威势，根本没把这个废物王爷放在眼里罢了，如今想要狡辩，却根本无从说起。 “来人。” 姬扬大声喊道。 “属下在。” 几个北境王府的军士立刻就站了出来。 “慕容家族的这两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既然不太懂规矩，那就给本王按北境黑甲军中的规矩给他们长长教训，目无尊上、以下犯上者仗二十。” 两个慕容家族的来人直接被吓得脸色惨白，甚至都来不及反驳姬扬嘲讽他们慕容家族是小门小户了。 因为二十棍下来，就算他们还活着，那也得皮开肉绽。 运气好的话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运气不好的话，二十仗下来死人都有可能的。 “是”，北境王府的军士早就见这两个仗着慕容家族名头装逼的人不爽了，上来就要按住那两人。 “王爷，家主乃是圣朝内阁阁员，我劝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们可是慕容家族的人，王爷要考虑到得罪慕容家族的后果。” 那两个慕容家族的人此时只能抬出慕容家族和慕容岳来压制姬扬，希望姬扬有所忌惮，不会如此行事，可他们完全不知道姬扬的性格。 前世的时候他熟读历史，早就深谙各种权谋与人心，这两人完全就是欺软怕硬，还想借慕容家族威胁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面对王府军士的强力束缚，慕容家族的人本能地挣扎起来。 可哪是王府军士的对手，这些人都是从北境黑甲军调来，他们常年与凉州铁骑作战。 别说拿下两个倚老卖老的慕容家族的人，就算面对身强力壮的凉州骑士都敢赤身搏斗。 很快，那两个慕容家族的人就被强行按在大厅外的地上。 “王爷，慕容家族不会善罢甘休。” “我家家主必定会为我等讨回公道。” 因为软的没用，这两人只能放话威胁了。 “给本王打！” 姬扬一声令下，另外两个军士直接抡起棍子用力地朝着他们的身上招呼过去了。 第5章 确实没放在眼里 慕容家族的那两人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毕竟宰相门前七品官。 更何况他们还是慕容岳的堂兄弟，还是慕容家族的主事。 在帝城的时候，即使是六部要员也不敢对他们太放肆，更别说骂人或动手了。 如今被几个如狼似虎的王府军士用力按倒在地上，脸都贴到地上了，他们何时受过如此耻辱。 如果传出去了，他们不仅会成为帝城的笑话，整个慕容家族的脸也没了。 其中一个慕容家族的人由于太过气愤，竟直接喊出了：“你个废物，竟然敢打我。” 这句没经过脑子的话直接把旁边的那个吓了一跳。 你在平时私下骂这个王爷是废物也就算了，但怎么可以当场说出来，而且还是人家的地盘上，北境王府的军士甚至都有可能直接动刀。 姬扬直接脸色一变，阴沉如水。 墨长源与周围的北境王府军士也全部如此。 墨长源自然要出面维护姬扬，急忙大喝道：“小小慕容家族的主事，竟然以下犯上，出口侮辱亲王，难道这就是慕容家族的礼数吗？” 姬扬毕竟是接受了原来那位的记忆，心中突然感受到一阵绞痛。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别人这么称呼你为“废物王爷”，如今我继承了你的记忆，我必然让之前那些瞧不起你的人付出代价。 姬扬气得直接将杯盏推到地上，发出“砰”的碎裂之声，大喊道：“还不动手！” …… “啊”，很快就大厅外就传来了阵阵惨叫声。 由于王府军士出身于北境精锐的黑甲军，加之看不惯这两个慕容家族的人，如今更是骂了自己王爷，所以打的力气也特别大。 不过几棍而已，两个慕容家族来人的屁股上就渗出了明显的血迹。 等到十棍过去了，那两个人已经是有点进气多出气少了。 墨长源看着也很解气，但是他作为老北境王的谋士，考虑得也自然更为长远，见那两人赢快不行了，连忙高声喊道：“先住手。” 两个王府军士赶紧停下，静静等待姬扬的命令。 墨长源有些紧张地对姬扬说道：“王爷，慕容家族的人虽嚣张跋扈，但是打狗还得看主人，慕容岳在朝堂之中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如果此刻慕容家族的人死在了北境王府，我怕慕容岳会以此大作文章，在朝堂上纠集群臣弹劾王爷，到时候皇上怕是会下旨申斥。” 姬扬摸着下巴，开始细想着这件事的后果，这个墨老说的话还挺有道理。 如今自己刚开始准备摆脱“废物王爷”的名声，但尚未真正掌握北境黑甲军。 他们虽然奉我为主，但是真心如何就不知道了。 如今还不是和庞然大物般的天圣王朝硬刚的时候。 “墨老说得很中肯！” 姬扬虚心地说道，然后对着几个王府军士说：“暂且停下来吧。” 随后姬扬慢慢地走出大厅，墨长源赶紧跟上。 那两个慕容家族来人被打的时候是被直接按着趴在地上。 如今被打成这样，甚至可以说是重伤了，根本没有力气起来了。 姬扬走到他们的面前，然后忍着身体的痛楚缓缓地蹲下，冷声说道：“你们之前有一句话说的倒是挺对的，本王确实没有把你们慕容家族放在眼里。” “以后就少拿着帝城那一套来我北境撒野，别人怕你们慕容家，本王可不怕。 “莫说是你们两个慕容家养的、本王都不屑知道姓名的狗，就算慕容岳亲自来了，本王也敢当着他的面打你们。” “以后少拿慕容家族的名头唬人，这次先放过你俩，下次再敢在北境王府撒野，本王直接杀了你们。” 随即姬扬站了起来，对两个王府军士下令道：“搜一下他们的身体，想必另一份婚书就在他们身上。” 婚书是两方结婚的文约，男女方各留一份。 姬扬之前甩给他们的婚书相当于是慕容家族写给北境王府的，所以里面的用词是“帝城慕容氏嫣然愿与北境姬氏扬，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而慕容家族保留的那份婚书是北境王府写给慕容家族的，里面的用词必然是“北境姬氏扬愿与帝城慕容氏嫣然，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果然，两个军士在那两人身上浑身摸索一番之后，找到了那份慕容家族保存的婚书。 “王爷，找到了”，其中一个军士恭恭敬敬地递上。 姬扬接过婚书，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既然是来退婚，这两个慕容家族的人必定是把婚事带在身上的，只不过被我先提出退婚给吓退了，所以才故意推三阻四的。 打开婚书一看，上面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写的是“北境姬氏扬愿与帝城慕容氏嫣然”，上面还盖着北境王的大印。 “把地上那份慕容家族的婚书塞到他们怀里，然后丢出王府。” “是”，几个王府军士应声道，随后将那两个慕容家族的人丢出王府大门之外。 等候在北境王府外的慕容家族的护卫赶紧将那两个慕容家族主事抬起检查，发现竟然被打得下半身不能自理了，怕不是躺几个月的问题，而是有很大可能要残废。 门口等着的几个慕容家族护卫无比震惊，北境王府到底为何要把他们慕容家族的主事打成这样，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个王府军士喊住了一个慕容家族的护卫，嘲讽地说道：“我北境王府已与你们慕容家族退婚，慕容家族的婚书在那两个人身上，回去麻烦告诉你们慕容家主一声。” “对了，顺便告诉你们慕容家主，这两个人不知礼数，竟然骂我们王爷是废物，希望慕容家主以后多多管教。” 说完，他就转身回去复命了。 什么，那个慕容家族护卫直接懵了，不是说慕容家族来退婚的吗，怎么变成北境王府退婚了。 这两个主事当面骂北境王是“废物”？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的？ 很多事情私下可以说，但放到台面上的话岂不是落人口实？ 还有，这个“废物王爷”在搞什么名堂，怎么一下子这么霸道了，都敢直接退婚了。 他望着铁画银钩的“北境王府”四字，又看到王府外身着黑甲、脸上戴着鬼脸面罩的北境黑甲军。 算了！ 惹不起！ 他们只能先匆匆将两个主事抬上马车，准备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帝城，一切要尽快告知家主。 第6章 不鸣则已，一鸣九州皆震 王府内，姬扬平复了心中的情绪。 见已经处理完了慕容家族的事情，他就对着墨长源道：“墨老，我这几日身体不便，还是要辛苦您一下。” “请立刻传讯整个北境，北境王府向慕容家族退婚，我北境王姬扬从今日起与慕容家族长女慕容嫣然的婚约作废。” 墨长源本来不想把慕容家族得罪得那么死，毕竟慕容家族与慕容岳都不是好惹的。 但是慕容家族的人竟然在北境王府口出狂言，这是完全没把北境王府放在眼里。 如今又把两个慕容家族的主事打得近乎残废，两家可以说是已经公开撕破脸皮了。 万万没想到原来的亲家竟然一下子变成了仇家了。 墨长源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只能应下，但是今日姬扬的表现倒是让他很意外。 老王爷在去世之前，留下了数位托孤之人。 墨长源是文臣之首，辅助新北境王处理北境所有政务，另外还有几个老将军与年轻将领。 老将军全部是追随老北境王血战瀚州铁骑的，而年轻将领都是老北境王之前收养的黑甲军遗孤，所以绝对是忠诚可靠的。 姬扬可以说是墨长源看着长大的，知道他从在七岁时突然生过一次大病，长大后对军旅与诗文都不感兴趣。 可以说是身无长物，同时沉默寡言，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显得有些痴呆。 刚继任北境王的时候，姬扬又对整个北境政务表现出极大的抗拒感，而且身体孱弱，更不适合黑甲军中的军旅生活。 他只知道把自己关在房间中作画，以至于落得个“废物王爷”的称号。 如今的姬扬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他不再沉默寡言，反而总能抓住对手的漏洞，对所有的问题一针见血。 他变得有气势、有魄力，已经有北境王的威严！ 如果老王爷能看到这一切，知道如今的王爷是何等威严，想必心里是十分开心的，墨长源心里叹道。 …… 墨长源思绪万千，沉默了一会儿。 倒是姬扬看出了墨长源的沉默，别说是墨长源，之前周围王府军士的表情他全部看到了。 如果换做是他，一个“废物王爷”突然变得这么气势慑人，也会感到很吃惊。 其实，姬扬之前也想过，究竟是要细水长流的改变还是突如其来的巨变，或许细水长流的改变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姬扬在史书中看过多少宫廷阴谋，又在现代小说中了解了多少外人难知的情节。 所以在他的心里，这个前身因为军马发疯摔下马根本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而是一场完全有预谋的刺杀。 细水长流的改变，好处在于可以不引起背后之人的注意，他可以像打游戏一样，慢慢地发育，随后再给敌人猛烈一击。 只要他还是以“废物王爷”的形象出现，或许背后之人再次动手的心情就不会这么迫切了。 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突如其来的巨变，直接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他要让所有人清楚地知道一个不一样的北境王，他要让所有的人忘记那个“废物王爷”。 不仅因为此姬扬非彼姬扬，更因为他迫切地需要掌握强大实力，以此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前身的人付出代价。 今天慕容家族的事情已经充分说明，帝城的门阀世族根本没有把他这个“废物王爷”放在眼里。 堂堂亲王，竟然被一个家族主事辱骂，简直情何以堪。 他知道今天的事就会像一只在亚马逊丛林中轻扇翅膀的蝴蝶，最终引起一场巨大的亚马逊飓风。 从今天起，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嘲讽的“废物王爷”。 或许在很多人的眼中，他只是学会了以势压人，自己的本事还是没有长进，但至少还是做出了改变。 …… 姬扬思虑完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知道墨长源在北境王府和北境军中的地位。 后面要想得到一众北境老将的支持，除了要改变自己“废物王爷”的形象之外，更要得到这个被所有人尊称为“墨老”的老北境王谋臣的支持。 姬扬看向墨长源，似笑非笑，然后说道：“我知墨老在想什么，只是如今的北境已非几十年前的北境了，机遇与挑战并存。等我养好伤势，再与墨老与众将军细说。” 听到姬扬这句话，墨长源猛地瞪圆了双眼，饶是他见惯了大风大浪，心境可以说已经是无比平稳了，但如今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机遇与挑战并存”，姬扬引用的是现代关于全球化的描述。 当然墨长源并不知道，但是这只言片语却是精准概括了如今北境的真实处境。 这，这怎么可能…… 眼前的这个王爷还是所有人口中的“废物王爷”吗？ 如果他什么都不精通，如果只是每日把自己都关在书房中，为何对北境局势如此洞若观火，甚至精准概括。 正好对上姬扬的视线，却见姬扬的双眼漆黑如墨，仿佛无底的深渊一般，能够把人吞噬。 王爷从没有过如此强大的威势，更不会有如此清晰的局势见解，难道之前都是把自己蛰伏起来了吗？ 难怪王爷在托孤的时候对自己说，要相信他会在最近三年就做出改变，这眼下一年不到，改变就来了，不愧是姬氏王族血脉。 墨长源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心中不断劝说自己接受姬扬的转变，回道：“不管王爷最后说什么，我墨长源深受老王爷器重，必定要为北境王府鞠躬尽瘁。” 姬扬笑道：“其实本王说的事也不是很难理解，不如先给墨老讲一个本王看到的故事。” “据说在数百年前，在北境的苍山之中，曾栖息着一只唤为鲲鹏的神鸟，它身披五彩神羽，停留圣树之上，却从不鸣叫。但是每停留三年，它就会一飞冲天，叫唤之声响彻整个北境大地。所以不飞则已，一飞冲天而起；不鸣则已，一鸣九州皆震。” “北境的事务还要墨老多费心，本王先去后院休息了。” 说完之后，姬扬拖着还有些痛楚的身体，在两个王府军士的搀扶下走去了。 望着姬扬的背影，被震撼当场的墨长源久久没有恢复过神来，甚至留下了激动的泪水，他如何不懂得姬扬所说故事的深意。 北境，必将且永远是无敌存在！ 第7章 路遇调戏 赶走慕容家族的这两个人之后，数个王府大夫赶紧为姬扬看了一下，生怕姬扬落下什么病根了。 在经过好几轮的诊脉之后，确认他只是摔了一跤，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好吧…… 由于折腾一天实在太累，加上这副身体实在太过孱弱，姬扬吃过晚饭后直接就回自己的寝殿睡觉了。 卧槽！ 王府的伙食好就算了，床竟然也这么大，都快和自己以前的研究生宿舍一样大了。 姬扬嘴角一扬，二话不说就是往床上“大”字型地一躺，不久之后，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来到这个世间的第一个夜晚，就在这样在豪华无比的寝殿与十几平米的大床上度过了…… 翌日，阳光盈透窗纸，闪着耀人的光亮，窗外偶有鸟莺虫鸣。 说来也奇怪，在姬扬穿越过来后，北境百年难遇的暴雨竟然也停了，雨过天晴后的泥土芬芳都透入寝殿之中。 姬扬揉了揉眼睛，不知呢喃了一声什么，习惯性地翻了一个身子，然后睡眼惺忪地地看了看下四周。 古色古香，锦衾绣褥，精致古玩，雕龙画凤的建筑，红鸾叠帐的装饰…… 这才让他想起自己已经穿越成为一个王爷了！ 这就是我以后朴实无华的生活了吗？ 醒来后，姬扬在三个肌肤如玉的貌美婢女服侍下洗漱了一番，然后享用了一顿精致的早餐。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才是自己心目中的理想生活啊！ 虽然作为北境王，还是一个妃子都没有…… 伸了个懒腰，等会儿干嘛呢？ 北境政务暂时已经有墨老和一帮老臣在处理了，自己还不需要太过担心，不如先专心做一个“纨绔王爷”好了。 从废物到纨绔，也是一个重大升级啊！ …… 王府前殿“听政阁”，一缕熏香燃烧的微烟袅袅升起。 姬扬正端坐上首，旁边站着一个王府亲卫打扮的男子。 只见他面容清瘦，神色冷漠，一看就是千军万马的战场中厮杀出来的，给人以精明干练、冷酷无情的深刻印象。 此人正是王府亲卫统领“武卓熙”，出身北境黑甲军。 “卓熙，你喊上几个亲卫，随本王出府一趟。” “王爷，您昨天才摔马，今天又要出去吗？这身体……” 武卓熙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道。 而且他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就是眼前的这个王爷似乎变了个人一般，不仅是他愿意出门见生人了，更多的是整个人气质上和之前是完全不一样了。 “昨天才摔的马，关今天什么事”，姬扬摆摆手，说道：“没事的，给我弄一套衣服来，咱们等会儿就出发。” “是！” …… 作为一个历史系研究生，姬扬还真想见识一下古代大城池是什么样子的。 北境王府所在的北临城，是整个“北境十六城”最大的城池，又是中州北域最重要的跨州贸易地，想必是十分繁华。 姬扬带着武卓熙以及另外数十个乔装打扮的王府亲卫来到了北临城主城大道。 主城大道很长，建筑连绵不绝，又与各处街道相连，街上人来人往。 各种叫卖声、说话声、喧闹声不断汇聚在一起，如此繁华景象让人惊叹不已。 姬扬对一切都很好奇，他们走走停停，时而在摊前看一下各种各样的货品，时而走进一些店铺逗留片刻。 “当真是热闹啊！” 姬扬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以后这就是自己治下的城池了。 单是一个北临城就如此繁华，不知道天圣王朝的帝城又是何等富丽堂皇。 就在姬扬沉浸在这座充满年代感的古城时，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啧啧，这是谁家的小娘子？长得可真是标致。” 姬扬神色一沉，心中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在我的地盘上，还敢这么放肆？ 姬扬赶紧挤进围观的人群中，当然主要是武卓熙他们看见他往前面走，强行把旁边围观的人给掰扯开了。 “挤个毛啊，这有什么好挤！” 有个围观的男子被挤得不爽，所穿服侍和北境民众有些不同，想必是从中域来的。 他刚想转头骂人，一见姬扬身边的护卫人人佩戴战刀，顿时吓得把头缩了回去。 “您先请！站前面看得清楚些！” 等姬扬看到的时候，只见有个穿着华丽的公子哥正带着几个彪形大汉，将一个世家小姐以及她的侍女围在一起。 这几人皆是一身劲装，太阳穴略微凸起，呼吸绵长厚重，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样子，显然是练家子。 能带着这些人做护卫，想必这个华服公子的身份不低。 “你，你们让开！” 被围着的那个世家小姐强撑胆量，娇喝了一声，不过她紧紧抓着侍女的发抖的手已经出卖了她。 这时姬扬才看清楚了她的容貌，肌肤如玉，白腻胜雪，秀眉如雾中远山，秋水般的双眸星光点点，微风轻轻吹过将她额前的儒雅秀发，给人以恬静安宁之感。 她和自己的侍女在那里怯生生地站着，那个华服公子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侵略性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俏脸。 这位大小姐的娇喝非但没能吓到这些人，相反他们还更加嚣张，传出道道令人恶心笑声。 “小娘子，我就是不让，你往我身上扑过来不就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几个护卫也是放肆地大笑起来。 “我，我小姐可是中域楚家嫡女，等少爷寻过来了，不会放过你们的。” 倒是那个侍女胆子挺大，还能将自家背景完整地说出来。 中域楚家？ 在前身的记忆中，放眼整个中州，只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楚家，甚至称得上是威震九州，那就是中州首富楚家。 果然，那个华服公子听到中域楚家的名号后，也是神色一愣，露出了几分忌惮之色，显然不知道自己调戏的是竟然一个如此有背景的世家小姐。 姬扬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盘算了一会儿，随后眼神渐渐浮起了冷意。 第8章 这就叫专业 “原来是楚家小姐，是我等唐突了。” 那个华服公子知道中域楚家不是好惹的存在，即使自己的家族面对楚家也要掂量一二，所以当即认怂，马上准备转身离开。 可是姬扬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英雄救美的大好机会。 中域楚家，中州第一富商，未来他有很多需要楚家的地方，正愁没机会认识，如今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了，自己难道还不抓住？ 你说走就走？说不调戏就不调戏了？ 这出戏还没完！ 这叫什么？这就叫专业！ “站住！” 姬扬突然往前迈步，站了出来，冷冷地说道。 那个华服青年正因为今天到嘴的天鹅肉没了而恼火，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不长眼的家伙敢站出来来挑衅他，瞬间愤怒不已，直接就手指着姬扬，正欲破口大骂。 突然，他双目瞪大，仿佛看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硬生生地又把话憋了回去。 因为姬扬后面又站出了数十个亲卫，他们佩戴战刀，浑身杀气凌冽，一看就是战场中厮杀出来的。 那个华服青年吓得脖子往里缩了一缩，咽了一下口水，连忙换上另一副表情，强自镇定地说道：“你，你是谁？为何拦我去路？” “因为这条路是我的，我想拦就拦。” 姬扬背负双手，站立人群中央，无比自信，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既然自己是北境王，这条路难道还不是他的？这座北临城都是他的。 但是在别人听来，就是无比嚣张霸道了。 那个华服公子以为姬扬是何等人物，原来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他目光一挑，冷笑了一声，气焰嚣张地说道：“你可知我是谁？” “知道！” 姬扬仍然是平静地说道。 “哦？” 这个华服公子显然没想到姬扬竟然认出了他的身份，心里越发得意。 “你知道我是谁，竟然还敢拦我的路？” “是啊，你是我儿子，做爹的不能拦儿子的路？” “噗嗤！” 就连之前被调戏的那个楚家小姐都没忍住，直接掩嘴笑了出来。 周围更是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这个华服公子哪里还不知道姬扬戏耍了他，瞬间气得整张脸全都红了起来，手指着姬扬怒道：“我乃帝城谢家嫡子谢霖尘，家父乃是当今谢家家主、吏部侍郎谢松为。”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谢家即使在帝城也是名望很高的世家大族，也就仅次于东方、南宫、慕容、上官这四大传承千年的世家而已了。 “哦！” 姬扬故意拖长了音调，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谢家啊，好厉害的家族。” 随后突然神转折般地补充道：“没听说过，哪来的阿猫阿狗，都敢在北境撒野。” “你！” 谢霖尘气得浑身发抖，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姬扬，怒骂道：“你又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我谢家面前撒野？” “你问我是什么东西？现在我就来告诉你，在这北境大地上，你不能嚣张的地方我可以嚣张。还有，你听好，你不敢碰的人我碰，你不敢管的事我管。” “一句话，你敢做的事我可以做，你不敢做的事我更敢做。遍望北境，莫非王土，统率之人，莫非王者，这就是我！” 姬扬霸气地说完之后，眼中冷意一闪而过，直接一声令下，“把这个谢家大少爷给我拿下！” 数十个王府亲卫冲了上去，只是一会儿就将谢家护卫制服，然后将那个谢家大少带了上来。 谢霖尘吓得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究竟是谁？” 在自己报出谢家的名号后，他还敢这样对自己，这次显然是踢到铁板了。 “他是北境王！”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 姬扬定睛一看，只见数十人簇拥着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浩浩荡荡行来。 那人如踏春风，行进间衣决飘飘，神采奕奕，端的是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此人正是中域楚家嫡子楚辰明。 至于之前被调戏的正是他的亲妹妹楚汐瑶。 听到姬扬是北境王，周围所有的人顿时惊骇了起来，北境子民更是纷纷下跪，高喊道“见过北境王！” “免了”，姬扬顿感一阵头皮发麻，急忙说道：“都快起来吧，本王只是出府查看民情，并无他意。” 倒是那个谢霖尘顿时转过了目光，心头泛起阵阵寒意，再也不敢多看姬扬一眼。 北境是他的地盘，自己在这里和他起冲突，不就是提着灯笼上茅房——找屎吗？ 姬扬倒是很有礼貌，对着这个丰神如玉的公子拱手道：“未请教兄台姓名？” “中域楚家，楚辰明！” “这是舍妹楚汐瑶，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楚辰明出身世家，谦谦如玉，从姬扬所说的“遍望北境，莫非王土，统率之人，莫非王者”就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当然他如今客气的态度并非是对姬扬有什么敬仰之情，也不是畏惧姬扬，只不过是出于自身待人接物的礼仪，以及姬扬出手帮助他妹妹的感谢之情而已。 所以他并没有对姬扬行礼，中域楚家势力庞大，生意遍布九州，也就对天圣帝和当今内阁首辅东方晋明、次辅上官承和会行大礼。 姬扬自然能够感受到楚辰明的态度，心中暗道，看起来对老子彬彬有礼，实则根本没把我这个废物王爷放在眼里。 等老子后面掌控北境和黑甲军后，你们楚家还能像今天这般安安心心地和凉州、云州做生意，算我输！ 演戏演全套，再不爽也暂时忍着。 姬扬故意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然后双眸深深打量了楚汐瑶一眼，半开玩笑地说道：“楚姑娘之绝容，如花似月，似麝如兰，以后出门还是多带护卫为好。” 楚汐瑶倒是被姬扬夸得不好意思，俏脸羞红，暗暗低下了脑袋。 不得不说，楚汐瑶的容貌很难寻得瑕疵，明眸皓齿，五官精致，整个人透着一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空灵气质。 唉，人长得帅就是好啊！ 很明显，楚汐瑶对姬扬很有好感，甚至都已经忘记了他是名声在外的“废物王爷”了。 第9章 逛花船 “不知楚兄与汐瑶小姐这次来北境所为何事？若有我帮得上忙的，也请不要推辞。” 姬扬装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而且没有一点身为王爷的架子，在楚汐瑶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热心肠的邻家大哥哥。 所以楚明辰还未回话，对姬扬很有好感的楚汐瑶倒是抓住了和姬扬说话的机会。 “我与哥哥前来北境货栈运送一些货物。” “不知是哪些货物？若王府需要，我也正想问二位订购。” “有中域产的美酒、东域产的细盐与生丝、南域产的铜矿……” 楚汐瑶到底是一个闺阁小姐，对外界的游戏规则根本不怎么熟悉，竟然像倒竹篓一般将自家的货物都说出来了。 所以说到一半的时候直接被楚明辰打断了。 他见自家妹妹与姬扬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脸色微微一沉，显然他对这个废物王爷也不是很有好感。 “王爷若是有需要，随时可以来北境‘楚氏货栈’，到时我等一一细细相商。” “这些王府倒是不缺，只是本王近日也研制出了一种美酒，不知道楚公子是否有合作之意，将其销售到九州？” 这才是姬扬的真正目的，不然演戏演了这么久，陪你们在这里吹风，还不如去逛花船有意思。 楚家作为中州首富，生意遍布九州，各种关系网络千丝万缕，如果能借用他们的销售途径，必定能将自己从现代带过来的各种想法转化为白花花的银子。 却不想楚明辰根本没有思考，直接就拒绝了。 “多谢王爷美意，美酒只是楚家生意的一小部分，暂时没有扩大销售的想法。” 其实是楚明辰根本不相信姬扬。 简直在和他开玩笑，你文不成武不就，每天就躲在王府书房作画，“废物王爷”的名声都传遍中州了，竟然和我说研制出什么美酒来。 “既如此，是本王唐突了，楚兄勿怪！” “王爷客气，若无他事，我就先带妹妹回去了，他日再登门谢过！” 说完之后，楚明辰就拉着楚汐瑶的手走了，身后还跟着数十个劲装护卫。 望着楚明辰等人远去的背影，姬扬的笑容渐渐消失，双眼微眯，慑人目光夺目而出。 好一个楚家啊，仗着家大业大竟然敢这么嚣张，到时候看看本王的兵戈锋利，还是你楚家的银子能当盾牌使？ 随后姬扬转头走了几步，冷冷地看向被王府亲卫紧紧摁住的谢霖尘。 “我，我警告你，虽然你是北境王，但我乃当朝吏部侍郎之子，你若是敢对我怎么样？我父亲必定会向皇帝参你。” “傻逼！” 姬扬都懒得回这种二世祖的话，一看就是出门不带脑子的人。 你父亲是天圣王朝吏部侍郎，老子打你一顿，又不是把你杀了，就算告到天圣帝那里，天圣帝最多就是下旨申饬几句，难不成还敢把我抓起来？ 他是逼我造反吧！ 在北境的一亩三分地上，就算天圣帝一个人来了，他也得老老实实趴着。 “给他两巴掌！” 姬扬淡淡地说道。 接着就一个王府亲卫重重地扇了谢霖尘两巴掌，直接嘴角都打出血来了。 “还敢在本王面前嚣张吗？” 被姬扬打怕的谢霖尘有些害怕地看着他，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 姬扬一脸嫌弃地扫视了他一眼，懒得和他拐弯抹角了。 “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好了，今日之事就不与你计较了。” 谢霖尘气得咬牙切齿，你特么不会早点问吗？ “你都已经打了，还想怎么计较？” 姬扬浅笑应道，“当然是再叫人打你好几顿了。” 听了姬扬的话，吓得谢霖尘一哆嗦，惹恼了这北境王怕是还得挨揍，连忙开口应道，“到底想问我什么事？” “北境最好最爽的花船是哪艘？” 噗！ 谢霖尘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感情你就是要问我这个问题？ 这个我最熟了啊！ 关键是你早点问啊，这两巴掌简直是白挨了。 “自然是顾涵影‘顾仙子’所在的那艘了。” “你去过？” “那必须滴！” 说完后，谢霖尘还昂着头，脸上挨了两巴掌火辣辣的疼痛都忘记了，简直是满脸骄傲，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高中状元了。 都说自己的前身是个“废物王爷”，但好歹人家在王府踏实作画，从没出去做什么坏事。 倒是这个谢家公子，看起来比他废物多了。 “原来是前辈啊，失敬失敬！” 姬扬故意装作很佩服的样子，连忙说道：“快把咱们谢公子给放了。” “咱俩商量个事，今晚带我去逛一下，让我看看里面的门道。” 说起这个，谢霖尘可来精神了，顿时眼睛一亮，满脸奸笑，眼神都快拉丝了，一副我懂得你的样子。 “原来王爷也是同道中人！” “以后还要谢公子，不，谢兄弟多多关照了。” “王爷客气了，好说，好说，今晚咱就去看看！” 两人顿时就变得像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简直是相见恨晚，就差立刻结拜为兄弟了。 …… 夜晚，华灯初上，夜风习习。 北临城内的“北塘湖”早就是人声鼎沸了，这里只有晚上才是最热闹的时候，湖岸上全是各种店铺、夜市，各式花灯璀璨。 只见湖边停靠着几艘巨大的船只，上面挂着红色的灯笼，响彻着欢声笑语，一片灯火阑珊、歌舞升平之景。 姬扬与谢霖尘在北临城最大的食楼用过晚膳后，很快就带着各自的护卫来到“花雨湖”畔。 “王爷请看，那便是顾仙子所在的‘妙人坊’。” 谢霖尘故意神秘一笑，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指着湖畔最大的一艘花船，兴奋地说道。 姬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是被吓了一跳。 这艘花船也太大了吧，这特么都可以用作打仗的战船了。 只是外面就已经有三层楼那么高，上面更是雕栏画栋，灯笼高挂，一片富丽堂皇。 他站在这里都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各种欢笑声。 “那就带本王见识一下？” “见识一下！” 谢霖尘又是奸笑了一下，然后直接走在前面带路。 看来是常来啊，简直比自己家还熟，估计后面回帝城了，还可能找不到自己家门开的方向，这里倒是轻车熟路的。 第10章 逼急就抢 “王爷，说起这‘妙人坊’啊，那可是有冠绝北境的‘春夏秋冬’四大花魁啊，分别是春萌曦、夏桃莹、秋清绮、冬希馨四位美人，要是能让她们陪着喝上一杯，听一首她们弹唱的小曲儿，那可真的堪称……” 谢霖尘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在为姬扬介绍“妙人坊”的情况，说完之后又是嘿嘿一笑，露出了想入非非的神色。 姬扬也是服了，这谢霖尘好歹出身帝城世家，怎么这么一副猪哥像。 “你不是说最好看的是那个顾什么吗？” “王爷说的是顾涵影‘顾仙子’吧，那可是犹在这四位之上，不仅有绝世之姿，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还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当然，王爷坐拥整个北境，若是瞧上她了，哪容得她拒绝，能成为北境王府的妾室，当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卖艺不卖身，怎么每个细节都像前世小说里看的那种人？ 就是特别像女刺客或是其他有特殊身份之人。 还敢强行纳入王府，我是嫌自己废物王爷的名声还不够烂吗？ 万一还真是什么女刺客，我这是穿越过来赶着投胎的。 “这还是算了吧，不过，本王已经全部知晓了！进去之后别说出我的身份。” 姬扬怕谢霖尘说漏嘴了，赶紧提醒他道。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以前在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看到过，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和刺激，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不会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吧…… 进入花船之后，一个热情的老鸨就扭着肥胖的身段迎了上来。 “哎呦，这不是谢公子吗？您这里又想哪位姑娘了啊？” 姬扬一见到老鸨的样子就感觉一阵恶寒，他都要快吐出来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几个王府亲卫赶紧走到他边上。 “这还用说吗？本公子最想的当然是姐姐您啦！” “瞧谢公子说的，奴家哪有那个福分啊。” 卧槽！ 这谢霖尘好歹是帝城世家嫡子，父亲又是堂堂吏部侍郎，怎么口味这么重，他还真是不挑啊。 “不知道今日有什么活动？那个今日有一位贵客过来，务必要安排好。” 谢霖尘和这个老鸨调笑了一阵，终于说到重点了。 “贵客？” 老鸨往谢霖尘的身后一看，只见一个丰神俊朗、玉面红唇、贵气逼人的男子站在后面，身边还跟着十几个护卫。 谢霖尘之父已经是当朝吏部侍郎，后面那个贵公子竟然连他都要忌惮，想必身份是贵不可言了。 早就练就一副炉火纯青的察言观色本领的老鸨，很快就心领神会，对着姬扬眉开眼笑地说道：“哎呦，奴家倒是没注意谢公子身后的这位贵公子，不知姓什么呀？好像是第一次来呀，姑娘们还不好好伺候两位公子。” 姬扬本就长得俊秀不凡，加上一身锦衣华服，就差把“高富帅”三个字刻在额头上了，自然是姑娘们争相讨好的对象。 老鸨话音刚落，周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全部围了上来，吓了姬扬一跳。 “好俊俏的公子呀！” “公子是第一次是来吧！” 人长得帅就是压力大啊，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只是随意地瞟了几眼，姬扬就是眉头一皱，觉得浑身不自在，连忙干咳一声，对谢霖尘使了个眼色，说道：“去人少的地方。” “公子，您就跟我走吧。” 谢霖尘说完后，就是大手挥了挥，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都散了啊，散了。” 两人走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坐下，这里的布置可以说极其精美，华丽无比。 “公子，坐在这个区域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离那座高台最近。今天倒是赶巧了，老鸨之前和我说了，今日‘顾仙子’会在高台上展示琴艺。” 说完后，谢霖尘又是轻车熟路地叫了一声，“姐姐，你愣着干啥呢？还不叫春夏秋冬四大花魁过来陪我们公子。” 听谢霖尘叫她，这个老鸨又满脸堆笑地过来，装作很抱歉地说道：“哎呦，谢公子，这位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春夏秋冬四位姑娘都在陪贵客呢？” 一听老鸨这话，谢霖尘气得一拍桌子，骂道：“说什么呢？放眼北境，还有比我身边这位更尊贵的客人了吗？” “我可告诉你啊，惹到我身边这位，小心你的花船沉到湖里去。” 笑话，在北境的地盘，和北境王抢女人，他是饭吃撑了吧。 “谢公子，这实在是……” 老鸨为难地说道。 “算了”，姬扬摁住了谢霖尘的手，“既然四位姑娘已经作陪，我等自不好夺人所爱。” “哎，这位公子就是……” 老鸨正想夸一句姬扬“善解人意”，却不想姬扬下一句话直接让到尴尬得愣在原地。 “你去把顾涵影叫出来陪我喝酒。” “哎，这位公子，涵影正在化妆呢，还有一个时辰她就要出来表演了。” “表演完了可以陪我喝酒？” 见姬扬一直是句句不离顾涵影陪她喝酒，老鸨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连吏部侍郎儿子都怕的人物，实在不好得罪啊。 老鸨只好为难地说道：“不是奴家不同意，只是还有好几位贵公子也想涵影陪着喝一杯，而且涵影的脾气谢公子是清楚的，她是个清倌人，眼光又很高，陪不陪取决于她自己，我们是不好意思逼她的。” 姬扬就知道是这套说辞，还非得立个牌坊出来，摆了摆手，示意这个老鸨可以退下了，然后贴耳对着身边的护卫吩咐了几句，那名护卫就匆匆离开了。 “公子？” 见状，就坐在旁边的谢霖尘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事”，姬扬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轻松地说道：“等会儿黑甲军会过来，她不愿意陪也得陪。” 听见没事的时候，谢霖尘以为是真没事。 但是姬扬的转折来得太快了，一听他要调动黑甲军过来抢人，谢霖尘吓得把花生米没嚼就直接咽了下去。 之前只是听说他是个“废物王爷”，没听说他是个“纨绔王爷”啊。 在花船外的时候，自己说把顾涵影纳入王府，他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怎么做起来这么诚实的。 第11章 花魁顾涵影 姬扬和谢霖尘坐着喝了会儿酒，顺便从他口中问到了很多关于天圣王朝如今朝堂的事情。 看来这小子知道的还不少啊，今天没白扇他两巴掌，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等他回帝城了之后，也得多和他联系。 当然，主要还是他以为自己与他有什么共同爱好。 他父亲谢松为官至当朝吏部侍郎，一直是内阁“首辅”东方晋明坚定的支持者，与“次辅”上官承和这一派在朝中分庭抗礼。 倒是之前冒着暴雨跑来退婚的慕容家族是两边都不站。 …… 花船中间是一个两层楼高的大厅，前端建了一个高台，布置十分精美，四处摆放着争奇斗艳的花卉，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在高台前端就是一排排桌椅，摆满了各种美酒佳肴，姬扬和谢霖尘就坐在最前面但是靠边的一张圆桌边上。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坐在桌椅前，有的翘着二郎腿，有的喝着美酒，有的甚至都很老了，有的还胖到不行，但都是一副很惬意的样子。 谢霖尘突然向前排中间的桌子看了一眼，目露不屑之色。 这倒是让姬扬也有些好奇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中间六张桌子明显分成了两拨人，各有十来个年轻公子，既有穿着华丽的贵家公子，也有相对朴素一点的文人。 为首的两名公子哥，都是二十来岁的样子，面容俊秀，仪表堂堂，只是这两人似乎都看不惯对方，眼神中带着不屑。 “怎么，你和他们有仇？” 姬扬一看谢霖尘的脸色，就知道他看不惯那两名公子哥，虽然那两人各自也看不惯。 “有那么一点吧，左边为首的那个人是北都城第一世家郑家嫡子‘郑若儋’，他父亲是如今北都城总督，右边为首的是帝城陈家嫡子‘陈游羽’，他父亲是当朝刑部尚书。” 原来如此，姬扬露出一番了然之色，感情两边都是争风吃醋的贵公子哥，也是一群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人啊。 北都城是整个中州北域最大的城池，据说比北临城还要大，是天圣王朝控制北域最重要的枢纽，同时也是用来防备北境姬氏造反最重要的军事重镇，历来总督都是天圣帝最亲信之人。 至于帝城陈家和谢家差不多，都是仅次于四大家族的世家，不过人家父亲是刑部尚书，级别比谢霖尘他父亲高，而且是支持“次辅”上官承和的。 “我就纳闷了，帝城繁华无比，美女更是多不胜数，你们这些公子哥不待在帝城享受，为啥非要跋山涉水地跑到北境来喝花酒？” 姬扬问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问。 北境的面积不过整个北域的六分之一不到，整个中州的三十分之一不到，你们非要跑到我这里来干嘛啊。 “还不是为了下个月举办的‘秋闱’考试，圣朝科举实行‘分域取士’，中域虽然每年招录人数最多，但是谁都知道中域学子的文采最为厉害，我们若在那里参加科举岂不是很容易被刷。” 谢霖尘撇了撇嘴，无奈地说道。 “但是北域就不一样了，不及中域繁华，文化发展相对也落后，到了地处北域最北部的北境就更特殊，这里人人尚武，对参加科举考试兴致不大，我们来这里考试岂不是容易很多了！” “秋闱”又被称为“乡试”，是天圣王朝科举考试制度中的第二级考试，一般在每年秋季举办，考中之后就可以称之为“举人”，亦称为“中举”。 当然，这个考试并非是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只有通过科举考试的第一级考试“院试”之后，获得了“秀才”功名者才能参加。 若是中举之后，他们就有资格参加第二年春季在中域帝城举办的第三级考试“会试”，又被称为“春闱”，考中之后就可以称之为“进士”，可以被授予官职。 至于最后的“殿试”，是由天圣帝亲自出题考试，从考中的进士之中决出前三甲，亦被称为“状元”、“探花”、“榜眼”。 卧槽！ 姬扬直接吐槽了一句，这个时代的科举考试怎么也是这样钻空子的，你们这群家伙还专门跑到自己的地盘来参加科举考试。 最搞笑的是，下个月就是秋闱考试，你们还不好好备考，跑到这里来喝花酒？ “那两个家伙也是过来参加科举考试的？” “绝对是，就他俩的文采，还不如我呢！” 这也是典型的比上不足不下有余啊，很懂得自我安慰，很治愈…… “他俩欺负过你？” “看到他们身边带的几个文士了吗？之前我们在帝城争夺花魁的时候，他们会让这些文士帮助，最后博得头筹。有一次和陈游羽打赌输了，那个家伙逼我……” “逼你什么？” “逼我……” “到底逼你什么了？” “他泼了我一脸酒，逼我大喊了三声‘我是帝城最没用的人’。” 姬扬抚着额头，也是无语了，他们竟然如此侮辱人，这谢霖尘在帝城岂不是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说到底又是争风吃醋的事，就是一边喊了一堆人帮忙，一边傻傻上去单挑了。 …… 突然，“叮咚”一声清响传来，如同流水拂过，清风吹面，坐在高台前面的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而是双眼紧紧盯着高台，生怕错过了什么。 姬扬看了一下周围的氛围，暗道，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顾仙子出来了！” 以郑若儋和陈游羽为首的两拨人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脸上全是仰慕之色，直接吓了姬扬一大跳，这些人怕是有什么大病吧。 真的是距离产生美啊！ 姬扬真想起来大吼一句，人都没见到，你们在这里激动个毛啊。 只见高台中间的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珠帘垂下，隐约可见端坐着一个美妙的身影，正在轻抚瑶琴，很快就有一阵琴声陡然在花船之内响起。 琴声委婉，如小溪泉水叮咚，汩汩韵味，又似空谷幽兰，顿觉清凉。 到后来，弦弦切切，像极珠落?盘，多了一份气概。 “暮雨初收，长川静、征帆夜落。 临岛屿、蓼烟疏淡，苇风萧索。 几许渔人飞短艇，尽载灯火归村落。 遣行客、当此念回程，伤漂泊。 桐江好，烟漠漠。波似染，山如削。 绕严陵滩畔，鹭飞鱼跃。 游宦区区成底事，平生况有云泉约。 归去来、一曲仲宣吟，从军乐。” 又是一阵悦耳女声传来，显然在边抚瑶琴边清唱，借用萧瑟之秋景与漂泊之羁旅来诉说自己的少女心事。 第12章 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时值北境正是秋季，此曲可以说是情景兼融，脉络清晰多变，感情愈演愈烈，听来温婉而幽怨，表达了自己对漂泊生活厌倦而忧伤的思绪。 整个花船似乎处于另一时空，安静无比，等到顾涵影一曲完毕，大家仍然沉浸在悠扬的琴声中无法自拔。 姬扬转头一看谢霖尘，只见他整个人呆呆地望着那道美妙身影，眼睛一动不动，看得是一个如痴如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姬扬只能感叹道，这小子真是个人才啊，估计也就这点出息了。 顾涵影一曲完毕之后，盈盈起身。 旁边的侍女赶紧掀起珠帘，那道美妙身影终于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好一张貌若天仙般的脸孔，脸蛋白皙，红唇相衬，柳眉宛如弯月，长发又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是个淡雅灵动之女，尤其是双眸间又带有一丝哀怨，更激发怜惜之意。 顾涵影面带微笑，美眸四顾一番，微微欠身，声如黄鹂，娇声道：“小女子顾涵影，今日一曲，谢过诸位聆听。” “顾仙子今日一曲，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丝竹管弦再难相较。” “谢过这位公子，奴家不过会些许音律，登不上大雅之堂。” 顾涵影又是微微欠身，表达自己的谢意。 “在下北都城郑氏‘郑若儋’，见过顾仙子。” 见郑若儋提前与顾涵影搭上话，旁边的陈游羽马上就来拆台了。 “适才闻顾仙子之曲，让人如坐云端，如饮甘醴。不才略懂音律，虽‘初闻不识曲中意’，但‘再听已是曲中人’，颇有感同身受之觉啊。” 陈游羽的说辞自然是他身边的文士教他的，因为郑若儋只是夸了顾涵影的曲子好听，但没有表达出曲中的感情，而陈游羽故意突出了自己知晓顾涵影曲中之意，这境界就不一样了。 “公子谬赞，不知公子姓名？” 见顾惜君主动问自己的姓名，陈游羽简直喜形于色，就差点激动地要跳起来了。 “在下帝城陈氏陈游羽，今日得见顾仙子，当真是三生有幸。” 说完，还挑衅地看了一眼郑若儋，似乎在说，看到了吧，人家是主动问我名字，哪像你还要着急自己说出来的。 郑若儋气得面色涨红，捏着折扇得手都在用力，仿佛要把折扇捏碎一般。 倒是姬扬听了陈游羽的话，直接夹起一颗花生米就嚼了起来，发出一声“切”的轻蔑笑声，似乎是极其不屑的样子。 由于此时花船上极其安静，所以姬扬轻蔑的笑声很快就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等到他们循声看来，发现一个丰神俊朗的贵公子和谢霖尘坐在一起。 郑若儋和陈游羽自然是认得谢霖尘，见到是他，满脸的不屑之色。 之前在帝城，谢霖尘就被他俩教训过，今天还敢带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甚至还敢嘲讽？ 陈游羽的口气瞬间不好了，冷冷地问道：“谢霖尘，原来是你这个帝城最没用的家伙，你身边的这个人是什么意思？竟然敢嘲讽我？而且嘲讽我就算了，还连带着嘲讽了顾仙子，你是不给我们所有人面子，也是不给顾仙子面子。” 这是故意突出姬扬对顾涵影的嘲讽，以显示出自己的维护之意。 女孩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必须要果断出手！ 倒是郑若儋见陈游羽比自己更快地维护起顾涵影，又是一阵懊恼，又被这小子抢了先。 所以他选择直面姬扬，大声道：“说你呢！吃花生米的那个！” 顾涵影在这花船上见过的贵公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虽然就不曾有私下独处，但是她可以在二楼微微看到。 但是这个姬扬与他之前见过的那些贵公子截然不同，不仅是面带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而且对所有人都有一种轻蔑之意，包括对她顾涵影。 若是姬扬知道顾涵影的想法，怕是会笑出声来，在老子的地盘上，我有什么好不自信的？ 要不你出去看看？ 马上就会知道了，外面都是我的人！ 顾涵影虽然有些恼怒，但还是面带微笑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谢霖尘见顾涵影亲自问来，终于从原来的花痴状态中反应过来，激动地赶紧摇了一下姬扬，轻声道：“公子，顾仙子与你说话了。” 然后他才直面陈游羽，但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想来是之前被教训怕了。 “我旁边的这位公子自有深意。” 这说了等于没说，这里谁不知道他有别的意思，简直就是一个“废话文学”。 姬扬又吃完一颗花生米，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嘴角浮起一丝轻笑，指着陈游羽道：“之前是你说什么‘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然后又是什么感同身受的吧？” 见姬扬指着自己找茬，陈游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冷地说道：“是又如何？” “好，既然你这么感同深受，那就请你告诉大家她这首曲子表达的是什么？” “这首曲子表达，表达的是……” 陈游羽涨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就是说不出来，只能尴尬地说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啊。” “那就是说不出来了，既然你连曲中之意都不知道，你感同身受个毛啊！” “你……” 陈游羽生气地指着姬扬，眼里射出一阵寒光。 “告诉你吧，她这首曲子虽是靡靡之音，但也算情景交融，虽有些幽怨深邃，但也并非无病呻吟。” “北境已经入秋了，万物逐渐凋零，在这悲凉肃杀的季节，这位顾仙子见此景而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常年在这风月场所飘摇，却无安稳人家，空有一身才艺，而无知音相伴，所以才弹奏唱和此曲，诉说心中之悲苦。” “人家是沦落花船卖艺才有此情，你一个帝城世家公子，从小锦衣玉食，考个秋闱还跑到北境来，你好意思说你感同身受？是你也在花船上卖过？还是你家也是花船，你常年住那里？” 第13章 打赌 话音刚落，花船上的人全部愣住，先是纷纷露出惊异的神情，随后就是哄堂大笑。 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人听一遍就能体会曲中之意，谁人不知这些文人公子上这花船来就是附庸风雅，或者是仗着些许才学胡诌而已，管他说的对不对，反正博美人开心就好。 离姬扬最近的谢霖尘惊得张大嘴巴，甚至合不拢嘴了，呆呆地望着姬扬。 这里只有他是知道姬扬身份的人，不是说姬扬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王爷”吗？ 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以后还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逛花船了？ 陈游羽更是一惊，他没想到居然有人上花船还真是来听曲的，要不要听得这么认真啊，更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敢不卖他面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他脸。 “顾仙子，在下说的可对？” 这时候姬扬开始问顾涵影了，毕竟这是人家弹的曲子，什么情感最清楚的自然是她了。 倒是顾涵影从一开始眼睛就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似乎在认真聆听他说话。 如今见姬扬问自己，顾涵影面颊微红，妩媚一笑，对着姬扬盈盈福礼，张口道：“这位公子明抑扬顿挫之音，感微婉哀怨之情，确实是音律大家，涵影仰慕不已。” 说话间，顾涵影眼光盈盈流转，又是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好说，音律大家算不上，但不会像某些人一样牵强附会罢了。” “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陈游羽见姬扬还敢如此嘲讽自己，气得浑身发抖，感觉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就差尴尬到找个地缝躲进去。 他只得阴狠地看着姬扬，端起酒杯闷了一口，算是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了，随后对身边的一个文士使了个眼色。 那个文士顿时了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姬扬，随后站了起来，轻摇折扇，对着姬扬笑道：“这位公子既是如此精通音律，可否评判一下顾仙子所奏之曲。” 之前姬扬只是说出了顾涵影弹奏之曲所蕴含的情感，但并没有明显的好坏点评，所以陈游羽让身边的人出来帮他找回场子了。 这个文士名为殷和安，其父是北域清吏司书令史。 天圣王朝以刑部主掌天下律令、刑法、徒隶、按覆谳禁之政，又在东南西北四域设立“清吏司”，相当于地方分部。 陈游羽之父乃是当朝刑部尚书，殷和安之父与之是上下级关系，所以陈游羽来北境后，殷和安也是追随着一起，而且他是绝对有信心通过今年科举的秋闱考试，到时候明年去帝城了也需要陈家帮助一二。 相较于陈游羽这样的纨绔子弟来说，殷和安可并非是胸无点墨，而是北域出了名的才子，文采斐然。 他曾在科举考试第一试“院试”中被北域学政‘太叔哲’点为北域前三甲，并提笔盛赞“文采承殊渥，流传必绝伦”。 所以这是他故意针对姬扬的提问，若是姬扬也是对顾涵影的曲子大肆夸赞一通，那也不过说了一堆废话。 他们自是有资格说姬扬也是落得俗套，为博美人一笑而已，与陈游羽他们并无二致。 众人皆以为姬扬会如何酝酿一番夸赞之话，毕竟之前姬扬对曲意的解读已经让顾仙子很有好感了。 哪曾想姬扬听了问题时候，压根就不思考，不假思索地就回了一句“也就还行吧。” 笑话，他一个历史系研究生，怎么会对这种靡靡之音感兴趣，难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历史遗恨还不够多吗？ 姬扬此话一出，整个花船上先是寂静无声，随后就是一片哗然，不少文士纷纷指责姬扬无礼，竟这般信口雌黄。 若不是姬扬身边还站着十几个护卫，他都怀疑这些顾涵影的狂热粉丝要冲上来打自己了。 顾涵影更是娇躯一震，脸上神色一阵红一阵白，似乎从来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 她所弹之曲早已闻名北境，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世家公子、文人墨客专门前来聆听，所以心里自然不服，偏生她还不能当即反驳，以免丢了清名。 殷和安也是最开始就愣住，然后就是狂喜。 这个贵公子竟然说顾涵影的曲子“也就还行”，那整个花船上的人专门过来听什么，就是听“也就还行”的曲子？ 不仅亵渎了他们心目中的女神，顺带着贬低了所有人，姬扬可以说直接成为公敌了。 “既然这位公子说顾仙子所奏之曲也就还行，想必确如顾仙子所言，是一位音律大家了，不知您是否有拿得出手的琴曲？若是没有，岂非妄断，更是对在座士子的轻视。 ” 听着殷和安的话，姬扬也是服了。 这小子怕是个逻辑鬼才！故意想让我出丑？ 一是你让我点评，那点评就是有好有坏的，难道点评只能说好的不能说坏的，只有好的才算点评，坏的就只能算“妄断”？ 二是要证明自己不是妄断，还得自己拿出琴曲证明自己的本事，有琴曲是有琴曲，点评是点评，这两者之间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 难道有琴曲就证明我的点评是对的，没有琴曲就证明我的点评是错的？ 姬扬怎么会惯着这些人，只是嗤笑了一声，轻蔑地说道：“我有没有琴曲，关我点评是否妄断何事？” “我看你就是拿不出来。” 陈游羽直接就站了起来，指着姬扬说道，嘴角还挂着冷笑，终于让他找到报打脸之仇的机会了。 殷和安更是抓住机会，大声道：“只要这位公子弹出曲子，我等自是心服口服。” 花船上的众人也是纷纷点头，响起一片嘘声，他们也看姬扬嚣张的样子不爽，顺便还跟着骂了姬扬，如此亵渎女神，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意思”，姬扬嘴角轻扬，直接将桌上的酒壶举起，用力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大响过后，酒壶被摔得粉碎，花船上也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知道姬扬想要干嘛。 “我若是拿出琴曲，这位陈公子又何如？” 姬扬双手背负，面带微笑，浑身透露出一种强大的自信。 老子要你们这群二世祖心服口服有个毛用，没点彩头自己怎么会和你们露一手。 更何况，自己又怎么会输？ 莫说自己脑子里真的装了一堆现代琴曲，就算没有，外面都是自己的黑甲军，输了不会耍赖然后喊人打你一顿？ 都已经是“废物王爷”了，也不怕再加一个“耍赖王爷”的名号了。 总之一句话，老子今天吃定你了。 看着姬扬从容自信的样子，陈游羽自然是有些底气不足，但是花船上的众人都看着他与姬扬斗法，显然是已经骑虎难下了，更别提在顾仙子面前绝对不能认怂。 女神有难的时候，自己及时站出来，绝对可以加印象分的！ 再加上自己这边又有这么多世家公子与文士相助，所以有啥好怕的。 陈游羽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后，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说怎么办？” 第14章 一曲琴音震九州 “简单，我若是拿得出琴曲，条件随你提；但你若是输了，我的要求也不高，过来跪着喊我身边的谢公子三声大哥，然后滚出这花船就好。” “记住，是真的那种滚！” “你……” 陈游羽闻言脸色大变，心里更有些发虚。 他之前嘲讽了谢霖尘是“帝城最没用的人”，若是跪着喊了当初的手下败将大哥，岂非自己比他还没用？ 而且自己乃帝城世家嫡子、堂堂刑部尚书之子，滚出花船，传出去不仅自己丢脸，父亲和家族也是颜面不存。 看着陈游羽犹豫的样子，姬扬就知道他怂了，这种世家公子打压起别人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顾忌，轮到自己了倒是把颜面和家族名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大家都是好奇地看了过来，跪着昔日手下败将叫大哥，滚出花船，这哪一个不是奇耻大辱。 “唉，有些人不敢啊，那就直说好了啊，你说他装什么逼呢？” 虽然听不懂装逼是什么意思，但是陈游羽还是听得懂姬扬的嘲讽之意，当即一股火气上来，让他失去了心神，一掌拍在桌上，大声道：“来就来，难不成我还怕你？” 陈游羽是绝对不可能滚出去的，大不了自己找理由耍赖就好了。 但是姬扬根本不怕他耍赖，等会儿你不滚，叫人摁着你也得给我滚。 “那你就给我看好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在他身上。 旁边的谢霖尘下巴都快要惊到地上了，北境王文不成武不就是出了名的，让他弹琴也太扯了吧。 “顾仙子，如果不怕你打扰的话，就把古琴搬到这高台上。” “自是不怕，公子请！” 顾涵影虽然有些恼怒姬扬看不起自己的曲子，但是她也很好奇姬扬为何会如此信誓旦旦，他又能弹奏出什么曲子。 姬扬缓步走上高台，与顾涵影擦肩而过，帅气的脸庞，非凡的气度，让顾涵影也是一阵心跳加速。 在古琴坐下，姬扬屏心静气，双手轻轻按在琴上，闭目感受了一会儿。 见他神情肃穆，花船上看热闹的众人也不禁安静了下来。 陈游羽一见姬扬这么装逼，更是冷哼了一声，“装腔作势，你连琴弦都辨……” 突然，姬扬睁开了双眼，精光四射，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不再是之前那种肆意洒脱，反而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前所未有地认真起来。 “铮！” 琴音响起，将所有人的思绪全部拉回现实，继而快速就进入状态，越发急速畅快，宛如奔放于高山，坠落于九天，美妙至极！ 同时，姬扬开始边弹边唱：“ 秋风落日入长河，江南烟雨行舟，乱石穿空 ，卷起多少的烽火。 万里山河都踏过，天下又入谁手，分分合合，不过几十载春秋。 我在，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的时候，把酒与苍天对酌，纵然一去不回，此战又如何？ 谁见，万箭齐发、星火漫天夜如昼，刀光剑影交错。 而我枪出如龙，乾坤撼动，一啸破苍穹！ 长枪刺破云霞，放下一生牵挂，望着寒月如牙，孤身纵马，生死无话。 风卷残骑裂甲，血染万里黄沙，成败笑谈之间，与青史留下！” 铮铮琴声宛如天马行空，行云流水，带着马踏天下的雄浑激昂，将军百战杀出的气势磅礴，荡人回肠，动人肺腑！ 这里的众人无不是面露凝重，细心倾听，甚至越听脸色就越凝重，随后渐渐转入沉醉，最后就是夸张的惊叹。 琴音传出之后，技惊四座，满堂疯狂，甚至连旁边花船的文人才子都全部纷纷跑出来，路过湖畔的行人也纷纷驻足。 顾涵影俏面微红，显然是有些激动，看着姬扬的眼神与之前是完全不一样。 这首曲子闻所未闻，一经听到便已是千古之音，必定流芳百世！ 姬扬弹琴时早已全身心投入，忘记了周围的情况，这首《踏山河》表达了他仗剑山河、马踏九州之决心，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热血沸腾。 曲毕，整个花船连同湖畔，全部是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静止在了当场，久久无法回神，随后就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叹与喝彩之声。 此时的谢霖尘终于从呆滞状态中反应过来，心中感慨，就这也是废物王爷的话，那自己算什么？ “好曲！” “如此琴技，当世罕见！” “千古之音，九州皆震！” …… “呼！” 姬扬弹完之后，长舒一口气，好久没弹了。 自从读研之后，天天写论文，倒是把自己之前的很多技能都放下了，没想到穿越到这个时代，竟然还在这些人面前展露了一下自己的才华。 高调了！ 顾涵影一双妙目投注到姬扬的身上，眼神动人，波光流转，充满了各种神采，她是真没想到姬扬竟有如此大才。 “公子琴音，举世罕见，涵影佩服！” 别说顾涵影，这个花船上的姑娘都是如她一般的反应，无不是激动地看着姬扬，眼带好奇、夸赞、倾慕之情。 再加上他长得丰神俊秀，帅气无比，自是能够吸引。 “不知公子姓名？” 顾涵影笑意盈盈地看向姬扬，突然娇声问道。 “姓名就先不言说，因为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 姬扬缓缓走下高台，耸了耸肩，朝着谢霖尘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对着陈游羽微笑着说道：“陈公子，快请吧！”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一片。 陈游羽早就面色惨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甚至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殷和安见状，自然是要出面维护陈游羽。 “这位公子乃是文士大才，陈公子亦是当朝尚书之子，想来打赌也不过是一时玩笑而已，可否……” 显然没有其他办法，殷和安只能搬出陈游羽他爹，以势压人。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姬扬就竖起一根手指在面前晃了晃，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可否。” 然后转向了陈游羽，微笑着道：“陈公子，还不快些敬酒拜见大哥，难不成想耍赖？” “你……” 陈若羽气得全身发抖，但还是没有办法，这么多人看着，如果这要是耍赖了，他一点脸面都没了，只得走到谢霖尘面前，只是双腿和灌了铅一样，走得极慢。 “游羽……” 殷和安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 但是陈游羽仿佛没听到一般，只能闭着眼咬了咬牙，不服气地跪了下去，然后快速地喊了三声“大哥”。 “哎！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小弟陈游羽啊。” 谢霖尘故意拉长了腔调，心中别提有多爽快了，然后发出“哈哈哈哈哈哈”的畅快笑声。 之前陈若羽在帝城“问情楼”逼他喊自己是没用的人，这一箭之仇今日算是报回来了。 第15章 再赌 “谢霖尘！” 陈游羽喊完之后就站了起来，双目赤红地盯着谢霖尘，双手紧捏成拳，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干什么？作为小弟，对大哥就是这种态度吗？” 谢霖尘还故意激他，今天有姬扬在，他是一点都不怕陈游羽这些人。 陈若羽气得全身发抖，手指着谢霖尘，但最终还是没有什么动作，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走到原来的位置回去了。 但是姬扬直接喊住了他，“等一下”。 “你还有何事？” 陈游羽冷冷地问道。 姬扬嘴角轻轻一笑，说道：“陈少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刚刚你说输了要怎么样来着？跪地叫大哥只是其中一个吧，你还得滚着出去。” 陈游羽认为自己已经受了奇耻大辱，这家伙竟然还真的敢叫我滚着出去，显然是把自己往死里逼啊。 殷和安见状，也是双眼微眯，冷冷地说道：“这位公子，出门在外靠的是朋友，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比较好。” 语气中充满了威胁意味。 “可是我不需要你们这样的朋友，也不想饶人，他今天这个滚是滚定了。” 姬扬完全不惧任何威胁，直接针锋相对道。 笑话，在老子的地盘上，我还需要怕你们？ 别说他只是刑部尚书的儿子，就算天圣帝的儿子今天输了，他也得给自己老老实实滚出去。 见姬扬态度如此强硬，殷和安也开始认真打量他起来。 身着黑色锦衣，头戴紫晶冠，俊美不凡，举止神态并不像普通的富贵人家，甚至谢霖尘这样的当朝吏部侍郎之子都陪着他，显然是一个很有身份的人，一时间心中又颇有顾忌。 这个人不惧帝城世家陈家，也不惧刑部尚书，今日踢到铁板，怕是很难善了。 殷和安与陈游羽商量了一阵，陈游羽更不得不拉下脸请求他一直以来的对头郑若儋帮忙，最终达成了一致。 虽然他们都很好奇姬扬是谁，之前在帝城中没见过这号人物。 陈游羽朝殷和安点了点，示意可以按照计划来。 殷和安对着姬扬拱手道：“公子大才，我等甚为钦佩。只是之前听说等会儿还有一局诗会，顾仙子将会挑选作诗最优者入幕倾谈。” “既有这等雅事，陈公子自然暂时还不方便这么快就离开。不如我们再赌一局如何？” 原来这才是你们的真正目的。 “哦？” 姬扬颇感好奇，这群人又想和自己赌什么。 “不知如何比试？” 殷和安见姬扬上钩，脸上不自觉地带上兴奋之色。 “稍后既有诗会，我等便以各自诗赋比拼，不知道这位公子意下如何？” 姬扬一听到这个，差点笑出声来，你们这群人对哥的实力简直是一无所知啊！ 没穿越来之前，我是一个历史系研究生，文史从不分家！ 诗仙、诗圣、诗豪……如今几千年璀璨历史与文化全部聚于我一身，你们竟然要跟我比诗赋，这对我来说简直是送分题，对你们来说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提着灯笼上茅房——找屎啊！ “赌注如何？谁人作为考评？” 姬扬根本是没有任何思考，直接就同意了。 “若是你胜出，陈公子等会儿不仅滚出花船，而且愿意输你一万两银子；若是你输了，不仅之前赌约一笔勾销，而且你输给我们九千两银，如何？” “至于考评很简单，等会儿就由顾仙子出题，以三息为限，我们直接登擂斗诗，以工整对仗为准，赋诗到最后者为胜，未能接上者为败。” 所谓“登擂斗诗”是中州常见的比试诗赋的方法，适用于没有大师评判的情况。 三息时间相当于现代的三分钟。 在规定的三息时间内，先就第一个主题，所有参与比试的人中必须提交诗文，未能提交者全部失败，提交者自动进入下一主题。 剩下的人又是以三息时间为限，层层循环，一直到决出最后一个人为止。 姬扬轻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纨绔公子滚一下竟然值千两。 “我对考评没有意见，但是赌注未免太小了点，区区一万两算什么，帝城世家公子就这点气魄？” 什么？ 一万两的赌注还小吗？ 整个花船响起了阵阵惊呼声。 “那你想要赌多大？” 陈游羽咬着牙，望着姬扬冷冷地说道。 “赌你陈家在北境的产业如何？” “你疯了！” 陈游羽急得一拍桌子，直接站起来指着姬扬大骂道。 就连谢霖尘也是拉了拉姬扬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太过火，赌陈家在北境的产业，这赌注实在太大了点吧。 北境是整个中州北域的最北部，面积约占整个北域的四分之一，靠近凉州、云州两大州，人口聚集，边贸发达。 放眼北境，自然是中域楚家的产业最大，其次是帝城流传千年的四大门阀，但是帝城世家陈家、谢家这些作为仅次于四大门阀的世家也有大量产业，仅属于陈家的加起来就超过了百万两。 “怎么？陈公子不敢吗？” “此事断无可能。” 陈游羽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但是他还是个有脑子的人，他宁愿从这里滚出去，也不敢赌这么大。 “那一万两也太小了，我选择不同意继续比试，你现在滚出去吧。” “你……” 姬扬简直将陈游羽拿捏得死死的。 “这位公子若想以整个陈家为赌注，绝对是不可能的，而且陈公子并无产业决定之权。之所以不同意并非是怕了公子，而是实在无能为力，即使公子胜了，陈公子没经过帝城家族同意，自是无法把产业交给你。” “既然公子觉得赌注过小，不如我们赌十万两如何？” 此时，殷和安站起来说道。 “哇！” 周围看热闹的文士、富商、花船姑娘皆是震惊，没想到赌注一下翻了十倍，竟然赌这么大。 十万两银子已经是陈游羽与郑若儋，以及他们身边二十多个年轻世家公子拿出来的极限了。 “可以！” 姬扬自然知道陈游羽没有决定北境产业的资格，他之前狮子大开口，只不过是故意抬高价码，就等着他们来杀价的。 百分之一万能赢的赌局，自己还不把他们往死里坑才怪。 动动嘴皮子就有十万两银子入账，何乐而不为！ 就当背诵课文了！ 第16章 斗诗 “既如此，我等说定，不知公子姓名现在是否可以言明？我等也可立下凭据，以防稍后难辨。” “不急，等我赢了你们的十万两银子，再告知也不迟。” 在我的地盘上，需要立什么字据，自然是我输了可以耍赖，你们输了耍赖试一下？ 当然，他绝对不会输！ 说完之后，姬扬就坐了回去，诗赋比试稍后开始，各项准备先动了起来。 “帮你报仇了。” 姬扬喝了一杯酒，对着谢霖尘轻声说道，然后又吐槽了一句，“这酒真不咋滴。” 此时谢霖尘早就对姬扬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竖起一根大拇指，激动地回道：“公子居然有如此惊世之才，外界居然还敢胡说你是废物，要是今后有人敢当我面如此说，我头一个不放过他。” “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低调！要不是帮你报仇，我一般不会展露我的真实实力。” “明白，明白，以后我谢霖尘就跟着你混了，你就是我大哥。” 谢霖尘感动得无以复加，就差跪在地上抱着姬扬的腿大哭了。 很快，花船上的小厮就为姬扬、陈游羽等众多文士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这并非是让他们将诗文写下来，而是给他们用来打草稿的。 顾涵影偷偷瞟了一眼含笑坐着的姬扬，秀眸迷漓，秋波如水，她已经对姬扬充满了兴趣，随后才笑盈盈地宣布比试开始。 “今日诗会，本意是饮酒雅乐、笑谈内外之畅事，涵影与诸公子能聚于一堂，聊以薄酒作谢，又忝为诗会出题，更感荣幸。” “北境既已入秋，第一题便以‘秋’为题，在三息时间内，诸公子皆可上前比试。” 顾涵影话音刚落，坐在高台之前的所有才子文士冥想起来，众人都对与顾涵影入幕倾谈的彩头趋之若鹜，若是能抱得美人归的话，当真是不虚此行。 他们有的深皱眉头，有的口中念念有词，有的干脆直接放弃闭目养神…… 由于又涉及到当今刑部尚书、北都总督之嫡子与一神秘公子十万两银子的天价赌注，更为此次“登擂比试”添了不少悬念，甚至将旁边花船的世家公子、文士、富商等都吸引过来了。 只不过顾涵影话音刚落，就有很多人同时走了上去，自然包括姬扬和陈游羽。 对于真有才学的文人士子而言，咏秋是极其常见的一个主题，自然是日常就有作诗，如今直接拿出来用就好了。 只不过陈游羽这个纨绔子弟，身边聚集了不少文士，他的诗自然是他们直接作好给他。 可惜了，这个外挂和姬扬的不能比，他只需要回忆一下再背诵出来而已。 三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前面已有十七个文士站着。 陈若羽第一个将手中纸张所写的诗作念出，随后嚣张地看了一眼姬扬。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看着陈游羽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姬扬轻蔑一笑，这会儿还装逼，等会儿有你哭的！ 不过他身边跟着的文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竟然作诗还挺快。 随着前面十六个各自将手中诗念出后，全场目光都投向了姬扬。 只见他从容淡定，缓缓开口道：“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名句啊！” “真乃大才！” 此诗作罢，花船上不少文人士子都发出惊叹之声。 因为比前面十六位所作之诗意境高远太多，全篇虽没有一个“秋”字，却写出了秋天的独特意蕴和境界。 顾涵影也是心中称奇，随后宣布这十七名文士进入下一轮，第二个主题是“苍山”。 她所说之苍山自然是整个北境乃至北域最大的山脉。 同样的，她话音刚落，姬扬就已经走上前去了，笔直地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卧槽！” 有个文士直接骂了出来，“苍山”是北境最大的山脉，又不是中州最大的山脉，你日常作诗也以苍山为题？ 殷安和也是深深看了一眼姬扬，暗道，这小子连底稿都不打，仿佛诗就装在他脑子里，难道真这么厉害？ 不过陈游羽身边文士众多，再加上又得了原来对头郑若儋那边文士的相助，作诗速度自然更快，他虽然比姬扬慢一点，但也是第二个就走上来。 只不过三息时间过后，这一轮仅剩下九个人了，直接少了快一半。 陈游羽还是第一个将手中之诗念出，“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 他心中甚是得意，居高临下地看向众人。 哪想姬扬随后就直接对上，背诵出唐代诗圣所作，“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此诗一出，犹如惊雷响彻，立刻吸引了花船上所有人的关注。 “这，这诗所作已到炉火纯青，绝非前面八首可比。” “全诗描绘了苍山的神奇秀丽、巍峨高大之形象，心胸亦为之坦荡，尤其是最后两句，更道出作诗之人攀登绝顶与俯视天下之气魄，壮哉！” 一个较为年长的文士稍微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动情绪，神情兴奋非常，激动地说道：“我曾以为中州四大才子已然名动九州、文采难敌，今日在这北境遇到此等千古之作，不枉此行，不枉此行！” 殷安和与陈游羽对视一眼，知道今日压力会很大了，虽然他们都做出了诗句，但无论是文笔还是意境都无法和姬扬相比。 顾涵影更是美目流转，暗道，北境何时来了这么一位有如此才学的公子。 很快就进行第三个主题了，顾涵影出题是“枫林”。 显然，她出题完全是根据如今北境之景来的，秋季的苍山早已枫叶通红了。 姬扬又是第一个就往前走去，这一幕让所有围观者称奇，无不称赞大才，甚至有不少人声称其为“北境第一才子”也不为过。 第17章 一诗传千古 三息时间又是很快过去，此时只剩下了陈若羽与姬扬。 照例还是陈若羽先，只是他再也没有最开始那样的意气风发，相反已经是有点紧张了，姬扬的文采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甚至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荻草爱秋早，枫叶恋秋深。 萧萧古尘道，瑟瑟雨中痕。” 姬扬马上就开始吟诵他所作的，不是，他所背的名篇。 “远上苍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全诗以枫林为主景，描绘出了一幅色彩热烈、艳丽的山林秋色图。 远上苍山的石头小路，山顶白云缭绕，但并非虚无缥缈，相反蕴含着生机，因为“深处有人家”。 前两句为后两句蓄势，作诗之人明确地告诉大家，我依然还在山前停车，只是因为眼前这满山如火如荼、胜于春花的枫叶，充满了生命的纯美和活力。 此时，整个划船的人群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掌声雷动，惊叹声、叫好声一片。 何为佳作？ 这便是九州难寻的千古佳作！ 姬扬的声望越来越高，欢呼声也越来越大。 陈游羽重重“哼”了一声，心里怒骂一句“又被这小子秀到”，然后快速地走了回去，反正这惊叹声与掌声都不属于他，自己还站在姬扬身边衬托他吗？ 殷安和更是愁容满面，他们这边加起来二十多个人，竟然被一个人吊打，这怎么能赢下去？ 很快就进行最后一题，只见顾涵影先是笑意盈盈地望了众人一眼，娇声道：“诸位公子皆是高才，涵影仰慕不已。” 随后竟流露丝丝媚意，似是不胜娇羞，言道：“这最后之主题，便是我！” “顾仙子竟以自己为题！” “大气啊！” “这该如何形容此等盛世美颜？” …… 整个花船顿时议论声一片，这次题目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啊，直接掀起了惊涛骇浪。 众人以为这次总要思考了吧，却不想姬扬还是站了起来，缓缓地向前走去。 “他，他不用思考的吗？” “这不是在做梦吧，闭眼即可成诗？” “怕是已经可以比肩中州四大才子！” …… 倒是顾涵影伫立于高台，眼眸复杂，她的视线就没有从姬扬的身上离开过，她很想知道姬扬到底会如何形容她。 到底是夸赞她的容颜，哀叹她的身世，亦或是瞧不起她出身风月。 三息时间过后，陈游羽等人果然是没有做出诗句。 倒是姬扬缓慢地说出，“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中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好！” “妙极！” “这首诗作曾美人当之无愧啊，称得上千古之句！” 此诗一出，夸赞声一片，掀起轩然大波。 没想到这位公子竟然举手投足之间，又可做出如此传世之作，所有人都被震撼到，开始全部疯狂地夸赞起来。 “公子高才，涵影敬佩万分，只是身为清倌人，哪里当得起此等佳作！” 顾涵影听后更是双颊绯红，娇羞不已，轻咬红唇，声音温柔娇媚，宛如百灵鸟一般，话语间带着三分娇羞、三分钦佩、三分惭愧…… 姬扬可以说没有用任何华丽的辞藻，只是用清新淡雅和浅近直白的语句就描绘出了顾涵影宛若绽放豆蔻，青春而美丽。 最后一句更是将顾涵影的美貌放到极高的位置，认为即使是九州最为繁华的中州，也没有足以与她匹敌的美女。 这是夸赞她为中州第一美女啊！ 至于陈游羽、殷安和等人就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了，暗中咬了咬牙，他们不仅要付出十万两银子，更重要的是陈游羽得从这花船中真的滚出去了。 姬扬笑着对花船中的众人拱了拱手，聊表谦虚之意，其实哥不是创作诗赋的，只是天下璀璨文化的搬运工罢了。 等他坐回位置上后，谢霖尘都要佩服地五体投地了，就差跪下来磕头…… “公子有如此才学，能成为您小弟简直是我三生有幸啊！” “低调！” 随后，姬扬将目光转向了陈游羽等人，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 “不知诸位准备好银子了吗？” “陈公子，你准备好滚出去了吗？” 数千年璀璨文化，多少名流千古之作，都记在我脑海里，随便一首都足以名动天下，震撼九州，何必要自讨苦吃呢！何必呢！ 殷安和知道如今在这里有数百双眼睛盯着，他们怎么都不可能赖掉，不得不向姬扬认输。 只是他真的很好奇姬扬是谁，难道也是来北境参加秋闱考试的？ 问题是以他的才学，去哪里不会高中，需要钻这种空子？ 殷安和以及跟着陈游羽一起来的众人只能将身上的银票都拿了出来，终于凑够了十万两，然后非常不情愿地递给了姬扬。 这已经是他们目前的全部家当了，到时候传出去，更是颜面尽失。 “这位公子，我等自是认输，只是未请教公子之名，也好让我等知道输给哪位大才。” 殷安和还是有些不甘心，并不认为他们会输给一个无名小卒，这人必定是成名已久的大才子，甚至都足以比肩中州四大才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等姬扬说话，谢霖尘突然放肆地笑了起来，显得极其嚣张，好像是他赢了一样。 “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大哥乃是当今北境王！” 随后，他又轻声地与姬扬说道：“大哥，去掉废物王爷之名，就在今日！” 言辞之中，激动万分，仿佛自己也是那个文采斐然的人。 只是他话音刚落，整个花船顿时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陈若羽、殷安和等人更是瞳孔紧缩，满脸不可置信。 随后便是爆发出一阵比之前更为喧闹的议论声。 “这，这又如何可能？他怎可能会有如此才气？” “怎么可能是北境王？我不是幻听了吧。” “难道之前在装废物不成？” 花船中的众人全部看向姬扬，脸上表情不一而足，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世人皆知北境王文不成武不就，性格孱弱，怕见生人，而眼前这人从容淡定，一副掌握一切的气度，更别提如此斐然文采。 这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陈若羽倒是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突然面色狰狞，眼眸猩红，怒指姬扬，大声道：“世人皆知北境王不会诗赋，你若是北境王，必定是作弊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更加加剧了众人的猜疑情绪，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惊疑不定。 “放屁，陈游羽，你输不起就直说，竟然如此不要脸。” 谢霖尘气得咬牙，直接指着陈游羽怒骂道。 姬扬倒是淡定地一笑，似乎没把任何质疑放在眼里，依然是一副风淡云轻的从容之态。 第18章 北域第一才子 倒是殷安和一副惭愧的样子，显然是不相信陈游羽的胡说八道。 他自己已经是整个北域排名靠前的才子俊士，放眼整个北域，估计也不会有人能作出姬扬所写的传世之句。 就算他要找人作弊，那也得有人写得出这样的诗句给他啊。 只不过他也很好奇，北境王不是一个“废物王爷”吗，怎么会有如此大才，难不成是扮猪吃老虎？ 如果能忍这么多年，他都要怀疑这个北境王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了。 “陈游羽，你说我大哥作弊，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若是没有证据，你可是在污蔑当世亲王，你父亲就是刑部尚书，你别关押到你父亲的大牢里去。” 谢霖尘气势汹汹地说道。 陈游羽吓得心头一紧，污蔑当朝亲王，这罪名可大了，颤抖道：“我，我没有污蔑他，这还要什么证据？天下谁人不知北境王的名声，还，还需要我污蔑吗？” “本王倒是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一直把陈游羽当成小丑表演的姬扬终于发声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把陈游羽这种人放在眼里。 “今日之事，不过你自己废物，就不要怪别人太优秀。” 听着姬扬如此说，全场都安静了下来，不少人甚至目瞪口呆。 传言北境王性格孱弱，何时有这等犀利的言辞。 倒是陈游羽见姬扬如此侮辱自己，气得面色涨红，只能怒瞪着他，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样吧，免得说本王欺负你，我们再比一局，如何？” 姬扬微微一笑，玩味似地看向陈游羽。 “如，如何比？” 陈游羽早就被姬扬的气势吓到了，如今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你随便出一题，我作诗，这样够公平了吧，正好在这里的人都可以做个见证。” 见姬扬如此自信，陈游羽不免有些慌神，难不成传闻中的那个废物王爷真这么厉害？ “可，可以。” “但是我们得另外加彩头？” 笑话，我堂堂北境王还需要向你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纨绔世家公子证明什么？ 当然是为了赚得更多了。 “你欲如何？” “再加十万两，如果付不出的话，拿北临城中的陈家产业作为抵押，我们立下字据。” “这……” 陈游羽显然不是那种无脑反派，不至于一怒之下立刻就答应了姬扬的条件，还是犹豫了一下。 但是眼下的情景他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能证明姬扬是作弊的，他就真的要滚出去了。 “我，我答应你，北临城主城大道旁有一间名为‘醉话楼’的酒楼，价值接近十万两，这是我可以做主的唯一产业，我以此为抵押。” “游羽”，殷安和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慌张地劝道，“这，这不是明智之举。” “我就不信这个废物王爷一夜之间开了窍！” 陈游羽目光赤红，从小到大他从未受过如此侮辱，今夜怎么样也要看看姬扬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好，我们立下字据。” 在众人的见证下，两人在字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当姬扬用毛笔工工整整地写下“姬扬”二字时，殷安和就已经确认他是真的了，就以如此书法功底，至少需要数年之久的磨练。 既有如此书法，诗赋又会差到哪里去的。 “陈公子，请出题。” 姬扬双手背负，从容不迫，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我”，其实陈尤羽自己也不知道出什么题，他一个纨绔公子，除了吃喝玩乐，哪懂得这些诗赋，平时所作都是身边文士尤其是殷安和帮他的。 犹豫了好一会儿，陈游羽突然瞥见了自己桌上的酒杯，他兴奋地将他举起，对着姬扬道：“就以这酒杯为题。” 他就不相信了，难不成这废物王爷在平时饮酒做了的时候，还能突然兴致来了，作一首描写酒杯的诗句。 更何况，这天下又很少有人作“咏酒杯”这种诗赋，让他抄都没法抄。 “竟然以酒杯为题。” “是真难。” “至今我身边还未曾有人作过酒杯之诗。” …… 周围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无不是感叹此题难度之大。 要是“废物王爷”这都能出口成诗，甚至又是传世之句的话，那恐怕他才是真正有才的那个人。 姬扬轻笑一声，对着陈游羽道：“那你可就给本王听好了！”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吟诵完诗赋后，姬扬嘴角轻扬，自信地说道：“出口成诗，于我而言，又有何难！” 当真是霸气非！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怎会如此之妙！” “又是千古之句，必定流传万世！” “北境王如此高才，我等佩服佩服！” 全场瞬间惊叹连连，今日他们已经听到了太多千古之句。 换作平日，哪怕十年时间也不一定能听到一句。 “妙哉！妙哉！妙哉！” 顾涵影更是眉目轻转，连着说了三个“妙哉”，已完全倾服于姬扬之才。 “我大哥可称北域第一才子，诸位可有意见？” 谢霖尘又是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姬扬是他大哥。 “北境王当得起北域第一才子！” 又不知是谁喊了一局，瞬间引起所有人支持与夸赞！ “北境王，北域第一才子！” “这，这不可能！” 陈游羽完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发狂地揪着殷安和的衣服，大声地叫嚷道：“快点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不可能。” 跟着陈游羽一起来的众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事实摆在眼前，这哪是他们赖得掉的。 “游羽……” 殷安和有些难过地喊了一声。 “我不信！” 陈游羽指着姬扬，疯狂地大吼道：“你之前还是废物，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 还敢叫我废物？ 姬扬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冷冷地说道：“陈公子，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今日还有十万两，一两都不能少，而且你还得从这里给本王滚出去。” 第19章 闺阁 “你作弊，你妄想”，陈游羽此刻状若疯狂，大声地吼道：“我乃刑部尚书之子，你个废物，敢如此对我，陈家必定要你好看。” 还真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啊！ “给本王掌嘴！” 姬扬双眼微眯，黑色的眸子中尽是冷意，语气森寒。 一声令下，数个王府亲卫冲出来，紧紧摁住陈游羽。 “你个废……”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众人就听到了几道响亮的声音，只见陈游羽的脸上已经有清晰的红肿以及巴掌印。 周围一片哗然之声，没想到北境王真敢让手下动手。 “姬扬，你如此待我，等着我陈家的报仇吧。” 陈游羽双目赤红，嘴角含血，仍然怒视姬扬，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喊本王名讳，不敬！接着给本王打！” 就不相信你的脸打不疼。 “王爷，陈公子虽有错，但不至于如此受辱。” 殷安和不得不站出来帮陈游羽说话，都被打成这样了，这猪队友还不省事。 “他侮辱当朝亲王，按圣朝律法处以何刑，我想他父亲比我更懂吧。” “王爷……” 殷安和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等离去便是。” 姬扬摆了摆手，对着王府亲卫说道：“让他滚！” 冲上来的王府亲卫直接把陈游羽摁倒在地，像踢皮球一样将他摁着滚了出去，期间还不小心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直接撞得鼻血直流，最后被用力地丢到了湖畔上。 花船中的众人见到这样一幕，心中无不长叹一声，何必自找苦吃。 殷安和知道北境是北境王的地盘，他们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只是对空长叹一声，便带着人走了。 当他走出花船来到湖畔时，看到数百整齐列装的黑甲军士卒，人人身着黑甲，腰悬战刀，脸戴鬼脸面罩，气势慑人。 看来一切都在北境王的掌控之下。 殷安和苦笑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与众人一起将陈游羽扶起带走。 姬扬见解决了陈游羽后就准备喊上谢霖尘离开，哪知顾涵影的侍女找到了他。 “王爷，我家娘子想请您上楼一叙。” 显然这个侍女也是今晚倾慕姬扬的粉丝了，一副羞羞答答的神态，都不敢直视姬扬。 一听侍女直言，周围又是一阵欢呼，又是羡慕不已。 北境王，又是北域第一才子，理当抱得美人归。 虽然今晚来的众人都未曾想到，今日博得头筹的竟然是曾经闻名中州的“废物王爷”。 “这个……” 可是姬扬已经想回王府了，他已经体验了一把逛花船的乐趣，并没有更多的好奇心了。 “哎，大哥，你还犹豫啥啊，这可是顾仙子。” 旁边的谢霖尘连忙对侍女说道：“你快去回复顾仙子，就说我大哥马上就来。” “大哥，你还不快去，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必管小弟，今晚小弟自有去处。” 说完又是对姬扬挤眉弄眼的，打了几个眼色，脸上泛起了某种笑容，一副我懂的样子，搞得姬扬一阵无语。 …… 姬扬缓步踏上花船最高层，来到其中一间绣房，推开门之后发现这房间还挺大。 外间燃着檀香，摆着文房四宝，颇为清幽素雅，至于里间有珠帘垂下，尚看不太清楚。 “王爷何不进来细看。” 就在姬扬打量房间布局的时候，却听一个女子娇声自里屋传来。 尴尬。 姬扬只好进入顾涵影的闺房之中，然后很自觉地把房门轻轻掩上。 此时，珠帘掀开，一个窈窕身影自里间走出，正是楚楚动人的顾涵影。 姬扬这才近距离见到了顾涵影，秀发轻垂，双颊微红，眼眸中水波流转，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让他都有点心神不稳。 “奴家见过王爷。” 顾涵影美目轻瞟，嘴角含羞，对着姬扬盈盈福礼。 前世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姬扬哪见过如此阵仗，喉结都忍不住动了一下，腿都有些站不稳了，连忙扶着榻上的茶几然后坐下。 “顾娘子何须多礼。” “奴家谢过王爷。” 哪知顾涵影起身后竟然也坐到姬扬的同一侧，吓得姬扬浑身一哆嗦，身子不自觉地偏了偏，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这才穿越过来第二天，就要这么考验我吗？ “王爷通晓音律，文采斐然，无愧北域第一才子之名，奴家甚为钦佩。” 顾涵影吐气如兰，边说边递过一杯美酒。 姬扬接过酒杯正欲饮下，突然冷不丁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又缓缓把酒杯放到茶几上。 外面的酒？还是少喝为妙！ 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料，别第二天醒来我就躺在她的闺床上了。 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虽然被顾涵影的美貌惊到，但好歹自己的脑子还是清楚的，所以姬扬故意装作一副酒量极差的样子。 “多谢顾娘子抬爱，只是本王从不饮酒。” 这倒是让顾涵影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北境王竟然还能够把持住，完全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竟是如此，倒是奴家的不是，应该为王爷准备些清茶，也好解乏。” “顾娘子客气。” “王爷今晚才惊四座，怕是明日便会闻名北境，过几日就北域皆知、中州震动。只是奴家很是好奇，为何王爷之前竟会……” 顾涵影轻咬朱唇，眼神脉脉，口气颇为幽怨，颇有为一副姬扬打抱不平之感。 “这，这个……” 姬扬支支吾吾的，一时之间不该如何回复，我总不能告诉你换了一个人吧。 “想来王爷有难言之隐，不便与奴家言说。” 顾涵影脸上有种淡淡的失望，竟有几分萧索之意，让姬扬顿生自己对不起她之意，这女人有点会啊！ 只见她双目神采略微黯淡，幽幽叹息了一声，悲叹起自已的命运。 “奴家虽有几分姿色，自认才学也不输世家小姐，甚至外面人来人往的才子俊士无不想一入闺阁，虽表面上风光无限，然许多之事又岂是浅显之见就可知悉。王爷贵为北境之主，瞧不上奴家风月出身，自是可以理解。” “我，我从未瞧不起顾娘子，只是，只是……” 问题是这事我没法和你说啊，就算是我和你说了，你也不会信啊。 “我知王爷之意。” 顾涵影表现得颇为善解人意，不强迫姬扬告知他的秘密，随后轻轻靠到了姬扬的怀里，一副柔弱无比的样子。 只不过她的双眼已闪过道道精芒！ 第20章 北境王的奇怪之处 温香软玉入怀，一股身体散发的清香扑面而来。 “王爷今晚留下可好？” 听着顾涵影娇声之言，姬扬先是直接愣住，随后感觉到自己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双手忍不住想要将顾涵影拥入。 “那个……我还需回王府处理一些政务，改日再来。” 结果是姬扬轻轻推开顾涵影，随后夺门而逃。 他已经用了他最坚强的意志力，但凡再停留一会儿，都怕自己就想留在顾涵影这里了。 待姬扬走后，顾涵影缓缓站起，不过再无之前小女子深情款款之意，抬起精致的脸庞，整个人高傲无比，眸中尽带寒意。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内间竟然缓缓走出一道高大的人影，整个人笼罩在黑袍之内，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感受到这个北境王的奇怪之处了吗？” “自然！” 顾涵影眼神凌厉，随后将姬扬打开的房门又缓缓关上，冷声道：“才学过人，气度非凡，不惧诱惑，又怎会有废物之名，但是我问不出他的话。” “‘四境’藩王早已是天圣帝心腹大患，而又以北境为最。姬氏历经数百年发展，兵精粮足，黑甲军冠绝九州，堪称中州最强藩王也不为过。” “北境王怕引起当今天圣帝猜忌，蛰伏己身，不理北境政事，以‘废物’之状示人也可理解。只是其父去年壮年而逝，至今迷雾重重，他竟然胆敢一露才学，唯恐天下不知，这点倒是出乎我的预料。” 黑袍人竟然与顾涵影分析起中州局势来。 此时的顾涵影哪还有半点风月女子之状，倒像是一位洞悉天下大势的女谋士，运筹帷幄，成竹在胸。 不过对于他们的分析，竟然以为姬扬的“废物”之名只是之前他在蛰伏自身以自保，不知道姬扬听到了会不会捧腹大笑。 “国师以为他有何深意？” “或许前日摔马让他察觉到什么了，所以他才一改蛰伏之状，肆意展露才华。” “北境王睿智勤政的话，必定迅速掌控黑甲军，对我们而言岂非是一件坏事？” “也不尽然！” 黑袍人语气依然平缓，似乎什么都不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北境王位一脉相传，既无旁支，又无兄弟、子嗣，本以为废物王爷身死，黑甲军必定群龙无首，天圣对北境必定有所动作，继而两边矛盾激化，到时必有一战。” “如今倒是发现这个废物竟有如此惊世之才，以他之能，若再统率黑甲军，必定是天圣王朝心腹最大的毒刺。” “可是这对我们没有特别的帮助，除非他……” 顾涵影微微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大事。 “除非他造反！” “到时黑甲军兵临中州，天圣虽不能自破，但必定元气大伤。北境一反，其余三境必然皆反，届时另外八州必定入侵，我们的大业也就有望了。” 若是姬扬听到这人所说，必定会大吃一惊。 没想到前日前身摔马，然后自己穿越过来的事情竟与此人有关，甚至名动北境的花魁“顾仙子”也参与到其中。 更甚者，这两人竟然还期待他造反！ “看来对我们来说，这么一个北境王倒是比之前那个废物来得有用多了。” …… 姬扬夺门而逃后，就赶紧带着王府亲卫回北境王府了。 今日之事，让他后怕不已。 看来自己前世不谈恋爱很正确！ 至于谢霖尘和他说了自有去处，也懒得管他了。 后面几日，姬扬不再出王府，只是每日在王府赏花、看书、吃饭，真是好不潇洒。 只是他不知道，那日他在花船上弹琴吟诗、技惊四座、抢夺花魁之事早已传遍整个北域，甚至整个中州都快知晓。 “北境王无愧北域第一才子之名”、“北境王为顾仙子赋诗”、“北境王成为顾仙子入幕之宾”、“北境王暴打尚书之子”等等各种传闻不一而足。 尤其是“一曲震九州”、“一诗传千古”更是成为佳话。 北境各城勾栏雅肆、酒楼花船无不在谈论，甚至街头说书更描绘得绘声绘色。 姬扬所写之诗开始被不断印刷出来，为北域文坛大家批注，随后整个中州无数文人俊士阅读赏析，甚至北域各大书院都将其诗作为教学之典，“北域第一才子”之名可谓名至实归。 中间“墨老”倒是来找过他一次，并汇报了北境最近的政务，他是最先知晓姬扬变化的人，但是当他得知姬扬的惊世才学后还是被吓了一跳。 王爷这么能忍？ 顶着“废物王爷”的名号多少年了！ 小弟谢霖尘也来过北境王府，不过他是又找姬扬去逛花船的，被姬扬义正言辞拒绝了，甚至还语重心长劝告谢霖尘，科举“秋闱”考试在即，怎能这般留恋温柔乡，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主要还是如今他身份已经暴露，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再去逛花船就没什么意思了，而且实在很难把持“顾仙子”，还是远离些比较好。 …… “唉”，坐在后院凉亭石凳上的姬扬叹了一口气，原来朴实无华的富贵生活也是很让人惆怅的， 只是享受了几天荣华富贵就顿感无聊，迫切想要找点事情来做。 别说顾涵影和那个黑袍人在思考北境王的奇怪之处，就连姬扬自己对这个前身也充满了好奇。 外界都说他很少不出王府，难道他还真能常年如一日地待在王府之中？真的一直在书房中作画？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外界对他的传闻？ 换作是自己的话，早就烦透了吧！ 更让姬扬无语的是，都已经二十岁的人了，竟然还没有一个枕边之人，以至于自己穿越过来后在王府内都找不到一个贴心人说说话。 想必“废物王爷”之名很大原因也是出自这个，毕竟以他亲王的身份，就算与慕容家族有婚约，怎么也不可能忍着不找侧妃。 这点倒是和前世的姬扬有点像，前世他也没有谈过恋爱。 倒是在学业之余看了很多言情小说，也没少在各种自媒体平台看各种追女孩的攻略，就是没有付出实践过。 姬扬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突然脑海中想到了什么。 自己一直在别人的口中听说前身是一个“废物王爷”，但是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不是常年如一日待在书房作画吗？ 那就去他的书房看看，或许会有所发现。 第21章 天下九州 前身姬扬的书房是王府后殿最重要的地方，不允许外人进入，外面站着大量王府亲卫守卫。 当姬扬到来的时候也是很震惊，从这架势就能看出自己的前身很重视他的书房。 当他打开书房的一刻，一股墨香扑面而来。 这个前身到底是多爱作画，怎么一开门就是这么重的墨香。 姬扬一个人站在书房中，随后向四周看了一下，布置得还算是整洁，这点倒是比他前世要好。 毕竟他前世在读研的时候，完全投入于学业，对自己的寝室就没有怎么收拾过，乱糟糟得不成样子，因为这个没少被宿管阿姨吐槽。 慢慢地，姬扬向书架走去，三排大型书架上放着珍贵的典籍，其中以诗文理论和美术理论的着作最多了。 只是让姬扬好奇的是，外界不是说自己的前身文采一般吗，怎么书房还有这么多诗文理论的书籍。 转了一圈，姬扬倒是没找到什么北境军事布防图、北境武库分布图等涉及军事机密的文书，想必都存放在王府前殿的议政厅了。 那里常年有重兵把守，没有他和“墨老”的同意，常人难以靠近。 随意地抽取一本诗文理论的典籍，姬扬翻了一下，顿时没有什么兴趣了，他在前世文史双修，背诗不下千首，本身自己就会作诗作词，又何须看这些。 倒是一套名为《天圣要典》的书籍引起了他的注意，一般来说王朝所修撰的“大典”都是汇聚了当时最重要的书籍与信息。 对于要一直留在这个架空王朝的姬扬来说，了解一下这个世界是极其有必要的。 姬扬迫不及待地抽出其中一本，只见封面上写着《风土志》三字，所谓“风土”，指的是一个地方特有的自然环境与风俗习惯，这是姬扬最需要了解的信息之一。 迫不及待地打开，姬扬立刻对这个世界有了深入的了解。 当今天下共分为九州，分别是 东二州：明州、雨州； 南二州：越州、蛮州； 西二州：益州、梁州； 北二州：凉州、云州； 以及地处八州中心地带的中州。 如今唯有北境所在的天圣王朝可以一国独占一州之地，不过天圣王朝也无法实现统一九州，其余八州都是有多个国家的存在。 北境地处中州北域，与北境接壤的是凉州，在凉州有三个国家，分别是北戎、西狄、东丘，他们有着骑射双绝的草原骑兵，随时准备南下与北境的黑甲军作战。 在九州历史上，只有传说的人皇轩辕帝曾经短暂地统一过九州，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有这样的实力与威望统治九州了。 第一代人皇轩辕帝去世后，至第三代人皇就已经陷入了王朝强盛的虚妄之中，宠信妖妃奸佞，耗费财力无数，最终使天下九州重燃战火。 原本就分封于八州的地方诸侯与各地豪强全部利用这一时期快速崛起，自此九州分裂。 “原来这就是九州乱世的由来？” 姬扬看完九州历史之后，并没有多少惊奇，“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直是古代王朝盛衰兴亡的归宿。 …… 中州作为这个世界最大最繁华富饶的地方，据《风土志》引用的天圣王朝上一代王朝天华王朝所修撰的史书记载，“山川形胜，都会如云，中州自古繁华”。 中州繁华？ 有意思，姬扬倒是想去看看这个中州到底有多繁华，不知道是否比得上前世史书中记载的“万国汇聚”的大唐都城长安，或是商业空前繁荣的北宋都城汴梁，亦或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的南宋都城临安。 从《风土志》来看，这个时代封国众多，即使是天圣王朝也没有征服各国、统一九州的实力，所以维持着这么一个裂土封国的混乱局面，有些类似于先秦时期的“春秋战国”。 由于姬扬前世就是历史系研究生，对《风土志》一类的典籍非常有兴趣，而且看书几乎能做到一目十行，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本《风土志》给翻完了。 “原来是这样！” 看完《风土志》之后，姬扬又迫不及待地从《天圣要典》那套书中抽出了一本《天圣皇朝史》，这是一本专门记载中州历史特别是天圣皇朝历史的书。 天圣王朝是中州可见史书上能够见到的第九个王朝，第一个王朝是天武王朝，也是统治中州最久的王朝，统治中州一千七百多年。 天圣王朝取代的上一个王朝是天华王朝，这是史书记载中统治中州时间最短的王朝，不过只有三百多年。 第一代天圣帝原本是天华王朝的一个小吏，在天华王朝末年的乱世，他起兵汇聚了大量的人才军队，最终建立了天圣王朝。 如今天圣王朝立国中州已达六百六十九年，如今发展了六百多年，正处于鼎盛时期，其余八州诸国时常派遣使臣前来天圣帝城朝贡。 除了中州被天圣王朝独享以外，其余各州由于有多个国家的存在，所以时常爆发混战，为“合纵连横”提供了充分的舞台，其中强大的天圣王朝成为了各国争相结盟的对象。 而且，九州各国的士子游说列国，尤其是天圣王朝所建立的国子监，常有诸子百家辩论，讨论九州局势，可谓是热闹非凡。 只是作为九州最繁华之地方，天圣王朝统治的中州又处于八州的环伺之下，可以说是一个“四战之地”，另外八州的国家无时无刻不想入主中州，以此来享受一下“中州繁华”。 所以，天圣王朝的外交手段极其厉害，对八州各国采取既打又拉的态度，对自己支持的国家给予充分帮助，以此来搅乱各州，使他们难以自顾。 为了更好地守卫中州，第一代天圣帝将中州又划分为东域、南域、西域、北域和中域，将追随他建立天圣王朝的四位将军分封于中州东南西北四域，他们在四域的封地又被称为“境”，这就是“北境”的由来。 第22章 摔马只是一个阴谋? 天圣王朝立国之初，中州各地仍有不少势力，加之另外八州虎视眈眈，所以在东南西北四域分封了“四境”之王，分别是东境王赵氏、西境王刘氏、南境王李氏，以及北境王姬氏。 他们世代世袭王爵，允许自募兵马，自征赋税，为天圣王朝守边，这是天启王朝仅有的四位异姓王，也被后人称之为“四大王”，或者是“四藩”。 “四大王”常年与外军作战，手下军队不仅规模庞大，而且能征善战，这都是于战火之中淬炼出来的，成为天圣王朝最强大的地方实力派。 姬扬看完《天圣皇朝史》之后，又结合从前身继承而来的记忆，深深地叹了口气，甚至心中开始有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作为历史系的研究生，他深入研究了历史上所有着名的帝王，他难道还不知道帝王是怎么想的吗？ 开国皇帝为了戍边，所以将“四大王”分封在四境之中，实现“以藩屏圣”，可是久而久之，“四大王”的实力在与周边诸国的征战中必定会逐渐强大起来，毕竟他们军队的战力必定是远胜于中州承平已久的军队。 那么继任的帝王又怎么会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必定会想着削藩，只不过手段有所区别罢了，汉武帝以“推恩令”削弱了各封国的实力，明成祖让所有戍边的藩王内迁，这些手段还算是温和的，但汉高祖刘邦就常讨伐异姓封国，康熙帝更是直接“削藩”。 …… 在“四大王”之中，北境姬氏最为强大。 在历代姬氏北境王的苦心经营下，北境凭借山川地势之利，以两座巨大的主城“北临”和“幽蓟”为中心，筑就了坚固的“北境十六城”，它们成为横亘在凉州与中州之间的一座座大山，使得凉州铁骑难以跨越北境防线，拱卫中州数百年，又被称之为“临幽防线”。 凉州以骑兵着称，东丘、西狄、北戎是凉州草原上的三国，无不拥有疾如风、快如电的骑兵，他们骑射双绝，是天生的勇士。 因为常年与凉州铁骑交战，北境黑甲军冠绝九州，拥有当今天下最强大的重装骑兵与步兵，这如何能不引起天圣帝的猜忌。 所以在“四大王”十年一次入京朝圣时，北境王永远是天圣帝最关心、问得最多的存在，早在姬扬的爷爷任北境王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上任天圣帝的猜忌，甚至朝堂之中已经传出了削藩的声音。 只不过当时的天圣帝担心“削一藩而四藩皆反”，毕竟四藩唇亡齿寒，即使只是削北境，其他的三藩必定也会有所行动，如果中州内乱的话，便宜的只是其他八州。 所以，上一代的天圣帝硬生生忍下了。 如今的天圣帝虽然没有直接开启削藩，但对“四大王”的提防之心日盛，常从帝城派出“理藩侍郎”到北境，名为劳军与联络，实为监视与查探虚实。 …… 慢慢地合上《天圣皇朝史》，姬扬长舒了一口气。 自己穿越过来是个“废物王爷”就算了，没想到竟然还引起了最强大boss的猜忌，感觉头上时常挂着一柄利剑啊。 还好自己的前身是个“废物王爷”，天圣帝对北境提防的迫切减缓了不少，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前身竟然还在某种程度上借着“废物”之名保护了自己。 问题是前几日自己逛花船把自己暴露了啊，果然人就不能装逼啊！ 想必这事被天圣帝知道后，对自己的猜忌会更甚吧。 等一下，当姬扬把所有的线索连接起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冷气直接从脚底上升，直至蔓延全身。 老北境王常年征战都没有怎么受过伤，可以说正值壮年为什么去年突然就去世了，更恐怖的是自己的这个前身竟然没有其他兄弟，而他自己别说孩子了，还没有一个枕边人，那说明了什么？ 那说明这个“北境王”随时面临着传承断绝的风险，只要姬扬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么就会后继无人，这对天圣帝来说是最好的，因为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北境王”的封号，威震九州的黑甲军也会被朝廷趁势收编。 如果这么一想，之前从马上摔落到底是有人精心设计还是仅仅是一个意外？ 既然他是一个“废物王爷”，那么死于一种人造的意外想必也不会有太多人愿意去深究，如果背后还有天圣王朝趁势掩盖真相的话，怕是就会像一阵风一样，吹过去就不见了。 细思极恐！ 想到此，姬扬仿佛看了一只看不见的手，已经在努力编织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个以他为主、然后足以笼罩整个北境的阴谋。 …… 把书放回原处，姬扬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他承认自己有些害怕，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次从马上摔落没有解决掉，怕是幕后之人又在精心构思另外的阴谋了。如今九州皆知自己的才学，怕是这阴谋会不断而来。 就说不能装逼！ 自己学过这么多历史，看了这么多史书，难道还不懂得“帝王之术”？ 就算自己今日同意了把北境封地交还朝廷，放弃北境黑甲军的军权，天圣帝就会放过自己了？这在开什么玩笑，史书上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姬扬背靠着座椅，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不管背后的幕后黑手是谁，他如今都已经穿越到了这里，既来之则安之。 不管对面是什么大神，操作有多么溜，我都要让他知道自己谁才是这个战场上的mvp，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什么打野埋伏都是没有用的。 这次竟然还敢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对我下手，不把你们找出来，岂不是对不起我穿越过来的王爷身份？ 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必须要尽快掌握北境，尤其是威震九州的黑甲军了，不然当风雨袭来，自己就是一叶飘摇的小船，随时有倾覆风险。 第23章 废物王爷也是假装的? 想定主意后，姬扬不再害怕，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前世在学校学习的时候，他就很崇拜卫青与霍去病，“封狼居胥，饮马瀚海”、“先登夺旗，勇冠三军”，试问天下哪个男儿能拒绝“族谱单开”的诱惑。 他向往那个时代，既然如今给了机会，不和这些明面上的大佬和暗地里的黑手过招一下，他穿越过来还有个毛意思啊，从今以后他要让九州大地上的人都知道什么叫做“荣耀归于北境”。 思虑之后，姬扬的神情放松了下来，又开始看了下这个前身的书桌，上面各种笔墨纸砚摆放得整整齐齐，尤其是有各种各样的画笔。 这个前身到底多爱画画啊，你说画的好就算了，问题是听说画画的水平也很菜啊，没这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了，这不是把自己的聪明用错地方了吗。 又在书房上转了一圈，姬扬有些累了。 这个前身的书房中还摆放了一张小床，想必是用来午休或者作画累了休息的，那就先躺会儿吧。 就在姬扬要起身走过去的时候，他发现这张书桌竟然还有一个抽屉是上锁的，之前一直在想事情，倒是没有发现这个抽屉。 这个锁也太小了吧，而且颜色还和这个书桌一样，这谁能看到啊。 书房完全是这个前身的私人领地，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有什么东西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竟然都小心到要上锁的地步。 带着好奇心，姬扬掰扯了几下，发现根本扯不开，这锁质量有点好啊。 …… 不着急，姬扬在心中安慰自己，本来想坐下来仔细思考这个前身把钥匙放在哪里，但是他实在没有印象了，索性直接让守在书房外的王府亲卫过来，让他们用铁锤直接砸了。 王府亲卫走后，姬扬缓慢地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张张卷轴。 抽出其中一张，缓缓地打开，看到画中人之后，姬扬直接感觉到心脏砰砰直跳。 可以说，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哪怕在前世那个可以改造脸的时代，即使前些日子见的花魁“顾仙子”也不得不逊色几分。 只见画中之人黑发如云，美目流盼，明眸秋水，朱唇皓齿，双颊粉嫩若桃花，云鬓上插着一根玉钗，好似一个下凡的仙子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倾倒众生的魅力。 旁边还题着一句诗，“满目山河空念远，只为不负相思人”。 姬扬看完之后，心中对这个作画之人顿时佩服几分，竟然万里河山都不关心了，还只是为了画中的女人。 “赠嫣然”，姬扬读出了另外几个字，“姬扬，天圣六百六十七年作”。 这一刻，他震惊到无以复加，画中之人竟然是自己才退婚的慕容嫣然？ 这也太好看了吧，前世见惯了各种科技脸，突然看到这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女，一下有点把持不住了，怪不得慕容嫣然在天圣帝城有这么大的名声。 结合自己前身的种种不同寻常的行为，他没有继承北境王族历代相传的军旅传统，对北境政务一点都不关心，原来整个人的心思竟然都在慕容嫣然身上。 自己退婚是不是退早了？ 如果让他早点看到画作，说不定退婚这两个字都讲不出来了。 唉，直接错过一段这么美好的姻缘，其实让慕容嫣然做王妃也不是不可以啊。 “天圣六百六十七年”，不就是前年吗？那时候姬扬十八岁，慕容嫣然才十六岁，竟然就已经长得如此落落大方了，这两人之前见过？为何在继承过来的姬扬记忆中没有啊。 搞什么，前身从马上摔了一下，给我的记忆也是碎片了？ 等一下，姬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幅画上写的可是“姬扬作”，不是说自己的这个前身是个“废物王爷”，文不成武不就，甚至自己最爱的作画也上不了台面的，他怎么还有可能有本事画出如此好看的画作。 姬扬有些不敢相信，立刻将抽屉中的画作全部拿出来，每张都看了一遍，画的有些是慕容嫣然，有些是北境的山水，如《北境山川形胜》。 更有两张是描绘北境黑甲军征战的，一张题做《北临大营操练图》，画中一个个身穿黑甲的将士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旁边还有不少将士们居住的帐篷。 旁边也题着一句诗词，“北境有斗争，况在狄与戎。丈夫四方志，安可辞固穷。” 意思是说北境面临着争斗，“狄与戎”指的是凉州三国，分别是东丘、西狄、北戎，至于最后一句“丈夫四方志，安可辞固穷”更是直接表达了作诗之人的雄心壮志，他的豪情已然全部体现出来了。 另一张题做《大军得胜归朝图》，画中无数骑着骏马的黑甲军从远方奔驰而来，漫起了阵阵黄沙，旁边的诗词是“出身北境羽林郎，得胜骠骑归北临”。 无一例外，所有的画作落款全部是“姬扬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姬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因为他完全没有了解自己的前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哪怕是继承的记忆中都没有。 对军旅不感兴趣、诗文一窍不通、作画水平一般、甚至不亲近女人，这是前身在所有人面前的形象，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废物”。 问题是今日得知了自己的前身根本不是不亲近女人，而是直接被慕容嫣然给迷住了。 不是作画水平一般，而是一个画道大家，但是把自己作的画全部藏了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不是对军旅不感兴趣，不是对诗文一窍不通，从他的画作中就能看出来他的诗文修养，尤其从诗文中透露出来的豪情壮志，但是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所以，这个“废物王爷”是假装的？ 不是自己穿越过来才展现了才华，而是自己这个前身本身就有才华，只不过他从不展露，甚至宁愿顶着“废物王爷”之名。 望着这间透露着些许诡异的书房，想着围绕北境王展开的各种阴谋，姬扬的好奇心已经被全部激发出来了，他要拨开重重迷雾，看到背后的真相。 这书房太诡异了，他是不敢再待下去了，连忙从书房出来，并让王府亲卫把书房外面也上锁了。 第24章 有人陷害北境王 姬扬简直欲哭无泪，摔马事件是假的，“废物王爷”也是假的，只有自己是真实暴露了，后面不知道又会有多少阴谋诡计针对自己。 如今已是天圣王朝六百六十九年秋季，等到明年就又是十年一度的“四大王”入京朝圣了，开春自己就要动身了，要去见识一下中州王者“天圣帝”，未来北境与天圣王朝也必有一战。 眼下对于自己来说事情有很多，不如先积累大量资金，这样不仅日后可以招兵买马，而且可以用以研究新式武器。 正当姬扬走出书房并沉浸于自己脑海中的“宏图伟业”时，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道喊声，甚至略微有些紧张，来人正是北境王府亲卫统领武卓熙。 “卓熙啊，怎么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吗？” 姬扬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可以让冷酷干练的武卓熙都有些紧张起来。 “王爷，大事不好，南宫妍溪死了。” 南宫妍溪？ 这是谁？ 人命关天的事，自有北临城守府派仵作勘验、禁卫缉捕，需要特地来通知我这个北境王？ 姬扬对武卓熙也是无语了，但是他一瞥眼，却见到武卓熙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有毛病？ “王爷，您难道忘记南宫妍溪了？她是帝城四大门阀南宫家族之女，她亲大伯就是当今内阁次辅‘南宫承和’。” “所以呢？” 想突出她是帝城名门之后，然后身份很尊贵？ 老子都决定日后和天圣王朝开战了，天圣帝的女儿死在北临城我都不怕，还怕她一个区区次辅？ “王爷，如今到处都在传……” 武卓熙脸色变幻，有些支支吾吾，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传什么？” 姬扬疑惑地问道。 “传是您派人所为。” “啥？” 姬扬差点吐出一口血，莫说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南宫妍溪，就算是他要派人杀她，当面就动手了，需要派人刺杀吗？ 如今可是在北境，又不是在帝城，难不成自己还会怕了这什么内阁次辅和南宫家族不成？ 更何况，最近一段时间他天天待在王府，派人去刺杀一个闺阁之女，是他太闲了吗？ 武卓熙见姬扬一副惊诧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假装的，连忙问道：“王爷，你已经忘了和南宫小姐的过节了？” 自己的前身和这个南宫妍溪有过节？ 姬扬只能认真回忆起来，想要知道事情经过。 半晌后，姬扬才慢慢地站起身来，之前他回忆事情，想得头都有些痛了。 原来天启六百六十七年，也是两年前，自己这个前身很想知道自己的未来王妃长什么样，特地去了一趟帝城，见到了与自己有婚约的慕容嫣然，这也是书房中那幅《赠嫣然》之作的来历。 只是在帝城时，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 帝城各大世家公子无不认为一个“废物王爷”配不上才貌双绝的慕容嫣然，其中自然包括了四大门阀中南宫世家的公子。 南宫妍溪的亲弟弟南宫司深与姬扬在帝城街头发生口角，并因此爆发了激烈冲突，后来南宫妍溪寻来，自是帮衬自家弟弟，并当着姬扬的面说了不少慕容嫣然的坏话，包括慕容嫣然与哪位皇子、门阀世子走得近些。 当时年轻气盛的姬扬自然不会忍，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一个性格孱弱的“废物王爷”，竟然拔刀相向，毕竟是在帝城，南宫家族在此已经经营千年，若是让姬扬当街杀了她就搞笑了，所以自然没有成功。 随后帝城禁卫出来调解，姬扬临走时更是放话，若是有朝一日南宫司深与南宫妍溪姐弟俩敢来北境，必要他们好看。 此事在两年前流传甚广，都说“废物王爷”竟然为了慕容嫣然“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是这慕容嫣然从始至终都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话。 “唉”，姬扬深深叹了口气，何必这么舔呢？到头来又是我给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等来年自己去帝城朝圣，非要亲眼见识一眼这个慕容嫣然，到底凭什么把自己的前身迷成这样。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你也以为是我派人杀的？” “属下怎敢？只是如今北临城都在传此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怕是王爷的名声……” 武卓熙赶紧解释道。 “我才不在乎什么名声。” 还有什么名声比自己之前的“废物王爷”还要差？ 甚至连未婚妻都和某位皇子、某位门阀世子走得近，其家族更是冒雨过来退婚，还能比这个还要差？ 姬扬颇为淡定，他才压根不在乎什么名声。 只不过这件事又让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自己前些时日才技惊四座，好不容易有些摆脱了“废物王爷”之名，这么快就有人利用两年前的旧事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还陷害自己派人刺杀，这背后的幕后黑手怕是见不得自己好啊。 姬扬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连忙问武卓熙，“具体情况如何？你与我详细说说。” “王爷，是这样，两个时辰前南宫妍溪被侍女发现死在白云塔附近的一片枫林中，北境刑司李玉博大人已经亲自带人过去勘验了。” “你确定两个时辰前被发现？” “这是李大人在现场审问侍女后，那个侍女说的。” 短短两个时辰，竟然将这件事传得北临城人尽皆知，要说背后没有哪个人推动，自己是绝对不信的。 姬扬眉头紧锁，如今可不是背两首诗就能解决的，人家是实实在在冲着自己来的。 “等一下，这南宫妍溪为何要来北境？” 既然她自己知道和北境王不对付，来了北境必定会被针对，竟然还要过来千里送人头？难道脑子有问题？ “据说是为了本次科举秋闱，他弟弟南宫司深也要来，不过这件事发生之后，北境南宫家族的人上午已经派快马出城往帝城去了，应该是让她弟弟别来北境了。” 武卓熙说完后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姬扬。 又是为了今年科举秋闱？ 这些门阀子弟欺压他人、争风吃醋有一套，真论起才学就不行，还专门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来钻空子。 第25章 亲自勘验 姬扬摸着下巴想，细细思考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南宫家族派人通知南宫妍溪的弟弟别来北境参加秋闱考试，显然是怕姬扬再派人刺杀，虽然真不关他的事。 但是这个说法明显有问题啊，南宫妍溪一个女的又不能参加科举秋闱，为什么要特地来北境，难不成陪弟弟考试吗？ 但是也不用提早过来啊。 “李大人如今在何处？本王要细细问他。” 虽然姬扬不在乎名声，但是他在乎背后之人的阴谋，为何要屡屡针对他这个北境王。 摔马事件在前，如今派人刺杀之恶名在后，简直没完没了。 “应该还在白云塔附近的那片枫林，要不属下马上派人去传李大人来王府。” “不，本王亲自去那里。” 他要亲眼看一下这个南宫大小姐之死究竟是什么情况。 “王爷，这……” 武卓熙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怎么，有问题？” “王爷，如今到处都在传您是幕后主使，南宫家族在北境的人更是放言要次辅大人去圣上面前参您，这个时候您还去那里，怕是有耀武扬威之嫌。” “你看本王像是怕事的人吗？若是本王在王府躲着不敢露面，更会让外人觉得本王心虚，背后陷害本王的人目的也就达到了，所以我就是要光明正大地去白云塔。你去调集一千黑甲军，把白云塔附近给本王围了，咱们现在就过去。” 天圣帝要是敢听这什么次辅大人的瞎话，派人来北境问话或者要自己去帝城说明，老子就敬他是个汉子。 使者到北境之日，就是老子造反之时，南宫家族在北境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王爷，这，这为何还要兵围白云塔？” “废话，那里必定有南宫家族的人在，他们都以为是我派人刺杀的，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冲过来找我拼命怎么办，他想和本王同归于尽，本王还不想呢。” “王爷高见！” …… 白云塔，位于北临城城北，建于一座小山之上，是一座典型的阁楼式塔，塔高六层，登至楼顶俯瞰塔下风光。 这座小山正好种满枫林，正值秋时，枫叶绯红，鲜艳得犹如花朵一般，极其美丽。 所以，在北临城的年轻男女，经常会一起相约来塔顶共赏枫林之景。 在姬扬下令之后，一千精锐的黑甲军迅速封锁了北临城白云塔方圆一里处，自然包括那片枫林，所有闲杂人等全部被驱逐开。 在封锁外看着的民众见姬扬亲自到来，无不是议论纷纷。 “北境王日前一改蛰伏之状，显露才能之后必会复仇，看来南宫小姐只是第一个啊。” “派人刺杀手段过于下作，即使有仇也不必如此吧。” “放屁，你们这些外乡人不要胡说八道，一无证据，二无公断，凭什么无赖我们王爷。” 显然派人刺杀一个女子是一件很令人不齿的事情，这也是背后之人用来败坏姬扬名声的关键之处，所以不少来北境的外乡人对姬扬指指点点的。 但是姬氏王族经营北境数百年，在北境民众心目中具有非同一般的地位，见外乡人如此说他们的北境王，自然引起了北境民众的不满，于是当场就反驳。 姬扬匆匆到来，踩着不少落下的枫叶，来到了现场之处。 南宫家族在北境的人见到姬扬后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无不是怒目圆瞪，不少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们都以为姬扬就是幕后主使之人，就差上来找姬扬拼命了，连空气中都似乎都充满了火药味。 见状，武卓熙也不由拧着眉，压低了声音问道：“王爷，咱们还要看南宫妍溪的尸体吗？” “当然看，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歪，若是瞻前顾后，别人还以为本王心里有鬼。” 北境刑司主政李玉博听闻姬扬亲自来了，赶紧过来参拜。 这是一个将近六十的老头，并未穿北境司政官服，相反只是穿了一件布衣，脸上已有明显的皱纹，任谁看到都会以为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 但是他双眼深邃而内敛，气质稳重，显然是一个极其干练之人。 看来老北境王给他儿子留下的老班底很强大啊。 “李大人，情况如何？” 姬扬也不废话，上来就直接问。 看李玉博匆匆而来的样子，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姬扬竟然敢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过来。 前些日子王爷技惊四座的事他自然也听说了，如今王爷看起来再无昔日孱弱之势，相反气度非凡，从容不迫，已有王者之范。 李玉博赶紧撇开脑中所想，准备详细向姬扬说明情况，“王爷请随我来看”。 在他的带领下，姬扬来到一棵巨大的枫树下，三个仵作正在仔细勘验，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旁边还有十几个南宫家族的人，包括南宫家族在北境的各大管事，以及那个发现南宫小姐被杀的侍女。 “王爷，这是现场找到的凶器。” 一个仵作匆匆将一个托盘呈上来，上面放着一柄带血的利刃。 还未等姬扬问话，一个南宫家族的管事就欲冲过来，但是被数个王府亲卫拦住，他一边拼命挣扎一边还冲着姬扬怒吼。 “北境王，我家小姐只是两年前与你有些口舌之争，你身为北境之王，为何心胸如此狭窄，竟派人下此等狠手，我南宫家族决不罢休。” 姬扬转头一看，只见这个人不过二十多岁，长得还算清秀，此时双眼通红，面带怒色，看着姬扬的眼神中满是仇恨，口气更是咄咄逼人，言辞激烈无比，竟然真的摆出一副要与姬扬同归于尽的姿态。 看着此人的模样，姬扬嘴角轻扬，颇觉得有意思。 根据前世自己看侦探剧得出来的结论，这样的情形之下，第一个跳出来的人不是对死者真的有感情，就往往是真凶，而且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是南宫家族的人吧？这里连勘验都尚未完成，你就口口声声说是本王主使杀人，本王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污蔑亲王？若日后水落石出，本王岂非承受不白之冤？我北境王府数百年名声受辱，你南宫家族如何担待？” 姬扬冷冷地说道，这时候但凡他有半点犹豫，旁人看去了都会以为他做贼心虚。 “王爷说的对，若无证据，凭什么诬赖我们王爷。” 果然姬扬话音刚落，围观的北境民众纷纷支持。 如今姬扬的名声早已非原来的“废物王爷”，前些日子才惊四座的事早已广为人知，“北域第一才子”之名深入人心，自然得到了北境民众的拥护。 第26章 判断凶手人数 由于姬扬的严厉发问以及围观北境民众的支持，这个南宫家族的年轻管事被说得面红耳赤，一时间有些语塞，显然他也没想到姬扬会如此言辞犀利。 旁边的十几个南宫家族的管事也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看来之前传闻北境王才惊四座是真的，他早已非原来的“废物王爷”，只是这种转变对他们南宫家族来说就不是好事了，毕竟南宫家族与北境王可是结怨了的。 “南宫简见过王爷，之前南宫禾冉只是见小姐蹊跷身亡，心中悲痛，所以才口不择言，并无冒犯之意。” 这个南宫简显然是南宫家族在北境所有管事中的大管事，只有他有资格带头出来解释了。 “若这还无冒犯之意，是要本王递给他一把刀来砍本王才算吗？” 姬扬冷笑了一声，一个小小的南宫家族管事算什么东西，当着众人的面就敢指责自己。 这事要是能忍，北境王威严何在，以后岂不是是个人都可以过来冒犯自己一下了。 “来人，将他带过来。” 说完，两个王府亲卫就押着这个叫南宫禾冉的年轻管事到他面前。 “王爷……” 那个南宫家族大管事再也无法维持原来的神色，慌慌张张地喊了一声姬扬。 但是姬扬根本就当做没听到，目光一凝，轻蔑之色一闪而过，上去就是狠狠给了南宫禾冉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南宫禾冉原本清秀的脸颊变得又红又肿，嘴角也出现一丝血丝。 本以为这样就算完事了，哪知姬扬竟然丝毫不客气，再接着一脚踹在南宫禾冉的小腹，疼得他冷汗直冒，只觉得小腹里面好像绞在了一起。 姬扬充满寒意的锋利眼神缓缓扫过南宫家族的众人，冷喝道：“本王今日就告诉你们，这是在本王的北境，不是在你们南宫家族的帝城，所以本王最大。” “你们南宫家族是条龙就给本王盘着，是只虎也得给本王卧着，谁要是再敢以下犯上，本王杀了他。” 冰冷无比的声音，宛如雷霆般在人群中轰然炸开，狠狠震慑了他们的心间，周围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与畏惧之色，原来闻名中州的“废物王爷”真的变了啊。 “把这个南宫家族的废物给本王拖下去。” 几个王府亲卫直接就将南宫禾冉丢到了南宫家族的人群之中，这时南宫家族再也不敢小看当初的“废物王爷”，南宫家族想要在北境和他扳手腕，那还差太多。 “你接着说。” 姬扬处理完南宫家族的事情后，就让那个仵作继续和他解释。 “是。” 那个仵作也被姬扬之前的气势给震慑到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忙继续说道：“王爷请看，这柄利刃总长九寸，其中刀身有六寸半（约22厘米），死者是身中这利刃六刀后失血过多而死。更重要的是，这利刃乃……” 仵作抬起头看了一眼姬扬，先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咬牙说道：“这利刃乃是黑甲军所用之制式兵刃，外界一般很难寻得。” 姬扬听了之后也是眉头紧锁，竟然连凶器都是用黑甲军的制式兵刃，这是铁了心地要把这锅甩到自己头上啊。 “那个侍女怎么说。” 李玉博赶紧指着南宫家族人群中的一个女子，回道：“王爷，她胆子有点小，似乎被吓到了。据我等问话，她说南宫小姐让她去白云塔附近的小摊贩那里买些橙子，等她回来后就发现南宫小姐已经被刺身亡，她吓得大叫起来，吸引了旁人的注意，随后就报官了。” 姬扬定睛一看，这个侍女头上发簪很别致，穿着更是不凡，也就比这个被杀的南宫家族小姐差一点而已，是四大门阀家族太有钱，还是这个被杀的南宫妍溪对自己的侍女太好了？ “先去看看南宫妍溪的尸体吧。” “王爷……” 见李玉博欲言又止的样子，姬扬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您万金之躯，怎可沾染了污秽。” “破案了再说，破不了，脏水泼在本王头上，那才是真污秽。” 姬扬直截了当地说道。 当他亲眼看到南宫妍溪尸体的时候，也有些不忍直视，身上被扎了六个大洞，因为是失血过多而死，鲜血已经将衣服全部染红。 “王爷，据我和仵作查看，死者面部肿胀，且双眼与面部皮肤出血，应该是被捂住口鼻后呼吸急促导致，这也解释了为何当时白云塔与枫林人来人往，却未听到任何呼救声的原因。” “另外，死者生前应该有过激烈挣扎，甚至可能伤到了凶手，我们在她的指甲中发现了一些皮肉。” “被捂住，然后是激烈挣扎？” 姬扬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缓缓走到南宫妍溪被杀的那颗枫树下，目光紧紧地注释着这棵枫树，用手摸了几处地方，随后又撇眼看了一下南宫妍溪。 这个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都搞不懂王爷看这棵枫树干什么？ “凶手有两个人。” 姬扬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 饶是李玉博和周围几个仵作也大吃一惊，他们勘验过刑名案件无数，经验十分丰富，此时也不知姬扬到底是如何推论得出凶手有两个人的。 “李大人，你们几个仵作都过来看，这棵枫树从这上面到下面，树皮都有磨损过的痕迹。” 姬扬一边认真地说，一边指着这棵枫树不少树皮脱落的地方。 “本王最开始想，死者既然死在这棵枫树下，极有可能是凶手将其摁在枫树上捂住口鼻，随后将利刃捅入，那么她必定会奋力挣扎，所以这棵树的一些树皮必然会因为死者的挣扎而有些磨损。” “仵作，你拿尺子量一下磨损之处的高度。” “是”，一个仵作连忙上前用工具丈量，随后说道：“王爷，磨损高度距离地面约是三尺三六寸（约120厘米）至四尺九寸（约163厘米）之间。” “那就是了，最高处必然是肩膀剧烈扭动与树皮摩擦的地方。” 姬扬自己站到了树边，用自己的肩膀作为对照。 “本王身高五尺六寸（约186厘米），肩膀高度比这个磨损的地方才高出一点。你们看死者身高，她的肩膀距离地面有四尺九寸吗？” “王爷，这……” 李玉博与几个仵作无不是瞪大双眼，显然他们都被震惊到，怎么都没想到姬扬观察竟然这么仔细，连树皮磨损都看到了。 第27章 找出真凶 姬扬继续说道：“死者只是一闺阁女子，肩膀所在的位置既然够不着这么高，那么就说明本王最开始想错了，树皮磨损不是因为她挣扎之故，而是另有其人。” “所以本王推断，必定是其中一个凶手捂住了她的口鼻，但是死者生前疯狂挣扎，结果导致那个凶手与树皮摩擦而留下。” “她有两处刀伤在小腹处，以死者被捂住口鼻的奋力挣扎来看，那个捂住她的凶手根本刺不到这么下面的位置。所以必定是有一个身材比她高大的凶手从背后捂住她的口鼻，另一个凶手从死者前面刺入。” “之前本王以自己身高作为参照，足以得出那个捂住她口鼻的凶手必然是一个男子，至于站在死者前面将利刃刺入的凶手是男是女还要进一步来看了。” “王爷心细如发，见微知着，我等不如也。” 说完，李玉博带着几个仵作对姬扬深深鞠了一躬。 周围被黑甲军阻挡在外面的民众听到姬扬的分析后，也是激动万分。 “没想到我们王爷竟然如此厉害，不仅擅长音律诗赋，竟然连断案都会。” “北境王简直无愧北域第一才子，即使放眼整个北域，又有哪个才子就连断案都会的。” …… “哎，李大人与诸位太过客气，本王一开始也不过是瞎猜而已，只是运气之故。至于这前面行刺的凶手嘛……” “王爷，前面行刺的凶手是个女子。” 此时，经验丰富的李玉博突然说道。 “为何？” “王爷，据仵作之前所勘验，死者六处伤口，除了小腹这两处外，其余几处的伤口都是从下至上而非从下至上，这就说明了行刺的凶手身高有些不如死者，只有握刀向上捅而不是向下刺，这样才方便些。” 李玉博边说还边给姬扬演示了一遍挥刀的姿势，详细说明了凶手刺入的方向。 “那么凶手就是一男一女。” 不愧是断案无数的北境刑司主政，李玉博从伤口位置就判断出前面行刺的这个凶手是怎样的人。 “既然是女的话？” 姬扬摸着下巴，与李玉博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个在南宫家族人群中哭泣的侍女。 “有证据吗？” 姬扬轻声道。 李玉博自然知道姬扬在问什么，但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已让这个人查看过这个侍女，如果是她从死者前面刺入利刃，那么鲜血必然溅在她衣物之上，可是她衣物整洁干净，并未沾到任何血迹。” “同时也求证过其他人，她与南宫妍溪出门时的衣物就是这套，所以并没有更换过。” “等一等，李大人，你刚才说什么？她衣物整洁干净？” “不错。” 姬扬把头转向一边，问王府亲卫统领武卓熙道：“卓熙，假如有一天本王遇刺，还是那种被人一剑刺入腹中，你会怎么办？” “属下定然是冲上来检查王爷的伤势，尽全力救治王爷。” “检查伤势……” 李玉博呢喃道，随即就是眼神一震，紧紧地盯着那个侍女。 以人之常情来看，作为一个跟了小姐数年的侍女，见到自家小姐被人刺杀倒在血泊之中，除了被吓到大叫之外，怎么会不扑上去检查小姐的伤势？ 既然是检查伤势就必定会沾到一丝血迹，可是她的衣物竟然整洁无比。 “想来她带血的衣物必定还在这片枫林附近。” “李大人，北境刑司可有嗅觉灵敏的猎犬？让猎犬来一嗅便知，必定能极快找出血衣所在。” “王爷放心，属下这就派人去牵猎犬过来。” 李玉博此刻可以说是激动万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王爷亲自将此案侦破。 姬扬双手背负，与李玉博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目光共同注视着那个侍女，随后轻轻一抬手，数个王府亲卫走到他身边。 “把南宫家族的那个侍女给本王带过来。” 当王府亲卫将那个侍女强行带过来时，那个侍女仍是面色惨白，脸带泪痕，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似乎被吓得很厉害。 “你是南宫妍溪的侍女？” 姬扬冷冷地问道。 “是。” 这个侍女跪倒在地上，梨花带雨哭着道。 “你叫什么名字？跟随南宫妍溪几年了？” “民女本名林燕儿，是小姐的贴身侍女，跟随小已七年有余。” “七年的主仆之情，你就是这么回报你家小姐的？” 姬扬见这个侍女的打扮穿着皆是上乘，已经比得上一般的富家小姐了，可见南宫妍溪对这个侍女算是相当照顾，没想到她竟然还参与到刺杀之中。 见姬扬这么说，周围所有人都是极其震惊，难道凶手是这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侍女？ 南宫家族的众人更是彼此相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怎么可能会是她？ 只是林燕儿一听姬扬这么问，眼神立马慌乱起来，根本不敢与姬扬对视，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有些惊恐地说道：“民女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你说你家小姐让你去买橙子，那么橙子在哪里？” “在，在那里。” 林燕儿指了一下南宫家族众人所在的地方，只见一个挺大的纸袋被放置在地上，并未有半点破裂的样子。 “这就有意思了，据说你见到你家小姐满身是血倒在地上之时吓到疯狂大叫，正常女子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吓必定是以手捂嘴，那么手上的东西必会在此过程中丢在地上，而你竟然还把这袋橙子护得好好的。” “更何况，你与你家小姐七年主仆之情，难道不该丢下橙子马上去查看自家小姐的伤势？可你全身衣物又如此干净，未沾半点血迹，就只顾着喊了？” 听见姬扬凌厉的发问，诡异的气氛萦绕在周围众人的心头，大家似乎都在切实代入自身的经验。 “是啊，若是与我感情很好的兄弟或姑娘倒在血泊中，我肯定是第一时间上去检查他的伤势啊。” “这个侍女为何只顾着大叫，却没有检查她小姐的伤势呢？” …… 第28章 第二个凶手是他 “王爷，不，不是的，民女只是太怕了，平时又害怕流血，所以当时见到小姐被害后，整个人害怕地抱着纸袋蜷缩在地上未动。” 林燕儿赶紧为自己的行为想到了说辞。 “是吗？你看那个纸袋，一点褶皱都没有，你怎么抱的？” “民，民女一时忘记了，当时民女都被吓傻了，完全不能记起当时的状况。” 姬扬目光坚定，饶是她再怎么争辩，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现在似乎没什么困难吓得倒他。 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人，他还有另一种办法可以印证自己的猜想。 姬扬嗤笑一声，冷声道：“本王从未想过你会主动招供，所以本王已经准备了两种方法来证明。” 听着姬扬说完，所有人都好奇他接下来要怎样证明这个侍女就是凶手。 “给本王拿一块布过来。” 接过仵作递来的布，姬扬右手轻轻地捏起刀刃，随后对刀柄不停地哈气，刀柄上的灰尘开始与水汽相交。 “火。” 一个王府亲卫赶紧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取出递给姬扬。 “你们发现这几个纹路不同寻常之处了吗？” 姬扬轻晃火把，照着利刃的刀柄问道。 听姬扬这么说，李玉博与几个仵作赶紧上来查看，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这几处，似乎是人才有的指纹！” 李玉博吃惊地说道。 “不错，每个人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人只要抓住东西后，就会将自己的指纹留下，仵作，你拿一张宣纸过来，去将凶器上的纹路轻轻地拓印下来。” “如果林燕儿是清白的话，那么她的指纹应该与匕首上的指纹是不一样的。否则，你就是凶手！” 姬扬指着林燕儿厉声道。 “我，我没有。” 林燕儿声音发颤， 脸上的神情变得更为惊恐。 但是姬扬此时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落在围观的人群尤其是南宫家族众人之中。 他仔细观看他们每一个人的神情，之前他已经推论出还有另一个凶手，那么这个人极有可能仍然隐藏在人群之中。 果然，姬扬看到了一个人的神情有些恐惧，尽管他在极力地掩饰自己。 “拓印她的指纹。” 姬扬一声令下，两个王府亲卫上前，强行摁住了林燕儿的双手。 尽管她还是拼命挣扎，但这力气哪里比得上这些黑甲军出身的王府亲卫，很快两只手都被摁在红色的印泥中，随后又摁到宣纸之上。 仵作也将拓印着纹路的宣纸呈了上来。 当两张宣纸被放在阳光下对照时，上面的指纹竟然真的是一模一样！ “果然如王爷所言，上面的指纹是一样的，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玉博面露喜色，这桩针对王爷的悬案即将告破了，随后对着林燕儿大声呵斥道，以此攻破她的心理防线。 “我，我……” 林燕儿早就脸色苍白，冷汗直流，整个人吓得瘫坐在地上说不出任何话来。 “王爷，李大人，猎犬带到了。” 几个北境刑司的捕快牵着三条猎犬过来。 “搜！” 除了这三条猎犬，上百个北境刑司的捕快也拿着锄头和铲子到处挖掘起来，非要找到林燕儿藏血衣的地方不可。 很快，其中一条猎犬在一颗枫树下似乎嗅到了什么，开始疯狂地大叫起来。 几个捕快赶紧挥着铲子将泥土掘开，果然，一件血衣被挖了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王爷，李大人，找到血衣了。” 当捕快带着手套将血衣展开的时候，竟然和林燕儿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显然是林燕儿杀害南宫妍溪后，溅出的血迹沾到原来衣物中，随后又将其换下，匆匆掩埋在旁边的枫树下。 众人看到后一片哗然，没想到真正杀害南宫妍溪的凶手竟然是自己的侍女。 南宫家族的大管事南宫简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怒指着林燕儿骂道：“你这个贱裨，小姐待你也算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相比较知道凶杀动机，姬扬更关心另一个凶手是谁，他冷冷地望着南宫家族中的其中一人，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他了。 “林燕儿，念你一介弱女子，本王也不想对你动刑，告诉本王，那个捂住南宫妍溪口鼻的人是谁？” 姬扬慢慢俯下身，对着林燕儿冷冷地说道。 “我……” 林燕儿抬起头，往南宫家族众人中看了一眼，两行清泪流下，闭上双眼，似是认命一般，有些决然地说道：“没有其他人了，一切都是民女自己所为。” 说完之后，整个人跪伏在姬扬面前，只听得她的哭声。 “唉”，姬扬缓缓站起，语气中有些惋惜，冷声道：“其实你不说，本王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家小姐让你买的橙子是给他的吧。” 听姬扬说完，原本跪伏在地上的林燕儿瞳孔紧缩，面带恐惧，甚至浑身哆嗦，北境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来人，将这第二个凶手给我拿下。” 姬扬手指过去，正是之前意图冲上来找他拼命的南宫禾冉。 当数个王府亲卫将南宫禾冉拿下的时候，他仍在拼命挣扎，大吼道：“为何拿我？” “竟然还说为何拿你，看来你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啊。” 姬扬面带冷意，嘲讽道。 一开始还装得义愤填膺，然后要上来找我拼命，结果凶手反而是你这个老六。 还好自己在前世看了不少侦探剧，知道像你这种越早蹦出来的人就越有嫌疑，没想到还真是你。 “你叫什么南宫禾冉对吧？” 被数个王府亲卫摁在地上的南宫禾冉狠狠地盯着姬扬，目光中带有一丝仇恨，但已经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大声叫喊道：“我不过最初冲撞了王爷，为何还要诬陷我？” “诬陷？你还好意思说本王诬陷你？” 姬扬嗤笑一声，“就看你这副拿不上台面的样子，本王连诬陷你的兴趣都没有。” 一听姬扬如此瞧不起他，似乎触及到了他的什么抵触心理，南宫禾冉竟然不再有之前的掩饰，反而变得面色狰狞，双目赤红，状若疯狂，拼命地大吼起来。 “你一个废物王爷凭什么瞧不起我？你以为我就不如你吗？只不过是你命好而已，记住，只是你命好而已。” 第29章 背后动机 要不是数个王府亲卫摁着他，姬扬已经毫不怀疑他要冲上来找自己拼命了，看来自己之前所说的戳中了他内心深处最薄弱的地方。 但是姬扬来不及纠结这些，只是冷冷地问道：“为何杀害南宫妍溪？” “哈哈哈哈哈哈”，南宫禾冉放肆地狂笑起来，双目如同毒蛇一般死死地盯着姬扬，冷笑道：“北境王有何证据认为我就是凶手，如若没有，还请放我归去。” 他只是捂住了南宫妍溪的口鼻，之前也再三确认过没有血沾到自己身上，即使林燕儿指证他，如果拿不出切实的证据，最多就是将他屈打成招，到时候坏的是北境王的名声。 “难道你真的认为本王没有证据会胡说吗？” 姬扬的语气依然是那么冰冷，但又充满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冲击在南宫禾冉的心头，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不，不会的，一切都那么完美，只有林燕儿知道我和南宫妍溪的事，只要她不愿说，天下又有谁会知道。 即使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南宫禾冉虽然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但依然一副很镇定的样子，他对自己有信心，并仍不断地安慰自己。 “本王实话告诉你吧，之前仵作已经和本王说了死者的指甲缝中发现了不少皮肉，想必是你之前捂住她口鼻，在她激烈挣扎的时候伤到了你。” “如果本王估计没错的话，南宫妍溪的指甲应该划破了你的手。” 姬扬示意了一下，一个王府亲卫用力地将南宫禾冉的右手摁在地上，力气之大，使他根本没办法反抗，同时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 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果然南宫禾冉的手背上有不少划破的地方，甚至有些都还未结痂。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在临死前早就在你身上留下了最关键的证据。” “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你和南宫妍溪应该是今日一起来这白云塔私会的吧。” 之前姬扬就在好奇南宫妍溪知道自己与姬扬有仇，竟然还敢跑到他的地盘来，这不是千里送人头是什么？ 那么北境必然有她非来不可的理由，既然她的亲弟弟都还未到北境，这个理由自然不可能是陪弟弟来参加秋闱考试。 能让一个世家闺阁小姐不远千里而来，自然是北境有她喜欢的人了。 只是姬扬这个结论一出，包括南宫家族众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无不震惊。 什么？ 堂堂帝城四大门阀之一南宫家族的小姐，即使不是当今次辅的嫡女，但也是他的亲侄女，竟然和南宫家族的一个管事好上了？ “原来是这样，竟然会是这样啊。” 南宫家族大管事南宫简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你到这个时候还不承认吗？还是想让本王对你和林燕儿用大刑才肯招供？” “哈哈哈哈哈哈”，南宫禾冉突然疯狂大笑了起来，如同疯了一般，甚至笑出了眼泪。 姬扬见他如此，不由皱了皱眉，今日不会听到什么狗血故事吧，前世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你可知我为何想杀她？” 果然是南宫禾冉！ 见他竟然自己承认了，大家都开始想知道他背后的动机到底如何。 只是看着南宫禾冉有些瘆人的笑容，别说姬扬，在这围观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实在有些恐怖了，也就见惯了各种案件的李玉博与各位仵作表情依然很淡定。 “她和你这个废物王爷一样，都瞧不起我，你们不过投胎得比我好点罢了，凭什么瞧不起我。” 南宫禾冉似乎是已经是完全崩溃，双目猛然睁大，表情狰狞，青筋凸起，发出了低沉可怖的怒吼，眼眸深处充满了浓浓的恨意与不甘。 “你可知她为何特地来北境一趟？说到底，还不是怕我这个身份低微的管事坏了她南宫小姐的名声，影响她嫁入世家豪门。” “我与她相恋三年，可是半年前她竟然与上官家族庶出的公子有了婚约，随后就把我从帝城一脚踢来了北境，免得影响她堂堂南宫小姐的名声。所以说，我算什么？三年的感情又算什么？” 没想到破个案竟然牵扯出这么一桩南宫家族的丑闻，一时间令周围看热闹的人唏嘘不已。 倒是姬扬一阵郁闷，我怎么知道你算什么？算你倒霉吧，三年的感情算社会实践好了。 “你也要参加今年科举的秋闱考试吧？南宫妍溪虽然不顾你们之间的多年感情，但是她还是想要你高中，买这橙子不就是寓意着‘心想事成’吗？” 姬扬有些疑惑，这南宫妍溪看起来对这个南宫禾冉还可以啊，他也不至于心狠到这个地步吧。 “哈哈哈哈哈哈，难道王爷真觉得她是想让我心想事成吗？我多年苦读为的就是配得上她，但她呢？先是私自订婚不说，来北境的第一天就威胁我，如果想安安心心地参加秋闱考试，就把之前的一切都忘了，更不准与任何人说，否则她会动用南宫家族的势力对付我。” “这橙子不是买给我的，是买给她自己的，是她想心想事成。” 姬扬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人心，这个南宫妍溪竟然如此霸道，拿秋闱考试威胁南宫禾冉，也难怪他会铤而走险。 “王爷，你又可知南宫妍溪是怎样的人？” 这时林燕儿突然说话了，嘴角露出着戏谑的神情，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众人视线所及之处，原本光洁雪白的后背上竟然布满了一道道醒目的伤疤，看上去触目惊心，就连姬扬都有些不忍直视。 “南宫妍溪表面上看起来是名门淑女，处处照顾下人，甚至连订制的衣裳都有两套，其中一套对外说是给我的，但一切都是她假装的，假装的。” “她要是不开心了，就会对我随意打骂，甚至还会拿开水烫我，这一身的伤疤就是她给我留下的。”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这些世家公子小姐当真是凶狠啊。” “没想到南宫家族竟然如此卑劣。” “最难辨是人心啊。” …… 第30章 准备酿酒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南宫家族众人，没想到传承千年的南宫家族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小姐，怕是整个南宫家族的名声会受到重大打击。 “所以你就联合南宫妍溪的昔日情郎南宫禾冉联手杀了她？” “不关燕儿的事，一切都是我谋划的，她也是受我胁迫。” 此时的南宫禾冉不顾周围的王府亲卫，更加拼命地大吼起来，竟多了一丝英雄气概，果断将一切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没想到，这两个被南宫妍溪伤害过的人竟然好上了，也难怪之前林燕儿被抓后怎样都不肯招出南宫禾冉。 “那把黑甲军所用的制式兵刃是怎么回事？你又是从何处得到的？” “那不过是我从一个凉州商贩那里买到的，两年前王爷与南宫妍溪姐弟在帝城发生冲突，我也恰好在场，于是便利用当年王爷之言布下此局，没想到还是为王爷所破。” 原来如此，此时姬扬才恍然大悟。 黑甲军与凉州铁骑常年征战，必然有兵刃遗失关外，为凉州商贩所得也可以解释。 当所有零散的线索被逐步拼成一条完整的逻辑链，今日只是不过是这两人为报复南宫妍溪所为。 先是南宫禾冉与南宫妍溪在白云塔私会，林燕儿作为南宫妍溪的贴身侍女必然跟随，两人便在这枫林杀了她，然后又利用两年前北境王与南宫妍溪的争斗，将她被害的原因转移到自己身上。 但是南宫妍溪被杀的原因最早可以追溯到半年前甚至更久，自己与世家名门订婚就算，还担心自己的名声，特地跑到北境来警告一番，平日对待贴身侍女更是手段狠辣。 “看来这南宫妍溪也算是死有余辜。” 姬扬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的前身本来就与南宫妍溪不对付，又听到这两人所说的桩桩事件，很明显南宫妍溪就不是一个好人。 “王爷，你此话何意？我家小姐已经为人所害，你竟然还如此出言侮辱，你还配当这个北境王吗？” 听姬扬这么说，南宫家族众人中突然有一个管事脸色胀红，情绪有些激动，竟然指责起姬扬。 南宫妍溪本来就与自己的前身有仇，甚至还侮辱过他。 自己的前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是一个明明有大才但仍然愿意顶着“废物王爷”的名头过下去的人，但是当初在帝城竟然被南宫妍溪逼得拔刀了，可见当时他有多生气。 作为昔日仇人，自己还不能说两句了？竟然敢说自己不配做北境王？ 姬扬双眼微眯，似乎酝酿这即将爆发的狂风暴雨，眼神锐利地看着那个南宫家族的管事，缓缓地走到他身前。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望着姬扬寒芒闪动的双眸，听见这冰冷的言语，刹那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 那个管事也被姬扬的模样吓到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你，你……” 只是未等他把话说完，姬扬就快速抽出了身边王府亲卫的刀，猛地刺入了他的腹中，不少溅出的鲜血甚至沾染在他漆黑如墨的王袍上。 “噗！” 姬扬缓缓地将战刀抽出，尽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这是他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杀人，甚至手都在抖。 那个管事倒是瞪着惊恐的双目，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其余南宫家族的众人更是一脸恐惧地看着姬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姬扬竟然真的敢随意杀南宫家族的人。 姬扬把刀递给了身边的王府亲卫，随后冷冷地望着南宫家族的众人，说道：“本王之前说过的，胆敢以下犯上者杀。” “你们南宫家族的人给本王把这块地洗干净了，北境之土不沾恶人之血，更不容许道德败坏家族之人留着，所以这两人的尸体都不准放在北境。如果没有照做，本王送你们所有人下去陪他俩。” 所有人都怔怔地愣在原地，北境王的变化有些太大了，竟然如此杀伐果断。 “李大人，将南宫禾冉与林燕儿收监，你们北境刑司查办吧。” “遵命。” 李玉博也是深深看了一眼姬扬，自从王爷摔马之后，竟然整个人大变，但总比以前的“废物王爷”好多了。 …… 姬扬处理完这桩案子后就回王府了。 他在路上还在思考一件事情，既然刺杀兵刃非有心人故意留下，凶手也不过是两个南宫家族的下人而已，为什么自己派人刺杀的传言可以在两个时辰内越传越广，难不成北临城中还潜伏着那些针对自己的人？ 一想及此处，姬扬就感觉后背发凉，心里暗骂道，这个王爷真不好做。 俗话说“明抢易躲，暗箭难防”，自己在今后还是躲在王府看看书，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尽量少出去为妙。 所以后面的几日，姬扬又继续他朴实无华的王府生活，不是吃饭睡觉，就是看书思考，他很想把自己前世的一些想法转变为白花花的银子。 倒是外面又开始流传起北境王的故事了。 既“一曲震九州”、“一诗传千古”之后，北境王白云塔下“一日断悬案”的故事也开始流传起来，“废物王爷”的变化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但是姬扬仍然在王府中思考他的“金点子”，怎么把一些想法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呢？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之前自己想找楚家合作就是酿酒。 因为北境地处中州北域的最北端，气候更加寒冷，在这个地方民众更需要烈酒，甚至黑甲军在秋冬两季作战也会将不少酒水随身携带，以起到保暖活血之功效。 不过如今北境的酒水存在两个明显的问题：一是无论是黑甲军还是北境民众的酒水供应大部分是出自中域，因为酿酒需要大量粮食，而中域楚家作为中州第一富商，既有稳定的粮食供应渠道，又有庞大的销售渠道，只是一旦与天圣王朝开战，这酒水供应怕是就没了。 二是如今楚家供应的酒水烈度不够，说白了就是酒的度数不够高，最多不超过二十度，甚至大多数都是十度以下的米酒，与后世的白酒根本不能比，所以姬扬想要做出浓度稍微高一点的酒。 第31章 美酒诞生 天盛王朝立国数百年，八州各国来朝，可以说是一派盛世繁华之景象。 在北境最大的城池北临城，地处边地，更是饮酒成风，不仅军士民众爱喝，文人雅士也是趋之若鹜，所以酒水这一行业对姬扬来说是最容易获取大量资金的。 姬扬作为历史系研究生，学习的可不止有各个历史王朝的兴衰史，还包括各种专项史，如经济史、农业史、制度史等。 在他的记忆中，明朝末年随着酒曲和蒸馏技术的成熟，才出现了度数较浓的酒，又以山西的烧酒和江浙的黄酒最为有名。 姬扬很快找来武卓熙，让他派人在后院搭造一个简易的小酒坊。 虽然王府亲卫都不知道姬扬想要干嘛，但是姬扬最近以来的转变，尤其是整个人具有非凡的气势，所以他们也没有多问。 姬扬先是让王府亲卫将从外面买来的米酒倒入炉灶中，又放置蒸笼叠在炉灶之上，再往蒸笼上放置一个加入冷水的铜锅。 随后又命人在蒸笼中插入几根细长的竹筒，分别连着炉灶与酒坛。 为了保证良好的气密性，在蒸笼外又盖上湿布，敷上黄泥巴来阻挡水汽流失。 这样比较简易的蒸馏装置就算做好了，姬扬赶紧让两个王府亲卫将炉灶加热。 倒入炉灶中的酒水，酒精的沸点比水更低，所以酒精就会汽化上升，但又碰到了加了冷水的铜锅，又会再度凝成液体状，更高浓度的酒就会慢慢通过竹筒流入酒坛中了。 这样反复蒸馏好几遍，一股浓烈的酒香开始弥漫整个王府后院，终于得到了一坛高浓度的烈酒。 姬扬倒了一点在碗中品尝了一下，比之前他在花船喝过的酒水辛辣多了，酒香更是浓烈至极，与这个时代的酒水相比简直可以称之为“美酒”了。 除了姬扬以外，王府后院中所有王府亲卫都闻到了浓郁的酒香。 “卓熙，你来尝一碗，品一下如何？” “谢王爷！” 武卓熙闻到酒香后早就按捺不住了，他之前长期在紫荆关黑甲军效力，这是一座正对凉州的边关，不仅天气冷得更快，而且战斗频发，所以他在那里的时候没少喝酒。 接过姬扬递过来的一碗酒，武卓熙喉头涌动，浓烈的酒香直冲脑门，体会到了这辈子从未体会过的香气四溢，腹中顿时生起了一股暖流。 “王爷，您酿的烈酒简直是属下喝过最好喝的美酒，没有之一。“ 武卓熙脸庞微微发热，甚至说话的声音都带有一丝颤抖，对姬扬酿的酒大力赞赏，这是他喝过最为醇正的酒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本王酿的这酒可以卖多少两银子。” 姬扬很开心，这哪里只是酒水，这明明就是液体黄金啊。 “王爷，如今北临城好一点的酒都卖三两银子一坛，最好的甚至可以卖到十两，您酿的酒起码可以卖到三十两一坛。” “不，本王要卖到起码六十两一坛。” 姬扬说完后，给身边每个王府亲卫都来了一碗，让他们加紧把剩下的水酒全部蒸馏了。 既然楚家不愿意与他合作，那么他明天就将这些酒全部送到“顾仙子”在的花船上。 那里文人士子、世家公子云集，有钱又有口碑，必能让自己的美酒得到认可，从而不断拿下北境的市场。 …… 深夜，繁星闪烁，一轮弯月斜挂夜空，“北塘湖”畔依然热闹万分。 在停靠的一艘最大的花船上，顾涵影正在自己的闺房梳妆，铜镜中倒映出一张的绝美娇容，但又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笑意。 自从上次姬扬在花船上留下千古之句“春风十里中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后，无数北域甚至中域来的世家公子、文人都来到花船，想一睹“顾仙子”的盛世之颜。 但是顾涵影自那日后再也未曾露面过，反而是数次派人去北境王府寻过姬扬，但是姬扬给她的回复不是有事就是在忙，明摆着是在躲顾涵影。 “难道他真的嫌弃我风月出身？” 顾涵影承认自己对姬扬有点兴趣，不仅是因为姬扬身为北境王，执掌数十万黑甲军，对她的大业有很大用处，也是真的对姬扬这个人产生了兴趣，尤其是前几日还听说他“一日断悬案”的事迹后更甚。 可是自己并非是真的出身风月场所，如今沦落风尘只不过是为了方便接近姬扬甚至窃取北境情报而已。 就在顾涵影自己一个人沉浸于思考中时，贴身侍女突然兴冲冲地带着一个花船上的管事过来，只见这个管事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酒坛。 “娘子，这可是北境王亲自酿的酒，专门派人送给你的。” 贴身侍女有些兴奋地说道。 “北境王亲自酿的酒？还要送给我？” 顾涵影看到后也是一愣，别人送女孩子都是什么发簪、手镯、锦缎，甚至也有为了附庸风雅，送过字画什么，送酒还是第一次遇到。 “是啊，顾娘子，王爷总共送了三坛酒过来，两坛在楼下已经被他们抢疯了，一碗都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了，过来的王府侍卫可说了，这坛可是王爷专门送给您的。” 这个花船的管事讨好地说道。 如今谁不知道“顾仙子”是北境王的女人，已经许久没有露面了，王爷如今还特地送了一坛如此珍贵的美酒过来，态度自然是要好。 “十两银子一碗？” 顾涵影也被吓了一跳，什么酒可以卖十两银子一碗，难不成还是用黄金做的？ “倒着给我尝尝。” 她也是很好奇，什么酒竟然可以被楼下那群心高气傲的世家公子加价到十两一碗。 管事小心翼翼地拆掉麻绳，当揭开酒坛上红布的那一瞬间，一股浓烈的酒香味飘出，旁边的贴身侍女与管事更是咽了咽口水，他们可从没闻过这么香的酒。 顾涵影先是闻了一下，然后轻轻舀出一杯，浅尝了一下，醇厚的酒香瞬间就在味蕾绽放，从未喝到过如此烈酒，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轻盈了许多。 喝完酒之后，顾涵影的脸上顿时有了些红晕，显得更为娇媚，心中嘀咕道，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本事。 第32章 楚家来访 “这美酒可有名字？” 顾涵影沉浸于美酒的醇香中有些无法自拔，好一会儿才问道。 “娘子，王爷可说了，这美酒叫做‘女儿红’，是他专门为娘子酿的呢。” 贴身侍女顿时调笑道。 “女儿红！” 顾涵影轻声呢喃，双颊绯红，不甚娇羞，想来这几日他都去酿酒了。 这人有时候强势霸道，有时候见了女人又会紧张害羞，不仅音律诗赋都会，还会断案酿酒，当真是有趣得很。 当晚，北境王亲自酿制的美酒最后在花船上被炒到了一百两一碗。 这些有钱的世家公子从未喝过如此美酒，并不吝惜些许钱财，相反还一路加价。 加上姬扬之前斗诗所留的千古之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更为美酒壮了声势。 很快，整个北临城都知道北境王酿出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美酒。 “酒香不怕巷子深”，姬扬对自己酿制的美酒可以说是充满了信心，想到后面白花花的银子，他更是期待万分。 身在王府的他并没有派人刻意去打探美酒的情况，相反还在想着怎么扩大生产，如今就连“墨老”和不少北境官员、将领来王府议事时，都想问姬扬要几碗“女儿红”尝尝。 …… 就在第二天下午，楚辰明带着他妹妹楚汐瑶来北境王府拜访姬扬了。 “楚辰明这家伙竟然来了？” 还在王府后院忙活的姬扬听到亲卫的通报后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摸着下巴细细思考起来。 楚辰明这家伙可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一介平民见到自己从未行礼。 毕竟中域楚家可是中州第一富商，天下九州都遍布楚家的生意。 不说天圣王朝的边军都极其依赖楚家的军粮供应，就连天圣王朝内阁、六部、帝城世家乃至另外八州各国的贵族、官员都与楚家有密切的往来，可以说中域楚家对天圣王朝甚至九州局势都有极强的影响力。 “让楚公子来后院一叙吧。”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中域楚家还是这么一个能够影响九州局势的庞然大物，在北境黑甲军的装备和军力未有大幅提升之前，自己尚不好与他闹翻。 不过他妹妹倒是比他顺眼多了。 很快，姬扬在王府后院接待了楚辰明以及他的妹妹楚汐瑶。 “楚辰明拜见王爷，今日特地带舍妹来感谢王爷当日解围之恩。” 这倒是让姬扬有些愣住了，因为楚辰明今日对他的态度虽然说不上恭敬，但已经是非常客气了，与之前在北临城主城大街上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当日救了他妹妹，可没见他这么客气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除非这装逼的家伙吃错药了。 见楚辰明主动示好，姬扬也表现得极其客气，连忙回道：“楚兄见外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在本王之下的北境。” “王爷如此大义，辰明深感钦佩，瑶瑶，还不赶紧谢过王爷。” 站在楚辰明身边的楚汐瑶赶紧站出来，她本来就对姬扬很有好感，此时更是笑意盈盈，娇声说道：“汐瑶谢过王爷。” 姬扬双眸深深打量了一眼，今日的楚汐瑶身着流云广袖，俏脸无暇，尤其是一双宛若瑰宝的双眸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如那日初见一般，始终带有一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空灵气质。 “楚姑娘，不必如此客气的。” 姬扬端坐上首，连忙谦虚地说道，言行举止颇有风度，又透露出一丝豪迈之气，可以说相当吸引人关注。 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楚汐瑶不禁俏脸一红，暗暗低下脑袋，但一双秋水般的双眸，仍会时不时打量一下姬扬。 “前几日听说了王爷不少事迹，一曲震九州，一诗传千古，一日断悬案，可谓件件精彩，辰明甚为钦佩。” 这点楚辰明倒是说了实话，当他听说姬扬精通音律诗赋后，起初是绝对不信。 一个“废物王爷”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转变，没想到竟然整个北境皆知，后来更是亲临断案，被传得神乎其神，让他不得不重视起这个“废物王爷”。 如果他有如此才能，又手握数十万精锐黑甲军，被称为“中州第一藩王”也不为过。 “哎，楚兄谬赞了，本王不过略懂而已，哪像楚兄年纪轻轻就已掌握九州经商之道，两相比较，本王可是差远了。” “王爷如此大才，竟如此虚怀若谷。” “哈哈哈哈哈哈，肺腑之言。” 两人反正就是标准的商业互吹，反正你不说你的来意，我也就继续和你装傻下去。 不知道的以为姬扬与楚辰明是多年的至交好友，热情无比。 良久之后，楚辰明终于说出了他的真实来意。 “今日辰明前来，除了感谢王爷当日相救舍妹之恩，其实还有另一要事相商。” 姬扬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就知道你这个小子一肚子坏水。 但还是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姬扬极其客气地说道：“楚兄尽可直说，只要在这北境之内，本王若能办到，必定全力相助。” “前几日听说王爷酿出了一种名为‘女儿红’的美酒，可惜市面难寻，所以辰明只好舔着脸来王爷这里讨杯美酒喝。” 中域楚家是九州第一富商，楚辰明作为楚家嫡子，三岁便会算术，七岁就跟着父亲跑遍了中域，十二岁独掌北境生意，自然是极其通晓经商之道。 作为一个商人，姬扬怎么通晓音律诗赋，又如何会断案，哪怕这个“废物王爷”再大的转变对他而言都没有直接的关联。 但是当他得知姬扬酿出一种可以卖十两一碗的美酒时，那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一眼就看到了其中商机。 当日姬扬找他合作时，他说酒水只是楚家生意中很小的一部分，只不过是为了拒绝姬扬而已，其实在楚家的生意中，最为赚钱的莫过于盐铁，除此之外就是酒水与生丝了。 但是盐铁生意要向天圣王朝交纳巨额税收，不如酒水与生丝生意来得方便，楚家的自主性也更大。 第33章 从今天起做个反派 听楚辰明说完后，姬扬心中冷笑，不愧是中州第一富商，楚家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啊。 之前自己找楚家表达合作意向的时候，楚辰明这家伙还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如今看“女儿红”大卖之后又跑过来提这件事，竟然还打着感谢姬扬救他妹妹的幌子。 “楚兄说哪里话，女儿红这酒虽然不多，但王府后院就有，本王这就让侍卫去拿。” 虽然见楚辰明这个家伙不爽，但是不能否认楚家生意庞大，各种渠道通畅。 从目前来看，依然是姬扬推广和销售“女儿红”最好的合作伙伴。 “谢过王爷，不知我是否可以亲自过去看一下。” 楚辰明主要还是想看姬扬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酒，如果这酒制作很困难，那么也没有合作必要。 至于酿酒工艺，无论是谁都不会告诉外人的。 “无妨”，姬扬转头就对武卓熙道：“带楚公子去后院酒库，并准备好两坛让楚公子等会儿带走。” “哈哈哈哈哈哈，辰明无功受禄，多谢王爷！” 待楚辰明走后，后院接待客人的大厅里就剩下姬扬与楚汐瑶两人了，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又有些暧昧。 姬扬缓缓起身，走到楚汐瑶面前，顿时一股少女清香环绕鼻息。 “不是让你少出门吗？今天怎么和你大哥一起过来了？” 听着姬扬“霸道总裁”式的关心，楚汐瑶又是俏脸一红，楚楚动人的脸上带着几分娇羞，说话声音都不是很大。 “哥哥说你酿出了美酒，叫什么女儿红，我也想来看看。” 姬扬听楚汐瑶说完，也是尴尬地一笑，这楚汐瑶果然是个傻白甜啊，想必从小就被楚家保护得太好，竟然直接把他大哥的目的都完完全全地说出来了，虽然她不说姬扬也知道。 “你也想尝一下吗？” “真的吗？” 楚汐瑶有些开心，激动地看着姬扬，一双美眸像星辰般闪烁，但又渐渐黯淡下去，悠悠地说道：“父亲和哥哥都不让我喝酒……” “你不说，我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 “这个……” 楚汐瑶的小脸显得有些踌躇，显然在做着极其艰难的抉择。 “喝一小杯没事的，然后再喝点菊花茶，可以冲淡酒气。” 楚汐瑶如今不过十六岁，正是最为贪玩的年纪，加之从未喝过酒，一听姬扬这么说，顿时有些跃跃欲试了。 “那，那要去后院酒库吗？” “不用，我这里就有的。” 姬扬说完，就去厅里的架上拿了一个酒杯倒了些酒，递给了楚汐瑶。 “你尝尝。” 楚汐瑶偷瞄了一眼大厅外，生怕他哥哥会突然回来，然后才快速地接过酒杯。 “啊，好辣……” 楚汐瑶半抿了一口，调皮地吐着舌头，甚至还用小手扇一下，显得极其可爱，一双美眸闪烁着动人的喜意。 “王爷当真是厉害，不仅会音律诗赋，还会断案，这酿的酒也如此好喝。” 楚汐瑶忍不住夸赞道。 “你若喜欢，我下次专门给你酿些果酒，度数很低，你父亲和哥哥应该不会怪罪。” “真的？” 楚汐瑶顿时就有些开心，只是抬头对上姬扬的双目后又有些慌了神，脸颊又是绯红。 “想必王爷对那‘顾仙子’也是这样说的。” 姬扬的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少女的喜欢既是从怦然心动的那一刻开始，也是陷入吃醋而不自知表现出来的。 想来这楚汐瑶对自己不只有些好感啊，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从今天起做个反派也挺好的。 “你在想什么呢？上次是谢霖尘要向我赔罪非要带我去的，后来我可再也没有去过。” 姬扬上来就是胡说八道，把什么都推到小弟谢霖尘那里，更把之前已经送过顾涵影“女儿红”的事情忘得干净了。 “那王爷还给那风尘女子写诗，夸她是中州第一美女。” 果然女孩子都是在意颜值的啊，只是楚汐瑶出身世家，对顾涵影这样出身风月的女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 “那还不是为了赢斗诗。” 姬扬说完后莞尔一笑，英俊而柔情，竟然俯身向前，缓缓地垂下头。 面对眼前不断放大的面孔，楚汐瑶下意识地侧着脸，感受到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姬扬趴在楚汐瑶耳边，轻轻地说道：“她是中州第一美女又如何？九州第一美女不就在我眼前吗？” 说话的时候还眼神坚定，充满深情，似是没有半点说谎的样子。 楚汐瑶不过是十六岁的闺阁女子，直接害羞得把头垂下，从脸红到了耳根，娇羞道：“王爷就爱说好听的。” 堂堂中州第一藩王，英俊绝伦不说，精通音律诗赋断案，又会酿天下最好喝的酒，在诸多光环加身之下，姬扬是一个完美男人。 “本王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此心昭昭若明月，千山历行，向瑶独行。” “不理王爷了。” 楚汐瑶娇羞地说了一声，随后又显出几分忧愁，“我与哥哥过几日就回中都了，再见王爷不知是何时了？”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明年入春，本王要入帝城朝圣，到时候我们帝城见如何？” 姬扬双眼深情地望着，楚汐瑶“嗯”了一声，声音细如蚊蝇，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秀帕，突显出心中的紧张。 过了一会儿，楚辰明品完酒倒是回来了。 他已经品尝过“女儿红”，酒香怡人，酒味绵软，远胜市面上的酒，加之度数更高，所以更适合北境民众。 尤其是王府后院酒库还整整齐齐排列着数百坛美酒，他的内心也被震撼到了，这就意味着姬扬完全有能力大规模生产“女儿红”，到时候一旦降价，对酒水这一行业的冲击将是巨大的。 再三思虑之后，楚辰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合作意向。 之前姬扬找他合作爱搭不理，如今他却要放下脸面主动找姬扬合作，此时已经变成是他高攀不起，因为姬扬有这‘女儿红’这酒在手上，无论与谁合作都是如同抱着一座金山。 第34章 恋爱脑楚汐瑶 “楚公子，这‘女儿红’觉得如何？” 姬扬笑着问道。 “王爷，果然是好酒！” 楚辰明当即就夸赞了一番，随后有些尴尬地说道：“不知王爷可有意向将此酒配方售于我楚家。” 他说完之后，楚汐瑶也是目光炯炯地看着姬扬，带有一丝期待。 “哈哈哈哈哈哈”，姬扬眉梢微挑，大笑道，“楚公子，这酒的配方本王一直是不打算卖的，不过本王可以分享给楚公子。” 分享？ 楚辰明也是被姬扬说懵逼了，你不是不愿意卖给我吗？如果分享的话岂不是等于白送。 “不知王爷所说的分享是何意？” “简单，本王是想与楚家合作，本王出配方，楚家负责生产与售卖。这‘女儿红’只是我们合作的第一个产品，后面本王还会给楚家提供更多的产品，楚公子意下如何？” 楚辰明怔怔地看着姬扬，北境王最近以来的变化太大了，说不定他还真能搞出很多从没见过的产品，与其合作必定是有大利。 “王爷之提议甚好，我并无意见，只是这利润如何分配？” 姬扬心里一阵开心，也有你楚辰明求到我的时候啊。 “自然是五五对半分，本王可以保证，将此酒配方只提供给楚家，以后有新产品也优先找楚家合作。” “这……” 楚辰明细细思考着其中的利益关系，姬扬出了一张写着配方的纸，但是楚家既要出人生产，也要负责九州销售，两者的分配居然是一样的，怎么看都是楚家干了苦力活。 “王爷，双方五成分配对我楚家而言是否太过吃亏了，毕竟王爷不负责生产和销售。” 姬扬自然知道楚辰明的意思，所以他要细细与他明说其中的好处，五五分配不过是姬扬瞎扯的，在他内心里有个三成就不错了，毕竟楚家的生意遍布九州，实在过于庞大了。 “楚公子，咱们交情归交情，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本王这酒天下九州独有，而且售价是外面酒的三到十倍以上，但是成本却一倍都不到，这里面的利润楚公子应该算得清吧？” “说句不好听的，本王也并非一定要与楚家合作，只需明日放出消息，我想天下九州的客商应该都愿意来找本王。” 楚辰明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里也透露出些许纠结，最后还是咬牙说道：“王爷，楚家只有五成之利实在有些吃亏，您看六四分成如何？” “这……” 姬扬沉声回了一句，但始终没有下文，脸上表情似在犹豫，又似在挣扎，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好……吧，就看在楚姑娘与我有缘的份上，本王可以退一步。” 听姬扬如此说，楚汐瑶脸色更为羞红，已经不敢再看姬扬了。 “那就多谢王爷！” 楚辰明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对着姬扬拱手道。 后面生产的酒可是要卖到天下九州，“女儿红”的售价高，成本并不比如今市面上的酒高很多，绝对会轻而易举地就占据九州各国酒水的中高端市场，里面的利润是如今楚家酒水利润的数倍不止，即使是一成之差也至少有百万两银子。 “楚兄，本王的诚意可摆在这里了，只是以后我北境需要什么物资，也希望楚兄可以帮忙安排一下。” 姬扬与楚家的合作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赚钱，楚家生意庞大，很多物资由他们提供远比自己寻找来得方便，甚至只要出得起价格，他都敢把兵器运过来。 “王爷放心，日后有需要什么物资，我楚家一定尽力而为。” 得到了楚家的保证，姬扬也是有点开心，虽然这种保证在日后与天圣王朝开战后可能并不作数，但是在之前自己可以充分利用楚家来壮大黑家军的装备和军力。 “如此甚好，我们今日便立下字据如何？” “好极！” 姬扬命人端来笔墨纸砚，两人很快在大厅中签订完字据。 对于楚辰明来说，今日相当于为楚家每年多赚至少六百万两银子，回楚家后必定是大功一件，更能得到父亲和家中长辈的赏识。 趁着楚辰明在订立字据之时，姬扬趁机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两句诗，偷偷地塞给了楚汐瑶。 等她回家中闺房着急打开一看，又是有些害羞又是激动，只见纸张上赫然写着“世人皆叹桃之夭夭，见你才知灼灼其华。” …… 几日后，楚家就对外说了与北境王府联合生产与销售“女儿红”酒水之事，直接震撼了天圣王朝的各大势力。 毕竟“中州第一藩王”与“中州第一富商”合作的话，其中的影响力是难以想象的，就是怕背后的人会更加迫不及待地对姬扬下手了。 不过姬扬倒无所谓，反正他就待在王府不出去，你能奈我何？ 只是吃惯了王府中的山珍海味，姬扬是真的有些腻了，原来朴实无华的王府生活也这么快容易生厌啊。 所以他画了一张图，让王府亲卫去城中铁匠铺给他订做了一套小火炉与铁架子，准备给自己做一顿烧烤。 记得前世大学前面总会有一条街，上面有各种小吃、点心卖，甚至还跑到淄博吃一顿，如今穿越过来做王爷，反倒是尝不到了。 就在他已经在王府后院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前殿军士来通报楚汐瑶来了。 前几日不是才见过吗，怎么又来找自己，这小妮子不会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吧？简直无敌恋爱脑。 我一开始只是单纯想和楚家合作，然后用一种“曲线赚钱”的方式而已。 “让她直接来后院吧。” 不管怎么样，姬扬是不可能不见她的。 很快姬扬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今天的楚汐瑶换上了一套淡黄色的宫妆裙，衬得她皮肤雪白，同色的发带将瀑布般的秀发束在身后，头上插着一根价值不菲的玉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又有一种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姬扬瞬间就被惊艳到了，差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第35章 做烧烤 倒是楚汐瑶很有兴趣地围着后院的小火炉与铁架子转了一会儿，暂时没有发现姬扬的目光，好奇地问道：“王爷，这些是什么呀？” “这是本王发明的烧烤架，今天准备第一次做呢？正好你来了，本王做给你吃。” “好呀！好呀！好呀！” 楚汐瑶开心地拍着手，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眼睛亮得像注入了阳光，宛若坠入人间的精灵般，充满了灵动的气息。 “本来我是来找王爷去逛中秋庙会，想着去外面吃的，但是王爷亲自下厨，我就不客气啦。” 难怪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原来是找我一起逛庙会啊。 既然要做反派，那就得有实际行动，姬扬又生起了调戏楚汐瑶的想法。 他缓缓地走到楚汐瑶身前，有些暧昧地说道：“我请你吃烧烤，你要怎么谢我？” 眼前的俊脸越放越大，独属于姬扬的清冽气息萦绕在楚汐瑶的鼻尖，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尤其是姬扬略带邪魅的笑容似能蛊惑她的心，让她羞赧地一下说不出话来。 楚汐瑶往后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谁知道她退一步，姬扬就跟着进一步，随后俯身道：“嗯？” “我，我……” 楚汐瑶眨着清澈的大眼睛，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瞧着面前的男人，又看了下周围，确定没人后才双手颤抖地抓住了姬扬的双臂，慢慢踮起了脚尖，闭着眼睛亲到了姬扬的左脸。 即使只是这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也足以让楚汐瑶害羞很久，连忙松开姬扬的双臂，整个人往后躲开，低着头怯生生地说道：“好，好了。” “这还差不多！” 姬扬脸上挂着笑容，他从没谈过恋爱，突然发现青春懵懂的恋爱也挺有意思，或许是因为和楚汐瑶这样的顶级白富美谈，没意思也有意思了。 “我去给你做吃的，你先坐一会儿。” 姬扬摸了摸楚汐瑶可爱的小脑袋，又是让她一阵脸红，然后开始自己的大厨秀。 先是往铁架子下面的火炉加入木炭，又用扇子把火扇旺了，随后再把串好的羊肉串放在铁架子上烧烤。 这些羊肉粉嫩柔软，脂肪雪白，一看就是上等的羊肉。 肉串被炭火烤得滋滋冒油，好多油都滴到下面的炭火上，不时冒出一阵火花。 姬扬一边扇还一边翻着羊肉串，至于楚汐瑶就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单手托腮看着他，甚至都有些失神了，不得不承认，北境王这么帅的男人，又认真做事的模样，真的很吸引人。 烤得差不多之后，姬扬用木刷沾起自己调好的蘸料往羊肉串上又刷了一遍，很快散发出一股奇香四溢蔓延，让人食欲大动。 姬扬被烟熏得咳嗽了几声，随后对着楚汐瑶喊道，“还不快过来。” 楚汐瑶小脸一红，满心欢喜地小跑来到姬扬身边。 “尝尝看。” 姬扬满心期待地递过去一根。 楚汐瑶接过咬了一口，嘟囔道：“好烫！” 但实在太香了，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特别又好吃的羊肉。 肥而不腻的羊肉，伴随着辣椒的香辣刺激味蕾，香气充满了整个口腔，很快就吃得她满嘴流油。 “怎么样？好吃吧？” 姬扬一看楚汐瑶的表情就知道。 谁说抓住一个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胃，抓住女人也是一样的。 楚汐瑶连连点头道：“好吃！王爷怎么这么厉害！” “那是，本王厉害的方面多了去！” “这叫什么呀？比好多大厨做的羊肉好吃多了，如果王爷开个店，绝对能赚很多钱。” 对啊，自己何不用现代烧烤开店呢，配合自己的“女儿红”，不赚翻都难啊。 楚汐瑶不愧是中州第一富商的嫡女，经商的头脑简直是一脉相传。 “这叫羊肉串，本王刚发明的，就做给你吃了，至于开店再说吧。” 撩妹嘛，要突出她独一无二的地位，让她感受到自己是特别的。 果然，楚汐瑶虽然还是有些害羞，但是很感动，甚至掏出自己的锦帕替姬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中秋庙会也快开始了。 姬扬和楚汐瑶两人在王府后院吃了数十串羊肉串后拾掇了一番准备出门。 王府门口停着楚汐瑶专用的马车，身边还站着八个护卫。 倒是马车直接把姬扬看呆了，五匹拉车的骏马都是从凉州购买的良驹，血脉珍贵无比，皮毛都是雪白色。 马车外表精致，四角都挂着铃铛，上面雕刻着各种栩栩如生的的祥云、灵鸟等图案。 等姬扬坐进去的时候，更是愣住了，车厢宽敞不说，三面各有一个极其舒适的软榻，上面铺着金丝线缝制的垫子，中间摆放着一个小木桌，还有各种精致的茶点。 想必这就是古代版的劳斯莱斯了吧！ 楚家到底多有钱，自己还不如真的找楚汐瑶联姻算了，这还奋斗个毛啊，说不定自己赚的钱还不如她的嫁妆来得多。 北境王府离主城大道以及“北塘湖”不远，那里是整个北临城最热闹的地方。 姬扬坐着楚汐瑶的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附近，两人寻了处地方下来。 一下马车就听到四周响彻着起此彼伏的叫卖声。 “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八宝粥，只要十文钱一碗。” …… 中秋灯会历来都是才子佳人相会、全民狂欢同乐的时候，在北临城主城大道与“北塘湖”畔，许多人行走在街道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 不少身着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或是文人俊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探讨诗词，更是有许多女子走出闺阁，在侍女陪伴下兴致勃勃地看着各种新鲜玩意儿。 街道上不时有舞龙灯的表演者奔跑而过，各种小贩前的花灯也是千姿百态的。 有个表演喷火的男子，不知道口中含着什么，在围观人群的吆喝与鼓励下猛然喷出，一道三尺高的火焰立刻冲天而起，到处都是叫好声与欢笑声。 望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姬扬不禁有些触景生情。 前世自己很少回家一起过中秋，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即使回家也是抱着手机不放，倒是少了很多过节的喜庆味道。 第36章 猜灯谜 尽管内心深处有着隐隐的失落，但是姬扬还是用力摇了摇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陪着楚汐瑶东逛西逛，俊男靓女更惹得周围的人纷纷注目。 望着铺满灯笼的主城大道，楚汐瑶眨巴着一双美眸，看着姬扬说道：“王爷，要不去北塘湖看一下他们放花灯？” “好啊”，姬扬不假思索地应道，“反正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又是一句不经意间的情话，此处无撩胜有撩。 楚汐瑶似乎慢慢习惯了与姬扬的相处模式，亦或是旁边热闹欢乐的景象让她很投入，竟然没有那么害羞了，甚至还主动抱着姬扬的胳膊撒娇道：“那你给我买一个花灯好不好？你看别人家女孩子都有。” 姬扬放眼望去，果然来来往往的女孩子很多都拿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这怎么和前世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差不多。 不过一个花灯才多少钱？ 楚家嫡女一句话，把整个北境的花灯都买下都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好”，姬扬本想捏一下楚汐瑶的鼻子，却不想被她躲开了。 “我们去北塘湖畔买花灯。” 楚汐瑶说完后就往前小跑而去。 果然还是一个小女孩子啊。 姬扬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赶紧追上去。 此时，一盏盏河灯飘在“北塘湖”的水面上，将清澈的湖水映得波光粼粼。 在沿湖的商铺中挂满了各种花灯，上面还有商贩们早早搜集好就写在纸条上的灯谜，贴在各色各样的花灯上。 姬扬与楚汐瑶两人走到一处叫好声最为响亮的人群前，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正在猜灯谜，身边还跟着数个同行的公子，他们每猜出一个灯谜，都会引来一片喝彩。 这是一家六层楼高、豪华气派的酒楼，酒楼前已经围着好多人，不少路过的人都停下来观看。 只听见这个酒楼掌柜喊道：“猜中不同的灯谜有不同的奖励，最简单的是猜中一题，可以领走面前的花灯，未猜中要交一百文；其次是这只‘灯王’，需要猜中两题，未猜中要交一两银子；如果想要到我‘问仙楼’免费点菜，那便需猜中五题，未猜中要交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围观的人听到后无不瞠目结舌，甚至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猜个灯谜要花这么多银子。 一个北境普通人一年也就十两银子收入，这猜个灯谜怎么可以花掉人家一个月甚至一年收入。 当然，能到这座酒楼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小姐，亦或是有富商巨贾支持的文人俊士，他们图的就是一个附庸风雅，追的就是一个风花雪月，又怎么会将区区十两银子放在眼里。 “之前已经有两位公子猜中了花灯，不知还有谁愿意上来再尝试一下啊？” 酒楼掌柜继续鼓动道。 “我想要那个最好看的花灯。” 楚汐瑶一只手抱着姬扬的胳膊摇晃，一只手指着一盏花灯，可爱地撒娇道，搞得他一阵心神荡漾。 姬扬定睛一看，楚汐瑶看中的分明是那盏“灯王”，不由一阵感叹，看来这掌柜倒是也没吹嘘，这花灯确实是今晚庙会中他所见到的最好看的一盏了。 一看就做工精致、用料考究，用红木雕棱、软纱铺面，又用丹青绘画着栩栩如生的荷花、玉兔等，美妙的纹路清晰可见，底下还有流苏，若点上蜡烛必定光芒耀眼、色泽明亮。 只是楚汐瑶话音刚落，身边不少世家公子与文人俊士都听到了，这么美丽的女孩子的请求有谁能拒绝。 “这位姑娘，小生是北都城吴家嫡次子，不若我帮你取来。” 一位面容较为英俊的世家公子对着楚汐瑶翩翩有礼地说道。 “我不要。” 楚汐瑶见有生人过来，两只手都紧紧搂上姬扬的胳膊，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般，极大地激起了姬扬的保护欲，更是惹得周围一众公子哥嫉妒。 姬扬无奈地一笑，怎么这些自诩风流名士的公子哥与文人俊士都这么厚脸皮，没看到楚汐瑶搂着自己的胳膊吗？ 倒是那个姓吴的世家公子也不在意，上前就交了一两银子，让掌柜将题目取出。 掌柜将贴在“灯王”上的那张纸摘取，随后大声地念道：“层峦叠翠寸草生，打一字。” 话音刚落，周围看热闹的文人、民众都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显然这题确实有些难。 那个姓吴的世家公子本想在楚汐瑶面前装逼，却不想眉头紧皱，想了很久都说不出来。 “这位公子，已经过去快十息时间，若是还不会的话，可就要算你输了。” 掌柜面带笑容，朝着他拱手道。 “你知不知道啊？” 楚汐瑶搂着姬扬的胳膊问道。 “当然！” 这不就是猜字谜游戏吗，自己一个文科研究生，怎么会猜不到。 “真的？” 一听姬扬知道答案，楚汐瑶脸上满是开心，更加撒起娇来，“我要花灯，我要啊！” 看着楚汐瑶像个小女孩似的表现，姬扬也是服了她了，这么喜欢的话，楚家直接买下一个花灯铺子好了，今晚连夜做出的花灯就可以堆满她整个闺房了。 姬扬只好伸出手揉了揉她可爱的小脑袋，说道：“等那个家伙下来，我给你取来。” 只是一会儿后，那个吴姓公子便放弃了，甚至有些尴尬得不敢再看楚汐瑶，毕竟在自己的女神面前失了面子。 “还有谁愿意上来挑战？” “我来。”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楚汐瑶身边的那个贵公子。 “公子似乎已有答案？” 那个掌柜一见姬扬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是好奇地问道。 “不错，这一题的答案是‘茁’字。” “公子果然博学多才，佩服。” 掌柜将谜底从花灯里面拿出，随后将其展示给众人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茁”字，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大声叫好。 “这位公子请听第二题，言对青山不是青，二人土上说分明，三人骑牛牛无角，草木之中有一人，请公子猜出四字。” 第37章 比试 这么难？ 众人听完谜面后就是一片哗然，这也太难了吧，甚至有几个世家公子议论纷纷，言语中颇有笑话姬扬的意思，自然是想看他出丑。 姬扬只是细细思量了一会儿，便是微笑地说道：“请，坐，奉，茶，不知我猜的可对？” 那掌柜一脸惊讶地看着姬扬，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公子猜对了。” 随后从灯笼中拿出谜底展示给众人，引得大家纷纷鼓掌叫好。 “公子，这‘灯王’便是属于你了。” 掌柜一脸肉疼之色，显然他也没想到真的有人可以答出谜底。 姬扬接过这做工精致的“灯王”，转头就递给了楚汐瑶，她迫不及待地接过，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把这盏花灯抱在怀里。 这把亏了啊，她后面只会抱着花灯，不会搂自己胳膊了。 得想个办法赚回来。 姬扬故意靠近楚汐瑶的耳垂，嘴角的笑意时隐时现，趴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的心愿满足了？我的呢？” 一呼一吸的热气喷洒在楚汐瑶耳边，让她的耳根都害羞得发烫，低着头不敢看姬扬，只是很轻声地说道，“你还有什么心愿？” “我要下午在王府那样的。” 空气顿时暧昧了起来，楚汐瑶哪里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害羞地直接抱着花灯，整个人埋进了姬扬的胸膛中，用只有他俩才听到的声音说道：“回，回去才可以。” 这举动看得周围众人都是双眼冒火，实在是嫉妒到不行。 天圣王朝第一白富美主动投怀送抱，这谁顶得住啊！ 姬扬努力控制住自己躁动的情绪，柔声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着我，小心被你哥哥知道。” 吓得楚汐瑶赶紧挣开，但还是昂着小脑袋，很倔强地说道：“我哥才管不了我。” 姬扬忍不住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笑道：“等会儿想去哪里？” “要不把这些灯谜都猜了，我也很好奇谜底是什么。” 楚汐瑶一脸崇拜地看着姬扬，仿佛自己就是他的小迷妹。 被这样期待的目光望着，可以说姬扬直接就是一股热血上头。 但姬扬还未开口，倒是有一个满脸贵相的翩翩公子抢先问了掌柜，“不知最难的五题是什么？” 此人脸庞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色泽，他与姬扬一样，都是身着墨色锦袍，上系一块羊脂白玉，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公子只需交十两银子，便可知晓了。” 掌柜笑着回道，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哪想这贵公子并未搭理掌柜，反倒是对着姬扬说道：“这位公子文采斐然，方才得胜，不若我们比试一番如何？” “自然是可以。” 姬扬笑着应道，楚汐瑶就站在自己身边，这时候作为男人怎么能说不行，不然被人嘲笑细狗吗？ “请！” 那位贵公子有一种阴谋得逞的感觉，嘴角不自觉的翘了翘，随后朝着身后的护卫示意了一下。 一个身穿劲装的护卫上去交了二十两银子，帮姬扬那份也给了，毕竟是他挑战的。 掌柜显然知道这两个年轻公子是要比拼一番了，他自然是乐意的，这样还会有更多的人过来看，赶紧命酒楼的小二赶紧去里面拿出文房四宝过来。 “这下有热闹可以看了。” “问仙楼随意点菜，若是猜中少说也值千两吧。” “这两位公子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到时看不出谁厉害。” 围观的众人更是期待，没想到猜个灯谜都能看这么多热闹，这两个贵公子一看就都不是等闲之辈。 “两位请听好了，弯弯一小船儿，文人上边玩，还是打一字。” 掌柜说完后，姬扬与那个贵公子同时动笔。 “两位公子不如将答案展示给大家。” 掌柜建议道。 “可以！” 姬扬与那个贵公子都表示同意，将手中的纸张展现给众人看。 只见二人的纸张上都写着一个“这”字。 “为什么会是这呢？” 围观的众人疑惑了起来。 有个文士站出来说到：“‘这’字的走字底不就像一只小船吗？上面正好有一个‘文’字。” “妙，真妙！” 大家纷纷鼓掌道，甚至越来越多路过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一时间酒楼外更加嘈杂。 看着周围挤满的人，掌柜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大声道：“两位公子都猜对了，请听第二题，用土埋来盖千重，继续打一字。” 掌柜讲完后，众人都是眉头紧锁，但姬扬和那个贵公子仍然快速写下了答案，然后展示给众人。 只见纸张上都写着一个“里”字。 “两位公子又猜对了。” 掌柜话音刚落，顿时周围的人全部喝彩。 第二题两人又是打了一个平手，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显然对自己都很有信心。 “两位请听第三题，半数朋友又离去，还是一个字谜。” 此题颇有意思，围观的众人一些想了一会儿，自认答不出来，索性干脆等着姬扬与那个贵公子的答案。 倒是楚汐瑶歪着可爱的小脑袋，站在姬扬旁边看他所写，顿时就是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原来这般简单，为什么自己就想不到。 随后姬扬与那贵公子都展示了答案，同样两人又猜对了。 “原来是一个‘有’字。” “半数朋友不就是‘月’字，‘友’字去掉‘又’，加上‘月’就是‘有’字啊。” 旁边的士子分析道，周围众人连连点头赞同。 “两位公子当真是厉害”，酒楼掌柜称赞一声，然后说出了第四题，“一一给予关心，还是字谜题。” 不少围观的人一个个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却是始终想不出答案来。 姬扬微笑着对楚汐瑶说道：“这题你猜出来了吗？” 楚汐瑶摇摇头，一脸呆萌的样子。 “形容你自己的，怎么会不知道？” 楚汐瑶直接被姬扬说懵了，这道题是形容我的？顿时好奇心大发，更像知道谜底是什么。 “两位请！” 掌柜话音刚落，姬扬与那个贵公子各自展示出来。 原来是一个“美”字，在“关”字中间加了两个“一”不正是“美”吗？ 第38章 朝廷来旨意 “好！” 周围众人纷纷鼓掌，掌柜也是不可思议，怎么今日同时遇到两个这么厉害的公子。 楚汐瑶这才反应过来姬扬之前是夸她漂亮呢，顿时羞红了脸，把花灯也抱得更紧。 “兄台学识渊博，佩服！” 那个贵公子朝着姬扬拱手道。 高大的身躯，完美的脸庞，加上一袭墨色锦袍，显得气宇轩昂。 倒是姬扬嘴角轻扬，我答出来的题你也答出来了，夸我学识渊博不就在夸你自己吗？ 当真是会夸啊！ “阁下也很厉害。” 姬扬随意回了句，对着掌柜说道：“请出最后一题吧。” “最后一题倒是不难，题目是一水西来，请猜出这最后一字。” “这道题不难。” 围观的不少文人俊士都是笑着说道，就连楚汐瑶都猜出来了。 等到姬扬与那个贵公子将答案写出后，众人兴奋不已，甚至好几个自信地都昂着头，显然是也猜对了。 答案是“酒”字，三点水便是“水”，“西”加上“一”就是“酒”的右半部分。 “恭喜两位公子！” 掌柜对着姬扬与那位贵公子拱手道：“从今晚至今后，可随时来酒楼点菜，无须付钱，任何菜都可以。 此言一出，引得周围众人纷纷鼓掌喝彩，今日猜字谜之比倒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 “两位公子真乃大才。” 不少人恭维道。 倒是那个贵公子与姬扬一样，似是听惯了这些话，脸上并无半分欣喜之色。 “诸位，这最难的五题连起来答案便是‘这里有好酒’，本酒楼从昨日起便可售‘女儿红’，欢迎北临城的父老乡亲前来品尝。” 一听是最近被炒到过一百两一碗的“女儿红”，众人无不激动，谁不知道这酒如今是一碗难求，没想到这家酒楼竟然有售，顿时就有好多文人士子去酒楼消费了。 姬扬倒是一阵无语，感情是个广告字谜，“女儿红”不就是自己酿的酒吗，这酒楼可真会打广告。 等一下，这家酒楼怎么这么快就有售了。 他疑惑地看向楚汐瑶，好奇地问道：“这是你楚家的产业？” “好像是，楚家酒楼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哪个不是。” 楚汐瑶歪着头，认真想了一番，但还是不知道。 姬扬听得差点吐血，不愧是中州第一白富美，只是一座北临城的产业就已经让她记不清楚了，就这么和我炫富吗？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虽然楚汐瑶根本没装，但还是被她秀到了。 “这位公子学识渊博，想必也是文采斐然，不知公子姓名？” 原来是之前和姬扬比试的贵公子过来问了。 “些许才学上不得台面。” 姬扬谦虚地说道，但并未谈及自己的姓名，他总不能说自己叫“姬扬”吧，整个北境就北境王姓姬，一说都知道了。 而且眼前的这个贵公子总让他有一种似乎是认识自己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哈”，那个贵公子也不气恼，反倒是笑着说道：“或许还会有与公子再见的机会。” 说完便带着护卫离开了。 “等会儿还想去哪里？” 姬扬今晚是完全顺着楚汐瑶，花灯拿下了，灯谜也猜了，不知道这小女孩还要干嘛。 “可能要回去了，我和哥哥说是出去找北域秦家千金玩的。” 楚汐瑶低着头，有些不好意地说道。 姬扬抚着额头一阵无语，你骗你哥就算了，别拉我下水啊。 从今天下午到晚上，你对我亲也亲了，然后抱也抱了，万一楚辰明知道了，还以为是自己蛊惑他妹妹的。 还是赶紧送她回去比较好一些。 …… 姬扬与楚汐瑶离开才一会儿，之前和他比试的那个贵公子站在暗处望着他俩离去的背影，紧皱眉头，不知在纠结什么。 “没想到这个废物王爷是真的有变化，无论是学识还是气度远非两年前可比，姐姐与他退婚了，也不知是赚还是亏……” “与他同行的似乎是楚家大小姐，甚至还有些如胶似漆的，看来这个废物王爷手段也可以……” 没错，这个贵公子正是慕容家族的世子、慕容嫣然的亲弟弟慕容曦宇，他是特地来北境看这个敢和自己姐姐退婚的废物王爷的。 马车缓缓地前行，拐个弯就到楚家在北境的宅院了，姬扬必须要在这里下车，楚汐瑶还抱着花灯玩着。 姬扬倒是一点不客气，直接强硬地就夺走了她怀里的花灯，急得楚汐瑶赶紧张开手就要拿回来。 “答应我的呢？” 姬扬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并深深盯着楚汐瑶的唇。 男性气息萦绕在她鼻尖，楚汐瑶面颊绯红，连忙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姬扬。 “敢和我耍赖？” “我，我没……” 楚汐瑶声若蚊吟。 最后当然是姬扬心满意足地下车了，倒是楚汐瑶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嘴唇。 …… 经过中秋灯会后，姬扬感觉自己与楚汐瑶的关系进展很快，自己倒是越来越反派了。 后面，他本想还着捣鼓出一些其他的东西，但是一个消息的传来打破他在王府朴实无华的生活。 当时他正蹲在王府后院的池水边上钓鱼，一个王府亲卫匆匆来寻，满脸着急地说道：“王爷，前殿军士来奏，有大事，请您务必去主持廷议。” 大事？还要主持廷议？ 姬扬有些莫名奇妙，不知道在这个北境有什么事情可以被称得上“大事”，甚至“墨老”从来没叫自己主持廷议过吧。 自己垂手而治，北境不是挺好的吗？ 嘉靖皇帝还二十多年不上朝呢。 不过当姬扬真的见到那个军士的时候，他才完全明白了。 那个王府前殿的军士见到姬扬的第一句话就是，“启禀王爷，朝廷来旨意了。” 原来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天圣帝派人来传旨了，看来自己这个“中州第一藩王”还是要与这个九州第一王朝、真正的“中州之主”开始打交道了。 自己才穿越过来享受了几天朴实无华的生活，就遇到他派人前来传旨。 如今北境与朝廷的关系已经有些微秒了，天圣朝堂上“削藩”之声也日重，只不过天圣帝还没下定决心，这次不会想是对自己使什么绊子吧。 不过也无所谓了，天圣帝若是还想接着让我做北境王，我就继续称臣，咱们就还能接着玩，要是铁心了敢“削藩”，我就铁心了敢造反。 所以我想着急就着急，不想着急就不想着急，这是在北境，又不是在帝城，天圣帝的威风耍不到自己的地盘上。 姬扬就是毫不在意，然后不紧不慢地往王府议事大厅走去。 第39章 奉旨赈灾也有阴谋 北境王府前殿议事厅。 等姬扬到的时候，北境政宰墨长源与户司主政杜承胜已经在了。 在他们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绯色官服的文官，官服中间所绣纹样乃是“仙鹤”，这是受天下士子所尊崇的吉祥鸟，也被称为“一品鹤”，寓意第一，取“君臣奏对”之意。 此人约莫五十岁上下，威严中又透着文官的儒雅之气，正是当今户部尚书夏俊元，也是当今天圣王朝外廷中少有的不是世家出身的高官，同时也是天圣帝“削藩”的强有力支持者。 在墨长源介绍后，姬扬与夏俊元互相客套了一番，不动声色地打量后，心中颇为奇怪。 既然此人在朝堂中屡次提出“削藩”，为什么天圣帝还派他来传旨，单纯为了恶心自己？ 倒是这个户部尚书挺有意思，据说他在朝堂上慷慨陈词“四境”之弊，来了北境之后对我态度还挺恭敬，难道怕我让他回不去？ “王爷，此次奉皇命前来传旨，请接旨。” 夏俊元突然发声打断了姬扬的思绪，只好带着墨长源与杜承胜认真地说道：“本王接旨。” 只是等了一会儿，姬扬也没听到夏俊元说话，狐疑地看了墨长源一眼。 墨长源只好上前一步，在姬扬耳边轻声地说道：“王爷，照例咱们应该跪下接旨。” 还要跪下的？ 放屁，我都准备要和天圣帝摊牌了，怎么可能还这样接旨。 “夏大人，你直接传旨吧，本王上月摔马北境皆知，腿脚不便，膝盖不能弯曲。如果不合礼制，让墨老代为接旨也可以。” “王爷倒是让我为难了”，夏俊元先是双眼微眯，一抹杀意闪过，随后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说道：“既如此，王爷不如站着听旨，到时候我自会向皇上说明。” “那就多谢夏大人理解了。” “北境王姬扬听旨，皇帝诏曰：适逢百年罕见之雨降北域，雨既不止，洪水必起，今洛州百姓罹难，生灵困苦，朕心甚痛，北境王姬扬德才兼备，命即日起赴洛州赈灾，以全民事。” 夏俊元宣读完旨意后，依然是脸带笑意，“王爷，请接旨吧。” “本王接旨。” 姬扬闻言，脸色微变，竟然让自己去洛州赈灾，天圣帝和夏俊元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北境十六城”地处北域最北端，往南过去就是一马平川的“洛水平原”。 以洛水为界，洛水以北是此次受灾的“洛州十三城”，紧紧靠着“北境十六城”；洛水以南就是北域腹地。 姬扬穿越过来的时候，那场北境百年难遇的暴雨显然也影响到了洛州。 只是虽说北境离洛州城最近，但自己一个异姓王，除了替天圣王朝戍边外，什么时候还要接这种赈灾的活了。 但是圣旨既然到了，又不是和天圣帝翻脸的时候，姬扬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如此，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即日起也要返回帝城了。” 夏俊元笑着将圣旨递给了姬扬。 “本王还有一事不明，还请夏大人稍候。” “既如此，王爷请讲。” “皇上派本王赈灾乃是君心所系，只是赈灾钱粮似乎并未提起，夏大人贵为户部尚书，可否为本王解惑？” 夏俊元一听姬扬直接就说起赈灾最关键之处，脸上并无半点惊讶，反而是很早就准备好说辞一样。 “还请王爷放心，皇上已同意户部拨付五百万两白银用于赈灾，只是帝城至北域洛州路途遥远，我车马从简，自是比银两早到，但按照行程估计，如今应该已经进入北域，半个月后便可抵达洛州。” “那本王倒是奇怪了，赈灾银两为何要千里迢迢从帝城运送而来，先不说路途遥远，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差错或者耽搁，本王等得起灾民也等不起。北域中枢大城北都城理应有朝廷户部的度支司，为何不从北都城直接拨付银两。” 姬扬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这分明就是给自己赈灾使绊子，如果没有赈灾银两，那自己跑到洛州去干什么？难不成还要用北境的银两支援洛州不成？ 夏俊元倒是被姬扬问得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自从进入北境后就听了不少这个“废物王爷”的故事，起初还以为不过是谣传，如今来看这“废物王爷”真的变了很多。 “王爷多虑了，北都城中的户部度支司所存库银不足百万两，根本无法满足赈灾所需，所以户部才从帝城运送过来。” “那为何不借助楚家？户部在帝城将五百万两白银交给楚家，然后楚家在北域的钱庄、货栈、分号一天之内就可以凑齐五百两，如此不是大力节省人力时间？” “王爷这是说哪里话，赈灾乃是皇恩浩荡，又怎可假手于商贾，到时万民不知皇上恩德，反而感念楚家厚待，岂非本末倒置？” 听夏俊元这么冷血的说辞，姬扬真的下一瞬就想拔刀杀了他。 救人如救火，最讲究的就是时间。 但是为了削弱北境，为了对付自己这个北境王，他们竟然真的能做出置上百万灾民于不顾的事情。 以往并非没有天圣王朝向楚家借银借粮的事情，甚至天圣王朝边军的军粮大多都是楚家提供的，按照夏俊元的逻辑，岂不是变成了楚家在养朝廷军队，这些是楚家的私兵了？ 天圣帝和这些主张“削藩”的朝廷重臣分明就是故意的，他们延缓赈灾钱粮的进度，什么北都城户部度支司无银，什么不好意思让楚家帮忙，全部是借口而已。 姬扬眉头紧皱，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冷声道：“那就请夏大人替本王奏请皇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皇上如此恩德，想必也定能一帆风顺，得万民拥戴。” 夏俊元眉宇间闪过一抹晦暗不明，哪里听不出姬扬的嘲讽之意，但是这本来就是天圣帝联合朝廷重臣所设计的一个“阳谋”，不管姬扬愿不愿意，他必须跳进这个坑里。 “请王爷放心，我一定替王爷代为奏请。” 说完之后，夏俊元对着姬扬拱手示意一下，转身就往外走。 第40章 楚家宅院 等夏俊元走了之后，墨长源和杜承胜才与姬扬说出心中担忧。 “王爷，这分明是朝廷故意为之，竟如此置万民不顾。” 墨长源面带怒意，恨恨地说道。 “早知道这些人无耻，没想到这么无耻”，姬扬气得将圣旨重重地扔到了地上，随后长叹一口气，难过地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果真如是啊。” 当今天圣王朝独占中州，正处于国力鼎盛之时，可是天圣帝为一家之权力私欲，朝廷重臣为帝王之权力私欲，竟能如此不顾黎民。 “王爷，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救助洛州灾民，之前北境靠近洛州的天风、高阳两座大城已经接收了十余万灾民，只是如今咱们北境户司的银两也不是十分充裕，更何况我们还要供养数十万黑甲军。” 这是北境立足九州的根本，所以军费是北境开支的最大头。 北境户司主政杜承胜也是满脸愁容，既然朝廷赈灾银两不到，那么必定要动用北境的银两，那就极大削弱了北境的实力，甚至赈灾的好名声又要落到天圣帝的头上。 可若是不动用，姬扬奉旨赈灾，根本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激起民变，这罪名会马上扣到姬扬的头上，甚至让他“废物王爷”的名声马上变成“狗王爷”。 “本王千算万算也算不过人心，待他日踏破帝城，我非要这群王八蛋好看。” 姬扬气得直接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吓了旁边的墨长源与杜承胜一跳。 没想到，王爷竟然真的有反意，难不成之前“废物王爷”的诸多表现都是为了迷惑世人的伪装吗？ 这话他们可不敢随意接，虽然北境已经事实上只听命于王族姬氏数百年，但名义上还是天圣王朝的臣子，在没撕破脸之前还是不要急着表明态度。 “北境户司目前能拿出多少银两？” 这就是针对北境的“阳谋”，姬扬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他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跑去洛州。 “王爷，目前可供支用的只有一百五十万两了。” 杜承胜有些为难地说道，他主理北境税收与用度，压力也很大。 北境税收多来源于边贸，如今马上入冬，边贸就会停止，但是北境黑甲军的军费不会因为冬天来了就停发，所以必定要提前预留一部分，能够动用的银两并不多。 “一百五十万两就一百五十万两吧，总比没有好”，姬扬无奈地说道：“等会儿我去问楚家借点。” 自己才和楚辰明达成售卖“女儿红”的协议，事先也和他说过，以后有需要他帮助的时候希望他能出手，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求到楚家了。 真的是没钱寸步难行，之前老北境王怎么会想到和慕容家族这种门阀世家联姻的，还不如和楚家联姻，他都想娶楚汐瑶了，先不说嫁妆多少，如今没钱了还能问老丈人和大舅子要。 “墨老，你和北临城韩搏虎将军说一下，让他快速集结起一千黑甲军准备护送银两，本王明日清晨就出发。” “是。” 洛州水灾严重，姬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 北境楚家大宅。 站在门口的姬扬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在他眼前竟然是一座占地数十亩的大宅，规格虽然不如他的亲王府，但是已经远胜平常的侯府了。 这还只是楚家在北境的宅院，那么在北域中枢大城北都城中的楚家大宅、在中域中都城中的楚家老宅又有多大。 进入之后，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一片雅致清幽的山水园林，假山流水，绿意盎然，显得颇有诗情画意。 楚家到底多有钱，竟然把中域的园林复刻到北境，里面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姬扬被楚家总管带到了主厅中，这里所有的家具都是红木制作，摆放着不少精美的瓷器，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怡人清香。 “王爷稍待，公子出去检查货栈了，我已派人前去通知，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您先用茶。” 楚家总管恭敬地说道。 “无妨，是我不请自来，多有打扰。” 毕竟是问别人借钱，姬扬这时候态度不能太装逼。 “王爷，你怎么过来啦？” 楚辰明还没回来，倒是他妹妹楚汐瑶一听说姬扬来了，就赶紧跑过来见他，一看就是恋爱上头的小女孩模样。 毕竟姬扬之前给她写的情诗“世人皆叹桃之夭夭，见你才知灼灼其华”，可是让她激动了好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能见面了。 楚汐瑶小跑进主厅，又意识到自己是世家之女，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礼数，反倒容易让姬扬看轻自己，连忙又变回楚家小姐的端庄模样。 “小姐，我先下去张罗些茶点。” 倒是旁边的楚家总管见自家小姐已经出面了，也不算落了楚家的待客之道，就先告退了。 毕竟来人可是北境王，他不过只是楚家一个总管，身份差太多。 姬扬见楚家总管离开，整个主厅就剩下他和楚汐瑶，就直接站起身走到楚汐瑶边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眸中尽是柔情，俯身道：“怎么，想你了就不能来看你吗？” “王爷净会说好听的话，不想理你了。” 楚汐瑶哪里知道姬扬竟然会这么直接，紧张地捏着手中的锦帕，根本不敢直视，俏脸通红，娇羞地说道。 果然小女生都有点喜欢霸道总裁啊，姬扬的身高比楚汐瑶高出不少，俯身说话不仅压迫感十足，而且他能清楚地看见楚汐瑶害羞的表情。 精致的脸蛋让楚家宅院的山水园林全部失色，空灵纯净的气质更是他前世从未遇见过的。 “本王说的可是真话，只是汐瑶想我吗？” 姬扬故意低下头，直接趴在楚汐瑶的耳边暧昧地说道。 低沉磁性的声音让楚汐瑶的心砰砰乱跳，她哪里见识过这种阵仗，只得轻声“嗯”了一声。 这简直比初恋还初恋啊，楚汐瑶这种顶级白富美在他前世怎么遇得到，姬扬本想再进一步，却听到一阵脚步声，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楚辰明回来了。 第41章 白富美的实力 姬扬赶紧与楚汐瑶拉开距离，自己是来借钱的，不是来撩妹的，要是让楚辰明这个护妹狂魔知道他不仅钱要人也要，非和他打起来不成。 楚辰明进来的时候见到姬扬正端坐在一边，自己的妹妹站在正厅上首的位置，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暗道，汐瑶是越来越成熟了，即使面对北境王也能游刃有余地处之。 “王爷，不好意思，我因为家中生意的缘故所以回来晚了，还望王爷见谅。” “楚兄说哪里话，是本王不请自来失了礼数。” 姬扬这时候态度自然要好，自己与楚辰明已有生意合作，等会儿楚汐瑶必定会帮自己说好话，楚辰明没理由不同意借钱。 为了洛州上百万灾民，自己可以说是态度到位，甚至连美男计都用了。 “哈哈哈哈哈哈，王爷说哪里话”，楚辰明一阵客套之后，终于开始直面主题了，“不知王爷寻我所为何事？” “既然楚兄相问，本王也就直说了。洛州受水灾严重，本王奉旨赈灾，但是帝城运送过来的银两还需半个月才能抵达，可是洛州上百万灾民等不起啊，所以本王以个人名义想问楚兄借一点银两以助灾民。” 听姬扬说完后，楚辰明就陷入了沉思中，洛州地处北域北部，朝廷竟然要从帝城运赈灾银两过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麻烦？而且为什么让手握重兵的北境王赈灾？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姬扬，顿时明白了朝廷背后的意图，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朝廷应该已经想向这个“中州第一藩王”动手了，削弱北境的实力只是第一步而已。 如果楚家愿意借钱，必定是站在朝廷的对立面，引起天圣帝的不满；但若是不同意借钱，一旦姬扬度过难关，必定转头会想对付自己，以如今北境王的才智与能力，加上手握重兵，怕是朝廷也很难顺利地吞下。 “王爷心系万民，我深为佩服，不知王爷想借多少？楚家在北域是有些存银，但是数额太大的话，我还需告知家父。” 想清楚在其中的利害关系后，楚辰明还是决定先听一下姬扬要借多少。 “本王借的不多，楚家绝对能拿得出来，只需要五百万两。” 这还不多？ 楚辰明端着茶杯的手都抖了一下，北境一年的税收也就千万两吧，你一次性问我要这么多钱怎么好意思说不多的。 “不知王爷何时需要？” “明日。” 借这么多钱，还要这么急？我们楚家也不是凭空把银子生产出来的啊。 楚辰明有些为难地说道：“王爷，实不相瞒，目前楚家在北域的大量现银都换成了过冬的货物，而且又要得这么急，我可以替王爷凑出一百万两。” “再多的话只能传信给家父，如果他同意，我们可以通过协调北域商会的方式让各大巨商一起凑齐银两给你，只是要耗费时日，怕是会耽误王爷的赈灾大事。” 其实楚家在北域一天之内是可以拿出五百万两的，毕竟是中州第一富商，但是楚辰明不能把钱借给姬扬，一是真的会损害楚家账面的现金流，二是必会得罪朝廷，这场设计阴谋的幕后操纵者可是天圣帝。 “只有一百万两？” 姬扬实在有些失望，当然他也明白楚家的难处。 倒是坐在楚辰明边上的楚汐瑶说话了。 “哥哥，灾民困苦，楚家行商也讲道义，不如再多借些银两给王爷吧，一来可以救万民，二来也加强了我们与王爷之间的联系，三来更彰显我楚家名声。” 一听楚汐瑶这么说，楚辰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自己妹妹从小聪慧过人，不可能看不到背后这么复杂的利益牵扯，怎么还劝自己借更多的银两给姬扬。 倒是姬扬自顾端起身边的茶盏，不动声色地细品了一口，不愧是楚家，这茶叶的品质比王府的还好。 就算楚辰明再厉害，也不会想到自己采用“曲线借钱”的方式，如今快要拿下他妹妹了。 “王爷，汐瑶说的没错，我楚家行商不只讲利益往来，更讲乐善好施、扶危济困，今晚我亲自督促楚家商户，协调北域各大商号，争取明日为王爷准备好两百万两现银。” 楚辰明见自己妹妹脸色坚定，也不好意思当着姬扬的面说自己没钱，所以马上就改口。 “那本王就在这里代百万灾民多谢楚兄义举。” 姬扬起身对着楚辰明拱手道。 “王爷这就言重了。” 楚辰明连忙站起来回礼。 “本王明日清晨便会出发，今晚也连夜回去准备，暂时不打扰楚兄了，待赈灾完毕，再来答谢楚兄之情。” “客气了，王爷请。” 楚辰明与楚汐瑶两人一起将姬扬送出楚家宅院。 姬扬在上马之前故意又深情地望了一眼楚汐瑶，看得她俏脸微红。 唉！ 自己差点就不想奋斗了，楚汐瑶放在前世简直是顶级白富美啊，她一说话就为自己多争取到了一百万两银子。 慕容嫣然才貌双绝有个毛用，懂点文采是能赈济灾民还是能供养黑甲军？ 更何况楚汐瑶的颜值也不输她，又是一个懂得为夫君解忧的恋爱脑，自己以后还不如和楚家联姻算了，到时候自己左手是威震九州的黑甲军，右手是富可敌国的楚家，军队和钱都有，天圣帝算个毛。 …… 翌日，天都还未亮，姬扬就已经起来洗漱了。 等他出门的时候，一千装备精良的黑甲军就已经等候在王府门口，他们身披黑甲，脸带鬼脸面罩，手执长枪，腰悬战刀，胸口的护心镜上还刻录着一只张口呼啸的金麒麟，这是北境姬氏王族图腾。 让姬扬意想不到的是，除了墨老等一众北境官员外，楚辰明竟然带着她妹妹也过来了。 楚汐瑶好像也是一整晚没睡，精致的脸蛋带着倦意，一双美眸有明显的血丝，但见到自己后又明亮了不少，脸上更挂着浅浅的笑容。 楚汐瑶自然是特地来送姬扬的。 若是说姬扬之前装作喜欢她是为了获得楚家的帮助，但如今是真的有点感动。 看来自己真不适合当个反派，差点被一个小姑娘撩到。 在交待一些事情后，姬扬又感谢了楚辰明与楚汐瑶，随后翻身上马而去。 第42章 惨相与真相 洛州城是洛水以北除了北境以外最大的城池，在上个月暴雨后，城中也倒塌了许多建筑，如今在还能住在城内的都算是有点家财的人。 但不管怎么说，城中受水灾影响较小，百姓生活只是受到了物价疯涨的影响，至于城外的流民就完全不一样了。 以洛州城为中心的“洛州十三城”地处“洛水平原”，前些日子洪灾一来，良田被淹，百姓更是流离失所，无数灾民拖家带口地各地逃亡。 有逃亡北境的，也有逃亡北域腹地甚至中州的，但更多的还是往洛州城来了，如今的洛州城墙下挤满了又冷又饿的灾民。 因为洛州太守下令封闭城门，不敢让这些流民进城。 当然他这么做也并非是像天圣帝那么冷血，而是因为城中粮食也已经不足，如果还要拿出来赈济城外的灾民，怕是几天都撑不过，万一流民进城又无粮，到时候发生民变，整个洛州城都容易出事。 眼下更重要的是北域已经是深秋了，马上就要入冬，莫说粮食，城外的灾民大多数连一件棉衣都没有，过冬的衣物与粮食一样重要，不然的话，就只能在城外冻死，所以城外早就是一片哀鸿遍野了。 姬扬先是带着一千黑甲军与三百五十万两的赈灾银来到北境最南端的高阳城，那里已经收留了数万的灾民。 他甚至来不及多说什么，因为高阳城已经如此，足可见洛州灾情更为严重。 见到高阳城守将后，姬扬只是很快交待他尽量将灾民精壮编入黑甲军，然后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将高阳城通往北临城的大路尽快修缮，同时鼓励城中商户招收灾民干活，并留下了五十万两银子作为赈灾之用。 进入“洛水平原”后，姬扬看到越来越多的流民在大路两边行走，一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让他看到后很心痛。 原本姬扬想在北境购买大量粮食运输到洛州，但之前就被杜承胜给劝阻。 这是天圣帝针对北境的阳谋，如果姬扬在北境突然买走了数百万两的粮食，那必定会造成北境粮价上涨，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到头来受苦的又是北境民众。 姬扬骑在马上，紧紧捏着拳头，心中早就把天圣帝骂了一万遍。 过了一日后，洛州城内又有另一番景象。 由于城内府库的存粮也日益见底，洛州郡守府不得不削减赈济用度，原本一日两碗米汤也变成了一日一碗。 家中还有些资产的城内百姓不得不排着队站在一家家米铺门前，他们双眼无神，手中拿着一个能盛米的大碗或木桶，用高于往日数倍的价格买到赖以生活的口粮。 在洛州城中米铺中，又以楚家、帝城四大门阀、北都城第一世家郑家为最，他们不仅抬高米价，甚至往米中掺入沙子，可是城中百姓又不得不问他们购买。 有的米铺边上还开了当铺，价格和过去也发生了变化，往日能当千两银子的古玩字画，如今只能百两银子就出手了。 若是有半点不满，当铺便不收了，这些东西在灾年毕竟不如米来得踏实，所以只能吃亏，甚至都开始出现当人的情况。 如果姬扬看到的话，必定能想起“诗圣”杜甫所写的诗句，“城中斗米换衾禂，相许宁论两相值？” …… 姬扬最多还需一晚上便可抵达洛州城，这一路上他是片刻不敢停歇，但凡晚了一个时辰，就不知道会有多少灾民撑不住。 只是与城中城外惨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洛州城内最大的酒楼“自在楼”倒是另一番景象。 在酒楼第三层最豪华的包间内，已经摆放了两盆暖炭，深秋的北域已经明显降温了。 包间内一张直径数米的圆桌上，摆放了数十道精致的热菜，每张座椅边上都站着一个姿色上佳的侍女，手中端着酒壶，以随时为各位贵客加酒。 当今北都城第一世家郑家的家主郑修文面带红光地问候到来的贵客，他也是北都城总督郑修武的亲大哥。 “孙大人日理万机，今日赏脸出席，真是我的荣幸啊。” “郑家主言重了。” 这个孙大人正是如今洛州城太守孙和安，他长得十分普通，但是眉目深邃，一双细小的眼睛中暗光流转，却始终装出一副忠厚老实之相。 如今北都城总督郑修武是天圣帝亲信，坐镇北域中枢大城，掌握着二十万精锐的“北都军”，又是孙和安的顶头上司，他亲大哥盛宴，孙和安自然是要来捧场。 不过他也并非完全任郑家拿捏，因为他是当今内阁“次辅”上官承和的门生，帝城四大门阀每个都不是郑家可以对抗的。 两人一边寒暄一边落座，随后郑修文又起身迎接了数个重要人物，包括楚家在洛州城的总管，也是楚辰明的堂弟“楚俊元”，以及四大门阀在北域的总管事，最后是洛州城中的其他重要官员。 等人齐之后，郑修文才举杯说道：“诸位请用。” “谢过郑家主。” 等到推杯换盏之后，郑修文才谈起了今日的主事，“据我郑家的探子回报，北境王明日便会抵达洛州了。” 太守孙和安面色一僵，但很快恢复，嗤笑了一声，说道：“北境王奉旨赈灾，不过是皇上故意安排的，无需太过在意了。” “只是担心他来了，会影响到我们赚银两的大事啊。” “郑家主何故多虑，北境王又不是洛州王，他就算有心赈灾，那就让他赈好了，我们继续自己的生意，更何况没有我们配合，他哪里来的粮食。” 说话的是南宫家族在北域的总管事南宫高业，他也是当今南宫家族家主的堂弟。 “南宫总管说的不错，皇上摆明了想坑他，一个‘废物王爷’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不成？” 东方家族在北域的总管事东方承附和道。 至于其余洛州城的官员都是不敢插话，这几位才是洛州城能真正说得上话的，他们只不过负责执行而已。 倒是楚家总管楚俊元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昨日他收到了他堂哥楚辰明命人快马送来的信件，信中已经言明当今北境王绝非常人所误会的“废物王爷”，让他务必小心行事，尽量避免和姬扬起冲突。 第43章 抵达洛州城 虽然帝城四大门阀在北域的总管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但是郑修文心中的忧虑并未减少。 郑家自天圣王朝立国以来就立足北域，是最直面北境王的，等姬扬来洛州后，如果发现他们所做的事，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反应。 所以他还是紧皱着眉头，沉声道：“之前可是听说他变化很大，咱们还是莫要小瞧了他。” “废物王爷的变化我等自然是有耳闻的，但是那又如何？洛州不是北境，在这里他说了不算，皇上也不会让他说了算。” 东方承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 他背后可是当朝内阁首辅，试问谁敢得罪东方家族。 “不错，若是他识相，咱们各自相安无事，若是不识相，在座各位背后可都是圣朝排得上名的世家大族，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联合起来，皇上也要给三分薄面吧。” 南宫高业似是喝多了，竟然讲出这种话，但是在座之人并无反驳，显然是默认了。 自古以来君臣相互掣肘已是朝堂规则，皇帝想要臣子之间互相制约，可臣子又何尝不想联合起来制约皇上呢。 洛州太守孙安和轻轻一笑，怎会不知在座人的心思，面对手握天下最强大军队的“中州第一藩王”，若是说不怕，那完全是假的，只不过他们都自恃背后是帝城门阀与朝堂重臣，对姬扬的态度抱有幻想。 毕竟对北境王来说，洛州又不是他的地盘，先想好怎么应付来自天圣帝的刁难再说吧。 他夹起一块鱼肉咀嚼了会儿，随后吐出一根鱼刺，笑道：“诸位，他废不废物和咱们没关系，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是一条绳的蚂蚱，到时候别自己乱了就好。” 郑修文一听孙安和这的话，就知道这个洛州太守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有些兴奋地说道：“大家吃菜，都吃菜，等会儿还有其他项目，咱们边吃边聊。” 孙安和随后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说道：“北境王素来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听说他带了一千黑甲军过来，我看倒不如……” “孙大人高见。” “简直妙计，我等必定支持。” “就连桌上的菜都香了不少。” …… 从北境通往洛州的官道本还算平坦，但是秋雨过后也泥泞了不少，一千精锐骑兵的战马时不时会将污泥溅起。 好在一路上还没听说过哪里的流民聚众造反的事情，说明这次只要解决灾情就好，但是再拖下去，姬扬自己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真的做到那一步，最经典的例子不就是明末的农民起义。 当姬扬马不停蹄地赶到洛州城下的时候，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在他前世都是靠电视剧来感知历史上的灾民，此刻却是真真切切地看到，眼前的景象又岂是电视剧拍得出来的？ 高大的洛州城墙下有无数难民，他们或是披着单衣躺在地上，又或是跪着求城墙上的守军开门，更有的就是直接不动的，想必已经饿死了。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双眼无神，看不到任何希望。 见到“金麒麟”的北境旗帜后，有个还有点力气的难民试着爬到姬扬的马下，伸出沾满污泥的手，显然是饿到说不出话了。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姬扬有些不忍再看，示意身边的武卓熙将车马上的黑甲军干粮分一些给他。 只是当其余的难民看到他要到食物后，无不纷纷朝着姬扬涌来，一时之间竟然将姬扬等人团团围住了。 “王爷，流民中难免有心怀不轨者，我护送您往后退去。” 武卓熙见涌过来的难民越来越多，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这时候姬扬倒是不矫情，连忙调转马头往后退去，数十个王府亲卫拔出闪着明光的战刀护卫在他四周，毕竟是遭遇过刺杀的人，难保不会有人隐藏其中。 有个黑甲军骑兵只得骑着马从一边绕过去，随后到城门下高喊道：“北境王奉旨前来，速开城门迎接。” “稍候。” 城墙上传来一个回复。 只是一会儿，数十个洛州军骑兵冲出来，身后还跟着数百步兵，他们先是驱赶了灾民，随后站在两边，防止难民趁势跑入城中。 “末将见过王爷，恭请王爷入城。” 洛州军的一个骑兵校尉翻身下马后，拱手行礼道。 “你们的太守大人呢？” 一听姬扬提起了孙安和，那个骑兵校尉连忙道：“禀王爷，孙大人有要事在身，不便出城迎接，请王爷恕罪。” “有要务在身？眼下洛州还有什么比赈济灾民更重要的事情吗？” “这个……属下不知具体事务。”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孙安和想给姬扬一个下马威，也是对他的一个警告。 “既如此的话，本王与灾民一同入城。” 姬扬知道和这个骑兵校尉多说无益，他又不能决定什么。 “王爷，万万不可啊”，那个骑兵校尉顿时急了，“流民入城，先不说城中粮食无法供应，甚至要生出变故，我等已奉太守大人之命，不得放一个流民入城的。” 姬扬哪里知道这个孙安和是这么个混账东西，难怪灾民都在城外。 他从武卓熙的包袱中取出圣旨握在手中，大喝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流民入城，朝廷供养，孙安和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还是他想造反了。” 当然圣旨中从来没有这句话，既然天圣帝让自己赈灾，这两个字怎么理解是自己的事，让流民入城与朝廷供养不就是赈灾的方式吗？ 那个校尉一见姬扬拿出了圣旨，甚至直接扣上一个造反的帽子，吓得脸色大变，但还是尽量拖住，为难地说道：“王爷，这，这事不如等太守大人来了……” “我倒是明白了，在你的眼里，孙大人的话比皇上的圣旨还管用，你也想造反？” 姬扬双目直瞪那个校尉，犹如两柄利剑直刺向他，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与坚决。 “王爷……” 那个校尉顿时吓得面如土色，直接跪倒在地上了。 “你不会不知道违抗皇命的下场吧，本王今日杀了你，明日你家人还得去陪你。” “给本王开城门，不然就只能为皇上将你们这些人清理干净了。” “是……” 那个骑兵校尉已经被姬扬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下令两边的步卒都退开，让城外的灾民可以入城。 第44章 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 就在城外的灾民以为他们可以入城时，却传来一声怒吼声。 “站住，是谁放这些刁民进来的？” 城门处数十个凶神恶煞的洛州军步卒将想要入城的灾民全部狠狠打出，为首的是一个脸色有些惨白，一看就是身体被掏空的二十多岁年轻人。 “王校尉，你在搞什么？我叔叔什么时候允许这些刁民入城了？” 这人走过来之后，甚至都没有在意姬扬，上来就是对那个骑兵校尉一通指责，字里行间全是对灾民的敌意。 “孙校尉，王爷奉旨赈灾，这是皇上的旨意。” 那个骑兵校尉显然不敢得罪这个年轻人，虽然二人军阶相同，但眼前这个二世祖是洛州太守孙安和的亲侄子。 “原来是王爷来了”，孙皓予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有太守大人的命令，任何灾民都不得进入城中。” 姬扬见到来人，从话语中听出来这个人是洛州城太守的侄子，就这副样子竟然还能在洛州军任校尉吗？比自己都不如啊。 “你叔叔的话比圣旨管用？” “王爷，皇上远在帝城，不知道洛州城的情况，后面我叔叔自会向皇上解释。” 孙皓予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昨晚叔叔和他说过，皇帝派北境王来赈灾就是坑他的，拿着圣旨说事？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而已。 “那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怎么办？” 姬扬冷冷地问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之都不准入城。” “本王明白了。” 姬扬的口气很平静，但谁也不知道背后会有怎样的暴风雨，握着圣旨翻身下马，缓缓地走到孙皓予身前。 “这是皇上的圣旨，你自己看好了。” 说完就把圣旨直接往孙皓予身后丢去，吓得他赶紧转身去接。 皇上要坑北境王，他们要帮皇上坑，这是一回事，但是如果不接圣旨，甚至还丢到地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以天圣帝的脾气，后面能饶得了他们才怪。 “这圣旨……” 孙皓予接住圣旨转过身来。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嗡”的一声，这是战刀被拔出的声音。 姬扬双手紧握刀柄，在萧瑟的秋风中，一道寒芒闪过。 “呲！” 鲜血突然喷出，溅了姬扬一身，黑色的王袍被沾得血红。 孙皓予双眼凸出，圣旨早就被丢到地上，两只手紧紧地扶着自己的脖子，满脸不可置信。 随后就是闷哼一声，整个人无力地倒了下去。 旁边的那个洛州军校尉以及其他士兵，甚至围观的灾民都没有想到姬扬竟然当众杀了洛州城太守的亲侄子，无不是满脸呆滞。 这里可不是属于北境，所有官员都是听命于朝廷的，北境王并没有资格处置他们。 姬扬脸上并无半分表情，慢慢将战刀放回身边王府亲卫的刀鞘之中，淡淡地说了一句，“洛州之土倒是沾染了恶人之血。” 随后，他用不可置疑的口吻说道：“所有灾民入城。” 此时哪有洛州军的步卒还敢阻拦，他们只能往后退去，紧接着城外的无数灾民开始蜂拥入城。 只要入城就有希望，哪怕能喝一碗不管饱的姜汤，他们也好过在城外受冻。 “你叫什么名字？是洛州十三城哪地人士？” 姬扬冷冷地问着那个骑兵校尉。 “回王爷，末将名为王万里，是永赫城人。” 见识到了姬扬的雷霆手段后，这个骑兵校尉早被吓得问什么答什么了。 “府库确实无粮吗？城中粮价多少？” “王爷，洛州府库确实无粮了，昨日给城中百姓就已经变成一天只有一碗米汤了。至于城中粮价倒是奇高。” “好，最后一个问题，洛州军有多少？” “这个……” 王万里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姬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回道：“目前洛州军有五万，其中两万分驻所辖八县，剩余三万驻扎城中。” “好，你先退下吧。” 王万里一听姬扬这么说，连忙就带着自己手下的人赶回城中了。 “卓熙”，姬扬望着眼前高大的城墙，心中若有所思。 “王爷有何吩咐？” “拿我的令牌，去北境高阳城中调动两万黑甲军过来，务必两日内抵达。” “王爷……” 武卓熙被姬扬的话吓了一跳，你带一千黑甲军骑兵过来就算了，对外还能说是押送银两，可是调数万大军过来，这也太……像造反了吧。 “别多想，本王杀了孙安和的亲侄子，里面驻扎了三万洛州军，谁知道本王入城后，他会不会狗急跳墙，来个瓮中捉鳖。” “属下明白的，马上就派人前去。” …… 姬扬带着一千黑甲军和赈济的三百万两白银入城中，也是不管不顾，上来就直接征用南宫家族的宅院。 “王爷，你未免太过嚣张了吧，这可是南宫家族的产业。” 之前在宴会上颇有运筹帷幄之风的南宫高业对着姬扬怒吼道。 “我知道，不是你们南宫家族的，本王还看不上。” 南宫家族和自己有过节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自己又何须给他们面子。 “你……” 南宫高业怒目直视，就差扑上来咬姬扬了。 “这是皇上的圣旨，上面可是写了本王赈灾，有权行便宜之事，本王千里迢迢过来，若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似乎说不过去吧。” 圣旨自然是没有写，但是姬扬又不怕。 “那王爷又为何只盯着我南宫家族的……”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南宫家族的宅院门口响起，南宫高业直接被打偏了半张脸。 “你算什么东西，要不要让皇上当面来向你解释啊，你们南宫家族想造反？” 姬扬反正无所谓，既然天圣帝想坑他，那么他就按自己的想法来了，得罪了别人就说是天圣帝安排的，反正又没人来检查他的圣旨。 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南宫高业哪里还有之前宴会上的意气风发，姬扬乱扣他们造反的帽子，除了无能狂怒还能怎么办，最终只能让姬扬带着黑甲军进入宅院。 “啪。” 姬扬又甩了他一耳光。 南宫高业一脸不可置信，自己都已经将宅院给他住了，为什么还要打自己。 “本王可是为皇上办事的，这巴掌是告诉你，以后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说完，姬扬就带人进入宅院。 不一会儿，站在宅院大门外的南宫高业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显然姬扬既是住，也是直接砸。 第45章 开始赈济 姬扬在南宫家族的宅院安顿好后，马上就派出几个王府亲卫出门打探洛州此次灾荒到底有多严重。 下午，洛州城太守孙安和才带着洛州城的各级官吏前来拜见姬扬。 姬扬坐在上首，他们全部站在大厅之中。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孙安和脸上没有半分仇恨之色，甚至该有的礼数都很到位。 竟然这么能忍？ 看来是一个狠角色。 “本王奉皇上圣旨来洛州，只做三件事，赈灾，赈灾，还是要赈灾。” “谁要敢挡本王赈灾，谁就是和皇上过不去了。” 姬扬上来就是摊牌，边说还边将圣旨放到桌案上。 孙安和双眼闪过一抹恨意，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倒是下面各级官吏望着姬扬身上带血的王袍，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北境王上来就解决了太守大人的亲侄子，强抢了南宫家族的产业，天塌下个高的顶着，他们都不敢明面上对抗，这时候有谁敢多说。 “孙大人，不知道洛州城府库中还有多少存粮？” “王爷，洛州城已经赈济灾民一月有余，目前只有一万石不到的粮食了。” 一万石？还不到？ 这还玩个毛啊。 一石也就是一百斤，可是正常人一天要消耗粮食半斤到一斤。 洛州城内如今少说有五十万灾民，就算给他们喝米汤，每个灾民只分到一至二两，一百万斤粮食最多也就只能撑十到二十天。 要解决洛州这些百姓吃饭问题的关键还是要搞到更多的粮食啊。 话音才刚落，上午派出去打探情况的几个王府亲卫回来了，并恭敬地呈上了一张详细记录的纸张。 姬扬默默打开看了一眼，心中便是翻江倒海，只能尽力控制自己。 “孙大人，如今城中粮价如何？” “回王爷，昨日已经涨到三两一斤。” 一斤粮食竟然要三两银子，这是什么概念？ 往日里一斤粮食不过百文，这可是整整涨了三十倍。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让他们降低粮价？” 孙安和此时终于有一些表情，心中暗道，任你多么嚣张，今日没粮也没办法。 “王爷说笑了，他们的粮食是他们的，想要卖多少就卖多少，下官有何权力逼迫他们？” “所以就看着灾民受饿？” “下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管姬扬怎么问，孙安和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洛州官员就这点本事吗？读圣贤之书，上不能报效君恩，下不能抚慰万民，不知道皇上怎么看上你们这群废物？” 姬扬已经连带着将天圣帝都骂进去。 被一个“废物王爷”骂“废物”，下面站着的各级官吏说不愤怒是假的，只不过不好意思出来说回去罢了。 “所以皇上才派了王爷过来啊。” 孙安和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了一下。 “城中府库由黑甲军接手，你们都回府衙待命。” 姬扬知道和这群废物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尽快向城中灾民放粥。 “那我们就期待王爷力挽狂澜。” 说完后，孙安和就带着手下官吏告退了。 …… 南宫宅院大厅。 “卓熙，你亲自带领两百黑甲军，在洛州主城大道搭建粥棚，每人一日两餐，一餐保证有一两的粮食，从今晚开始发放。” “遵命。” “葛校尉带上两百黑甲军，全城搜集干草，铺在巷子中，争取让灾民晚上不至于太冷，鸣锣鼓励城中百姓也暂时收留一下。” “遵命。” 随后，姬扬吩咐另一个黑甲军校尉道：“带领一百黑甲军，买下市面上所有的生姜，熬成姜汤给灾民驱寒，粮食不够的话，只能姜汤也顶一下。” “遵命。” 姬扬有条不紊地做好各种布置之后，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 洛州城主城大道，武卓熙带着两百黑甲军搭建好巨大的粥棚，大锅中冒着腾腾热气。 几个黑甲军士兵解下腰间的战刀，脱去手臂护腕，将袖子高高拂起，不断往里面加水，随后倒入粮食，拿起长长的锅铲搅动起来。 武卓熙带领着几个黑甲军士兵不断往下面的灶台加上柴火，被烟熏得不时咳嗽几声。 或许他们自己都想不到，戎马征战了数年甚至十数年，握惯了刀枪，今天竟然在王爷的带领下做起这种事。 所有的灾民也十分震惊，威震九州的黑甲军此时竟然没有半分冰冷之气，反而在替他们煮粥，多了几分人情味。 在黑甲军士兵的努力下，很快就飘出了一阵粥香，虽然里面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米。 一日有两餐，一餐一两米，这已经是姬扬尽最大努力给灾民的供应了，也仅仅能维持十天而已。 灾民们早就在一旁等着，但是他们没有过来哄抢，甚至连喧哗声都没有。 一个王府亲卫站在粥棚前用力地敲响锣鼓，大声地喊道：“互相告知一下，有孩子的妇女，带着孩子先上前，老人家其次，青壮请稍后，今日粥都会分到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粥棚前就排起了长队，并没有一丝混乱。 所有人都在感念北境王对他们的恩德，让他们入城，给他们施粥，是北境王在这个充满凉意的深秋给他们多带去了几分温饱。 所以，这些灾民更不想给北境王添乱，甚至会自动维持好秩序。 每个灾民领到一碗粥后，可以去另一边再领一碗姜汤，这样又多了几分暖意，他们不会再体会到过去十几天蜷缩在城墙下的冷意了，眼中也多了几分神采。 甚至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所有人之间传播，那种情绪叫希望。 武卓熙带着两百黑甲军在洛州城主城大道上搭建了二十个粥棚，每个粥棚有十个黑甲军。 整整五十万灾民，每个粥棚分担了两万五千个。 另一边分发姜汤的黑甲军也是如此。 姬扬站在洛州城楼上，望着满城万家灯火，抚摸着带着沧桑感的城砖，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 或许作为一个历史系研究生，更能体会到历史之于人的无情。 “唉。” 姬扬长叹一声，自己已经尽力了，下一步就是要筹粮了。 他知道无论是楚家、郑家也好，帝城四大门阀也罢，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必然会抓紧这个时机发财，绝不会乖乖把粮食平价卖给他，后面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记得前世看电视剧时，明太祖朱元璋亲子，也是历史上权力最大的太子朱标所说的一句话。 “矫枉不可不过正，事急不可不从权，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 等大军一到，他们给就罢了，不给也由不得他们，哪怕天圣帝会怪罪下来，哪怕自己明日被逼造反，也在所不惜。 第46章 阴谋起 洛州太守府位于洛州城最中心，原本巍峨壮观的府衙此时却隐隐传来几分哭声。 “老爷，你要替皓予做主啊。” 一个约莫四十不到、面容姣好、打扮精致的妇人正跪在孙安和的脚边哭泣。 似乎是被这妇人的哭声弄得有些烦躁，也或许是因为今日下午在北境王那里受了气，孙安和很不耐烦，说话的语气更是有些差。 “他是我亲侄子，姓孙的，我能替他报仇我会不动手吗？北境王说他是抗旨，我这时候要去问姬扬要说法，皇上会怎么想？为抗旨的侄子鸣不平？还是我自己也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过了一会儿，城守府总管前来禀告，道：“大人，郑家主与东方总管、南宫总管来了。” 孙安和自然知道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只是嗯了一声，淡淡地道：“让他们稍候，我等会儿就来了。” 等他到前院大厅的时候，南宫高业已经阴沉着脸，急得在屋内踱步了好几圈。 毕竟姬扬一来洛州城，就仗着皇帝的圣旨霸占了南宫家族的宅院，吃亏的是他，丢人的也是他。 “诸位都是大忙人，昨晚才吃过饭，怎么今夜又有要事相商了？” 孙安和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看不出一点被姬扬逼迫生气的样子。 屋内的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又面临一个共同的强大敌人，此时连寒暄都免了。 “孙大人，真没想到您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北境王在洛州的所作所为您都看到了吧，分明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一听南宫高业这么说，孙安和的脸上也布满了寒霜，冷声道：“他手里拿着圣旨，做事又以赈灾为由，咱们又有什么办法直接对付他。” “关键是我们还囤积了大量的粮食，甚至高价将洛州周围的粮食都买光了，如果这些粮食无法出手的话，我们反倒是亏了。” 郑家是北域北都城第一世家，囤积的粮食最多，姬扬的种种做法对他的利益威胁最大。 “不如烧了官仓？” 南宫高业有些着急地说道，只要官仓没粮，这洛州城的人还不得乖乖问他们买粮。 此时，城守府中的侍女端来了名贵的茶水以及一些精致的茶点，孙安和端起轻钦一口，轻笑道：“城中府库的粮食不过一万石，按他那样的发法，不出十日必定见底，我们又何必做那等险事，所以郑家主与两位大总管没必要担心手中的粮食。” “五十万灾民就是五十万张吃饭的嘴，等十日过去了，咱们且看这个‘废物王爷’怎么办。” 听到孙安和这么说，郑修文、东方承、南宫高业都是松了一口气，手中囤积的大量粮食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至于朝廷从中域运过来的赈灾粮食，先不说他们在户部有着严密的关系，从筹集、装车就能多拖几日，等从中域运到北域北都城，再从北都城运到洛州城，中间这一路还能拖一个月。 逼急了就派人知会一声沿途的山贼，让他们尽量延缓，总之没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朝廷的粮食休想进入洛州城。 等到解决了姬扬的问题，到时候整个洛州十三城的财富都会被他们收割了。 什么古玩字画、什么金银财宝、什么地契房契，在没粮的时候又不顶饱，最终也只能折价当给他们了。 “按我们之前说的来吧，等十日之后，你们所有的米店、粮铺全部关门，只要灾民吃不上饭，又适当派几个人引导一下，必定会引发暴动，到时候他们必定会找这个负责赈灾的北境王算账。” 东方承吐出一片茶叶，轻笑着说道。 “或许可以趁机除了他。” 孙安和此时两眼微眯，脸上闪过一片杀机。 “刺杀北境王？” 南宫高业虽然恨姬扬，但是之前他们说好的只是破坏一下姬扬的赈灾，让他赶紧离开洛州，可没说要刺杀他啊。 这可是手握数十万黑甲军的“中州第一藩王”，万一没成功，人还被他抓住的的话，这代价哪里是他们担得起。 “谁说是我们刺杀的，北境王是身陷乱民暴动，洛州军甚至出兵平叛，但实在来不及啊。” 孙安和若无其事地说道，但是背后的意图与阴谋却让人生畏。 “不错，还是孙大人想得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尝一下城守府的茶，与诸位府中的可是不能比啊。” “孙大人说笑了，我明日便派人送几斤贡茶过来。” …… 由于姬扬动用洛州府库的存粮，一日两餐地施粥保障了灾民的生计，就连原本在城中生活的百姓也过来了。 “王爷，城中府库的存粮仅能再撑五天了。” 武卓熙一脸忧色。 昨日他已经派人去楚家、郑家、帝城四大门阀的粮铺问过，一斤米就要三两银子，否则便不卖。 至于其他的米店也都是同样的说法，显然他们是联合起来了。 姬扬总共只有三百万两银子，算下来只能买三百万斤米，也就够这么多灾民再多吃一个月的，可是眼下才是深秋，这让五十万灾民怎么熬过冬天。 倒是各家的粮铺近日因为姬扬的施粥少了好多人，不少伙计都在背后骂着姬扬。 郑家粮铺管事郑居斌平日就没少仗着郑家的权势作威作福的，在洛州城人称“郑扒皮”，如今见买粮的人少了九成不止，急得赶紧去大宅汇报给郑修文。 反倒是郑修文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轻饮了一口热过的美酒，自顾地说道：“当真是美酒”，随后才看向了郑居斌，道：“买粮的人少了就少了，不急于一时。” “这……” 郑居斌脸色有些难看，郑家囤积了这么多粮食，把周边的粮食都高价买光了，要是卖不出去的话，郑家得亏一大笔，怎么家主一点都不担心。 “你不必再管买粮的人，从明日起粮铺改价了，不止三两一斤，要卖五两一斤。” “什，什么……” 郑居斌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眼下这行情竟然还要抬高粮价，五两银子已经是洛州城很多百姓半年的收入了，这时候也只能换一斤米？ 老爷比自己这个“郑扒皮”还黑啊。 “你不必多问，按我吩咐做就是了。” 郑修文对下人可没有这么多耐心，直接就决定好了。 第47章 毒计生 姬扬这两日做的，整个洛州城的百姓与不少官吏都看在眼里。 城守衙门处，有个小吏私下偷偷说道：“都说北境王是个废物王爷，但还是让灾民吃上了一碗粥，虽然不管饱，好歹能活下去。” “是啊”，另一个文书也颇有感慨，“今日各大粮铺都已经把粮价抬高到一斤五两了，我家存粮也没多少了，要想过冬的话，得当些田产了。” “听说府库的粮食最多撑个几日了，希望北境王能想到办法，救救洛州城可怜的灾民，也顺便救救咱们吧。” 说起北境王，他们的语气便恭敬了许多，他们也是读书人，也明礼义廉耻，也知道孰是孰非，奈何他们人微言轻，又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只能在背后支持下姬扬。 第二天中午，武卓熙与数十个王府亲卫护卫着姬扬到施粥的主城大道。 因为他想亲眼看一看，天底下最困苦的人到底是如何挣扎地活下去，这样才能逼迫自己下最大的决心，哪怕得罪天圣王朝最顶级的世家、哪怕与天圣王朝明天就开战的决心。 围在粥棚前的数万灾民见北境王亲自来了，霎时间掌声雷动，纷纷下跪高呼，“感念北境王恩德”、“北境王千岁”，一时间整个洛州城都响彻着这样的呼声。 姬扬缓缓走到灶台前，给自己盛起一碗粥，当着数万灾民的面喝下。 就从今日起，灾民吃什么，他便吃什么。 “王爷……” 站在身边的武卓熙有些心疼地喊了一句。 姬扬微笑着摆摆手示意没。 一碗一两米的粥下肚，根本不顶饱，前世是物质资料丰富的年代，他从没受饿过，穿越过来后在王府也是锦衣玉食的，如今倒是第一次尝了下饥饿的感觉。 “让百姓都起来吧，早点喝碗粥，填一下肚子。” 随后身边的王府亲卫小跑着过去让灾民都起来排队。 排在粥棚最前面的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面黄肌瘦，身材瘦削，蜷缩在自己母亲的怀抱中，用最诚挚的童音怯生生地说道：“谢谢你。” 昨日母亲和他说，是北境王救了他们一家人，只是自己的妹妹没来得及等到北境王来…… 姬扬缓缓地蹲下，摸了一下小孩有些粗糙的脸蛋，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微笑道：“后面会更好，记着长大后，也要给母亲熬一碗放了很多米的粥。” “嗯嗯，我会让母亲吃饱的。” “说得好，男子汉才不会说谎。” 姬扬有些不忍再看，起身后就急着离去，他怕自己真的会当着数万灾民的面哭出来。 还是站在洛州城楼上，看到主城大道两旁种着的银杏树，心里不由一阵感叹：“江山如此多娇啊，只是可惜了……” 如今的自己不是那个坐在寝室、图书馆、书斋里写论文的研究生了，倒像是描绘秀丽江山的画家。 明日两万黑甲军就要到这洛州城了，就以这洛州城为底色，自己画出来的是政通人和、万民笑颜还是饿殍千里，不过是在一念之间。 楚汐瑶送一下自己就被感动了，看一眼灾民就想哭，看来自己目前还真不适合做个反派。 也罢，那便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 此时洛州城守府的气氛却有些压抑，楚家、郑家、帝城四大门阀在北域的总管事，太守孙安和等人都在，正商议着一件能决定他们生死的大事。 “我的探子亲眼看到了黑甲军从高阳出来了，人数还不少，至少有数万，他跑死了两匹马，才在最快的时间把这个消息传过来。” 郑修文一脸焦急地说道。 毕竟是北域第一世家，黑甲军调动这么大的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北境王未经皇帝和朝廷的同意，竟然擅自调动大军往洛州开拔，是否违制甚至造反先暂且不论，更重要的是，他到底要用来对付谁的。 “难怪之前有几个生面孔来粮铺问过粮价后就再无动作，原来他是在等大军到了。” 南宫高业更是紧张，若论起在座与姬扬仇恨最深的，莫过于南宫家族了。 万一姬扬真的是要造反，怕是洛水以北，所有姓南宫的都得…… “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别卖粮的钱还没赚到，倒是让黑甲军给抢了，甚至自己都被拿捏在人家手里了。” “孙大人，计策还是你多，不如你来拿个主意吧，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东方承也是忧心忡忡地说道。 在座最不慌的可能要属楚家总管楚俊元了，他是楚辰明的堂弟，如果黑甲军真的要强抢，自己先用楚辰明的关系，实在不行大不了双手奉上就是了。 “诸位切莫自己乱了阵脚”，孙安和眉头紧皱，显然他也没想到姬扬真的可以做到这么不管不顾。 天圣帝本就对“四境”藩王颇有防备，朝堂中“削藩”之声越来越高，他这时候竟然还敢调动大军深入北域，是嫌造反的帽子扣不到自己头上吗？ “到了这个份上，咱们怕是真的只能放手一搏了。” 孙安和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谁还能听不出来意思，显然是准备要与姬扬鱼死网破了，甚至要解决了姬扬。 “诸位，黑甲军冠绝九州，即使来了一万人，我洛州城中的三万洛州军都不一定打得过，而且时间只剩下今晚，要尽早下定决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南宫高业第一个站出来，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就灭了他。” “你们呢？北境王早就是皇上的心腹大患，我们这么做也是为皇上分忧，刺杀姬扬后有各位背后世家大族的朝中重臣作保，也无需太过忧虑。” 孙安和望了其余人一眼。 “既然北境王是皇上心腹大患，孙大人为何不直接派兵拿下，干嘛还要假手于乱民，到时候岂不是大功一件？” 楚俊元还没被孙安和的话冲昏头脑，只是分析道。 “他如今还是北境王，只要没造反，朝廷还认可，我哪有资格光明正大地随意去动他。” “更何况北境为圣朝戍边数百年，在万民心中有非同小可的地位，到时候皇上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必定会把我推出去。” 孙安和这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任何对他不利的情况都已经考虑到。 晚唐历史上，朱温想要篡位自立，就指示朱友恭、蒋玄晖等人，以入宫奏事为名，率兵进入内宫，杀害唐昭宗于椒兰殿。 最后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以免担上弑君自立的骂名，朱温又是卸磨杀驴，先是将朱友恭、蒋玄晖等人贬黜，后又逼他们自杀。 对于朱温这种鸟尽弓藏、过河拆桥的行为，当时朱友恭在临死前就大喊道“卖我以塞天下之谤”。 第48章 灾民混乱 “好，那便依孙大人所言。” 听完孙安和分析利弊后，众人纷纷同意，随后，他直接向众人说出了他的毒计。 “今日下午起，我会调动洛州军中的亲信之人，让他们扮作灾民前往官仓抢粮，到时候黑甲军必定会前去增援。” “而你们要派出府中护卫，混入灾民之中，鼓动灾民向北境王请命，到时候他包围他所下榻地方，趁混乱之际，便是……” 孙安和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明显动作，所有人都了然于心。 “这样我等就不用担任何骂名，至于我最多被斥责护卫不利，但我们为皇上解决一个心腹之患，必得皇上赏识。” …… 天色已经有些黯淡，快到晚上的秋风吹在身上也更加凉。 这时候在洛州主城大道的粥棚前照例地排起了等粥的长队，可是今晚的队伍比中午之时多了几分喧闹。 因为自中午起，就有一个消息在灾民之中流传起来，说是北境王马上就要回北境了，到时候所有灾民不仅粥没得喝，甚至又要被赶到城外去。 这就是孙安和等人的高明之处，如果说什么北境王贪墨粮食这些泼脏水的话，灾民是不会相信的。 但若是说北境王要回去了，那么放眼这洛州城，还有谁会关心灾民，他们必定熬不过这个冬天，这样就会紧张起来，若加上几个人鼓动，免不了去会找姬扬请命。 正在施粥的武卓熙给一个老人家盛上一碗粥后，却不想那老人家直接跪倒在地，哭着道：“求求北境王可怜我们，不要这么早回北境。” 听得武卓熙一头雾水，王爷什么时候说要回北境了，他怎么不知道。 此时，听到老人家所说的灾民也是纷纷跪下，大声喊：“王爷不能走啊。” “不是，王爷从没说……” 原本排在后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情况，隐隐约约就看到很多人跪求姬扬不要走，想来王爷是真的要回北境了。 此时在灾民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话，“听说北境王一走，官仓的粮食就要被倒卖，那是北境王留给我们的粮食。” 随后又是一个声音附和，“王爷明日就走，他们今晚就要将官仓粮食运走。” 别说武卓熙，所有粥棚的黑甲军都听到了各种“王爷明日回北境”、“有人偷运官仓粮食”等流言，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突然，在灾民聚集的地方有个人带头高喊了一声，“我们去官仓阻止他们。” 马上又响起了数十声附和。 其实这些都是帝城四大门阀家族的护卫假扮的。 数以万计的灾民霎时恐慌起来，北境王回去，官仓粮食被倒卖，倒是让他们怎么办。 在鼓动之下，大量的灾民人流攒动，秩序瞬间混乱起来，开始朝着洛州城的官仓涌去，沿途又有不少灾民听说这件事加入到其中，人群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以控制。 有人高吼道：“保粮食，灭贪官。” 顿时就是群起响应，所有灾民都想到了之前在洛州城外挨饿受冻的日子，更是愤怒不已。 最奇怪的一点是，无论是驻守在洛州的三万洛州军和城守府的衙役，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之后，竟然没有任何行动，仿佛全部放假回家睡觉。 原本守卫在官仓的两百黑甲军见到这么一群黑压压的灾民过来，顿时戒备起来，赶紧将官仓大门紧闭，随后一个百尉登上楼顶对着灾民高喊速速退去。 “嗖！” 一支弩机射出的箭矢突然朝着他射去，径直没入了他身体之中。 但是黑甲军铠甲坚固，尖头并未太过深入，只是擦伤了他的皮肤，不过多年征战的经验已经提醒了他和周围的黑甲军士卒，灾民中潜藏着不少趁机生乱的人。 “得赶紧告知王爷派人来增援。” 他话音刚落，又是数支弩箭朝着楼上射来，随着一声大吼“我们要看官仓”，数万灾民用身体疯狂地撞击大门。 数十个黑甲军士卒赶紧用身体堵在门口，并且拿来重加固，一旦灾民冲入，又有生乱之人，后果不堪设想。 …… 姬扬原本在南宫宅院中查看洛州城的布防图，随后标记出各处重要设施，如洛州军大营、城守府位置等，突然武卓熙着急地跑过来告知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缓缓地抬起头，姬扬没有说什么，只是迎着晚间的秋风，伫立在庭院之中，目光深邃无比，嘴上挂着一丝淡淡嘲讽。 自己的决定是真没错啊，和这些世家大族讲什么道理呢，自己还没有动手，他们竟然先动手了。 如今城中只有一千黑甲军，洛州军必然早就和那些世家同流合污了，所以才听之任之，仅凭黑甲军想要阻挡数万灾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随便吧，官仓的这点粮食抢了就抢了，不必调兵增援。” 只要明日大军一到，世家大族的粮食都得给他吐出来。 眼瞅着黑甲军援兵没来，围在官仓中的灾民最终还是破开了大门，疯狂地涌入进去。 两百黑甲军全部站在楼顶上，看着数万灾民对仅剩的一点粮食争抢起来，甚至不少人在争夺的过程中受伤，他们喊破嗓子也没人听。 过了好一会儿，传来了一阵整齐步伐，是洛州军出动了，这时候无论是冲入官仓还是未冲入官仓的灾民才开始冷静下来。 这时候，人群中有个声音，“抢夺官仓等同造反，洛州军是来镇压我们的。” 所有灾民顿时恐慌起来。 “大家若不想被当成造反的乱民，只有趁北境王还没走，向他说明情况。” 另一个声音也附和道：“北境王爱民如子，但是明日就离开了，咱们快点去找北境王，我们没有造反。” 此时的灾民也顾不得手上的粮食了，纷纷朝着南宫大宅的方向涌去，其余的灾民也是随波逐流地跟上，一路人头攒动，根本望不到头。 倒是原本出动的洛州军在一个参将的带领下根本没有任何行动，相反，他们似乎还有意把灾民往姬扬所住的南宫宅院逼去，一路上不紧不慢地追赶。 第49章 孤注一掷 洛州城守府，孙安和坐在书房中，望着眼前闪动的明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管家小跑进来，带着些许兴奋，说道：“老爷，一切都按您的预想发展。” “知道了。” 孙安和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 如今灾民混乱只是第一步而已，万一北境王一出门就劝阻了他们，无疑是前功尽弃了，所以还是要等最后的结果。 但是他也并非全无办法，一旦灾民冷静下来，后面尾随的洛州军就会直接镇压灾民，让他们不造反也造反了。 至于楚家、郑家、帝城四大门阀的护卫早已全部混入灾民中，不仅会鼓动灾民，而且身怀利刃，寻到姬扬之后就刺杀，装作是造反的灾民动手。 到时候自己打着为北境王报仇的旗号平叛，还能捞得功劳。 …… 南宫大宅门口，数万灾民汹涌而来，护卫姬扬的数百黑甲军早就将大门紧闭。 同时，在院墙高处趴着弓弩手，防止灾民突然混乱，甚至演变为造反。 萧瑟的秋风吹来，不少衣衫褴褛的灾民都打了个冷颤，但是身后尾随的洛州军让他们不敢停下。 跪在南宫宅院门口，灾民们传出排山倒海的声音，“我等并未造反，请北境王一见”、“求北境王为我等主持公道”。 姬扬身着黑色王袍，双手背负站在庭院中，听着外面传来的喊叫声，哪能不知背之人的阴谋，原来他们真正的目标并非是官仓，而是自己啊。 这时武卓熙匆匆跑过来，“王爷，外面聚集了数万灾民，一旦有所混乱，我只能护送您杀出去了。” “还不至于如此，本王出去看看吧。” “王爷，灾民中必定混迹着不少想要刺杀您的贼寇，怎可现在就出去？” 听姬扬这么说，武卓熙顿时紧张起来。 “无妨。” 姬扬用一个竹梯爬到大宅的高墙上，命所有黑甲军齐声高喊，“北境王来了”。 数百黑甲军的高喊，终于让前面的灾民逐渐平息下来，渐渐地后面也安静下来。 “本王在这里，你们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见姬扬出来，不少灾民纷纷跪下，渐渐地全部下跪，高喊道“北境王千岁”。 除了仍有数百人仍然站着，显然那些就是各大世家趁机混入进来的。 “凡是站立者，全部射杀。”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甄别身份，姬扬一声令下，在高墙上的黑甲军士卒开始放箭。 果然，那些人不敢再大声鼓动，也跪下趁机混入灾民中。 “你们的请求本王已经听到了，本王这就可以赦免你们无罪，证明你们并非造反。” “感念北境王恩德！” 所有灾民全部跪伏。 “既如此，你们快速退去，明日本王并不回北境，会照常与你们一起喝粥。” 听姬扬这么说，所有的灾民顿时放心了，全部站起来准备回去。 “王爷当真厉害，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灾民的混乱。” 武卓熙有些钦佩地说道，“只是背后鼓动之人，咱们是不是要查一下？” “不必了，本王前来赈灾，是想救万民，只要后面他们把粮食交出来，就不为难他们了。” 还需要查什么，必定是各大顶级世家联合起来做的。 …… 天色逐渐漆黑。 “老爷，北境王出面了，灾民要退去了。” 管家有些焦急地说道。 原本坐在书房假寐的孙安和豁然睁开双眼，知道必须走到这最后一步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告诉陆参将，准备动手吧。” 别说孙安和，其余各大世家的家主、总管无不是如此，或是急躁地在家中踱步，或是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若是灾民的混乱被控制住，他们怎么派人刺杀姬扬。 这次带领洛州军驱赶灾民的陆参将是孙安和的亲信，已经追随他十几年。 接到孙安和的手令后，他立刻就调动手下校尉，大吼道：“大人有命令，灾民已经造反，我等速速出兵平叛。” 在各级将领的指挥下，原本驱赶灾民的洛州军全部打起了精神，或是紧握长枪，或是拔出战刀，眼前的乱民可都是战功。 陆参将骑在马上，抽出腰间的战刀，大声道：“随本将剿灭乱民。” “冲！” 数个校尉也指挥手下的步卒，五千洛州军开始疯狂向数万灾民疯狂射出箭矢，随后就是冲击过去。 原本准备离开的数万灾民见到洛州军拔刀杀来，无不是震惊，明明王爷之前已经赦免了他们，为什么洛州军装作没听到一样，竟然还要动手。 洛州军毫不犹豫地攻击，第一排的长枪刺穿了灾民的身体，另一边汇聚的骑兵开始疯狂冲击，一瞬间就撞飞上百人…… 很快，血腥味开始弥漫，到处都是哀号与惨叫声，这些手无寸铁的灾民又被凶残的洛州军逼回南宫宅院，他们疯狂地敲打大门，想要进入躲避。 又有数百个混在灾民中的各大世家护卫在右手臂上绑上黄色的绸缎，这是孙安和事前和各大家族预先商量好的，到时候洛州军不会攻击他们。 外面的叫喊声让姬扬感到明显的不对劲，自己明明已经同意让灾民离去，怎么还会这样？ 数百黑甲军开始抵住大门，防止灾民破门而入。 等姬扬再度爬上高墙的时候，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无数灾民倒在如狼似虎的洛州军刀下，他们高喊着“救命”，全部哭叫着“求求北境王开门”。 “打开大门让灾民快进来。” 哪容得多想，姬扬立刻就决定要救这些灾民。 “王爷，不能开门啊”，武卓熙双目赤红，紧捏着拳头，即使他这个与凉州铁骑征战十数年的老将看到如此情景都忍不住要哭了。 但是最后的理智告诉他，必须要阻止王爷开门，“王爷，他们就是冲您来的，难道您还不清楚吗？” “不管怎样必须开门。” 姬扬总是想做一个反派，但是他没这个本事，他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在自己眼前倒下。 “王爷，多少刺客混在其中，一旦灾民涌入，马上就会对您动手。若您有什么问题，洛州城数十万灾民怎么办？您还能为外面的灾民报仇吗？” 报仇！ 对，自己要为他们报仇！ 姬扬一下冷静下来，但整个人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和仇恨遍布他的全身。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圣人，但没想到人可以坏到这种地步，怎么都不会想到孙安和竟然与这些顶级世家决绝到这种地步，拿着数万灾民来逼迫自己，原来万民如草芥不是一句空话。 第50章 本王的规矩才是规矩 姬扬整个人都已经麻木，听着外面的嘶吼声与呐喊声，他如同一个行尸走肉般慢慢地走回庭院，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相信北境黑甲军，既然武卓熙在亲自指挥，灾民绝对进不来，但意味着他们有另外一种结局。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突然苦笑起来，自以为尽在掌握，之前还要看一下灾民才能让自己下决心，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想放这些世家一马。 原来他们从来没把灾民当做人看啊，他们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 “我仍然是一个下不了决心的废物啊。” 自嘲了一声，他默默地擦干脸上泪水，脸色变得冰冷如霜，双眼中杀气密布。 孙安和也好，什么楚家、郑家、帝城四大门阀也罢，哪怕天圣帝在这洛州城，明日也要让你们为今晚的一切付出代价。 就让你们见识一下黑甲军为什么可以冠绝九州，什么才是真正的黑甲军兵锋？ 明日，本王替你们申冤；明日，本王替天行道！ …… 第二日清晨，天色还有些暗，南宫宅院的大街外早就是一片血腥，根本难以直视。 洛州城守府，孙安和一晚没睡，等到他看到浑身染血的陆参将时，着急地问道：“陆将军，情况到底如何？” “末将愧对大人栽培。” 陆参将单膝下跪道。 “什么？” 听到他的话，孙安和心中一惊，自然明白昨晚灾民没有冲入南宫宅院内，北境王没有被刺杀。 随后就是无比的愤怒和恐惧，愤怒是因为这件事没办好，恐惧是因为黑甲军今日就到了。 他气得将书桌上所有的东西拂到地上，发出一阵摔碎的声音。 陆参将连忙双膝跪地，重重地叩头道，“都是末将没用。” “到底怎么回事？灾民为何没有冲进去？” 孙安和怒吼道。 “末将带领大军驱赶，但是黑甲军似是堵住了南宫宅院大门，所有灾民都进不去。” “算了，事已至此只能另想他法。” 孙安和装作不在意地道：“马上派人去告知北境王，就说昨晚灾民暴动，洛州军不得不出兵镇压，希望北境王没事。” “至于那些刁民，尽快收拾干净就好，然后我会修书一封给次辅大人。” 显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瞒是瞒不过去的，只要姬扬还不想造反，哪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就拿自己没办法。 虽然比不上朝堂中那些尚书，但自己可是洛州城太守，主理“洛州十三城”所有政务，堂堂的二品高官，难道姬扬敢在不公开造反的情况下对自己动手不成？ 等到孙安和派出的管事赶到南宫宅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看到了满地的血迹，洛州军派人已经清理过，只不过还没打扫干净而已。 等他进入府中的时候，看到了集结起来的数百黑甲军，他们身披黑色铠甲，脸戴鬼脸面罩，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似乎带着嗜血的光芒，宛如从地狱而来的大军。 这个管事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背脊发凉，腿肚子都有些哆嗦，肃穆、沉闷、压抑的氛围甚至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人是城守府管事，见过北境王。” 姬扬依然是坐在庭院中，因为昨晚他根本就没有睡，他听到了外面最大声的求救，也听着外面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甚至自己都有些麻木了。 此时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神采，甚至可以说没有半分感情了，只是平静地说道：“有什么事吗？” 那个管事连忙道：“是，是这样，昨晚暴民冲击北境王下榻之所，大人身为洛州太守汗颜至极，所幸及时镇压，特派小人过来查看，见王爷平安无事，小人便可回去禀告。” “是吗？孙安和竟然会这么关心本王，倒是让本王感动。” 那个管事根本不敢抬头，只是站在原地谦恭地听着。 紧接着姬扬淡淡地说道：“不知孙大人的家属亲眷如今在何处？何不关心下他们是否受惊了。” “多谢王爷关心，孙大人家属目前都在府中，并未受昨晚之事的影响。” “那就好，省得本王还要去别的地方找。” 那个管事有些愣住，没听懂北境王的意思，为什么要找孙大人的家属亲眷。 “没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和孙大人说，本王一定会好好感谢他。” “谢王爷。” 管事说完后连忙恭敬地退出去，这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敢再待下去了，黑甲军很恐怖，这个北境王又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奇怪，总之就是让他很压抑。 站在姬扬身边的武卓熙早就听懂了姬扬话中的意思，有些为难道：“属下知王爷心痛，可是孙安和毕竟是朝廷钦封的二品大员，有问题也只有天圣帝才能亲自处理。” “更何况，表面上他又做得滴水不漏，以镇压民变为借口，咱们连参他的理由都没有，如果未经朝廷之令私自动他，似乎是不合规矩……”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冷笑了一声，说道：“规矩？” “在本王眼中，万民称颂是为德，百姓就是最大的规矩；天道昭彰是为理，公义就是最大的规矩。” “从今日之后，本王再加一条，本王的规矩才是规矩！谁坏了本王的规矩，本王就送他上路。” 随后沉声问道：“大军已经到了吗？” 武卓熙知道姬扬已经决定了，自然是要坚定追随，双手抱拳道：“高阳城副将岳振言已经率两万黑甲军抵达，等到王爷下令后，即可进入城中。” “好，传本王之令，让岳将军率一万五千人封住洛州军大营，不准一兵一卒出来，谁出来杀谁。” “另外五千军由你统领，和本王一起，做一件立规矩的事情。” 武卓熙双手抱拳道：“末将遵命！” …… “吱呀！” 沉重的洛州城门被数个黑甲军士兵用力地推开，外面的亮光将城门洞口由漆黑照得明亮，似乎象征着一股光明力量即将到来。 黑暗笼罩万物，那么今日就让黑甲军做黑暗中最后的那道曙光！ 以雷霆，击碎黑暗！ “哒！哒！哒！” 整齐的步伐声响起，两万黑甲军开始入城，他们身着漆黑如墨的铠甲，脸戴鬼脸面罩，行军中没有半分言语。 张口呼啸的“金麒麟”战旗在苍穹下迎风飘扬，密密麻麻的长枪，在初升的阳光下显得寒光闪闪。 九州最强大的军队来了！ 第51章 接管洛州城 秋风萧瑟，洛州城主城大道两旁的银杏树飘落下金黄色的银杏叶，落在地上犹如星火燃烧。 与之相反的是，数万黑甲军大军行进，犹如铺天盖地乌云，向着洛州城强势压来，亦如道道雷霆，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原本洛州城的百姓就因为天气与饥饿甚少出门，如今突然见到黑甲军入城，哪里还不知道这洛州城即将变天，纷纷回家紧闭门窗。 人的名，树的影。 自天圣王朝立国以来，凉州铁骑从未跨越“北境十六城”，所以战火从未燃烧到洛州，靠的就是数十万北境黑甲军，九州最强军队名声在外，如何能够不惧。 洛州城城北城墙，上千名黑甲军涌上城头，与原本驻防的洛州军对峙起来。 只是洛州军的气势完全处于下风，不少士兵甚至脸色都有些发白，握着兵器的手都渗出了汗水，在他们面前的可是九州公认战力第一的黑甲军。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甚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驾！” 一名从南宫宅院出发的黑甲军士兵骑马而来，他手上握着明晃晃的圣旨，大声道：“北境王奉皇命，接管洛州城，所有洛州军回大营，若有不从者，皆以谋反罪论处，黑甲军将就地格杀。” 洛州军见到威震九州的黑甲军本就不敢火拼，如今北境王更是将圣旨都拿出来了，无论是名义还是实力都不如人家，那还不如回大营睡觉，在这里守着城墙还挺冷。 至于后面对孙大人怎么交待，人家把圣旨都拿出来了，自己能不撤吗？ 入城不到一个时辰，五千黑甲军就全面接管了整座洛州城。 在洛州军大营外，一万名黑甲军肃然而立，坚固的黑色盾牌被竖立起来，后面是无数闪着寒芒的箭矢，一排排尖锐的长枪透过盾牌而出，宛如一堵堵厚重的铁墙，无声中透着凌厉的肃杀之气。 在他们身后，迎风飘扬着一面张口呼啸的“金麒麟”战旗，下方站着的正是高阳城副将岳振言，他同样戴着鬼脸面罩，使人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半分表情，沉稳得有如一座大山。 至于大营中的洛州军，明明人数多于黑甲军，但根本不敢出来。 哨塔上的士兵更是满脸警戒之色，目光在黑甲军身上不断扫视，就怕他们会突然攻进来。 …… 清晨的薄雾已经被初升的朝阳慢慢地冲淡，南宫大宅门口，数千黑甲军整齐地列队其外，等着他们的王出来。 只是在不远处，有许多灾民远远地观望，不知道黑甲军要干什么。 昨晚洛州军大肆追杀灾民，污蔑他们造反，难不成北境王调动黑甲军过来也是平叛的？ 他们被吓得不敢靠近，更是老老实实地缩在巷子深处，生怕再被当成反贼。 姬扬缓缓地从南宫大宅走出，今日的他身着一件墨色织金王袍，脸色冰冷无比，眼眸坚毅非凡，甚至亲自手握一柄战刀，带有一股威严睥睨的气势。 他缓缓地抬起右手，冷声道：“黑甲军将士听令，随本王讨贼！” “杀！” 数千黑甲军同时高举手中长枪大喊道，面容坚毅硬朗，呼声震耳欲聋，气势宛若降临一柄降临世间的神剑，将苍穹都震撼到。 “走！” 姬扬走在最前面，数千黑甲军依次列队跟上。 不少灾民以为黑甲军是来镇压他们的，吓得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却不想黑甲军根本没有理他们，反而朝着城守府的方向去了。 沿途所过之后，不少灾民见黑甲军并非是针对他们，不禁有些好奇，但不敢凑近，只是远远地跟着，想看看黑甲军到底要做什么事，竟然很快就汇聚了数万灾民。 …… 洛州城守府，因为昨晚镇压灾民之事，孙安和到今日凌晨才躺下睡觉，身边还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妾。 平日里孙安和睡觉根本无人敢打扰，但是今天却不同，城守府管家急得疯狂敲打那个小妾的房门。 “是谁这么不懂规矩？” 孙安和被打扰了清梦自然是不开心，顿时大怒道。 “老爷，大事不好了……” 这个城守府管事说话都有点哆哆嗦嗦，显然这次的事情确实很紧急。 孙安和不得不披上衣服，然后从柔软的被窝起来，打开房门冷冷地说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慌慌张长得像什么样子。” “大，大人”，城守府管事喘着粗气道：“黑甲军往城守府来了……” “什么！” 孙安和听了之后，简直吓了一大跳，再也无法维持之前那种平静，忍不住说道：“难不成北境王真的要造反？” 此时已经容不了他多想，连忙吩咐道：“陆将军昨晚歇在府中，你快去把他叫醒，让他带洛州军守卫好城守府。” “是是是！” 城守府的管事连连应道，赶紧去别院敲陆参将的房门。 孙安和穿好衣裳，甚至都来不及洗漱，赶紧就去书房。 不一会儿，陆参将也穿戴好甲胄过来了，昨晚是他带兵镇压灾民，如果北境王要找人算账，他也跑不了，所以也是急匆匆的。 “孙大人？” 陆参将此时显然急到不行，如果说孙安和是“洛州十三城”的主官，北境王尚且不敢动，但他只是洛州军的一个参将而已，又没有次辅大人这样的靠山，即使杀了他，皇上也不会太过追究。 “北境王带黑甲军过来，你带领好驻守在城守府的洛州军，务必不能让他们进来。” 孙安和自然也怕，他知道一旦北境王决定造反，他全家老小就别想好过。 这时候，北境王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怕是楚家郑家以及帝城四大门阀家族的人都在家里担忧了。 不过让陆参将带兵抵挡黑甲军倒是让他有些为难，就洛州军的战力，百年没打过仗，对付手无寸铁的灾民还可以，若是要他们和常年征战的黑甲军硬碰硬，那简直就是脆皮撞肉盾，还嫌自己不够脆吗？ 当然孙安和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这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只不过是存着一丝侥幸罢了。 第52章 他生气很恐怖 不管怎么样，他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陆参将就算是再不情愿，他也得带着兵马去守卫好城守府，领命后直接就去布防了。 孙安和紧紧捏着拳头，冷漠地说道：“北境王，你可别脑子发热，真要和我拼一拼。” 原本驻防在城守府附近的洛州军被调动了起来，一千人在城守府大门前列好队。 “奉孙大人之命，今日拱卫好城守府，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些洛州军还是很老实地应下，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怎样的结局。 陆参将握着战刀的手捏了把汗，就在调兵的时候，他本想再去洛州军大营多调动一些兵马，却被告知洛州军大营被黑甲军团团包围了，任何军马不得出入。 这意味也太明显了，黑甲军已经拿下了整座洛州城，北境王已经不管不顾，完全是一副要造反的做派了。 远远地看到，城守府门前大街的尽头，一个身穿墨色王袍的身影不断放大，在他的身后是数千只露着双眼的黑甲军，他们犹如移动的堡垒，没有半分言语，只有整齐的踏步声传来。 这种无形之中带来无比的压迫，让陆参将以及身后的一千洛州军有点儿透不过气来。 随着黑甲军离他们越来越近，陆参将赶紧派了几个洛州军的士卒过去。 “你们是做什么的？孙大人有令，今日城守府一带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 有个洛州军士卒壮着胆子喊道。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站在最前面的姬扬望着不远处占地庞大的城守府，脸上一股杀机流露，缓缓抬起右手，没有说一句话。 “呲呲呲！” 身后数千黑甲军的一柄柄战刀在萧瑟的秋风中出鞘，长枪在阳光下闪烁着道道让人心悸的锋芒。 随着姬扬的右臂轻松地往前一指，数千黑甲军立刻冲杀过去，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直奔洛州军而去，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他们恐惧万分。 “砰！” “噗哧！” “呲啊！” 黑甲军士兵锋利的长枪与战刀，对着洛州军就是横劈竖砍，他们早就见惯了厮杀，战争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只是一个照面，黑甲军就杀得洛州军节节败退，不少洛州军士卒都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砰！” 一个洛州军士卒将战刀砍在一个黑甲军士兵的铠甲上，出人意料的是仅仅没入了半寸而已，黑甲军铠甲尖锐是九州皆知的事情，寻常砍杀很难真正伤到他们。 随后那个洛州军士卒反而被一柄长枪刺穿，满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 很快，黑甲军就已经杀散了城守府外的一千洛州军，城守府大门外早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了。 他们随后将城守府正大门与后门全部堵住，重重包围起来。 “轰！” 当孙安和听到外面的喊杀声与惨叫声时，早就懊悔不已，他哪里想到北境王真的敢如此不管不顾，未请旨就拿他这个封疆大吏开刀。 就在他恐惧之时，城守府的大门被轰然撞开，数个原本守卫在门口的洛州军士卒浑身是血，重重地滚落在地上。 随后是数百黑色铠甲染血、浑身肃杀之气的黑甲军冲入城守府。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城守府管事见黑甲军冲入，说话的牙齿都在打颤，内心恐惧万分。 但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迎接他的是一抹锃亮的刀光。 “噗嗤！” 这个城守府管事直接倒在血泊之中。 原本尾随黑甲军而来的灾民看到黑甲军与洛州军大战的一幕，无比惊诧，随后就是议论纷纷，难道北境王调兵不是镇压什么暴民，而是替昨晚的灾民报仇？ 不愧是北境王，只有他才是真正的心系灾民，让灾民入城，给灾民施粥，如今又为昨日惨遭不白之冤的灾民报仇。 数万灾民无不动容，自古以来何时有这样的王爷，竟然为了寻常百姓去与封疆大吏甚至世家大族结怨。 姬扬还未进入城守府中，两千黑家军与一众王府亲卫拱卫在他身边。 不多时，身上染血的陆参将就被数个黑甲军士兵押解到姬扬面前。 此时的陆参将哪有昨日带洛州军士卒驱赶灾民的威风，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姬扬面前，惊恐地说道：“王爷，昨日之事都是孙大人和各大世家商量，属下是被迫……” 但是他话还未说完，姬扬就已经抽出了战刀，直接将他抹了脖子。 陆参将甚至连闷哼之声都未发出，重重就倒在了地上。 姬扬脸色冷酷，将战刀放回刀鞘，淡淡地说道：“这才是第一个。” 那些世家大族怎么冲自己来都是无所谓，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单纯为了一己之私，竟然不顾数万灾民，强行污蔑他们是反贼，甚至派兵镇压，这自己若是能忍，还当什么王爷。 此时的城守府早就乱作一团了，不少仆人、侍女都瑟瑟发抖地躲在墙角处，见到浑身杀气的黑甲军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不少吓得惊慌乱叫的直接就被一刀带走，冷酷与杀伐向来就是黑甲军的代名词。 孙安和听到外面的动静，自知大事不妙，脸色惨白得吓人。 他为官十余年，自从投靠次辅大人后，步步高升，见到的无不是表面和气但是背后阴人的官员或世家之人，还是第一次遇到做事这么不顾后果的北境王。 传闻他不过是一个废物王爷，如今来看果然不太思考，一般人谁敢做这事。 “大，大人”，城守府大总管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孙安和所在的书房，凄厉地叫喊道：“快点逃走吧，黑甲军已经杀入府中了。” 孙安和颓然地坐在椅上，尽量提起自己的气势，大骂道：“我是次辅大人钦点的进士，又是皇上亲封的洛州城守，北境王未请旨就敢动我，他分明就是要造反。” 城守府大总管哭丧着脸，本想再劝几句，“大人，快走吧……” 但恰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了一道冰冷无比的声音。 “孙大人，本王可没有造反。” 第53章 我说你造反就造反 姬扬带着一众王府亲卫进入了孙安和的书房。 见到姬扬身后一片黑压压的士兵，那个大管家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了。 倒是孙安和还颇有几分上位者气势，想来是为官太久，已经自然形成了。 他狠狠一拍旁边的桌案，冷笑道：“王爷未请圣旨，就调动大军接管洛州城，派兵包围城守府，如今更是杀入府中，如果这还不算造反的话，天下就没有反贼了。” 姬扬冷冷一笑，根本没把他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故意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 “孙大人怎可如此污蔑本王，北境守卫圣朝已经数百年了，怎么可以如此胡说。” “本王此次过来，并非是造反，恰恰是平叛。” 听姬扬这么说，孙安和也是愣了一下，似乎被他搞蒙了，既然你要平叛，那去找昨晚冲击官仓的那些灾民啊，怎么跑到城守府来。 “王爷莫不是在与我说笑？” “哈哈哈哈哈哈”，姬扬嘲讽地笑道，“孙大人看本王是像说笑的样子吗？” 随后转头向瘫软在地的城守府大管家说道：“本王昨晚接到你的密信后片刻不敢耽搁，孙大人竟然勾结凉州蛮族，洛州军与凉州骑兵欲两面夹击北境，幸得你告知，本王必定会好好赏赐你。” 姬扬说完后，孙安和才恍然大悟，原来北境王给他扣了一个造反的帽子，气得他涨红了脸，直接大声吼道：“王爷，你，你竟然随意污蔑朝廷重臣，你居心何在？” 见到孙安和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姬扬索性也不装了，老子和你摊牌了。 “没想到孙大人也知道污蔑二字，本王还以为你不认识这两个字，那你说昨晚被你们阴谋害死的数千灾民知道吗？” 姬扬突然话锋一转，眸中满是冰冷之色，冷酷地问道。 “还敢问本王居心何在，这么白痴的问题还用问？老子说你造反，你就是造反，我都带人杀到你家了，你说本王要干什么？不是送你一家老小上路，难不成还是拜访？” 你们昨晚既然敢污蔑那些灾民是反贼，那么我怎么不可以污蔑你是反贼，至于证据老子不会自己捏造？ 前世看了那么多历史剧，等会儿随便往你家放几箱龙袍，模仿笔迹写几封勾结凉州的亲笔信，这不就是证据？ “你……” 孙安和的喉结动了一下，整个人面色惨白，没想到北境王今日是来灭门的。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好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在我家放肆，我爹可是洛州城守，是这里最大的官。” 姬扬一听到，就是轻蔑地一笑，立马对身边的王府亲卫说道：“还不把人带过来，好让孙大人父子团聚啊。” 很快，两个黑甲军士卒就提着一个大哭的少年进来，那个少年见到孙安和后，就是大叫着“爹，快灭了这群奴才啊。” “朋儿……” 这是孙安和的二儿子，见到自己的儿子被抓了，他怎么可能不紧张。 但是他还来得及说别的，姬扬就已经手起刀落，孙安和儿子的声音也随之没了。 “朋儿！” 孙安和痛苦地大叫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姬扬。 这时候知道哭了？ 昨晚被你们污蔑成反贼的灾民又有多少是父亲、多少是儿子？ 姬扬冷笑着说道：“孙大人，本王还算是给你面子了，让你儿子先去探探路了。” “姬扬”，孙安和此时也是不管不顾了，叫出了北境王名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有种，竟然真的敢造反，我就不相信就凭你北境，能够与整个天圣王朝相抗衡。” “本王什么时候造反了？” 姬扬故意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气得孙安和怒目直视。 很好，我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他提着战刀，缓缓地放在那个大管家的脖子上，瞬间充满杀意，恶狠狠地问道：“你是孙大人的心腹，你说孙大人有没有造反，这问题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我，我……” 那个大管家望着脖子上明晃晃的战刀，浑身直哆嗦，有些害怕地看向孙安和。 见他没有立刻拒绝，孙安和气得大骂道：“我待你不薄，你敢做此等之事？” 显然姬扬是铁心要说他造反了，这根本就是随便糊弄下。 洛州军不过五万，就算再加上“洛州十三城”的其余军队也不会超过二十万，而且百年未经战事，想要凭借他们造反，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 这事天圣帝日后会知道，朝廷重臣都会知道，不过是北境王杀他编织的借口罢了。 但是天圣帝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洛州城守来找北境王的麻烦，除非他愿意承受起代价。 “不用理会他”，姬扬的战刀已经割开了这个大管家脖子上的皮肉，鲜血开始流了出来，威胁道：“你一家老小可都在洛州，不至于为了一个反贼搭上吧。” 一听姬扬这话，这个大管家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只得哭着说道：“求王爷手下留情，孙大人确实想要造反。” 说完就是整个人跪伏在地上，不断叩头求饶。 “很好，那你去写下来，然后签字画押。” 反正就在孙安和的书房，纸和笔都有，也省得姬扬找了。 “狗奴才！” 孙安和大骂了一句，随后怒目直视姬扬，说道：“王爷，我劝你想清楚，我有没有造反朝廷派人一查就清楚，你这样的污蔑根本没人会信，就算我真的造反，也要押解到帝城，皇上认定才行，你如此擅断……” “不用废话了”，姬扬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说道：“你有没有造反没人关心，本王只是单纯让你也尝一下被污蔑的滋味，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孙安和是一个反贼，而本王是平叛功臣。”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成王败寇自古如是。 “对了，看你马上就要死了，本王也不怕告诉你，很多人会来陪你，比如你家人会早一点，天圣帝会晚一点。” 第54章 他在处理事情 什么！ 孙安和一听姬扬的话，顿时就吓得瞪大了双目，北境王竟然敢这么说天圣帝，真正想要造反的分明是他自己。 一个铁心要造反的王爷，如今却在污蔑一个忠于天圣王朝的重臣造反，甚至还取得平叛之功，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剁了！” 姬扬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讽刺和阴沉，冷冷地说道。 他就不自己上了，因为太累了。 只是他一声令下，身后数十个黑甲军全部冲上去，孙安和甚至都来不及再多说一句话，顿时鲜血飞溅，流满了整个书房。 那个正在写的大管家见到孙安和如此惨状，吓得手中的毛笔都拿不稳了，将写到一半的宣纸弄得是一塌糊涂，不得不又重新写。 “你写好了吗？” 姬扬催了一声，吓得那个大管家哆嗦了一下，连忙说写好了，然后恭敬地递给姬扬看。 这封文书中将孙安和“造反”事迹写得清清楚楚，包括他勾结不少洛州军将领，然后在城守府中坐龙椅，骂天圣帝王八蛋，以及勾结凉州等。 “很好。” 姬扬拿到文书后赞赏了一句。 “谢……” 这大管家本想道谢，哪知一柄战刀突然穿透了他的胸膛，甚至溅到了姬扬的王袍之上。 之前姬扬就下命令了，等这个管家写好，也送他上路，所以身边的王府亲卫立刻就动手。 从书房中走出，姬扬显得有些压抑，他没有见过血腥，如今贵为北境王，自己要慢慢适应了。 加上昨晚就没睡，所以他有些累了，把战刀扔给身边的王府亲卫，慢慢地走到城守府大院之中。 此时城守府大院中早已跪满了孙安和的亲眷，全部是身体颤抖，痛哭流涕地求饶，响彻的哭声听得姬扬眉头紧皱，显然是有些烦了。 武卓熙上来，双手抱拳道：“王爷，孙安和的家眷一共有十多人，以及府上服侍的婢女、奴仆还有数十人，是要全部都……” “留下他夫人和大儿子，后面有点用。” 随后，姬扬眼神释放出杀意，冷酷地说道：“其余的就都解决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他还没走出城守府大门，身后就传来数十声惨叫。 不到一个时辰，洛州城的人都知道北境王灭了孙安和，不少与之交好的人全部在家吓到不行了，甚至还有人去看过，见城守府血流成河，吓得屁股尿流地跑了。 尤其是之前与孙安和勾结的楚家、郑家以及帝城四大家族的总管，生怕姬扬下一个找上的就是他们了。 …… 回到南宫宅院，姬扬就命令黑甲军通知城中的重要官员、洛州军中的重要将领都来南宫宅院，听他的命令。 这时候有谁敢不来，孙安和就是他们的榜样。 在议事大厅，姬扬坐在上首位置，两边和外面站满了浑身染血的黑甲军士兵，大厅中还站着数十个洛州城的重要官员与将领。 等到他们行完礼后，全部吓得不敢出声，甚至都垂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姬扬一眼，万一北境王见到谁不爽，上来又是一个满门可怎么办。 姬扬目光深沉，双手撑在桌案上，淡淡道：“孙安和意图勾结凉州以造反，所幸本王发现得早，已经替圣朝剿灭了反贼，不知道你们中是否还有同党？” 尽管姬扬的语气很平静，但是站在下面的人早就吓到不行了，很明显北境王是铁了心要坐实孙安和造反了，只是不要牵扯上他们啊。 什么同党都出来了，这简直就是城门失火殃及鱼池。 “怎么，没人站出来告知本王吗？孙安和造反这么大的事，难道事先你们都不知道？还是你们都参与了？” 一听姬扬这么说，下面的官员与将领吓得全部跪倒在地，大声哭喊着：“求王爷明察，我等事先并不知情啊。” “那好，如今谁是最大的官？” 一个跪倒在地上的官员哆哆嗦嗦地抬起头，颤抖着说道：“王爷，属下是洛州城布政使王嘉承，请王爷明察，我没有参与造反啊。” 洛州城守既是洛州城最大的官员，也是总管整个“洛州十三城”政务的总督，在他下面又设有布政使分管政务，指挥使分管军队，提刑使分管司法。 “本王说你参与造反了吗？这么着急撇清自己，是心里有鬼？” “没，没有……” 王嘉承吓得痛哭流涕，赶紧磕头否认。 “别磕了”，姬扬冷声道：“从今日中午起，你就是洛州城太守。” “啊？” 王嘉承失声道。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也很恐怖。 原因很简单，北境王未请旨就灭了一个封疆大吏满门，朝廷必定事后追查，他是“中州第一藩王”，朝廷或许不敢动他。 但是自己人微言轻，搞不好会被怀疑也参与到其中，毕竟自己是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他之前是做梦都想当洛州城太守，可如今这职位根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啊。 “怎么，你不愿意吗？还是你是孙安和的同党？” 王嘉承一听姬扬的警告，急得大哭地辩解道：“王爷，我真是不知孙安和造反之事，属下又才疏学浅，实在不能胜任城守之位。” “本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承认参与造反了，要么就做这个洛州太守，你自己选一个吧。” 姬扬懒得再废话，直接就威胁。 “属下谢王爷恩德。” 王嘉承只得哭着接受了。 这时候敢不听北境王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和孙安和一样，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还是先把眼前过去。 “第一件事处理好了，我们处理第二件事，你们在洛州城中这么久，应该也知道孙安和平日里为非作歹的勾当，马上都给本王写下来。” “记住，造反写在第一条。” 随后，姬扬吩咐身边的王府亲卫给他们纸笔，威胁道：“写得最少的那个，必定就是孙安和的同党，应该知道后果的。” 一听姬扬这么说，下面的官员和将领立马动起笔，生怕自己写少了。 这时候谁敢少写啊，搞不好搭进去就是全家，甚至各种胡编乱造，反正孙安和人都不在了，他们乱写有谁知道。 第55章 博弈 大厅中，洛州城数十个重要官员与将领写下孙安和的各种“罪证”后，被王府亲卫收集起来，一一提交给姬扬看。 他一看上面的罪状，竟然连欺负老太太都有，大骂他不是读书人，竟然做出这等之事。 “王大人，如今你是洛州城太守，就由你来起草给朝廷的奏报，然后你们诸位都要签名。” 显然姬扬要拉他们所有人都上船了。 王嘉承无奈地叹了口气，哭丧着脸开始提笔，边写心里边骂下面站着的这些官员。 这些老六是真狗，竟然能想出五花八门的罪名来，问题还挑不出刺，简直每个都是人才。 草拟完之后，站在大厅中各个重要官员与将领就依次上前写下自己的名字，如果敢不写，那就是孙安和同党，怕是一家老小都…… 姬扬接过奏报，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道：“本王相信你们绝不是孙安和的同党，相信皇上看了之后，他也会相信。” 下面的各个官员与将领满脸无奈，心中感叹了一口气，皇上自然不相信我们是孙安和的同党，因为他马上会把我们当成你的同党。 这次上了北境王的船，下来可就难了。 “那咱们处理第三件事了。” 姬扬笑着说道。 看着姬扬的笑容，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怎么还有事…… “如今五十万灾民在洛州城中，本王知道世家大族囤积了不少粮食，等会儿本王派人请他们过来，因为他们之中可能也有同党，咱们一起把把关。” 一听姬扬这么说，下面众人简直欲哭无泪，北境王让他们一起写下孙安和“莫须有”罪状就算了，没想到还要去得罪各大世家，在洛州做官是他们最后悔的事情了。 这时候还好意思说世家中也有人参与造反，他们早就世代富贵显赫，脑子想不开才造反，分明是你要强抢粮食了，然后还找一个理由。 姬扬今日上午率领黑甲军攻破城守府，将孙安和一家老小送上路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洛州城。 各大世家自然也知道，他们听到消息无不骇然，是真没想到姬扬真敢这么做。 等到黑甲军上门叫他们去南宫大宅议事的时候，郑修文甚至还以为黑甲军要拿他开刀。 至于南宫高业就更怕了，北境王要是真造反，南宫家族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 很快楚家、郑家、帝城四大门阀的总管以及洛州城一众大大小小的粮铺掌柜都被姬扬叫了过来。 昨晚污蔑灾民造反，很多世家大族都有参与，如今孙安和已经没了，他们甚至都怀疑姬扬是不是搞了个鸿门宴。 可是不去又不行，来告知的黑甲军说了，谁不去谁就是心里有鬼，必定是孙安和的同党。 大厅中，姬扬笑着说道：“孙安和造反的事情想必你们已经听说，本王已经替皇上和朝廷剿灭了，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本王处理，那就是城中五十万灾民。” “他们如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官仓粮食已空，听说各位手中有不少粮食，大家都是世受皇恩，希望能够为皇上分忧啊，可以平价卖一些给本王。” 一听姬扬找他们果然是要他们手中的粮食，郑家家主郑修文、楚家大总管楚俊元，以及帝城四大门阀家族的总管都是相视一眼，一副了然的样子。 在他们心中，自然是不愿意把粮食交出去，毕竟他们收购完了“洛州十三城”所有的余粮，甚至不少还是高价收购，就是为了在这次大赚一笔的，如果要是还把粮食平价卖给北境王，没赚到钱不说，反而是大亏啊。 至于洛州城中其他各大粮铺，都是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郑家家主郑修文随之对旁边的一个粮铺掌柜使了个眼色，后者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只见他哭着脸说道：“启禀王爷，并非是我等不肯交粮，实在是我们手中的粮食成本太高了，若是王爷平价购买，我等怕是要破产啊。” “是吗？” 姬扬仿佛听了一个笑话，然后对其他人笑着说道：“诸位也都是一样的想法？” 但是并未有人再回复了，显然他们是联合起来了。 姬扬不禁勃然大怒，骂道：“本王来的时候就听说洛州城的粮价已经是三两一斤了，如今你们都卖到了五两一斤，应该早就赚得盆满钵满，怎么好意思再说亏本的，还是你们的良心不会痛？” 但还是无人回复他。 看来这群人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如果还没有人愿意交粮的话，本王就派人自己取了。” 姬扬冷冷地说道。 一听姬扬这么说，下面各大世家的总管以及一众粮铺的掌柜顿时急了，这北境王显然是连平价的钱都不想给了，反而是要强行夺取。 这时候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郑家家主郑修文，郑家是北域第一世家，放眼整个洛州城，就属郑家屯积的粮食最多，如今北境王强行夺取的话，自然也是郑家最亏。 郑修文自然站不住了，立刻就说道：“王爷，我等正经做生意，又没有拖欠朝廷税赋，皇上只是派您来赈灾，可没说让您强抢我们的粮食。” “不错”，东方家族总管东方承见郑修文站出来，他也赶紧支持道：“王爷不分青红皂白就抢各家粮食，皇上与首辅大人都不会答应。” 他们来到南宫宅院之后，听到姬扬诛杀孙安和的理由是他勾结凉州意图造反，就知道姬扬自己是还不想造反的，那就不用太过担心。 最怕的是姬扬不管不顾自己造反了，那才是没有余地。 所以郑修文也好，东方承也罢，他们对姬扬的畏惧小了很多，也敢直接站出来反对了。 如今可是少说上千万两白银的利润，怎么可能因为姬扬一句话就答应了，就好比一座金山摆在眼前了，怎么说都要博一把，不然怎么牛车变马车？ 东方承甚至搬出了东方家族的家主，也是当今内阁首辅大人。 第56章 逼迫 “啪啪啪！” 姬扬突然鼓起掌，站起身来说道：“郑家主、东方总管好口才，本王都有些佩服了。” 随后他双手背负，慢慢走下来，修长的身材让站在下面的各大世家总管眼神一震，尤其是姬扬的气势，似乎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不少粮铺的掌柜被姬扬看得心里发毛，各大世家还好说，他们都是有大靠山的人，但是他们没有啊，或者他们的靠山根本比不过北境王。 姬扬走到了东方承面前，目光直视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是你说皇上和首辅大人不会答应的？” 东方承有些胆怯，气势很快降了下去，毕竟姬扬上午才灭了孙安和一家的，他哪里敢过于嚣张。 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是，是我说的又如何？” “如何？” 姬扬微笑着反问了一句，上去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大骂道：“皇上的圣旨就放在桌案，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必要时让各大家族出粮，皇上明明心系百姓，你竟然污蔑皇上，你说我要如何？” 反正姬扬张口就来，圣旨到底写了什么，其他人又不知道，都是他自己胡编乱造的。 东方承哪里知道姬扬上来就给扣了污蔑皇上的罪名，吓得面如土色，都顾不上脸上的疼痛，连忙反驳道：“我，我没有，王爷莫要胡说。” “本王胡说了？你说的话这里每个人都听到了，难不成本王诬陷你？” “我，我……” 东方承自知理亏了，这下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眼见姬扬的声势已经将他们所有人都给压下来，郑修文不得不出面了，冷冷地说道：“皇上说让我们各大家族出粮，我们自然是同意的，但是朝廷本就拨付赈灾款项，皇上的意思是要王爷购买粮食，可并未说让我们必须亏本把粮食卖给王爷。” “而且圣朝数百年来，从来没有一条国法写着我们必须要把粮食卖给您，莫说如今圣朝，从古至今又何曾有这等之事？” “不错！” “郑家主说的对！” “我们不愿意卖粮。” 郑修文说完后，瞬间得到了各大世家的响应，顿时心里也有底气。 “郑家主归根到底一句话，就是不肯平价卖粮？” 姬扬双眼微眯，一股恐怖的气息蔓延出来，顿时不少人都不敢说话。 “不错，若是王爷再提高点价格，我等还可以为您分忧。” “那郑家主想卖多少？” “这些粮食是我郑家二两一斤收购而来，若是王爷真想要，那我们愿意按成本价卖给您。” 姬扬以为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郑修文这个老匹夫更胜一筹，竟然连二两银子一斤米都敢说出来，这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啊。 往日里不过一百文一斤，郑家会花二两一斤购买，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可是本王若非要一百文一斤购买呢？” 姬扬面色冷酷，眼中透出明显的杀意，显然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那恕我等难以从命。” 郑修文针锋相对道。 “好，很好！” 姬扬微笑道：“那本王就先拿你郑家的粮食。” “你敢！” 或许实在是被逼急，郑修文竟然一下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竟然对着姬扬大吼。 哪知他才话音刚落，姬扬直接抽出了身边王府亲卫的战刀。 随着“噗嗤”一声，郑修文脖子中间血箭飚出，整个人直接就仰翻在地，鲜血随即铺满地面。 “本王怎么不敢！” 姬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蔑视。 所有人都没想到北境王竟然一言不合就动手了，而且倒在地上的还是北域第一世家家主，他弟弟还是北都城总督。 包括楚俊元、帝城四大门阀总管在内，全部瞪大了双眼，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甚至落针可闻，他们没想到北境王是真的不管不顾的人，竟然连北域第一世家的家主都敢动。 姬扬依然提着战刀，脸上的杀气逐渐隐去了，故意装作很痛恨的样子，生气地说道：“本王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孙安和造反，郑修文也参与其中，他囤积粮食是给叛军作为军粮的，还好本王发现及时，没有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郑家世受皇恩，竟然做出这等事，必为北域百姓所不齿。” 一听姬扬这么说，所有人都差点吐血，你强抢粮食就算了，这借口编得是真够坑的，上来也说郑修文造反了。 “南宫总管”，姬扬突然走到了南宫高业面前，装作十分痛心的样子，说道：“你说这人该不该杀？” 南宫高业一听姬扬已经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吓得浑身哆嗦，一双眼睛敬畏地看着姬扬，这时候只要他脑子正常，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王，王爷……” “怎么，南宫总管不方便回答吗？还是也参与其中了？” 姬扬冷冷地说道。 这简直吓得南宫高业冷汗直流，他害怕地咽了口水，知道这时候他是必须表态了，不然后面可能永远表不了态，连忙就说道：“该，郑家世受皇恩，竟然合谋造反，王爷做的太对了，我南宫家族是绝对支持王爷的。” “我就知道南宫总管是聪明人。” 姬扬微笑着拍了拍南宫高业的肩膀，吓得他都不敢站直。 “那就请南宫总管也上去砍他一刀吧。” “什，什么……” 南宫高业哪里敢，如果啥都不做的话，后面还能说自己是被姬扬逼迫，若是自己也上去砍了一刀的话，不管是不是逼迫，自己与郑家的梁子必定结下，而且是解不开那种。 “怎么，南宫总管很为难？” 姬扬的语气陡然变冷，话语中一片威胁之意，“你可要抓住机会，不然等会儿查起同党，可是很容易没机会。” 说完，姬扬慢慢往后退去，示意一个王府亲卫把战刀递给南宫高业。 “本王数到三，南宫总管若是还没动手，那就是也参与其中。” “一！” “二！” 趁着姬扬还没数到，南宫高业只得接过战刀，缓缓走到郑修文旁，两只手哆哆嗦嗦地举起战刀，狠狠地往郑修文身上砍。 第57章 你们都得上船 “噗嗤！” 郑修文的血液溅到了南宫高业裤腿上，吓得他赶紧把战刀丢在地上。 姬扬见状直接怒吼：“把刀给本王捡起来。” 形势比人强，南宫高业怎么敢反抗，都已经到这步，再多的屈辱都只能忍着，只能又哆哆嗦嗦地把刀捡起，虽然心里已经骂一万遍。 姬扬快步走过去，直接夺回那柄战刀，骂了句“废物”。 被“废物王爷”骂“废物”，南宫高业心中怒火顿生，但是一见到周围浑身染血的黑甲军，又硬生生忍回去了，心中不断告诫自己，千万要忍住。 “南宫总管已经证明了他虽然是个废物，但是他与孙安和以及郑修文这些造反者是没有关系的，那么接下来该是东方总管了。” 姬扬走到了东方承面前，把战刀递给了他，冷声道：“东方总管可是东方家族之人，应该不会让本王失望吧。” 东方承早就被吓呆了，直到姬扬又是一声大喝，才反应过来，然后不情不愿地接过战刀走过去，闭着眼睛就有一刀，然后赶紧把战刀还给了姬扬。 “很好”，姬扬拍了拍他的脸，说道：“早点这么识相不就好了，在本王面前，你装什么逼。” 面对姬扬的侮辱，东方城也是敢怒不敢言。 “接下来是慕容总管，慕容家族之前可是与本王有婚约的，虽然慕容嫣然这种女人配不上本王，但是不影响两家的交情，慕容总管必须两刀。” 慕容君茂差点吐血，心中腹诽道，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们家大小姐配不上你？还竟然说什么两家的交情，如今还有交情吗？ “慕容总管，还不快动手，难道要本王帮你？” 姬扬的口气冷了下来，慕容君茂也是没办法，南宫家族与北境王的仇已经天下皆知，恐怕排在南宫家族之后就是慕容家族了，这时候敢触他霉头，估计结果和孙安和一样。 等到慕容君茂动手后，上官家族和楚家的总管也一一动手，随后是其余各大粮铺的掌柜。 “南宫总管，有点不好意思，把你们南宫宅院弄得这么脏。” “王爷客气了。” 南宫高业都快想哭了，就算姬扬后面走了，这南宫宅院他都不想住。 “卓熙，你带人过去，将郑家所有粮食全部搬到官仓去，所有现银全部装箱，后面运回北境。” “是！” 反正他都已经把人杀了，那也不怕得罪郑家到底，不如把他们的财产全部带走。 随后，姬扬转头对这些世家总管与粮铺掌柜说道：“郑家主参与孙安和造反，粮食就直接充公，至于你们的粮食，本王还是愿意用一百文一斤来买，你们看怎么样？” “王爷如此大义，我南宫家族自然是愿意售粮。” 南宫高业赶紧说道，他是真的怕，北境王完全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甚至做事情有些无所顾忌的。 “我楚家愿意售粮。” “我东方家族愿意售粮。” …… 姬扬已经用雷霆手段震慑了他们，而且他们都参与了杀郑家主，都被迫上了姬扬的船了，只能跟着走下去。 “很好，等会儿本王还要给皇上呈上奏报，大家都一起签名吧。” “但是还有一件事需要大家做，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我想你们不会拒绝。” 姬扬微笑着说道。 “王爷请说，南宫家族绝对愿意支持王爷。” 这时候南宫高业比谁都积极。 “我等愿听王爷吩咐。” “很好”，姬扬嘴角轻扬，然后对身边的王府亲卫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很快，两个被绑着手、嘴上塞着布团的一男一女被带到大厅中，这两人看到倒在地上的郑修文，更是激动地挣扎起来，但是被两边的黑甲军给牢牢摁住了。 不少人都在好奇这两人是谁，倒是楚俊元、东方承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他们自然是认识的，这分明就是孙安和的夫人和他的大儿子啊。 北境王留着他俩干嘛，难道是又想要我们……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因为姬扬接下去就说道：“这女的是孙安和的夫人，这男的是他的大儿子，给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每人上去一刀，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什么！ 北境王分明是要把他们所有人拉上船啊，还要他们砍。 “南宫总管，还是你先来。” 姬扬微笑着说道。 身边一个黑甲军士兵走过去，将战刀又递给了他。 南宫高业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但又不得不照做，只得闭着眼睛就是两刀。 随后还是一样的流程，孙安和的夫人与大儿子早就凉透了，但还是要求每个人上去。 后面大家都在奏折中签了字，将孙安和与郑修文互相勾结造反的事情写得无比清楚，然后一个个愁眉苦脸地离开。 望着这些世家大族之人离去的背影，姬扬双手背负，嘴角轻扬，眼神中依然充满杀意，跟我斗？ 今日先放你们一马，如今抢了郑家的钱，已经足够自己开发火炮，到时候有你们这些世家好看的。 足足用了三天时间，黑甲军从郑家搜出了数十万石粮食。 正常人一个月吃十到二十斤粮食，一石粮食是一百斤，足够一个人吃五到十个月的，单纯从郑家搜出的粮食就够洛州城五十万灾民过冬了。 洛州城主城大道的粥棚全部变为饭棚，甚至官仓中堆满了粮食。 所以姬扬没有再问其余世家大族买粮，而是将自己带来的三百万两白银分给五十万灾民，每人可以得五两，如果是一家三口的话，那就有十五两，足够他们后面回家重新造新房、买耕牛。 待到来年春天，他们又可以春耕了。 但是姬扬依然封闭着洛州城，很简单，不能让外界知道里面发生的事，必须要等到朝廷的五百万两赈灾银运到。 不然若是让北都城郑家知道，这银两必定被截住。 终于又过了数日，从帝城出发的户部运送银两的马车才到洛州城。 当他们进城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灾民，反而是金黄美丽的银杏，大街上更是人来人往的，一片欣欣向荣之象。 户部押送银两的人都给整蒙了，不是说要来赈灾的，这里分明就是政通人和，之前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谎报的？ 第58章 中州第一贤王 “奇怪，这洛州城什么时候变成北境的？竟然连城防都是黑甲军在负责？” 有个户部主事觉得洛州城太奇怪了，朝廷让北境王赈灾，但没说把洛州城给他管理啊。 “这哪里像有灾荒啊？” “洛州城太守不会想骗户部的赈灾银子吧？” 总之，户部官员全部是一脸莫名其妙，感觉自己舟车劳顿，路上又是被各大世家给拦住，结果像是白跑一趟。 姬扬让暂代洛州城太守的王嘉承与这些户部官员完成交割，然后直接把五百万两白银连同郑家在洛州城的三百万两现银全部装车，运回了北境。 户部官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还问了王嘉承好久，但是人家根本不愿意多说，只是说都是北境王的功劳。 “王大人，这是本次洛州灾民的名册，以及发放银两、粮食的具体细目，我另外给你五十万两，明年开春作为应急之需。” 姬扬说完后，数十个黑甲军抱着册子放入城守衙门大厅中。 “王爷……” 见到姬扬这样，王嘉承不免都有些哽咽，说实话，北境王根本无需如此，但为了灾民，真的是尽全力了。 想自己为官十余年，中庸了一辈子，如今倒是真的见了百姓所说的“父母官”。 姬扬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好好干，如果洛州太守做不下去了，就来北境好了。” 第二天，姬扬就带着黑甲军和银两回北境了，这一次来赈灾收获挺大，不仅救数十万灾民，自己还拿了这么多银子，也算是自己的辛苦钱。 但是还要还两百万两给楚家，还一百五十万两给北境户司，自己还赚了四百五十万两，不知道天圣帝清楚后会不会龙颜大怒啊。 在他回北境的时候，给天圣帝的奏折也被送出去了，除了北境王签名外，还有洛州城数十个重要官员和将领，楚家、帝城四大门阀的总管以及一众洛州城重要人物。 天圣帝就算再能找茬，也不可能同时对这么多世家下手，尤其是帝城四大门阀。 都说是“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或者是“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它们已经存在一千多年，历史比天圣王朝还要久，势力早就渗入了方方面面。 天圣帝不可能对付北境王这样拥兵自重的藩王的同时，还要对付这些世家。 …… 北境北临城。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了枫叶，可以清晰地看到空气中的无数粉尘正在飘荡，如梦似幻。 待到旭日东升、晨光熹微之后，沉重的北临城门缓缓地被八个黑甲军步卒推开。 从城门外十里到北临城守府的大道上已经站满了手执长枪的黑甲军步卒。 在他们两边人潮如海，是无数北临城民众，万人空巷，欢呼之声响彻全城，整座北临城如同一片欢闹的海洋。 “北境王进城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两边的北临城民众无不举臂欢呼，若非黑甲军步卒拦着，他们早就冲上前来。 越来越多的民众涌入到人群中，北临城主城大道两边的酒楼、高楼上都站满了人。 姬扬骑在马上，身着墨色王袍，头戴紫金冠，自带一股英武之气，加之本身就相貌不凡，自然受到了北临城民众热烈的欢迎。 “洛州十三城”紧邻“北境十六城”，自古以来两边的联系就非常紧密，通婚、经商等就不必说了，而且都是北境替他们挡住了凉州铁骑，甚至北境不少民众都与“洛州十三城”民众有着姻亲关系。 所以洛州受灾后，北境民众十分关心，如今自家王爷赈灾大获成功，甚至传来的消息是自王爷抵达后，人人吃饱穿暖，甚至分钱再造居所，当真是中州第一贤王！ 这自然是十分值得庆祝，北临城民众家家户户都出门迎接北境王归来，所有人都想一睹自家王爷的盖世风采。 王爷文采早已冠绝天下，被誉为“北域第一才子”，如今又有此等造福苍生之功绩，以后何人再敢说自家王爷是“废物王爷”了。 一千精锐的黑甲军紧随其后，铠甲坚锐，步伐铿锵，透露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北临城主城大道上，所有百姓都高呼着“北境王”、“黑甲军”，他们将各种鲜花往姬扬与黑甲军的身上投去，代表着他们对北境王与黑甲军的拥护。 楚汐瑶也在人群中，她早就知道今天上午姬扬就会入城了，所以卯时（上午5至7点）就过来等着了。 哪里知道北临城很多民众比她来得早多了，大部分寅时（上午3至5点）就来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抢到好的位置。 “小姐，要不等北境王回府后，您再去寻他。” 楚汐瑶的贴身侍女有些无奈地说道，如今这么多人根本挤不上前。 “不要！我就要跟着他一起。” 只好在人群后跟着，姬扬往前走，她也跟着走，倒是苦了身边的侍女与护卫，十几个护卫围着她，只要楚汐瑶往哪里走，他们立马得跟上去。 “咱们王爷可真是英明神武啊！” “谁说不是呢？如今我北境可谓中州第一！” 楚汐瑶一路上已经听到不知道多少对姬扬的赞誉，自然也是十分开心。 “北境王好帅！” “我要嫁给北境王！” “王爷好威武！” 但是很快她又听到了周围响彻的各种女子的爱慕声，小脸马上变得气鼓鼓的。 姬扬骑在马上，不断向周围的北临城民众挥手示意，他从没想到自己只是赈个灾，就这么受到欢迎了，看来北境民心已经逐渐在向他靠拢了。 到时候等自己理想中的军队建立之后，就要打仗了，凝聚起黑甲军的军心，就足以争霸九州。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随后又与北境在任官员见面客套一番，姬扬终于回到王府。 “今天可真累啊！” 姬扬直接就是一个“大”字型，躺在王府后院的草坪上，没想到北临城百姓这么爱戴自己，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看来自己在洛州城选择和各大世家摊牌没有错，这就是民心所向啊！ “王爷，楚家小姐来了！” 一个王府前殿军士来通报。 姬扬本来还想着中午准备吃啥点的，毕竟他在洛州城可是每天和灾民一起喝粥的。 “快让她进来。” 说实话，自己也挺想这个恋爱脑的楚汐瑶了。 等姬扬见到楚汐瑶时，看到她脸蛋有些红晕，额上全是薄汗，甚至还喘着气，显然是有些累了。 “怎么了？” 姬扬见楚汐瑶这样，自然是关心地问道。 “王爷，我家小姐可是在你入城后就一直跟着跑了。” 楚汐瑶还未回答，她旁边一路跟着跑的侍女倒是就先说了。 第59章 请她吃火锅 “你……竟然跟着跑？” 姬扬听到后满脸震惊，简直是吓了一大跳。 从北临城门到北境王府有数里，楚汐瑶一个闺阁女子，竟然是跟着跑过来的？ 她是一个闺阁女子，平时哪有机会运动。 “没，没有”，楚汐瑶扬着俏脸，带着如盛开鲜花一般的笑容，但还是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到后面跑不动了，就在人少的地方坐马车，人多了再下来跑。” 看着楚汐瑶有些瘦小的身子，姬扬有些心疼，承认自己再次被她感动到了，上一次感动还是她熬夜没睡来送自己去洛州赈灾，如今他看楚汐瑶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姬扬抚着额头，当真是对楚汐瑶这个恋爱脑无语了，想见我直接来王府等着不就好了吗，何必要跟着一起跑。 老子本来还想做个反派的，可是中州第一白富美一直对你这样，正常人谁顶得住啊，感觉自己都有些要陷进去了。 “下次别跑了，直接来王府等我就好了。” 姬扬温柔地将楚汐瑶有些散落的发丝轻轻捋起，然后摸了摸楚汐瑶的头，感动地说道。 “知道啦。” 楚汐瑶笑着道，眼睛中充满了亮光，好像装下了整片星空，脸颊依然晕染着浅浅红晕，让人觉得美好得不可方物。 “王爷，哥哥想请你晚上参加楚家宴会，我就先告知你了。” 楚辰明这个家伙想请自己吃饭？ 姬扬摸着下巴，在想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该不会怕自己欠他两百万两银子不还吧？ 等会儿就让武卓熙派人把银子送过去，如今有楚汐瑶在，自己没必要捡了西瓜丢了芝麻，自然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放心，晚上会来的，中午我请你吃火锅？” “火锅是什么？比羊肉串好吃吗？” 楚汐瑶歪着脑袋，可爱地问道，她每次来北境王府，都能看到姬扬在捣鼓新东西。 “当然好吃了，先给你去准备，还有一个时辰开饭，你在凉亭坐会儿。” 姬扬笑着说道，去王府后厨前还不忘叮嘱一句，“深秋了，多披件衣服，免得着凉了。” 火锅自然是天气凉了以后吃更有味道，在寒冬腊月更是一种享受。 姬扬吩咐王府后厨快点准备各种新鲜的食材，自己在旁边教另外几个大厨熬出汤底，顺便制作出搭配的调料。 等到一切都准备完毕后，姬扬让王府后厨把铜锅端到凉亭的石桌上，再把熬制好的筒骨汤底倒入进去。 “这就是王爷说的火锅吗？” 楚汐瑶闻着火锅传出来的香气，有些好奇地问道，两眼都在冒星星，已经有些垂涎欲滴了。 果然女孩子都是吃货啊！ “当然！” 姬扬把铜锅调整好之后，王府大厨又端来一张桌子，在上面放了各种已经切成薄片的牛肉、羊肉，以及鱼片、菜叶等食材。 等到铜锅中的热水咕咚冒泡之后，姬扬夹起一片超薄的牛肉，然后放在铜锅中涮了半息时间，随后又沾了一下酱汁，放入自己嘴中。 “嗯！” 这肉质极其的鲜美，他闭着眼睛回味，一脸满足的样子，看得楚汐瑶心痒痒，连忙也跟着学起来。 “好，好吃，怎么还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楚汐瑶直接大快朵颐来，然后一边吃一边夸赞道。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这个恋爱脑在自己面前真的是一点世家小姐的架子都没了。 到后面，楚汐瑶吃得满头大汗，姬扬连忙让王府后院的侍女给她递上毛巾。 中午吃完火锅后，楚汐瑶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觉得北境王真的是一个天才，这天下就没他不会的。 然后，她才依依不舍地坐马车回楚家大院，毕竟晚上是楚家的宴会，她得回去提早准备。 …… 月夜，华灯初上。 此时的楚家宅院悬灯万盏，宛如白昼，府内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准备迎接即将开始的宴会，府外更花铺数百米，停满了各个世家来人的马车、轿子。 “哎呦，上官总管大驾光临，快请进！” “秦小姐，快请，我家小姐可念叨很久了！” “见过林公子，你们快招呼！” 楚家宅院门口，楚府总管正在热情地招呼着不断进来的世家大族与达官贵客。 作为中州第一富商，楚家生意遍布各地，自然需要处理好各方面关系，当然他们也需要楚家的钞能力，所以楚家的宴会也是增进各自之间的联系。 “东方世子到！” 随着这一声通报声响起，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瞩目。 就连原本在府邸大厅迎客的楚辰明也不敢怠慢，连忙走快了几步，然后就是双手抱拳道：“见过东方世子，见过东方大人，实在有失远迎，快请！” “楚兄客气了。” 这个东方世子正是当朝首辅大人的嫡次子东方浩辰，如今也是二十岁，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身着一身蓝紫色的常服，衣服上绣着简单的墨竹图案，宛若谪仙一般。 尽管他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是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以及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仍然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哈哈哈哈哈哈，楚家与我东方家也算是故交了，贤侄不必如此。” 这个东方大人同样也出身东方家族，名为东方墨文，是当朝首辅大人的族弟，如今已官居礼部左侍郎，正是这次北境秋闱的主考官。 东方家族近百年来人才辈出，门生故吏满天下，在帝城四大门阀世家中排名第一，已经是公认的天圣王朝第一世家了。 楚辰明自然要给予充分的尊重，但楚家势力也很大，所以并未表现出格外的巴结。 “怎么没看见汐瑶妹妹？“ 东方浩辰笑着问道。 “妹妹想必在后花园和几个世家千金玩闹，我也没去管她，咱们进去说话吧。” “请！” 等到东方家族的两人进入后，大厅中早到的众人也纷纷上前拱手行礼，足可见东方家族在天下世家中的地位。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东方墨文如今官至礼部左侍郎，他作为本次秋闱主考官来北境就算了，怎么东方家族的世子也来了，难不成也是来考秋闱的？ 第60章 楚家宴会开幕 倒是东方墨文后面为众人解惑了。 “浩辰在国子监表现优异，已被祭酒与诸位夫子公认为‘甲字上等’，前几日皇上亲自出题，也是甚为满意。” “已被恩许入翰林编修，更被钦点为本次北境秋闱的科考从官，所以随我来北境了。” 众人显然没有想到，东方浩辰不过二十岁就可以进入翰林院，更没想到他竟然是本次科举秋闱的考官，一时之间各种吹捧不断。 “东方世子真乃大才！” “经天纬地，才压中州士子，东方世子也！” “不愧是东方家族啊！” 就在众人纷纷恭维之时，一句“北境王驾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随着楚辰明亲自将姬扬引入大厅正堂，所有人都见到了这个曾经是“废物王爷”，如今被北境民众誉为“天下第一贤王”的北境王。 今天的姬扬没有穿王袍，反而只是穿了一件墨色常服，但细看会发现左右胳膊两边都绣着一只张口呼啸的“金麒麟”，简单而又随意，却衬得他越发英俊了。 只不过各大世家的人只是上来打个招呼便退下，没有半分热情，甚至带着隐晦的厌恶，显得姬扬被孤立般。 他在洛州赈灾所做的事如今可以说是北域皆知，过不了多久皇上也就会知道，未请旨擅杀洛州城太守、一言不合杀北域第一世家的家主、擅自分发朝廷赈灾银两给灾民，可以说桩桩件件都在挑衅皇威。 普通民众夸他是“天下第一贤王”，那是他们不懂朝堂运行的规则，这些自以为是的世家大族自然认为自己是有别于普通民众的，准备笑着看北境王后面有什么下场。 东方浩辰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姬扬，双眸中闪过一道莫名的神色，根本无法发现，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与众人交谈。 倒是姬扬见无人愿主动与自己说话，也是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愿意与这些世家大族打交道，不过是守着祖上门荫过日子罢了。 随即抬眼环顾了四周，只是没看到楚汐瑶。 “宴会开始，请各位入座！” 呼喊声打断了姬扬的思绪，一个侍女快步过来，邀请姬扬前往正堂落座。 这是一个占地数百平的巨大厅堂，看着大气非凡，宴会所用的桌子都是昂贵的极品沉香木所做，两边的墙上都挂着价值连城的名画，摆放着精致无比的瓷器，到处点缀着鲜花盆栽，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姬扬被引导为坐在左边首位，他的对面也就是右边首位，正好坐着的是东方家族两人。 自古以来以右为尊，显然楚辰明认为东方家族的地位在北境王之上。 姬扬冷笑了一声，这个楚辰明若非有个好妹妹，不然自己真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算了，只是虚名而已！ 待众人落座之后，上百个面容姣好、散发着清香的侍女鱼贯进入，跪坐在宾客身边，是专门伺候他们倒酒的。 随后楚辰明才坐到正堂中间的位置上，跟在他后面的自然是楚家大小姐楚汐瑶了。 只是楚汐瑶一出现，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也包括姬扬。 眼前的女子身着淡黄色长裙，宛如青山绿水间生长的琼枝玉树；肤如凝脂，柳眉水眸，万千青丝，一簪绾起，又似散发华彩的昆仑美玉，婀娜多姿，气若幽兰。 “楚小姐当真美丽啊！” “简直犹如仙女下凡！” “后面不知便宜了哪家公子。” 今日楚汐瑶是主人，自然打扮得格外精致，清纯秀美得如仙女下凡，当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宴会中男宾客的目光中有沉醉和贪婪，女宾客的目光中是羡慕和嫉妒，她还没有说话，顷刻间便成为了会场的主角。 但是楚汐瑶并未在意众人的目光，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一双美眸不断打量着，似乎在寻找什么，直到看到坐在左上位的姬扬，顿时眼睛一亮，旋即露出一抹绝美笑容。 此时姬扬也在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就差擦出道道火花了。 他故意对着楚汐瑶眨了下眼睛，使她害羞得双颊微红，马上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但是楚汐瑶只顾着看向左边，甚至朝着姬扬展颜微笑，这举动也太明显了，她与姬扬的互动自然落在东方浩辰的眼里，不着声色地打量了一眼，不由泛起嫉妒的神色。 楚汐瑶是越来越好看了，但她好像和坐在对面的那个“废物王爷”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啊。 “感谢诸位来参加我楚家晚宴”，楚辰明大方地说道，随后端起酒杯，“诸位请！” “请！” 宾客已至，晚宴开幕，一时间觥筹交错，所有人之间无不是谈笑风生。 待众人都喝过一杯之后，楚辰明才说明今日宴会之目的。 “今日举办晚宴，一是为东方大人与东方世子接风洗尘，二是庆贺北境王赈灾大获成功，三是我楚家生意离不开在座诸位的帮助，聊表感谢之意。” 楚辰明还是将东方家族放在第一位，至于把自己放在最后，只不过是为了表达谦虚之意。 “楚公子客气！” “见过东方世子！” 绝大部分宾客都是对楚辰明表示感谢，然后问候了一声东方家族的人，只有很少人对姬扬打招呼，很大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家族的生意严重依赖北境掌握的出关道路。 姬扬冷冷一笑，对在座各大世家的表现并不在意，倒是楚辰明脸色有些尴尬，他没想到各大世家竟然完全不把北境王放在眼里，搞不好姬扬会以为让他参加宴会是专门让他来受辱的。 作为楚家嫡子，他能看出宴会氛围，自然会想办法化解尴尬，连忙吩咐歌舞表演起来。 然后打量了一下姬扬，发现姬扬好像并不在意，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甚至吃得可香了，还不断让旁边的侍女倒酒，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他的心情。 这倒是让楚辰明有些疑惑了，就凭北境王在洛州的表现来看，他绝对不是这么无动于衷的人，到底是真的淡定，还是在想怎么报复。 如果姬扬知道楚辰明心中所想的话，一定会说一句，我又没吃晚饭，来你家参加宴会不吃饭还要干嘛啊！ 第61章 是来提亲的 一段歌舞过后，在座的各大世家与达官显贵们才开始寒暄问候起来，毕竟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哪里不能看歌舞，增强彼此之间的联系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东方大人这次会在北境待多久？” 坐在东方家族下手方的是上官家族在北境的大总管，虽然东方家和上官家不对付，但是两家都是帝城四大门阀的，明面上还是过得去。 “五日后就是科举秋闱，三日后放榜，到时就该回帝城了。” 东方墨文轻捋着胡须，脸上一片自得之色。 毕竟作为科举主考，代表了皇帝对他才学的极大肯定。 一听东方墨文提起秋闱，大厅正堂顿时安静不少，大家都想多了解一下情况，毕竟这关乎各大世家子弟入仕。 在不少人的恭维请教中，东方墨文才满是骄傲地将本次科举秋闱的情况详细介绍给众人。 “科举秋闱关乎圣朝取士，皇上对本次科考较之往年更为重视，故特派首辅大人坐镇中都负责中域，派次辅大人坐镇东都负责东域，派礼部尚书坐镇南都负责南域，派吏部尚书坐镇西都负责西域，派国子监祭酒坐镇北都负责北域。” “至于东南西北四境，皇上特派六部侍郎前往，我就负责北域取士。” “四境”名义上还是隶属天圣王朝的，只在政务、税赋、军队上有自主权而已，其余的都要听朝廷命令，科举取士自然也是。 听着东方墨文的吹嘘，姬扬心中冷冷一笑，他就是历史系研究生，难道还不知道科举的意义？ 这怕是天圣帝用来瓦解这些世家大族最重要的手段，到时候大量寒门子弟借助科举入仕，世家大族在朝堂的力量必然会被削弱，从而皇权极大加强。 这时候还装逼，东方墨文真不知道是脑子坏了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东方世子如今也是本次北境科考的从官，我家儿子今年也是二十，本以为能参加秋闱取个功名已是不错，和世子相比倒又是差太多了。” 坐在姬扬这一列的一个世家大族总管又是恭维道。 “同样是二十岁，世子才是年轻一辈中的领军者啊！” 马上有一人吹捧道。 倒是姬扬听了一阵不爽，在座有这么多世家大族，你们自己子弟太菜，然后自己还想要舔东方家世子，但是可以不拉上我吗？ 老子也是二十岁，竟然当我的面玩踩一捧一的戏码，纯粹就是贬低我！ 实在老子火炮还没搞好，不然今天造反，先拿你们几个祭旗！ 东方浩辰似乎早就习惯了众人的吹捧，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谦虚地说道：“诸位谬赞了，浩辰如何当得起年轻一辈领军者的称赞，不过是早读几本书，幸得皇上看重罢了。” “更何况……” 众人本想马上大夸一番东方世子“不露圭角”、“不矜不伐”等，哪想东方浩辰突然就话锋一转，只得先竖起耳朵先听着，想看看东方世子到底想说什么。 “北境王如今才是北域第一才子，又立下赈灾大功，这才是当之无愧的年轻第一人。” 只是他话音刚落，正堂中的众人都没有立刻搭话，反倒是脸上都有一股怪异的神色，全部怔怔看着两人。 很明显，东方世子不会平白无故说这种话，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目的。 姬扬更是郁闷，他虽然不爽周围这群世家大族的人，但是他今晚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顾着自己吃东西，怎么东方浩辰突然提到自己了。 前世看了那么多小说了，这么做不是捧杀就是为了后面踩自己做铺垫，反派的手段不外乎这两种而已，自己都有些烦了。 问题是自己和东方浩辰没什么过节，怎么他平白无故想要针对自己。 姬扬“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双目直视东方浩辰，嘴角微微轻扬，故意装作惭愧地说道：“东方世子客气，这北域第一才子本王可不敢当，赈灾也是听皇上的旨意办事。” 不知道的人以为姬扬多忠诚天圣帝。 “北境王还是太谦虚了。” 东方浩辰讽刺地冷笑了一声，低头去端酒杯，不为外人所见的双眸中透着冰冷的恨意。 姬扬懒得再和他搭话，后面有什么招就等他使出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倒是楚辰明见东方浩辰突然提起姬扬，差点以为他俩可能一言不合就要对上，所幸两边都挺克制，但是他还没庆幸太久，就听到一个让他很为难的请求。 坐在东方浩辰边上的东方墨文突然对着楚辰明拱手道：“楚少爷，今日我们东方家其实还有另一事相商。” 楚辰明微笑着回应：“东方大人不妨直言，在座也没有外人。” 找他们楚家有事相商的人多了去，九成以上都是做生意的，只要自己能做主，自然可以卖个人情给东方家族。 “既如此，老夫就舔着脸直说了”，东方墨文故意先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随后道：“在帝城就听闻楚小姐才貌双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楚辰明才听东方墨文说一半就皱起了眉头，转头看了楚汐瑶一眼，心中有些狐疑东方家族想要干什么。 “既已碧玉年华（古代形容女子十六岁的雅称，十五岁被称为及笄），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我家二世子浩辰对楚小姐也是仰慕已久，故看两家是否可以结亲？” 什么！ 楚辰明一听，顿时面色一僵，他万万没想到东方家族打的是这个主意，楚汐瑶的婚事哪是他一个做哥哥的能做主的，他老爹身子骨还很硬朗。 可是东方墨文根本就没有与自己商量，直接当着各大世家与达官显贵的面表达了东方家族的意图，分明就是告诉天下人楚汐瑶被他们东方家族内定，以后除了皇子，谁还敢来提亲。 甚至皇子都不会来，毕竟他们夺嫡很大程度上要借助东方家族的势力，怎么可能为了楚汐瑶去得罪东方家族。 第62章 直接就打他 楚汐瑶听完后更是脸色大变，急得眼眶通红，甚至泛起了泪花，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脸焦急地望向姬扬。 她已经心有所属了，怎么可能还会愿意嫁入东方家。 只不过如今正堂在座的各大世家大族与达官显贵，似是没有发现其中的异常之处，反倒马上响起了各种掌声和祝福声。 “东方世子与楚小姐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如此般配，当真是一对璧人啊！” …… 姬扬听东方墨文说完后，也是急得就看向了楚汐瑶，看着她眼眶通红的模样，这眼泪就像烫到了他的心头。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楚汐瑶的意思早已清楚地写在她眼中，旁边的灯烛给她单薄的身躯投上了一层淡淡的黄晕，又更显得黯淡苍凉。 姬扬今晚原本只是想吃喝一番，但此时也无法保持平静，修长的手指紧紧捏成拳头，浑身散发出一股无法掩藏的戾气，甚至旁边伺候的侍女都觉得像是堕入冰窟，被吓了一跳。 渐渐地，冰冷的气息逐渐收敛，他的双眸由污浊而变得格外清澈，脑子也清晰了很多。 难怪东方浩辰之前突然针对自己，想必是之前自己与楚汐瑶眉目传情被他看到了。 有意思！ 一个两个都在逼我造反。 自己不是一个圣人，也是有感情的，楚汐瑶对自己的心意也是看在眼里，如果眼睁睁看着与自己互相喜欢的女孩子被迫出嫁，自己连个屁都不放，还算个男人？ 大不了“冲冠一怒为红颜”，老子今日就“炮打平安城”。 …… 楚辰明贵为中域楚家嫡子，自然不是一个废物，面对东方家族这么直白但不正式的求亲，自是想打了个哈哈过去，为双方都留下余地。 “东方大人说笑了，我家母亲还希望汐瑶在身边多陪一会儿，我这个做哥哥的哪有资格替她决定，而且汐瑶也有自己想法，这事得看她的意思。” “也是，看来是老夫孟浪了。” 东方墨文哈哈一笑，装作啥也没发生，抚着胡须笑道：“正好世子近日也在北境，不如与楚小姐多交流一番，也好促进彼此感情。” 这话说的好像他俩已经订婚了一样，还促进感情。 姬扬见过不要脸的，但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还是东方家觉得能嫁入东方家族是一种恩赐。 “楚公子，东方世子如此年轻有为，两家门当户对，两人郎才女貌，这还需要考虑啥呀？” 坐在姬扬旁边的南宫世家的大总管自以为是活跃氛围，甚至说完后还大笑起来。 “啊！” 他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周围响起了一众侍女的尖叫声。 姬扬本就是气头上，还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实在遏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二话不说，拿起桌案上的酒壶，猛地就朝着南宫家族大总管的脸上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酒壶应声而碎，南宫家族大总管直接被姬扬砸得头破血流，随后头晕目眩地向后仰倒了。 正堂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脸上无不骇然，北境王竟然莫名其妙打了南宫家族的大总管。 天下皆知两年前北境王入京被南宫家族的少爷小姐刁难，两家结下梁子都知道。 可是今晚南宫家族的大总管根本没与他说过一句话啊，怎么北境王平白无故就打人。 你打人也要给个理由吧！ 南宫家族大总管简直头疼欲裂，只能用力地抚着自己的额头，但鲜血还是从指缝中不断流出，空气中甚至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不由涨红了脸，大怒道：“北境王，凭什么打我？” “吃饭就吃饭，你话这么多干什么？” 姬扬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随后坐回去。 所有人一阵无语，这也能成为打人的理由？举办宴会不就是互相交流的吗？ “你……” “怎么，要不加上一个理由，看你南宫家族的人不爽可以吗？” 姬扬突然转过头去，双眼中满是杀意。 对上他冰冷的眸子，以及充满威胁性的话语，南宫家族大总管嘴唇忍不住哆嗦几下，显然不敢再和姬扬争执下去了，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随后，数个楚家府内大夫过来，替南宫家族大总管包扎，他也换了一个位置，但没人敢坐到姬扬边上。 谁知道他会不会又突然打人！ 楚辰明本还想劝和，倒是东方墨文先开口了，姬扬突然殴打南宫家族管事，直接把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久闻王爷大变，没想到文采斐然，手上功夫也是见涨。” 说完嗤笑了一声。 所有人都听出了东方墨文话中的嘲讽之意。 “所以东方大人也想试试？” 姬扬抬头看向对面的东方墨文，锐利的目光，宛若两道实质利刃，直逼东方墨文。 “王爷说笑了，在这方面我等自是自愧不如，毕竟我们读的是四书五经，学的是圣人之道，不懂这些打打杀杀。” 东方浩辰此时也说话了，眉毛往上轻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姬扬，挑衅的意味极浓。 这话显然是在说姬扬没怎么读过书，只会逞匹夫之勇。 东方家族的话显然得到了所有世家大族的认同，他们全部以一种不屑的目光看着姬扬，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东方世子所说不假，但是‘读书是为明理，而明理以为做人’，最怕有些人常把圣人之言挂在嘴边，然后行苟且之事。” 你不是说你读过很多书，那我就偏要说你书读了很多，但是做人不怎么样。 反正因为楚汐瑶的事情，自己和东方家族的关系已经不可能缓和，甚至东方家族还会主动找自己麻烦，那自己还给他们个屁的面子啊。 倒是姬扬觉得东方家族有些膨胀了，自认为是中州第一世家，竟然不远千里跑到北境来，还说想和中州第一富商联姻。 真不知道如今东方家族是哪个老六做主，你们怕是嫌天圣帝的刀还磨得不够快吧！ 天圣帝忌惮的可不只是手握重兵的东南西北境藩王，任何威胁皇权的他都忌惮。 东方家族本就权倾天下，如果再得中域第一富商助力，朝堂有人了，银子也有了，就差没军队了。 天圣帝日后能容你才怪，除非他脑子进水了。 第63章 到底谁造反 东方浩辰听姬扬这么说，也是眼神一凛，闪过一道狠厉之色，但马上又笑着说道：“王爷所言也不假，就不知王爷是哪种人了？” “本王……” 姬扬故意拖长了音调，吊起所有人的胃口，旋即来了句“关你屁事啊！” 本来他还真想回一句“我是你爹啊”，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公然侮辱内阁首辅，实在是说不过去。 “你……” 东方浩辰显然没想到堂堂北境王说话做事竟然如同无赖，气得面色涨红。 旁边的上官家族总管上官星皓自然是乐得看到东方浩辰吃瘪，虽然上官家族也看不惯北境王，但是首辅大人与次辅大人不和是朝堂皆知的事情。 北境王手再长也伸不到帝城，所以他们自然更愿意先对付东方家族了。 “北境王是北域第一才子，东方世子如今更是被钦点为科考从官，不如带着我们作诗如何，不然独饮美酒未免太过无聊了。” 上官星皓这话表面看起来是在打圆场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实际上是在进一步推动北境王与东方世子比拼，这时候谁怂了，那就代表认输了。 到时候两方比拼，无论谁又赢了，两家的梁子反正都结下。 倒是在座的宾客无不是拍手叫好表示赞同之意，显然他们也想看看北境王与东方世子到底谁更强。 “哼！” 东方墨文重重冷哼一声，他又何尝感受不到上官家族想坑他们，随即冷冷地说道：“世子如今已被皇上钦点为科考从官，又何须陪着凭着封荫而无功名之人作诗。” 凭着封荫而无功名之人，显然说的就是姬扬，因为他的北境王位就是世袭的，没有功名更是嘲讽他没有真才实学。 上官星皓被反驳也不恼，反而是端起一杯美酒小酌一番，你们东方家族不愿意是你们的事了，又不是我面上过不去。 就在众人以为没好戏看的时候，哪知姬扬竟然直接站了起来，对着上官家族总管说道：“本王认为上官总管说的不错，这样本王先来一首。” 也不管大家的反应，反正直接吟诵出一首诗：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姬扬念完之后，还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难过地感叹了一句“天下无知者，使竖子成名！” 全诗先是描写了万马齐喑、朝野噤声的现实社会，就差直接说暮气沉沉了，但也表明了姬扬的痛惜之心。 随后说明了要改变这种现状，就必须依靠风雷激荡般的巨大力量，具体是什么呢？ 那就是人才！ 姬扬所作之诗用奇特的想象表现了他期待着优秀人才涌现，如此才能一扫沉闷和迟滞的局面，呼唤着未来的变革。 这首诗暗含着的意思就是如今天圣王朝中所谓的“人才”都是虚假的人才，根本不是真正的人才。 尤其是姬扬最后一句“天下无知者，使竖子成名”，这“竖子”指的是谁，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北境王所做的这首诗分明就是在嘲讽东方浩辰并非是真正的人才，只不过如今天圣王朝没有真正的英雄，才让他这种“竖子”趁机占了便宜而已。 由于这首诗实在太过微妙，甚至都有抨击朝堂之嫌，一时之间整个楚府正堂所有人都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人敢起身评价。 就连之前鼓动找事的上官家族总管也是闭口不言，这时候哪敢说话，一个不好就是抨击当今皇上。 东方浩辰自然也能够听得出姬扬在作诗嘲讽他，顿时脸色大变，气得直接大拍桌案，“北境王作此首诗到底有何用意，是想说朝政混乱还是想说皇上识人不明？” 这显然是在故意给姬扬下套，尽管在座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姬扬是在讽刺东方浩辰，但是这首诗也确实有抨击朝堂之嫌，总之就很模糊。 东方墨文更是冷笑一声，“北境王作诗暗指朝堂百官无能，分明是不把皇上和朝廷放在眼里了，如此反意还不昭然若揭。”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姬扬，坐在上面的楚汐瑶脸上露出了很明显的紧张神色，她当然知道姬扬是为了她才和东方家族结梁子。 见东方家族如此说，姬扬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只会拿什么天圣帝、朝廷来压我。 偏生老子还真不怕，为了楚汐瑶，大不了送你们全部上路。 姬扬似乎没听到一般，自顾给自己倒满一杯酒，随后端起一饮而尽，仿佛什么都不能影响到他，微笑着说道：“本王确实认为如今朝堂中有不少尸位素餐之辈，怎么，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哪朝哪代没有佞臣，皇上也不一定能做到亲贤臣远小人，所以才设立御史台、督察院、皇城司，以为皇上耳目，难不成东方大人觉得御史台、督察院和皇城司都是吃白饭的，明天应该裁撤？” “还是东方大人觉得自己比圣朝历代先皇都要聪明，认为他们设立御史台、督察院和皇城司不过是多此一举，反倒是白白浪费国库了？” 这话东方文墨哪敢应下，甚至脸色都不由地苍白。 要是得罪御史台、督察院、皇城司，怕是他们会天天盯着自己，这各大世家又有谁的屁股是干干净净的？ 谁又敢拿自己与历代先皇相比，还敢说自己比先皇还聪明？ 这怕是真的要造反了…… 姬扬的话比他们设的套更坑，跟我玩套路？老子今日就反套路你们！ “我，我断无这等意思……你莫要混淆视听，我们分明在说你作诗抨击朝堂。” 东方墨文连忙否认。 “这话本王可就听不懂了。” 姬扬冷冷一笑，说道：“本王作诗说如今有些人并非人才而混入朝堂，这怎么就变成抨击朝堂了？” “那本王就直说好了！” 姬扬豁然站起，直接指着东方浩辰与东方墨文，冷冽地说道：“本王说的有些人就是指你们东方家族的人，本王说你们姓东方的两句就算抨击朝堂？” “本王可就奇怪了，难道这朝堂不是皇上的？还是你们东方家族可以代表了？” 第64章 要不开创个先例? 姬扬的话略带讽刺之意，不仅是在套路东方家族有造反之嫌，甚至还隐晦说了内阁首辅东方晋明把持朝政，竟然把朝堂都当作东方家族的。 “放屁！” 饶是东方浩辰再好的涵养，此刻也憋不住了，姬扬说的句句是诛心之言，如果传到天圣帝耳中，就算他不会做什么，但是与东方家族的嫌隙必定会越来越大。 当今天圣帝可不是一个昏君！ “天下谁人不知道你北境王才拥兵自重，丝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你竟然还敢把脏水泼到东方家族头上了。” 实在由于太过激动，东方浩辰竟然把天圣王朝藩王拥兵自重的话题放到台面上来讲，以往这可都是朝廷重臣才有资格谈的。 “北境兵权乃是圣朝开国先皇所赐予，我北境拱卫圣朝数百年不说，你就只能看到本王拥兵自重？还是你想违背祖制、否认先皇功业？” 姬扬直接一拍桌子，给东方浩辰又乱扣帽子。 和他比口才，东方浩辰回家练几年再说，他可是看过星爷演的《九品芝麻官》的。 东方墨文一见东方浩辰被姬扬说得哑口无言，知道他口才伶俐，已经没必要过多废话。 “王爷口才非凡，我等自是比不过，不过王爷拥兵自重早已天下皆知，加上在洛州城所为，又以此诗抨击朝政，想必王爷早就没将皇上放在眼里。” 姬扬脸色平静得如一泓秋水，淡淡地说道：“东方大人这句话倒是说对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没想到北境王竟然如此大胆，敢说如此违逆之言。 “北境王莫不是真想造反？” 包括东方墨文在内，所有人都以为北境王会否认，但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就应下了。 “嘶！” 正堂所有宾客全部倒吸一口冷气，如坠冰窖，甚至不少人双腿都在打颤了。 这到底在开什么玩笑啊，北境王今日造反的话，在座的谁能跑。 看着众人的反应，姬扬心中冷冷一笑，怎么办，哥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一旦我不管不顾，下面就该轮到你们怕了！ 他缓缓站了起来，面容冷峻，双手背负，目光扫视一圈，根本无人敢与之对视。 由于姬扬的气势太强，加之他们真的恐惧他要造反，所以正堂的气氛犹如滔天巨浪一般，让人感到窒息，压得不少人甚至不敢抬头直视。 众人心底早就把东方浩辰和东方墨文骂了一万遍，好端端的你干嘛非要找北境王的麻烦，他要是被逼急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姬扬倒很满意他们的表现，脸上的冰冷逐渐散去，突然笑着说道：“本王话还没说完呢。” “北境王请说。” 此时正堂的宾客哪还敢摆什么世家的架子，那也得后面能摆啊，态度简直不要太恭敬了。 “圣人曾有言：‘巧言令色，鲜矣仁’，又言‘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所以天下之事并非是要靠做而非是靠说。” “本王说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是因为像东方家族那样只会把这种事情挂在嘴上、只会说漂亮话是没用的，所以对本王而言，一直是把皇上放在心里尊敬的。” 听姬扬说完，众人大呼一口气，不少人甚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反正只要你今天不说造反就好，大不了我们明天马上离开北境就是，谁关心你有没有把皇上放不放在眼里啊。 大家本以为北境王说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结果姬扬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今日，东方世子应该感恩本王对皇上忠心耿耿了，不然本王造反的话，东方圣子怕是不仅回不到帝城了，而且还得开创一个先例。” “九州历史上应该还没有拿首辅儿子祭旗的事情吧。” 姬扬的脸色骤冷，眼神中泛着冰冷的目光，赤裸裸地威胁道。 此时，整个空气都是凝固的，众人没想到姬扬竟然如此不把东方家族放在眼里。 东方浩辰此时也不敢说什么，对着姬扬冰冷的眸子，他是真怕姬扬下一刻就造反了，只是“哼”了一声，然后端起酒杯掩饰内心的恐惧，但是他有些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他。 东方墨文也是如此。 北境王在洛州城又不是没做过那等事，逼急了什么不会做。 眼见东方家族这边有服软的迹象，楚辰明赶紧出来打圆场，如今可是在楚家宅院，双方如此剑拔弩张，他也很尴尬。 “北境王对皇上的忠心，朝廷和百姓自然都是信得过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楚辰明话音一落，所有宾客立马开始吹捧。 “是是是，北境王为国戍边，皇上都看在眼里。” “都说北境王在洛州赈济灾民，堪称天下第一贤王，这忠心毋庸置疑啊！” 南宫家族的大总管都忘了姬扬之前砸他的事情，也是连忙表态，“我南宫家族绝对相信北境王对圣朝的忠心。” 见正堂所有宾客都这么吹捧北境王，东方浩辰和东方墨文脸都气成了猪肝色，这分明就是在打他们的脸啊，毕竟他们之前还说北境王有反意的。 姬扬看到这些世家大族的反应，也是心中冷笑，一群墙头草而已。 如果天圣王朝的世家就这点本事的话，他日黑甲军兵临中州，简直不要太轻松。 “多谢各位信任。” 姬扬故意装作很谦虚的样子，随后又说道：“本王今日突然想做个对联了。” “王爷如此文采斐然，这对联自然也是很好的。” “想必又是千古佳句，我等洗耳恭听啊。” “你们真的这么想听？” 姬扬故意问道。 “想想想！” “王爷快说吧！” 众人也装作很热情的样子。 “既如此，本王就却之不恭了”，姬扬脸上挂着笑容，然后大声道：“舞文弄墨东方公子自以为是，吟诗作画妄比圣贤一文不名。” 姬扬说完之后，正堂顿时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谁都没想到北境王做的是这样的对联，今晚东方家族被你打脸还不够多吗，这是“苦苦相逼”啊！ 第65章 联合其他藩王 姬扬所做的对联根本无人敢点评，更别说叫好了，正堂再度一片寂静。 东方家族是天圣王朝第一世家，如今东方晋明又是当朝内阁首辅，放眼天下，谁敢随便得罪东方家族，也就北境王在自己的地盘上可以这么肆意妄为了。 倒是东方浩辰早就被气得脸色通红，全身都在发抖，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今日多谢楚公子招待，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站起来拱手说完，东方浩辰与东方墨文就马上动身，带着东方家族的人离去。 “等一下！” 楚辰明还未说话，姬扬却直接拦住了他们。 “不知王爷还有何指教？” 东方墨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毕竟为官十余年，他比东方浩辰能忍，知道没必要在人家的地盘上与他死磕。 “本王没什么指教，只是东方大人先前说本王没有功名在身，因此本王决定参与五日后的科举秋闱考试，希望东方大人不要因为一时恩怨就错过我圣朝人才啊。” 姬扬话中的意思很明确，东方墨文是秋闱主考官，可能会故意给姬扬使绊子。 “王爷放心好了，恩科取士关乎圣朝基业，我东方墨文既受皇恩，就不会因个人恩怨而擅断，今日若无他事，我等就告辞了！” 说完，他与东方浩辰等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倒是留下正堂一众宾客满脸尴尬，众人都没想到，好好的一场晚宴，竟然变成了东方家族与北境王的争斗，最终是不欢而散。 宴会结束后，楚辰明还是将姬扬单独留下交流了一番，心中颇有感慨。 如今的北境王不是昔日的“废物王爷”，过去是太过蛰伏，可如今又是锋芒毕露，就不会把握这个度吗？ “王爷，东方家族是千年门阀世家，东方晋明贵为内阁首辅，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您如今将东方家族如此得罪，怕是结下梁子，会找机会对付你啊。” 楚辰明忧心忡忡地说道。 “本王记得这内阁不仅有一个首辅大人，还有一个次辅大人吧。” 姬扬淡淡一笑，似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若非为了你的好妹妹，老子至于这么冲动和圣朝第一世家对着干吗？ 但他既然已经做了，就必然想好其他办法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楚公子应该明白。” 姬扬这话的意思分明是他要介入天圣朝堂党争，甚至准备站在内阁次辅上官承和这边了。 “王爷所说的，我倒是也明白，只是东方家族已有千年历史，势力早已深入方方面面，想要与他们扳手腕，怕还是很难啊。” 楚辰明显然对北境王站到上官承和那边并不是十分看好，如今朝堂党争很明显是首辅大人一系压着次辅大人一系。 姬扬望着外面皎洁的明月，突然转过身，悠悠地说道：“如果再加上东境王、南境王、西境王呢？” 什么！ 楚辰明双眼骤缩，满脸震惊之色。 姬扬竟然要联合其他三境藩王共同支持上官承和，这可是天圣王朝最强的地方实力派，如果他们都支持上官承和，会极大改变朝堂风向的。 “只要次辅大人不支持削藩，本王可以保证其他藩王必会支持，到时不仅四境没有东方家族的容身之地，而且只马不得出关、片帆不得入海，本王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财力与上官家族拼下去。” 天圣王朝四大藩王向来是同气连枝，如果姬扬真的调动起另外三位境王，那么上官家族将会得到极大的助力。 虽然四大藩王的封地不足中州之土的六分之一，但是他们的军队已经占到了天圣王朝的四分之一，而且全部是能征善战的精兵，尤其以北境黑甲军为最。 中州地处九州中央，八州环伺，只要姬扬联合其他三位藩王封锁，东方家族的货物就别想进入另外八州。 当然东方家族也可以走天圣王朝直辖的军镇关口，但是去有些州就会变得路途遥远，甚至以姬扬的性格，他真敢做出中途截杀的事情。 “王爷，你……” 楚辰明满脸震惊地看着姬扬，怎么都没想到姬扬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要对付东方家族。 你们只是在宴会上有些意气之争，不至于要这么拼吧…… “楚公子放心，我与东方家族之争绝不会牵扯上楚家，只希望楚家保持中立就好了。” 姬扬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那就是绝不容许楚家把楚汐瑶嫁到东方家族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持中立。 看似之前只是提到了东方家族，但也是在警告楚辰明，千万别把他逼急了，他既然可以联合其他藩王封锁东方家族，同样可以封锁楚家。 相比于东方家族很大势力在朝堂上，楚家绝大部分身家可都在生意上的。 楚辰明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其中的警告之意他自然能听懂。 倒是站在他身后的楚汐瑶早就感动得眼眶通红，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 她自然是知道姬扬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她，只觉得心下暖烘烘的，若不是楚辰明还在，她真想一下扑进姬扬的怀里。 …… 与楚辰明表达自己的态度之后，姬扬就回王府了，他不可能当着楚辰明的面与楚汐瑶眉来眼去的。 而且，他之前说了要参加五日后的科举秋闱考试，后面自然要准备起来。 科举秋闱是科举第二级考试“乡试”，在每年秋天举行，所以称之为“秋闱”。 参加秋闱考试的前提是必须通过第一级考试“院试”，取得“秀才”的功名才行。 但是天圣王朝才推行科举制度百年，世家大族的力量还非常之大，所以为了保证各大世家大族的利益，还是为他们保留了一定特权。 贵族与重臣可以直接推荐士子，不经过第一级考试，就可以进入第二级考试“乡试”，这也是之前历代天圣帝与世家大族达成的妥协。 具体是侯爵以上贵族、三品以上官员可以推荐三名，子爵以上贵族、五品以上官员可以推荐一名。 只要通过第二级考试“乡试”，就可以取得“举人”的功名，算是成为候补官员，难怪当年范进中举这么开心，甚至都快疯癫了。 姬扬的爵位是亲王，可以推荐三名士子直接参加秋闱考试，索性就直接推荐自己了。 第66章 楚汐瑶的礼物 五天时间过得很快，姬扬一直在王府看相关的书籍，楚汐瑶也很懂事地没来打扰他。 至于东方墨文与东方浩辰就再也没遇到过了，因为他们都在贡院中。 历朝历代都对科举考试重视无比，若有舞弊之案，必是抄家灭族之祸。 在天圣帝亲自命题的考卷送到后，主考官连同试题全部被封锁在贡院之中，外面全部由朝廷禁军把守，这几天要吃的蔬菜和肉类全部提前送入，彻底隔绝内外往来。 这项制度也被称为“锁钥”，一是防止考题泄露，二是防止考官与考生串通。 …… 深夜，北境王府书房。 这不是前身的那个书房，而是姬扬另外重新打造起来的。 别的学子都在挑灯夜读，姬扬也不例外，他在看这个时代有没有什么历史名人或者典故，不然他写了前世的，考官也不认识啊。 “笃笃笃！”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只听一个王府亲卫通报。 “王爷，楚小姐派人送来了一份礼物，属下是拿进来还是放在外面？” 楚汐瑶这么晚还没睡？ 姬扬顿感奇怪，难道不怕自己已经休息了吗，竟然大晚上派人送礼物过来。 其实真不能怪楚汐瑶，科举考试是天下士子最关心的事情，在考试前一夜，基本上所有士子的亲人都不会睡，一到寅时（上午3-5点）就会叫他起床，以免错过考试时间。 甚至大部分士子都不会睡，因为古代科举考试会连着好几天，吃喝拉撒睡都在考棚中。 真正做到了考试也可以睡觉，所以还不如之前多看点典籍。 “拿进来！” 这是一个十分精致的盒子，主体是用极品沉香木做的，周边还雕刻着很多精美的花纹，镶嵌着美玉，锁扣是纯金的。 看得姬扬一阵尴尬，中州第一白富美送个礼物也不用这么阔绰吧…… 等姬扬好奇地打开，看到里面放着很多东西。 先是一方做工精致的锦帕，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鹭鸶和莲花。 古代“鹭鸶”象征高尚，“莲花”象征清廉，同时“鹭”与“路”、“莲”与“连”谐音，所以把鹭鸶和莲花组合在一起，就有“一路连科”之意，象征科举考试一路高中。 姬扬不免看笑了，这锦帕上的图案一看就是楚汐瑶自己绣的，不然楚家招的女工，绝不会绣成这样的。 难怪这个恋爱脑最近几日没找自己，原来是一个人躲着给我绣锦帕。 虽然绣得不怎么样，但是姬扬还是很感动，这是给自己鼓励，祝福自己必能高中。 随后是一支精致的毛笔，乃是用最上等的材料所制成，笔头是染成红色的。 “原来是魁星点斗笔！” 姬扬惊呼一声。 “魁星”是古代掌管科举文运之神，而将笔头染成红色，是因为皇帝御笔钦点状元时，用的是朱笔，也是寓意高中或状元及第之意。 最后是一方砚台，端在手上感觉颇沉，上面还雕刻一只“鳌”。 每次科举考试结束之后，皇帝都会在金殿召见新科进士，这对古代士子来说是最高荣耀，也被称之为“金殿传胪”。 在进殿之前，所有进士都在殿外等待，状元独自一人站在最前，脚下台阶的图案便是“鳌”，这便是“独占鳌头”之意。 古代科举考试连考数日，无论是文具还是饮食，都是考生自备。 楚汐瑶派人送来笔墨，一是希望姬扬能带着她送的笔墨考试，二是也在祝福姬扬必定高中。 看着这个恋爱脑送的礼物，姬扬抚着额头，无奈地笑了笑。 她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科举考试有关的知识，也是有心了。 前世若有这么一个女孩子对自己，少说全省前一百起步啊。 自己穿越过来已经是北境王，参加秋闱考试不过是自己一时兴起，纯粹想体验一下而已，顺便彻底摆脱“废物王爷”的名声。 怎么在楚汐瑶看来，自己就非高中不可…… 翌日，寅时（上午3-5点），天都还没亮。 深秋夜晚时间比较长，但北境王府已是一片灯火通明。 姬扬昨晚看书看到子时，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就起来，王府后厨早就为他准备好了各种吃的，就连墨老和一众北境官员都早早等在王府前殿了。 “王爷必定金榜题名，一举夺魁！” 众人齐齐弯腰行礼，然后大声祝福道。 “谢过各位了！” 自己就考个试而已，也不用这么隆重吧…… 历来“乡试”的考点都设在贡院，这是由北域学政所掌管的。 贡院离北境王府不远，姬扬没有坐马车，带着王府亲卫就过去了。 等他到的时候，贡院门口早就是被堵得水泄不通了，很多考生都是害怕自己迟到，所以早早地就来了，甚至是全家都来的。 和前世的考试一样，这些考生中如果有相熟的，都会聚在一起，谈论话题自然是本次会考什么。 姬扬一眼就看到了楚汐瑶那个恋爱脑站在贡院大门附近，毕竟颜值摆在那里，瞬间就引起所有人注意。 她是陪同楚辰明一起来，因为也有好几个楚家子弟在北境参加秋闱考试，也是特地来送他们参加考试。 姬扬笑着走过去，与楚辰明打了声招呼，然后不着痕迹地从怀中掏出锦帕，这一幕自然让楚汐瑶看到了。 顿时她就羞得满脸通红，因为自己绣的实在太差，楚家嫡女何时碰过这种。 但是看到姬扬带自己的锦帕在身上，心里还是很甜蜜。 姬扬的便宜小弟谢霖尘也在贡院门口等待，一看姬扬来了，本想过来打招呼。 但是一看到楚家公子和小姐也在，顿时就怯场了，毕竟自己之前还想调戏楚汐瑶，虽然被姬扬当街打了一顿。 很快，贡院的大门被禁军缓缓打开。 数个禁军站在门口，其中一个捧着炉子放在桌案上，炉子中插着一炷香，士子必须在香燃尽之前进入贡院。 所有考生看到后瞬间激动起来，纷纷为自己鼓励打气。 “十年寒窗苦读，就看今朝提笔了！” “必定高中啊，他日前往帝城再考！”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必是我！”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看着周围士子的表现，姬扬也重新找到了当年参加考试的感觉。 第67章 开始秋闱考试 等所有考生进入之后，贡院的禁军先是核对他们的姓名户籍，然后全面查看学生的衣服与行李。 包括衣服是否有夹层、写字等，甚至还要脱掉鞋子，就连考生准备的馒头也全部被掰开，防止里面放着小抄。 有个禁军坐在桌案前，拿起天临递给他的身份文书，与登记在册的内容对照起来。 “你是叫姬扬，你父亲叫姬浩，身份是北境……王。” 那个禁军顿时吓得脸色大变，连忙站起来行礼，颤着声说道：“属下不知王爷驾临，冒犯了王爷名讳，请王爷恕罪。” 说完还连连抽了自己好几个巴掌，直接把脸都打红了。 “算了，你做好自己事就好。” 姬扬摆摆手道，人家这是职责所在，对每个士子都是这样核对身份，自己没必要这样为难他。 “谢王爷恩德。” 那个禁军说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随后把姬扬的身份文书恭恭敬敬地递给他。 等到身份、衣物、所带文具和食物都被检查好了后，姬扬来到了贡院考棚处。 贡院里面的考棚是一间间青砖建成的小屋，都是朝同一个方向，坐在中间看不见左右。 考生进入考棚之后，除了最后的交卷外，就不能再出来了，吃喝拉撒都在考棚中。 相比于不少考生的紧张，姬扬倒是很兴奋，毕竟科举考试可是古代读书人最看重的事情了。 没想到，穿越过来还能体验一把科考！ 过了一会儿，姬扬听到了外面大门紧闭的声音，随后有个禁军敲着锣作为提示。 东方墨文带着北域提学以及一众北域书院的夫子过来，当着所有士子的面宣读了考谕，特别提到士子要感念圣恩，及第之后要报效天圣帝与王朝等等。 姬扬听着冷冷一笑，科举制度的最终目的不就是尽揽天下士子为己用，然后让他们穷其一生于典籍之上，从而巩固皇权吗，貌似得利最大的是历代皇上吧。 前世高中历史课本都写得清清楚楚。 “砰！” 一声铜锣巨响之后，秋闱考试正式开始！ 姬扬缓缓打开了考卷，本次秋闱考试一共有三道大题。 第一题是“明经”，主要是考察士子对经史典籍的掌握程度； 第二题是“诗赋”，主要考察士子的文学水平； 第三题是“策论”，主要是考察士子对当前天下大事的看法。 历代科举考试之所以如此安排，自然也是有特殊考量。 “先之以经义以观其理学，继之以论以观其器识，继之以判以观其断谳，继之以表以观其才华，而终之以策，以观其通达乎时务。” 考试顺序是先考士子对对经史典籍的掌握程度，这是基本功。 然后再考察士子的写作功底，这是才华的体现。 最后是考察士子对天下时务的看法，这是一个人的思想境界。 姬扬一看本次的“明经”题目，是出自《礼记·礼器》的一句话：“天地之祭，宗庙之事，父子之道，君臣之义，伦也。” 看到这题目，姬扬就在心中大骂了一顿天圣帝。 如今的天圣帝果然并非庸主，难怪处处针对北境，竟然连今天秋闱考题都出“君臣之义”，看来他心中是极其倾向“削藩”以巩固皇权的。 姬扬略一思索，便从“破题”先开始，也就是开篇要直接点破题意，这题意有点明显了，只要读过书的都会。 第二步是“承题”，也就是阐发一下你的看法，姬扬本想写下“放屁”二字，但想着还是不要太嚣张了，不然考官看到这张考卷，翻遍中州都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又写下了“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意思是君主是下达命令，臣子是执行君主命令的。 都这样舔天圣帝了，应该相信我的忠心了吧。 第三步就是“起讲”，即开始议论，这时候要继续详细论述你的看法了。 姬扬缓缓提笔写下“夫君之所为，臣之归也。上所不为而臣或为之，是以加刑罚焉，而莫敢不惩。” 意思是皇上所做的就是臣子的榜样，一切以皇上为主，如果皇上没做而臣子做了，那就是逾越了，必须要接受惩罚。 写完后，姬扬都快哭了，干脆直接扇了自己两巴掌，这也太舔了。 算了，谁让自己实力还不如天圣王朝，等到后面火炮出来，黑甲军人数大增，自己攻破帝城后，再把这两巴掌还给天圣帝。 接着是“入手”，主要是详细写后面如何着手，也就是怎么做，又可以分为“起股”、“中股”、“后股”、“束股”。 最后就是总结性的“大结”，把自己对天圣帝的忠诚总结概括一下，这也是舔到不行了，堪称是一代舔王。 因为姬扬写的是“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意思是父子关系是天性，君义臣忠就是父子关系的延伸。 想来还是再加一句，“故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终于一篇对天圣帝表忠心的精彩“八股文”或者是“舔文”就已写完了。 只是姬扬又抽了自己好几个巴掌，算是作为今日之舔的告诫，想来天圣帝看到这篇文章后都会大吃一惊。 天下竟然有这么忠诚的臣子？ 那个臣子还是北境王？ 黑甲军手里拿着的是烧火棍吗？ 算了，这巴掌也是让自己记住，他日攻破帝城，非要还给天圣帝，也太疼了吧！ 写完第一题“明经”之后，已经是下午了，姬扬肚子都饿了。 他打开了放在自己身边的食盒，拿出一块精致的糕点吃起来，虽然这糕点在禁军查看的时候就已经被掰碎了。 本来北境王府后厨是给姬扬准备了点心的，但是楚汐瑶一大早又派了身边的贴身侍女送来食盒，里面装着的糕点都是她跟着楚家糕点师学完后连夜亲手做的。 想必这个恋爱脑又是一晚上没睡了，中州第一白富美能为自己做到这份上，自然是不好辜负她一片心意。 第68章 问帝王之政 姬扬吃完点心后，慢慢打开了第二张试卷。 本次秋闱第二题是“诗赋”。 题要是“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故以“君子之德”为诗题，作诗赋三首。 一般来说秋闱考试的诗赋题都是以具体名物为题，如春夏秋冬、花木等，很少出“君子之德”这么抽象的题目，不知道天圣帝出此题有何目的。 但这是姬扬的强项，都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姬扬就是这样的。 姬扬提笔缓缓写下三首名垂千古的佳句。 第一首：《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此词以梅花自喻，前文表达了梅花的凄苦，如此清幽绝俗，出于众花之上 ，可是如今竟开在郊野的驿站外面 ，破败不堪的“ 断桥”。 但是最后又以梅花来表达自己即使寂寞无主、风雨交侵，也依然不畏谗毁、坚贞自守的傲骨。 第二首：《丹青》 英雄割据虽已矣，文采风流犹尚存。 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 此诗是姬扬以自己的身份自比，说明群雄割据的时代早已过去，已是天圣王朝大一统的时期，但是锦绣文采还是流传下来。 最后一句直接点题，专心于绘画而不知年岁增大，富贵对于自己来说也不过是浮云罢了。 姬扬的前身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作画，以此诗来表明心志最适合不过了，就是要突出自己没有争霸天下的意图，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天圣帝能够放心。 为了在天圣帝面前保持一个不想争霸天下的形象，姬扬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第三首：《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全诗借吟石灰的锻炼过程，来表达熊熊烈火的焚烧当作很平常的一件事，对照在姬扬身上就是朝廷重臣污蔑他拥兵自重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但自己早就习惯了。 最后一句是自己决心的体现，那就是即使粉身碎骨也毫不惧怕，甘愿把一身清白留在人世间，充分说明自己绝对没有造反的意图，希望皇上要相信我。 写完这三首诗后，姬扬大舒一口气。 自己来参加秋闱考试，凭借天圣帝的耳目，他必然是知道的。 到时候这张卷子必然会出现在御书房桌案之上，天圣帝看到后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不管他信还是不信，反正自己的态度已经到位了。 一不小心又舔了，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啊！ 想着姬扬又扇了自己一巴掌，后面要努力发展火炮了，不然怎么和天圣王朝百万大军相抗衡。 等姬扬写完三首诗赋后，天色都黑了，不少学子都开始睡觉了。 但也有学子问贡院购买蜡烛，依然在挑灯奋笔疾书，让姬扬找到了前世上自习的感觉。 记得高中有次停电，大家就是点着蜡烛学习的，夏天还很热，当初也坚持下来了。 不过那时候没有楚汐瑶，姬扬就是一直闷头苦读。 他倒是懒得再写了，直接躺下睡觉，明天写完最后一题，交卷回王府或者找楚汐瑶。 …… 第二天，雄鸡报晓，原本还在睡的士子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姬扬起身伸了个懒腰，咬了块糕点在嘴上，开始看秋闱考试的第三道题“策论”。 一般来说考“策论”是需要一天时间的，所有考生在作答都会好好构思，先在稿纸上写一至两遍，然后反复修改，最后再认真誊写在考卷上。 本次“策论”题要是“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通俗点来说就是，如果你是帝王，会如何治理好天圣王朝，或者哪些地方需要注意。 姬扬一看这题目就知道当今天圣帝绝不是一个昏君，竟然以此来开言路。 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过来，凭着天圣帝的雄心与手段，无论是北境王还是其他藩王怕是都会被他所平定，甚至千年世家都会遭到打击。 姬扬思考一番，提笔缓缓写下： “窃闻王道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雍熙之治；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以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郅隆之理。” 意思是：帝王亲临统治国家，必须有切实可行的治国办法，而后才能约束臣民，日理万机，才能获得繁华太平的治理；必须有倡导和率领国家的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而后才能够磨练和激励百官，振兴改革各种事务，才能达到非常兴盛的治理。 这只是这篇策论的引子，姬扬真正想写的还在后面。 随后再继续写道“何谓实心？振怠惰，励精明，发乎渊微之内，起于宥密之间，始于宫闱穆清，灌注于边疆遐陬，精神意虑，无不畅达，肌肤形骸，毫无壅阏，藩者是也。” 意思是：什么是切实可行的治国办法呢？那就是需要振奋懈怠懒惰的人，激励精明能干的人，发自于内心深处，起之于细微之间。 从朝廷宫中开始，风行到朝外各地，灌注到边疆角落，使皇上的精神意志，无不畅达，恰如肌肤形骸，到处都没有堵塞的地方，靠的是什么？是各地的藩王啊。 姬扬在文章大段写藩王是贯彻皇帝意志的重要执行者，使之从宫廷传达到边陲之地。 但是稍微读过书的人都知道拥兵自重的藩王是威胁皇权的，姬扬这么睁眼说瞎话地忽悠，别说天圣帝看了不信，任何人看了都不信。 所以他准备在后文把矛头对准各大关系盘根错节的世家，尤其是帝城四大门阀。 反正对天圣帝来说，无论是世家还是藩王都是威胁皇权的，只不过谁的威胁更大，谁更容易收拾而已，一切都得根据实际情况出发。 姬扬要说的就是世家大族对皇权的威胁更大，如果没有藩王，那么天圣帝就会孤立无援，随时有可能会被世家架空，若是保留藩王，那他们就是制约世家的重要手段。 第69章 百万银子不见了? 放眼古代历史，世家大族对皇权的威胁还少吗？ 不说东汉时期，豪强地主隐匿土地人口，光武帝刘秀下令“度田”，核查豪强地主的土地人口，结果引发叛乱。 东晋甚至出现了“王与马，共天下”，到了唐朝时期，“五家七姓”在宗望排名上还在李姓之前。 如今天圣朝堂首辅出自东方家族，次辅出自上官家族，重臣又有多少出身世家大族，姬扬就不信天圣帝对世家大族没有芥蒂。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转移天圣帝的矛盾，让他把针对矛头指向世家大族，而不要总是盯着自己这个拥兵自重的“中州第一藩王”。 随后，他慢慢写下“盖治具虽设而实心不流，为何？我欲责之臣，世家已窥我之迹而联合之；我欲求之民，世家已窥我之迹而私议之。” “即纪纲法度灿然明备，而上以文，下以名，上下相蒙，得聪察之利，亦得聪察之害。” 意思是：如今国家虽然设置了切实可行的治国思想，可是为什么行不通呢？因为皇上想要责备官员时，世家却已经窥视到皇上的意图而联合起来了；皇上想要求民众，世家又窥视到皇上的意图而私下胡说了。 即使国家的纲纪、法度明确制定了，而上面只有空文下达，下面只用虚假相对，上下互相蒙骗，虽然得到明察之利，却也受到明察之害。 姬扬索性再写一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也！” 历代帝王可以接受朝堂势力均衡对抗，但绝不容许臣子联合起来制约帝王。 所以天圣帝放任首辅与次辅两派重臣在朝堂上互相倾轧，这就是他的帝王心术。 但是姬扬在文中写道世家大族会联合起来对付皇上，使他的意志得不到贯彻，甚至隔绝他与百姓，所以皇帝的意志得不到贯彻。 后面又写了一大篇，最后来了个结尾，“惟我圣朝高祖皇帝，睿智原于天授，刚毅本于性生。草昧之初，即创制设谋，定万世之至计；底定之后，益立纲陈纪，贻百代之宏章，设藩王，限世家，屏圣朝。” 意思是：天圣王朝的开国皇帝，他的聪明才智为上天所授，刚毅品性由生性决定，在圣朝初期，他就创建制度设制谋略，定下万世之大计；天下安定之后，进一步立纲纪、陈法度，为百代留下了恢宏章程，具体就是设立藩王，限制世家，以此来拱卫圣朝。 “呼！” 这篇策论终于写完了，姬扬长舒一口气。 天圣帝必然是知道自己来参加秋闱考试，绝对会派人拿走自己的试卷查看。 所以今年北域谁是“解元”，也就是举人中排名第一，根本不是北域考官能够决定的，而是要等待天圣帝的旨意到来再说。 自己从“经义”就吹捧了君臣之道，写“诗赋”又突出自己不在乎富贵但看中清白，到最后“策论”又写出相比于藩王，世家才是皇上应该优先解决的问题。 如此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甚至是装孙子舔下来，天圣帝要是还不信自己的忠心，自己也没办法了。 今日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争取更多时间而已，只要拖慢天圣帝“削藩”步伐就好了。 因为姬扬自己毕竟是真的不忠心，天圣帝迟早要知道的。 很快两天时间就过去了，随着最后一炷香燃尽，考试时间也到了，所有考生必须要交卷。 等禁军收集所有考生的试卷后，姬扬就与其他考生一起出来了。 和前世考试一样，贡院外早就等着所有考生的亲属了，等他们出来后就是问考得如何。 考得好的自然是眉飞色舞，就差把“解元”二字写在头上了，考得差的考生就直接在贡院大门外哭起来，下次秋闱考试可是三年后了。 姬扬出来的时候，竟然只看到武卓熙带着数十个王府亲卫在贡院大门外等着他，居然没看到楚汐瑶这个恋爱脑。 奇怪了，照理说之前她这么关心自己考秋闱考试，如今考完了也要过来看一下啊。 “王爷考得如何啊？” 武卓熙对姬扬行礼完，就笑着问道。 主要还是他看姬扬心情不错，一看就是考得很好，更何况，姬扬的文采大家都是知道的。 “还可以。” 姬扬随口应了一声，他能取得怎样的成绩根本不是东方墨文这个礼部侍郎能够决定的，而是要看天圣帝的意思。 想必这会儿试卷已经被天圣帝派来的内卫封好，马上就要送回帝城了。 武卓熙看到姬扬到处张望，就知道自家王爷必定是在寻找楚汐瑶，毕竟他俩之前出去逛庙会，他也是跟去的。 “王爷是在寻楚小姐？” “对，她怎么没来贡院？” 姬扬好奇地问道，对于武卓熙，自然没什么好隐瞒，这是自己的贴身侍卫，也是王府亲卫统领。 一听姬扬问起，武卓熙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显然有什么事。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有些神秘地趴到姬扬耳边，轻声道：“据说楚家府库有百万两银子不翼而飞，估计楚小姐和楚公子在寻找呢。” 什么！ 姬扬听了差点吓一跳，百万两银子不翼而飞了？ 这怎么可能？ 北境一年税收才千万两，这已经是北境十分之一的税收了。 一两银子五十克，一百万两银子重多少？ 那可是整整有五十吨重啊。 自己参加秋闱考试才两天，你突然告诉我有人用两天时间搬光了五十吨重的银子，又没有挖掘机，是找了几百人一起搬？ 楚家府库必定戒备森严，怎么可能就在眼皮子底下不见。 “具体什么情况，楚家告知北临城守府了吗？” 姬扬连忙问道。 “王爷，楚家怎么会告知，如果连自家府库的银两都保管不好，楚家经商的声誉何在。” 听了武卓熙的话，姬扬才有些明白了，看来背后之人也是知道楚家必定不会将此事说出，所以他们也不怕。 姬扬抚着下巴认真思考，背后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大本事，居然可以不惊动楚家守卫，还用两天时间就拿走了百万两银子。 第70章 楚家内部争斗 姬扬思考了一番后，没有当即去找楚汐瑶，而是先回王府处理了一些事情。 既然楚家不愿意将此事让外人知道，自己也不好意思直接介入。 倒是苦了楚汐瑶了，本来身体就有些单薄，又免不了要为了找回银两而劳累。 …… 天色渐渐暗下来，北临城的夜色就像一只丹青妙手，把一切都涂上了神秘的色彩。 皎皎空中孤月轮，满天星斗闪微光，就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地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 但是姬扬还在王府后院踱步，自然是有放心不下的人。 都到这个点了，楚汐瑶就算自己不来，应该也会派人来送个口信，但是她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反应，说明楚家对这百万两银子不翼而飞根本就是毫无头绪。 他可以不管楚家或者楚辰明，但是他不能不管楚汐瑶。 为了她，自己都和东方家族结下梁子了，“沉没成本”有点太高了。 还是放心不下，姬扬赶紧让武卓熙带上王府亲卫，陪着他深夜去一趟楚家宅院。 此时的楚家宅院依然是灯火通明，府中到处是巡逻的守卫。 楚辰明与楚汐瑶两人坐在大厅商议如何将此事处理好，随后便是管家通报北境王来了。 一听姬扬来了，楚辰明有些疑惑，北境王怎么大半夜过来。 倒是楚汐瑶捏着锦帕的手紧了紧，有些慌神起来，她忘记今日是秋闱考试结束了，自己竟然没去看他，如今人家都亲自登门了，后面少不了要被姬扬说。 “快请！” 楚辰明自然是让姬扬赶紧进来。 …… 姬扬一进来，就看到楚汐瑶躲闪的眼神，甚至都不敢抬头与他说话，显然是有点心虚，但是看到她清瘦了许多，心中不免还有些心疼。 “楚兄，汐瑶，事情我都知道了”，姬扬上来就是开门见山，然后道：“本王有些好奇，百万两银子对你们楚家来说，应该也不算大数目，为何楚府上下如此紧张？” 楚辰明一听姬扬如此说，就知道楚家丢失百万两银子的事情根本就是瞒不住，这才过了两天时间而已，要是再找不回银两，怕是更多的人都会知道了。 “王爷，此事牵扯到我楚家内部。” 楚辰明有些为难，脸上闪过一道挣扎之色，但最终还是告诉了姬扬。 毕竟他是北境王，后面要是真的找到银子在哪里，又需要他助力，自己也好开口。 听着楚辰明说完后，姬扬才了解到如今楚家内部竟然是这么复杂的关系，大家族内部斗争异常激烈啊。 楚辰明和楚汐瑶确实是楚家嫡出，他是嫡长子，楚汐瑶是嫡长女。 可是如今楚家家主并不是很宠信他们的母亲，反倒是更加偏向平妻。 问题是平妻所生的一儿一女，同样还不是废物，经商本事和生意头脑还在楚辰明与楚汐瑶之上，负责楚家在东域的生意。 眼瞅着马上要入冬了，最多再过一个月，负责九州各地生意的楚家总管都要回中域中都城汇报一年以来的营收。 本来东域经济发展水平就高于北域，楚辰明与楚汐瑶在比较中就吃亏，要是还丢了百万两银子，怕是更加得不到楚家家主与各位族老的支持了。 到时候楚家世子之位必定不是他楚辰明的。 “你是嫡长子，汐瑶是嫡长女，你竟然告诉我，你们还要向一个妾室生的子女低头。” 楚辰明无奈地自嘲道：“家父迎娶母亲不过是联姻而已，之前就与那女人在一起，明显是更偏心那边，不然我与汐瑶又怎会来北域。” “果然男人钱一多，就容易变坏啊。” 姬扬说出了前世的一句经典名言。 “你们楚家府库在哪里？带我去看一下吧。” “现在吗？” 楚辰明大吃一惊，他知道之前北境王善于断案的事情，只是没想到竟然深夜也要过去查看，为何如此帮助楚家，貌似自己与他的交情没到这份上吧？ 你和他的交情没到，你妹妹和他的交情到了啊！ 姬扬怎么可能容许楚汐瑶在楚家受到欺负，而且楚汐瑶要是不能和他哥哥一起夺取楚家掌控权，自己后面问谁要钱。 不管说什么，自己都要扶楚汐瑶或者楚辰明坐上楚家世子之位。 “当然！” 姬扬斩钉截铁地说道。 既然要去勘察，自然是越早越好，后面各种蛛丝马迹容易被背后之人弄消失了。 “好，我马上派人去准备。” 楚辰明也不含糊，赶紧就出去带人准备，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他的世子之位，若是嫡长子还不能做世子，后面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此时大厅里就剩下姬扬与楚汐瑶了。 没有楚辰明这个电灯泡，姬扬自然随意了很多，直接就走到了楚汐瑶身前。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见姬扬过来了，楚汐瑶光洁的玉颊浮起一抹羞赧的红云，但还是赶紧道歉，头都不敢抬起来，声音中还有些委屈，显然百万银两丢失的事情也让她这两天压力有点大。 “我怪你了吗？” 姬扬声音有些冷，随后话锋一转，一脸严肃地说道：“遇到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怕，怕给你添麻烦。” 此时的楚汐瑶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小女孩，低着头站在姬扬身前，双手紧张地在身前捏着，声音中都带有一丝哭腔。 姬扬扶着额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也是服了楚汐瑶这个恋爱脑，在北境他最大，会怕什么麻烦啊！ 为了她，自己都和东方家族拼了啊，有什么麻烦大过天圣王朝第一世家的。 果然很喜欢一个人就是处处为他考虑的。 见姬扬不说话，以为生气了，楚汐瑶小脑袋紧张地看了一眼外面，发现哥哥还没回来，然后双手颤抖着抓住姬扬的双臂，慢慢踮起脚尖亲了姬扬一下，赶紧缩了回来。 “我以后保证都告诉你，先不要生气了。” 姬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楚汐瑶怎么胆子变大了，在楚家宅院都敢这样，不怕被人看到吗？ 这要是传出去，他和楚汐瑶免不了要被口诛笔伐一番。 此时，外面脚步声传来，显然是楚辰明回来了，姬扬只得快速说道：“先帮你们把银子找回来，后面再收拾你。” 听着姬扬的话，楚汐瑶不免有些羞赧，但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意，知道姬扬想帮助她。 第71章 发现地道 楚家府库距离楚家大宅不远，占地面积之大已经堪比富商大贾的宅院，甚至景色也不错，还建有假山凉亭，挖了人工湖。 府库内外均有数十个巡逻的守卫，至于专门存银的银库设置在府库最中间，只有大门一个入口，甚至没有窗户，两扇巨大的铜门上有三把坚固的锁。 “这便是楚家银库！” 楚辰明指着说道。 似乎是因为银两不翼而飞，楚家调集了更多的护卫，仅仅在银库外就有二十个护卫守着。 姬扬目光紧紧盯着，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楚家府库不仅守备森严，而且进出管理严格，门外共有三道锁，必须同时聚齐我、汐瑶和府库掌管者手中的三枚钥匙才能打开。” “问题是府库门外的锁并未有被动过的迹象，甚至外面的守卫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这是最奇怪之处。” 楚辰明继续解释道，脸上满是疑惑之色，这银两到底怎么不见的？ “肯定没动过！” 姬扬斩钉截铁地说道。 哪个盗贼这么傻，从正大门冲进去搬东西的？ 一百万两银子，按照五千两一箱装满，也有整整两百个大箱子，就算楚家护卫站着不管让他搬，也得让他搬十天半个月。 “楚兄，方便打开让我进去看看吗？”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 楚辰明先是为难了一下，但还是下定决心让姬扬看了。 一般来说府库都是楚家生意的机密，可是姬扬如果不进去看，那可能会错过线索，还有什么比找回银两更重要的事情。 随后楚辰明、楚汐瑶以及掌管府库的总管将自己的钥匙取出，交给手下之人。 “吱！” 两扇厚重的铜门被数个护卫推开，楚辰明带着姬扬与楚汐瑶进入其中，至于其他人自然是等在外面了。 姬扬也不含糊，认真观察起来，没空关心楚家银库到底有多少钱，只要有楚汐瑶在，以后还不是自己的？ “银两难道是连同装银的箱子一起丢的？” 姬扬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只见银库中所有的箱子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但是有一处地方空着很多，想必应该丢的是那部分银两。 “确实连同箱子一起不见。” 楚辰明有些愁眉苦脸地道。 “刚好一百万两？” “是的，这些银两正好是王爷归还的两百万两，我分成两批运进来，丢失的是第二批。” 根据楚辰明说的，为什么正好丢失一百万两整呢？ 既然背后之人有如此大的本事，甚至都没惊动外面守卫，怎么不多搬几箱，还偏偏凑个整数？还正好是同一批银子？ “有找到盗洞吗？” 姬扬沿着银库边走边查看，发现没有什么盗洞的痕迹。 奇怪了，前世的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啊，如果没有惊动守卫，那必定是挖地洞进入的，怎么屁的痕迹都没有。 最主要的是，这可是整整一百万两银子，要想在两天之内搬完，必定会留下很明显的线索，可是自己还是啥也没看到。 这怎么可能？ 姬扬抬头一看，在眼前还有不知道多少个整整齐齐放着的箱子，楚家银库到底存了多少钱啊。 姬扬先是走到左边的各个箱子那里都看了一下，并用手摸其中一个箱子，发现上面沾着厚厚的灰尘，打开后里面全部是闪闪发光的银子。 慢慢地盖上，姬扬又去看了其他箱子，全部是这样。 楚辰明和楚汐瑶就在银库中怔怔看着他，像是在梦游一般。 “你们楚家银子这么多，难道都放在这里积灰尘？” 姬扬调笑了一句，缓解了紧张的氛围。 “王爷，这里是存放北境银两最重要的府库，一般来说不着急用的银两都会存放在这里，加之长久不打开，所以就积灰尘了。” “这样，你们楚家就是钱太多了。” 姬扬应了一声，随后走到右边的箱子出查看，随手摸了下，他以为都是一样的。 但是等他抬起手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因为他的手仅仅沾了一层薄灰而已。 这说明什么？ 右边的箱子有人动过！ “怎么会这样？” 姬扬忍不住惊呼出来。 “王爷，怎么了？” 见姬扬似乎发现了什么，楚辰明和楚汐瑶赶紧跑过来询问。 “你看，这边的灰尘厚度和那边的不一样。” 姬扬抬手给他俩看。 什么？ 楚辰明和楚汐瑶也是吓了一跳，有人进入过府库？ 这怎么可能，钥匙在他们手里啊。 面对这么清晰明了的痕迹，姬扬心念一动，对着楚辰明说道：“既然你们确认自己的钥匙没有拿出来过，但是这些箱子又被人动过，那么……” “赶紧派人把这边的箱子移开，地道必定就在这下方。” 听姬扬说完后，楚辰明顿时脸色大变，连忙叫外面的护卫进来搬箱子，姬扬让自己的王府亲卫也进来帮忙，很快就清出一块空地。 果然在一个箱子被挪开后，石砖上出现了明显的沙土痕迹，但只有一点点而已。 若非是楚辰明说这个银库平时不打开，姬扬都不会怀疑，因为如果护卫每天进来检查，脚底下沾的沙土就是这么多，很难怀疑到地道上。 “看来这地道不是十天半个月就挖好的，背后之人准备了很久，是每天挖一点而已，所以沙土痕迹不明显。” “王爷，这……” 姬扬知道楚辰明有些自责，这是他管理的府库，别人都已经挖了这么久的地道，他竟然都不知道。 府库不打开有不打开的好处，可是里面发生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楚兄放心，本王一定帮你找回银两，既然地道已经找到，今晚让护卫们连夜翻开地砖，找到地道通往府库的出口，咱们明日再来查看。” “好，今日多谢王爷相助，日后要是有用得到楚某的地方，也还请不要客气。” 楚辰明对着姬扬拱手道。 显然他很佩服姬扬，毕竟他和楚汐瑶这两天带人检查府库，都没发现任何奇怪之处，今日姬扬一来就找到了地道所在。 “楚兄太客气了。” 姬扬微笑着回应道，心中想，日后说不定你还是我大舅子呢，这里的银两说不定也有我的一份。 第72章 奇怪的地方 翌日，姬扬还是早早就去楚家宅院了，路上打了不少哈欠。 这百万银两还不找回，不仅楚汐瑶睡不好，连带着自己也一直想着这件事。 “王爷，你来了，这几日麻烦你了。” 一见姬扬也是这么早早地过来，楚辰明有些过意不去。 如果说之前只是把姬扬当合作伙伴的话，如今他已经逐渐将姬扬当成自己的朋友了，尤其是自己的妹妹似乎很看好他。 “楚兄客气了，既然楚家银两是在北境丢失，那我作为北境王，自然也要帮衬一二。” 姬扬拱手说道，“昨晚挖掘情况怎么样？” “果然如王爷所料，我们已经找到盗洞了，就距离丢失银两存放的地方不过几米。” 楚辰明一边说一边带姬扬去看盗洞。 姬扬又一次来到楚家银库，这次聚集的护卫更多，全部围在盗洞附近。 这个盗洞直径不足一米，刚好容纳一个人通过，高度也不是很高，仅仅两三米左右。 但是地下太黑了，一时之间也看不清地下通道到底是怎样。 有数个楚家的护卫用力抓着一根绳子，并通往地道下面，显然这根绳子另一头应该绑在一个护卫腰上，他正在探索这条地道。 “楚兄，护卫找到盗洞另一头后，不要有任何反应，以免打草惊蛇，你只需告诉本王，我去调动黑甲军来帮你们。” “多谢王爷了！” 不过姬扬还是有一点没有理解，这个盗洞直径不过一米，虽然可以勉强塞入装满银子的箱子，可是他们是怎么做到搬动还没有响声的。 算了，暂时不去想，只要找到盗洞另一处就能知道结果。 快到中午时分，楚家护卫才过来通报，说是找到盗洞另一头了，貌似是在一家酒楼，因为听着还挺喧闹。 “酒楼？” 姬扬抚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准备自己进入地道中，吓得旁边的楚辰明等人赶紧拦住他。 “没事，我只是自己下去判断一下方向，不会走太远的。” 说完，姬扬命人在前面先走，自己也在腰上绑着绳子缓缓前进，确定没有七拐八拐的弯道后，他已经初步判断出方向。 过了一会儿，姬扬从地道中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认真地说道：“我已经知道是哪个方向了，大概是东南方向，马上量一下绑在那个护卫身上的绳子到这里的长度，就可以判断大概位置。” 绑在护卫身上的绳子是一根接着一根连在一起的，不然哪里都找不到这么长的绳子，等后面拿出来测量后发现竟然长达两里多。 这背后之人是能忍，两里多的地道少说要挖几个月吧。 “卓熙，你派人把东南方向距离此地两里多的所酒楼全部盯上，我们随后就到。” “是！” 当武卓熙带着王府亲卫查看时，发现距离楚家银库两里多的只有一家名为“醉心居”的酒楼。 中午时分，这家酒楼还挺热闹，到处觥筹交错。 姬扬和楚汐瑶带着护卫缓缓走进酒楼，楚辰明没有跟来，仍然在楚家府库盯着。 酒楼的店小二急忙上来招呼。 姬扬并未说话，反而是盯着四周看了一下，外面吃饭的大堂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啥也不管了，姬扬带着人就直冲酒楼后院，不断地让王府亲卫大声喧哗，地道中的楚家护卫听到后用力敲击，最终找到了地道入口处，原来是酒楼存放粮食的地窖。 …… 酒楼的客人早就被驱散，楚汐瑶赔了他们可以再吃十顿的饭钱，自然一个人都没怨言。 掌柜、小二、后厨、帮厨、伙夫等十几人都被带在大堂中审问。 “本王问你们，后院地窖中的地道是谁挖的？” “王爷，我，我们是真不知道啊。” 酒楼掌柜在地上不停磕头，哭着脸说道，“那一直是存放粮食的，我们从来不去看啊。” “不可能，要挖这么长的地道，难道你们平时就没有发现异常之处？究竟谁经常去那里？” 跪在地上的十几个人全部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看向了掌柜。 那个掌柜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王爷，我想起来了，原来酒楼有个叫阿光的伙夫，他就是睡在地窖下，好像还有另一个叫阿三的，但是他俩五天前就不干了。” 五天前就不干了？ 姬扬与楚汐瑶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神中的震惊之处。 自己是在七天前把银子还给楚家的，随后五天准备秋闱考试、两天参加考试，难道银子不是这两天丢的，而是更早之前就丢了？ “那两个人背景如何？” 姬扬连忙问道。 “都是东域来的。” 大老远地从东域跑到北境，就是为了做酒楼伙夫？ 一看这里就有问题。 “你等会儿把他们的容貌告知北临城守府。” 姬扬吩咐一句后，问出了他心中对大的疑问，“他们最近几天有什么奇怪举动吗？或者你们有没有看到他们搬着大箱子出来？” 众人相视了一眼，全部是摇了摇头。 那个掌柜赶紧回道：“阿光和阿三人很精壮，平日干活很卖力，而且睡得晚起得早，没有看到他们搬什么大箱子。” “后院有没有其他人进入。” “也没有。”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百万两白银连同箱子都不见了，但是地道又没有通向其他地方，入口处也没人看到搬过大箱子，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扬暂时也想不通后面的事情，只好把酒楼的人放了，然后坐楚汐瑶的马车回楚家府库再看看。 马车上，姬扬仍在想，他总觉得这条地道没什么大用啊，入口小不说，而且搬运也很不方便，不可能在几日内就把百万两银子搬空，更何况他们只有两个人。 看着姬扬皱眉的样子，楚汐瑶赶紧坐到他边上，一双白皙的小手落在他的太阳穴上，认真地替他揉着。 姬扬闻到楚汐瑶身上飘出来的清香，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也是怔了一下，中州第一白富美还会伺候人了。 第73章 楚汐瑶反应很大 “啊！” 楚汐瑶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小姐，有什么事吗？” 外面的楚家护卫连忙问道。 “没，没事……” 楚汐瑶尴尬地说道。 此时，姬扬正把楚汐瑶搂在怀里，趴在她耳边轻声道：“叫那么大声干嘛，想让别人都知道吗？” “你，你下次不准这样了。” 楚汐瑶双颊通红，有些害羞地别过头，根本不敢对上姬扬的脸。 本来是自己好好在替姬扬按摩太阳穴的，结果他突然把自己搂过去，怎么还能怪她的。 “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楚汐瑶无力的说辞，姬扬不免大笑，楚汐瑶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虽是这样说，还不准下次这样，但是她坐在自己怀里也没挣扎啊，果然也是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下次换一只手抱你。” 楚汐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娇羞的低下了头，显然是默认了。 …… 到了楚家府库后，姬扬把酒楼情况与楚辰明说了一下。 原本的线索又断了，不仅那两个人没找到，而且这地道根本不像能运走百万两银子的啊。 “多谢王爷帮忙，不管怎样，今日这份情我一定牢记在心。” “哎，楚兄这么说就见外了！” 姬扬就差直说都快是一家人了，何必这么见外啊。 “楚兄，根据如今掌握的线索看，那两个伙夫五天前就跑了，所以你的银子应该在五天前就丢了，而不是在秋闱考试这两天。” “本王记得七天前赴宴前把银子还给了你，然后你就放入楚家府库了吗？” 姬扬还是想问出更多的细节，这样方便查到。 “是的，王爷当日下午派人送银两过来，我就派人运到府库，如今马上过冬，也没有什么大生意要做，所以我就想将银两先保存好。” 两百万两银子，就算是调动数十个人一起搬，也要花不少时间吧。 “后面具体进展你记得吗？本王记得你说是分批搬入的，具体是谁负责？” “是银库掌管者老何，他跟我十几年了，绝对是可靠的，我因为在准备宴会，所以就交给他负责，据守卫说是到晚上才搬完。” 楚辰明把之前搬运银两的细节全部详细告知了姬扬，虽然在他心里，找回这百万两银子可能性已经无限接近于零。 …… 后来楚辰明因为楚家生意上的事情离开了，只剩下姬扬与楚汐瑶，两人在楚家府库逛了一会儿。 坐在凉亭中，姬扬望着眼前颇大的人工湖与湖边的垂柳，感慨地说道：“你们楚家是真有钱，左边是什么瓷器库、生丝库，右边还有金库，你说谁能不惦记。” “造个湖还挖得这么大，谁家府库造得和园林一样的。” 就连我都惦记了。 “这个府库是北域最大的，比北都城那个还要大，为了方便对凉州、云州输送货物。” 楚汐瑶耐心地解释道。 “你们和东域的楚家二公子、二小姐有竞争？” 一说起这个，楚汐瑶眼神逐渐黯淡下来，低着头不说话，矛盾与难过的心情在她脸上一览无遗。 “好了，我不该提这件事。” 姬扬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伸出手握着她的小手，温柔地说道。 如今的楚家家主毕竟是她的父亲，竟然对她和她哥哥这两个嫡出的子女不好，反而偏心另外两个庶出的，换做谁心里都会难过。 楚汐瑶没想到姬扬突然会这样，脸上顿时红了起来，似是敞开心扉一般，悠悠地说道：“父亲一直喜欢的都是韵姨，娶母亲不过是当时生意上需要帮助而已，这几年我也甚少见母亲笑过。” “其实我对楚家生意没有兴趣，都是为了母亲，哥哥说要是我们手里还没有楚家生意经营权，母亲在楚家就会更受气了。” 这不是废话吗？ 你俩要是一点楚家生意都没掌握，楚家随便一个族老都可以拿捏你们了。 这就好比后宫中的妃子，要是自己和儿女本来就不受皇帝待见，又没什么本事的话，岂非常常遭人刁难，甚至随便一个太监宫女都敢欺负。 见楚汐瑶心情有些不好，姬扬牵起她的手，说道：“要不咱们走一会儿，等会儿你哥回来了，我就回王府了。” “好！” 听姬扬这么说，楚汐瑶抬起头连忙应道，心情似是好了不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眼睛里也泛着亮光。 姬扬牵着她走在人工湖边上，两人走得极慢，时间似乎在这个时间静止了。 火红色的晚霞映照着他俩的影子，在湖边倒影出一副美丽的别致画卷。 姬扬忍不住看了一眼楚汐瑶美丽的侧颜，当真是倾世容颜，若是自己前世读大学的时候也有她，那该多美好啊。 “哎呀！” 突然，楚汐瑶叫了一声，脸上眉头皱着，有些委屈地说道：“我鞋子好像湿了。” “嗯？” 姬扬低头一看，楚汐瑶穿的是一双精致的白玉兰花鞋，上面不仅缝制着美丽的兰花，边纹处还嵌着一排珍珠。 虽然看起来除了有钱还是有钱，但是穿在楚汐瑶脚上倒不显得俗气。 这种鞋底比较薄，此时人工湖旁边的泥土比较松软湿润，有些湿漉漉的，就渗到鞋子里。 “哪只鞋？” 姬扬正准备俯身看一下，却不想楚汐瑶又是“啊”的一声大叫起来，整个人扑到了他怀里，踮起脚，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开。 姬扬都被他吓了一大跳，在楚家府库这么抱着自己，不是等着被楚家巡逻的护卫看到吗？ 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地说道：“怎么了？” “那，那个……” 楚汐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然后用手指了过去，随后又赶紧把头埋进姬扬怀里。 “原来是蚯蚓啊。” 顺着楚汐瑶手指的方向看去，姬扬看到人工湖松软的泥土上有几条正在蠕动的蚯蚓。 女孩子就是害怕这种动物，难怪楚汐瑶反应这么大。 姬扬还准备安慰几句，突然瞳孔紧缩，满脸都是震惊之色，猛然再度看向了蚯蚓。 第74章 湖底有沉银 对于蚯蚓这种动物来说，它的皮肤具有呼吸功能，以便呼吸土壤空隙中的空气。 但若是大雨过后，土壤里的空隙注满了水，就会将空气排挤出去，于是蚯蚓呼吸就会困难，然后才会出洞。 问题是，北境近日并未下过雨，为何楚家府库人工湖边上会有这么多蚯蚓？而且这湖边的泥土有些过于松软和潮湿了。 突然，姬扬感觉哪里不对劲，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楚汐瑶，“你家府库中的人工湖平时水位有多高，近日可有往里面注水？” “没有吧。” 楚汐瑶疑惑地看了姬扬一眼，为何突然问这个。 “你家人工湖有问题。” “有问题？” 楚汐瑶看出姬扬表情有异，也知道他的勘查本事，也不管鞋子的问题了。 “跟我来。” 姬扬拉着楚汐瑶柔软的小手，两人往人工湖岸边稍微高处的草坪走去，然后指给她看。 “你有没有觉得你家人工湖的水位变高了？” “有，有吗？” 楚汐瑶平日都不会来楚家府库，根本对人工湖的水位没概念。 “蚯蚓不会平白无故爬出土壤，绝对是因为府库这个人工湖水位上升，淹没了旁边的一些泥土，所以它们才出来的。” 姬扬目光紧紧盯着人工湖，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你去凉亭坐一会儿，顺便叫侍女给你换双鞋，我让王府亲卫去检查一下你家的人工湖。” …… 姬扬命令十几名王府亲卫找来小舟与数米长的竹竿，让他们划着船在人工湖上，用竹竿往下用力戳去。 一个王府亲卫突然说道：“王爷，我好像戳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话音刚落，旁边另一个王府亲卫也拿着竹竿喊道：“我也戳到了。” “确实有。” 每个王府亲卫都用竹竿戳到了，那说明人工湖底下真的有什么东西覆盖了湖底的土壤。 “谁的水性好，下去瞧一下。” “属下来。” 一个王府亲卫脱去上衣，然后深呼吸一口憋住气，往湖中跳了下去。 姬扬双手背负站在岸边，目光炯炯地看着。 好一会儿，那个王府亲卫浮出了水面，数个王府亲卫合力把他拉到小舟上。 “王爷，湖底下全部是大箱子，起码有上百个。” 果然！ 那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 之前的地道如此窄，根本无法运送这么多装着银子的大箱子，所以楚家的银子根本就不是通过地道运走的。 相反，这些银子还留在府库中，只不过被沉入湖底了。 听到王府亲卫的喊声，楚汐瑶赶紧小跑过来，抓着姬扬的衣袖说道：“找到了？” “谁能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原来银子一直都在你楚家府库。” 姬扬信誓旦旦地说道：“你们楚家有内鬼！” 楚汐瑶一听，满脸都是震惊之色，谁能想到最终的结果竟然是自己人使坏，她赶紧派人把这个消息告知了楚辰明，很快他也带着护卫过来了。 “王爷……” “楚兄，先派人把银子捞上来，至于你们楚家内部奸细的问题，日后可以慢慢查。”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相助，倒是让王爷看笑话了。” 楚辰明满脸苦涩，对着姬扬躬身谢道。 若非是姬扬发现，他们还真的找不回这百万两沉银，但是能在眼皮子底下把这些银子沉入人工湖底的也必定是亲信之人。 楚家很快招募了数十个精通水性的精壮汉子，他们不断跳入水中，随后又上来换气，将绳子套在箱子上。 随后，岸边的护卫开始拼命往后拉，一只又一只装满银子的大箱子被拉上来，整整打捞到黄昏才结束，沉在湖底的两百个大箱子终于重见天日！ 楚辰明命人将所有箱子都打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一行行银元宝，果然是他们楚家丢失的银两。 “既然已经找到银子，楚兄应该回忆下当初银两是谁负责搬运的。” 姬扬望着眼前这么多的箱子，沉声道：“从痕迹来看的话，其实一百万两银子根本就不在银库中丢的，而是当晚根本就没有搬入银库。” “记得楚兄之前说是将银子连夜搬入府库中，想必是背后之人利用夜色，直接将这些箱子沉入了湖底，然后又造成银子被盗的假象。” 楚辰明长叹一口气，显然是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这时，一个护卫匆匆过来，趴在楚辰明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听完后，楚辰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神色，反而极其淡定，仿佛确认了什么事。 突然转过身，他对着银库管事老何，声音中透着些许凉意，问道：“老何，你跟随我多年，我同样对你信任有加，为何要如此对我？” “公，公子，何出此言啊？我真的不知情啊。” 老何是从中都楚家跟随楚辰明来到北境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此时仍然装出一副忠厚之相，面带从容之色，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但眼角还是闪过了一抹慌乱。 “当晚是你负责搬运银子的，因为信任你，所以我第二天也没来检查过，后面也是你告诉我银子丢了，其实是你根本就没有把银子搬进去，对吧？” 此时的楚辰明格外冷静，眼中透着犀利的光，只是认真思考一番就想到了背后的关系。 “我……公子确实冤枉小的了……” “你还要装到何时？” 楚辰明轻微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呵斥了一声，随后沉声道：“我已经抓了当日参与搬运的护卫，他们都说当日是你要求把银子先搬到离人工湖附近的地方，再往府库搬运。” “而且七个人已经招了，他们都是你从中都带来的人，都参与了那晚的沉银，都这样了还要狡辩什么，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说到最后，楚辰明几乎是吼出来的，显然他对老何的背叛很痛心。 老何一直是他的亲信之人，否则也不可能把掌管府库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 楚辰明之前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姬扬倒是第一次见他脾气如此爆发。 就连楚汐瑶都有些被自己哥哥的模样吓到，姬扬见状牵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第75章 我来帮助你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楚辰明面带悲伤之色，有些难过地说道。 老何是楚家的老人了，跟着他们两兄妹来北域打拼已有数年时间，甚至之前在楚家的时候就已经跟随了。 楚辰明实在想不懂，为什么老何要如此陷害他。 此时的老何依然是一脸平静，只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少爷，您和夫人、小姐对我的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奈何子孙无能啊。” 长长地叹了口气，老何这才悠悠地说道：“亲生儿子被人做局陷害，如今已经欠下五十万两银子的赌债，这叫我一家如何能还得起。” “催债者上门强收，亲生儿子碌碌无为，二夫人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出面替我摆平，不仅可以帮我家还这五十万两，还愿意再给十万两银子，只要求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楚辰明有些愤怒地说道，双手早就捏成拳，没想到事情的背后竟然还是自己父亲最宠爱的那个人在搞鬼。 就连楚汐瑶都惊呼了一声，“韵姨？” “当初二夫人说让我将楚家北境府库中的生丝与茶叶烧毁，但我实在不忍下手啊，后来她又让我将府库银两盗走，并让二公子派人来了人手协助，所以我们本来是想通过挖地道的方式盗取库银的。” 难怪酒楼掌柜说那两人是从东域来了，这也解释了银库地道的来源。 “只是后来北境王正好归还了两百万两白银，我就让几个同乡护卫一起动手，将银子沉入湖底，二夫人无非是想少爷在年末族会上输给二少爷，所以这些银子我想明年再捞出来还给您。” 老何又是重重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有些痛苦地说道：“是属下对不住少爷啊。” 突然，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决然之色，猛地抽出身后楚家护卫的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一横，“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老何！” 楚辰明惊呼一声，他甚至都来不及伸出手，就看到老何已经自尽了。 “又是她！” 楚汐瑶很难过，也被吓得有些不忍直视，直接把头埋进了姬扬的怀里。 姬扬轻轻拍了拍楚汐瑶的背，示意她不要害怕，一切有自己在。 只是楚家如今的局势貌似很复杂啊。 楚辰明的这个后妈虽然还没见面，但仅凭听说就能知道绝对是一个厉害角色。 她不仅牢牢抓住楚家家主的心，排挤了明媒正娶的正室，甚至楚家族老居然对此都没什么意见，就说明能够收买人心。 问题是她居然不只是靠脸，竟然还如此有心机，她连楚辰明身边的亲信都策反了，直接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更可怕的是，人家的一对子女也不是吃素的，经商头脑也不弱于楚辰明和楚汐瑶。 一个有颜值有情商，外加丈夫疼爱子女牛逼的女人，这简直就是无往不利，还玩个毛啊。 楚辰明和楚汐瑶的开局模式和自己差不多啊，但他们又不是像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怎么可能斗得过这种人。 若是他日去楚家，自己到时要见识一下这个厉害的女人。 姬扬轻轻拍了拍站在身前的楚辰明，安慰道：“先让人厚葬吧，至于后面的事情，咱们来日方长。” 楚辰明吩咐了手下将老何厚葬，随后转头对着姬扬拱手谢道：“今日多亏王爷了，老何跟随我与汐瑶也算有些日子，没想到还是被人利用了，说到底，还是我本事不够啊。” 眼见楚辰明有些意志消沉了，姬扬连忙给他打鸡血，“楚兄说哪里话，你后妈，不是，你家二夫人之所以如此，无非是不想让你在年末族会上取得楚家世子之位，你若想为老何报仇，就不要辜负了老何以及这些追随你来北域的兄弟们的心血。” 他可不想楚辰明真的被二夫人这一脉给挤下去了，不然以后自己问谁拿钱。 而且楚汐瑶明显已经是自己的人了，不管从情感还是理智上来说，自己都是要帮他们取得楚家的控制权。 “如今北域的经收与东域的差很多？具体数额你知道吗？” 姬扬就不信楚家内部大夫人与二夫人两派斗了这么久，楚辰明就不会派人在二夫人那边打探，只不过没本事像对方那样策反亲信罢了。 一说起这个，楚辰明脸上满是愁容，苦笑了一声，说道：“这数额来看差距有些大，至少有五百万两吧。” “卧槽！” 姬扬吓得直接爆粗口，满脸震惊之色，你楚家这么有钱的吗？ 只是东域和北域的营收差距而已，就顶得上北境半年的税收了。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更要帮楚辰明了，或者说让楚汐瑶当楚家家主也可以。 见姬扬这么震惊，楚辰明只好耐心解释道：“中州五域，中域最为繁荣，东域次之，父亲当时如此安排便是存了私心。” “加上楚家掌握东域海盐，得到朝廷发放的盐引，可以说这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又怎会少赚。” 听着楚辰明的话，姬扬眉头微皱，看来楚辰明长久以来被二夫人一派打压，加上自己父亲的偏心，他已经有些恨上楚家家主了。 “这楚家世子，我不当也罢，只希望母亲和汐瑶能过得好一点。” 楚辰明微微叹了口气，看向了自己疼爱的妹妹，显然有点不想回那个让他们母子、兄妹都伤心的楚家了。 “楚兄何故说这样的丧气话”，姬扬认真地说道：“有些东西属于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想夺也夺不走。” “不就是五百两的营收差距吗？这件事本王帮了！” 姬扬一拍胸脯，直接就保证道，就差直说可不能怂啊。 “嗯？” 楚辰明满脸疑惑地看向姬扬，北境王难道还会做生意？ 问题是他这才留意到楚汐瑶竟然一直搂着姬扬的胳膊，这有点明显了吧，吓得楚汐瑶反应过来后赶紧放手。 “不知王爷要如何帮助？” 来不及细想自己妹妹与姬扬的关系，楚辰明还是好奇地问道。 第76章 连锁火锅店 “今天有点晚了，楚兄放心好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必然会帮到。” 看着姬扬如此信誓旦旦的表示，楚辰明虽然心中仍然有些疑虑，但还是感激地说道：“那辰明就在这里先谢过王爷。” “楚兄不必客气！” 倒是旁边的楚汐瑶顿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暗道，王爷素来就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究竟还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能马上说出来。 算了，自己明天去王府问他好了。 …… 第二天中午，楚汐瑶来到王府后院，还是坐在原来的那个别致凉亭。 “昨晚怎么突然不说了？” 楚汐瑶实在没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等会儿再告诉你，今天中饭还想吃火锅吗？” 姬扬捏了捏她的小脸，有些宠溺地问道。 “当然想。” 一听又可以吃火锅，楚汐瑶笑得眼睛都冒出了光。 “好，那你等一会儿。” 很快，王府后厨就将铜锅以及各种食材拿了上来。 “你觉得很好吃？” 姬扬笑着把一片羊肉卷夹到楚汐瑶的碗中。 “好吃呀！” “如果堂堂楚家大小姐都爱吃，你说天下人是不是都爱吃？” “那当然！” 楚汐瑶不假思索地回道，“这么好吃的东西，谁不喜欢呀。” 将羊肉卷吃进肚后，楚汐瑶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震惊地看着天临，说道：“你不会想让我们楚家开火锅店吧？” “小脑袋瓜挺聪明。” 姬扬摸了摸楚汐瑶的头，笑着道，“君子欲成大器，久利之事勿为，众争之地勿往。利可共不可独，谋可寡不可众。” ”如今赚钱的生意大部分都被世家大族把持着，要想分一杯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火锅就属于从来没有人经营过的生意。” “就连你这个吃惯山珍海味的楚家大小姐都喜欢，寻常人会不喜欢吗？马上就入冬了，咱们只要开起来，就绝对能大赚。” 姬扬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可是，父亲和哥哥不会同意的。” 楚汐瑶有些为难地说道，“楚家经营的都是如今最赚钱的货物或行业，如盐铁、粮酒、生丝、茶叶、铁器、钱庄等，断不会与市井小民争利。” 听了楚汐瑶的话，姬扬就差直接大骂了，做个生意还有鄙视链？ 中州第一富商就可以这么嚣张？ 搞垄断就装逼了？ 不过姬扬依然很淡定。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楚家来经营他心目中的火锅店。 在姬扬的眼中，楚家是楚家，楚汐瑶是楚汐瑶，楚家如今能说了算的是楚汐瑶她爹，赚了钱又不会分给自己。 但是楚汐瑶这个恋爱脑就不一样了，那绝对是自己人，只要自己开口，她绝对会拿钱。 “无所谓。” 姬扬忽然说道。 这倒是让楚汐瑶一愣，你之前不是还说要让楚家开火锅店吗？ 见姬扬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楚汐瑶不由地脸颊微红，在姬扬面前她实在拿不出楚家小姐的气势。 “你身上有多少私房钱？” “大概还有一百多万两。” 楚汐瑶以为姬扬又需要用钱，脸上还带着焦急神色，忙问道：“你最近急需用钱吗？要不我去拿来给你，北境的楚家钱庄就可以提取。” 什么？ 姬扬都被楚汐瑶的话吓了一跳，楚家竟然这么有钱吗？ 只是大小姐的私房钱就顶得上北境一年税收的一成了。 不过楚汐瑶这个恋爱脑对自己是真好，一百万两竟然说给就给，看来后面让她来经营火锅店简直很正确啊。 “我从来没打算让你们楚家来经营，而是要让你来经营。” “要让我经营吗？” 楚汐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姬扬。 “不错！” 姬扬认真地说道：“说实话，这么赚钱的生意，只有交给你，本王心里才能放心。” 楚汐瑶本来就倾心姬扬，如今他说的话更是让她心头一暖，这不是说明姬扬已经把她当成最亲密的人了。 她双眸盈盈地看着姬扬，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应道：“所以你是想让我用私房钱去经营火锅店？” “对！” 姬扬笑着应道，楚汐瑶脑子很灵活，一下就猜到自己问她私房钱的数目不是为了自己花，而是用来开火锅店的。 “可是开一家火锅店也花不了多少钱啊。” 楚汐瑶觉得有点奇怪，自己又不是开钱庄，也不是经营铁器或者生丝这种大生意，哪里需要这么多的启动资金啊。 “谁说我们只开一家的？” “难道是……” 楚汐瑶一双美眸怔怔地看着姬扬，没想到他竟然想把一家类似于酒楼的店开遍北境。 其实姬扬想的是先尽最大努力开遍整个北域，然后向整个中州铺开，而且这些店铺他日后还有其他用途。 “本王想要先开遍北境，日后再不断发展。” “可是这种火锅店很容易被人模仿的，毕竟所有的食材都很容易寻找，而且汤底也会被有经验的大厨给品尝出来。” 楚汐瑶不愧是常年经商，直接就想到了其中的薄弱环节。 “所以咱们要形成品牌效应，既要通过连锁经营形成规模优势，更要通过服务来换取良好口碑，这样别人一吃火锅就只会想起咱们的火锅店了。” 姬扬笑着说道，将自己的构想说了出来，自己准备效仿前世第一连锁火锅店，在北境开启一个“汤里滚”的火锅店传奇。 “品牌效应是什么意思？” 楚汐瑶露出不解之色，又说道：“规模优势有些理解了，可是连锁经营又是什么意思？” “服务还有什么讲究吗？酒楼不就是小二接待，然后给客人上菜？” 楚汐瑶虽然贵为中州第一富商的嫡女，甚至自己也经商多年，但是这商业思维还是无法与现代相比较啊。 “我解释给你听，就从‘连锁经营’先说起，这‘连锁经营’就是所有的火锅店都采用统一的招牌、统一的装修风格、统一的服务流程、统一的员工培训……” 姬扬只好耐心地解释道。 第77章 朝廷旨意到 楚汐瑶望着姬扬英俊的脸庞，听着他侃侃而谈，简直越听越入迷，甚至都有些失神了，没想到北境王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想法。 楚家经商数百年，又是中州第一富商，自然有一套自己的经营理念，可是从未有像姬扬说的那般，如此触及商业的本质。 或许就连她的父亲，当今楚家的家主，也比不过姬扬这样的商业头脑吧。 气氛沉默了片刻，姬扬见楚汐瑶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微微一笑，然后捏了一下她嫩滑的脸蛋，说道：“被本王的惊世才华折服得像以身相许了？” “才没有……” 楚汐瑶见姬扬突然不正经，马上就羞红了脸，连忙轻声否认，随后又钦佩地说道：“王爷确实有商业大才，只是我后面还要认真梳理一下。” 楚汐瑶对姬扬的想法充满了感叹，甚至对他越来越崇拜，姬扬之前所说的已经把她带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之中，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商机与新意。 她是楚家嫡女，本来就具有与生俱来的商业头脑与商业氛围，又已经在北境经商多年，对市场的理解与把握能力自然不用说，被姬扬一开导后，如今她的商业思维已经彻底突破原本的禁锢，全新的商业理念已经在她的脑海中具有雏形。 “那你还有不懂的就再问我好了。” 姬扬笑着说道。 自己以后可是要争霸天下的，自然需要大量资金支持，这种事情以后就交给聪明的楚汐瑶了。 所以，前提就是把她培养起来，让她用现代商业思维吊打所有不服的人，包括她出身的楚家。 “那你说的品牌效应又是什么意思啊？” 楚汐瑶眨巴着眼睛问道。 “就像你说的，火锅这种东西没什么保密的，食材随处可以获取，汤底也容易被大厨品尝出来，那么后面肯定会有人眼红咱们的生意，也都会模仿起来，所以我们必须做出一个品牌，从而增加我们的竞争力……” 姬扬耐心地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咱们卖的不仅是客人吃到的火锅，还包括一系列服务等，比如店小二对他们服务态度很好，让客人感到很舒心，或者我们可以送一些小礼品，让他们有很好的就餐体验，总之，让客人一想起火锅就想起咱们的店……” 楚汐瑶理解能力很强，连忙会意地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那咱们火锅店的品牌叫什么呀？” “你已经明白了？” 姬扬不由自主地感叹道，没想到楚汐瑶除了恋爱方面像一张白纸，经商方面简直就是个天才啊。 “这个很难吗？” 楚汐瑶愣了一会儿，然后抓着姬扬的手臂摇晃起来，笑着道：“主要还是你讲的好。” “那当然”，姬扬倒是一点不客气，直接就应了下来。 “咱们火锅店的品牌就叫‘汤里滚’。” “啊？” 楚汐瑶皱着眉头，显然不是很满意，为难地说道：“那也太俗气了吧。” “品牌就是要让人家能轻松记住，又不是考科举，还要文绉绉的干嘛。” “好吧！” 楚汐瑶知道姬扬已经决定好了，随后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现在主要问题是如何打响品牌？只是你好像不愿意让楚家介入，而且楚家也不会允许做这种生意，那我开火锅店就不能用楚家的招牌了。” 本来楚家作为中州第一富商，如果用楚家的招牌自然是最方便的，可是如今无论是姬扬还是楚家都不愿意用楚家的招牌，相当于要重新树立一个品牌了。 “放心吧，这个问题很简单。” 姬扬神秘一笑，说道：“咱们的东风很快就来了。” “什么呀？” 楚汐瑶被姬扬神神秘秘的样子瞬间就勾起了好奇心，连忙眨巴着眼睛问道。 “你把头伸过来，我轻声告诉你。” 楚汐瑶还以为是什么商业机密，也没多想就把头凑了过去。 “唔！” 哪知姬扬直接摁住她的头就亲了上去。 …… 听完姬扬的讲解后，楚汐瑶很快就去准备了，甚至都没有告诉她哥哥，这是姬扬一直嘱咐她的。 又过了数日，朝廷终于派人带来了天圣帝的旨意，一道是给北境主考的礼部侍郎东方墨文的，另一道是给姬扬的。 北境贡院内，东方墨文带着一众从帝城来的官员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 如姬扬之前所料，他参加北境秋闱的事情必然传到天圣帝耳中，所以他的试卷在一开始就不是东方墨文批阅的，而是被皇城司的内卫得到，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了帝城。 或许是姬扬在秋闱考卷中的赤胆忠诚打动了天圣帝，也或许是他舔成功了。 天圣帝命人带过来的圣旨竟然是让东方墨文明日放榜的时候，将姬扬列为本次整个北域秋闱考试第一名，也就是本次“乡试”的“解元”（明年“会试”也就是春闱考试第一的话就被称为“状元”）。 尽管东方墨文不甘心，但是他必须得按照天圣帝的旨意办。 “皇上说，要将本次秋闱考试前十名的试卷一并张贴在贡院之外，以供天下学子瞻仰。” 说话的是这次传旨大臣，也是御史台左都御史齐云沐，他是次辅上官承和一系的人。 明知道东方墨文出身当今内阁首辅所在的东方家族，而首辅与次辅不和可以说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天圣帝竟然还要派他来传旨，实在不知道皇上想表达什么。 齐云沐并没有因为两人立场不同就给东方墨文甩脸色，毕竟到他们这份上，早就是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 “东方大人，皇上的旨意我带到了，后面还要去北境王府传旨，就先不打扰了。” 齐云沐对着东方墨文拱了拱手，甚至脸上还挂着笑容。 “辛苦齐大人大老远过来，来日帝城再聚。” 东方墨文也是如此，虽然两人都是脸上笑嘻嘻，但心中怎么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一定，这是北境王的考卷，请您务必收好。” 说完，齐云沐就带着人离去。 第78章 姬扬的考卷 望着齐沐云离去的背影，东方墨文双眼微眯，这才骂了一句，“老匹夫！” 他才缓缓打开姬扬的试卷，蓦地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置信，甚至脸色都有些发白，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随后才缓缓吐出一句，“不愧是北境王，当真是好算计啊！” “三叔，北境王考卷写了什么？” 见到东方墨文如此举动，东方浩辰连忙就扶住东方墨文手臂，好奇地问道。 “你们都看看吧。” 东方墨文直接将姬扬的考卷递给了东方浩辰。 “这……” 东方浩辰以及其他科考从官看到后，无不是大吃一惊，北境王也太舔了，竟然满篇都在写他对皇上如何忠心。 但是越看到后面越心惊，甚至都后背发凉，一股冷意从脚底直冒上来，北境王的考卷中痛陈世家之弊端，把矛头对准了各大世家。 东方墨文内心更是翻江倒海，相比于东方浩辰初入翰林，他早就在朝堂摸爬滚打了十数年，也看过了各种手段。 北境王手握天下最精锐的军队，竟然口口声声只是为天圣帝守边，反而陈述了世家做大的弊端。 难怪天圣帝派了内阁次辅大人一系的左都御史齐沐云过来宣旨，这分明是对他们东方家族的敲打和警告。 东方家族时常自比天圣王朝第一世家，家主东方晋明贵为内阁首辅，把持朝政多年，天圣帝必然早就心存芥蒂了。 所以天圣帝才要把姬扬的试卷列为第一，然后张贴在贡院外，让所有识字的人都看到，这分明是把天圣王朝各大世家尤其是东方家族架在火上烤啊。 到时候天下士子甚至万民都会觉得朝廷施政之弊，源头都在世家，这是比拥兵自重的藩王更需要解决的问题。 “三叔，这试卷怎么可以张贴出去？” 东方浩辰焦急地说道，“北境王以笔为刀，以墨诛心，不写千古事，反写世家乱，分明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若天下士子看到，便会以为皇上也是如此之想，万民看到便会指责天下世家，到时我东方家族还有何威严与声望。” “难道你以为皇上不是如北境王所写那样想的吗？” “什么？” 东方浩辰瞪大了双眼，显然有些难以置信，急着道：“我们东方家族对圣朝可是忠心耿耿啊。” “那是咱们自己以为，皇上可不这么想的。” 东方墨文双目精光闪烁，但依然平静地说道，“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北境王不愧是北域第一才子，仅凭一张考卷便扭转了皇上心中所想。” 原本对于天圣帝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削藩”了。 可如今，姬扬将世家危害写得比藩王还要大，加上世家确实势力庞大，甚至朝堂一半以上的官员都是世家出身，自然让天圣帝感受到危机感了。 或许日后天圣帝最急迫的事情就是对付各大世家了。 …… 此时，相比于贡院东方家族众人的愤懑来说，北境王府却是另一番景象。 “见过齐大人，外面风还是大，快请进王府！” 姬扬身着墨色王袍，对着齐沐云拱手道。 可以说礼数相当到位，而且在姬扬身后，还有一众北境重要官员，显然会让齐沐云感觉自己很有排面了。 之所以对齐沐云这么盛情，原因也很简单，齐沐云是朝堂上出了名的反对“削藩”。 他的理由自然也很多，什么抵御另外八州来犯、布皇上恩威于四海等，总之就是藩王对天圣王朝做了很大的贡献。 “王爷实在客气。” 齐沐云也是笑着道，他也没想到北境王这么给自己面子。 据说姬扬之前在洛州擅杀洛州太守，甚至在楚家宴会上都大骂东方家族世子，没想到今日居然这么给他面子，简直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应该的。” 姬扬笑着应道。 这事当然要开心啊，天圣帝派了齐沐云过来，说明自己的考卷已经有些影响到了天圣帝的决策，否则他不会派一个“反削藩”的过来，这显然就是示好之意。 齐沐云与姬扬等人寒暄过后，装作才想起宣旨的事情。 “王爷，我这次前来还有要事，皇上有旨意。” “明白”，姬扬也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道：“臣北境王姬扬接旨。” 见姬扬只是略微弯腰，甚至都没有下跪，齐沐云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按部就班地读起了圣旨。 这次天圣帝的旨意有两道。 第一是夸姬扬文采好，天圣帝甚至已经将他的考卷在朝会的时候传阅给诸臣看过，希望姬扬来年开春去帝城参加“会试”的时候可以取得好成绩，说白了就是让他再多舔一点。 第二是让姬扬替他办一件事，接回两年前去往东丘和亲的燕王世子，这既是朝堂之事，也是天圣帝的私事。 凉州与北境接壤，共有三个国家，分别是北戎、西狄、东丘。 至于燕王是当今天圣帝的亲弟弟，就藩北域北都城。 只是姬扬很奇怪，历朝历代和亲都是什么公主郡主，怎么到了天圣王朝这里，还送出去一个亲王世子。 但是没多说什么，姬扬还是恭敬地接过圣旨，然后从袖中掏出了十张一万两的银票，用身体挡住了身后所有人的目光。 “齐大人从帝城远道而来，本王理当尽一些地主之谊，这点车马费与茶水费还请齐大人不要推辞。” 按照前世电视剧演的那样，姬扬也是学得有模有样，快速地把银票塞到齐沐云手里，低声道。 齐沐云低头一看，简直看呆了，竟然每张都是一万面值的楚家钱庄银票，他每年俸禄都只有一千两而已，这是相当于一百年的俸禄啊。 “王爷，这……” 齐沐云既吃惊又显得有些为难，毕竟都说无功不受禄，更何况还是一下子拿这么多，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了。 “齐大人务必要收下，一是多年来齐大人在朝堂上帮本王说话，本王必须认你这个朋友，二来本王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请齐大人帮忙。” 第79章 朝堂的局势 “王爷请直说，只要齐某能办到，必定竭尽全力。”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姬扬十万两下来，齐沐云态度也很好，直接就应道。 “本王想让齐大人给次辅大人带几句话。” 姬扬表达得也很直接。 在朝堂中他必须有支持自己的势力，加上因为楚汐瑶已经与东方家族交恶，只能选择次辅上官承和这边了。 “不知王爷要我带什么？” 齐沐云有些小心地问道，他是上官承和一系的人，这是朝堂上都知道的事情。 问题是姬扬之前在洛州赈灾的时候，擅杀洛州太守，那是次辅大人的门生，很明显是得罪上官承和了啊。 此时，姬扬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齐沐云，说道：“这是本王给次辅大人的亲笔信，还希望齐大人代为转交。” “到时候希望齐大人能帮忙在次辅大人那里斡旋一二，只要本王还在，无论是北境还是洛州，甚至其他三境，绝对可以保障次辅大人乃至上官家族的利益。” 齐沐云一听姬扬这么说，顿时就知道他的意图了，接过信封放入怀中。 这可是中州第一藩王写给当今内阁次辅的亲笔信，不管里面内容如何，但是牵扯到的人就足够让外界关注了，他必须要保管好。 “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了，请王爷放心，次辅大人对削藩没有强烈想法。” 姬扬对自己这么厚待，甚至还想结交上官承和，无非就是想让他们在朝堂中帮忙顶住来自“削藩”派尤其是首辅东方晋明一系的压力，因为首辅大人一系是对“削藩”呼声最高的人。 “那就好。” 姬扬笑着说道：“多年来也多亏像齐大人这样明事理的人替本王与其他三王撑着，本王可以向齐大人做出保证，日后只要齐大人有需要，中州四境之地永远会容纳齐大人。” 齐沐云如今贵为御史台左都御史，相当于天圣王朝主管监察百官的一把手，向来是次辅上官承和手中的利刃，自己结交他自然没有坏处，最多就是花点钱而已。 但是御史台最容易得罪其他权贵或重臣，日后难免遭到其他人的报复，所以姬扬的意思就是只要他后面想办法来北境，就绝对能保证他的安全。 在北境，只要他铁了心不想交人，就算天圣帝派皇城司内卫来捉拿都没用。 得到姬扬如此保证后，齐沐云也很激动，连忙拱手道：“齐某在这里先谢过王爷，请王爷放心，只要齐某还在朝堂，就必定反对削藩，绝不寒了万千拱卫边疆的士卒之心。” “好，既然有齐大人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姬扬装作一副很痛心的模样，难过地说道：“北境王族带着黑甲军守卫圣朝数百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没想到朝廷有些吃好穿暖的人从来不思边疆之苦，他们在帝城享受着荣华富贵，还要在皇上面前污蔑我，简直是忘却圣人之心与圣人之言。” “王爷说的不错，如今朝堂上总有一些蝇营狗苟之徒，他们从不思忠君报国，反而互相倾轧，妄图垄断朝堂，这是我与次辅大人所不能忍受的。” 齐沐云也是一副很气愤的样子，反正是演戏，大家态度到位就好，只要意思表达清楚，后面就能分清敌友。 “不知如今朝堂局势如何？” 姬扬轻声地问道。 齐沐云有些为难地抬头看了一眼，显然是有些不放心姬扬身后的北境重臣。 “还是请齐大人到后院一叙。” …… 在后院一座别致的小屋内，姬扬、墨老与齐沐云坐在一张石桌边上，姬扬甚至为二人亲自沏茶，让他俩连连道谢。 “如今朝堂局势有些严峻，首辅东方晋明独揽大权，时常打压我等。” 齐沐云有些愤恨地说道，他既是站在次辅上官承和这边，自然是说首辅东方晋明坏话了。 “如今内阁中除了首辅与次辅外，还有五位阁员，慕容岳与南宫穆分别身兼吏部与兵部尚书，在两派斗争中从不轻易表态。” “至于另外三位，分别是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徐世然、户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夏俊元、刑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陈和安。” “夏俊元既是追随东方首辅，也是朝中最坚定削藩的人，陈和安虽然是追随次辅大人，但是同样也支持削藩，倒是徐世然虽然追随东方首辅，但很少在这个问题上表态。” 慕容岳与南宫穆这两人分别是慕容家族与南宫家族的家主，既是帝城四大门阀之一，又怎会轻易就选择派系。 毕竟传承千年的秘诀之一就是会苟，不然总是爱跳出来装逼的话，容易被人收拾。 不过如今首辅东方晋明势力确实有点大啊，算上他自己的话，七位内阁成员中有三票了，除去慕容岳与南宫穆这两根墙头草，可以说是碾着上官承和打啊。 “看来次辅大人压力很大。” 姬扬感叹了一句。 “是啊，六部中很多左右侍郎、给事中，加上督察院首座，都是首辅的人，还好皇上近年来越来越英明，已经任用一批锐意进取甚至是出身寒门的重臣。” 听着齐沐云的话，姬扬心中冷冷一笑，当今天圣帝可不是一个昏君。 东方晋明在朝堂势力这么大，天圣帝要是不动手才怪了，怕是慢慢地温水煮青蛙，后面有东方家族好看的。 “我听说皇上已经五十多岁了，为何还不立储，还是没有中意的皇子？” 姬扬好奇地问道。 立储是国本大事，若非这里是北境王府，周围又没有其他人，齐沐云是真不敢讨论这个话题。 “王爷有所不知啊，如今朝堂已经为这件事争吵不休了，各位皇子为夺嫡也是斗得不行。” “东方首辅坚持立嫡立长，数次提出立二皇子为储君，但是次辅大人认为立储需以贤为先，支持朝中素有‘贤王’之称的六皇子。” “此外，三皇子常年镇守南域南都城，甚得五军都督府军中将领支持，七皇子与九皇子年纪轻轻已入太学，得到了大批文人士子拥戴，可以说都是储君的有力竞争者。” 第80章 建立同盟了 姬扬心里也是一阵冷笑，天圣帝自己就已经这么厉害了，生的儿子各个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看来自己在天圣王朝也能看到九龙夺嫡的一幕了。 “既然次辅大人看好六皇子，想必六皇子也是有过人之处，本王与其他三境王爷也定会支持，日后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次辅大人可以尽管开口。” 既然是“贤王”，那就说明这个六皇子是一个懂得收买人心的主，再说难听点的话，就是他尽量不得罪别人，这正好是自己想要的人。 姬扬更要支持他，想必日后在朝堂上，这个六皇子也不会想要得罪他，那也就不会支持“削藩”。 等明年开春，自己入京朝圣，自然也要交好次辅大人与六皇子一系的人。 毕竟帝城不是自己的地盘，反而是各大顶尖世家的主场。 姬扬不可能像在北境这样嚣张，更不可能遇到谁不爽就冲上去打，然后得罪所有人，那是爽文小说的男主。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爱装逼挂得快，碰到个脑子正常的反派，男主早就吃盒饭。 所以，他才要维持好平衡，建立属于自己的同盟。 “那就多谢王爷了。” 齐沐云拱手道。 “应该的。” 姬扬微微笑道。 从今日起，他与次辅上官承和之间的政治同盟算是达成了，共同针对支持“削藩”的东方家族一系，至于能维持多久，那就看双方的利益得失与博弈。 “不知齐大人何时返京，若是还有时日，不如在北境小居几日？” 姬扬客气地说道。 “谢过王爷美意，后面还需要及早向皇上复命，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 “若是不耽搁皇上或是齐大人事务的话，不知齐大人是否可以下午出发，本王明日中午在‘汤里滚’为齐大人饯行。” “汤里滚？” 齐沐云直接被这个新词给整懵了，什么是“汤里滚”？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啊，好像不是一个酒楼啊。 姬扬见齐沐云一脸疑惑，连忙笑着说道：“这是北境新开的一家火锅店，本王保证只要齐大人吃过一次，绝对会难以忘怀。” 听姬扬这么说，齐沐云的好奇心马上就被勾了起来，也想见识一番。 “那就劳烦王爷了。” “哪里。” …… 傍晚，北塘湖畔，姬扬双手背负，与楚汐瑶立在横跨整座大湖的石桥上。 此时虽为秋季，但是北塘湖畔景色怡人，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荡漾着几只小舟，天边的云霞每一缕的都是色彩斑斓的，轻风拂面，带有一丝凉爽之意。 “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姬扬望景而叹，不由吟出了南朝诗人谢朓的诗句。 楚汐瑶所选的火锅店铺就在这繁华的北塘湖畔，共有五层楼之高，气派非凡，门口“汤里滚”的三个烫金大字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无不好奇这是一家什么店铺。 “按你和我说的装修方式，手下的人只是装好了第一层和第二层，怎么这么着急就要开业了？” 站在姬扬身边的楚汐瑶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因为东风已经来了。” 姬扬紧盯着眼前的高楼，目光炯炯地说道。 “什么东风让你如此重视？” “明日贡院将会放榜本次北域秋闱考试，本王博得头筹，再与左都御史齐沐云亲临，必会引得全城轰动。” 中州第一藩王，北域第一才子，又是科举考试“解元”，加上朝廷钦差、一品大员共同来“汤里滚”吃火锅，名人效应自然就起来了。 “王爷竟然考取第一名！” 楚汐瑶眨巴着大眼睛，满脸希冀且崇拜地看着姬扬，她知道姬扬考中举人完全不是问题，但是考中举人中的第一名，那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主要是汐瑶的笔墨好！” 姬扬忍不住捏了捏楚汐瑶光滑的脸蛋，吓得她赶紧躲开，嗔怪道，“这里还有外人的。”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忍不住笑道，“咱们就抓住这次放榜的机会，文人士子必会相拥而来，到时候再推出几个优惠措施，必然可以大火。” “不知道王爷说的优惠措施又是什么？” 姬扬总是会说出几个新词，让楚汐瑶根本难以理解。 “先和你举几个例子，后面可以自己去考虑一下，比如本次秋闱落榜的考生，为了鼓励他们三年后再接再励，我们可以让他们以五人以上成团的方式来火锅店消费，只收取一半的费用，也就是打对折，此宴名为‘士林宴’，比喻士子众多。” 古人交通不便，考试多是以乡域为基础，共同赶赴中心大城参加考试，对他们来说，喊上几个同乡的士子根本不是问题，吃火锅就要人多才有氛围。 “然后对于考中科举的考生来说，可以让他们以三人以上成团的方式来消费，不仅只收取三成的费用，而且还赠送一坛女儿红，此宴名为‘闻喜宴’，象征金榜题名的好消息。” “至于考试前三甲来消费，不仅免收费用，而且还可以带十人以下的同伴前来，此宴名为‘恩荣宴’，代表着最好的待遇。” 姬扬耐心地说了好几个例子，至于后面的完善是楚汐瑶的事情，她经商头脑很好，只要和楚汐瑶说清楚了，自然能够举一反三了。 “王爷还好不从商，不然楚家也不是王爷的对手。” 听了姬扬的描述，楚汐瑶简直佩服到不行。 “汤里滚”火锅店如果能吸引士子前来，那么就必能闻名天下。 在交通与通信都不发达的时代，读书人在万民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而且他们更是这个时代掌握舆论的人。 加上中举之人来此摆宴，又会吸引更多的人过来沾喜气，说不定“汤里滚”日后就会成为整个北域士子庆贺摆宴的首要之选。 “明日上午贡院放榜之后，你就派人在全城发传单，上面写上汤里滚开业，北境王博得头筹，亲自宴请朝廷钦差庆祝就可以了。” “能不能打好这第一战就看明日，随后就可以全北域铺开来了。” 第81章 秋闱考试放榜 翌日，卯时（5-7点）不到，贡院外早已聚集了一大批来自各地的考生，以及他们的亲属朋友、看热闹的百姓等。 无数人翘首以盼，士子寒窗苦读十年，终于所有付出都在今日尘埃落定了，无不紧张地等着最后的结果。 传捷报，挂红花，游长街，入族谱…… 这又是何等殊荣！ 即使此时北境的秋风吹在身上已经颇有凉意，但依然无法吹凉他们火热的内心。 “吱呀！” 刚到辰时，贡院大门被数个禁军缓缓推开。 “出来了！” 等候在贡院外的众人顿时激动起来，纷纷向大门处涌去，但是数十个禁军直接冲出来拦住了他们。 还在北境的礼部侍郎东方墨文两手捧着榜单，带着本次亲临北境的主考官们从贡院走出，高声道：“今日秋闱放榜！” 本来还十分喧闹的场面顿时就安静下来，甚至不少士子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是明年开春去帝城还是回乡再读三年书，全看后面一息的时间了。 两个禁军恭恭敬敬地从东方墨文手中接过本次秋闱考试的榜单，然后认真地将其张贴到贡院门口的墙上，生怕有一丝损坏了，无数人顿时蜂拥上前查看。 “第一名，北临，姬扬！” “第二名，北都，诸葛楚漓！” “第三名，青州，罗澈和！” 站在最前面的士子激动地念出前三甲的名字，顿时引来阵阵掌声，这是读书人之间发自内心的尊重与钦佩。 站在人群中的北境士子与百姓听到后，瞬间沸腾起来，无不激动万分。 “王爷当真是文曲星下凡！” “北域第一才子名至实归！” “北境王才是真正的北域第一！” 无数夸耀姬扬的话语在贡院外响起，很快，这个消息将传遍整个北境，继而是整个北域。 从今天起，有谁还敢再说姬扬是“废物王爷”！ “我高中了！” 站在最前面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个欣喜若狂的声音，整个人激动得手舞足蹈。 “感谢座师赏识，我竟然也高中了！” “上面有我的名字！” 人群中不时响起兴奋、狂喜的声音，相伴的又是一阵阵恭维讨好之声，旁边的亲朋好友簇拥着他，即使是并不相熟的人，看待他们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既有羡慕也有尊敬。 “无限风光尽被占，榜单上竟然没有我的名字。” 一个士子看了又看，还是没有看到，最终实在忍不住，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几个同乡士子忙上去安慰。 “唉，只能三年后再来了。” 身边又响起道道叹息之声。 有人高中，自然就会有人落榜，而且还是落榜之人占了绝大部分。 此时，贡院外既有激动的声音、兴奋的笑声，也有痛哭的声音、长长的叹息。 “咱们今日去哪里庆祝啊？” 有个高中的士子满脸洋溢着开心，对着同乡的几个士子说道。 “要不去醉仙楼？” 有个同乡士子给了一个建议。 就在几人商量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没啊，今日北境王要在‘汤里滚’宴请朝廷钦差大人呢。” “就是北塘湖畔那座装修的高楼吗？” “是啊，不如我们也前去，沾沾北境王这个解元的贵气与喜气吧。” 有个人提议道。 “只是这地方是北境王与朝廷钦差才去的，这价格怕是不便宜吧。” “今日是‘汤里滚’第一天开业，听说中举士子前去，叫什么‘闻喜宴’，只收三成价钱，还赠送一坛女儿红呢，仅仅一坛女儿红就价值十两了啊。”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正准备过去呢。” “可是我没有高中啊。” 另一个人有些沮丧地道。 “没关系，没中的士子也有优惠，说是叫‘士林宴’，也只收五成价格。” “那我也跟随诸位过去瞧瞧吧。” 这些人自然是楚汐瑶安排的，当然也是姬扬教她的，故意来贡院说起，从而吸引所有士子的注意。 “不如咱们也去‘汤里滚’瞧瞧？” 原本在商量去哪庆祝的士子听到后，自然也是心动了，那里可是有本次秋闱考试第一的解元与朝廷一品大员在，口味想必是极好。 “好啊，旁边那人说考中士子前去只要付三成价格，还能省点钱呢。” “走，咱们过去看看！我还没喝过女儿红呢。” 姬扬所说的名人效应与故意的打广告方式自然起到了作用，原本在贡院外的士子听到后，都抱着好奇心，准备去‘汤里滚’先看看。 …… “汤里滚”的店面足足有六七间正常店铺那么大，而且还是五层楼，在北塘湖畔这样最繁华的地方。 快到中午的时候，“汤里滚”门口早就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里面也有不少楚汐瑶花钱请来围观的，造成非常热闹的样子，差点把整条街都给堵了。 因为楚汐瑶让人将外面的人群拦住，说是必须等北境王与钦差大人先来。 “你们听说了吗？等会儿王爷要亲自来。” “王爷可是本次秋闱考试第一，又要亲自宴请钦差大人，想必这‘汤里滚’入得了王爷的眼，必定是非凡啊。” “是啊，我就是冲着王爷和钦差大人的名气来的，不知道‘汤里滚’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又和普通酒楼有啥区别，真让人期待。” 就在围观众人期待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好几道催促的声音。 “让一让，都快点让一让，北境王与钦差大人到了。” 数十个王府亲卫在前面大吼着人群让开一些，好让后面的轿子能过去。 “王爷真的来了，他可是本次秋闱考试解元啊。” 人群中响起一道惊呼声。 随着轿子在店门外缓缓落下，一道器宇轩昂的身影从轿子中走出，自然是姬扬了，紧接着齐沐云从另一顶轿子中走出。 “见过王爷，见过钦差大人。” 北境王与钦差大人亲至，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原本就繁华无比的北塘湖大道上犹如热水沸腾般。 所有士子无不恭敬地弯腰拱手行礼，他们都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除非见到皇帝，不然不用下跪。 至于没有功名在身的普通百姓，就全部跪下行礼。 “诸位都免礼了！” 姬扬右手虚托，示意所有人可以起来。 “谢王爷！” 第82章 汤里滚开业 “祝贺王爷博得秋闱头筹！” “恭喜王爷高中！” “王爷乃我北域士子之榜样！” 此时，人群中又响起道道祝贺之声。 姬扬也是拱手表示感谢，然后高声回应道：“多谢诸位同窗，也祝贺同样高中的士子‘一鸣从此始，相望青云端’。” “即使未高中的学子，莫道‘十年寒窗无人问’，他日必定‘一举成名天下知’。” “一举成名天下知！” 人群中不少落榜士子喃喃重复着姬扬所说的话，即使有灰心之人也再度被姬扬激发起了志气。 “多谢王爷吉言！” “王爷乃我北域士子魁首！” 显然，姬扬之前所说的既展现了他的才华，又极大满足了北域士子的精神需要，瞬间就得到了所有士子的认同与支持。 就连一旁的齐沐云都暗自感叹道，北境王有如此之才，竟然瞬间就赢得北域士子之心，又手握精锐之兵，“削藩”本来就不是可行之策，等到来年开春来到帝城，想必又是一场殊死较量了啊。 “齐大人，请！” “请！” 齐沐云回过神来，也是微笑着回应道，随后两人缓缓走入楼中。 “汤里滚”的服务模式完全对照前世第一连锁火锅店，所以站在两边的数位侍女上齐齐鞠躬喊道“欢迎光临汤里滚”，差点没把齐沐云吓一跳。 随后，一个侍女热情地领着姬扬等人进入二楼包间之中，随后将两份菜单分别递给姬扬与齐沐云。 “今日请齐大人尝一尝我北境的特色菜肴，还望齐大人不要嫌弃。” “岂敢岂敢，今日算是跟随王爷来增长见识了。” 齐沐云哪里见过这种服务模式，甚至就连这菜单上标注的“锅底”是什么都没听过。 “你让后厨给我和齐大人来一个鸳鸯锅，一个是猪筒骨锅，另一个就补气养生锅，至于菜肴的话，你就每个都先上一份。” “是，王爷！” 说完，那个侍女就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只是一会儿功夫，两个小厮就端着一个大铜锅上来了，随后又进来数人，将各种食材摆放在巨大的圆桌上，以及旁边的移动架子上。 “给齐大人介绍一下菜肴。” 姬扬吩咐了一声。 “是！” 侍女连忙应道。 “这羊肉是从凉州购入，没有半点膻味，随后请北临城刀工最好的厨师切成片。” “鱼肉是今日中午刚从北塘湖捞上，才不过半个时辰，然后鲜活切成。” “辣子从云州购入，以作为调料，若是大人不喜，可以不用添加。” …… 等到侍女介绍完之后，姬扬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羊肉放入铜锅中，随后不过十几秒，从铜锅中夹出给齐沐云。 “齐大人，请！” “多谢王爷！” 齐沐云完全是啥都不懂，一副愣神的状态，然后夹起羊肉放在调料上蘸了一下。 等到放入口中，他顿时双眼大张，直接愣了一会儿，然后连忙用筷子指着铜锅，激动地说道：“王爷，这，这竟是如此美味佳肴，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大笑起来，道：“本王就说齐大人晚走半天，必能吃到帝城吃不到的佳肴。” 看着姬扬如何操作了一会儿，齐沐云很快也学会了，还不忘品一口“女儿红”，又是盛赞道：“听闻此酒是王爷发明，今日一尝，果然是美酒！” “王爷不愧是北域第一才子，论博采众长、兼收并蓄，天下无人出王爷其右！” …… 在姬扬与齐沐云进来后，原本就等候在外面的士子也开始走了过来，两旁的侍女皆是鞠躬高喊“欢迎光临汤里滚”，让所有士子都有些手足无措。 后面又是一样的流程，侍女热情地带着各位士子坐下，随后热情地介绍菜肴，简直是宾至如归。 很快，店面就有六七个店铺那么大的“汤里滚”，两层直接就坐满了，但是很多士子和百姓还等着。 但是楼中有专门一块候客区，旁边的墙壁上写着“想吃火锅就来汤里滚”。 等候区每张桌案上皆是放着文房四宝，旁边的侍女介绍道，“诸位士子若是有诗兴，即可将诗写上留名。” 等候的人可以坐在那里下棋、作诗、品酒，每个顾客都可以得到一杯“汤里滚”免费赠送的“女儿红”，至于各种小吃更是不限量。 这种服务模式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所有人都是满意地点头。 “难怪北境王会在此地宴请钦差大人，就这服务放眼中州也是独有啊。” “是啊，不知道这火锅美食又是怎样，暂且等上一会儿。” 至于其他已经提前进入包间或者桌子坐下的士子们，早就被火锅新奇的吃法惊到了。 “你们看！” 其中一个包间坐着数个落榜的士子，但是他们在墙上竟然看到了一首诗。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北境姬扬亲题！” 看到这首诗，这几个士子皆是激动地大哭起来，然后重拾信心。 “王爷这是鼓励我们他日回乡要继续勤学苦读，来日必能高中啊！” “也只有王爷才有如此文采了，我等多谢王爷。” 在另一个包间，上面写着的诗句又是“丹墀对策三千字，金榜题名五色春”。 “好诗！” 诸位士子又是激动地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姬扬所作，皆是鞠躬行礼。 “王爷真乃不世之材，也只有王爷才能作出如此佳句。” …… 可以说，今日中午“汤里滚”正式营业开始，所有的桌子就没空下来过，店内始终是处于一个爆满的状态，来来往往的士子百姓络绎不绝。 就这样，经过士子与百姓的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北境王与钦差大人亲至的名人效应，“汤里滚”第一天就取得了空前的品牌优势，直接就火爆起来，甚至不少人都在问是否可以预定桌子。 楚汐瑶站在三楼，看着“汤里滚”整天生意都这么好，简直对姬扬佩服到五体投地，简直和他所说的一模一样。 第83章 燕王世子 晚上，北境王府后院。 楚汐瑶小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对着姬扬说道：“这生意也太好了，果然很符合天下士子的口味。” “那是！” “你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楚汐瑶一脸崇拜地看着姬扬。 “因为有楚汐瑶！” 听见姬扬这么光明正大的表示，楚汐瑶顿时羞得脸颊通红，每次好好地说着正经事，姬扬就开始不正经。 “王爷又要欺负人。” 看到楚汐瑶这样，姬扬也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但后面还是认真地说道：“我明日有要事去一趟紫荆关，后面几日就不在北临城了。” “怎么了？” 楚汐瑶关心地问道，脸上自然也带着失落，她和姬扬如今虽然不是说是热恋状态，但是两人的感情正在急速升温，这时候姬扬竟然要离开，心里简直说不出的难过。 对于紫荆关，楚汐瑶自然是知道的，这是北境通往凉州的最大关隘，城墙高大无比，驻扎着数万精锐的黑甲军，也是中州商人运送货物出关的必经之路。 “这是皇上吩咐我去的，没办法。” 姬扬无奈地说道，“让我去接一下燕王世子，好像是前几年去东丘和亲的。” “还好！” 楚汐瑶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一开始以为是要打仗，毕竟北境王府素来有王爷从军领军的传统，楚汐瑶自然会忍不住担心。 看着楚汐瑶一脸关心的样子，姬扬也是心中一暖，直接将楚汐瑶搂入怀中，这次楚汐瑶倒是一开始就没有挣扎，任由姬扬搂着。 “别担心，最多几天就回来了。” “知道了。” 楚汐瑶有些委屈地说道，但是她很体谅姬扬，人家毕竟是中州第一藩王，不是每天陪着自己玩的侍女或书童，自己不可能要求他每日陪在自己身边。 看着楚汐瑶这副样子，姬扬有些心疼，不由地搂得更紧了一些，趴在她耳边轻声道：“要是太想我的话，你过几日安排好生意上的事情也过来，我让黑甲军护送你。” “真的？” 闻言，楚汐瑶顿时眼睛都亮了亮，俏脸上掩饰不住的开心。 她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是一想到是天圣帝亲自交待姬扬办的事，担心带着自己会打扰到姬扬。 “当然是真的，到时候我会安排好的，你直接来王府找经常跟在我身边的武卓熙就好，我把他暂时先留在这里。” “那可太好了，这两天我先把火锅店开遍北境十六城的计划安排好，争取一个月之内，让整个北境都有‘汤里滚’。” 不愧是商业女强人啊，楚汐瑶也就在自己面前小女孩了一些，做起生意来倒是挺雷厉风行的。 “好，但是不要太累着自己。” …… 翌日清晨，姬扬在楚汐瑶的目送下，带着一千精锐的黑甲军骑兵出发了。 紫荆关距离北临城约两百多里，按照骑兵日行六十多里的速度，也起码要三天才能抵达，这几日姬扬算是慢慢熟悉骑马了。 第二天晚上，姬扬带着黑甲军骑兵行至虎丘城，他并没有带领骑兵入城，而是直接驻扎在虎丘城黑甲军大营中。 原本姬扬是在军帐中看北境以及整个北域的军事分布图，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还没等外面王府亲卫进来通报，姬扬就直接皱着眉头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 “王爷，紫荆关以三百里加急送来重要军报！” 马上就有一个王府亲卫从军帐外急匆匆地走进来说道。 重要军报？ 还是三百里加急送来的？ “快让他进来吧。” 姬扬吩咐了一声，虽然他心中很疑惑，难不成边关打仗了吗？ 那个黑甲军骑士走了进来，甚至还有些气喘，直接从背后取出包裹递给了站在姬扬桌案前的一个王府亲卫，随后那个王府亲卫取出，恭敬地递给了姬扬。 等到姬扬打开的时候，顿时瞳孔紧缩，脸色充满了震惊之色，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因为军报上赫然写着“燕王世子薨，北使明日至”。 之前姬扬在送别齐沐云的时候，还特地问过他，记得他明明和自己说过，燕王世子素来身体强健，怎么今日突然就薨了？ 天圣帝好不容易收起了对自己的提防之心，还把他的家事交给自己处理，结果你告诉我到时候人没有接到，直接带回来一具尸体？ 问题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影响，燕王是当今天圣帝的亲弟弟，是他关系最好的兄弟。 在天圣帝夺嫡的时候，燕王就站在天圣帝这边，为了巩固天圣帝皇权，他又是第一个就藩的亲王，从而远离帝城这个权力中心。 如今燕王世子莫名奇妙地薨了，如果东丘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天圣帝如何能够善罢甘休，到时候必定兵锋大起，北境黑甲军绝对是要配合天圣王朝直属的军镇出兵作战的。 怕是后面天圣与东丘之间的局面会变得紧张无比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姬扬沉声问道，齐沐云已经和自己达成同盟，绝对没必要骗自己，那就剩下一个解释，燕王世子在从东丘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 “禀王爷，消息是昨日东丘派来的一个信使告知的，但是他们的使臣团要明日才会到紫荆关，说是东丘大王子也亲自过来了。” 容不得姬扬多想，他只得马上提笔写好奏折，然后派出三百里加急送到帝城给天圣帝。 …… 翌日，姬扬连忙带着骑兵往紫荆关飞奔，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东丘大王子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那后面天圣王朝必定会对东丘宣战。 凉州三国北戎、西狄、东丘虽然矛盾重重，但是面对来自天圣王朝的军事压力向来是同气连枝，怕是会演变为天圣王朝与整个凉州的战争。 “驾！” 等姬扬带着骑兵赶到紫荆关十里外，那里早就等候着紫荆关守将赵秦光以及其他一众将领，他是一位老将军，花白的胡须在秋风中飞扬。 第84章 欺人太甚 “我等见过王爷！” 赵秦光以及一众紫荆关将领、军士见到姬扬后，全部拱手行礼道。 “诸位为北境戍边日久，皆是辛苦，无须如此客气。” “谢王爷！” 包括赵秦光在内的所有将领皆是相视了一番，无不脸色振奋。 北境王改变的事情早就传遍北境，他们当时还是半信半疑，直到今日亲眼看到后，才知道自家王爷已真正有人主之相。 姬扬从马上下来后，赵秦光连忙上前，对着姬扬轻声道：“东丘使臣不来了，这是今日上午派来的信使从城外射入的飞箭书信告知的。” 不来了？ 姬扬简直想骂人，自己辛辛苦苦从北临城赶来，前晚知道燕王世子的事情后又是星夜兼程地赶路，结果你告诉我不来了？ 这是在搞笑还是在逗我？ 随后，姬扬开始冷静思考了一番，东丘使臣团突然就不来，甚至连信使都不敢入城，只是用飞箭射入书信告知，那说明燕王世子突然薨了，必定是与东丘有着脱不了的干系，他们是心虚了。 好你个东丘蛮族，今日不仅把老子坑了一圈，竟然还敢做出这等事。 “他们就说了这个？” 姬扬脸色阴沉，冷声问道。 “这是今日中午又射入的另一封书信，属下还没拆开看过，请王爷过目。” 姬扬从赵秦光手中接过书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天圣使臣若要会面，可北出三十里，于北境与东丘交界处一会。” 为了保持双方不要因为小事爆发冲突，紫荆关往北三十里，东丘往南三十里，加起来一共是六十里，相当于双方的缓冲区。 姬扬气愤地将手中的书信捏成纸团，冷声道：“东丘蛮族欺人太甚，先是背约不来，如今竟然让本王出关会面，燕王世子之事必然与他们有牵扯。” “什么？” 赵秦光与一众将领皆是大吃一惊，他们虽然早有猜测，但是没想到东丘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情来，难道就不怕天圣大军压境吗？ “王爷，您真的要与东丘使臣在交界处见面吗？” 赵秦光有些紧张地问道。 对于北境将领来说，燕王世子死了和他们没什么大关系，最多就是配合天圣王朝出兵作战而已。 但是姬扬作为北境王，他可是黑甲军的统帅，是北境黑甲军真正的主心骨，他要是会面的时候出了什么危险的事情，那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大事。 “东丘既然都约本王相见，若是本王不敢去，岂非是让他们笑我是一个真废物？” “本王带领好大军去就无需太过担心，只是到时候如果东丘不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等着天圣大军攻打吧。” 姬扬双手紧捏着成拳，暗道，东丘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实在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看来是之前老北境王还没把他们打怕啊。 “走，咱们先入城再说！” …… 入城后，姬扬立刻又提笔给天圣帝写了一封奏折，将最近的情况告诉给他，然后派出骑兵给东丘使臣团回信，告知他们等到天圣帝旨意后就与他们在交界处相见。 如果天圣帝都不在意燕王世子之事，自己还急个毛啊，又不是自己的亲侄子，但若是天圣帝龙颜大怒，那自己在会面的时候就要拿出最强硬的态度来。 虽说对于自己来说，爆发战争还有些过早，毕竟很多脑海中的装备尚未真正打造出来。 但自己若是能借用战争趁机发展壮大的话，也算是有所收获，到时候就看自己的能力。 …… 在紫荆关待了十日左右，帝城派出的三百里加急终于赶到紫荆关了。 面对这种大事，天圣帝连钦差都懒得派了，要的就是最快的速度。 等姬扬接过圣旨打开看到后，暗道果然如他所料，天圣帝龙颜大怒，圣旨中写着他与内阁探讨后，那就说明天圣帝连廷议都没召开，就自己急匆匆决定了。 天圣帝直接授权姬扬全权处理此事，在圣旨最后赫然写着，“跳梁者，虽强必戮！” 显然是要姬扬对东丘表现出最强硬的姿态。 天圣王朝独占中州，乃是九州最强国家，如果天圣帝的亲侄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薨了，天圣王朝连个屁都不放，那么日后其他八州的国家还会把天圣王朝放在眼里吗？ “来人，召集众将议事！” 姬扬大喊一声。 “是！” 一个王府亲卫拱手道，随后快速往外跑去。 随后姬扬派了一个黑甲军骑兵，让他告诉东丘使臣团，北境王明日亲自与他们在交界处见面。 经过一下午的商议，姬扬决定带着赵秦光等北临城数个将领，以及六千黑甲军骑兵前往，同时在他们决定好之后，就立刻派出了黑甲军侦骑前往交界处，探查好一切情况。 随着紫荆关城守府突然宣布“封关”，然后又是侦骑频繁出动，驻扎的骑兵开始连夜调动起来，更有不少人得知北境王亲自来了紫荆关。 很快，整个紫荆关的氛围紧张起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马上有大事要发生，甚至搞不好就是要和凉州打仗。 …… 翌日中饭过后，姬扬带着六千精锐的黑甲军骑兵出关。 考虑到一切形势未明，加上北境与凉州常年交战的血仇，在姬扬大军的前方还有数百不断探查然后回报的侦骑。 从紫荆关出来后，天气也变得更加凉爽了，一路上水草茂盛，不过正值秋季，都已经枯黄了，而且很少看到放牧的人，看来大家都知道这一带是缓冲区，毕竟一旦双方开战的话，想跑都可能来不及。 等姬扬带领大军赶到交界处的时候，东丘大王子束拖早就已经带着一万东丘骑兵在那里恭候姬扬多时了。 东丘大王子束拖远比姬扬想象中的成熟，他比姬扬还要小两岁，但是看起来却已经像三十岁的人，想必是草原上的风霜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加上一双虎目深邃无比，身材又十分高大，整个人充满着强烈的阳刚之气。 第85章 强硬姿态 与束拖不同的是，姬扬面容白净、器宇轩昂，身着墨色王袍，少了几分粗犷之气，多了几分英武。 见到姬扬如此英姿勃发，束拖轻轻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个北境王和传闻中的“废物王爷”似乎有点差别啊。 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废物，难道是中看不中用？ 但是束拖并没有表现出来，人家就算再废物，但是他手下的黑甲军可是九州最强的军队，所以他态度还算客气，将右臂放在左肩上，用东丘特有的礼节向姬扬致意道：“东丘大王子束拖见过北境王。” 没想到这蛮族之人竟然还懂得礼数。 姬扬骑在马上，暗骂了一句，甚至连礼数都免了，直接对着束拖道：“本王这次前来是要知道天圣燕王世子之事，就不与大王子寒暄了，直接告诉本王事情原委吧。” 见姬扬如此无礼，甚至一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束拖多少有些不快，但是如今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有些黯然地说道：“王爷，燕王世子在回中州途中突染疾病，即使萨满也救不好他。” “我们准备将燕王世子葬在阴山王族墓林。” “放屁！” 姬扬直接吼了一声，“燕王世子乃是皇上亲侄，是天圣皇族之人，昨日皇上已有圣意抵达，命我务必带世子回故土，以好落叶归根。” 东丘连燕王世子的遗体都不肯给他，那更说明了怕自己看出什么，分明是心中有鬼。 被姬扬这么一骂，束拖的脸色顿时也阴沉下来。 但是这件事本来就是东丘理亏，无论是强大的天圣王朝还是精锐的黑甲军，对东丘来说都是强敌，能不爆发冲突就不爆发。 束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废物王爷的气势也还算强。 “我姐姐与燕王世子感情甚笃，实在不忍燕王世子这么离开东丘，所以打算等百年之后，命后人将两人灵柩一同返还天圣。” 束拖不说的话，姬扬差点都忘了，还有一个东丘公主啊，居然能给出这么一个理由。 “哈哈哈哈哈哈，感情甚笃？” 姬扬突然大笑了一声，然后强硬地说道：“大王子莫不是当燕王世子眼神有问题？还是当本王脑子不好使？就长你姐姐那样，本王看着饭都吃不下，你竟然好意思说燕王世子和她感情甚笃？” “你！” 这时候就算束拖脾气再好也忍不下去了，北境王分明是侮辱他和他姐姐。 他愤怒地指着姬扬，咬牙切齿地说道：“王爷莫要欺人太甚！” 姬扬根本不怕束拖的指责，莫说天圣帝给自己授意要表现出最强硬的态度，就算没有，自己坐拥数十万精锐黑甲军，哪里需要和这些出尔反尔的蛮族讲道理。 姬扬冷笑道：“本王欺人太甚？你东丘先是推迟入中州，又是擅自更改会面地点，如今竟然连燕王世子之身都不还给天圣，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束拖顿时面露尴尬之色，原本还涨红了脸，满腔怒火也不好随意释放了，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是东丘理亏。 只是他更没有想到，北境王竟然有如此气势。 “本王没时间和你在这里瞎扯，给大王子两个选择，第一交还燕王世子之身，第二本王的黑甲军与天圣大军亲自来取，到时候所过之处必无活物。” 束拖怎么都没想到姬扬竟然这么强硬，上来就是放不留活口的狠话。 不是听闻天圣帝要“削藩”吗，怎么这个北境王还是这么忠于天圣王朝？ 姬扬当然不是忠于天圣王朝，但是他更见不得这些蛮族在自己面前嚣张。 黑甲军与凉州三国征战数百年，这种血海深仇早就刻进每个北境子民的骨肉之中。 “这件事本王子还要和姐姐商量一番，毕竟这是她的丈夫。” 见姬扬不惜开战，束拖的态度也软了下来，但是握着缰绳的右手早就捏得不能再用力了，表明他内心已经是无比愤怒。 “燕王世子遗体在何处？” 姬扬突然问道。 “在距离此地数十里的扎特部，公主已经为世子设置了灵堂，如今正在为他守灵，明日就准备运回皇族墓林下葬。” “此事天圣绝对不同意，若是公主真与世子感情甚笃，那也要考虑到世子回乡之情，为自己夫君多考虑一番，不如就将世子安葬在不远处的‘横山’，方便两边的人祭祀。” “这……” 束拖也是面露犹豫之色，但明显已经有些认可姬扬的建议了。 之前他姐姐非要将世子安葬到皇族墓林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劝过她了，天圣王朝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如今姬扬的提议正好都能满足两边的要求，可以说再合适不过了。 “大王子”，姬扬冷声道，“这是本王的底线，也是皇上的底线，明日中午本王率六千黑甲军在横山脚下等候，若是大王子不来，后面咱们再见就是战场上了。” “咱们走！” 姬扬说完后就直接调转马头，带着黑甲军骑兵回紫荆关了。 …… 紫荆关城守府正厅。 姬扬高坐上位，另外两边坐着一众紫荆关黑甲军将领。 “王爷，咱们真的要将燕王世子遗体葬在横山吗？” 赵秦光忍不住出声问道。 先不说天圣帝的旨意是明确要带回燕王世子遗体，那横山也不是啥好去处，除了离两边都比较近，看起来也不像是一块宝地，怎么适合安葬燕王世子。 “当然是假的了。” 姬扬直接就说了出来。 “那王爷……” 坐在正厅中的一众紫荆关将领无不震惊与好奇，那你还叫他们把遗体运过来？ “本王可以笃定，燕王世子之薨必有蹊跷，若是他们不把遗体运过来，本王不亲自看过怎么能够知道背后隐情。” 这时众位将领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看来王爷已经都想好了。 只是有一个问题，若是燕王世子真的是东丘所害，那王爷又该如何处置？ “此事本王已心有计策，你们挑选好最精锐的骑兵，到时候与本王同去。” “是！” 一众将领齐声道。 第86章 发现异常 晚上，紫荆关城守府一片灯火通明，姬扬用过晚膳后，还在书房中思考，无论明日发生什么情况，他都要做好对应的准备。 这时守在房间外的王府亲卫突然喊道：“王爷，楚姑娘到了。” “快让她进来！” 很快房间门被推开，一个清丽的身影出现在了姬扬的眼前，不是楚汐瑶还能是谁。 姬扬从书桌前站起，快步走了过来，将楚汐瑶搂入怀中，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姬扬才慢慢放开，捏了一下楚汐瑶的小脸，笑着道：“不是说几天后就来寻我？这都过了十几日了。” “我在忙火锅店的事情呢。” 楚汐瑶见到姬扬后，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两只眼睛都笑成月牙状了。 “你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 一听楚汐瑶说起这个事，姬扬摇了摇头，说道：“很棘手，要明天看过燕王世子的遗体后才知道。” “什么？” 楚汐瑶一双玉手有些害怕地捂住自己的小嘴，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如果真是东丘人所害，怕是明年开春后就要打仗了。” 姬扬叹了口气道。 因为马上就要入冬了，如果天圣王朝要出兵的话，时机实在不怎好，冒着大雪去打仗，实在太吃亏了。 当然也不是不能打，距离入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只能是小规模作战了。 “啊！” 楚汐瑶自然是不希望打仗的，毕竟楚家有大量的生意都是运往凉州的。 不过男朋友找姬扬就是好，楚家就算不能和凉州做跨境贸易，但是她可以提前知道战争的消息，那样楚家可以趁机囤积军需，到时候卖给天圣王朝，同样可以赚很多。 “先不要乱想了，具体日后再说。” “好呀，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你也要去吗？” “嗯！” 看着楚汐瑶坚定的目光，姬扬只好同意了，后面让她先去睡觉了，毕竟连夜赶到紫荆关，想必是很累了。 …… 横山，位于紫荆关西北方向三十多里的位置，再往北走就是东丘草原。 相比较缓冲区其他地方来说，横山已经算为数不多的好地方，涓涓细流从山上流下，灌溉着山脚下的草原与河流冲积形成的沃土。 这块地方既不属于天圣王朝或者说北境，也不属于东丘，所以并没有定居的人口，只是偶尔有牧民过来放牧而已。 正午，姬扬早就骑着马在横山脚下等待，在他身后是数千精锐的黑甲军骑兵。 楚汐瑶骑着一匹白色良驹，就在姬扬的身侧，这可是当今九州最好的马种，产自西狄的汗血宝马，名为“追风”。 姬扬感叹了一声，这白富美真的走到哪里都不缺钱啊，只是他没想到楚汐瑶竟然会骑马。 “他们来了！” 楚汐瑶小手往前指到，隐隐有些兴奋。 毕竟和凉州三国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她还是第一次见凉州三国的骑兵呢。 只见北方扬起厚厚的尘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显然是东丘大王子束拖带着东丘骑兵来了。 数里的距离，骑兵一个冲锋过来就到了。 见面后，束拖有些好奇地看了楚汐瑶一眼，怎么北境王还带了个女子过来。 但是姬扬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是冷声问道：“大王子，燕王世子呢？” 姬扬这么嚣张的样子自然让束拖很不爽，不过他虽脸色有些阴沉，但还是忍着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冷冷应道：“世子的遗体我已经带过来了，而且我也把扎特部的萨满也请过来了。” 说完，他右手一挥，数个东丘骑兵推车一辆巨大的马车出来，上面放着一具颇大的棺木。 姬扬冷冷看了一眼棺木，随后把目光转向了束拖身边的那位女子。 只见她身穿素服，螓首低垂，眉目如画，确实是一位美女。 “想必这位就是雅珠公主了吧。” 雅珠公主是东丘王的大女儿，比束拖还大一岁，也是他的亲姐姐。 被姬扬注视着的雅珠公主抬起头，对着姬扬软声道，“雅珠见过北境王。” 此时，她似乎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眼眶通红，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泪痕，当真是我见犹怜。 束拖长得这么沧桑，没想到他亲姐姐倒是长得不错，算是草原上一等一的美女了，也难怪当时燕王世子愿意去东丘。 看来自己昨天说看到雅珠公主就吃不下饭，的确是欺人太甚，也难怪束拖会那么愤怒。 “大公主节哀顺便，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 姬扬宽慰了一声，随后又是问道：“不知道世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当日我陪同他来到扎特部，或许是连日赶路太累，他说要回营帐休息，可是我等到晚上也不见他出来，随后便进入营帐，没想到他竟然发了高烧，一连三日不退，即使萨满看了也想不出任何对策，后来，后来就……” 雅珠公主甚至都说不下去了，又是哭泣起来。 “唉”，姬扬长叹了一声，随后看向束拖道，“大王子，今日我等在这里扎营如何？皇上将此事交给本王处理，如果不为世子守灵一日，也实在说不过去。” “正好萨满也可以利用下午时间去为世子选一处好地方。” 由于姬扬的理由很充分，束拖只好同意了，毕竟是天圣王朝燕王世子，总不能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就了事。 而且横山脚下水草茂盛，保证了水源供应，也是适合扎营。 “汐瑶，今晚要辛苦你了。” 姬扬伸手握住楚汐瑶的小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毕竟是楚家嫡女，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还要在这种地方扎营。 哪知楚汐瑶根本没有回姬扬的话，双目紧紧盯着雅珠公主等人的背影，然后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公主有问题。” “嗯？” 听着楚汐瑶这么坚定的语气，姬扬皱着眉头，有些好奇地问道：“哪里有问题？” 主要是雅珠公主表现出很伤心的样子，姬扬根本没看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且他原本是打算从燕王世子的遗体中来搜寻线索。 第87章 雅珠公主 “因为她化妆了，尽管很淡，但是同为女子，我能看出来。” “而且她身上的淡香源自一种名为‘花仙露’的香粉，产自中域，乃是用数十种鲜花的花瓣碾碎制成，是最昂贵的香粉，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这种香粉都是我楚家出口到凉州的。” 楚汐瑶低声而又坚定地说道。 “化妆？” “淡香？” 姬扬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细细思考，内心猛然一震，连忙转头望向雅珠公主的背影。 束拖明明和自己说雅珠公主和燕王世子感情甚笃，甚至这个雅珠公主在自己面前也表现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可是，既然感情这么深厚，甚至这么难过，不该是所有心思都扑在丈夫身上吗？ 竟然还有心思化妆？ 还要涂这么贵的香粉？ “妈的，东丘蛮族竟敢骗我。” 姬扬右手紧捏成拳，一双眼睛差点要喷出火来，他真想立马就杀了束拖。 若非今日带着楚汐瑶过来，还真有可能被东丘给骗了。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看得出女子化了什么淡妆，闻得出用了什么昂贵的香粉。 还有那个雅珠公主，当真是会演戏，自己在前世看过这么多电视剧，竟然愣是没看出来，这是演戏的最高境界了啊，就是让你看不出来演的。 见姬扬脸色甚是恼怒，楚汐瑶连忙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此事大有蹊跷，咱们也先回营帐再说吧。” 姬扬点了点头，道：“咱们走！” 燕王世子之事背后到底还有什么秘密，还要看今晚自己能不能从燕王世子遗体中找到更多线索。 …… 傍晚，姬扬带着楚汐瑶以及数百精锐的黑甲军军士来到了东丘大营外，随后束拖将他邀请了进去。 “不知道王爷还有什么事？” 束拖的态度还算好，只是很好奇地问道。 中午不是已经商量好所有事情了吗？ 怎么又过来了？ “本王特地来守灵而已。” 因为姬扬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说过，可是棺木仍然保存在东丘大营中，所以他过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束拖看了雅珠公主一眼，然后道：“好，我带王爷过去。” 在大营一处军帐中，姬扬看到了那个巨大的棺木，缓缓走了过去，摸着棺木长叹了口气，随后转过身来。 “王爷，不知这位女子是？” 束拖看向楚汐瑶，好奇楚汐瑶到底是谁，怎么姬扬总是带着她，总不能守灵也带着吧，难道她也是天圣皇室的？ “这是中州楚家嫡女，也是本王未来的王妃。” 姬扬与楚汐瑶十指紧扣，大方地向束拖介绍道。 什么？ 这女子竟然是楚家嫡女？ 束拖和雅珠公主都是双目瞪大，显然都是被震惊到了，他们哪里知道姬扬身边的女子有这么大的来头。 相比于什么天圣王朝贵族、大官甚至公主来说，眼前这个女子对凉州的影响才是具有决定性的。 东丘所有的精盐、茶叶、瓷器、丝绸、烈酒、药材甚至各种生活必须品至少一半是楚家出口过来的，甚至楚家还敢向他们提供铁器，一般商贾哪有这样的胆子。 说句不好听的，这个女子拿捏着东丘的命门。 当然，东丘也会向楚家提供马匹、毛皮、黄金等，但显然东丘更依赖楚家。 “原来是楚家大小姐，之前多有怠慢，还请楚小姐……不，北境王妃勿怪。” 束拖连忙说道。 这可是手里拿捏着天下生意的楚家嫡女，又马上是手握天下最精锐军队的北境王的王妃，可以说是无敌组合了，即使束拖是东丘大王子，也不敢太摆谱了。 倒是楚汐瑶一阵脸红，这还是姬扬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介绍自己，竟然直接说了自己是未来的北境王妃，心里自然是很甜蜜了。 “大王子客气了。” 楚汐瑶笑着回道，完美地展现了世家小姐的风范与气度。 “大王子与雅珠公主若无其他事情的话，可以先回去休息，本王会与楚小姐在此守到明日天亮。” “好。” 束拖应了一声。 哪知雅珠公主却道，“今晚我也守着吧，这几日都是我在守灵的。” 姬扬悄然看了她一眼，为什么雅珠公主要这么小心，似乎很担心别人靠近棺木。 看来她的确有很大的嫌疑啊。 随后，姬扬故意说道：“大王子，雅珠公主，本王想见世子最后一面，你们应该没有意见吧？” “这个……” 束拖看了雅珠公主一眼，显然雅珠公主之前和束拖说过什么，这个棺木不被允许打开。 “怎么，难道这种事也很为难吗？” 姬扬冷声道。 果然，姬扬话音刚落，雅珠公主的脸上就闪过一道惊慌之色，正好被姬扬清楚看到。 “王爷，如今世子已经走了，您又何苦扰他宁静呢？” 雅珠公主感叹道。 “好吧！” 姬扬故作无奈道，心中却是暗道，好你个毒妇啊。 …… 深夜，山脚的秋风吹入大帐中，使得帐中的火烛跳动着。 雅珠公主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更别提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楚汐瑶陪着姬扬坐了三个多时辰，似乎是实在有些困了，后面缓缓地倒在了姬扬的肩膀上。 “困了？” 姬扬搂住楚汐瑶的肩膀，柔声道。 “有一点。” 楚汐瑶对着姬扬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今天姬扬已经和束拖和雅珠公主说过楚汐瑶的身份，见楚汐瑶有些困得倒在姬扬身上了，雅珠公主也不敢怠慢，连忙道：“楚小姐不如先去军中营帐休息一会儿，还是身体最重要。” “要不你先去休息？” 姬扬也建议道。 “好。” 楚汐瑶对着姬扬甜甜一笑，然后准备起身，哪知整个人竟然向后倒了过去。 姬扬赶紧将楚汐瑶搂住，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太累了？” 雅珠公主也是大吃一惊，连忙道：“要不我让萨满来看看？” 眼下东丘与天圣王朝因为燕王世子的原因关系已经有些紧张了，若是楚家嫡女又在东丘大营中有了什么意外，到时候东丘的后果可想而知。 东丘不仅要面临来自天圣王朝强大的军事压力，甚至楚家还会切断所有供应。 之前楚家可是敢私自出口铁器的，但若是楚汐瑶出事了，别说后面打仗需要的铁器，就连吃穿都会被影响。 第88章 开始分析 楚汐瑶只是摇了摇头，对着雅珠公主谢道：“谢过公主关心，我只是很久没有骑马了，加上之前来找王爷奔波几日，许是身体太累了。” “公主，汐瑶有些累了，我就先送她去大营军帐，后面再回来吧。” 或许是一个人住在陌生的环境会害怕，楚汐瑶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姬扬，双手紧紧搂住姬扬的胳膊，让人根本生不出拒绝的念头。 旁边的雅珠公主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个楚家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想必是不敢一人睡在大帐中，想要姬扬今晚陪着她，有点不太想姬扬回来，只是当着自己的面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王爷，楚小姐金枝玉叶之躯，还是你陪着她比较好，我继续为世子守灵，你后面就不要回来了，两人早些就寝吧。” 雅珠公主善解人意地说道。 “那就劳烦公主了。” 姬扬拱手道，装作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随后搂着楚汐瑶的娇躯慢慢往外走去。 直到雅珠公主看不到他正脸的时候，嘴角才扬起一抹笑容。 “咱们现在去哪里？” 楚汐瑶轻声问道。 “唔……你干嘛？” 姬扬之前没有直接回答楚汐瑶的问题，反而直接吻了上去，惹得她一阵嗔怪。 “今晚配合得很好。” 姬扬将楚汐瑶搂在怀中，趴在她耳边笑着说道。 “是你的主意好。” 这其实是姬扬与楚汐瑶在下午商量好的，故意找个借口出来，然后再偷偷回去查看，一切都是楚汐瑶演的。 雅珠公主的演技不赖，但晚上就让你看看谁的演技更高。 “我先送你回军帐中。” 姬扬搂着楚汐瑶慢慢往大营中一个军帐走去。 虽然这里是东丘大营，但是束拖还是很给面子，为姬扬与楚汐瑶单独准备了一个大帐。 毕竟无论是姬扬还是楚汐瑶，对东丘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 军帐中，灯影绰绰。 姬扬直接将楚汐瑶搂入怀中，然后又吻了上去。 这次楚汐瑶没有反抗，甚至热烈地回应着，差点让姬扬摁不住体内的那团火焰。 在姬扬的大帐外，摆着数个火盆，而且守卫都是北境精锐的黑甲军，还有不时路过的巡逻值守的东丘军士。 此时，军帐不远处的两个东丘军士装作路过的样子，偷偷地看着营帐中大道人影缠绵在一起，然后又一起倒在床上，随后大帐中的烛光被吹灭了。 “走，咱们去告知长公主。” 两个东丘军士看了一会儿后，转身慢慢离去，他们知道不能盯着看太久，不然会被发现。 …… 军帐的大床上，姬扬搂着楚汐瑶，两人身体紧紧贴着，温香软玉在怀，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香气，差点有些把持不住。 “你……别闹。” 楚汐瑶早就羞红了脸，一双玉手无力地摁住姬扬的胳膊，颤抖着声音道，“先把事情查清楚。” 姬扬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中州第一白富美抱在怀里，有几个人能够忍得住。 “再过盏茶时间，咱们就偷偷再出去。” 姬扬轻声说道。 “你说雅珠公主真的有……野男人？” 楚汐瑶有些不敢相信，还是问了一句。 毕竟雅珠可是东丘大公主，而且丈夫是天圣王朝燕王世子、天圣帝亲侄子，这事要是传出去，绝对是九州丑闻。 或许东丘民风开放，百姓还能够忍受。 但天圣王朝是绝对不可能忍下去的，这无异于打了天圣帝和天圣王朝的脸，后面东丘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是开玩笑的。 雅珠公主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到时候不仅东丘王室受辱想要惩罚她，甚至为了平息天圣帝的怒火，东丘很大概率上是不会保她，会将她交给天圣王朝。 “从各种迹象都可以看出来燕王世子之事与雅珠公主脱不了干系，燕王世子和东丘使臣团从东丘王庭来到边境，一路上都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染病身亡？” “若不是有人害他，我都可以直播吃翔，而且他的妻子很有可能就是背后之人。” 姬扬认真地分析道，“你说一个女人能动手杀了他的丈夫，或者说参与这个行动，背后的动机又会是什么？” “无非就是两种，利益冲突或者情感冲突，如果是利益冲突的话，他们两个一直享受荣华富贵，还有什么需要争夺的吗？” “东丘王正值壮年，这个雅珠公主也没有什么根基，他亲弟弟束拖是大王子想要当东丘太子还情有可原，她着急个什么啊，更别提燕王世子这个从天圣王朝来的人了，他们根本就无法染指任何权力。” “所以只剩下情感冲突了。” 姬扬肯定地说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俩吵架了，或者夫妻感情不和，然后雅珠公主失手杀了世子，根本没有其他人一起呢？” 楚汐瑶好奇地问道，随后突然有些喘气地说道：“你……之前说好要等……娶我后……” 原来姬扬竟然把手往她衣服里伸进去了，楚汐瑶顿时全身紧绷。 “呼！” 姬扬又是深吸一口气，知道如今不是乱想的时候。 “我……接着说……” 姬扬冷静下来后，又是认真说道：“如果他俩感情不和的话，之前世子在东丘王庭，甚至从东丘王庭来的一路上，雅珠公主都有各种机会动手，为什么偏偏要在快到边境的时候再动手？” “而且扎特部的萨满检查过世子身体，当时是高烧三日不退，如果是公主失手杀死，必定是会有外伤的。” “既然没有外伤，又是突发高烧，很明显是蓄谋的，甚至这高烧的症状就是人体免疫系统受到病毒攻击后的应急反应，大概率是中毒了。” “等一下，人体免疫系统又是什么东西，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楚汐瑶好奇地问道，怎么总是能从北境王的口中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词。 “这个……” 姬扬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总不能后面还要教楚汐瑶生物学知识吧。 第89章 准备偷听 “人体免疫系统的问题后面有空了再和你说。” 姬扬只得赶紧糊弄过去，随后接着说道：“既然不可能是夫妻感情不和或者突然吵架，那就是世子或是雅珠公主一方有问题。” “据我所知，世子当初之所以肯去东丘，就是为了雅珠公主，他在帝城对当时来朝贡的雅珠公主一见钟情，否则以他燕王世子的身份，在天圣王朝不说是呼风唤雨，那也是具有很大影响力的，何必去蛮族之地。” “所以世子对雅珠公主的感情没问题，那就必定是雅珠公主对世子的感情有问题，后面还需要多说吗？” “确实如此！” 楚汐瑶赞同道。 北境王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能想到，环环相扣步步走近真相。 如果楚汐瑶的想法被姬扬知道，他一定会说，你多看侦探剧尤其是柯南就知道了。 “一个女人对丈夫感情有问题，除了移情别恋还有别的解释吗？而且世子在王庭和一路上都没有什么问题，突然就高烧而亡，有很大可能是他最近知道了雅珠公主的事，所以才引得她灭口，那就说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 楚汐瑶连忙问道，怎么北境王说到一半就突然不说了。 “那个野男人就在东丘使臣团中。” 姬扬肯定地说道，目光中也带了一丝杀意。 只能是这个解释，燕王世子必定是在这次回天圣途中发现了这件事，若这个野男人不在使臣团中，他还怎么发现，难道还是雅珠公主脑子坏了，还要自己讲给燕王世子听吗？ 没想到燕王世子舔到最后，竟然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何必做舔狗呢？ 虽然自己并不忠于天圣王朝，天圣帝的亲侄子怎么样和自己屁的关系都没有，毕竟要做舔狗，是他自己选的。 但是这件事性质过于恶劣了，不管怎么样，雅珠公主和那个野男人必须偿命。 束拖也好，东丘王室也罢，绝对保不住她，我说的！ “什么？” 楚汐瑶有点被震惊到，雅珠公主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竟然敢把那个野男人带到燕王世子和束拖大王子的眼皮子底下。 “那束拖大王子知道吗？” “我本来以为他才是背后之人，但我最近观察他的行为，很明显是听从他亲姐姐的意思，应该是被蒙在鼓里的。” “至于是真是假，咱们等会儿就会知道了。” 姬扬双眼微眯，随后道：“咱们走。” 说完，姬扬与楚汐瑶两人开始慢慢地坐起来，换上两套事先准备好的东丘军士的衣服。 “快点，你怎么穿得这么慢？” 姬扬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我，我……不会穿。” 姬扬也是服了，想必楚汐瑶就没怎么自己穿过衣服，都是侍女服侍的，而自己平时都是自己穿的，所以摸索着就将衣服穿上了。 “我来帮你。” 说完后，姬扬赶紧给楚汐瑶套上。 算一下时间的话，他俩已经在营帐中待得快有两盏茶时间了，相当于现代半个小时。 如果雅珠公主确实有问题，今日自己非要开棺的要求必定会让她内心惧怕，而且燕王世子明日就要下葬，所以她今晚必定会和那个野男人商量什么。 …… 姬扬和楚汐瑶两人穿着东丘军士的衣服从营帐走出，引得营帐外守卫的黑甲军一阵懵逼，王爷和楚小姐又在玩哪一出？ 但是姬扬来不及和他们解释了，只是牵着楚汐瑶的手，悄悄地走到存放燕王世子棺木的大帐边上，竟然发现雅珠公主并不在大帐中，因为烛光没有映出一个人影。 “人不在？” 楚汐瑶轻声道。 “必定在她的大帐或者那个奸夫的大帐。” 姬扬拉着楚汐瑶的手，装模做样地巡逻，然后慢慢往大营中央走去，那是他们使臣团重要人物住的地方。 原因也很简单，如果这个奸夫是这次使臣团的重要人物，那么雅珠公主此时必定在她或者那个奸夫的大帐中。 如果这个奸夫只是普通侍卫的话，那就只会在雅珠公主的大帐中，因为侍卫不可能单独一个大帐，他们没办法做到偷偷商量。 …… “找到了！” 姬扬带着楚汐瑶转了一会儿，就发现了雅珠公主的大帐，语气中难掩兴奋。 没想到雅珠公主的大帐竟然不是在束拖边上，反而距离束拖还有些距离，看来她也是怕束拖看出什么来。 姬扬之所以能这么快发现，是因为这几个使者团重要人物的大帐外都站着不少守卫的东丘军士，尤其是束拖大帐外更是站满了，少说也有三十人。 偏偏有一个大帐，外面一个守卫都没有，而且……竟然有两道人影！ 看来是雅珠公主与那个奸夫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怕被外面守卫的军士给听到。 姬扬牵着楚汐瑶的手，然后慢慢绕到大帐后面，姬扬强行把楚汐瑶摁在了草地上，吓得楚汐瑶差点喊出来，以为姬扬要对她做什么。 “嘘！” 姬扬轻声道，“咱们慢慢爬过去。” 由于帐内烛光的作用，姬扬能看到大帐中有两个人影。 同样的，因为帐外燃烧着火盆，如果自己和楚汐瑶站在大帐外偷听，雅珠公主和那个奸夫也能看到大帐边上有两个人影的，那就会发现了。 所以两个人只能慢慢匍匐过去，然后趴在帐外偷听。 找个真相还真是不容易啊！ “脏！” 楚汐瑶皱着眉头，小脸满是不开心，轻声道。 唉！ 带上楚汐瑶这种白富美就是麻烦，她怎么会忍受这种苦，还好是草地还比较柔软，如果换作是其他地方，地上的碎石还会咯得她皮肤疼。 姬扬只能先安抚好楚汐瑶的情绪，摸了摸她的头，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趴在她耳边轻声道：“忍一下，真相就在眼前了。” “好！” 楚汐瑶这种恋爱脑最好哄了，马上脸上就换上了开心的笑容，然后和姬扬慢慢往前爬去。 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中州第一白富美”竟然和“中州第一藩王”做这种听墙根的事情，甚至还是趴在地上听…… 这情形要是被别人看到，他俩的形象可就…… 不过楚汐瑶可不会想这么多，她内心很开心，因为这次是她和姬扬一起寻找真相，还是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 第90章 背后原来是他 姬扬和楚汐瑶趴在大帐外，发现两人的声音有些小，很难听清楚什么。 这到底是有多小心啊！ 姬扬来不及想太多，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慢慢割破军帐的毡布，终于传出来的声音大了很多。 只见雅珠公主穿的一双金丝靴子与另外一双黑靴交叉站着，显然两人相拥在一起。 “哲里温，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走？我再也不想看到那具冰冷的尸体了。” 这声音是雅珠公主的，说话间还带着颤抖，看来是内心有些害怕。 那个男子温柔地安慰道：“雅珠，明日等棺木下葬了，咱们就可以回王庭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了。” 原来这个奸夫叫哲里温，他是谁？ 姬扬趴在地上开始努力地回忆起来，之前自己在紫荆关看到过东丘使臣团的名单，突然瞳孔紧缩，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竟然是东丘王庭掌管祭祀的大萨满的弟子，而且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如今东丘王的义子。 眼下这事情有些棘手了，这个奸夫来头有点大，难怪会这么有恃无恐。 更可恶的是，他和雅珠害死了燕王世子，竟然还想着回王庭后长相厮守。 一想到这个结果，姬扬双手就忍不住捏成拳，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将这两人杀了。 雅珠公主突然有些哭泣起来，“哲里温，快带我走吧，我害怕这个北境王，他似乎发现了什么，非要打开棺木……” “当初还好你师兄没有把世子中毒的事情说出来，咱们才能没有事情，若是让北境王打开棺木，他看一眼就会知道的，父王和天圣王朝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在外面听着的姬扬越发愤怒，没想到扎特部萨满是哲里温的师兄，看来也是那个王庭大萨满的弟子了，明明发现了燕王世子是中毒而亡，竟然没有说出真相。 哲里温冷笑一声，说道：“怕什么，只要明日下葬后，这个废物王爷就要回北境了，你再也不用担心会见到他。” “过几日，咱们再派人掘开棺木，一把火烧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证据了。” 姬扬暗暗心惊，没想到哲里温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还想着后面回来挖开燕王世子的棺木，来一个毁尸灭迹。 他心中的愤怒简直有些无法遏制住了，身体都气得颤抖起来，这两个贱人都不准活下来。 若非自己发现，堂堂燕王世子不仅莫名其妙地死在他乡，甚至还会尸骨无存。 放着在天圣王朝荣华富贵不过，非要跑到东丘当舔狗，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楚汐瑶似乎是感受到姬扬的愤怒，柔荑轻轻握住姬扬的手，努力平复他心中的情绪。 姬扬逐渐冷静下来，头轻轻往旁边摇了下，示意两人要慢慢离开了。 今日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尤其是知道了那个奸夫以及他们后面的毒计，那么自己便不会让他们得逞。 一切就在明日！ …… 翌日中午，姬扬抱着楚汐瑶醒来。 “你都安排好了？” 楚汐瑶关切地问道。 “当然！” “今日束拖若不给我一个交待，等到明年开春，天圣就会给他一个交待。” 姬扬冷声道。 到时候可不只是北境与凉州之间的战争，而是整个天圣王朝与凉州的战争。 一旦天圣帝决定用兵，那么天圣王朝直属的靠近凉州的“九镇”都要出兵，加上北境黑甲军的话，出动的骑兵就在三十万以上，甚至还有数十万步兵，那必定是狂风骤雨般的打击。 “走，咱们今日就陪着他们唱出戏！” 姬扬牵着楚汐瑶的手向帐外走去。 …… “大王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在束拖军帐中，姬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王爷客气了，你和楚小姐天作之合，倒是这里的居住条件简陋了。” 束拖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 其实他早就等不及了，本来是想上午就将燕王世子下葬，甚至派人来看了好几次，结果都被军帐外的黑甲军挡住了，所以硬生生拖到了中午。 当然，这也是姬扬故意拖到中午的，因为他派去紫荆关的人来回太费时间了。 “请！” 姬扬笑着道。 后面一众人来到了横山一处并不高的山坡上，这块地方说是扎特部萨满精挑细选的。 若非姬扬昨晚听到这个萨满也是知情之人，还真要信了。 东丘军士早就将旁边的树木、草丛都铲平了，露出一块巨大的平地，甚至连棺木放置的地方都已经挖好了。 十几个东丘军士一起抬着燕王世子的棺木上来，随后慢慢地放在一边。 “王爷，你看是否可以下葬了？” 束拖客气地问道。 “当然……不可以！” 本来束拖还以为姬扬是同意的，哪知他说话竟然只说半句。 “这是为何？” 束拖有些不解。 站在一旁的雅珠公主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姬扬还要打开棺木。 “因为……皇上派人来了。” 就在姬扬话音刚落，山脚下传来一阵马蹄声，为首的一个更是高喊着“圣旨到”。 很快，几个黑甲军士兵护送着一个太监和一个贵气逼人的年轻人上来了。 只见那个太监打开明晃晃的圣旨，宣读道：“北境王接旨，世子骤逝，归于五行，朕痛心不已，今允世子亲弟代朕亲临，再见遗容，入奉宗祧。” “臣接旨！” 姬扬双手接过圣旨，然后对束拖笑着道：“大王子，你也听见了，皇上要见世子最后一面，而且来人是世子亲弟，这棺怕是非开不可。” 燕王世子亲弟更是跪在棺木边上，痛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道：“兄长，皇上与父王可都惦记着你啊。” “这……” 束拖面容有些为难，又看向了雅珠大公主，之前他姐姐交待过他，绝对不能随意开棺。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怪怪的。 可如今不是北境王要看，而是天圣帝下旨要看，甚至看的人还是燕王世子的亲兄弟，如果还是拒绝的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 哪知姬扬根本不想等他回复，直接命人打开棺木。 “不可！” 见数个黑甲军已经上去开始用力推开棺木，雅珠公主突然激动地制止道，“王爷，如今世子早逝，已是不幸，作为他发妻，我绝不同意开棺，扰他安宁。” 第91章 就等这句 “哼！” 哪知姬扬冷声道，“身体之发肤，受之于父母，世子亲弟代父看其兄，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天地君亲师，皇上旨意更不可违背。” 雅珠公主顿时说不出话来，相比于她这个名义上的发妻来说，君王与父亲的地位自然是更高的。 “大王子，这棺木还是不要打开比较好，当日世子突然染病身亡，本来就算是凶兆，如今又打开棺木，怕是长生天会责怪我们的。” 此时，一个身穿黑袍、腰间还悬挂着两颗铃铛的年轻人突然站出来说道，“大王子若是不信，也可以问一下师兄的意见。” 一听这突然冒出来的人说起什么师兄，姬扬顿时眉头紧皱，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眸底泛着一丝冷光，原来这小子就是哲里温那个奸夫。 难怪雅珠公主会看上他，长得倒是不赖，二十出头的年纪，个子挺高，眉清目秀，皮肤也算白净，想必是常年在王庭的缘故，不比束拖这个大王子常年在外以获取军功，一副沧桑的模样。 “师弟所说不错，大王子……” 那个扎特部萨满也站出来说道。 只不过姬扬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就打断了。 “束拖，本王没时间等你们这些人废话，你这几日待本王不错，本王认你这个朋友，今日好心提醒你一句，莫要因小失大。” “你父王派你出使天圣，既是在培养你也是在考验你，若是皇上大怒，天圣大军一到，不仅东丘生灵涂炭，怕是你父王更会认为你没有处理好军国大事的本领，这后果你自己掂量一下。” 听姬扬这么说，束拖顿时心神一颤，原本还在犹豫，此时也知道怎么选了。 若是把天圣帝的圣旨当放屁，来年必定会兵戎相见，那么后面的战争必定会归咎于自己没处理好这件事，父王更会认为自己没有处理国家关系的本事。 对于束拖来说，没什么比夺得东丘太子之位更重要的事情，哪怕雅珠是他亲姐姐，他也不会为了她去得罪天圣王朝。 “好。” 束拖似乎下了决心，咬着牙赞同了一声。 “不……” 在雅珠公主的喊声中，数个黑甲军士兵终于推开了沉重的棺木，一股浓重的臭味扑鼻而来，使得周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口鼻。 姬扬连忙趴过去一看，里面燕王世子的惨状简直让他头皮发麻，甚至差点吐出来。 这分明已经是毒素深入五脏六腑了。 只见燕王世子的遗体已经开始腐烂，脸上七窍都流着黑色的脓血，而且整张脸与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水泡，显得极为恐怖。 “啊！” 楚汐瑶看到后立马吓得尖叫起来，整个人扑进了姬扬的怀里，直接哭了起来。 昨晚姬扬就和她说过燕王世子是中毒而死，让她最好不要看，但自己还是没有忍住，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惨状。 “大哥！” 那个燕王世子亲弟更是扶着棺木痛哭不已，然后大声嚎叫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束拖！” 姬扬一边紧紧搂着楚汐瑶，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如此情形倒是把束拖搞得一头雾水，怎么开棺后北境王和楚家小姐等人反应这么大。 等到他亲自过去一看，顿时吓得瞪大了双眼，脸色变得惨白，感觉不寒而栗，一股凉气直接从脚底升到头顶。 怎么会是这样？ 就算随便拉一个普通人过来，都能看出这根本就不是发烧，而是中毒而亡。 “我……” 当今天圣帝亲侄子被人毒杀，自己却一直不肯开棺，甚至之前还要将棺木葬在东丘王室墓林，一切看起来都是在隐瞒什么，这下真的是有嘴难辨了。 等到束拖回过神来后，一双虎目冷冷地扫向雅珠公主，吓得她根本不敢直视。 他一想就明白了，自己的姐姐必定是知情人，否则不会一直拒绝开棺的，这是在坑自己这个亲弟弟啊。 “夫君！” 雅珠公主见状，也赶紧扑到棺木边上痛哭起来，几近瘫倒在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深爱自己的丈夫。 “啪啪啪！” 见状，姬扬突然鼓起掌来，嘲讽道：“雅珠公主不去唱戏倒是可惜了，这演技怕是无人能比啊。” 听见这话，雅珠公主顿时抽泣着看着姬扬，但脸上的惊慌之色早就一览无遗，只是强装镇定道：“我不明白王爷是什么意思？” 姬扬冷冷一笑，道：“不知道雅珠公主为何而哭？” “世子为小人所害，竟然中毒而亡，如此惨状岂能不哭？”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突然大笑了起来，嘲讽道：“大公主不愧是大公主，本王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只是束拖等人完全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姬扬想表达什么，尽管束拖认为燕王世子中毒之事或许与雅珠有关，但从来没想过是她下毒的。 “汐瑶吓得大哭、世子亲弟悲痛，都是因为他们看了棺木，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了，公主连棺木中世子遗体都未看到，怎么就知道世子是中毒身亡的？” “我们好像也从未提过世子中毒的事吧？” 姬扬此话一出，宛若晴天霹雳，直接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 就连东丘使臣团中不少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束拖更是面色铁青地看着雅珠公主，甚至露出一丝阴冷的杀机，因为她刚才的确没有看棺木里面就直接扑倒在地上痛哭了，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事没完，这事没完啊！” 燕王世子亲弟早就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哭到都接不上气，内心中的悲愤似是难以形容，大叫道：“我明日要去帝城，要去告诉皇伯父，一定要为大哥讨回公道。” 束拖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带人出使天圣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情，若是天圣帝知道燕王世子被毒杀与雅珠有关的话，明年大战怕是跑不了了。 第92章 给你交待 姬扬轻轻拍了拍楚汐瑶的背，然后松开了搂着她的手，慢慢走向雅珠公主，俯身冷冷盯着她，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所以……公主参与了毒杀！” 随后，姬扬再度站直看向束拖，冷声道：“大王子，此事东丘应该要给本王、给皇上、给天圣一个交待。” 东丘大公主毒杀自己的丈夫，这既是东丘王室的丑闻，又牵扯到九州最强大的国家天圣王朝，事情的严重性自是不言而喻。 东丘使臣团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无比难看，特别是哲里温与他的师兄扎特部萨满，心中更是充满了无奈。 这件事被北境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根本就无法隐瞒过去，如果再往下深究，他们都会被发现的。 现场的形势也有些紧张起来，无论是黑甲军还是东丘军士，都已经不自觉地将右手握住了刀柄，搞不好双方下一刻就会要撕破脸皮了。 束拖脸上的表情无比僵硬，冷冷地盯着雅珠公主。 面对束拖的逼视，雅珠公主垂下头，低声道：“不是我……” “你果然知情。” 听雅珠公主这么说，束拖哪里还能不知道，冷声道：“到底是谁下毒的？” “很简单。” 姬扬突然说道，“谁最不想打开棺木，谁就是想隐瞒什么，那么他必定就是凶手。” 束拖一下就把目光盯向了哲里温，眼眸中的杀气已经流露出来，作为久经沙场的大王子，一身恐怖杀气自是不用说。 哲里温被束拖看得面色发白，连忙道：“大王子，当初我只是建议，对此并不知情啊。”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又是一阵大笑，突然嘲讽道：“你就是哲里温？本王一直有件事很想问你了，既然今日大家都在，当着大王子的面，本王就问一下。” “雅珠公主的身体美妙吗？” 什么！ 东丘使臣团众人先是一愣，随后脑袋嗡的一声，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皆是浑身巨震，简直如遭电击。 众人忍不住看向这两人，眼神中都是不可思议。 北境王之前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你……莫要血口喷人！” 哲里温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姬扬，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本王血口喷人？” 姬扬冷冷一笑，道：“昨日你与公主在营帐中相抱，不是在商量着回去长相厮守吗？” “这……” 雅珠公主与哲里温皆是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姬扬，这事北境王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胡说……” 哲里温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开始反驳，但是他之前惊慌失措的表情早就落在众人眼中了，显然大家宁愿相信这事是真的。 “那公主怎么解释你之前的行为呢？” 姬扬冷笑了一声，“既然不是哲里温，那就是你下的毒。” “哼！” 姬扬冷哼了一声，根本懒得再和他们废话，他要做的就是将燕王世子中毒身亡的事实让所有人都知道，而且此事与雅珠公主脱不了干系，这是大家都清楚的。 “束拖，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算与哲里温无关，但是雅珠公主绝对参与了，下毒谋害自己的丈夫，还是我天圣王朝燕王世子。” “今日，本王代表皇上，正式通知你，我们要带走雅珠公主，等他日到了帝城，皇上自有圣裁。” 听到姬扬如此之言，束拖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就算他再气愤雅珠瞒着他，那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若是让姬扬带到帝城，想都不用想她的结局是如何，能给她一个痛快都是运气好的。 见束拖默然不语，姬扬再度紧逼道，“束拖，今日你若将她交给本王，只要死一个人就够了，不然等到明年，东丘死的何止百万人。” 姬扬的威胁已经再明确不过了。 就算东丘最后能够联合西狄、北戎，也是要让步草原上的各种利益，甚至即使最后挡住了天圣王朝的进攻，到时候也会元气大伤。 束拖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吓了姬扬一跳，心想这二逼不会这么冲动到就在这里和自己开战吧。 那他就有点想不开了，黑甲军之所以冠绝九州，他们的战斗力自然不用怀疑。 六千黑甲军对上一万东丘骑兵，就算这里的东丘骑兵每个都是最精锐的王庭骑兵，也是不够打的。 哪知束拖根本没有再看姬扬，反而是直接抽出了身边护卫的弯刀，随后闪电般地出手，用力地掐住了哲里温的脖子，甚至将他都提起来了。 简直把姬扬看呆了，这束拖到底有多大力气，竟然单手就能把人提了起来。 旁边的楚汐瑶更是紧紧抓着姬扬的胳膊，显然是很害怕，没想到凉州蛮族竟然这么凶残。 被束拖掐住喉咙的哲里温双脚离地，脸涨得通红无比，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想要说话却根本说不出口，只好无力地指向雅珠公主，似乎在说她才是凶手。 “北境王，本王子今日便代表东丘，给你和天圣一个交待。” 束拖怒视着哲里温，右手握着的弯刀，猛然捅入哲里温腹部。 “噗！” 哲里温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大部分都喷在束拖脸上，身体抽搐起来。 束拖竟是脸色未变，这一喷反而让他更加嗜血与残忍，似乎是找到了战场上的感觉，竟然又是快速地捅了哲里温数刀。 哲里温到后面都没有任何反应了，最后被束拖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随后，束拖仍旧紧紧地握着弯刀，转过来看向姬扬。 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满脸是血，宛若才厮杀完的将军般，显得狰狞无比。 姬扬怎么都没想到，束拖出手竟然是如此狠毒，楚汐瑶目睹如此血腥一幕，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赶紧躲在他身后，根本不敢再看束拖了。 倒是束拖对脸上的血根本不为所动，甚至都不想擦一下，眼神中没有半分情感，冷声道：“王爷，哲里温毒杀燕王世子，已被本王子处决。” 第93章 思考发展 见到哲里温如此惨状，雅珠公主根本不忍直视，甚至痛苦得直接昏了过去，数个东丘军士赶紧过去搀扶。 “王爷，交代我已经给你了，这件事就此结束了。” 束拖仍然冷冷望着姬扬，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了，毒杀燕王世子的事情就是哲里温做的，还来了个死无对证。 至于雅珠公主，他是绝对不会交给姬扬带走的。 相比于什么东丘王的义子来说，自己的亲姐姐自然是更重要的。 甚至后面回王庭，东丘王还会夸他处置有方，因为既找出凶手满足了天圣王朝的要求，又能够保全自己的亲姐姐。 还有比这更好的手段吗？ 老子服了你这个二逼，姬扬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随后双眼微眯，笑着道：“大王子果然厉害！” 看似夸奖了一句，但背后的怒火也让束拖感受到了。 “既然已经查出真凶了，那么我们就带燕王世子棺木回天圣了。” “不过本王还有一句话留给大王子，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完，姬扬冷哼了一声，牵着楚汐瑶的手下山去了。 身后的黑甲军又将燕王世子的棺木盖好，然后慢慢抬下山。 束拖随意地将弯刀扔在地上，望着姬扬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虽然用一种无赖的方式结束了这件事，但是北境王吃了这个闷亏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而且他的王妃还是楚家嫡女。 瞥了一眼昏过去的雅珠公主，束拖又露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也就是为了她，自己后面回王庭就得赶紧和父王商量联合西狄与北戎对付天圣的事情了。 …… 回紫荆关的马车上，楚汐瑶躲在姬扬的怀中，紧紧地搂着姬扬的腰，之前横山那血腥的一幕让她很害怕，已经不敢再自己骑马了。 姬扬不得不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你。” “原来楚家一直与这些人做生意。” 楚汐瑶却抱得更紧了，颤声道：“后面要怎么办，还要把棺木运到帝城吗？” “当然，这是皇上的意思，最多再等两年，本王就会要东丘好看。” 姬扬双目中闪过一道杀意。 “你要和他们打仗？” 楚汐瑶突然抬起头看着姬扬，水汪汪的大眼睛让姬扬一阵怜惜，轻轻吻了她一下，说道：“是的，到时候你得帮我。” “帮你？” 楚汐瑶顿时一头雾水，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疑惑，自己又没有军队，更不可能指挥，怎么帮他打仗？ “我从下个月开始就需要大量的铁矿石，北境的铁矿比较少，我需要你通过楚家的生意运送更多的铁矿石、硝石、硫磺到北境。” 天圣王朝的铁矿主要集中在南域和西域，十几个大型铁矿都是直属天圣王朝工部下面的锻材司，而楚家掌握着上百个中小型铁矿。 北域虽然也分布有不少铁矿，但总量上根本不能比，更别提北境了。 自己是不可能通过天圣王朝工部的锻材司获得大量铁矿石的，只能通过楚家了。 至于硝石和硫磺是囤积起来，毕竟一旦开战的话，那消耗是相当惊人的。 “铁矿石？” 楚汐瑶满眼都是震惊，她就算再不懂军事也知道铁矿石是干嘛的，这玩意不是用来打造耕田农具就是打造兵器的。 不过她根本不会想到，姬扬需要铁矿石根本不是打造兵器，而是用来铸炮的。 北境黑甲军战力本来就已经冠绝九州，如果还拥有大炮，那就是绝对的碾压了。 “你还要硝石和硫磺干嘛？” 这是楚汐瑶最大的疑问，好像打造兵器也用不到吧，而且这两样东西平时也没什么人购买。 “自然是有用了。” 为了让楚汐瑶不要再问下去，姬扬选择吻住她的嘴巴，自己总不能再和她解释一下都是用来造火药的吧。 “唔……” 良久之后，姬扬才笑着道：“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哥哥，等明年帝城朝圣回来，我就去中都楚家提亲。” 这才是楚汐瑶最关心的事情，而且她对自己的心意已经很明显了，除了最后一步，其他能做的自己都做了，总不能吃干抹净不负责任吧，那不是自己的风格啊…… 后面自己还需要楚汐瑶运送更多的物资，如果楚汐瑶不是自己人，还真有些不放心，虽然有吃软饭的倾向…… “嗯。” 一听姬扬说起要提亲，楚汐瑶的俏脸顿时浮现出一抹羞涩，然后赶紧躲进姬扬的怀里，有些甜蜜地轻声应道。 …… 姬扬与楚汐瑶等人回到紫荆关的时候，夕阳还没有落山，橘红色的余晖显得分外美丽。 来不及用晚膳，姬扬就在城守府写给天圣帝的奏折了，事情原本都写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写了自己如何冒险深入敌营，探听到雅珠公主的秘密，后面是战是和就由天圣帝自己定夺吧。 同时又写了一封信给燕王，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如今废了这么大的劲，将棺木终于带回天圣王朝，总得告知他一声。 当然，姬扬也有自己的私心。 燕王是天圣帝的亲弟弟，在皇族众王中，就属他与天圣帝关系最好，虽然手中没有军队更没有什么实权，但是他对天圣帝有很强的影响力。 这次为了他亲儿子，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这份人情以后他得还自己吧，日后减少天圣帝对自己的防备正好用得到。 暖黄色的烛光幽幽闪动着，将姬扬的身影映在背后的墙上，他正在安静地思考未来北境的发展。 如今楚汐瑶已经将“汤里滚”开遍“北境十六城”，随后就会向整个北域铺开，以楚汐瑶的经商能力，后面扩充黑甲军的军费至少有很大部分已经有着落了。 不过自己最好还是想办法帮楚汐瑶夺得楚家的控制权，如果中州第一富商完全听自己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如虎添翼，但这是一个很大也很麻烦的事情，少不得用些手段。 第94章 邻家女孩 “咚咚咚！” 就在姬扬还在思考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 只见身穿一件黄色素纱长裙的楚汐瑶款款走了进来，她将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也将袖子拂了上去，露出两条雪白如藕般的小臂，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粥。 竟然是楚汐瑶！ 姬扬倒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打扮，少了点“中州第一白富美”的贵气，反而是多了一丝烟火气，有点像邻家小女孩了。 “还在忙？” 楚汐瑶将热粥放在桌案上，轻声问了一句。 “已经忙完了。” 姬扬看着楚汐瑶这样，心头不由得一暖，怎么还做起这种伺候人的活了。 “那你快尝尝我做的粥。” 楚汐瑶连忙将粥推到姬扬面前，然后递过去一个汤勺。 姬扬看着楚汐瑶一脸期待的神色，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将粥端起。 白糯糯的粥里是切成小块的牛肉，还撒了一些葱花点缀，似乎还加了一些从云州贸易来的胡椒粉，闻着就已经很香了。 原来到城守府后就去做粥了，自己怎么都没想到楚家嫡女竟然还亲自下厨，能为自己做到这份上，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味道怎么样呀？” 楚汐瑶抬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双眸满是期待地看着。 姬扬尝了一口，浓滑绵密，入口即化，在这深秋当真是暖心又暖胃，脸上自然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连忙夸赞道：“味道太好了，什么时候学会做粥了？” 记得自己之前参加秋闱考试前，楚汐瑶深夜还派人送了一方她绣的锦帕过来，虽然绣得实在不怎么样，但没想到这次做的粥倒是出人意料的好喝。 “真的吗？” 楚汐瑶一听姬扬说好喝，立刻就开心地笑了起来，亮晶晶的眼睛如黑宝石般晶莹闪亮。 “就在你来紫荆关的这十几天，我找了从宫中出来的御厨学，只要你喜欢喝，那我以后就一直给你做。” 楚汐瑶本来就长得明艳动人，如今笑起来更加光彩夺目，加之姬扬实在心有感动，猛然将她搂入了怀中，嘴唇覆了上去。 “唔……” 楚汐瑶嘤咛一声，双手揽住了姬扬的脖子，也回应了起来。 好一会儿，姬扬才慢慢地放开她，但眼见姬扬眼中的火热越来越盛，楚汐瑶连忙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颤颤巍巍地说道：“你说好等娶我后……” 一听楚汐瑶这话，姬扬顿时无语，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答应这么坑的条件。 “嘻嘻嘻。” 楚汐瑶一双美眸都快笑成了月牙状，随后赶紧往桌案上瞥去，以便转移姬扬的注意力，问道：“你在给皇上写奏折？” 因为姬扬铺在桌案上的奏疏上还盖着一方小小的私印，有着六个红色的小字“北境王姬扬印”，至于代表北境王的亲王大印自然是存放在北境王府中。 “嗯。” 姬扬应了一声，说道：“这事差不多结束了。” “这是中午的圣旨吗？” 楚汐瑶此刻没有世家嫡女的庄重，倒是像是一个调皮可爱的小女孩，拿起放在桌案上的那道明晃晃的圣旨，就躺在姬扬的怀里看了起来。 结果越看越不对劲，因为上面写的内容和中午在横山宣读的内容根本不一样。 “这……” 见楚汐瑶满脸疑惑，姬扬就知道她已经意识到了，笑着道：“怎么了，你想说圣旨内容不一样？” “嗯嗯。” 楚汐瑶愣愣地点了点头，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姬扬拿过她手中的圣旨，随意地扔回了桌案，笑着道：“因为本来就没有圣旨。” “什么？” 楚汐瑶满脸震惊，连忙抓着姬扬的手，轻声地问道：“你假传圣旨？” “那又怎么样？” 姬扬见楚汐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想笑，假传圣旨这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干了，之前在洛州城赈灾的时候都已经习惯了。 “你不怕皇上知道？” 楚汐瑶皱着眉，有些担心地问道。 对于姬扬的处境，她不是不了解，朝堂中“削藩”之声日涨，天圣帝对藩王尤其是北境王的提防之心是最重的。 这时候北境王怎么还可以做这种藐视君权的事情，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没有把天圣帝放在眼里吗？ 要是让朝中的那些言官抓住机会，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怕什么？” 姬扬像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不以为意地说道，“又不会传到皇上耳中，就算他知道了，我不会否认吗？” “若是没有这道圣旨，你觉得束拖那个家伙会乖乖开棺？” 姬扬把一切看得很明白，如果自己手中没有黑甲军，每天对天圣帝毕恭毕敬，他也有一百种办法收拾自己。 可是自己手里有冠绝九州的黑甲军，他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对自己怎么样，最终不过是为了照顾面子随意说两句罢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布置。” 楚汐瑶此时才恍然大悟，说道：“当时我还在好奇，怎么皇上的圣旨和燕王世子亲弟突然来了，时间也太凑巧了，燕王世子亲弟不会也是你找人假扮的吧？” “是啊，圣旨代表理，皇命绝不可违，燕王世子亲弟代表情，血脉联系不可断。” “风萧萧兮易水寒，欠了债兮你要还！” 姬扬感叹了一声，随后道：“所以于情于理，束拖都不能拒绝开棺，除非他脑子一热，想要和天圣开战，这样我才能揭开后面的真相。” 听到姬扬的回应，楚汐瑶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倒是把东丘蛮族耍得团团转了。” 似是才反应过来，又轻轻地捶了姬扬一下，楚汐瑶昂着脑袋，故作生气地说道：“你都不告诉我。” “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姬扬突然站起身，将楚汐瑶横抱起来，大步向外走去，吓得楚汐瑶赶紧勾住他的脖子。 “干嘛去？” 楚汐瑶羞红着脸问道，他这样抱着自己出门，若是被外面的侍卫看到了，那该多尴尬啊。 “山会倒，人会老，哥的爱……从不说再见，该睡觉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楚汐瑶哪里听过这种现代式表白，顿时有些不顾形象地笑起来，白皙的精致小脸如花般绽放，调侃道：“咱们的王爷不愧是北域第一才子！” 第95章 制神臂弩 翌日，姬扬带着楚汐瑶启程回北临城。 但是在一路上，姬扬突发奇想，带着楚汐瑶微服游玩，深入途经的虎丘城、大宁城的大街小巷，又看了包括钧山、云水在内的郊野山川。 可以说，姬扬此次是大开眼界，对北境的风土人情又有了更深层的了解，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急速升温中。 花了十日左右的时间，两人才回到北临城。 在北境王府耳鬓厮磨了一番，楚汐瑶才依依不舍地回楚家宅院了，她后面还要忙“汤里滚”火锅店以及为北境提供铁矿石的事情。 接下来，姬扬也要做一些正事了。 …… 深夜，姬扬趴在桌案上，正在用一支羽毛沾着墨水在图纸上画着什么。 他画的正是冠绝古代兵器史的大宋神臂弩。 之所以要先准备神臂弩，是为了满足后面骑兵作战的需要。 经过这次事情，姬扬知道北境与凉州最近一年内就必有一战，如果黑甲军铁骑还能装备这种射程极远的神臂弩，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了。 相传神臂弩是北宋年间由一位名为李宏的汉人工匠发明，据说家小均丧命于西夏军队，悲愤之下研制出神臂弩，并千里跋涉献给了北宋朝廷。 历史上的神臂弩弓身长达三尺三，弦长二尺五，最大射程高达三百多步（约460米），可以说远超后来才诞生的火枪，威力更是巨大，即使这么远的距离，仍能贯穿铁甲。 据北宋《武经总要》载：“中国之劲兵，四夷所畏服也”，“若乃射坚及远，争险守隘，怒声劲势，遏冲制突者，非弩不克”。 被岳元帅打得大败的完颜宗弼（金兀术）也曾说：“吾昔南征，目见宋用军器，大妙者不过神臂弓，次者重斧，外无所畏，今付样造之。” 可惜，大宋神臂弩在后来就失传了，后世再也无法复刻出来，如同唐代陌刀一样，也是因为宋朝对神臂弩保管非常严格，据说北宋边军配备神臂弩遗失者必斩。 但这对姬扬来说不是什么问题，既宋朝之后的元明清都无法复刻神臂弩，不代表现代人不能复刻。 作为一个历史系研究生，他在前世不仅选修过《中国兵器史》的课程，还深入实地去古代兵器博物馆听过神臂弩制作的讲解，甚至亲身学习过一次，所以对其中的技术流程与工艺甚为熟悉。 而且，现代人复刻出来的神臂弩更加精巧，装填也更加方便。 相较于古代其他制式兵器，姬扬还要充分发挥现代复刻神臂弩的理念与技术优势，将它打造为模块化兵器。 即所有神臂弩的零件都依据统一的标准与尺寸制作，不仅各自之间可以互换，而且还可以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方便地组装起来，同时也能降低制造成本，总不能这也问楚汐瑶拿钱吧。 明晃晃的烛光下，姬扬伏案认真画着，还时不时打几个呵欠。 在画完神臂弩的总体形状后，姬扬再将神臂弩的各个组成部分弓、弩臂、弩机、枢画出，最后才将其中的齿轮和其他细小配件的材料、尺寸等都标注清楚，如弩身用檀木、箭膛用精铁、千股麻丝做弦。 “呼！” 姬扬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扶了一下自己的腰，坐久了真酸啊，好在终于画完了。 事实上，他所画的应该说是现代版或者改良版神臂弩，相较于史籍记载的神臂弩，这种现代复刻出来的神臂弩不仅尺寸上更小、便于骑兵携带，尽管在射程上还有一定削弱。 最重要的是，对军士的臂力要求大大下降。 史载出土的宋朝神臂弩“其力一百五十斤上下、及一百二十斤上下、及九十斤上下，为三等，虑人力有强弱也”，但是姬扬所打造出来的神臂弩由于射程上有削弱，所以对骑兵的臂力要求也不用那么高。 具体能达到多少射程，还是让军器坊造出样品试射后再说吧。 …… 第二天清晨，姬扬早早地就起来了，带上自己昨晚熬夜辛苦画的图纸，前往专门负责为黑甲军打造军械的军器坊。 北境军器坊，位于北临城城北，也是主城大道最北端，占地有数十亩，里面不仅有上百个铁炉日夜冶炼，还有数千铁匠、工匠制造组装，从而为黑甲军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器。 为了保护好这个重要的军器坊，附近三里内不准有任何民房，还驻扎着一千黑甲军步卒，无论进出都要接受严格的搜查。 “见过王爷！” 此时，军器坊校场上一众军器监使以及铁匠、工匠的领头齐齐跪拜。 至于其他数千匠人正在里面忙得热火朝天，旺盛的炉火熊熊烧着，时不时还会传来响亮的“呲”的兵器冷萃声，姬扬明显地感受到这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了几分。 “诸位请起，本王此次前来一是查看军器坊制造环境，二是让你们打造一种新式弓弩。” 新式弓弩？ 起身后的众人各自相视一眼，无不是一头雾水。 听说王爷摔马后醒来，早已非之前所传的“废物”，不仅秋闱考试高中，被誉为“北域第一才子”，而且断案如神，只是如今怎么连兵器之道都有所涉猎了。 “你们当中谁是负责制弩的？” 姬扬直接问道。 “属下弩监使杨骏宇见过王爷！” “匠作使公输高见过王爷！” “弩监使”杨骏宇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魁梧男子，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只是左腿有些跛，曾效命于幽蓟城黑甲军，负伤后就来军器坊了，负责验收与转运兵器坊打造的弩。 匠人相当于北境兵器坊的技术人员，那么“匠作使”就是匠人中的领头。 公输高是专门负责制弩匠人的“匠作使”，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了，已经在北境军器坊三十多年，花白的胡须上还沾着不少木屑，双手满是老茧，想必是常年制弩导致的。 “好，你们陪本王去看一下制弩坊，其余的人先回去。” “是！” 众人齐声应道。 第96章 从今日始 军器坊制弩处。 相较于其他制盔、制甲、制枪等处，制弩处只有一两处火炉，更多的还是依靠工匠个人对弩身等处的打造，所以温度稍微低一点，生产环境也稍微好一点。 不足之处在于到处是木屑飞扬，以及有一股浓郁的为弩机染色的油漆味。 这军器坊生产环境确实不算好，后面还是需要选址重新造一处更大的。 因为姬扬想看大家的制弩流程，所以提前派人和工匠说了不必行礼，与往常一样制弩。 “王爷请看。” 公输高指着一个满脸灰土、黝黑的脸庞上满是汗水的工匠说道，“他便是在打造黑甲军最常用的弩机，若一个成熟工匠制造，只需要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即可完成。” 对于公输高所说的时间，姬扬并没有太多意外，古代历史上造一个好弓或好弩需要的时间甚至会更长，有的可长达数年。 姬扬放眼看过去，这军器坊制弩处的工匠少说也有三百人，但就是这样日夜生产，也很难满足自己后面扩军的需要。 只见那个工匠慢慢往弩身中加入一个非常精密的工具，公输高见姬扬有些好奇，便说道：“此物名为‘望山’，近年来制造的弩机全部加入了有刻度的‘望山’，这样大大方便军士瞄准。” 原来是类似于瞄准镜一样的物件，自己在神臂弩图纸中也画了。 “公输先生是出身于器家？” 姬扬好奇地问道。 九州诸子百家，只有器家与墨家精通兵器打造，但墨家打造兵器重高手对战使用，只有器家打造的兵器是为了满足军队需要，适合大规模装备。 公输高从来都没想到姬扬身为北境王，竟然会对自己如此尊敬，称自己为“先生”，连忙对姬扬弯腰拱手道：“某确实出身器家公输一脉，但是当不起王爷‘先生’之称。” 姬扬双手虚托，双眼都是真诚，认真地说道：“先生常在军器坊，一生效命北境，数十万黑甲军将士皆应感谢，自然当得起‘先生’之称。” “臣多谢王爷！” 公输高再度弯腰拱手，有些哽咽地说道，没想到姬扬将他的地位放置这么高。 “卓熙，你们几个扶我上去一下。” 姬扬用手摁住武卓熙的胳膊，数个王府亲卫拖住姬扬的腰，将他抬到一个工匠制弩的桌案上。 “大家可以听本王说两句。” 一听姬扬要说话，制弩坊内数百工匠赶紧停下手中的活，随后全部站起聚拢过来。 姬扬居高临下地站着，一副天生的领袖气质，对着所有人说道：“今日站在这里的诸位，皆是是我北境有功之人，本王在这里代表数十万黑甲军将士感谢你们。” 说完后，姬扬弯腰向众人行了一礼。 “王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公输高一脸紧张，连忙摆手说道，甚至带头跪了下去。 “大家都起来吧。” 姬扬继续说道，“今日本王来了这里，才知大家生产之不易，本王已决定，从明日起选址重新打造一座军器坊，名为‘器城’，让大家有一个更大、更舒适的生产环境。” “在这座巨大的器城中，你们可以有属于自己的住房，与自己的妻小团聚，这只是其一。” 听姬扬说完后，下面站着的所有工匠一片哗然。 这个军器坊在北境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了，生产环境之差自然不用多说，没想到北境王竟然要准备重新打造一座器城出来，甚至还为他们配备专门住房。 “其二，从下个月起，所有军器坊工匠月俸全部涨三成，带学徒的涨六成，培养出一个手艺过关的工匠一次性赏银十两。” 所有工匠顿时一片沸腾欢呼，无不神情激动，他们从没想到王爷会如此重视他们，随后齐齐跪拜，高喊着：“我等皆愿为王爷效命！” “起来吧，今日本王的话说完了，预计明年夏季，你们就可以去‘器城’生产了。” 随后，姬扬从桌案上跳了下来，对着公输高道：“先生家小可都在北境？” “王爷放心，某三个儿子如今皆在军器坊效命，一家十二口人全部住在北临城中。” 公输高自然知道姬扬这么问是为了什么。 如今九州诸国并立，军器生产之秘可以说是重中之重，没有任何一个帝王或者统军者会放心将如此重要之秘交给一个孑然一身之人。 “好。” 姬扬随即从怀中拿出他昨晚所画的图纸，然后递给公输高，问道：“这种弩机可以生产吗？” “这，这……难道是王爷所画吗？” 公输高出身器家，一辈子都投在弩机生产上，对于弩机之优劣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接过姬扬的图纸，只是看了最初的一部分，就已经是双眼瞪大，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之色，甚至拿着图纸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公输先生猜对了，需要多久可以生产出来，本王要知道这弩的射程与威力。” 姬扬认真地说道。 “王爷放心，王爷放心。” 公输高激动得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双眼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图纸，说道：“王爷将各处尺寸都标注得如此清楚，某最多只需一个月便可生产出来。” 随后，公输高竟然激动地流出眼泪，又是连连称赞道：“如此神弩问世，黑甲军必能横扫九州，横扫九州啊。” 这…… 看到神臂弩就这么激动，若是他日大炮问世了，不知道这些常年爱器之人会激动到何等程度。 “好，此乃北境之最大机密，后面公输先生可能就要被单独隔开受苦了，等到弩成之日，本王再亲自来接先生。” “王爷言重，此生能见如此神弩，已是幸运，何谈受苦之说。” 公输高激动地说道，“某保证一个月之内必给王爷满意答复。” “有劳先生！” 姬扬又是对着公输高长身一揖。 这些工匠都是北境军器生产最宝贵的财富，相当于自己前世的科技人员或者说高级工程师。 作为从现代穿越而来的研究生，姬扬重视知识，重视生产，更会重视人才。 只要有他们在，加上楚汐瑶给自己的铁矿石和白银，自己不愁造不出九州最好的兵器，更不愁打造不出最精锐的军队。 凉州也好，天圣帝也罢，咱们从今日就开始了！ 第97章 修建器城 与公输高交待完事情后，姬扬又去转了一下军器坊其他处，各处都能听到“叮当”的敲打声，所有工匠都是热火朝天地干着，匠作使一边监督一边也会指导。 姬扬发现这些工匠技艺大多是父子甚至是家族相传，厉害的工匠可以有数个乃至十数个学徒，并负责最后把关。 黑甲军对军器坊生产的军器要求极其严格，对于大型盾牌或者说用于突刺的长枪都已经有专门的编号了，一旦有任何问题，就可以直接找到对应的工匠上。 对于北境军器坊，姬扬还算是满意，只要后面标准化、模块化、流水化生产铺开后，想必生产效率会有成倍提高，到时就是扩军了。 …… 下午，姬扬又在王府议事厅与墨老、户司主政杜承胜、工司主政冯树升商量了一下扩建北临城瓮城的事情。 姬扬的意思是在北临城南部扩建起一座专门负责军器生产的瓮城，而且这座瓮城必须要足够大，毕竟还要为工匠建好房子等生活设施的。 “王爷，扩建军器坊老夫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北境银库实在有些……” 杜承胜有些为难地说道，墨老也是一副愁容的样子，倒是冯树升显得兴致很高，但是他也明白北境户司的难处。 黑甲军是北境傲视九州的最强凭仗，北境税收一半以上都是军费以及与军队有关的开支，如军器生产等。 如今姬扬突然要建一座巨大的瓮城，不仅要将军器坊按十倍以上扩建，甚至还有各种生活设施，这已经不亚于重新打造一座新的小型城池，里面所需要的可不是几十万两就能搞定的。 “目前银库还有多少银子？” 姬扬也明白建一座巨大瓮城所需要的开支巨大，自己不可能一口气就可以吃成大胖子的。 “王爷，之前您从洛州运回来六百万两白银入库后，每月日常开支已经消耗了一百万二十多万两。” “按您之前的要求，全面兴修北境水利、农户种田生子补贴又耗费上百万两，黑甲军将士一次性发放补贴又是上百万两，目前尚有库银两百七十多万两。” 怎么一下就剩这么点了…… 姬扬顿时无语了，自己之前为了尽快凝民心军心，让户司一次性发放了大量现银作为农户与将士的补贴，没想到开支竟然这么大。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北境供养着数量庞大的黑甲军。 “按杜大人估计，这瓮城建成的话需要多少两白银？” “王爷，按我的估计，至少需要五百万两，主要是军器坊要扩建十倍，里面的铁炉、器具等又要大量购买，这里面的耗费是巨大的。” 杜承胜有些心疼地说道，北境银库攒点钱不容易，姬扬竟然一口气又要花这么多。 只有墨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姬扬，他是知道姬扬志向的，如今又要将军器坊扩建十倍，这已经完全说明了他下一步就是大规模扩军，造兵器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看来离九州动乱的时刻已经不远了。 “不管了，从明日起工司就开始勘察吧，钱的事情本王会想办法的，调动尽可能多的人力，务必在明年夏季末完工。” 这下工司也有压力了，工司主政冯树升吓得瞪大了双眼，王爷要造这么大的瓮城，竟然还要求明年夏季末完工，从哪里去搞到石头和城砖啊。 “王爷，马上就冬季了，若还要求明年夏季末就完工，是不是太急了，这么大的瓮城少说要一年时间啊，这还是有大量成熟工匠过来的前提下。” “必须要在明年夏季末完工，本王会给你充足的资金支持，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尽管去招募更多成熟的工匠，只要他们肯来，本王给他们多加三成以上的月俸。” “啥？” 这下杜承胜更紧张了，本来就没什么钱了，你还要往外撒钱…… “暂且就这么决定，你们从明日起就开始着手此事，最迟下个月，本王会专门为你们提供一百万两白银。” 姬扬直接强硬地就决定了。 但是一听到姬扬可以从别处搞到一百万两白银作为先期资金，杜承胜和冯树升都没什么意见了。 只要银子到位，他们自然有办法招到人，即使石头和城砖不够，他们可以问洛州甚至北域腹地各大城池购买，到时候效率自然会提高。 看着他俩一脸开心，姬扬倒是一阵头大，这下压力给到自己了，又得问楚汐瑶拿钱了，看来自己这软饭还真是吃定了。 …… 傍晚，姬扬一个人靠在书房的椅背上。 经过这一天军器坊查看下来，姬扬感觉自己累得全身像散了架，后面又和杜承胜、冯树升两人商讨的时候，为了把自己的要求讲清楚，喉咙都有点疼了。 才来书房的楚汐瑶，望着姬扬一副疲惫的模样，既是心疼又有些想笑，看来他今日真的很累，因为都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了。 楚汐瑶走到姬扬身后，一双玉手轻轻放在姬扬的肩膀上，轻柔地给他捏起肩膀来，以缓解他一身的疲劳。 “要不叫后厨给你拿点吃的来？” 楚汐瑶见姬扬这么累，就知道他还没用过晚膳，侧着身子温柔地询问道。 外人从来不会知道向来高贵清冷的中州第一白富美，竟然还有如此温柔可人的一面，甚至主动照顾他人来。 “算了”，姬扬索性整个人就直接放松下来了，因为楚汐瑶捏肩的本事还挺好，让他感觉挺舒服，“没想到真正做王爷还挺累。” “嗯？” 楚汐瑶有些不明所以，笑着问道：“难道还有假的做王爷？” 额…… 姬扬一下不知道怎么说，没想到自己只是感慨一下，差点让楚汐瑶发现什么。 “今日怎么过来了？” 姬扬赶紧岔开话题，免得楚汐瑶继续问下去。 “好啊，你不想让我来了。” 楚汐瑶故作生气，似笑非笑的样子甚是迷人，在她的身上，与生俱来的高贵清冷与自然流露的撒娇可爱并不冲突。 第98章 互相扶持 “又在胡说什么呢？” 姬扬抓住楚汐瑶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将她搂到怀里，关心地问道：“火锅店的事情都忙完了？最近咱俩都太累了。” “快了吧，洛州的分店都开张了。” 楚汐瑶顺势把头枕在姬扬肩膀上，缓缓闭上眼，显然最近她也很累，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让姬扬又差点有些把持不住。 “下个月要扩建军器坊，你那里还有多少钱？” 见姬扬说起正事，楚汐瑶也少了些调皮，但仍是舒服地闭着眼，回应道：“如今我的私房钱已经不到十万两了，火锅店扩张太快，北临城和幽蓟城各地商人汇聚，人口众多，都已经开了三家，整个北境加洛州区域，已经开了三十多家店了。” 姬扬知道楚汐瑶做事认真，想必这些火锅店多是数层之高，装修又很豪华，所用食材也都是最好，所以才会如此花钱的。 “你如果很着急的话，我就暂时不往北域腹地开店，这三十多家火锅店一天收入就可以有十万两银子，除去开支的话，下个月给你一百万两银子应该是可以的。” 楚汐瑶这个恋爱脑自然都是听姬扬的，而且火锅店的创意和特色都是姬扬教她的，没有姬扬的话，相当于就赚不到这些钱。 “好，那就下个月先将银子给我。” 姬扬也是不客气，反正楚汐瑶和他的关系都到这份上了，她的钱就是自己的钱…… “嗯。” 楚汐瑶应了一声，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玉手紧紧抓住了姬扬的手，目光中满是疑惑，昂起小脸来认真地问道：“你究竟想干嘛？” 楚汐瑶不是一个笨女人，相反她很聪明，只不过在姬扬面前有些恋爱脑而已，综合各种迹象自然能看出姬扬似乎在准备大战。 先是让自己为北境提供铁矿石，如今又要扩建军器坊，这太像是在为战争做准备了。 关键是，他到底是想和凉州开战，还是想要造反，毕竟北境王拥兵自重的事实就连寻常百姓都是知道的。 “我……就是准备攻打凉州啊。” 姬扬说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还一脸愤慨地说道：“这次东丘如此谋害燕王世子，辱我圣朝，多年来又频频扣边，危及边关军民，所以我准备主动出击一次。” 见楚汐瑶脸上的疑惑之色并未褪去，相反还更加凝重，姬扬连忙又感情投入，真情实意地说道：“之前别人都叫我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听姬扬说起这个，楚汐瑶顿时脸色大变，双手挽住姬扬的脖子，又把头枕在他肩膀上，有些心疼地说道：“之前别人都瞧不起你，甚至还和慕容家族退婚了，但我从来没有过……” 其实楚汐瑶这话既对也不对，楚汐瑶确实从来没有瞧不起姬扬，但那是因为他俩之前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加上她素来高傲，又一心忙于楚家生意，怎么会理会外面那种关于北境王的闲言。 姬扬似是没听到一般，仍然是自顾自地说道：“北境王府素有军旅传统，我的父亲、爷爷乃至历代先祖，都曾率领黑甲军征战，只有我还未曾经历战事。” “虽然秋闱考试高中让我摆脱了‘废物王爷’之称，但是我仍没能恢复先祖荣耀，所以我才要迫切地证明自己。” 说到最后，姬扬的声音都有低沉沙哑，让人感受到他心中的不甘与愤怒。 古人云：“谋可寡不可众”，并非是自己不相信楚汐瑶，而是对抗天圣王朝这等大事绝不能随意告诉任何人，如今也只有墨老知道自己的志向而已。 “我懂。” 楚汐瑶脸上的泪痕已经清晰可见，一双美眸通红，很是心疼地抱住姬扬，精致白皙的小脸蹭着姬扬的脸，认真地对姬扬说道：“以后你有我了，我也有你了，再也没人可以欺负我们。” 她似乎对姬扬的遭遇很感同身受。 堂堂中州第一藩王竟然被人嘲讽是“废物”，心中的苦闷与痛苦想想就可以知道，不知道那段被天下人嘲讽的日子姬扬是怎么过来的。 楚汐瑶又想到了自己在楚家的时候，身为堂堂楚家嫡女，可父亲何曾有认真关心过自己，他所在意的永远是另一个人所生的子女，甚至楚家一些族老都曾看不起自己，这种情况直到自己与哥哥掌管了北域生意后才有所好转。 只有自己淋过雨，才会为别人撑伞。 所以当姬扬说起往事，楚汐瑶才会立刻当真，甚至很心疼他。 “嗯。” 姬扬紧紧地搂住楚汐瑶，闻着她秀发上的芬芳。 两个都曾有过悲伤过往的人，似乎都从对方身上找到支持自己继续前行的动力。 只有姬扬心中感叹了一声，为了让楚汐瑶别多问，自己只能这么说，只是没想到又把这恋爱脑弄哭了，其实自己苦闷个毛啊，只不过莫名其妙穿越过来而已。 就在两人沉浸于这份美好之时，外面一道紧张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宁静。 “王爷，前殿军士来奏，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请您务必去主持廷议。” 书房外一个王府亲卫焦急地说道，吓得楚汐瑶赶紧松开了姬扬，从他身上下来。 “你快去商议大事吧，我就先回府了。” 楚汐瑶胡乱抹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泪痕，有些难过地说道。 毕竟在她看来，这次是两人第一次这么敞开心扉交谈。 “唔……你……别……” 哪知姬扬直接覆住了她的嘴唇，随后竟然把她抱到桌案上，开始沿着脸蛋慢慢亲到脖子。 楚汐瑶对姬扬的感情，他自然能够感受到，也很想让楚汐瑶知道自己也喜欢上她了。 “王爷……” 见书房中没有任何回应，站在外面的那个王府亲卫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催促了一声。 “先，先去……处理事情……” 楚汐瑶差点就要答应姬扬了，但最后的理智还是让她用力推开姬扬，喘着气说道：“你莫要因为我误了大事。” 其实姬扬也很莫名其妙，怎么大半夜来禀告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好，我先送你出府。” 姬扬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温柔地抚着楚汐瑶的脸说道。 哪知等他打开书房门的时候，那个王府亲卫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启禀王爷，凉州三国大军来犯了。” 第99章 凉州来犯 凉州三国来犯？ 这一刻，莫说是姬扬，就连楚汐瑶都感到紧张。 “你快去处理军务，不必再送我了。” 楚汐瑶认真地说道。 说完后，她就立刻转身离去，实在不想姬扬因为自己耽误大事。 尽管之前在楚家并不受自己父亲喜爱，可楚汐瑶毕竟仍然是尊贵的楚家嫡女，从小就被教育要“矜尚礼法”，以使丈夫“裨益弘深”。 作为未来的北境王妃，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有配得上北境王的气魄与胸襟，绝不能让他为儿女情长所累。 望着楚汐瑶匆匆离去的背影，姬扬心中不由一暖，或许楚汐瑶真是自己良配，总是时时刻刻在为自己着想。 “走！” 姬扬随后也赶紧往王府议事厅赶去。 一路上，姬扬在想为什么凉州三国在此时来犯，他不是没了解过凉州三国与北境的形势。 “北境十六城”隔绝了中州与凉州，每座城都地势险要、墙高池深，所以凉州要想进犯中州的话，必须要跨越北境的防线，而且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因此，凉州三国不会年年来犯，而是会等自己的实力积累到一定地步后，然后再全力攻入，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更大胜利的可能。 之前凉州三国都是各自进攻，但这次竟然是凉州三国一起进攻，他们可是很少有这样联合在一起的时候。 难道是之前东丘大王子束拖回去说了什么，他已经感受到了自己想对凉州用兵，所以提前联合起来了吗？ 问题是马上就要入冬了，他们这时候选择大战，是很不明智的事情，因为自己只要把战争拖入冬季就好了。 …… 王府议事大厅。 姬扬走到的时候，整个议事大厅已经坐了十几个人，见到姬扬到来了，纷纷起身行礼。 尽管已经是深夜了，但面对这种大事，哪怕睡着了也得换上衣服过来。 “免了”，姬扬应了一句，随后径直坐到最中间的上位。 这些人北境文臣与武将多是之前就听说了姬扬的不同寻常之处，但如今真的见识到王爷，才发现气势比之前强了不知道几分。 不少人心里都想着，姬扬终于有一点北境王的样子了。 其中，这里面的将领既有很早就追随老北境王的，也有同姬扬一起长大的玩伴，他们都是老北境王收养的黑甲军遗孤，只不过后来他们去了军营，姬扬又一直待在书房，见面次数就少了。 没理会这些人的心思，姬扬直接开口道：“本王要知道紫荆关的形势究竟如何了？” 墨长源作为北境王府的文臣之首，自然是第一个站起来说话的，“王爷，凉州三国共三十万铁骑南下，两日前前锋已经对紫荆关做试探性进攻了，今日急报传到，想必已经在全力攻城了。” 墨长源说完之后，面色浮现出一阵凝重，议事大厅中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大家都若有所思，似乎在想为什么瀚州三国就突然联合在一起了，以往他们都是单独行动的啊。 之所以之前还要做试探性进攻，姬扬倒是清楚的，凉州三国的人想知道紫荆关的防御到底如何，可以从城楼上士兵数量以及箭矢、巨石等判断出来。 而且凉州三国的主力都是骑兵，行军速度必定更快一些，运送攻城器械的军队必定还在后面，必定会晚几日到达前线。 所以之前只能是试探性进攻，真正的主攻必须等攻城器械运送到了才能进行。 议事大厅中的各位谋臣与将领本以为姬扬会像之前一样，留下一句“军事决断交给诸位了”，然后就直接回书房。 没想到，姬扬又问出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本王之前知道凉州三国素来不和，尤以北戎最为强大，为何如今凉州三国会主动联合进攻？” 众人都以诧异的眼光看向姬扬，只见他整个人不动如山，面不改色，哪有之前那种懦弱颓废的样子，这分明是他们心目中北境王的样子啊。 难道王爷之前的种种“废物”表现都是装出来的吗？那是需要多大的忍耐力与韧性啊。 此时，议事大厅武将序列中坐在左前方的一个老将站了起来，此人名为韩搏虎，说是年轻的时候力大无穷，甚至能够与老虎搏斗。 韩搏虎是老北境王留下来的将领，在数十年前老北境王刚上战场时，韩搏虎就已经追随左右了，可以说老北境王打的仗，他都一场不落地参加了，甚至在战场上救过老北境王的命。 那一刀直接被他用身体挡住，鲜血染红了整片衣甲，这可是救命之恩。 对老北境王来说，韩搏虎与他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王臣，而是有着深厚的兄弟之谊。 韩搏虎一直以来都是担任北临城的守将，这是北境最大的城池，也是北境王府所在地，老北境王能将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他，足可见老北境王对他的信任。 他对着姬扬双手抱拳道：“王爷，据一个月前我军斥候打探，说是凉州今年和北境一样，突然遭遇了特大的暴雨，咱们北境诸城有完善的排水设施，所以受灾较少，加之在墨老的主持下，已经下发了不少赈灾粮款，甚至王爷上月还亲自出面赈灾，所以咱们北境并没有因为暴雨造成较大的损失。” “但据探子回报，凉州遭遇特大暴雨后，竟然造成了严重的水灾，草原上有水灾本就极其少见，将他们的牛羊牧畜冲走了不少，甚至灾后还造成了严重的瘟疫，想必凉州三国这次都遭遇了严重的损失。如今正值秋天，他们的战马膘肥体壮，必定是想在入冬前抢咱们北境城中的粮食过冬。” “三国都面临着巨大的困难，所以联合在一起也就不难理解了。” “好”，姬扬应道，随后又问道：“凉州三国此次来犯军力如何，紫荆关守军有多少，兵器粮秣是否充足？” 姬扬的话音刚落，在座的人都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掩盖过去。 第100章 议事 众人之前只是以为王爷的转变在于懂音律诗赋而已，没想到如今竟然对兵事也如此熟悉，对军队各关键要素的提问如此到位。 韩搏虎也是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回道：“禀王爷，这次凉州三国总兵力是三十万，紫荆关守军有三万六千人，虽然我军在兵力上不占优势，但是紫荆关依山而建、城高池深，粮草也非常充足。” 似乎为了缓解姬扬以及其他人的紧张情绪，韩搏虎顿了顿，又补充道：“紫荆关旁边的幽蓟城已经派出了两万黑甲军步兵作为援军，已于昨日抵达。” “紫荆关后的虎丘城、开山城守将也各带了两万黑甲军步兵前去增援了，最慢三日内也可以到达。末将相信凭瀚州三国的攻城能力是很难打下近十万黑甲军固守的坚城。” 这点作为历史系研究生的姬扬当然知道。 自古以来都是讲究“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在没有热兵器的时代，一般来说一座坚城只要有足够的粮食，是很难从外部强行攻破的。 听了韩搏虎的介绍后，姬扬倒是不担心了。 “韩将军说的很有道理”，姬扬回应道，“既然凉州三国打不下紫荆关，且已有应对之策，为何还要议事？” 姬扬直接说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上。 如今在座的很多都是老北境王留下来的将领和谋臣，他们对待凉州三国骑兵入侵的问题上已经很有经验了。 如果没有其他重要的事，为何还要特地开一次廷议。 听了姬扬的话后，墨长源赶忙起来回答，“禀王爷，是这样的，之前韩将军与我等商议，是否再率领一支偏师出幽蓟城，从侧翼进攻凉州的南下大军。” 幽蓟城是“北境十六城”第一道防线中最坚固的城池，与紫荆关、倒马关、烽台口共同组成了“北境十六城”的第一道防线。 相比于紫荆关的险要来说，幽蓟城是一座极其坚固的大城，仅城墙就高达十二米，厚十米，是名震中州的坚城，一直被誉为“北境锁钥无双地，十六城中第一关”。 而且幽蓟城一直都是关联中州与凉州的重要商道，城中人口不止百万，驻军更有十万之多，只不过以步兵为主，里面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在整个北境前线中起到至关重要的防守中心作用。 凉州三国之所以不选幽蓟城作为他们的进攻城池，是因为他们知道幽蓟城不是靠三十万凉州骑兵就可以攻下的。 自古以来，凉州三国已经在幽蓟城下尝试了太多次了，他们携带的云梯甚至都够不到城墙，箭矢如果遇上逆风的，连城楼上的士兵都碰不到，只不过白白耗费他们的凉州勇士罢了。 姬扬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即问道：“幽蓟城还有多少军队可以用以机动？” 韩搏虎立刻回答：“王爷，幽蓟城抽调了两万步兵前往增援紫荆关后，目前还有五万步兵，三万骑兵。我与墨老的意思是，由我再从北临城率领两万骑兵前去，与幽蓟城的三万骑兵汇合，这样五万骑兵出幽蓟城，从侧翼袭扰凉州的大营，或者袭击他们的粮道。” “凉州骑兵有三十万，韩将军只率领五万骑兵，难道不怕凉州三国放弃攻打紫荆关，先将五万骑兵包围吃下吗？” “如果想要袭扰他们的粮道，不仅要躲避草原上密布的凉州牧民与三国军队的斥候，更要防止他们三十万骑兵分兵过来救援，韩将军的这个建议是否还要再完善一下？” 姬扬问出了这个战略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凉州的三十万骑兵可都是轻骑兵，行军速度超级快，而且这边五万黑甲军骑兵出幽蓟城，凉州军队的斥候马上就会知道了。 凉州三十万大军攻打紫荆关，不可能不提防第一线其他城池的进攻与解围，所以必定在幽蓟城、倒马关、烽台口一带密布了大量斥候。 听到姬扬这么有理有据的分析，韩搏虎与墨长源全都沉默不语，在座的其他人也是。 因为在他们看来，黑甲军出城后是要根据现实情况伺机寻找战机，而不是提前在议事大厅就考虑到各种情况。 不过，大家都还是很欣慰，王爷能分析出这么多，这说明了王爷对军旅已经有兴趣了，而且平时也在认真钻研，否则不可能看问题会这么一针见血。 韩搏虎只能将心中的想法与姬扬说了一下，五万骑兵出幽蓟，就算不能找到战机袭击他们的粮道，也能让凉州三十万大军不敢全力进攻紫荆关。 因为他们会时刻提防黑甲军骑兵的突袭，所以一定要分兵以防万一，这样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紫荆关的防御压力。 姬扬整个人斜靠在椅子上，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听韩搏虎这么一说，倒是也有些好处，虽然战术上能取得多大战果不知道，但至少能在战略上对凉州三国形成压力。 毕竟他们还是要做到战略上重视敌人、战术上藐视敌人。 “好，这件事本王允了。” 听见姬扬同意了，韩搏虎本想起身说一句“谢过王爷，末将不定不负所望”，没想到姬扬还没有说完，直接加了一句但是。 “但是这次奇袭，本王与韩将军一同去。” 姬扬前世作为历史系的研究生，在书中早就了解过各种战争，其中冷兵器时代战争中最着名的搏杀莫过于唐朝的香积寺之战了。 安西、北庭、朔方等忠于唐朝的节度使大军与平卢、范阳、幽州等造反的安史叛军在香积寺展开了前所未有的较量，十数万唐朝精锐在此战中灰飞烟灭，郭子仪率领的唐军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也是惨胜。 所以，姬扬也很想亲身感受一下冷兵器时代的大战，他很想去前线看一下。 而且，历代北境王都有征战的传统，他的父亲老北境王十二岁就跟随排兵布阵，十六岁就上战场了，只有自己这个“废物王爷”二十岁了连盔甲都没穿戴过。 第101章 文武归心 对于姬扬来说，要想真正地掌控北境，尤其是得到冠绝九州的黑甲军的拥护，自己一直待在王府之中是不现实的，最重要的还是要通过征战与军功来证明自己，从而赢得北境的军心民心。 只是姬扬没想到，自己上一刻还在书房与楚汐瑶说自己没有军旅经历，很想要恢复先祖荣光，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了。 简直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凉州三国此时来犯，自己让楚汐瑶大规模往北境运送铁矿石、扩建军器坊，就算别人有所怀疑也说不出什么，而且楚汐瑶以后更不会随便打听自己背后的真正目的。 只不过听到姬扬说一同前去之后，包括韩搏虎在内的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因为姬扬今天带给他们的转变实在有点太大了，之前他不是最讨厌兵事吗，如今竟然要亲自上战场了。 如果是以前老北境王在的时候，姬扬这么做的话，他们自然是双手赞成的，毕竟他们所支持的北境王必须有统兵的能力。 但如今老北境王去世了，整个姬氏一族嫡系血脉就剩下姬扬了，他之前又没上过战场，如果有个什么万一，北境王族血脉搞不好就要断绝了，他们谁能负得起这个天大的责任。 “王爷”，韩搏虎连忙劝道，“凉州三国三十万大军前来是近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此去末将也不知结果如何，王爷万金之躯，只需在北临城指挥即可，冲锋陷阵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吧。” 韩搏虎说完之后，原本坐着的其他将领全部起身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王爷万金之躯，我等愿替王爷冲锋陷阵。” 其中好几个还是姬扬从小的玩伴。 看着这些老中青都有的将领，姬扬不禁涌起了一股感动，即使自己的前身表现得这么“废物”了，他们还愿意誓死追随，不知道是他们忠义之情重，还是之前老北境王太会识人，或许两者都有吧。 “你们都先起来吧。” 姬扬右手虚托，示意众位将领起身，随后继续说道：“北境王族历代承袭兵志，到了我这一代，倒是少了兵锋之利。” 听着姬扬的话，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语，因为他们知道姬扬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他们还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可以让王爷的性格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 “此次与韩将军同去，本王一为熟悉兵事，二为壮我北境王府之威，三为安抚黎民之心。诸位的忠心与情义父王记得，我亦记得。” 突然，姬扬缓缓地从椅子上起身，双手抱拳，朝着所有人深深地一拜。 墨长源看到姬扬的举动，赶忙喊道：“王爷，万万不可。” 吓得其余的谋臣、武将也全部从座椅上起来，惊呼“王爷，万万不可。” 但是姬扬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深深地一拜之后，对着所有人说道：“之前姬扬身负北境王族血脉，却沉溺画道不思安民之术、统兵之法，致使北境将士离心、万民受难，是姬扬之罪也。” “上月摔马之后，父王托梦，告诫安民统军之术，希冀本王承袭北境历代先祖之志，以固疆土、以安生民。” 顿了顿，姬扬环视全场，大声说道：“今日本王一朝顿悟，明日月之下、江河所至，以生民安乐为要、以兵甲之利为重，诸位都是我北境的栋梁，或为文臣，或为武将，可否愿与本王一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何等的豪言壮语！ 短短二十二字将他们男儿七尺之躯的报国为民追求说得淋漓尽致，深深地震撼了所有人。 议事大厅短暂地安静下来，众人紧盯着身着王袍的姬扬，没有一人出声。 此刻姬扬王袍所绣的三爪金龙栩栩如生，将他整个人君临天下的气势都展露了出来。 如此豪情壮志，如此文采斐然，如此通晓大义，这不就是他们所一直寻求的人主吗？ 所有的文臣武将已经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姬扬为什么能从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王爷”，变为如今这个能讲得出“为天地离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热血王爷”。 只知道他们要誓死追随，与王爷一起实现他们的终极梦想。 墨长源是最早反应过来的，上前一步高声道：“北境政宰墨长源，愿同。” 韩搏虎同样上前一步高声道：“北境三军副帅、北临城参将韩搏虎，愿同。” “北境刑司李玉博，愿同。” “北境户司杜承胜，愿同。” “北境礼司赵云扶，愿同。” “北境督察使张鸿，愿同。” “北境北临城左军指挥使秦无双，愿同。” “北境北临城右军指挥使莫扶风。愿同。” “北境北临城前锋将秦无敌，愿同。” …… 一声声的“愿同”，犹如一阵阵惊雷响彻整个议事大厅，也像一面面巨大的战鼓敲响了每一人的心扉，所有人的热血都被点燃。 “好”，姬扬大声喊道：“日后若有人问本王，一生所求为何，本王便答愿与诸位、愿与北境军民，所求大同。” 议事大厅的所有文臣武将都知道他们的王爷变了，不再是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王爷”，而是一个担得起整个北境的王爷了。 “韩搏虎，秦无双，秦无敌，你们即刻回军中，召集两万骑兵，兵贵神速，明日早饭之后就出发。” “喏。” “杜承胜，你协助墨老调度北境一切军需，最晚三日后将大军所需粮草派人运送至幽蓟城。” “喏。” 此时他们已经不会再说什么王爷万金之躯的话了，如今的这位王爷有宏图四海之志，更有自我磨砺之心，已经没必要过于担心了。 “明日，我与北临城两万黑甲军骑兵一起出发，荡平凉州三国。” “荡平凉州三国。” “荡平凉州三国。” …… 第102章 再教一句 北境王府议事大厅的廷议结束之后，姬扬回到了后院，连着商议了后续的调兵与出兵方略，说实话还是挺累的。 姬扬发现了自己这副身体实在过于孱弱了，都不知道这样的人又是如何写出之前旧书房中那些卷轴上豪情壮志的诗句。 还是趁着这次领军的机会，自己也多加锻炼，或者趁冬季少出门，自己跟随武卓熙练习剑法。 不然作为天下最强军队的统帅，若是连弓都拉不开，也不能怪别人说你是废物了。 望着天空中悬挂的明月，姬扬知道改变北境甚至改变整个九州的征程已经开启了。 北境王府之中，所有的文臣武将都已经被他的转变都震惊，即使他们还未完全归心，但假以时日，只要自己的表现不是个废物，就会让他们所有人更加支持自己。 后面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要赢得天下最强军队北境黑甲军的军心。 如果没有数十万黑甲军发自内心的支持拥护，他拿什么与当初设计摔马的幕后黑手斗，又如何能从中州第一世家东方家族中抢过楚汐瑶，更别提抗衡时时想着“削藩”的天圣帝了。 也罢，就让这个世界的人见识一下我们现代人的本事。 …… 第二天，北境最高的山峰苍山高耸入云，山顶的积雪映照着朝阳，呈现出一幅“日照金山”的美景。 已然入秋的北境有着瑟瑟秋风，带有些许凉意。 两万北境黑甲军骑兵整齐地陈列在北临城外黑甲军大营的校场之上，他们无一例外，从上到下都身着漆黑如墨的铠甲。 与其他城池的黑甲军不同的是，北临城黑甲军铠甲的护心镜还有一个张口呼啸的金麒麟，这是北境王族姬氏的家族图腾。 这些黑甲军骑兵连面部都被鬼脸面具所覆盖，只露出了两只眼睛，没有人知道他们面具下的表情。 他们人人悬挂腰刀，第一排、第二排的还手执长枪，第三排、第四排的背负强弓或是弩机，就连战马都覆盖着一层轻薄的黑色铠甲。 整支军队犹如从地狱而来，散发着一股极其浓烈的杀气。 显然，这是一支经历过尸山血海生死搏杀的强军，只是看过去就让人心悸，生不出半分想要对抗的念头。 姬扬同样身着黑甲军的铠甲，跟在韩搏虎身边，旁边是秦无双和秦无敌。 今日姬扬与大军随行并没有告诉楚汐瑶，毕竟这次与上次接燕王世子回来完全不同，是要真刀真枪与凉州打仗的，为了免得她担心，还是后面回来与她说。 校场上，墨长源与韩搏虎一起焚香祭天。 随后，墨长源端着一碗酒递给韩搏虎，高声说道：“我北境儿郎必得胜归来。” 韩搏虎接过酒碗痛饮一口，随即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将酒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也是高声说道：“我等必将得胜归来。” “上马，前往幽蓟城，出发。” 说完后，韩搏虎、姬扬、秦无双、秦无敌等一众将校全部翻身上马，跟在手握军旗的几个旗手后面。 姬扬原本是不会骑马的，只不过上次去了一趟紫荆关接燕王世子，已经学会了不少。 今日，他也没有同意韩搏虎等人公布出自己的身份。 他想要暂时以一个普通黑甲军士兵的身份跟在韩搏虎身边，见识一下北境黑甲军的真正面貌。 “王爷，你还习惯吧？” 在姬扬身旁的秦无敌小声地问道，如果声音太大的话，怕是会泄露姬扬的身份。 “不必如此小心了，之前不方便暴露身份，只不过是本王想见识一下黑甲军真实的面貌，既然已经看到了，后面就可以说出来了。” “至于这骑马，实在是之前从马上摔下来，倒是让我有点心理阴影了。” 姬扬笑着道。 “心理阴影？这是什么东西，是内心有阴影吗？可是咱们怎么能看到内心啊。” 秦无敌是第一次听说“心理阴影”这个名词，直接把他整得一脸懵逼。 本来姬扬另一边的秦无双想骂一句自己的弟弟，但是他也很好奇王爷说的“心理阴影”是什么，难道还能看到自己的内心不成。 “内心阴影就是你之前被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伤害过之后，内心印象会极其深刻，每当想起这个人或这件事的时候，你就会有一种天然的害怕，甚至不敢再去接触了，这就是心理阴影。” “原来如此”，秦无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开心地说道：“这可比咱们说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简练了。” “不愧是王爷，难怪能说的出为万世开太平这样的豪言壮语，放眼整个中州，这等才华即使是当世大儒也难以匹敌。” 秦无敌自从那天在议事大厅听到姬扬所说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后，就对姬扬崇拜不已。 他和秦无双、莫扶风等人都是老北境王收养的黑甲军遗孤，小时候也在王府和姬扬一起上过私塾，虽然投身于行伍，但是还是有一点文化素养的。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大笑起来，这可是北宋大儒张载的“横渠四句”，在现代传诵了上千年，表达了古代文人以天下为己任的使命感，若是这等豪言之语还不能征服诸位的话，那他还算什么历史系研究生。 “今天就再教你们一句，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以钝示人，以锋策己，藏锋慰忠骨，出鞘镇河山。” “走，随我前去。” 望着北临城外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姬扬豪情顿生，在前世他哪有机会这样纵马驰骋，这样肆意地挥洒自己的文采。 说完后，姬扬就用半生不熟的马术往前疾驰而去，吹过的秋风让他感觉很舒服。 “藏锋慰忠骨，出鞘镇河山”，秦无双与秦无敌还在回味这句诗，却见姬扬早就一马当先，往前飞奔而去了。 “无敌，先别想了，保护王爷要紧。” 秦无双赶紧提醒，姬扬马术并不算精湛，众人必须要跟在他身边。 第103章 三国统军 秦无双与秦无敌两人赶紧策马追上去，身后知道姬扬身份的王府亲卫也全部跟上。 一群人突然加速疾驰，扬起了阵阵尘土。 倒是旁边大路上行军的不少黑甲军骑兵甚为奇怪。 黑甲军军纪严格，这是哪来的小卒，竟然不顾将领，直接就当着他们的面疾驰而去，还要这几个将领去追。 秦无敌飞快地驰骋过去，经过韩搏虎身边的时候，还高声喊道：“韩帅，今日少爷说了，君子藏锋慰忠骨，出鞘镇河山。” 骑在前面被将校尉簇拥着的韩搏虎听到后，也是重复了一遍，随后虎目一震，心中感慨道不愧是王爷啊，这等豪言若非像王爷这样的大志向之人，又有何人能够言说啊。 就这样，姬扬在整支骑兵行军的过程中也随时训练自己的马术，遇到不懂的地方还随时请教秦无双、秦无敌两兄弟。 尤其是关于如何做到马上射箭，不过这种高难度的战技对现在的姬扬来说有些超纲了。 他还不是骑马的老司机，后面还要先把自己的马术练到更高境界才能去学马上骑射的本领。 …… 就在姬扬与韩搏虎等人率领北临城黑甲军骑兵往幽蓟城赶去的时候，凉州三国后续押送的辎重部队终于到了，他们得到了想念很久的攻城器械。 紫荆关外，凉州三国的大营中，原本正在休整的二十四万凉州三国的骑兵，全部接到了各国统帅的将令。 “北戎的勇士们，将军有令，今日中饭饱食后，全力攻城。” “西狄的勇士都听好了，下午听到号令后攻城。” “东丘的勇士们，攻城器械已经到了，下午三国将一起攻城。” 凉州三国的斥候在各个大营之间骑马飞奔，不断传递下午攻城的讯息。 原本凉州三国一共有三十万骑兵，只不过各国之前都出动了一万骑兵押运攻城器械、一万骑兵护送粮草，所以在前线能直接参与到攻城中的只剩下二十四万人了。 “噢噢噢噢噢噢”，不少凉州三国的骑兵开始兴奋地大叫起来，很快传遍了所有的大营，他们血脉里的野性与勇气也很快被激发出来。 随后，凉州三国的大营便升起了袅袅炊烟，将士们坐在地上痛饮着马奶酒，互相诉说着攻破紫荆关后会抢到什么东西。 毕竟过了紫荆关，已经不再有坚固的大关，后面的城镇都是他们可以掠夺的对象。 大营最外面，凉州三国的骑兵慢悠悠地巡逻着，也有不少斥候飞奔而来，然后将打探而来的消息汇报给军官。 北戎统军将领忽里赤有着一双狼一样阴狠的双眼，此刻正紧紧盯着矗立在眼前的紫荆关，他的父亲就曾数度来到这座城下，但从未成功地跨越，今日他就要完成他的父亲所不能完成的事业。 他故意装作不知情地问道：“你们说，北临城的那个废物王爷知道我们来了吗？” 凉州三国之所以敢集中起三十万骑兵全力进攻北境，一是因为草原确实因为暴雨而遭灾，很多牧民的牲畜全部被洪水冲走，如今连过冬的口粮都不够了。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老北境王在去年因病去世，如今继任的北境王听说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王爷”，成天把自己关在书房作画的，也不知道能画出什么花。 由于快入冬了，中州前往凉州的商队大大减少，所以姬扬的巨大改变并未传到凉州。 所以凉州三国还以为是原来的“废物王爷”，他们对北境的畏惧心理少了几分，甚至第一次联合在一起围攻紫荆关。 东丘这次的统军将领是东丘王庭名将突律恨，大王子束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倒是没跟着来。 只见他骑着一匹健硕的棕色战马，就伫立在忽里赤一旁，先是嗤笑一声，嘲讽道：“那个黄口小儿怎么会知道，若非他父亲是当年那个纵横中州的老北境王，就凭他这点本事，随便出一个凉州勇士就可以收拾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跟在凉州三国统军身后的其他将领们顿时哄笑起来。 “不知道这个废物王爷的王妃如何，老子还想去北临城抢他北境王的女人呢。” 另一个将领也是笑道：“打开紫荆关了，后面的城镇，乡村有的是女人够你抢。” 见大家都说起这个，突律恨有些脸色凝重地道：“也不要太小看他，这次束拖大王子回来后倒是对他赞不绝口，看来很多传闻之事还不足以完全当真。” “对了，束拖大王子说他未来的王妃是楚家嫡女。” “楚家嫡女？” 忽里赤有些震惊道。 中州楚家富可敌国，虽然在天圣庙堂上没有占据高位，但对朝廷有着强大的影响力，甚至对凉州三国也是，毕竟凉州三国很多物资都严重依赖楚家的供应。 “楚家嫡女就算再眼瞎，怎么会瞧上一个废物？” “束拖大王子还说他俩如胶似漆，所以咱们这次进攻北境，后面楚家会不会不满就很难说了。” 突律恨也有些无语，北境军力本就强盛，如今又得了楚家相助，这就有些麻烦了。 “不管了，咱们来都来了，难不成还要回去吗？” “楚家也有不少货物是凉州提供的，在北戎就有数座金矿，应该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就不和咱们做生意了。” 忽里赤冷声道。 倒是西狄的统军贺兰承隽没有像他们那样关心战局之外的事情，他将身下骑着的那匹健硕的黑色战马勒了一下，沉声说道：“我们等攻城器械等了两天，据斥候报告，幽蓟城在前天派出了一支两万人的黑甲军步卒，他们应该马上就要进入紫荆关了。” “承隽，你这话什么意思？” 北戎统军将领忽里赤脸色有些不悦，大战在即，你突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算什么事。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下午攻城最好能尽快攻入，不然北境后方的援军容易增援紫荆关。” 第104章 凉州攻城 忽里赤虽然长得粗犷，但他不是一个只知道猛打猛冲的人，毕竟这样的人也不配做北戎十万骑兵的统军。 他自然知道贺兰承隽说的是实话，但眸子里还是升腾起了一股狠辣与讥讽，仍旧有些不屑地说道：“就算紫荆关得到了幽蓟城两万步卒的增援，在我们三十万大军面前，紫荆关仍然是一座泥巴胡的城关而已，最多两天，咱们就可以攻破。” “承隽、突律，咱们回大营喝一杯，下午就要办大事了。” 忽里赤调转了马头，往主帐慢慢晃荡过去，看着周围北戎的骑兵大吃大喝，手舞足蹈，他知道自己手下的血性已经被完全激发，就等着下午淋漓尽致地释放出来。 …… 下午，数十万凉州三国的骑兵已经吃好喝好休息好，整齐地排列在紫荆关前。 紫荆关守将赵秦光是曾经追随过老北境王的老将，他站在城楼上，望着关外数十万密密麻麻的营帐以及整齐排列的凉州三国骑兵，此时也不禁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以前老北境王在世的时候，凉州三国虽然时常袭扰北境，但他们一直都是单独行动，最多也就出动二十万骑兵扣关，从未有过联合。 毕竟三国各自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国之力，根本无法撼动强大的黑甲军，但若是一直像这样联合起来，那么他们北境的压力就会大很多了。 就像如今，哪怕紫荆关得到了幽蓟城两万步兵的增援，甚至虎丘城、大宁城的四万援军后日就会抵达，可是面对有攻城器械的三十万凉州骑兵，他也不是很有底气。 “唉”，赵秦光心中默叹了一声，随后大声喊道：“凉州大军即将发动进攻，所有将士都做好准备，死战不退。” “喏”，身后的传令兵快速地往各个城头、碉楼跑步，要将赵秦光的将令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城楼上的将士中去。 没有多余的废话，听到赵秦光的将令后，城墙上所有的黑甲军全部将手中的强弓拉成满月状，等待关外的凉州骑兵攻来。 城外忽里赤骑马伫立在三国统军的中间，缓缓地抬起右手，猛然一指，方向正好是紫荆关。 身后数个骑兵飞速地往两边跑过去，然后停留在数十万大军阵前，冰冷的目光看了一眼紫荆关，脸上露出残忍之色。 他们缓缓从背后抽出一株特殊的响箭，将弓箭拉成满月状，随后射向高空中，犹如放鞭炮一般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这是凉州三国同时全面进攻的信号。 城外早就蓄势待发的数万凉州骑兵全部抽出了腰间的弯刀，不由自主地紧握了一下，弯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目的反光。 在他们的后面还有数万骑兵握紧了手中的弓弩，他们是专门在后面放箭，以便为前面攻城的凉州勇士们提供火力支持，尽可能杀伤城楼上的防御士兵。 听到响箭之后，数万瀚州骑兵开始疯狂向紫荆关冲去，攻城正式开始了。 站在城楼上望去，只见无数瀚州骑兵蜂拥疾驰而来，带起了阵阵黄沙。 几千米的距离对他们骑兵冲锋来说不过是一会儿就赶到了，脸上还带着残忍的表情。 整座紫荆关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城楼上的士兵已经将自己的箭矢瞄准好了敌人。 各段城墙指挥的校尉、总旗等大声吼道：“全部不要慌，等我号令。” 眼见凉州的骑兵越来越近，已经逼近了弓箭的射程之中。 “放箭”，各段城墙上指挥的将领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吼出来。 “嗖嗖嗖”，无数箭矢被释放出去，犹如一颗颗划过的流星，带着凌厉的呼啸声，向着冲锋的凉州骑兵射去。 “噗嗤”，只是一瞬间，冲在前排的凉州骑兵就有很多中箭从马上摔下，即使中箭后只是受伤的，后面疾驰而来的战马还是会将他们踏成肉泥。 “快，拉上弓，再放”，各段城墙指挥的将领着急地催促着。 第二批、第三批的弓箭齐射很快又到了，又有大批凉州骑兵被射中，甚至有不少战马都被射到倒地不起，紫荆关外很快就响起了各种惨叫声。 但是冲锋过来的凉州骑兵实在太多了，很快他们就逼近了城墙，准备架起云梯。 在他们后面还有很多专门齐射的凉州骑兵，他们冲锋过来射出箭矢之后，就会立刻骑马退去，由后面的骑兵补上来齐射。 这些骑兵是负责提供火力支援与掩护的。 很快，紫荆关城楼上的黑甲军也遭受了不小的伤亡。 不过黑甲军的铠甲更为坚锐，凉州骑兵射出的弓箭射透铠甲后，就很难再没入血肉中造成巨大的伤害。 更何况，凉州骑兵还是朝上仰射，逆风射箭之后箭矢的冲击力也有些不足。 所以，城楼上绝大部分黑甲军不过是受了轻伤，被拖下去简单包扎过后又能重新投入战斗。 只有极少数运气不好的，被射穿了小臂，这样就很难再拉弓了，更别说操作其他的防守武器了。 瀚州骑兵冲锋到城墙下之后，再全部下马，将弯刀紧咬在嘴中，顺着云梯快速地往城楼上爬来。 ”快，投放巨石，投放檑木”，各段城墙上指挥的将领仍旧在高声吼道，声音也变得有些机械化了。 黑甲军的士兵们赶紧将放在身旁的巨石、檑木等举起往下扔去，爬在云梯上的不少凉州军士直接被砸中，摔到地上后就不动了。 有不少凉州军士甚至因为慌了手脚，一个没抓住，也从云梯上摔了下来。 更大更重的石块若是砸中云梯，即使云梯也承受不住，发出了咔嚓咔嚓的碎裂之声。 除了巨石、檑木之外，城楼上依然飞出了无数的箭矢，在不断地消耗着凉州士兵。 不少倒地受伤的凉州士兵在城下嘶吼与挣扎着，但根本无济于事，因为他们的同伴根本不会理睬他们，只有冲上城楼、占据城楼，他们才能从根本上减少伤亡。 第105章 殊死较量 只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黑甲军守城大军就与数万凉州攻城大军交上手了，凉州士兵损失惨重，很快就有数千人伤亡了。 站在凉州三国大营外的贺兰承隽望着越来越多的凉州勇士从云梯上摔下来，甚至都能听到他们的惨叫声，足见攻城战的惨烈。 “忽里赤、突律恨，该让攻城器械上了吧。” “是啊”，突律恨也赞同道，他一眼望过去，凉州勇士的伤亡实在太大了，紫荆关城池很高，如果这样一直从正面进攻，只会源源不断地往里面填上他们凉州勇士的生命。 “好，让投石车压制住城楼上的防御力量，让攻城塔、冲车等全部冲上去吧。” 忽里赤说完后，传令兵很快就疾驰出去。 攻城器械一般来说都比较巨大，所以需要年份很长的树木才能打造，只有这些树木的树干才能有坚固的承重，不至于很轻易就被巨石等砸裂。 草原上虽然植被茂盛，但是上了年份的树木很少见，更别说用来打造坚固的攻城器械了，所以他们的巨木都是问中州或者云州的商贾尤其是楚家购买。 可是由于北境横亘在中州与凉州之间，早在百年前就禁止将巨木出口到凉州了，直接断绝了凉州获取巨木最重要的途径。 毕竟巨木不比其他禁止出口的铁制兵器，由于体积太大，实在太惹眼了，用马车等驮运后很容易会被发现的。 所以凉州越来越难获取巨木，也更难打造出符合需要的攻城器械了，这也是凉州三国统军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动用攻城器械的原因。 至于楚家是如何将巨木出口到凉州就不得而知了。 “吱呀”，攻城塔与冲车发出沉重刺耳的声音，任何一座攻城塔与冲车周围都有数百凉州士兵在推动。 前面的凉州士兵高举盾牌，负责抵御从城楼上射来的箭矢，后面的凉州士兵用最大的力气推动攻城塔和冲车前进。 站在城楼上望去，每座巨大的攻城塔和冲车就像一座高耸的土堆，而身边有无数像蚂蚁一样的凉州士兵。 数十座高大的攻城塔与两座巨大的冲车正在尽最快的速度往紫荆关移动。 在凉州骑兵的阵前，又有数千凉州士兵用力地推出了投石车，数十驾高大的投石车一字排开，气势撼人。 “快，快把石头装上去。” 每驾投石车旁边的百夫长都在焦急地催促着。 前方凉州士兵遭遇了如此巨大的损失，他又不是看不见，必须要尽快投射巨石，这样才能尽最大可能消耗城楼上的防御力量。 两三个凉州士兵一起抬着巨石，慢慢地放到投石车上。 随后，前方数个凉州士兵用力地开始往后拉绳索，甚至手中的皮都被磨破了。 “投石。” 每架投石机旁边的凉州百夫长大声喊道。 “轰轰轰！” 凉州三国大军阵前的投石机也发出了怒吼之声。 “砰！” 一块巨石直接砸中紫荆关的城垛，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碰撞声，顿时碎石飞溅。 连带着后城垛后面正准备撘弓射箭的黑甲军步兵都给撞飞了，甚至他身后的好几个步卒也被他身体巨大的惯性给绊倒。 只是那个被撞飞的黑甲军步兵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显然巨大的冲击力已经震碎了他的骨骼和内脏。 这就是战争的恐怖，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周围人的眼皮子底下流逝了。 “注意凉州的投石，发现后尽量散开。” 黑甲军与凉州在北境一线打仗多年，自然是知道投石机的威力，不少有经验的黑甲军老兵赶紧大喊着提醒身边的兄弟。 虽然躲避极速飞来的巨石不太现实，但是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砰砰砰！” 不少城楼上都响起了巨石碰撞的声音，甚至有一块巨石直接砸中了好几个黑甲军士兵，毫无阻碍地在血肉之躯中滚出了一条血路。 投石机的威力实在太狠了，竟然能将人打得血肉模糊。 加上数万凉州骑兵在城墙下的轮番齐射，城楼上黑甲军的伤亡开始大了起来，城楼上也响起了很多黑甲军兄弟的惨叫声。 似乎是听到了城楼上黑甲军士兵的惨叫，不少爬云梯的凉州士兵脸上都露出了残忍兴奋的表情，也更有动力往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 在阵前观看的忽里赤放肆地大笑道，“投石机果然威力巨大，就是数量太少了，如今只带过来了三十架，要是集中起咱们凉州三国的投石机，怕是有百架以上，估计一天就足以攻破紫荆关。” 贺兰承隽倒没有忽里赤那么乐观，投石机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发射速度并不快，而且杀伤力很看运气，让人恐惧的只是投石机的威慑力，因为一旦砸中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突律恨望着战场的形势，也是兴奋地说道：“攻城塔与冲车快到了。” 只见数百名凉州士兵同时簇拥着一座巨大的冲车，之所以有这么多人，是因为外围的都是举着盾牌保护的以及随时准备补充上去的。 巨大的冲车在后面数十个凉州士兵的推动下，开始对城门发起了一次次剧烈的碰撞。 “砰！” 冲车每一次撞击都发出了沉闷的响声，甚至城墙似乎都有些震动。 索幸在凉州士兵攻城之前，赵秦光就已经下令将面向草原的城北城门用巨石堵死了，他就不相信这样他们还能撞得进来。 紫荆关地处两座险山的峡谷位置，凉州骑兵也根本没办法绕后，只能围着城北一面进攻，所以城北城门用巨石堵死后，从虎丘城、大宁城来的黑甲军援军仍可以从城南进入。 在城楼上的黑甲军弓箭手也不断地往冲车两边的凉州士兵射去，但是一个凉州士兵被射中之后，马上就会有另一个凉州士兵接替上去，他们对撞开城门充满了执念。 城墙下聚集的凉州士兵已经越来越多，甚至个别地方已经有凉州士兵爬上了城头，不过被黑甲军的长枪又给捅了下去。 第106章 战况惨烈 “兄弟们，不要停下来，快点射箭。” 不少城墙上负责指挥的军官都焦急地大喊道。 紫荆关城楼上的箭矢虽然还在射击，但已经远不如最开始几轮那样密集了。 “不好，凉州的攻城塔已经靠近了。” 凉州三国与北境交战不知道多少年，自然对紫荆关城墙的高度了然于心，所以攻城塔的高度都是与城墙高度很契合，既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 十座攻城塔在数千名凉州士兵的簇拥下也逼近了城墙，内部三层站满了凉州士兵，他们从攻城塔木板的缝隙中看过去，都能看到城墙和不断走动的黑甲军士兵了。 “噢噢噢噢噢噢。” 凉州士兵在攻城塔内开始疯狂地大叫起来，既表达他们马上登上城墙的兴奋，也能为后面战斗激励士气。 赵秦光望着逐渐焦灼的战事，根本就没有表露出半分恐惧甚至紧张的神色，依旧十分淡定地站在城楼中间。 在他的身边还站着数十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亲卫，全部一动不动，仿佛眼前的战事与他们无关。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最强的单兵战力，已经见惯了厮杀，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凉州三国士兵聚集越来越多了，是时候用上我们的重弩与火油了。” “是”，身边数个传令的士兵快速地通知下去。 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动用重弩与火油这样的防守利器，就是为了等凉州士兵越聚越多，从而造成最大的杀伤。 原本就安放在紫荆关碉楼顶部的十数驾重弩被用力地用转轴拉开，一根足有三米多长的弩箭被两个黑甲军士兵抬着放了上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嗖！” 一根根三米多长的弩箭被飞速地射出去，后面的弓弦还发出“嗡嗡嗡”的震荡之声。 重弩是紫荆关的防守利器，一根三米多长的弩箭射出后，直接连着穿透了三个凉州骑兵的身体，甚至把后排十几个凉州骑兵都撞到了马下。 可以说每一根弩箭射出都带出了一片血花，让不少冲锋过来的凉州骑兵心生畏惧。 但是最恐怖的守城利器还是火油，这是石油的原液，一旦燃烧起来不仅难以扑灭，而且还会释放出有毒气体，虽然不至于闻到就倒下，但仍会极大地伤害人的呼吸器官。 “砰！” 一座攻城塔正好够到了城墙，塔顶平台的防御门板快速地放下，终于与紫荆关的城墙连在了一起。 站在塔顶的凉州骑兵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来，但是等待他们的是无情的利箭。 数十个黑甲军弓箭手或是执强弓，或是执弩机，不断地往塔顶口射去，直接就将十几个凉州骑兵射倒在攻城塔内部。 有个凉州士兵甚至已经冲上连接的木桥，但还是被射中了大腿，结果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从木桥上摔了下去，“砰”地响起了一声倒地声后，就再无其他的声响了。 尽管塔顶的凉州士兵已经被消灭了，但是攻城塔内部分为三层，各层之间都有梯子相连，塔顶只是第三层，第二层和第一层甚至是城墙下的凉州士兵仍是疯狂地在往塔顶涌来。 “快，你们朝上面射箭。” 城墙下的一个北戎的百夫长也在怒吼。 这时候拼的就是消耗了，任何一方先撑不下去就意味着打开了一个缺口，可能就是获胜的关键。 城墙下的凉州士兵听到后，纷纷撘弓射箭，为他们的勇士冲上城楼提供火力支援。 两个黑甲军士兵艰难地抱着一块巨大的石块往下推去，由于城墙下凉州士兵太过密集，巨大的石块砸中云梯上攀爬的凉州士兵后，往下掉又砸中了两个聚在一起的凉州士兵，顿时云梯上与城墙下的土地全部沾着血迹。 但是推巨石的两个黑甲军士兵也被城墙下不断射来的箭矢击中，一个直接射穿了身体手臂、身体，但好在有铠甲的保护，受伤不重。 另一个胸口中了三四箭，直接倒在了地上，旁边的兄弟赶紧把他拖到一边，甚至都来不及救援。 战局已经到了最紧张的时刻。 原本在城墙下等着爬云梯的凉州士兵很多都往攻城塔上涌去，毕竟通过攻城塔上城墙比通过爬云梯快多了，也安全很多。 有一个凶狠的东丘士兵冲上塔桥后，即使知道有弓箭瞄准，竟然抱着必死之心，整个人纵身一跃，直接用身体接住了射来的十几支箭矢，并撞开了站在城楼上射箭的几个黑甲军士兵，以便为身后的凉州士兵冲上来赢得时间与空间。 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了，似乎他们也知道再这样被黑甲军的箭矢空耗下去，即使最后冲上了城楼也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一些作战经验丰富又凶狠的凉州士兵甚至直接用自己的身体为后面的兄弟开路，虽然属于两个不同阵营，但也值得钦佩了。 眼见越来越多的凉州士兵通过攻城塔的塔桥朝着城墙上冲来，即使黑甲军不断地射箭也已经有点难以抵挡了。 黑甲军不能再做任何保留了，是时候动用守城中最强大的杀器了，因为凉州士兵实在过于强悍，而且他们人数众多，拼消耗黑甲军是吃亏的。 不少城墙防守处指挥的将领纷纷大喊道：“火油准备。” 在前排数个手执盾牌的黑甲军士兵的保护下，后排又有数个手拿陶罐的黑甲军士兵，他们用力地将手中的陶罐往攻城塔上掷去。 “砰砰砰”，一声声陶罐碎裂的声音过去后，粘稠的、散发着难闻气息的火油布满了攻城塔的塔顶，也有不少火油直接就溅到了城墙下，甚至不少凉州的士兵身上都沾上了不少。 越来越多的火油被扔下去，或砸中云梯，或砸中冲车，或砸中攻城塔，甚至有的直接就是被扔到城墙下。 “放火箭！” 在一声声着急的怒吼后，城墙上的黑甲军士兵开始射出了火箭。 一支支烧着火焰的箭矢，开始迅速地射向各处。 第107章 守城胜利 只是一瞬间而已，火苗就沾到火油上，只听见“轰”的一声，粘稠的黑色火油就燃起了巨大的火焰，并迅速向四周蔓延，冒出了滚滚黑烟，转眼间就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火海。 之前粘上火油的攻城塔与云梯全部燃烧了起来，不少冲到塔顶的凉州士兵直接被烧死在塔顶之中，即使还未烧死，也被火油燃烧的滚滚黑烟给熏死了。 火油燃烧具有极高的温度，热浪瞬间扑面而来，原本攻城塔第二层、第一层还准备往上冲的凉州士兵哪怕还未冲到塔顶，也浑身热得难受，甚至因为黑烟而难以呼吸，不再敢往上冲了。 城墙下之前不少沾到火油的凉州士兵也燃烧了起来，这种剧烈的炙烤使他们发出了阵阵哀嚎声。 由于城墙下凉州士兵过于聚集，很多人甚至因为旁边的人燃烧而沾上火星，吓得后面的凉州士兵纷纷往后退，这种惨状实在过于恐怖，他们不敢再冲前了。 原本奋勇推动冲车撞击城门的凉州士兵也因为冲车的燃烧纷纷往两边退去，甚至他们中不少人也在燃烧。 不愧是守将赵秦光最后才用出来的杀手锏，威力实在强悍，只是一瞬间就逆转了城头上的不利局势，甚至将城墙下的凉州士兵都清空了一大片。 只不过火油获取、提炼困难，整个北境已经将绝大部分的火油运到了靠近了凉州的第一道防线的各城池之中，也是用一点少一点。 由于不少攻城塔和云梯都燃烧起来，甚至城墙下的凉州士兵也被清空很多，之前有几处城墙上已经攀爬上来的凉州士兵得不到有效的援助，很快就成为黑甲军围攻的对象。 随着黑甲军组织起反扑，他们手执盾牌与长枪，全面围攻冲上城头的凉州士兵，不少凉州士兵直接被三四杆长枪给刺穿。 冲上来的凉州士兵开始被逐步反推，全部战死在了城头上。 城墙下不少地方还燃烧着火焰，很多凉州士兵都不敢再过去爬云梯了。 …… 望着眼前的战场局势，贺兰承隽看到城楼上不断有凉州士兵被扔下去，还有云梯上不少士兵摔下去，原本奋勇往前冲去的凉州骑兵也开始后退了。 “忽里赤、突律恨，伤亡太大了，这次全面进攻可以停下来了。” 不用贺兰承隽提醒，忽里赤与突律恨也看得到战场形势的变化，忽里赤气得狠狠甩了一下手中的马鞭，咬牙切齿地说道：“黑甲军竟然用了这么多火油，我就不信他们明天还有，今天就暂时先放他们一马。” 突律恨除了担心自己手下士兵的伤亡外，还担心用于攻城的攻城塔与冲车。 既然北戎和西狄的统军都赞成撤兵，他自然是同意的，但是要把攻城器械也拉回来啊，这种东西他们凉州难以打造，也是用一点少一点的。 “好，咱们先撤兵吧，但是还是派一支生力军上去，至少把咱们的攻城机械给拉回来，能拉回多少是多少。” 凉州三国的统军决定撤兵之后，阵前数个方向上都冲出了不少凉州士兵，他们快速地跑到几架还可以使用的攻城塔，用力地开始反推。 城墙上的黑甲军看到这种情形，自然知道凉州三国这次全面攻城失败了，连忙组织弓箭手疯狂地射击，要趁他们撤退的时候有效地打击有生力量。 “噗呲”，无数从城墙上射来的箭矢刺穿了凉州士兵的身体，但他们周围的士兵仍然英勇地接替上去，终于将攻城塔推出了紫荆关城墙上黑甲军弓箭的射程之外。 见攻城塔和冲车已经被推出来，阵前通知撤退的号角开始响起，原本就有些不敢再继续往前冲锋的凉州士兵开始疯狂地往后退去，正如他们之前冲锋那样，速度也一样快。 “噢噢噢噢噢噢！” 紫荆关城墙上的黑甲军士兵兴奋地欢呼起来。 站在城楼中间的赵秦光依旧面无表情，连续下达了好几道命令，他知道这次凉州三国的全面攻城已经结束了，可以好好让手下的士兵休息一下了。 “尽快抢救受伤的士兵，轻伤的士兵抓紧疗伤休息，明天还要上来。” “通知城中的民夫赶紧将水和饭送过来，每个士兵加半碗肉，让兄弟们吃好点。” “吃完饭之后，让将士们和民夫抓紧抢修城墙，运送箭矢和巨石上来。” “派出斥候往虎丘成、大宁城方向去，看一下援军距离紫荆关还有多远。” “统计一下战死、重伤、轻伤的士兵，全部有效安置好。” “安排将士做好警戒工作，防止敌军晚上夜袭。” 一道道命令被飞快地传递出去，整个紫荆关就像一台快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如果按照这样的防守程度，凭借凉州三国的军力是根本不足以突破紫荆关的，更何况后面还有四万精锐的黑甲军步卒正在全力赶来增援，所以赵秦光和守军都是很有信心。 …… 就在紫荆关撑过凉州三国的第一次攻城时，姬扬与两万北临城的黑甲军骑兵快速疾驰了三天之后，终于抵达了北境重城幽蓟城。 望着眼前高大的幽蓟城，姬扬心中顿生感慨，幽蓟城不愧是“北境十六城”第一道防线的最大城池，城墙竟然如此高大，就像一座巨兽沉睡在大地之上，让人瞬间就生出渺小之感。 难怪凉州三国选择进攻紫荆关，即使紫荆关的城墙再高，也不足以和幽蓟城的相比，更何况这里还有十万黑甲军镇守。 几百年来，凉州三国不是没选择过进攻幽蓟城，因为幽蓟城地势远不如紫荆关险要，面向凉州那一面还是平坦的草原。 可是幽蓟城之城墙高厚无比，又驻有重兵，所以无一例外的是，即使凉州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也从未没法撼动幽蓟城半分。 姬扬随着北临城两万黑甲军一起入城，发现幽蓟城的主城街道竟然比北境王府所在的北临城主城街道还要宽阔。 第108章 幽蓟城 幽蓟城两边的店铺、摊贩也是热闹非凡，来自九州各地的、穿着不同服饰的人在幽蓟城的大街上穿梭。 尽管位于北境与凉州接壤的最前沿，但是幽蓟城城池高大、驻军众多，几百年来从未被攻破，人们对居住在幽蓟城这样的前线城池没有半分担忧，相反还有充足的安全感。 所以，即使听说了凉州三国派出三十万大军进攻紫荆关的消息，幽蓟城还是非常热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加上中州、凉州两地的商人要做生意，幽蓟城又是必经之路，他们往往会选择从这里出关或入关，所以幽蓟城格外热闹，人口足有百万之多，可以说是人声鼎沸了。 姬扬骑在马上，望着幽蓟城主城大道两边的热闹景象，心里想着等这次战争结束之后，一定要在幽蓟城推广现代的经营模式与收税模式，以便为日后壮大实力做准备。 街道两旁的商贩、路人对黑甲军似乎已经很是熟悉了，所以不会有半分畏惧，反而相当欢迎。 由于姬扬没有戴着黑甲军的鬼脸面具，所以他俊秀的脸庞自然成为两边行人的重要谈论内容。 “为什么这个人不用戴面具啊，而且旁边还有这么多围着，难道是北境将门的后代吗？” “是啊，而且还这么英武帅气，不知道家中是否婚配了。” “哈哈哈哈哈哈，别想了，这种将门后代又岂是你家的闺女可以高攀的。” 就在两旁驻足看着的行人议论纷纷之时，还有个少女飞快地冲到姬扬附近，将手中的花朵往他身上丢去。 秦无敌以为是啥暗器，这伤到王爷可不得了，但是定睛一看却发现王爷怀里的竟然是一朵花，那位少女扔完后也娇羞着跑开了。 姬扬看着手中的花朵，望着少女的背影，闻了一下手中的花朵，也是微微笑了起来，果然是哪个少男少女不怀春啊。 想起来自己前世读大学的青葱岁月了，心情也不禁愉悦了几分，没有大战来临前的那种紧张了。 …… 深夜，幽蓟城城守府。 两万北临城黑甲军进驻幽蓟城之后，姬扬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军营，而是直接来到了这里。 他来的消息也是韩搏虎到了之后临时通知幽蓟城的文臣将领。 此时，他斜靠在议事大厅最上首的椅子上，下面站着幽蓟城守将卫元青、北临城守将韩搏虎以及一众文臣将领。 “紫荆关的战事怎么样了？” 姬扬上来就问这句话。 幽蓟城的这些文臣将领都是第一次见姬扬，虽然他们对姬扬的了解不如北临城的那些人，但是对这个王爷的风评还是清楚的，以往对政务军务一概都是不关心。 所以，当他们得知姬扬与北临城两万骑兵亲临幽蓟城的时候，别提心里有多吃惊了。 如今姬扬上来就是问紫荆关的战事，看来王爷已经有所转变了，甚至对前线战事非常关心。 幽蓟城守将卫元青站了出来，他比韩搏虎、赵秦光这些人还年轻一点，身材相当魁梧，眼神中有着长期带兵打仗的寒光，也是北境黑甲军中的一员虎将。 他粗着嗓音大声地回道：“禀王爷，昨日紫荆关已经派出斥候向幽蓟城汇报了最新的战况，说是幽蓟的两万步兵已经增援至紫荆关，虎丘成与大宁城的四万援军可能还需一日。根据赵将军的估计，今日下午凉州三国的大军就会发起全面进攻了。” 由于紫荆关的大战才结束，汇报战况的斥候还未赶至幽蓟城，所以就算卫元青等人也还不知道那边大战的惨烈。 “好，韩将军之前应该将我们的作战计划和各位说过了吧。卫将军还是坐镇幽蓟城，谁是幽蓟城的骑兵指挥使？” “回王爷，末将是骑兵指挥使，李博宇是指挥副使。” 一个与卫元青差不多年纪的人站了出来，名为尉迟浩。 另一个是年轻将领，看起来比姬扬稍微大点，双手抱拳恭敬地道：“李博宇见过王爷。” “博宇？” 在姬扬前身的记忆中，这个年轻将领名是姬扬小时的玩伴之一，名字为李博宇，与秦无双、秦无敌等人一样，也是黑甲军的遗孤，从小在北境王府长大的。 “好久不见啊。” 见姬扬还记得自己，李博宇也是很开心，爽朗地笑了起来，高兴地回道：“嗯。” 他后来一直就在幽蓟城的黑甲军中，很少回到北临城，而且听说姬扬似乎一直待在书房，甚至不怎么见人，以为姬扬已经把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都忘记了，所以他一开始也很严肃。 没想到，姬扬见到他就叫出了他的名字，显然还记得他们，这让李博宇很开心。 姬扬也很开心，在前世他就是一个念旧的人。 如今穿越过来后，继承了这个“姬扬”的记忆，他确定自己的这个前身并非是一个“废物王爷”，心里也挂念着自己的一众兄弟，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躲在书房不见人。 “明日本王亲自在幽蓟城校场检阅骑兵，到时候五万骑兵出幽蓟，非要杀凉州三国一个片甲不留。” “卫将军，你明日就将消息传出去，就说本王亲至幽蓟，将亲率大军解紫荆关之围。” 卫元青顿时瞪大了双眼，感到难以置信，他完全没有从姬扬转变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如今又听见姬扬说要亲率大军前去解紫荆关之围，他懵逼地看了一眼韩搏虎，见韩搏虎等人不为所动，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卫元青连忙就回应道：“喏！” “好，没其他事情的话你们就退下的，明日随军出征的将领们可以休息了。” 安排完事情之后，姬扬今晚就下榻在幽蓟城守府中。 倒是幽蓟城的一群文臣武将在结束后直接围住了韩搏虎，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听说王爷文采斐然，甚至秋闱考试都拿了第一名，可是如今对军务都如此熟悉，这与之前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啊。 第109章 制定作战计划 “哈哈哈哈哈哈。” 韩搏虎对着他们大笑道：“王爷之前潜龙在渊，如今自然是飞龙在天了。当日王爷可对我们说了，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说完后，韩搏虎就大笑着离开了，留下一群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幽蓟城文臣武将。 他们万万想不到王爷竟然能蛰伏到这种地步，忍常人所不能忍。 此时，在城守府附近的一家客栈的房间中，几个人围着一盏闪着幽暗烛光的灯台密谋，只能看见他们深邃的双目，却难以看清他们的脸庞。 其中一个人尖着嗓子，似乎是个太监，说道：“雾雨已经将‘无影花’投到了那个废物王爷的身上，等会儿可以通过‘飞花狸猫’追踪到那个废物在哪个房间。” “雾雨，这个你有把握吧？” 名为“雾雨”的女子正是今日入城时给姬扬投花的女孩子。 当时她表现得像一个怀春的少女，非常纯真浪漫，没想到此刻竟然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在阴暗的角落谋划这等秘事。 只听见她清冷地说道：“‘飞花狸猫’对‘无影花’有一种天生的敏感，从来没有失手过。” “好。” 那个尖嗓子的人又说道：“既然‘雾雨’这边已经没问题了，下面就看‘力士’、‘鬼影’、‘迷踪’了，城守府戒备森严，你们务必一击必中。” 随后用阴狠的口气又补充道：“如果被抓住了，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请大阁领放心，我等心中有数。” 几个被点名到的人纷纷应道。 “好，行动吧。” 说完后，这个尖嗓子的人直接吹灭了蜡烛，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 尽管明天还要在校场检阅骑兵，但是姬扬还是没有睡，这个时间段在前世的话不过十点，对他这种之前经常熬夜写论文的人简直根本不够看的，熬到凌晨两三点都是随便的。 此时他坐在书桌前，正在看一幅卫元青送来的军事地图，上面画有“北境十六城”第一重防线各个城池的位置、山川河流，以及附近接壤的瀚州三国的部落。 其实与北境接壤的主要是西狄与东丘。 东丘是完全与北境接壤的，而西狄大部分是与北域天启王朝直辖的几个军镇接壤的，只有小部分是与北境接壤。 至于北戎的位置还在西狄与东丘的北面，所以他们要想攻打北境的话，必须穿过西狄与东丘，因此在三国之中北戎的地理位置最差。 但是恶劣的自然环境也造就了北戎勇士强健的体魄，北戎的军队反而是凉州三国中最勇猛的。 望着地图上标注的广阔草原，姬扬眉头微皱，他在思考后面具体该怎么作战。 靠近北境的草原是东丘的势力范围，最近的部落距离幽蓟城不过百里，是北临城到幽蓟城距离的一半不到，黑甲军骑兵急行军两天一夜足以到达。 姬扬的视线慢慢往上，他看到了东丘的王庭所在，名为黑石城，这个地方在草原的腹地，距离幽蓟城已经有上千里，黑甲军骑兵至少要二十多天才能抵达。 原本还想学习一下汉朝卫青与霍去病的骑兵机动作战，但是要穿过这么大的草原，上面还有那么多的部落和牧民，只要有一个人发现了黑甲军的动向，可能附近的部落都会派出军队来围攻，倒是别偷袭不成，反而被别人包了饺子。 想及此处，姬扬更加佩服历史上那些杰出的将领，这种冷兵器时代的大纵深作战，难度可是远胜于如今，毕竟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后勤和情报。 姬扬心里默叹了一口气，看来奔袭黑石城的计划不是他如今可以做到的，还是想一个别的法子吧。 要想真正地打破天下人尤其是北境军民对他“废物王爷”的固有印象，他如今必须用一场大胜来证明自己。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乱点兵，一个不好不仅自己要折进去，还得“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他把目光逐渐从黑石城上移开，随后看到了草原上分布的数个部落。 有些部落靠近北境，气候相对温暖，附近常年有丰茂的水草，所以他们不用像更北方的部落那样随时迁徙，他们的部落位置也就固定下来了。 “烈阳部、扎特部、铁沁部……” 姬扬端起烛台靠近军事地图，然后一个个读了出来，边看边构思心中的作战计划。 根据地图上的标注，这些部落虽然靠近北境，但已经算是草原上仅次于王庭的大部落了。 每个部落都有不止三万以下的骑兵部队，如果算上普通牧民的话，这个数字只会更多。 显然这些部落兵强马壮，不是姬扬可以轻易拿捏的，搞不好被围困住或者拖住的话，草原各地的骑兵都会过来支援，那就变成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就在姬扬蹙眉深思的时候，由于他将烛台斜着，以便能够看清楚军事地图，一滴烛油从上面滴了下去，正好滴在了一个部落上。 上面赫然标注着三个字，“狼山部”。 红色的烛油慢慢地将这个“狼山部”覆盖住并凝固，姬扬看到后，眼神也是猛然一缩，这个“狼山部”很有意思啊。 根据地图信息，“狼山部”还算是靠近北境，距离约有两百余里。 在它西南一百六七十里处就是有三万以上骑兵的“铁沁部”，东南百里处就是正对着紫荆关的“扎特部”，三个部落之间构成了一个三角关系。 所以“狼山部”受到攻击的话，“扎特部”的轻骑兵疾驰一天一夜以上就足以抵达，“铁沁部”的骑兵只需要一天半的时间。 自己的前身在书房里待了多少年，又不是白待的，读遍了多少史书。 如果“姬扬”的记忆没错的话，这个“狼山部”汗王的姓氏是“玉伽”，据说如今“东丘王”拓跋世明从小就长在“狼山部”，而且他的王后也是姓“玉伽”的。 第110章 精心设计刺杀 就在姬扬思考的时候，房间外也发生了一件事。 一个城守府的丫鬟匆匆地走过来，似乎是太过紧张了，整个人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哐当！” 由于摔倒在地，她手中的食盒也落在了地上，从中倒出了几只破碎的碗筷和精致的点心。 碗筷摔碎的声音自然就吸引了王府亲卫的注意。 她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摔疼，连忙爬起来将掉在地上的碗筷和点心往食盒里装。 “什么人？” 最外围警戒的一个王府亲卫连忙走过去盘问。 姬扬房间的门口站着数十个北境王府带过来的王府亲卫，他们都是从黑甲军步骑中选拔出来的精锐勇士。 无论是弓马还是其他作战技巧都是极其娴熟，侦察、警惕的意识也很强。 旁边一个中年管事正好路过，听见王府亲卫的盘问，立马跑过来，对着这个丫鬟骂道：“让你送点吃的给王爷，怎么手脚这么不利落。” 随后又换了一副表情，对着那个王府亲卫谄媚地说道：“这位大人，我是城守府的一名管事，将军之前路过的时候看见王爷房间的灯还亮着，所以命厨房做了些点心。” “我就差这个丫鬟送过来了，没想到这丫头手脚这么不利落，害得各位大人误会了，我等会儿回去好好收拾她。” 此时这个丫鬟害怕地低着头，双肩有些耸动，似乎已经哭出来了，但就是不敢出声。 那名王府亲卫见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加上一个小姑娘在他面前哭泣，也有些不好意思，就摆了摆手道：“算了，下次注意点，不要打扰到王爷休息。” “哎，要的要的”，那个管事点头哈腰道，“小人与她再去厨房拿一份过来，王爷还没睡的话，还是得吃点东西垫垫，不然太伤身体。” 说完后，又骂了丫鬟一句，“都怪你，以后再这样，就去后院洗衣服。” 那个丫鬟也不敢反驳，就是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泪，低声地“嗯”了一下。 说完后，两人快速地把地上收拾干净，然后离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管事与丫鬟又风尘仆仆地跑来了，这次是那个管事亲自拿着食盒，丫鬟跟在他的后面。 还是用同样谄媚的语气，那个管事讨好地说道：“这位大人，我们把新的点心装在了这个食盒中，你看是否让我们拿进去。” 虽然身处黑甲军拱卫的城守府，但是王府亲卫的警惕意识还是很强，皱眉看着他们，并没有同意，而是伸出手道：“食盒给我，我自会拿进去。” 那个管事明显愣了一下，又说道：“好吧，那大人您拿好了。” “啊。” 就在这时，站在那个管事身后的丫鬟故意大叫了一声，立刻吸引了周围十几个王府亲卫的视线。 原本盘问的那个王府亲卫随即怒骂道：“你鬼叫什么？” 大晚上一惊一乍的，吵到了王爷怎么办。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姬扬听到了房间外的声音，毕竟大晚上还是挺安静的。 原本他还在思考具体的进攻路线，听到声音后皱了下眉，慢慢走过来打开房门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个王府亲卫见王爷出来，连忙转过头准备解释。 突然一道黑影从他们的眼前闪过，不仅他看到了，周围其余的王府亲卫也看到了。 “就是那个黑影。” 那个丫鬟指着黑影哆哆嗦嗦地说道。 只不过黑影很快就往旁边跑去，十几个王府亲卫立刻拔出刀就追过去。 “砰！”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巨响，走廊的屋顶被一块石头给砸穿了。 这块石头就落在姬扬房间十几米左右的地方，瓦片等落了一地。 石头掉落的声音与瓦片破碎的声音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姬扬在内。 几个王府亲卫正准备拔刀过去查看，却听见那个管事大喝一声，“就是现在。” 说完后，那个管事右手的衣袖露出了一支匕首落在手中，直接就将前面的那个王府亲卫割喉。 速度之快让人难以反应。 没有那个王府亲卫身体的阻挡，那个丫鬟与姬扬之间就没有什么障碍物了。 只见她的右手快速抬起，从衣袖中直接射出一支袖箭。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环紧扣着一环，让人根本想不到有如此变故。 由于距离太近，袖箭瞬间就飞到了姬扬眼前。 姬扬的注意力此时还被掉落的石块吸引，根本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还来这么一手，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他的房间前一直站着两个王府亲卫，其中一个反应速度还可以，连忙朝姬扬扑过去，想要替他挡住那支袖箭，但还是不够快。 好在这个王府亲卫的身体还是撞到了姬扬，使姬扬站立的位置与原来偏离了几分。 袖箭射在了姬扬的手臂上，若非那个王府亲卫撞开了姬扬，那支袖箭射中的就是姬扬的心脏。 姬扬的右臂立刻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他连忙往房间里面退去，这支袖箭似乎有毒，不然怎么会这么痛。 那两个王府亲卫见姬扬进屋后，立刻将门拉上，然后用身体堵在房间门口，防止另外的暗器偷袭。 “有刺客。” 其余的王府亲卫也全部反应了过来，一边大喊道，一边拔出刀砍向那个管事与丫鬟。 其实一开始那个丫鬟就是假意摔倒的，然后将食盒中的点心倒出来，又与这个管事合力演了出戏，从而迷惑守在外面的王府亲卫。 在他们的构思中，只要给王府亲卫形成一个确实是送点心的固有印象，就可以极大地降低他们的防备心理。 事实也是如此，王府亲卫真以为他们是城守府里面的人。 只不过这几个刺客最开始的谋划是，等到第二次送点心的时候，可以亲自进到姬扬的房间之中，这样刺杀起来就方便了。 可惜守在外面的王府亲卫十分小心，坚持要自己将食盒拿进去，并不让他们进去，那就失去了接近姬扬的机会。 第111章 鬼影出手 所以，这些刺客执行的是第二套方案。 先是用“飞花狸猫”吸引部分王府亲卫的注意，丫鬟又故意大叫，吸引姬扬出门查看情况。 然后由“力士”举起石块从姬扬房间的另一头抛射过来，这样撞碎了走廊的屋顶，发出响声后自然会吸引姬扬与王府亲卫的注意。 最后就是那个管事配合丫鬟的必杀一击，以袖箭直入姬扬心脏。 这些人正是之前在客栈房间中密谋的刺客。 丫鬟就是会操控“飞花狸猫”的“雾雨”，最擅长使暗器。 而这个管事就是“迷踪”，最擅长迷惑与躲避。 抛出石头的是力气极大的“力士”。 他们之所以知道姬扬的房间，是因为姬扬入城的时候，“雾雨”往他身上投了一朵花，那朵花就是“大阁领”口中的“无影花”。 “雾雨”操控的“飞花狸猫”最熟悉的就是“无影花”的气味，直接带着他们找到姬扬的房间。 如今客栈房间中密谋的五个人已经现身三个了。 “大阁领”并没有来，只来了四个刺客，就剩下一个“鬼影”还没有现身了。 或许他正躲在暗处，准备抓住时机再刺杀。 面对这么多王府亲卫拔刀过来，管事打扮的“迷踪”并不慌张，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包毒粉，随后飞快地洒了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王府亲卫一下没有注意，眼睛沾到毒粉后，全部疼痛得流出血，发出阵阵惨叫。 这么恐怖的画面吓得后面冲杀过来的王府亲卫都是一顿。 “雾雨”趁机两只手全部抬起，射出十几支袖箭，又将冲在前排的几个王府亲卫射中。 见状，原本十几个过去追查黑影的王府亲卫赶紧回防，却不想躲避在草丛中的一道黑影突然闪电般地冲出来，直接咬中一个王府亲卫的脖子，又跳跃了几下，躲到了草丛中。 那名被咬中的王府亲卫用手一摸脖子，发现手上都是鲜血，正想转头去抓“飞花狸猫”，突然眼珠凸出，两只手紧紧地握住喉咙，口吐白沫后倒下了。 “大家小心，那只猫有毒。” 一个王府亲卫连忙大声提醒众人。 “力士”在投完石头之后，其实就马上过来了，所以他也加入了战局之中。 由于力气太大，竟然直接抱起了房间外面的一座石灯砸向两个王府亲卫，那两人直接就被砸得吐血倒地。 随后从背后抽出一根一米长的巨棍，双手在中心处拧了一下，巨棍直接延伸为两米长，拎起巨棍跳跃起来砸向其中一个王府亲卫。 那名亲卫举起刀就要格挡，却不想“力士”的力气太大，竟然直接将刀都砸弯了。 巨棍的力道直接倾斜下来，砸中了那个王府亲卫的右肩，整个人仿佛被一匹战马撞击，狂吐一口血后就倒地不起。 这几个刺客实在过于厉害，配合那只“飞花狸猫”，只是一瞬间就杀了十几个王府亲卫。 但是剩下的二十多个王府亲卫还是悍不畏死，留下六个人紧紧守住姬扬房间的大门，剩下的二十个人全部向那三个刺客杀去。 那三名刺客更是不怕，“迷踪”手执一根尖锐的匕首，格挡住一个王府亲卫砍来的刀，随后右手腕用力地滑动。 匕首与王府亲卫的刀之间擦出一丝火花，直接就滑到了王府亲卫的脖子上，那名王府亲卫捂着脖子就倒地了。 “雾雨”从怀中掏出数根飞镖，一边往后倒退，一边射出飞镖，好几个王府亲卫都被射中。 “力士”完全就是横冲直撞，手中挥舞的巨棍每一下就砸出一片血花。 就在他们与王府亲卫打斗的时候，城守府各处过来增援的黑甲军也赶到了。 他们之前就听到了“有刺客”的喊声，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但他们隐约感觉到是从姬扬房间的方向传过来的，于是纷纷往这边赶来。 终于见援军到来，几个冲杀在前的王府亲卫不禁松了一口气，这几个刺客实在是过于厉害了，凭他们实在是有些难以抵挡。 然而这些刺客真正的杀招也即将到来。 原本有六个王府亲卫守在姬扬房间的门口，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战刀警戒着，突然眼前闪过一道亮光，那是一柄软剑折射出来的反光。 “噗呲！” 六个王府亲卫中最前面的四个人，他们的喉咙中突然喷出一道血线，直接就倒地不起。 显然，又有一个刺客出手了，还擅长使用快剑，这个人就是一直躲在暗中的“鬼影”。 其实他早就到了，只不过“雾雨”“迷踪”“力士”三人的凶狠完全吸引了王府亲卫的注意力。 他整个人是吸附在走廊的屋檐下，然后借助屋檐下的房梁慢慢地移动，最后终于移动到了姬扬房间门口前面的屋檐下。 “鬼影”的实力还在“雾雨”“迷踪”“力士”三人之上，他一出手就是杀招，直接带走四个王府亲卫。 另外两个反应过来后，也只不过支撑了一会儿就被他杀了。 “砰”地一脚，“鬼影”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接就踹开了姬扬所在房间的门，提着软剑就冲了进去。 这里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其余王府亲卫与黑甲军的注意，竟然还有一个刺客躲着。 “保护王爷。” 后排的几个王府亲卫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边大喊一边赶紧回撤，用最快的速度往姬扬的房间冲去。 “雾雨”三人本想要牵制住他们回防，突然听到“嗖嗖”几声，神色立刻紧张了起来。 原来赶来支援的黑甲军中有人携带了军中的弩机，抓住战斗的空隙，用弩机射向了他们，使得“雾雨”三人不得不闪身躲避，没办法再拖住前面回撤的王府亲卫。 “鬼影”提着剑冲进房间后，却没看到姬扬，面具下露出的冰冷双眼也是一阵疑惑，他明明看见姬扬退回房间的，怎么人不见了。 但是他已经来不及思考，因为外面撤回的王府亲卫已经杀进房间了。 第112章 力士被抓 时机转瞬即逝。 如果“鬼影”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就看到姬扬，他有把握一瞬间就杀了他。 可是如今根本找不到姬扬的身影，他就错过机会了。 几个撤回的王府亲卫立刻攻向“鬼影”，但显然不是“鬼影”的对手。 他扬起软剑就就将围住他的两个王府亲卫刺中，或是喉咙，或是胸口，随后借助空出来的空间，身形立刻闪出了房间。 只见“鬼影”双脚蹬地，用力地一跃，双手就攀住了屋檐，然后整个人用力地一撑，身轻如燕地直接跃到房顶上，对着“雾雨”等三人喊道：“撤”。 说完，他在屋顶上飞快地跑着，然后又跳跃到另一个屋顶上，直至只留下一个背影。 围过来的黑甲军越来越多，甚至不少人手中都拿着弩机，如果被射中的话，今晚就别想跑了。 “迷踪”大声地对着“雾雨”、“力士”喊道：“掩护我。” 那两人连忙向“迷踪”靠近，“力士”更是直接砸开“迷踪”身边的两个黑甲军，他们三人边战边退到靠近屋檐的地方。 只见“迷踪”从腰间悬挂的布袋中掏出一只铁爪，猛然往屋顶一扔，牢牢地就扣住了，随后整个人抓着绳索眨眼间就爬了上去。 随后大喊道：“还不快上来。” “雾雨”见“迷踪”已经爬到房顶上了，连忙也抓紧绳索，然后房顶上的“迷踪”用力往上拉。 因为“雾雨”身形偏小，一看就体重很轻，所以就让她先上来，而“力士”攻击力强悍，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为他们逃跑拖住黑甲军。 “想跑？” 已经赶到的秦无双立刻抓过身边一个黑甲军士兵的弩机，直接对准绳索射了过去。 “嗡！” “雾雨”抓着的绳索正好被秦无双射过来的弩箭给射断了。 原本被“迷踪”用力拉起的“雾雨”也因此摔落了下来。 “力士”见状，用力地挥了一圈巨棍，将周围的黑甲军士兵逼退，然后猛地抓起“雾雨”用力一举。 “雾雨”直接就踩到了“力士”的肩膀上，然后攀住了屋檐，“迷踪”趁机抓住“雾雨”的小臂将她拉了上来。 “雾雨”正准备转头去拉“力士”时，却见“力士”胸口突然冒出两支弩箭。 如此近的距离，黑甲军的弩机有极大的杀伤力，数个黑甲军一起放了弩箭，直接穿透了“力士”的身体。 “噗呲！” 又是两声，原来又有两支弩箭穿透了“力士”的小腿。 “大哥。” “雾雨”顿时有些惊慌，哭着喊了出来。 “别管我，还不快走。” 说完后，“力士”猛然一转身，挥着铁棒朝黑甲军冲去。 包围着的黑甲军中突然跃出一个人，手执长枪朝着“力士”刺过来，“力士”连忙用铁棍格挡开。 来的是秦无敌。 他翻转长枪，用力地朝着“力士”的身体拍去，“力士”将铁棍树立在自己身前再度格挡了一下。 但由于他已经受了伤，身体的动作已经放缓，受到长枪拍过来的力道后直接后退了几步，嘴角流出了鲜血，两条腿也由于移动流出了越来越多的鲜血。 房顶上的“雾雨”心疼地又喊了一声“大哥”。 “迷踪”实在看不下去了，用铁爪拍飞了秦无双射来的弩箭，然后直接拉起“雾雨”的手就跑，边跑边大声地说道：“如果你还不走的话，你大哥就白死了。” “大哥。” 被“迷踪”拉着的“雾雨”边跑边流泪。 毫无疑问，“力士”根本不可能再逃出来了。 秦无敌又再次发起了攻击，手中的长枪如游龙一般，直接刺向“力士”的腹部。 “力士”也挥起铁棒格挡开，但就在他格挡的时候，又射来数支弩箭，此时他已经来不及拍飞弩箭。 “噗呲”，一支弩箭射中了他的右臂，一支弩箭射中了他的大腿，另外一支射中了他的肩膀。 所有射来的弩箭全部避开了他的要害之处，显然围攻的黑甲军想要抓活的。 “无敌，咱们消耗他的力气，一定要抓活的。” 秦无双抓过一柄长枪，也加入到围攻“力士”的战局之中。 被秦无双、秦无敌两大高手围攻的“力士”突然哈哈大笑一声，然后怒吼道：“就凭你们也想抓我，别做梦。” 说完后，直接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药，整个人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巨大的身躯直接就倒地了。 秦无双眼见“力士”竟然就倒下了，连忙跑过去把手放在他的鼻子前查看他的鼻息，随后又放在了他的脖子上，确认他已经的脉搏已经停止跳动了。 “哥，怎么样？” 秦无敌也跑了过来。 “已经死了，看来他的嘴里藏着毒药。” 秦无双摇摇头道。 “好恐怖的死士，这几个人武功高强，不知道是哪个势力派来的。” “别管了，咱们先去看看王爷。” 等秦无双、秦无敌等人冲进房间的时候，姬扬已经被黑甲军重重保护起来了。 不出他所料，那支射来的袖箭果然是有毒的，还好前世的时候老师还教过一些急救知识。 所以他退回房间之后，立刻就解下了腰间的腰带，用力地将右臂紧紧地扎起来，尽最大可能减缓毒素的流动。 然后咬住了一本书，左手拔出了袖箭。 由于实在太痛了，他咬得格外用力，书本上都留下了两排压印。 后面他又举起了烛台，用蜡烛的火焰灼烧了一下伤口，使毒素在高温下变质。 最后不断地吮吸伤口，又不断地吐出来，每吐一次还用茶水漱一次口。 在他努力地自我抢救下，他才能撑到最后。 之前“鬼影”进来冲进来前，他就听到门外的打斗声，所以直接躲到了床底下。 什么王爷，什么风度，这时候哪有自己的命来得重要。 这一次姬扬是真的见识到了冷兵器时代的刺杀。 要不是后面王府亲卫飞快冲了进来，那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必然会找到他，那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第113章 扑朔迷离 更甚者，要不是最开始那个王府亲卫撞开了他，那支有毒的袖箭就直接射中他的心脏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姬扬不断地安慰自己，但是眼神中的寒光也藏不住了。 更早之前的“姬扬”摔马事件，好好的军马怎么会突然发疯，也正是因为原来的“姬扬”摔马了，他才能穿越过来。 如今竟然又有人来刺杀，还是光明正大地跑到黑甲军精锐重重护卫的城守府来刺杀。 这几个人可无一不是武功高强之辈，分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节奏啊。 到底是谁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这是姬扬心中最大的疑问，他从前身的记忆中并没有得到有效的信息。 既然没有得罪过人的话，那就只能是利益冲突了。 有刺杀姬扬动机的无非就是两个人，一个就是当今天圣帝。 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近几年朝中“削藩”的声音日涨，不过是畏惧“四大王”手中的骄兵悍将，担心强行“削藩”会出现中州内乱、八州来犯的局面，所以天圣帝还迟迟没有拿定主意。 但没有下令“削藩”不代表天圣帝不会有其他的行动。 北境王族嫡系血脉如今就剩下姬扬一个人，只要他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么北境王族就不存在了。 天圣帝可以不动用一兵一卒就收回北境，甚至趁机掌握九州最强的重装步兵与骑兵。 另一个人不如说是另一类人，那就是与北境接壤的凉州三国。 北境横亘在中州与凉州之间，直接阻挡了凉州三国骑兵南下，两方已经打了几百年。 如果北境王被刺杀的话，不仅可以雪耻多年来的仇恨，而且对北境黑甲军的士气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除了这两派人，姬扬实在想不出到底谁还有刺杀他的必要。 但是联系起前身一直躲在书房不见人，明明满腹才学却甘做“废物王爷”的怪异行为，他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姬扬想事情的时候，城守府的大夫也到了，打断了姬扬继续思考。 大夫连忙为姬扬消毒包扎起来。 站在旁边的秦无敌比较着急，连忙问大夫道：“王爷的伤势怎么样？” “还好王爷之前已经自己包扎过，并吸出了大部分毒素，所以毒素没有蔓延开来。” “如果老夫没有看错的话，这袖箭上的毒应该是来自南域紫雾山脉才会生长的‘断魂草’，刺杀之人应该提前将‘断魂草’磨碎后形成毒液，然后将袖箭浸泡在毒液之中。” 城守府大夫一脸凝重地说道。 “断魂草？” 姬扬轻声默念了一句，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听这名字就挺厉害的。 “王爷”，城守府大夫认真地说道：“在下已经往您的伤口上涂抹了解毒草药，毒素清理应该没问题了。” “只是王爷之前拔出袖箭太过用力，带出了不少血肉，这个只能好生休养了，相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好，辛苦您了。” 姬扬感激地说道。 “王爷，这可使不得，这是老朽的本分与职责。” …… 大夫替姬扬消毒包扎好之后就离开了，但是姬扬的房间已经站满了人。 发生了刺杀这么大的事情，幽蓟城的文臣武将们谁还睡得着。 “老卫，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刺客扮成城守府的人进来了？” 韩搏虎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起卫元青。 由于刺杀确实发生在城守府，而且姬扬还受伤了，卫元青自然难辞其咎，连忙站出来跪倒在姬扬面前，双手抱拳道：“卫某护卫不利，甘愿受罚。” “卫将军言重了，刺客入府想必是精心策划，这种事情有过一次，后面就有防卫经验了，你先起来再说。” 这事卫元青虽然不知情，但确实是有责任。 不过姬扬并没有怪罪他，这让卫元青也很感动。 “谢过王爷。” 卫元青重重地磕了一头，然后站起来退到一边。 “现在本王不想追究任何人的过错，但是想知道事情查得怎么样了，这些刺客究竟是哪里来的？” 姬扬坐在首位，用力地敲了一下桌子，大声地说道。 秦无双连忙站出来回道：“王爷，据王府亲卫和围攻的黑甲军所说，刺客一共有四人，三男一女。刚才我和无敌派人排查了城守府各处，找到了三具尸体，分别是一个丫鬟、一个主事以及城守府中倒粪的杂役。” “从已有线索看，他们是在城守府外就杀了倒粪的杂役，然后藏在巨大的粪桶中潜入城守府，后来又杀了府中主事与丫鬟，扮作他们进行最开始的刺杀。” “我和无敌与其中一个刺客交过手，此人身材高大，力大无穷，他应该就一直藏在木桶中，等到深夜了才出来的。” “另外三个人中，一个人擅使长剑，武功最高，另外一个武器是匕首，倒是有一个女的，擅长使用暗器，据王府亲卫说，这个女的好像还有一只猫，那只猫咬到人后，那人就会中毒。” 这几个刺客也算各有特色了，没想到为了刺杀自己，幕后之人组建起了一个“杀手天团”。 “抓到了吗？” 这是姬扬最关心的问题，只要抓到一个撬开嘴，后面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到幕后之人。 但秦无双接下来的话还是令姬扬失望了。 “回王爷，还是跑了三个人，最后一个人被我和无敌联手攻击后自知走不掉，也是咬破口中的毒药自杀了。” “操”，姬扬忍不住爆了一个粗口。 虽然两边站着的文臣武将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听到了一个挺新的词，但又不好意思问。 “王爷”，韩搏虎站出来说道：“他们把毒药藏在口中，哪怕死也不肯被抓，能训练出这样死士的怕不是一般的势力啊。” 随后转头问道，“那几个跑走的人容貌还记得吗？” “记得，我和无敌以及其他将士都看到了其中一男一女的脸，但那个武功最高的人脸上戴着面具，不清楚他的容貌。” 第114章 墨家出世 “好！” 姬扬终于听到一个有用的消息，直接吩咐道：“马上通知下去，明日起幽蓟城只进不出，原因是防止凉州奸细外逃，今夜城门关闭，他们也跑不出幽蓟城，后面让黑甲军拿着画像全城搜捕。” “是”，卫元青赶紧应下，这时候是该将功赎罪了。 “对了”，秦无双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个自杀的刺客使用的兵器有些奇怪，竟然是一根巨重的铁棍，此人力大无穷，想必屋顶的石块就是他扔上去的，这种铁棍用来对战的话没有足够大的力气是不行的。” 说完，秦无双跑出去把铁棍拿了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演示了一番。 “诸位请看，这根铁棍原本只不过一米，但我在中间用力旋转几下，直接就可以伸展到这么长。能打造这么厉害的兵器，放眼天下只有墨家与器家。” “但是器家打造的兵器从来不会用任何机关，是为各国军队提供的，以适应大规模作战的需要，只有墨家喜欢打造有机关的兵器，方便给各国的高手使用，所以这件兵器可能更像是出自墨家之手。” 听了秦无双的分析后，其余的文臣将领也纷纷赞同。 诸子百家之一的“墨家”可是九州鼎鼎大名的存在，与“农家”并称为天下最大的两大学派，下面有十万门徒，遍布九州，尤为擅长机关之术。 “墨家？” 姬扬又是用力回想了一下前身的记忆，可是前身无论是和“墨家”还是“器家”都没有半分牵扯啊。 “王爷，要不咱们派人去墨家问一下，如果这件兵器确实是他们打造的，那么必定会知道这件兵器的去向，只要知道这件兵器给谁了，咱们就可以逐步得到有关线索。” 韩搏虎听秦无双说要派人去问“墨家”，张了张嘴，最后又憋回去了。 他的表情自然落在姬扬的眼里，于是就对韩搏虎说道：“韩将军似乎有话要说，但说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 韩搏虎只好站出来说道：“墨家一派在诸子百家中实力庞大，但是目前根本无人知晓他们的总坛在哪里，听说是在中州东域，可是并没有人找到过，也就只在帝城的‘稷下学宫’找到墨家的人，想必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因为墨家所打造的威力巨大的兵器都是从总坛流出的。” 听韩搏虎这么一说，局面又陷入了僵局，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 姬扬尽力将所有的线索连接起来，长在南域的断魂花，出自东域墨家的兵器，背后的谜团越来越重了，到底是谁或者哪个势力能够招揽身处四方的异士。 如今看来，既然这些器物都是在中州的，背后主使之人应该不是凉州三国的，反倒是坐拥整个中州的天圣帝嫌疑更大一些。 只是天圣帝这么做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万一有一个杀手被抓后没有服毒，还招供了一切，那么天圣帝的脸面在九州都没了，甚至会为人所不齿。 到时候中州“四大王”都会知道天圣帝意图针对他们，搞不好全部会起兵造反。 面对中州最精锐的军队，天圣王朝即使强大，哪怕能扑灭“四大王”的造反，自身也会元气大伤。 到时候没有“四大王”军队制约的各州军队难道就不会趁机攻入中州吗？ 天圣帝还坐得稳中州之主的位置？ 等明年开春自己亲自去一趟天圣帝城，必要一探究竟。 巍巍帝城，谁主沉浮，作为天底下各方势力交错最为复杂的地方，背后的人或许在那里也有不少布置吧。 此时，秦无双又想到了什么，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好奇之处。 “奇怪了，这件兵器是出自东域，射向王爷袖箭沾着南域断魂花的毒，但是那个射暗器的女刺客竟然叫使这根铁棍的人大哥。” “你说那个女刺客叫这个男刺客大哥？” “是的，王爷，这个男刺客力大无穷，若非是为了帮助这个女刺客逃跑，他也不会被我用弩机射中，而且那个女刺客逃走的时候还十分伤心。” 十分伤心？ 姬扬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既然这个线索断了，自己就再牵起另一条线索。 见姬扬沉默不语，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站在两边的文臣武将也不敢出声。 如今的王爷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废物王爷”了，他做事果断、沉着冷静，甚至有着极大的志向，并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干涉的。 “好了，今晚的事情就算过去，今晚死伤的王府亲卫与黑甲军等同战时标准抚恤，明日根据刺客画像和特征开展全城搜捕，校场阅兵不变。大家都回去早点睡吧。” “王爷，你，你还要阅兵？” 韩搏虎有些吃惊。 “怎么了，又不是伤了腿，能走就行了。” 站着的不少文臣武将都担心姬扬的身体，本想开口劝阻。 但是姬扬抬起了手，示意他们不用再劝了。 “不用再说了，阅兵不变，大家都暂时回去了”，姬扬直接定下来，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随后又说道：“无双、无敌留一下。” 众人走了之后，秦无双与秦无敌看着姬扬，他们都不知道姬扬为什么要把他们留下来。 “无敌”，姬扬突然发话。 “末将在”，秦无敌站出来应道。 “如今不是廷议，咱们兄弟之间就不用这么拘谨了。” 无论是秦无双、秦无敌还是李博宇等人，都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而且他们本身都是北境黑甲军遗孤，世代为北境王族效力，他们对他的忠心绝对不用怀疑。 所以，姬扬想要改变“前身”不见人、没有人情味的特点，很多感情都是靠这样维系的。 “哎”，秦无敌也笑着回应。 他不比他大哥秦无双，秦无双比较重谋略、做事认真，但是他武功更高，更重视冲锋，所以对一切礼节也不是过分讲究。 秦无双听见姬扬这么说，心中也是感叹，看来王爷真的变了，而且是变好了。 第115章 交给秘密任务 “之所以把你俩留下来，是因为我想给无敌一个秘密任务，这次你就不必随我出征了，就给我盯在这幽蓟城中。” 姬扬气得手握拳头，用力地敲了几下桌案。 已经连着遭遇两次暗算，这次甚至都快成功刺杀了，是人都有三分脾气，不给这些刺客一个深刻的教训，真当我这个坐拥九州最强军队的北境王是泥捏的不成。 秘密任务？ 秦无敌听后也是一愣，连忙问道：“王爷想让无敌怎么做？” “刚才你哥不是说了吗？” 姬扬沉下心来，有些认真地说道：“那个自杀的刺客是女刺客的大哥，甚至为救女刺客而死，试想一下他们这么好的感情，如果有机会的话，难道不会过来抢夺这个刺客的尸体？” 秦无双很快就听懂了姬扬的意思，说道：“王爷是想给那个女刺客一个机会，然后设下埋伏，派无敌带兵抓住那个女刺客。” “不错”，姬扬继续说道，“从明日起，你就把这个刺客的尸体给我绑着抬到城卫府衙门前，并下发告示说这个人是凉州三国的细作，凡是往他身上扔臭鸡蛋或菜叶的，就可以直接去城卫府衙门吃一顿免费的饭，并赏半斤酒。” 幽蓟城人口百万，又不是人人都是富商大贾，里面多的是没钱的平民、泼皮甚至是乞丐，如今给他们一个白吃白喝的机会，姬扬就不信他们不会心动。 姬扬前世看了这么多电视剧，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电视剧中的反派不就是经常用这种方式来吸引那些人来救援，然后趁机一网打尽吗？ 今天就让他也做一次反派，不用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前世经常熬夜追剧。 “如果那个女刺客和这个刺客的感情真如无双说的那样，我就不信那个女刺客可以让自己的大哥忍受如此侮辱。” “你挑选军中高手，在周围装成小贩或者泼皮、乞丐的样子，只要那个女刺客一现身，你就给本王抓住她。” “王爷好计策，我明白了。” 秦无敌终于明白姬扬让他留在城里做什么了，原来心里还是想着刺客的事情。 “本王之所以刚才没说，是担心人多嘴杂，免得泄露了消息，如今这事只有咱们三个知道，你秘密去办，不要告知任何人。” “王爷，这个女刺客身边还有同伙，如果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其他的同伙必定会阻拦，万一她不出现怎么办？” 秦无双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简单，这群刺客组织严密、武功高强，或许也能想到无敌埋伏在附近，如果这样三天后还不现身的话，无敌就放出风声，要将尸体扔到城外的乱葬岗，若是那个女子想要拿回尸体，可比在城内动手安全，本王就不信她不心动。” “对了，之前这个刺客就是服毒刺杀的，你如果抓住那个女刺客的话，一定要尽早阻止她自杀。” 姬扬又提醒道。 “是。” “好了，你们也退下吧，大家都早点休息，本王明日还要校场阅兵。” …… 第二天。 天微亮，姬扬就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洗漱好了，这两个丫鬟原本都是服侍卫元青夫人的。 因为昨晚的事情，使得卫元青带人对整个城守府的管事、仆人、丫鬟、杂役等进行了全面的排查，后面思来想去还是跟了自己夫人十年的丫鬟比较靠谱，所以就派她们来伺候姬扬的起居了。 姬扬的伤口在右臂，早上起来换了一次药之后，又穿戴上黑甲军的铠甲，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受伤了。 大军尚未出征，主帅直接挂了彩，如果传出去，是很影响士气的。 姬扬打开房门的时候，韩搏虎、卫元青、秦无双、李博宇等一众将领已经穿着铠甲等在外面了。 “出发吧。” 姬扬大手一挥，众人赶紧跟上。 …… 与步兵军营在幽蓟城内不同，骑兵校场是在幽蓟城往南十里处，占地非常广阔。 毕竟那里还有十几万匹战马，城内根本开辟不出这么大地方给战马。 姬扬等到来的时候，三万幽蓟城的骑兵与两万北临城来的骑兵已经集结完毕了。 他们都穿着黑色铠甲，面容隐藏在鬼脸面具之下，望去的时候如同一整片漆黑如墨的乌云，周围绣着“金麒麟”的黑底军旗和写着“姬”字的战旗在清晨的大风中被吹得呼呼作响。 如此军容不禁让姬扬想起了唐朝诗人李贺所做的《雁门太守行》，里面有一句“黑云压城城欲摧”，以此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李贺所描写的“黑云”指的是恶势力的嚣张，而姬扬形容的“黑云”是描写黑甲军的军容。 难怪凉州三国怎么样都打不穿第一道防线，单是从黑甲军的气势来看，就让人生不起战斗的意志。 此刻，姬扬早起的头晕、受伤的疼痛，全部被无边的战意消磨，如此强军都听命于我，又何愁不能荡平九州。 太阳从泛白的东方逐渐冒出了头，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耀到大地之上，象征一切新生。 姬扬大步走上最高的点将台，韩搏虎、卫元青等人全部跟在他身后。 这让下面看着的骑兵全部有些意外，好奇这个穿着黑甲军普通士兵铠甲的年轻人到底是谁，竟然让黑甲军所有的将领都跟在他身后。 不过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是面容坚毅，一身黑甲穿在身上既英武又帅气。 望着气势撼人的黑甲军骑兵，姬扬的内心热血澎湃，说不激动是假的，但是内心也万分紧张。 前世他不过是一个只会躲在寝室或者图书馆认真学习的研究生而已，哪见识过这种大场面，只能在内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你如今是北境王，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 正对着所有五万黑甲军骑兵的将士，姬扬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全场，随后目光逐渐坚定起来，望着所有人说出的第一句话是“诸位将士，这应该是本王第一次穿上黑甲，第一次见你们吧。” 第116章 犯我北境者，虽远必诛 什么？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北境王？ 五万整齐列队的骑兵中顿时就响起了各种声音。 主要是以前听说新王爷与老王爷不一样。 老王爷一生戎马，征战无数，可是新王爷从没有来过军营，更别说打仗了，甚至外人都是叫他“废物王爷”的。 怎么今天突然来军营了？ 还是穿着黑甲军普通士兵的铠甲。 韩搏虎似乎早就预料到姬扬的到来会形成这种场面，于是他二话不说直接走到旁边的巨鼓前，拿起鼓锤用力地敲击了一下。 “咚”，巨大的鼓声传了出去，随后他大吼一声道：“军前，肃静。” 黑甲军军纪严格，韩搏虎的一声大吼直接震住了所有人，整个校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姬扬知道韩搏虎是想帮助他立威，从而更快更好地赢得黑甲军的军心。 但是在姬扬看来，依靠权势的威严最终又会被更大的权势冲垮，甚至会激起下面人的反感。 老北境王之所以能够赢得北境军民的爱戴，除了他是北境王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战斗时冲锋在前，身先士卒，一生征战四方，这在以尚武为荣的北境自然会取得强大的影响力。 所以，他姬扬要想赢得黑甲军的军心，最根本的就是也加入到黑甲军之中，这也是姬扬今日为什么穿黑甲军普通士兵铠甲的原因。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能够让黑甲军士兵在最初印象中将姬扬当成他们自己人。 面对顿时安静下来的五万骑兵，姬扬接着说道：“本王知道很多兄弟心中有疑问，一个常年待在王府的废物怎么会走出王府来军营了呢？” 姬扬知道这些士兵在想什么，索性让他们不断地去怀疑，还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地承认。 在常年征战的士兵面前，玩虚的、玩什么弯弯绕绕都是毫无意义的，还不如直接了当一点，这样还多点男子气概。 果然，姬扬故意提问之后，黑甲军士兵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到他身上。 确实，他们都很想知道为什么“废物王爷”突然到军营中来，难道不废物了吗？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本王倒想先问问你们，为何要加入黑甲军，你们自己可有扪心自问过？” “到底是为了养家糊口的军饷，还是为了博取战功，争一个封妻荫子的机会，亦或是父兄等曾经战死疆场，想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理由，因为每个人都是他自己，任何人都没法代替他活着。” “同样，本王也有属于自己的理由，一个本王必须走出王府踏入军营的理由，那就是本王和你们一样，先是北境人，然后才是北境王。” 姬扬的这句“先是北境人，然后才是北境王”极大地引起了黑甲军士兵共鸣，将士们内心思绪万千。 “试想没有北境万民，没有北境黑甲军，没有北境十六城，本王还是北境王吗？” “所以本王走出了王府来到军营，只为一个信念，那就是这个北境，本王与你们一起守护！” 在姬扬的话语中，格外突出“北境”这个地域理念，这样就明显区分出了北境与其他非北境地区。 这样的好处是，在交通并不便利的时代，乡土观念和宗亲观念是影响人们思想文化最大的。 黑甲军将士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北境人，姬扬就是想通过这种地域观念的联系将自己与他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同时，“北境”又是一个文化概念，那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共同家园。 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维系，从而增强他们对北境的归属感。 姬扬又将自己与这些士兵神化为“北境的守护者”，给了他们极大的荣誉感，更能激发出他们报效北境王族的热情。 姬扬顿了一下，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口才给震撼到了，甚至都把自己讲得热血澎湃，脑海中对北境的归属感也越来越强烈。 “今日本王在此，与你们一样，都是北境黑甲军中的一员，从今以后一直都是。” “如今凉州铁骑扣边，紫荆关的兄弟正在浴血奋战，北境的父老乡亲中有他们的父母，有他们的妻儿，也有你们的父母，也有你们的妻儿。” “他们正看着我们，看我们能不能让他们在北境这片土地上安安心心地生活，看我们能不能守护好属于我们的北境？” “本王今日就在这里问你们，告诉本王，告诉你们的父母妻儿，告诉所有北境土地上的父老乡亲，你们能不能守护好属于我们的北境？” 五万黑甲军骑兵全部举起右臂高呼，“能”，“能”，“能”…… 声音响彻整个校场，甚至连十里外的幽蓟城都听得到。 城中的士兵与百姓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怎么城外的黑甲军士兵如此激动。 姬扬缓缓地举起右手，示意将士们停下，但是又带动了自己右臂的伤口。 不过无论怎么样，他都得忍下来。 “好”，姬扬继续说道，“今日本王至诚以告北境山川、父老，率我北境守护之师，保卫祖先遗留后代之土地，保卫父母妻儿生活之家园，决心至坚，誓死不渝。” 随后右臂迅速地拔出佩刀，高高地举起，姬扬最后大声地喊道：“明犯我北境者，虽远必诛。” “犯我北境者，虽远必诛。” “犯我北境者，虽远必诛。” “犯我北境者，虽远必诛。” …… 这一次的声音更为巨大，传得更远，震天的喊声，似乎让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震动。 喊声传到幽蓟城的时候，驻防幽蓟城的黑甲军将士以及幽蓟城的百姓终于明白城外大营的士兵在干什么了。 幽蓟城城楼上的士兵也是高喊：“犯我北境者，虽远必诛。” 很快这个喊声就朝着四方传递开去，就连大街上的百姓也跟着高喊起来。 今日，幽蓟城全部沉浸在守护北境、抵御外侮的氛围之中。 今日，北境军民空前团结，求战之心、必胜之心空前强烈。 第117章 兵指狼山部吗 幽蓟城百万军民的振臂高呼，声音自然更大，也传递到了校场之中。 一切似乎都在鼓励黑甲军将士，为他们出征壮行，使得校场上的士兵更加坚定地认为他们的父母妻儿、北境的父老乡亲全部在看着他们。 将士们求战之心已是强烈无比。 “出发！” 姬扬再度举起自己的右臂大喊道。 说完，他快步走下校场高台，翻身上马，其余一众将领也是紧紧跟随。 五万黑甲军骑兵在各自校尉的率领下，以千人为一队，骑着战马疾驰出大营，他们必将在日后的战斗中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今日的承诺，去实现属于他们自己的荣耀。 “咱们也该出发了。” 姬扬一声令下，包括韩搏虎、秦无双、李博宇在内的将领们纷纷骑马跟上。 五万骑兵出动的动静实在太大，“轰隆隆”的马蹄声似乎让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姬扬与一众将领骑了一段时间之后，开始逐步放缓速度，因为姬扬要布置他的作战计划了。 韩搏虎万万没想到姬扬竟然有自己的作战计划，他以为姬扬平时不知兵事，这次只是跟着他过来作战的，然后趁势赢得黑甲军的军心而已。 “韩将军，你带领两万幽蓟城骑兵与一万北临城骑兵往紫荆关去，我和无双、博宇带一万幽蓟城骑兵与一万北临城骑兵往东丘草原去，咱们就在幽蓟城三十里外的‘赤隆平原’分别。” 之所以每路都有幽蓟城与北临城的黑甲军骑兵，是为了让外人认为他们并没有分兵，五万大军仍然集中在一起。 这样凉州三国的注意力就会都放在韩搏虎那一路上，而不会想到姬扬竟然另外还带了一路，这就为姬扬作战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只不过姬扬的话直接震惊了所有将领，他们还以为王爷有什么作战计划，没想到竟然直接要兵分两路，但是姬扬从未领兵过，这实在太危险了。 韩搏虎立刻就说：“王爷，你独领两万骑兵往东丘草原去，实在太过危险了。” “是啊。” 其余的将领也纷纷劝道。 但姬扬却是十分坚决，棱角分明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透露出坚毅与果断。 “本王知道你们的意思，不过本王这么做自然有本王的道理，而且本王还带着无双和博宇，他们与凉州三国已作战多年，你们不必过于担心。” “王爷……” 韩搏虎还想再劝。 “好了，本王心意已决，你等听命行事。” “唉”，韩搏虎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认真地对秦无双和李博宇说道：“你俩务必保护好王爷，若有半分差池，你们就自裁吧。” “韩老将军放心，我等必定护王爷周全。” 秦无双与李博宇应道。 …… 幽蓟城外的赤隆平原。 望着三万黑甲军骑兵远去的背影，姬扬让李博宇打开了绘制详细的北境与东丘草原接壤地带的军事地图。 “博宇，这里距离幽蓟城有三十里，还有多久就会到东丘骑兵出没的地带了。” 李博宇常年在幽蓟城作战，对第一道防线外的军务更为熟悉，所以姬扬就直接问他了。 “王爷”，李博宇指着前方道：“其实再过去三十里就是东丘骑兵的活动范围了，这中间的六十里相当于就是北境与东丘的缓冲地带，无论哪方过了缓冲地带，都会遭到对方骑兵的攻击。” “好，如果本王要去狼山部，最快要多久？” “狼山部？” 姬扬的话直接把李博宇吓了一跳。 狼山部虽然不算东丘的腹地，但已经不能算与北境接壤的地方了，这属于深入东丘了啊。 但是李博宇并没有表现出半分质疑，就凭今日姬扬在校场上说的那番话，他就相信姬扬能带领他们取得胜利。 “王爷，如果过了这后面三十里的缓冲地带，再往东北方向奔袭一百七十里左右就可以抵达了。” “难道王爷想要奇袭狼山部？” 李博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姬扬没有直接回答李博宇的问题，只是笑着说了句，“后面就知道了。” 然后又问道：“狼山部能组织起多少骑兵？” “狼山部不是很大，据我所知最多就能组织起有战斗经验的骑兵三千人，即使算上牧民的话也就七千人左右吧。” “听说如今的东丘王是在狼山部长大的？” “不错，狼山部虽然不大，但是它在东丘中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最近百年来东丘的王后都是出自狼山部，尤其是这任东丘王更是从小在狼山部长大，所以东丘草原各部的汗王对狼山部的汗王都格外尊敬。” “好，你看一下最近的路线，本王带你们去转一圈。” 李博宇没想到姬扬真的打算奔袭狼山部，这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只带两万骑兵就过去。 历史上北境王族并非没有清扫过东丘草原，但无一例外都是大兵团作战，最多一次甚至出动了所有北境的骑兵，高达二十万人，那也是北境黑甲军历史上的战力巅峰。 因为只出动少数骑兵深入草原的话，很容易被草原各部包围。 即使那次北境黑甲军二十万骑兵全部出动了，东丘撑不住后，北戎和西狄的骑兵也是日夜兼程过来支援。 所以，最终也是无功而返，因为三国骑兵加起来数量太多了。 尽管凉州三国之间一直有矛盾，也时常爆发冲突，但面对更加强大的北境，他们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后来黑甲军骑兵再也没有达到过这个数，自然也就不会再深入草原攻击了，而是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经营“北境十六城”第一道防线的城池、关隘。 幽蓟城就是在后来几代北境王的扩建下才达到这样的规模。 “王爷，从‘赤隆平原’平原出发的话，过三十里就到东丘的势力范围。” 李博宇提醒道：“如果按最快的路线，那就得往东北方向走，一路上有几个小部落，最多只能组织起千人骑兵。” 第118章 首次深入草原 “但是咱们的行动也容易暴露，只要有一个人逃出去，整个东丘草原都会知道咱们来了，要不咱们还是迂回一下，先北上……” “不”，姬扬直接打断了李博宇的话，“我们就走最快的路线，以闪电般的速度先突破路上的几个小部落。” 李博宇直接愣住，他没想到姬扬竟然选择强行突破。 相比于以前，王爷凌厉强势了很多，可是这打仗不能这么冒进啊。 秦无双也是从领军的角度出发，对着姬扬劝道：“王爷，咱们强行突破的话，是不是风险有点大。” “地图上标注了狼山部一百多里处有两个大部落，他们构成了三角形态，若咱们突破到半路遇到了阻碍，就直接处在这个三角形态的中心，这就意味着咱们至少要遭到两个大部落、十几个小部落骑兵的同时围攻。” 他所说的两个大部落就是姬扬之前在房间看到的“铁沁部”和“扎特部”，尤其“扎特部”在地图上看起来是直接对着紫荆关的。 姬扬自然知道他俩的担忧，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姬扬的真正意图。 草原上其他部落知道了又如何，既然是骑兵作战，那拼的就是机动性，自己又不会傻等在那里让他们过来打。 历史上将骑兵机动性运用到极致的莫过于西汉“冠军侯”霍去病了，那可是直接横扫整个匈奴，他所实现的“封狼居胥”成为后世所有统帅的毕生追求。 “是啊”，李博宇也再次劝道：“王爷，咱们这条路线上估计有好几个小部落，就算一路突破过去，狼山部的人可能也会知道咱们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怕了？” “王爷，我们怎么会怕，黑甲军是从来不会怕的。” “那就是了，北境从来不缺英雄豪杰，这次就要打出北境的威风来。而且，谁说本王是要进攻狼山部的？” 姬扬自信地笑了起来。 什么？ 李博宇和秦无双两人可以说是极度吃惊。 你之前一直问怎么往狼山部的方向走，结果你不打狼山部，那问这些干什么？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就要往狼山部的方向去突破啊？ “你看，就连你们都相信了，那么草原上其他部落更会相信了。” 姬扬哈哈大笑道：“走吧，安排好人带路，本王带你们去大战一场。” 说完后，姬扬用鞭打了一下战马，瞬间疾驰而去。 “王爷。” 李博宇和秦无双两人赶紧追上。 …… 两万黑甲军骑兵在姬扬的带领下长途奔袭三十里，抵达了东丘草原边界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 黑夜还能为他们骑兵的行动打掩护。 “博宇，情况怎么样了？” 姬扬先是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水，然后才问道。 怎么都没想到长途奔袭会这么累，他今天已经骑着马跑了六十里了。 从幽蓟城出发，过了缓冲地带，到了东丘草原的边界。 据说历史上成吉思汗时期的蒙古铁骑一天能够行进九十里，这种机动性已经是冷兵器时代的巅峰。 他们的身体素质是有多好，竟然能长途奔袭这么远后还有力气打仗。 “王爷，我们边奔袭边往外面散开斥候，路上看见我们的游骑和牧民都被斥候解决了，东丘草原上的部落暂时应该还没发现咱们。” “好，最近一个部落离咱们还有多远？” “大概二十里不到，按咱们的速度快速前进的话，明日中午前绝对能赶到那个部落。” “传令下去，要通知到每个士兵，咱们趁夜行军，暂时熬一个晚上，明日中午前拿下那个部落，全军吃烤羊腿。” 说完，姬扬又灌了一大口水，大声道：“出发。” 全军休整了不过几息时间而已，姬扬听取了李博宇的汇报后又立刻出发了，这时候拼的就是耐力。 …… 第二天清晨，几缕朝霞映照在姬扬的脸上。 又是奔袭了十多里路，他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了，全靠自己的意志力撑着。 骑马奔袭可比以前熬夜写论文累多了，前世他写论文，思路来的时候那简直是文思泉涌，能够熬夜写到第二天下午。 如今熬夜骑马奔袭，直接把他整个人都累瘫了，所以姬扬直接趴在了马背上。 倒是李博宇和秦无双还是精神奕奕的，他们常年从军，这点辛苦已经习惯了。 “王爷，您身体还撑得住吧？” 骑马过来的李博宇一看姬扬，连忙关心道。 他一看姬扬这样的状况就知道是体力不支了。 王爷之前常年待在王府，身体本来就孱弱，冷不丁骑马奔袭数十里，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姬扬艰难地抬起手摆了几下，示意自己还撑得住，然后艰难地坐起来，问道：“大概还要多久到？” 说起这个，李博宇脸上神情激动，有些兴奋地说道：“斥候刚回来，说距离那个小部落已经不足三里了。” 姬扬望着眼前的草原，蓝天青草，不时有几只牛羊从眼前跑过。 他贪婪地吸了几下空气中弥漫的青草味道，神情有些痴了，本来他还想破口大骂这长途奔袭真累，但是看到如此草原风光之后又忍住了。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姬扬忍不住吟诵出前世有名的诗句。 “王爷文采斐然啊。” “不值一提，这不过是本王即兴而作。” 姬扬豪迈地摆了摆手道，“咱们继续走吧，跟上将士们，告诉他们在部落的外围设置好包围圈，不准有一人一骑跑出去。” “明白。” 李博宇脸上杀机隐现，然后拍马就去布置了。 很快，命令就传达下去了。 黑甲军将士们的心情激动万分，连着两日的长途奔袭对人的身体与意志来说是巨大的考验，但是他们马上就要见到自己付出的回报了。 这是新北境王第一次带领黑甲军深入草原，其意义可谓是不同凡响，无论是对北境还是对凉州三国来说都会带来巨大的震撼。 第119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 不过一会儿而已，他们离那个部落只剩下两里了。 放眼望去，能直接看到洁白的帐篷像一朵朵盛开的白色小花点缀在绿色的大草原之上，一面面绣着青狼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不时还能听到马匹的嘶鸣与羔羊的咩声。 黑甲军骑兵们的热情也随之高涨起来，他们原本经过长途奔袭后已经十分疲惫了，但此刻他们的身躯似乎注入了某种强大的力量，让他们又暂时有了战斗的体力。 李博宇与秦无双骑着马最前面，对着各自统属的幽蓟城与北临城骑兵命令道：“全军准备，凡有抵抗者全部斩杀，外围封锁的将士不得放一人一骑离去，我们速战速决。” 这个小部落能组织起有战斗经验的骑兵不过千人，即使加上牧民也不会超过三千，他们可是有两万精锐的黑甲军骑兵，这才是九州最强的军队。 “呲呲呲！” 姬扬慢慢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刀，昂扬身姿，慢慢将佩刀指向前方。 此时他心中激动万分，他从小就是一个历史迷，今日他终于也能体会一把领军奔袭、直捣黄龙的感觉了。 今日是他穿越过来后打的第一场仗，也是他作为北境王第一次领军打仗。 他就要用这第一战来打响自己北境王的名号，让凉州三国甚至天下人都清楚地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废物王爷”，更要给凉州三国一个明确的信号。 那就是，从今日起，攻守易型，寇可往，我亦可往！ 这便是他此刻心情最真实的写照。 看着姬扬已经将刀拔了出来，后面看到的将士也纷纷将刀拔出，紧紧地握着，他们即将迎来属于他们的第一场胜利。 “给本王杀！” 姬扬大吼一声。 身侧的李博宇用力地甩了一下马鞭，也跟着大吼道：“杀”。 上万骑兵跟在他身后，朝着姬扬佩刀所指的方向快速地冲去。 除了李博宇率领的骑兵冲杀过去之外，秦无双带领北临城的黑甲军兵分两路，他们的任务是将整个部落合围起来，以防止有人逃脱。 只要逃出去一个人，他们深入草原的消息就会迅速传遍，到时候面对的将是所有草原部落骑兵的全面围剿。 姬扬身后还有数千骑兵，看起来乌泱泱的一大片，衬托出了姬扬的气势。 李博宇带了上万精锐的黑甲军骑兵去打不足三千的部落骑兵，绝对是绰绰有余的，没有必要投入更多的骑兵了。 上万匹战马齐齐快速向前奔去，马蹄声轰隆震天，整个大地也震动起来。 将士们无不神情振奋，全部高举着战刀，像一阵狂风般冲入部落之中。 姬扬本来也想冲杀过去，但长途奔袭之后他实在没有力气了，正好抓紧时间恢复下体力，不然后面的奔袭他就跟不上了。 他贵为北境王，又是黑甲军的统帅，要是自己都很废的话，那以后还怎么激励士气。 由于还是才过清晨，这个部落很多人都还没起来，甚至营门口的岗哨都还在打盹，任谁都不会想到有一支黑甲军骑兵会深入草原作战。 万马奔腾的轰隆声终于震醒了不少沉睡的东丘人。 有的人甚至骂骂咧咧地掀开帐篷的帘子，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来了，有的人以为部落的马匹都跑出来了，毕竟他们是一个小部落，整个部落也就一万匹马左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可是当他们看到穿着漆黑铠甲、头戴鬼脸面具的黑甲军骑兵时，完全震惊了，甚至可以说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少人甚至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 整个部落只有三四个小小的了望楼，是用来查看部落周围的情况的。 好不容易有个了望楼的部落士兵被震醒，当他看到这一幕时，他直接惊呆了，竟然一下子忘记了任何反应。 照理说，他应该立刻拿起他身边的号角吹起敌袭的口号，这样整个部落的人才能意识到敌袭，然后反应过来。 可是他完全愣住了，直至一支利箭“噗嗤”的声音，已经射穿了他的喉咙，鲜血直接从了望塔上慢慢地滴落下来。 “嗖嗖嗖！” 冲在前排的黑甲军骑兵一手执缰绳，一手拿起了弩机射去，不少还在空地驻足、帐篷旁边愣着的东丘牧民直接受到了这波箭雨攻击。 “噗嗤！” 顿时这个部落就有上百个人倒下。 “这，这是黑甲军。” 终于有一个幸存的人反应过来了，他惊惧地大喊一声，然后连忙往后跑去。 李博宇看到后，接过身后一个黑甲骑兵递过来的长枪，在马上用力地投掷了出去。 “噗嗤！” 长枪直接穿透了那个人的身体，并深深地钉入草地之中。 冲在最前面的十个黑甲军骑兵直接撞开了营门，身后的黑甲军骑兵全部冲入这个部落，沿着帐篷间的空地穿梭。 不少帐篷里的人被吵醒，掀开帐篷之后看到的就是一闪而过的明光，那是黑甲军的战刀砍过来了。 只是一个照面，黑甲军骑兵就斩杀了上千人。 后面终于有几个东丘士兵反应过来了，他们提着刀从帐篷里出来，但是他们没有找到适合作战的战马，只能徒步与黑甲军战斗。 “砰砰砰！” 终于传来了几声清脆的刀剑声，还是有人组织起了百余人的防御。 但是李博宇之前已经说过，这个部落最多不过一千有战斗经验的骑兵，即使算上能作战的牧民也只有三千人。 如今仅仅组织起百人而已，又如何能够对抗上万的黑甲军骑兵。 李博宇手中的长枪轻松地挑飞一个东丘士兵，然后对着身边的骑兵大喊道：“随我来，先去抓住他们的汗王。” 在部落的腹地有几个特别大的帐篷，应该就是这个部落汗王居住的地方。 由于外面喊杀声巨大，部落汗王也被惊醒，当他看到部落中无数蜂拥而来的黑甲军骑兵时，完全愣住了，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突然，一根长枪顶在他的喉咙前，正是李博宇到了。 第120章 大军攻入部落 “让部落所有人立刻投降，不然这个部落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骑着高大的战马，枪尖上还滴着鲜血，李博宇冰冷的语气把这个汗王直接吓得哆哆嗦嗦的。 他望着周围黑甲军骑兵疯狂地追杀部落里的人，只能无奈地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求你放过部落里的妇女和孩子。”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不管你答不答应，这个部落里所有人的命运都不再由你掌握，等会儿我们王爷来了，你自己和他说吧。” 李博宇冷冷地说道。 什么，这个英勇的年轻将军竟然还不是这支强大军队的统帅？ 老汗王被震惊到，他很想知道等会儿他会面对的是谁。 部落中有几个东丘军士还算是比较聪明，他们知道黑甲军兵锋凌厉，这个部落怕是守不住了，于是趁着混战的时机快速地往马圈跑去。 他们想夺得战马，这样就可以跑出去了。 这几个人身手矫健，马术精湛，看来是曾经响应过王庭号令的有作战经验的骑兵，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 但还是运气不好，数十个追过来的黑甲军骑兵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然后纷纷举起手中的弩机射击，直接将想要逃跑的几个人射到马下。 “砰砰砰！” 马上就响起了他们摔下马来的声音。 有个东丘军士摔到马下还未立刻断气，但是大腿已经摔断了，根本站不起来。 一个黑甲军骑兵快速地冲过去，左手紧紧握住缰绳，整个人斜靠在战马边上，与战马保持平行的姿态，右手的战刀一下就砍了过去，展现出超高的马术。 但还是有一个东丘军士跑了出去。 他的帐篷在整个部落比较后方的位置，所以趁着黑甲军还没杀到的时候，很早地就跑到了马圈。 这就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东丘军士。 他们可以通过马蹄声就判断出这次黑甲军的骑兵数量恐怕远远超过了这个部落能够战斗的军士，这样的抵抗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只有尽快冲出去，将黑甲军骑兵深入草原的消息告诉其他部落，然后各个部落的骑兵联合起来一起围剿，才有可能为他的族人报仇。 可就在他兴奋地骑着战马冲出部落，甚至以为自己马上要逃出去时，“嗖”的一声，一支弩箭刺破了空气疾速射来，直接就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整个人顿时就没有任何力气，从马上摔了下来。 随后，一个北临城黑甲军骑兵飞快地疾驰而来，手中的长枪用力地捅入了他的腹部。 他们要确保没有一个人能够从包围圈中逃出去。 …… 部落里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这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原本三千人的部落骑兵最终参与战斗的连五百人都没有，绝大多数就是一出帐篷就被砍杀或者是射杀了。 后面老汗王吹起了号角，示意部落中所有人都投降，仅剩还在战斗的一百多军士或壮年就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被黑甲军驱赶到一处看守了起来。 秦无双带领的北临城骑兵，原本是围在外面的，此时也不断往部落聚拢过来。 当老汗王和幸存的部落众人看到外面还有这么多的骑兵时，内心不知道有多么绝望，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抵挡得住这么强大的骑兵。 一个幽蓟城黑甲军骑兵飞快地冲出部落，朝着姬扬所在位置疾驰而来。 “王爷，战斗已经结束了，可以入营了。” “好，辛苦将士们了，你们随本王入营。” 说完后，姬扬一马当先而去，身后的数千骑兵全部快速跟上。 …… 姬扬入营之后，直接就去了那个老汗王的大帐。 看了下大帐的陈设后，姬扬淡淡一笑，随后上前几步，径直走到虎皮、羊皮等毛皮垫着的软榻上，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甚至还拍了拍，感觉还挺柔软的。 在他的前面是一个很长的桌案，上面放着很多肉和水果，其余的是各种酒，既有草原上最为常见的奶酒，也有葡萄酒等果酒。 老汗王以及他的一众妻妾、子女全部被李博宇带人推了进来，足足有二十多个。 还好这个汗王大帐够大，至少能容纳六七十人。 姬扬也是无语了，自己是统帅当今九州最强军队的北境王，至今为止还一个女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一个喜欢的恋爱脑楚汐瑶，偏偏又是那种没有成婚就不让碰的。 前身“姬扬”更不用说了，暗恋慕容语嫣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还曾经偷偷去帝城看她。 眼前这个汗王看起来都快六十岁了吧，竟然都有这么多妻妾，甚至儿女都有十几个了，比自己会享受啊。 姬扬暂时先没理这些人，倒是问了李博宇战况。 “王爷，我们斩首两千余级，俘虏了壮丁一百多人，剩下的老人、妇女、孩子还有三千多人，我已经把他们全部看管起来了，您看咱们是不是……” 其实李博宇的意思姬扬很明白。 为了不泄露他们行军的消息，最好就是将他们全部杀了，然后就地掩埋，从而装作什么都发生过的样子。 但是姬扬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他毕竟是一个接受过现代文明熏陶的历史系研究生，对历史上这种事情确实是再熟悉不过了。 但是要是让他下令把这些手无寸铁的人都杀了，他没有这样的决心。 或许在这个时代生活久了，他也会熟悉这个时代的处理方式，但至少现在还是他第一次出征，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李博宇的意思姬扬能听懂，老汗王自然也能听懂。 还没等姬扬说话，他就直接扑到了地上，这一举动让站在姬扬身边的王府亲卫全部将刀拔出。 有几个王府亲卫赶紧冲到桌案前面，将姬扬与老汗王隔绝开来，他们差点以为这个老汗王想不开，要做什么同归于尽的事情。 “尊贵的王爷，请您放过我的子民吧，我们放弃了抵抗，不想与您强大的军队为敌。” 只听见这个老汗王悲情地哭诉道。 第121章 知道商队路线 看着年纪颇大的老汗王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姬扬倒是没有一点于心不忍。 这个老汗王妻妾孩子都已经有这么多了，整个人都还穿金戴银的，头上的汗王帽子还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红宝石。 一看他就是个挺会剥削的家伙，如今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情人设？ “你是这个部落的汗王？” 姬扬来了一句“废话文学”。 “正是。” 老汗王披着一头乱发，赶紧恭敬地回答。 “如果后面问你什么，你愿意如实说的话，本王可以放过所有部落的人。” “多谢王爷天恩。” 老汗王整个人都跪伏在地上，朝着姬扬拜道。 “行了，本王就问你一件事，东丘与中州楚家的生意你了解多少？” 姬扬这个问题一出来，老汗王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姬扬身边的秦无双等人顿时脸色大变。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王爷竟然还要调查楚家。 不仅是因为楚家坐拥惊人的财富，还是因为楚家嫡女和王爷之间的关系早就传开了，甚至都听说可能要成为未来的北境王妃。 姬扬此时竟然还要追查楚家与东丘的生意，难道就不怕得罪楚家，甚至后面让楚小姐与他之间生出嫌隙吗？ 但是姬扬也有自己的考虑。 他熟读古代历史，自然知道商人在各国之间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明朝末年，后金能够快速崛起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所谓的“八大皇商”通过遍布蒙古的商路，源源不断地向后金提供各种铁器、粮草等各种物资。 如今楚家作为“中州第一富商”，早就传闻他们和凉州三国做着这种生意，否则之前束拖作为东丘大王子，为什么听说楚汐瑶是楚家嫡女后态度变化会那么大。 只不过楚家之前向凉州三国出口兵器或者粮草，好像都是通过天圣王朝直属的“九镇”而不是北境关隘出口的，因为自己之前没有接到过任何截获楚家货物的奏报。 “这个……” 老汗王眼中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很简单，大多数商路都是保密的，因为害怕受到有心人的截获，而且这还关系到买卖双方的利益，尤其是凉州部落极其依赖楚家供应，到时候亏的是他们自己。 “本王在问你话。” 见老汗王眼神闪躲，姬扬顿时大怒，厉声大喝道，“你若是还不说，本王第一个拿你儿子开刀。” “王爷，我们部落小，只知道一些而已。” 老汗王闻言吓得惊慌失措，再度整个人都赶紧跪伏下去，连忙向姬扬说道。 “中州楚家出口到我们部落的物资都是通过‘平原镇’出来的，主要是一些盐巴、茶叶，以及很少的……” “很少的什么啊？” 每次到关键处，这个老汗王就要停顿一下，姬扬连忙追问道。 “很少的兵器、布帛、粮食……” 老汗王说完后，秦无双等人也是惊得瞪大了双眼，纷纷看向姬扬。 毕竟这些都是天圣王朝明令禁止出口的物资。 而这个老汗王所说的“平原镇”，是北域与凉州接壤的“九镇”之一，也是最靠近北境的军镇，正好与幽蓟城之间隔着“苍山”。 “平原镇”在“九镇”军制中排名第三，驻扎着七万精锐的平原军。 这可是天圣王朝直属的边军，也是排得上号的精锐，既是为了防范凉州大军南下，也是防止北境黑甲军造反用的。 姬扬听到后也是一愣，没想到“平原镇”守将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怕是不止“平原镇”，而是“九镇”都参与其中了。 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向天圣帝反应，想必从朝堂到军镇已经形成了一张牵扯到所有人的庞大利益关系网。 “凉州草原部落已有如此之多，怕是一个楚家供应不了吧，是不是还有其他商号也向你们出口过？” 姬扬继续问道。 “有。” 老汗王咬了咬牙，还是应了下来。 反正都已经把楚家讲出来了，这个最大的供应商都说了，其他商号在楚家面前还算什么？ “之前在王庭参加‘日喀隆’大会时，我听‘烈日部’汗王说，他会问什么帝城四大门阀的商号购买大量兵器，而且都是按照‘九镇’边军制式兵器的要求来打造的。” “也是走‘平原镇’的路线？” 相较于秦无双等人的震惊，姬扬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内心还算是淡定，他更关心这些商队的路线是什么。 “是的。” 老汗王应道，“平原镇已经是最靠近东丘的军镇，如果走其他军镇，就又要经过西狄，绕了更长的远路，既耽搁了时间，也会加剧双方的成本。” 姬扬之前早就看过北境军事地图以及天圣王朝史，为了防范凉州，自第一代天圣帝开始，就在北域与凉州之间设置了“九镇”与北境。 北境与整个东丘、小部分西狄边境接壤，主要是为了防范东丘。 “九镇”与大部分西狄边境接壤，主要是为了防范西狄。 所以即使是从“平原镇”出关的话，商队都要经过西狄地盘，然后再进入东丘。 “你把具体的路线画下来，本王答应放过你们所有人。” “多谢王爷天恩。” …… 等这个老汗王画完后，秦无双才侧身轻声问道，“王爷，后面是要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吗？” 中州第一富商，加帝城四大门阀，以及其他各大世家，不开玩笑地说，这已经可以顶半个以上的天圣王朝，怕是天圣帝知道后都要妥协。 若是把这件事说出来，北境要面临何等巨大的压力。 “当然不告诉了，他们这些世家要挖天圣王朝的墙角关咱们屁事。” 姬扬认真地看着这张地图，仿佛得到了什么宝贝，但是说话的口气又有些漫不经心。 “那您为何还要……” 这下倒是让秦无双困惑，既然都不准备告诉天圣帝了，那之前问那么多干嘛。 “只不过为后面替楚家扫清障碍做些准备而已。” 第122章 后面收割韭菜 替楚家扫清障碍？ 秦无双愣是没听懂。 姬扬抬头一看他疑惑的神色，只好再说了一遍，“上次本王和东方家族结下梁子，两年前去帝城又被南宫家族刁难，慕容家族更是千里迢迢跑来退婚，一桩桩一件件，你以为就这么算了吗？” “那王爷是准备……” 秦无双听姬扬说完，顿时脸色大变，已经有些猜到他要干嘛了，毕竟秦无双比他弟弟秦无敌的优势就是他懂得分析形势。 王爷知道了所有商队的路线图，分明是准备后面要截杀他们了。 “从明年起，凉州三国会更依赖楚家，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具体的回北临城后本王会再布置的。” 姬扬将地图收起，交给身边一个王府亲卫保管起来。 “是。” 秦无双赶紧应道。 这种向凉州出口兵器和粮草的大生意必定是楚汐瑶父亲亲自掌管的，后面等自己回北临城后，必须要让楚汐瑶拿到这部分生意主导权。 如果她父亲不给，那东方家族、慕容家族的商队就是楚家的榜样。 姬扬已经决定，从入冬后，就派人截杀除了楚家和上官家族以外的所有商队。 向凉州出口兵器和粮草等物资本就是天圣王朝所不允许的，自己派人截杀商队都不怕他们告到天圣帝那里。 除非他们想让天圣帝知道在做这种生意。 之所以放过上官家族，那是自己还与他们是同盟，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等到凉州三国越来越依赖楚家的时候，就是自己该收割韭菜的时候了，就让他们体会一下现代的经济战。 …… 处理好商队的事情后，姬扬开始下令犒赏大军。 “博宇，马上吩咐下去，把这个部落的羊全给本王烤了，本王说好请大家吃烤羊的，吃不完的路上带着做干粮，大家吃完后休息两个时辰，后面立刻出发。” “对了，把这个部落的金银财宝全部收集起来，本王日后有用。” 如今兵贵神速，姬扬怎么会在这个小部落多待，收集金银财宝主要是最近实在各方面都需要用钱，总不能一直问楚汐瑶要吧，吃软饭也是要适当的。 “是，王爷。” 李博宇也是精神振奋，立刻就出去安排了，王爷对将士们还是很好的。 这时候姬扬才把视线落到老汗王以及他的一众妻妾儿女身上。 “你”，姬扬指着其中一个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说道：“过来。” 被姬扬指到的那个女孩子是老汗王最小的女儿，脸蛋白皙精致，肌肤没有寻常凉州女子那样干红，反而有些嫩白，又带有一股子草原女子的英气，显得格外诱人。 她抬头就看见姬扬指着她，顿时吓得哆哆嗦嗦的，原来跪着的整个人忍不住往后移去。 “看什么，本王说的就是你，快点给本王过来。” 那个女孩子还是紧张地抓着她自己的衣服，很害怕地摇着头，表达出拒绝的意思。 这些身穿黑甲的人冲进部落大肆杀戮，而坐在上面的那个人虽然长得很年轻很帅气，但是作为他们的统帅，又怎么可能是好相处的，搞不好会吃人。 若是姬扬知道这个女孩子这么想他，估计会气得吐血。 见这个女孩子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姬扬也是没耐心了，对旁边的王府亲卫使了个眼神。 身边立刻快步走出两个王府亲卫，直接用力将她拖到了姬扬身边，任凭她怎么哭着挣扎。 姬扬看着跪在自己旁边的汗王之女，秀发柔顺，鼻梁高挺，吓得大哭后的双眸还有一点水汽，虽然挺好看的，但是姬扬见到她哭就烦，直接就甩过去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后，这个部落公主不知道是被姬扬打蒙了，还是害怕的，真的不敢再哭了，就是整个人还在发抖，足以说明她内心的恐惧。 “乌雅。” 老汗王见自己的女儿被姬扬用力打了一巴掌，顿时就痛苦地喊道。 “原来你的名字叫乌雅啊。” 姬扬调笑了一声，“本王要用膳了，你伺候好本王，后面就放了你以及你的父汗，若是伺候不好，她就是你的榜样。” 姬扬指向还跪在地上的一个女子，岁数看起来将近三十，此时浑身发抖地低着头。 站在她身边的王府亲卫突然抽出战刀，“噗嗤”的一声，将她身体刺穿了。 “二姐。” 乌雅有些痛苦地喊出声来。 “纳珠”，老王整个人都快晕倒了，侧躺在大帐地毯上，想要过去看一下，但是被两个王府亲卫狠狠按住了。 “王爷，你答应过我画出商队路线图，就放过我们的。” “这样吗？” 姬扬不好意思地说道，“有点忘记了，这下想起来了，放心，本王说话算话的。” “愣着干什么，给本王倒杯酒啊，你最好给本王听话点，不然后面有你们好看的。” 姬扬对着乌雅吼了一声。 这个部落公主只好哆哆嗦嗦地拿起酒壶给姬扬倒了一杯酒，然后递给姬扬，由于酒杯的酒倒得太满，递的时候又是害怕得发抖，还洒出不少在榻上。 “真不会伺候人。” 姬扬骂了一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这个时代的葡萄酒味道不错啊，比前世喝到的好喝多了，没有科技与狠活就是好。 正好李博宇带着人抬了十几只烤羊进来，见到姬扬身边还多了个女孩子伺候，也是一愣。 “博宇来得正好，无双，你也坐过来吧，咱们兄弟之间喝几杯。” “其余的兄弟也各自去拿一只烤羊腿，这里条件简陋，咱们就坐在他们的毯子上吃一顿就算了。” “谢王爷！” 大帐中数十个王府亲卫感激地说道，随后上去用刀掰扯下一只羊腿，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没有其他酒了？” 姬扬有些生气地说道。 乌雅赶紧指向大帐右侧的一个角落。 “你们过去把那里堆放的酒都打开，干吃烤羊肉有什么意思。” 姬扬直接让手下的人也喝酒，随后问李博宇：“外面都处理好了吧？” 第123章 背后如此用意 “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尸体全部掩埋了，血迹也让俘虏的壮丁冲洗干净了，我和几个校尉带着人全部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 “好”，姬扬满意地点了点头，李博宇常年在北境第一道防线作战，这些作战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之所以要处理干净，就是为了等黑甲军离开后，如果有其他部落的牧民经过的话，就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你倒是给我们倒酒啊。” 姬扬又骂了一句乌雅，吓得她赶紧给他们三个倒酒。 “王爷要是觉得她伺候得好，要不咱们把他带回去，这几千俘虏带着碍事，多带个女孩子倒是没什么问题。” 李博宇见姬扬似乎对这个部落公主有意，一边啃着羊腿一边说出建议。 “算了，如今咱们奔袭作战就不要这些累赘了，听说近百年来东丘王后都是出自狼山部，本王倒是要看看狼山部的女人有什么不凡之处，到时候咱们三个一人带两个回北境。” 由于姬扬喝了酒，说话也没什么顾忌，所以整个大帐的人都听到了。 还跪在地上的老汗王等人也是心头一惊，难怪坐在上面的这个王爷说吃了饭休息两个时辰就走，原来他们的目标是狼山部。 确实，要去狼山部的话，最近的路线就是要途经这个部落，老汗王等人更加确认自己心中的猜想。 …… 姬扬与秦无双、李博宇还有一众王府亲卫在汗王大帐中大吃大喝了一顿，然后惬意地躺在榻上，又叫了两个老汗王的女儿给自己捶腿，只是一会儿就睡着了，可见这次长途奔袭姬扬确实很累。 两个时辰后，身边的王府亲卫将姬扬唤醒，见秦无双和李博宇早就精神抖擞地等着自己了。 “王爷，咱们该出发了。” 临走前，姬扬命黑甲军骑兵将这个部落强壮的马匹全部带上，这样基本可以做到一人三马，从而可以充分保证自己的行军速度。 至于这个部落其他的马匹全部杀了，就算自己不要，也不留给东丘人。 随后把俘虏也放了，包括汗王和他的妻妾儿女，只不过他们的金银财宝都被姬扬没收了，如今和一个普通的牧民也没什么差别，最多是衣服华丽一点。 “王爷，把这些俘虏都放了，真的不会有问题吗？他们肯定会把咱们的消息到处传递出去。” 李博宇还是有些担心，如果换作是他的话，怕是这些俘虏早就被解决了。 “哈哈哈哈哈哈”，姬扬笑道：“博宇，咱们已经杀光了他们所有的马匹，他们只能用走的方式，消息传递的速度哪比得上咱们马跑得快，可能他们找到部落的时候，咱们已经把下一个部落都灭了，他们追不上咱们的。” “而且，本王就是要让东丘草原上的部落知道咱们来了，一是为了给凉州三国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本王不是好惹的，今天能够灭了一个小部落，明天就能灭他们一个大部落；二是迷惑他们的视线，让草原上所有的部落都以为咱们要去打狼山部。” “啊”，李博宇震惊道，“王爷，原来咱们要打的不是狼山部。” “废话，之前在大帐本王说去狼山部给咱们找女人，你以为本王喝多了？自然是说给他们听的。” “这叫什么？这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完后，姬扬哈哈大笑起来，李博宇和秦无双对视了一眼，他们发现如今王爷的文采越来越好了，无愧“北域第一才子”之名。 “走”，姬扬用缰绳拉了一下马头，开始带领黑甲军骑兵往下一个部落疾驰而去。 …… 就在姬扬率领的两万骑兵驰骋草原之际，紫荆关也迎来了凉州三国开战以来最疯狂的攻击。 “发射”，一个北戎的百夫长怒吼道。 他身边的两架投石机立刻抛射出两个巨大的石块。 巨大的石块带着呼啸之声砸向了紫荆关城楼，与城墙碰撞到之时甚至溅起了一片火花，不少城砖被砸裂。 “杀”，无数的凉州骑兵冲锋而来，还有数百人推着他们仅剩的一架冲车。 “今日务必要拿下紫荆关。” 忽里赤骑在马上，双眼微眯，望着紫荆关说道。 “希望吧。” 贺兰承隽没有像他这么有信心，毕竟紫荆关守军昨晚已经连夜加固了城墙，而且他们又有火油这种防守利器，即使他们攻下来了，可是这种不计代价的攻打仍是很吃亏。 因为凉州三国不可能在北境久呆，打下紫荆关之后还是要撤走的，不可能一直占据着，下次来还是要再打一次。 “承隽，怎么这么没信心，你可是西狄的名将。” 忽里赤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 “不是我没信心，而是这样打下去伤亡太大了，昨天我西狄三万将士冲锋，结果战死了将近万人，甚至还有数千人受伤。” “哼，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到时候把抢到的粮食多分给他们的亲属就好，不然连这个冬天他们都过不去。” “唉”，贺兰承隽叹了口气，他当然明白忽里赤说的是事实，遭遇水灾的凉州三国已经没有多余的口粮过冬了，只能用这种方式，他们想从中州掠夺粮食，但前提就要攻破北境的防线。 在凉州三国之中，北戎所处的位置更偏北，靠近的雪山冲下来更大的洪水，所以忽里赤才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攻破紫荆关。 紫荆关城楼上，赵秦光看着浩浩荡荡的凉州骑兵在自己的视野中越变越大，犹如乌云压顶般冲来，但脸上没有一丝惧意。 “放箭。” 各段城墙指挥的将领们又开始怒吼。 箭雨如同流星坠落般从天而降，不断有凉州骑兵在冲锋的途中就被射倒。 正如赵秦光所想的那样，凉州士兵依然在重复昨天的攻城套路，尽管他们不要命似的往城墙上冲来，但是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昨日凉州大军攻城的时候，他们不过战死三千多人，受伤了五千多人，而且大部分都是轻伤。 第124章 战争幕后黑手 但是凉州士兵战死了两万多，伤亡还有三万多。 再这么打下去，凉州大军撑不了太久。 “忽里赤”，贺兰承隽看着无数的凉州士兵就这样白白战死，有些于心不忍，已经有些着急地说道：“你不是说有秘密武器吗？这时候还不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突律，你也这么认为？” 忽里赤没有直接回答贺兰承隽，倒是问了一下东丘的统军。 “唉”，突律恨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快用上吧，昨天咱们三国将士加起来伤亡了五万多人，今天再伤亡五万的话，咱们的损失有些太大了。” “好”，忽里赤似乎下定了决心，喊过身边的一个亲卫，“让他们把东西搬出来吧。” “是”，亲卫应声而去。 只是一会儿，北戎的士兵推着数辆大车出来，上面放着一只只陶罐，和昨日黑甲军用来守城的陶罐差别并不大。 贺兰承隽一看到这些，脸色直接变了，惊呼道：“火油？” 旁边的突律恨也被吓了一跳，难怪北戎之前派使者找西狄和东丘，商议一起攻打紫荆关的事情。 当时他们两国都认为紫荆关城墙高大，而且随时有北境后方的支援，根本是打不下来的。 偏偏北戎来的使者非常自信，还说已经准备了很多攻城的武器，西狄和东丘这才同意加入。 突律恨以为北戎所说的攻城武器只不过是那些投石车、攻城塔而已，这些西狄和东丘也有，但万万没想到北戎竟然拿出了火油，这在开什么玩笑。 “北戎怎么会有火油这种东西的？” 突律恨有些吃惊地说道，“难道是楚家提供给你们的吗？” 也不能怪贺兰承隽和突律恨的反应，因为草原上根本没有产火油的地方，与凉州接壤的云州倒是有一些，但是两州之间隔着绵延千里的“光龙山脉”，别说人走了，飞鸟都难渡。 唯一能够保证两州往来的“阿布通山口”和“青阳要塞”全部掌握在云州的手里，就算他们想运火油给北戎，也根本不可能一下拿出这么好几大车吧。 与东丘、西狄接壤的北境也有火油，但是全部被北境黑甲军牢牢控制着，根本不可能运出来。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了，有人通过与西狄接壤的“九镇”或者“七连寨”运出来的。 “九镇”是九座巨大的城池，也被称之为“军镇”，直属于天圣王朝，与西狄完全接壤。 “七连寨”是七座巨大的军寨，它们依山而建，地势险要，与云州、西狄小部分接壤。 “哈哈哈哈哈哈。” 忽里赤似乎很满意贺兰承隽与突律恨的反应，放肆地狂笑起来。 “两位想不到我北戎有这等东西吧，不过这火油的来历我也不清楚，据王庭大冢宰说是有人秘密提供的，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或许只有大可汗才知道。” 不是楚家提供的？ 那中州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九镇”、“七连寨”的守将做到这种地步？ 更恐怖的是，那个人秘密提供火油给北戎，究竟想干什么？ 火油这种东西操作麻烦，也就在守城或者攻城的时候使用，如果面对凉州这样的骑兵冲锋，根本没什么大用处，因为野战的话骑兵瞬间就冲到了。 所以北戎拿到火油后不是为了对付西狄和东丘的，那只能是用来攻城之用。 竟然有人在背后蓄意挑起凉州与中州的战争，而且这个人还能量极大，居然通过“九镇”把火油这种军事管控的物资给运了出来。 贺兰承隽和突律恨相视一眼，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惊惧，背后之人到底在布什么局，难不成这次他们凉州三国攻打北境是完完全全被人算计在内的。 忽里赤似乎知道他们的想法，但是他却不以为意，说道：“提供火油之人想什么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如今重要的是我们有火油了，就可以充分削弱紫荆关的防守力量了，只能说我们和背后之人的利益或许是一样的。” “北戎的勇士们，让紫荆关的黑甲军享受一下他们今天的晚餐吧。” 忽里赤兴奋地大吼起来。 只见北戎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把火油搬到投石机上，随后点上火，整个陶罐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放”，旁边北戎的百夫长叫喊到。 一个个熊熊燃烧的陶罐化作了巨大的流星，飞快地朝着紫荆关射去。 赵秦光依然站在紫荆关中间的城楼处，望着源源不断冲来的凉州三国骑兵，他没有半分紧张的神色，直到他看到了朝着城墙飞来的火油陶罐。 他的瞳孔微缩，眉头皱在一起，脸色变得凝重，沉声道：“这是火油？” 只听见赵秦光话音刚落，数只飞射而来的陶罐就已经砸在紫荆关城墙上，“轰”的一声，火油倾泻一地，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旁边的十几个黑甲军士兵全部沾上，有的直接倒地翻滚，有的发出阵阵惨叫。 黑甲军铠甲坚固，此时反倒成为了一种阻碍，因为他们都来不及脱，火油造成的高温与滚烫极大地伤害了他们。 “怎么会这样，凉州哪里来的火油？” 赵秦光双手紧紧捏成拳，愤怒地大吼道，“凉州哪里来的火油？” 他周围的将领与亲卫也全部感到不可思议。 凉州三国根本不产火油，而火油又是天圣王朝明令禁止的军事管控物资，到底是谁敢将火油偷运到了凉州。 本来他们还有信心坚守住紫荆关，可是当凉州也有了火油的话，那么不仅会对守城将士们造成巨大的伤害，甚至还会直接打击黑甲军的士气。 北戎的火油仍然不断地冲击上来，整座紫荆关时不时能响起陶罐破裂、火油倾倒燃起、将士惨痛哀嚎的声音。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 站在赵秦光身边的一个校尉满脸悲痛地说道，他眼睁睁地看着不少将士在身旁倒下，甚至被火油给烧死，周围传来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125章 黑甲铁军永屹 “砰！” 就在他话音刚落，一个装满火油的陶罐就在他们附近爆炸，生成的火焰足足有两米多高，瞬间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赵秦光逐渐从愤怒中回过神来，恢复了他久经战阵的老将本色，但早已眼眶通红，花白的胡须在北风中微扬，双手紧握成拳，厉声道：“命令民夫将城中所有的沙土全部集中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给我运到城楼上，有多少就给我运多少。”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赵秦光甚至是吼出来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将士惨死在火油下，他是最心痛也是最愤怒的。 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那个人能量有多大，他都要禀告王爷，北境黑甲军就算翻遍中州也要找出那个私下向凉州提供火油的背叛之人。 “哈哈哈哈哈哈。” 正在观战的北戎统军忽里赤面容阴翳，却放肆地大笑起来，对着贺兰承隽与突律恨说道：“两位，看到火油的威力了吧，今日我们必能一举拿下紫荆关。” 说完后，忽里赤的笑容逐渐收敛，转而是一种阴狠的表情，对着手下的一个亲卫命令道：“让投石车、攻城塔全部出动，大军压上去。” “是”，那个北戎骑兵转身而去，意味着凉州三国狂风暴雨般的最大攻势马上就要到来了。 “放！” 随着北戎百夫长的一声令下，凉州三国的投石机不断发出“吱呀”的声音，无数巨石与陶罐开始倾斜到紫荆关的城头上。 “动！” 在一个西狄千夫长的带头下，数千名西狄军士推着仅剩的几座攻城塔靠近了紫荆关城墙。 “冲！” 凉州三国再各派出一万骑兵，总计三万骑兵开始疯狂地向城墙冲去，他们人人手执弓箭，战马边上挂着满是箭矢的箭囊，以便为攻城部队提供最近最直接的火力支援。 数万支箭矢犹如暴雨前的乌云一般，遮蔽了紫荆关前的整片天空，这种万箭齐发的威势给人以泰山压顶般的压力。 只是在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凉州三国骑兵就往紫荆关城头宣泄了十余万支箭矢。 紫荆关城头上的防御力量开始逐渐减弱，不少黑甲军士卒都是死在巨石撞击或火油燃烧之下，疯狂而下的箭雨更加重了他们的伤亡。 “砰！” 一座攻城塔抓住城墙上的防御空隙放下了吊桥，数十个西狄军士挥舞着弯刀冲到城墙上，与黑甲军搏杀在一起。 在这些西狄军士身后，还有许多凉州军士正顺着攻城塔快速地冲上来，他们迫切需要在城头上抢占住一块立足之地。 “快挡住这些冲上城墙的凉州军士。” 负责这段城墙守卫的校尉大声喊道。 “呲呲呲！” 站在紫荆关城楼中间的守将赵秦光缓缓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尽管面色凝重，却有一副慷慨而去的坚定之色。 见状，所有站在他身边的校尉与亲卫齐齐抽出战刀，冰冷的刀光诉说着他们不屈的意志。 紫荆关守将赵秦光眼眶欲裂，声嘶力竭地喊道：“誓死不退！随我杀！” “不退！” “杀！” 一声声怒吼响彻云霄，令所有人动容。 随着守将赵秦光以及数十名校尉、亲卫也加入到紫荆关防御的战斗之中，意味着紫荆关的防御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刻，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士卒了。 但是紫荆关上的黑甲军将士依然悍不畏死，所有受轻伤的将士全部拿起兵戈，与冲上城头的凉州军士奋勇拼杀。 即使受重伤的将士，只要他们还能动，咬着牙齿也要将装满箭矢的箭囊、可用的兵器送到最前方。 可以说，紫荆关城中能动用的军士已经全部立在城头上，他们正在用自己的生命与热血扞卫黑甲军的荣誉。 自黑甲军成军以来，还从未有过未战先退的先例，更别提投降了，即使全军覆没，他们也必将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黑甲铁军，永屹北境，巍巍军魂，何人惧死！ …… “结束了。” 城外观战的北戎统军忽里赤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他自信，他将率领凉州铁骑踏破紫荆关，甚至带领他们长驱直入，肆意劫掠紫荆关后面的村镇，等回到北戎后，他将成为受国主器重、受军民敬仰的大英雄。 就连城外尚未投入战斗的凉州三国骑兵都看到了他们即将胜利的曙光，面带激动之色，甚至不少人都不自觉地握向腰间佩带的弯刀，想在下一刻就加入到战斗之中。 就在所有黑甲军将士与凉州军士殊死搏斗之际！ 当所有凉州军士都认为他们胜券在握之时！ 紫荆关外的大地开始微微震动起来，就在这喊杀声震天的紫荆关，阵阵战马疾驰之声快速地由远而近传来，犹如一面面战鼓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 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悄然弥散开来！ 西狄统军贺兰承隽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危机感，这时候为何有战马冲锋之声？ 容不得他细想，甚至都不需要派出侦骑，就有一个满身带血的北戎侦骑快速飞奔而来。 当他赶到北戎统军忽里赤面前的时候，才发现他背后还插着三根箭矢，鲜血染遍了他的战衣。 由于长途飞奔，这个侦骑早就已经虚脱，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带着血污的手用尽全力向上抬起，拼命地想要说出最后的话。 “黑，黑甲军，来了……” 说完之后，这个英勇的北戎侦骑就闭上了双眼，原本抬起的手也无力地垂下，趴在地上没有动静了。 显然他本就是拖着重伤之躯来禀告前线军情的，此刻已然撑不住了。 忽里赤、贺兰承隽、突律恨三人都来不及问话，而是各自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浓浓的震惊与不安，然后齐齐看向这个侦骑飞奔而来的方向。 那里扬起了滚滚尘土，虽让人难以看清里面的虚实，但根本不用怀疑尘土中有一股碾碎一切的强大力量正席卷而来！ 未至，就已经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 第126章 战场局势改变 城外的滚滚扬尘与踏碎一切的马蹄声，同样吸引了正在城墙上殊死搏斗的黑甲军与其他凉州军士的注意，不少人甚至看向了尘土飞扬的方向。 就在这城外的滚滚扬尘中，一面被北风吹得呼啦作响的黑色军旗最先冲出了扬尘，上面赫然绣着一只气势磅礴、仰天呼啸的金麒麟，就像一朵金色的花朵在干旱的沙漠中傲然绽放。 随之冲出的是无数并排着的黑色铁骑，他们人人面戴鬼脸铁罩，身披黑衣黑甲，手握战刀，宛如一股滚滚而来的黑色铁流，杀意弥漫，气势雄浑，让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不寒而栗。 韩搏虎率领的三万黑甲军骑兵到了！ “不好，是，是黑甲军。” “黑甲军，来，来了。” “他们冲过来了。” …… 原本信心满满、以为能攻下紫荆关的凉州军阵开始骚动起来，不少凉州军士在这股强大的气势面前深刻感受到了个人的渺小，心中甚至开始畏惧起来。 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是当今九州最强大的重装骑兵。 “忽里赤，黑甲军骑兵到了，先派人阻挡一会儿，不然大军战阵会全面崩溃。” 贺兰承隽赶紧提醒道。 “黑，甲，军！” 北戎统军忽里赤望着密密麻麻、疾驰而来的黑甲军骑兵，紧紧地捏着自己手中的马鞭，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一股恨意滔天而起。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攻破紫荆关，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成为凉州万人敬仰的大英雄时，疾驰而来的黑甲军骑兵给他泼了一盆人生中最冰凉的水。 那面战旗上仰天呼啸的金麒麟在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是那么刺眼。 “呜”…… 城外凉州军阵中开始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在城外不停地回荡。 原本整齐列队在城外的凉州军阵中，左翼骑兵开始快速集结起来，他们原本是作为最后的攻城梯队，但此刻他们纷纷调转马头，开始往左边疾驰而去。 “砰！” 在凉州骑兵尚未将战马的速度提升到极致时，黑甲军的骑兵就已经杀到了。 两军战马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只不过黑甲军骑兵的战马全部身披铠甲，直接就将凉州骑兵的战马撞得血肉模糊。 不少凉州骑兵当场就摔落马下，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然后被冲锋而来的战马踏碎。 凉州骑兵全部是轻骑兵，他们的优势是自己无与伦比的速度，总是充分利用自身的机动性来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 一人三马的话，甚至可以做到一夜奔袭九十里，突然出现到敌军的面前。 而黑甲军的骑兵无论人马皆披重甲，这是九州最强大的重骑兵，他们的机动性受到一定的限制，但是冲锋起来的力量绝对是震撼人心的。 此时，紫荆关外的凉州军阵有整整二十万军士，黑甲军已经快要冲到眼前，在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根本来不及变换阵型，更别提回撤大营了。 要是让威震九州的黑甲军重装骑兵冲入军阵之中，他们的冲击力与砍杀力会让大军直接崩溃，到时候二十万大军慌忙后撤，阵型全乱，毫无章法，绝对就是一个全军覆没的节奏。 所以凉州骑兵不得不牺牲自己的机动性，反而得用自己防护薄弱的短板来面对黑甲军骑兵冲锋的野战优势，以牺牲不少骑兵为代价，为大军回撤争取时间。 “快，弓箭手准备好。” 一个北戎万夫长骑着马不断传达命令，声嘶力竭地吼道。 这时候争取时间就是争取自己的生命，已经有三万凉州骑兵顶上去了。 但是面对威震九州的黑甲军重骑，他们这些轻骑兵根本顶不了多久，所以马上就开始构筑第二道防线了。 两万凉州骑兵暂时下马，整齐排列成四排，准备用弓箭开始阻击。 位于凉州军阵最后的三万凉州骑兵已经全部调转马头，开始往大营回撤，他们要尽快撤到大营，然后在大营防御起来，以防止后面黑甲军的重装骑兵冲入大营之中。 所有凉州军士都没有想到，原本胜券在握的攻城战，竟然在一瞬间形势就急转直下了。 至于黑甲军的重装骑兵，根本不在乎阻挡在眼前的凉州骑兵，他们的冲击力无与伦比，奔涌而来，声势震天，所过之处凉州骑兵血肉横飞，一时间惨叫声响彻天地。 只是第一个照面，黑甲军骑兵就已经将三万凉州骑兵的军阵冲出了数个缺口。 “放箭！” “放箭！” “快放箭！” 北戎万夫长慌张地喊道。 作为第二道防线的两万凉州军士早就将弓拉成了满月状，当黑甲军重骑兵冲破三万凉州骑兵军阵的那一刻，两万支箭矢就已经射到。 他们在射出第一轮箭矢后，开始飞快地拉上第二支箭矢。 骑兵冲锋速度极快，以他们弓箭的射程，最多也就三轮箭雨，射完之后就要面临黑甲军重装骑兵的冲杀了。 他们得用最快的速度上马撤离，虽然他们也知道，能真正跑出去的人也很少。 黑甲军冲过来的战马，速度是已经提升到极致的，而这些凉州军士刚上马，先不说阵型混乱，战马速度提不起来，而且顺序也是有先有后，最后方的骑兵必定首当其冲面临黑甲军骑兵的冲杀。 “砰砰砰！” 当箭矢冲击到黑甲军铠甲上的时候，很少能真正没入其中。 有些马术精湛的黑甲军骑兵即使被箭矢射中，在马上冲锋的时候已经将箭矢硬生生折断。 至于披在战马的铠甲是鱼鳞甲，箭矢射到的时候反而被有战马速度加持的铠甲给弹飞了。 “他们冲到了。” “快，快跑啊。” 眼见黑甲军骑兵即将杀到，拉弓射箭的两万凉州军士连忙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然后赶紧爬上马就撤离。 但有的凉州军士发现自己的腿根本不听使唤，心头充满了绝望。 他们望着越来越接近的黑甲军骑兵，甚至已经能看清这些骑兵脸上漆黑如墨的鬼脸面罩。 第127章 紫荆关大胜了 面罩后面是一张张充满杀意的坚毅面庞。 战场的局势已经被彻底改变了！ 紫荆关城墙上，黑甲军将士正与冲上城墙的凉州军士殊死搏斗，甚至有不少重伤的黑甲军将士抱着凉州军士一起摔下了城头。 一幕幕悲壮的场景发生在紫荆关城头上的每一个角落，黑甲军魂，死战不退。 夕阳映照下的紫荆关，显得更加血红。 即使从小渔猎、搏杀猛兽的凉州军士都开始害怕了，他们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黑甲军可以有如此强大的信念，人人奋勇当先、死战不退，甚至不惜以命换命。 但是滚滚扬尘中那面绣着“金麒麟”的黑底军旗冲出的一刹那，所有黑甲军将士都明白他们的坚持是有意义的。 紫荆关外响彻云霄的喊杀声、金戈铁马的碰撞声，不断传到正在紫荆关城头血战的两军将士耳中。 “将军，是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有个满脸血污的校尉一刀刺穿一个凉州军士，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他顶到城墙上，兴奋地对赵秦光喊道。 赵秦光望着紫荆关外的滚滚而来的黑色洪流，手握战刀的手都已经激动地发抖了，原本眼中的必死之意逐渐转变为浓厚的复仇之意。 “诸位，大军已至，必破凉蛮，死战就在今日！” 赵秦光高喊一声，奋勇当先，直接杀入冲上城墙的凉州军士之中。 “杀！” “死战！” 紫荆关上正在浴血搏斗的黑甲军见到援军已至，顿时士气大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力，道道喊杀声直上云霄，山崩地裂之势让人胆寒。 原本在城墙上拼杀的凉州军士眼见城外的军阵开始被黑甲军骑兵冲垮，甚至在城墙下原本负责支援的骑兵都调转马头往大营回撤，他们的战斗意志空前下降，甚至不少人都开始顺着云梯往城墙下爬去。 突然，城头上涌出了越来越多的黑甲军，他们风尘仆仆而来，但鬼脸面罩下的双眼难掩狂热战意。 当这支生力军投入到紫荆关城墙的战场时，黑甲军将士的士气拔升到极致，眼神中透露出冷意，将积攒心头的怒气全部发泄出来，他们誓要为自己的兄弟袍泽报仇。 冲上城墙的凉州军士已经呈现出明显的全面溃败之势。 “老赵，我们来了！”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粗犷大汉用长枪挑飞前面的凉州军士，在城墙上大声地吼道。 他正是北境虎丘城守将史义兴。 “杀尽凉蛮，绝不留情！” 又一道冷酷的声音响起，来人是开山城守将郑天勇。 原来是紫荆关后的虎丘城、开山城过来增援的四万黑甲军步卒也到了，他们星夜兼程，疾行了三天两夜，终于在紫荆关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到了。 “跑，快跑。” 城头上的凉州军士想尽各种办法想要退下去，或是通过云梯，或是通过攻城塔，在慌忙撤退的过程中许多人都是直接摔到城墙下，发出一道闷哼声就没了。 “我投降。” 一道道慌乱的声音开始响起。 凉州军士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信念，很多人举起弯刀就要投降，但是迎接他们的是一杆锋利而无情的长枪。 黑甲军将士早就杀红了眼，凉州军士这时候投降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停下来。 只不过半个时辰，紫荆关城头上的凉州军士就伤亡殆尽。 “王校尉，你速带领一百军士下去，与民夫一起快速把城门的巨石搬开，咱们杀出去！” 赵秦光知道此战已胜，他望着城外那面迎风招展的军旗，难掩心中激动之意。 如今城外黑甲军骑兵正在大肆冲锋，凉州三国大军兵败如山倒，那么城中的黑甲军士兵不仅要解决城头上的敌人，更要冲杀出去里应外合，尽最大程度扩大战果。 “是！” 上百黑甲军群情激奋，外面的军旗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也给了他们最大的动力，拼尽全力将原本堵在城门口的巨石挪开。 由于城头上的战斗已经差不多结束，越来越多的黑甲军开始涌到城门口，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将城门处的巨石清理干净。 虎丘、开山两城过来增援的数万黑甲军开始杀了出去，他们要与城外的黑甲军骑兵汇合在一起。 …… 凉州三国大军兵败如山倒，即使组织了几次拼命的反扑，也只不过是为主力撤退争取时间而已，城外留下了无数尸首，土地都已经被鲜血染红。 从紫荆关城头和城墙下退下来的凉州军士正好遇到了包围过来的黑甲军骑兵，面对黑甲军骑兵战马的极致冲锋，他们所有的斗志都消退了，几乎是全部投降。 原本就在城外的凉州军阵，组织过三万骑兵的对战与两万军士的弓箭射击，发现根本难以抵挡三万精锐的重骑兵冲锋。 而正在撤退中的凉州军士看到破阵而出的黑甲军骑兵，彻底陷入了慌乱之中，他们开始不顾阵型，疯狂地向自己的大营奔去。 原本整齐排列、井然有序的凉州军阵变得乱糟糟的，已经处于崩溃之中。 北戎统军忽里赤、西狄统军贺兰承隽、东丘统军突律恨早就带着他们各自的亲卫在大营不远处指挥撤退。 只不过此时凉州军士拼命向大营涌来，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撤退，甚至忽里赤的亲卫下马斩杀了数十人都制止不了这种兵溃如山倒的败局。 在撤退的过程中，有不少凉州军士都是直接被撞翻在地上，随后就再也爬不起来，因为他们背后还有很多慌乱跑来的人会踩在他们身上。 黑甲军重装骑兵开始追击后撤的凉州骑兵，一直到快进入凉州大营守军弓箭的射程范围。 韩搏虎望着凉州大营寨中，此时数万凉州军士已经搭好了弓，一支支散发着杀气的冰冷箭头正对着他们。 不过营寨前面是无数凉州军士的尸体，黑甲军骑兵在追击的过程中也在朝前疯狂地射出弩机，不少骑兵身上所带的弩机箭矢都射完了。 第128章 目标是扎特部 数万黑甲军骑兵调转马头，与紫荆关城中冲出来的黑甲军步卒汇合。 手执战旗的那个黑甲军骑兵冲锋在最前面，正好是处于骑兵与步卒的中央，他高高地将黑甲军战旗擎起，那只仰天呼啸的金麒麟在耀目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涌动着莫名的能量。 韩搏虎将沾满血渍的战刀高高地举起，胸中豪气倍生，大喊道：“黑甲军，万胜！” “万胜！” “万胜！” …… 所有黑甲军将士热血沸腾，无不齐声呐喊，紫荆关外响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声，冲天的气势摄人夺魄，像是一把利剑刺破全面笼罩过来的黑暗，金麒麟战旗依旧飘扬。 紫荆关外黑甲军将士声震大地，气势如虹，使得凉州大营中的三国大军士气更加低迷。 韩搏虎将右手高高举起，随后捏成拳状，数万黑甲军士兵才慢慢停下来。 “入城！” 大军开始缓缓入城，并将数万凉州战俘押送进去。 紫荆关城头，不少墙体都被巨石砸出了大大小小的缺口，甚至还有很多漆黑的印记，那是火油燃烧后留下的。 城头上、关外大地，早已躺满了黑甲军与凉州三国军士的尸首，战火燃烧的烟雾弥漫，大地被鲜血浸红，一切都透露着大战之后的悲凉之意。 后面还要马上打扫战场，这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毕竟无论是收缴兵器以充军资，还是收拾尸首防止疫病，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与时间。 …… 深夜，凉州大营。 北戎统军忽里赤气得一脚将自己身前的桌案踢翻在地，美酒、水果、烤肉洒了一地。 倾倒的葡萄酒快速浸染了丢弃在地上的军事地图，刹那间一片殷红，就像此战凉州三国军士所流的鲜血一样。 这一战凉州三国元气大伤，不仅精锐骑兵伤亡惨重，而且他们带来的火油和攻城器械全部在战斗中遗失了，根本无力再战。 可以说，这是近十年来凉州从未有过的惨败，营帐中不少万夫长、千夫长还绑着绷带，无不是捶胸顿足，悲痛不已。 对于他们来说，目前的形势已经岌岌可危，黑甲军援兵已至，随时可能对他们发动反攻，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快撤回凉州，否则就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贺兰承隽面带忧色，愁眉不展，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伤亡统计已经出来了，我西狄十万大军，此次南下阵亡了两万多人，受伤三万多人，还有上万被俘，如今能完好无损地跟着我回去的只有三万不到。” “东丘伤亡与被俘人数也接近七万，北戎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突律恨更是一脸悲戚。 东丘本就是凉州三国中实力最弱的，这次听北戎忽悠南下攻打北境，简直是一个赔本得不能再赔本的买卖，数万王庭精锐骑兵战死，而且连攻城器械也没了，后面又要想办法搞到巨木来攒了。 来不及伤感，贺兰承隽对忽里赤说道：“这次来的黑甲军骑兵既有幽蓟城的，也有从北临城来的，他们胸前的金麒麟印记很明显，咱们已经没有兵力优势了。” “还是尽早撤吧，不然所有勇士都将葬送在这里。” “我也赞同撤军”，突律恨也发声道，他其实早就不想打了。 如果西狄和东丘都准备撤军了，北戎大军要是还单独留下来，那简直就是给黑甲军送菜的，甚至变成了北戎骑兵给西狄和东丘骑兵断后了。 忽里赤虽然愤恨，但脑子还是会思考的，只能无奈地吐出一句，“撤”。 随后，他双眼无神地盯着大帐之顶，缓缓地闭上了。 北风吹起了大帐的帘子，一阵寒意袭来，气候的变化意味着凉州三国的冬季马上就要来了，只是他们在这里的数万将士似乎已经提前体验了凛冬之怒。 …… 当紫荆关外黑甲军与凉州三国大军殊死大战之时，姬扬亲率的两万黑甲军骑兵一路快速前进，已经攻破了第三个小部落，这也是他们到狼山部路上的最后一个部落了。 数千名手执长枪的黑甲军北临城骑兵与幽蓟城骑兵将这个部落仅剩的千余壮丁团团包围。 姬扬的右手缓缓地向上抬起，最后向前一挥，数千杆长枪就带着呼呼的北风向前刺去。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些东丘壮丁手执弯刀，根本够不到黑甲军骑，他们的身体被长枪捅穿，倒下后依然在苦苦挣扎，鲜血汩汩地流下，最终无力地松开了自己手中紧握的弯刀。 黑甲军与凉州三国征战数百年，早就是仇深似海，所以黑甲军骑兵的眼中根本不会有丝毫怜悯。 倒是姬扬之前还是下令放走了三个部落中的老弱妇孺以及投降的壮丁。 这次之所以下令动手，还是因为这个部落的军士与壮丁誓死不降，他也不至于心软到连这都要放过的地步。 “王爷，去狼山部路上的最后一个部落也解决了，歼灭部落骑兵三千余人，缴获了战马上万匹，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博宇率领骑兵将战场打扫完毕之后，骑着马到姬扬身边说道。 姬扬举目望去，地上的泥土已经被血迹染成墨黑，但是一切都被处理干净，不少帐篷中的灯火甚至依然在摇曳，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即使有人路过，如果不刻意查看的话也无法知道这里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唉”，姬扬长叹一口气，或许这就是战争吧。 “咱们的行踪应该早就暴露了吧。” 姬扬问了一声。 “按照时间来算，铁沁部与扎特部应该已经知道咱们深入草原的消息了，他们的部落骑兵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好，本王还深怕他们不知道呢，告诉将士们咱们往狼山部的方向再奔袭一个时辰，让这个部落的老弱妇孺看到我们离开的方向，然后再休息一个时辰后调转方向回来，咱们去‘扎特部’。” 听姬扬说完后，秦无双和李博宇顿时都震惊了。 第128章 部落骑兵来了 他们都没想到王爷在一路上营造出奔袭狼山部的假象，甚至连这最后一个部落的人都要骗，真正的目标竟然是‘扎特部’。 “扎特部”可不是一路上遇到的小部落可比，它是东丘的一个大部落，有经验的骑兵就有三万人，如果加上部落壮丁，起码有五万可战之兵。 从地图上来看，扎特部正对着紫荆关，那里还囤积着凉州三国无数的辎重与粮草。 为了这次胜利，姬扬选择了声东击西，他一路上已经放过了各个部落中上万老弱妇孺，那可不是白放的，也需要他们不断向草原各部传递自己要攻打狼山部的假消息。 “本王这次要彻底踏平‘扎特部’，打掉凉州三国进犯北境的前哨基地，更要给他们一个明确的警告，以后的凉州草原，本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出发！” 两万北境黑甲军立刻飞快地往狼山部所在方向疾驰而去，这个行为自然清清楚楚地落在这个部落投降的老弱妇孺眼里。 “走，我们赶紧去扎特部避难，告诉他们黑甲军往狼山部去了。” “这里距离狼山部已经不到一百里，他们最多奔袭一天半，快的话一天一夜就到了，狼山部的骑兵顶不住的。” 这个部落投降的壮丁与妇女还纷纷为狼山部担忧起来，随后用他们最快的步行速度往“扎特部”方向赶去，毕竟这是东丘百年来王后的出生地，在所有东丘人的心目中具有非同一般的地位。 大概一个时辰后，姬扬带着两万黑甲军骑兵停了下来，他们已经往狼山部方向奔袭了一段不小的距离，应该足以营造出奔袭狼山部的假象了，随后开始全军休整。 姬扬双腿夹着战马，将双手枕在脑后，整个人躺在马背上，望着头顶蔚蓝的天空，闻着扑鼻而来的青草香味，当真是好不惬意。 “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 若是在他前世，如果过着这样的生活，想必也是很满足了吧。 “王爷，您此话何意？” 李博宇有些好奇地问道，难不成王爷已经厌倦了俗世生活，有归隐田园的冲动了？ 若是如此，偌大的北境与数十万黑甲军将士怎么办？ “意思是我想躺平了。” 姬扬闭上双眼，感受着大草原上的微风拂过，阳光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挺舒服。 “躺平？” 在姬扬身旁的秦无双与李博宇都不是很理解，你如今不就在马背上躺平了吗？ 为啥还要说自己想躺平呢？ 姬扬不用想也能知道这两人的表情，这个九州大陆的人又怎么会理解“躺平”的意思。 如果他们有机会亲身经历一下早高峰的地铁，就和黑甲军骑兵冲锋一样，他们才能感同身受。 “就是不想奋斗了，可惜啊，我要是停下来，估计要被天圣帝吃得骨头都不剩。” 姬氏王族经营北境已有数百年，北境军民早就只知姬氏王族而不知天圣帝，加上如今的天圣帝对“四境”提防日盛，所以姬扬也不需要在他信任的将领面前装什么忠君了。 “我北境有天下最强大的重装步兵与骑兵，王爷为何有如此忧虑？如若天圣帝敢削藩，必然‘四境’皆反，八州来犯，他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秦无双对当今天下局势深有了解，所以对姬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天圣帝自然不敢光明正大地削藩，但是明的不行不是可以来暗的吗？暗地里削弱‘四境’实力，最后一口吃下，这不是更完美的布局吗？” 之前非要派自己去洛州赈灾，不就是他们行动的一个步骤吗？ 姬扬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恐怖的事实，秦无双与李博宇闻言大吃一惊。 一是他们好奇姬扬是如何知道的，二是若真如姬扬所说，北境将迎来他们最大的敌人，这可是天下九州最强大的王朝，到时候北境势必要做出一番生死抉择了。 “不用太过担心，他有他的张良计，我自有我的过墙梯，十年一度的异姓王入京朝圣过三个月就要到了，本王这次非要打掉扎特部，就是为过完年后去帝城免除后顾之忧。” “本王倒是想看看天圣帝和帝城那群世家大族想如何对付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呵，就怕到时候摔下床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秦无双与李博宇对视一眼，看到各自眼中的震惊与坚定，虽然他们不知道张良是何许人也，但还是很震惊自家王爷竟然已经未雨绸缪到这种地步了。 秦无双与李博宇的祖辈都生活在北境，祖辈追随姬氏王族数百年，他们更是老北境王收养的，所以不管姬扬做什么，他们必定是誓死追随的。 姬扬和两万黑甲军将士在马背上休息了一个时辰左右，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下面他们将要直面这次奔袭的最大目标。 …… “驾！” “驾！” “驾！” 在扎特部通往狼山部最近的道路上，响彻着“轰隆隆”的马蹄声，三万装备精良的部落骑兵正在疯狂赶路，他们一人三马，背负弓箭，腰间悬挂着弯刀，甚至不少人嘴唇都有些干裂了。 显然他们这一路上有些心急，很少停下来休整喝水。 “父汗，咱们，咱们是不是休息一个时辰，将士们实在有些太累了。” 扎特部大王子吉旭都都用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对扎特部汗王劝诫道。 当他们从逃亡到扎特部的部落民众口中得知，北境已经派出一支精锐骑兵奔袭狼山部时，几乎全部吓坏了，扎特部汗王博尔济更是二话不说就点齐三万部落骑兵前去救援。 他们已经奔袭一天一夜，而且滴水未尽，草原上的北风更是吹得他们的嘴唇都有些干裂了。 “不行，太后与王后本就来自狼山部，国主更是在狼山部长大，我们是距离狼山部最近的部落，若是不能抢在黑甲军杀到之前赶到狼山部，到时候王庭必定怪罪。” 第129章 战前高歌一曲 “咱们父子俩受气不要紧，就怕会将扎特部迁徙到水草贫瘠之处，十余万部落子民还得跟着倒霉。” 扎特部汗王有些苦口婆心地劝道。 “唉。” 这个大王子吉旭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是愤恨地大骂了一句，“都怪这群北境贼子，到时候我非要他们好看。” 就在此时，他们在路上又发现了不少逃难的部落民众，正是姬扬最新放掉的部落俘虏。 “这是扎特部的汗旗。” 有个逃难的部落壮丁兴奋地喊道。 “终于见到扎特部骑兵了”，不少部落难民喜极而泣，纷纷跪在道路两边。 扎特部汗王博尔济与王子吉旭赶紧骑马过去了解情况。 “扎特部的勇士们，你要替我们报仇啊，黑甲军进攻了‘塔祁部’，抢走了所有的战马和财富，如今整个部落就剩我们了。” 一个逃亡的塔祁部妇女抱着自己的孩子跪在路边直接哭诉道。 塔祁部？ 扎特部汗王博尔济惊得瞳孔微缩，这已经是距离狼山部最近的一个部落了，黑甲军距离狼山部已经不到一百里了，他们怎么会这么快的。 王子吉旭也是吓到不行，连忙问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他们往北去了，是狼山部的方向。” 塔祁部逃亡的难民纷纷说道。 “父汗，咱们确实要抓紧了，沿着这条最近的道路，咱们再跑一天半，说不定可以提前赶到狼山部，黑甲军骑兵人人负甲，速度必定比不上咱们。” “走”，扎特部汗王博尔济明白此时形势危急，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直接大吼道：“扎特部的勇士们，拿出你们最快的速度，跟着我全力向狼山部冲去。” 同样的场景也上演在“铁沁部”、“烈阳部”等正在全力奔袭的部落骑兵身上，所有部落都以为黑甲军骑兵往狼山部去了。 渐近黄昏，天色已经略微黯淡下来了。 姬扬率领两万黑甲军骑兵休整一个时辰后，开始往扎特部方向疯狂奔袭。 为了避免遇上去狼山部救援的部落骑兵，数百个黑甲军侦骑在四周游弋，不仅是为了解部落骑兵的动向，同时将任何在路上见到他们的牧民全部解决。 这次行动必须是最隐秘的，绝不能有任何消息走漏，甚至姬扬还故意绕了一个小圈子，先是往南奔袭了二十里，然后再折向扎特部，这样就不会与原来放走的‘塔祁部’难民相遇。 …… 翌日，天色微亮，姬扬与秦无双、李博宇坐在快燃尽的篝火边上，他们已经确认方圆十里都没有任何牧民活动，因为就算有的话，也被派出去的侦骑解决干净了。 “博宇，咱们距离扎特部还有多少距离了？” “大概不到三十里了，最多再奔袭两三个时辰就能到了。” “好”，姬扬应了一声，然后伸了个懒腰，说道：“睡了一觉终于精神多了，将士们应该也挺累的，要不我给大家唱首歌提提神吧？” 啥？ 唱歌？ 王爷什么时候会唱歌了？ 而且当着数万将士的面前唱歌，岂非有损王爷的威严。 “王爷……” “没事”，姬扬微笑着摆了摆手，随后感叹了一句，“好久没唱了呀，可真是有点怀念。” 前世他可是麦霸，最爱的就是古风戏腔歌曲了，当年实在就是没去参加校园十佳歌手大赛啥的，不然必定拿个第一第二，也不至于整个大学期间都单身了。 只是秦无双与李博宇两人一脸懵逼，王爷说好久没唱了，他什么时候唱过？ 姬扬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干咳几声，雄浑厚重又充满感染力的霸气音色开始从他的嗓子里冒出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姬扬所唱的是前世他很拿手的《精忠报国》。 这首歌的歌词通俗押韵，很容易让人郎朗上口，透着高昂豪迈的气势，曲子威武雄壮，又带有一丝悲壮苍凉，将金戈铁马的战场和报国为民的情绪渲染得淋漓尽致，远非那些勾栏靡靡之音可比。 宁静的凌晨，姬扬的歌声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荡开道道涟漪。 不少仍在收拾行装、佩戴战刀的黑甲军将士听到后开始全部往姬扬的篝火边围过来，渐渐地两万黑甲军将士全部都来了。 姬扬的歌声感染了每一个黑甲军骑兵，他们全部被震撼到了，姬扬所唱的《精忠报国》道出了数百年来北境黑甲军为国戍边、保境安民的丰功伟绩，更激发了他们埋藏心底的战魂。 “王爷怎会唱如此气势恢宏之曲，简直让人热血沸腾。” 包括秦无双与李博宇在内，所有黑甲军将士都紧紧盯着姬扬，眼神之中的钦佩之色不断浓重，姬扬身后飘扬的“金麒麟”战旗更衬托了他的伟岸身形。 当姬扬唱第二遍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黑甲军骑兵跟着唱出来了，他们都全神贯注地看向姬扬与那面仰天呼啸的“金麒麟”战旗。 等姬扬唱完第三遍的时候，很多黑甲军将士都已经是眼含热泪。 在大军出发前，姬扬告诉他们，守护的是世世代代生活的北境，守护的是他们的父母、妻小与北境万民。 今日，姬扬又用歌声唱出了“黑甲铁军，永屹北境，巍巍军魂，何人惧死”。 唱完后，整座大营仍然安静非常，但是所有黑甲军将士心头却一片火热，所有人都沉浸在那悲壮的氛围之中。 “唱歌结束。” 姬扬露出一抹帅气的微笑，平静地说道。 随后他的眼神变得锐利非常，“铛”地一声抽出了自己所佩戴的战刀，激动地高喊道：“北境，黑甲军，万胜！” “万胜！” “万胜！” …… 第130章 攻入扎特部了 两万黑甲军骑兵在姬扬歌声的感染下，所有人神情激昂，斗志被前所未有地激发起来。 他们飞快地骑上战马，准备迎接大战。 望着燃烧完的篝火与灰烬，姬扬目光深邃，轻声呢喃道：“即使是废物王爷，他也会杀人的。” 说完后，便带着秦无双与李博宇往前飞奔而去。 从今日起，新北境王姬扬的名字就会响彻整个凉州草原，让所有凉州人，上到君臣下到万民，都知道北境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来犯的地方，不然就得付出巨大代价。 …… “轰！” 扎特部营寨外的大地突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部落民众已经能清清楚楚地听到雷鸣般的马蹄声。 有个曾经响应过王庭征召的的部落老兵疑惑地说道：“这声音，像骑兵奔袭过来。” 另一个部落老兵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随后皱着眉头道：“人数好像还不少，起码有上万人，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动静。” 扎特部不少有经验的老兵都开始对视起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们曾经响应过王庭征召，被编入王庭铁骑，参加过数十场战斗，自然不会搞错。 很多人几乎同时向远处天际线方向看去，随后就见到了他们这辈子最震惊的恐怖场面。 目光所及，赫然有无数身披黑甲的精锐骑兵向他们所在的扎特部席卷而来，犹如一条奔腾不息的黑色洪流，爆发出震撼无比以及吞噬一切的气势。 “这，这是黑甲军啊！” 有个部落老兵终于反应过来，大喊道。 “快去告诉阏氏和二王子，黑甲军杀过来了。” 这些部落军士与民众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之前不是说黑甲军骑兵进攻的是狼山部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扎特部？ 而且汗王和大王子带走了三万部落骑兵，如今在部落留守的能战勇士不足五千人，他们怎么和这么多黑甲军骑兵对抗。 就在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黑甲军骑兵就已经逼近部落大寨了。 “放！” 李博宇高喊一声，冲在最前面的三排黑甲军骑兵纷纷将手中的弩机举起，无数的箭矢像暴风雨般射落下来。 靠近营寨的上百个巡逻军士与壮丁还没来得及撘弓防御，就已经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所遮蔽。 “噗嗤”…… 他们身上顿时插满了箭矢，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砰！” 扎特部大寨的拒马和营门被直接撞开，黑甲军骑兵开始疯狂涌入扎特部中，另外又有两支骑兵一左一右地往两边包抄，准备彻底包围。 黑甲军骑兵不断冲入大寨之中，很快就超过一万人。 他们在扎特部中横冲直撞，在连绵十余里的扎特部大寨内到处放火，喊杀声响彻整个部落。 不少扎特部的勇士、壮丁从帐篷中出来，想要看一下外面的情况，但是等待他们的不是无边的箭雨就是一抹锃亮的刀光。 只不过短短一个照面，扎特部已经到处可见部落军士与牧民的尸体，惨叫声与痛哭声顿时响彻了整个部落。 毕竟是东丘最大的部落之一，而且还是对抗北境的最前哨，扎特部即使被带走了三万部落骑兵，里面还是有不少老兵和勇士的。 他们或是高举木盾，或是手提弯刀，开始与黑甲军短兵相接。 但是黑甲军骑兵的冲击力过于强悍，往往冲过来的时候，他们不是被战马撞飞就已经被长枪刺中，这样的场景在扎特部内到处发生着。 “呜”…… 扎特部预警的号角声开始低沉地响起，只不过已经为时已晚，他们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溃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甚至不少部落牧民都无心抵抗，向外面溃逃而去，只不过外面仍有数千黑甲军骑兵封锁。 “怎么回事？” 扎特部二王子硕尔图顾不得安抚自己的妻儿，赶紧穿上铠甲走出大帐，神色不定地看向部落四周，到处都有喊杀声与惨叫声。 凉州三国军士很少穿戴铠甲，但硕尔图是部落贵族，自然有一副属于他自己的铠甲。 一个满脸带着血污的部落勇士快速跑到他的面前，神色焦急地说道：“王子，您带阏氏快走吧，黑甲军已经打进来了。” “什么？” 硕尔图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不是说黑甲军去狼山部了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父汗和大哥带走了三万部落骑兵去救援狼山部时，他还亲自去送过。 “王子，别犹豫了，真的是黑甲军，他们已经往大帐杀过来了。” “该死，被那个废物王爷给骗了”，硕尔图咬牙切齿地说了，随后声嘶力竭地嘶吼道：“父汗和大哥不在，我就是扎特部的守护者，我绝不撤退。” “来人，你们跟我杀向黑家军。” 硕尔图开始指挥自己的亲卫，准备与黑甲军决战了。 “王子，已经守不住了”，一个浑身带血的猛将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您和阏氏再不撤，就来不及了，你们还不护卫王子走。” 他正是扎特部第一勇士托哲，也是留守扎特部唯一的一个万夫长。 “托哲叔叔，那你呢？” 硕尔图有些担心地说道。 此时，扎特部勇士的惨叫声已经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响起。 “先不要管我，带上你母亲快走。” 托哲青筋暴露，焦急地大吼道，然后对着周围还能战的军士喊道：“扎特部的勇士，你们随我来。” 他们要为扎特部阏氏与王子的撤退争取最后的时间。 …… 秦无双带着北临城黑甲军冲锋在最前面，一杆长枪横扫四方，根本无人敢过来战斗。 托哲冲过来看到后，简直怒火万丈，大吼一声：“来战！” 他快步冲向秦无双，脚一蹬就高高地跃起，对着秦无双就是一刀猛力劈下。 秦无双赶紧握住长枪，往上用力一挡。 “铛！” 弯刀与长枪猛烈碰撞在一起，清脆之声响起，擦出了道道火花。 “没想到扎特部竟然有如此勇士。” 第131章 扎特部二王子 秦无双双手都有些发颤，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单纯就力道来说，他都未必比得上对面这个身材魁梧的勇士。 但是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直接对着托哲就是舞出道道枪花，利用兵器之利来消耗托哲。 周围不少黑甲军见秦无双被这个勇士缠上，纷纷跑过来支援，甚至不少人都举起了手中的弩机。 秦无双抬起右手，示意他们不要放箭，说道：“你们继续杀进去，今日我要会一下扎特部的勇士。” 托哲悲戚地望着周围，至少上百个黑甲军将自己包围起来，他已经知道自己今日的结局，但是能在最后时刻遇到秦无双这样的对手，也算是人生之幸。 “来”，托哲大吼一声，双眼布满杀气。 两人直接就缠斗起来。 托哲疯狂地向秦无双砍去，在他势大力沉的三击之下，秦无双长枪的枪柄都被砍出了不少缺口。 “铛！” 当他再砍下一刀时，沿着枪柄往下划去，想要攻击秦无双握着长枪的左手，擦起了道道火花。 秦无双赶紧避开，一个旋转之后倒退了数步。 托哲提刀正要追赶，却不想秦无双直接一个转身，枪出如龙！ 嘀嗒，鲜血先是滴下来，后来变成了疯狂涌出。 秦无双的长枪洞穿了托哲的躯体，随后用力地一抽。 “扑通！” 托哲无力地跪倒在地，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手中还紧紧握着自己那柄弯刀。 “将军”，数十个黑甲军围了上来。 “唉”，秦无双叹了口气，若非自己占了兵器优势，还不一定能这么快胜他，随后大声道：“咱们继续追击。” “是！” 整齐的应喝声响起。 …… 扎特部二王子硕尔图正带着阏氏在数十名亲卫的护送下往营寨最后方的大门撤去，至于其他的什么妻妾、兄弟、姐妹，他都来不及管了。 再拖一点时间的话，他们也走不了，已经有十几个亲卫为了阻击黑甲军追击战死了。 “放！” 只听一声大喝，数十支箭矢就朝着硕尔图他们射来。 在营寨最后方营门处，早就有数百名黑甲军骑兵封锁。 “王子，小心。” 数个亲卫惊呼道，随后赶紧挥刀抵抗。 硕尔图举目四顾，气得怒骂一声，不仅眼前有这么多黑甲军，后面的追兵也快到了，周围已都是黑甲军的喊杀声。 “哒哒哒！” 背后一阵马蹄声传来，秦无双已经带着数百个黑甲军骑兵赶上了。 硕尔图豁然转头，脸色狠厉无比，一把推开自己的护卫，怒喝道：“黑甲军，老子和你们拼了。” 说完后，他疯狂地朝秦无双冲去，周围的亲卫也全部怒吼着扑了上来。 “中间那个留下，其余的都杀了！” 秦无双面色冷峻，直接下令放箭，很快就只剩下硕尔图一个人，至于扎特部阏氏早就摔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随后数个黑甲军骑兵下马与硕尔图搏斗了一会儿，直接就踢飞了他的弯刀，将他牢牢地摁在地上，虽然他仍然不服地骂着。 “走，咱们去找王爷汇合！” …… 经过一番战斗后，扎特部所有敢于反抗的军士与壮丁全部被歼灭，姬扬带着秦无双等将领漫步走入扎特部大帐中。 之前数十个王府亲卫手握战刀，将帐内各处角落全部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危险了。 只见大帐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周围陈列着很多名贵的古玩珍宝，两边各摆放了六张桌案，想必这个扎特部汗王也常在这个大帐与自己手下的人商议事情。 姬扬打量了一下，笑着说道：“不愧是东丘的大部落啊，这个大帐比前几个小部落豪华多了。” 随后，他走向最上方的那个软榻，随意拍了几下，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吩咐道：“把人都带上来吧。” “是！” 身边十几个王府亲卫赶紧将扎特部的部落贵族都带了进来，大帐中都已经站不下，外面还跪着上百人的。 其中最凶狠的当属扎特部二王子硕尔图，进来后一见到姬扬坐在汗王榻上，顿时恨意涌上心头，竟然疯狂大骂了起来。 旁边那个王府亲卫二话不说，挥起手就给了他几巴掌，嘴角直接流出血，但是他仍然没有停止，那眼神仿佛要吃了姬扬。 看着硕尔图气急败坏的样子，姬扬也是笑了，这小子怕是嚣张惯了，没被社会毒打过吧，被俘虏了还敢这么嚣张。 我又不是你爹，难道我会惯着你？ 也罢，我今天就好人做到底，教你怎么做人。 姬扬站了起来，缓缓朝硕尔图走过去，微笑道：“有意思，之前无双和我说你是扎特部的二王子，看起来倒是挺凶的嘛，我家的狗之前也这么凶，你猜它后面为什么不凶了？” “无耻的北境王，有种你和我单挑。” 硕尔图整个人凶到不行，若非两个王府亲卫用力地抓着他的左右胳膊，姬扬都怀疑这小子敢冲上来撞他。 姬扬轻笑了一下，伸出一个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嘲讽道：“no！no！no！” 搞得旁边的黑甲军将领和王府亲卫一愣，王爷到底在说什么话啊。 “本王就不说什么你一个人单挑我们一群了，因为我胜你只需一招！” 姬扬自信地说道。 “那你来，试试啊，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废物王爷有多厉害。” 硕尔图压根不服，大吼道。 “你确定？” “有种就来，我要是喊一声就不是扎特部的勇士。” 硕尔图话音刚落，姬扬就快速地抬起脚，朝着他两腿之间用力地踢了过去，正中他最脆弱的地方。 “啊！” 硕尔图整个人狠狠颤了一下，痛苦地爆发出一声惨叫，一股撕扯般的疼痛蔓延至他全身，疼得直冒冷汗。 本来他还想弯腰捂一下，但两只手臂被王府亲卫用力地禁锢住，这种痛苦又被成倍放大。 就连旁边的黑甲军将领和王府亲卫都不忍直视，这种痛苦谁敢经历啊，甚至有些人都怀疑踢到自己身上了。 第131章 对本王的恐惧 “大家都听到了，二王子说有种就一招打败他，为了证明我是有种的，我只能这么做了，这可是这位二王子自己的要求。” 姬扬拍了拍硕尔图的脸，眼里尽是不屑的神色，嘲讽道：“做俘虏就该有做俘虏的觉悟，你在我面前装什么逼。” 此时硕尔图早就痛得撕心裂肺，话都说不出来了，更别说反驳甚至骂姬扬了。 他甚至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会受如此羞辱，还不如当时就选择自杀，也胜过如今奇耻大辱。 “剩下的都是些什么人？” “王爷，这个是阏氏，左边那个是扎特部汗王的小女儿……”。 秦无双用手一一指了下，向姬扬详细说明了他们的身份。 “这个是阏氏啊，那就是扎特部汗王的老婆？” “是的。” 秦无双话音刚落，姬扬直接就抽出战刀就刺入了阏氏腹中，动作之快就连秦无双都惊了一下，其他人更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扎特部汗王的阏氏双手抓着刀，鲜血从中喷涌而出，痛苦地瞪大双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最后慢慢地倒了下去。 “啊”，硕尔图看到后，气得疯狂大叫起来，甚至忘记了原来的痛苦，不停地叫喊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废物。” 还敢叫我废物？ “你叫硕尔图是吧，这是你的老婆，姿色还算中上。” 姬扬提着尚在滴血的战刀，慢慢地走到硕尔图的大妃面前，然后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刀上的鲜血将她的衣襟都染红了。 “你若是敢碰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硕尔图激动得脸上青筋都出来，用尽最大的力气向姬扬扑来，两个王府亲卫都有些摁不住他，身边又冲上去数人才摁住。 “这么拽？” 姬扬冷笑了一声，随后转向硕尔图的大妃，说道：“你丈夫好像不怎么听劝啊？” 硕尔图的大妃长得也是面容俏丽，在凉州女子中算是出众的，但如今感受到脖子上战刀传来的冰凉寒意，早就吓得面如土色，嘴唇嗫嚅了几下，害怕地说道：“求，求王爷……” “呲”，她话还没说完，姬扬手中的战刀已然划过，整个人就直接地倒了下去。 硕尔图见状，双目赤红，疯狂地挣扎起来，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姬扬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他的愤怒，再慢慢走向另一个人，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就将战刀刺入了他腹中，随后再度走向了另一人…… “哪个是他儿子？” 姬扬突然问道，但是帐中已经倒下了十几人。 “那三个。” 秦无双指着人群中三个大男孩说道。 姬扬缓缓走到硕尔图大儿子身边，把刀放在了他脖子上，这个不过八岁的孩子顿时吓得大哭起来。 “这是你的大儿子？” 姬扬对着硕尔图笑着道。 硕尔图怔怔地看着姬扬帅气的笑容，但对他来说却是天底下最恐怖的表情，他已经不敢继续再骂下去了。 “这就对了嘛。” 姬扬走过去又拍了拍硕尔图的脸，然后又是用力地一脚踢中他的要害。 “啊！” 硕尔图又是痛苦地喊了出来，声音即使在帐外很远处都听得到。 姬扬慢慢把战刀收入刀鞘之中，拍了拍手道：“没意思，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呢，原来也不过是个莽夫。” 等姬扬在大帐内吃了一会儿水果，李博宇就匆匆走了进来，面带兴奋之色，激动地说道：“王爷，这扎特部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辎重，少说有三十万石，足够十万大军吃上三个月的，还有十万匹精壮的战马，而且有不少攻城器械，看起来是要准备支援紫荆关攻城用的。” “很好”，姬扬笑了一声，说道：“把这个部落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装车，粮草全部运走，战马快速赶走，最后把扎特部给我烧干净了。” “等扎特部汗王回来了，看到自己家被偷了，不知道表情会有多丰富。” 自己总不能往草原白跑一趟，将士们也不能白白受累，他掠夺这些部落的财富日后自然还有其他的大用处。 “是！” 李博宇听到姬扬的命令之后，赶紧出去安排。 …… 姬扬与秦无双、李博宇并排骑着马，伫立在扎特部营帐之外，背后是两万精锐的黑甲军骑兵，人人戴着鬼脸面罩，手执长枪，一片肃杀沉穆之气。 这是他们深入草原的最后一战，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怕被草原部落发现，还要将战场打扫干净了。 李博宇朝着身边的副将使了个眼色，那个副将随即点头示意，右手一挥，身后数百黑甲军骑兵快速冲入扎特部大寨中到处放火，只是片刻之后，整个大寨就火光四起，烧得噼啪作响。 扎特部是东丘最大的部落之一，聚居于此已经至少三百年以上，如今却只需要几把火，就被完全付之一炬。 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姬扬感叹了一声，“毁灭永远比建造来得简单啊。” “但若想重建世界，又如何能不先毁灭世界呢？” 这是他亲率大军出征的第一战，回头必须让北境史官记载下来，传之于后世。 姬扬甚至连怎么写都想好了，缓缓地念了出来：“天启六百六十九年，北境王姬扬率二万骑军出幽蓟，平扎特，犁其庭，若土崩而火灭，犹瓦解而冰消，空其藏而猪其宅，杜其穴而空其巢，一日之内，虏境以之萧条。” 平复心中的情绪，姬扬对李博宇说道：“把这些俘虏都放了吧，给他们一息时间，超过时间还在附近的全部乱箭射死。” “我要让这些人带着对本王的恐惧而逃亡，并把这种恐惧传遍整个凉州草原。” “从今日起，对本王的恐惧将成为凉州万民心中最大的枷锁。” 姬扬最后冷冷地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扎特部，调转马头，开始率领大军回北境。 “能追随王爷建立奇功，也算是我和博宇的荣幸。” 秦无双有些激动地说道。 第132章 她是北境王妃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笑着说道：“可惜了，之前还说给你俩找两个狼山部的女人，咱们没去狼山部，但是这扎特部汗王的女儿这么多，倒是没你俩挑两个带走。” “不不不，我不需要”，秦无双连连摇头拒绝，然后说道：“博宇可能比较需要。” 李博宇吓得赶紧否认，“我也不需要啊，还是王爷需要吧。” “我更不需要了”，姬扬笑着说道：“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楚小姐会成为我们的王妃吗？” 秦无双突然有些脸色凝重地问道。 “楚小姐又是哪位？” 李博宇倒是毫不知情，毕竟他一直在幽蓟城，不像秦无双在北临城能听说各种事情，怎么突然就冒出一位王妃了。 一想起楚汐瑶，姬扬便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微笑，自己领军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这个恋爱脑等急了没有。 楚汐瑶虽然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很柔弱的样子，但她实际上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自己没和她说一声就领军在外，估计她早就已经猜到了。 “她是未来的北境王妃。” 姬扬肯定地说道。 “恭喜王爷王妃了。” 秦无双与李博宇两人赶紧双手抱拳道。 …… 就在姬扬率军离开后三个时辰，从紫荆关撤退的凉州三国大军终于赶到扎特部了，他们来得比原来的预定时间晚了整整一天。 当时凉州三国统军决定撤军，但是当骑兵离开大营的时候就遭到韩搏虎率领的黑甲军骑兵截击。 双方爆发了一场大规模野战，凉州三国又伤亡了上万人，不得不撤回大营。 韩搏虎之所以一定要拖住凉州三国大军，就是为了保证姬扬的安全。 不然这里十余万凉州骑兵撤回草原，很可能就会与草原部落联合在一起围杀姬扬率领的骑兵。 就这样，凉州三国骑兵被迫拖到那天晚上才撤军，并不得不放弃了所有辎重与粮草，只能以轻骑兵的机动优势快速向草原撤退。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着眼前的一片焦土，东丘统军突律恨先是震惊了，继而陷入深深的忧愁之中。 整个扎特部已经化为了灰烬，到处躺着战死的勇士尸体，只有残留的血迹说明了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扎特部到底遭遇了什么？ 原来这里水草丰美，牛羊成群，生活着十余万部落民众，自己在出征前还与扎特部汗王博尔济在大帐中把酒言欢，如今却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 西狄统军贺兰承隽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然后抓了一把脚下的焦土，发现还有较大的余温，皱眉说道：“似乎这火是刚烧的，放火之人应该离开不久。” “那咱们的粮草和辎重岂不是都没了。” 北戎统军忽里赤恨恨地说道。 “驾”…… 不远处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突律恨定睛一看，是扎特部汗王的汗旗，心中嘀咕道，这到底在搞什么啊，老家都被烧成这样了，你不会才回来吧。 当扎特部汗王博尔济率领三万部落骑兵日夜兼程赶到狼山部的时候，狼山部正在全面戒备之中，但是他们等了半天也没有黑甲军骑兵打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其他各部骑兵抵达，扎特部汗王心头的不安之感愈发强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长夜漫漫，北风呼啸，但是他们顾不上身心之累，再度星夜兼程地往回赶。 只是万万没想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这副景象，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直接冲到头顶。 扎特部汗王博尔济与大王子吉旭甚至都来不及和突律恨等人打招呼，下马后就冲入废墟之中，疯狂地寻找他们的亲眷。 其余的部落骑兵也是如此。 凉州三国统军各自对视了一眼，都是默不作声。 大王子吉旭直冲汗王大帐所在的地方，只是如今已经被烧成灰烬了，他顾不得长久疾驰的劳累，拼了命地徒手扒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他的二弟，只不过已经被烧成焦炭了。 “父汗。” 吉旭疯狂地大叫起来。 博尔济赶紧冲过去，望着他小儿子的尸体，眉头紧拧，嘴唇哆嗦，身躯都在不断地颤抖着，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吉旭继续疯狂地徒手挖着，甚至双手都流出了鲜血，渐渐地，他看到了扎特部的阏氏、他的大妃、他二弟的大妃…… “啊”，吉旭完全崩溃了，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抱着大妃的尸体仰天狂叫。 整片废墟之上全部是扎特部骑兵的哭声与怒吼声。 饶是见惯了生死的东丘统军突律恨，都有些不忍再看，只得走过去拍了下博尔济的肩膀，说道：“应该是黑甲军来过了。” 他是王庭重要将领，博尔济是大部落汗王，两人身份地位相当，平时私交也不错。 “黑、甲、军！” 博尔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似乎都要把牙给咬碎了。 旁边的吉旭抹了一把眼泪，额头上青筋暴露，愤怒地大吼道：“父汗，我们要报仇，我们要杀到北境去。” 博尔济似乎想到了什么，平静地站了起来，但眼中满是仇恨，高喊道：“所有扎特部的勇士听令，随本汗杀往北境，复仇！” 突律恨一听博尔济要带自己部落的三万骑兵就进攻北境，吓得心神一颤，连忙劝道：“博尔济，你疯了吗？我们三十万大军尚且都攻不破一个紫荆关，你现在过去是送死啊。” “你看看”，博尔济指着四周的废墟，痛苦地大吼道：“你看看，阏氏没了，儿子也没了，部落子民都没了，我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差别。” “博尔济”，突律恨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别冲动啊。” “你别管”，博尔济直接就甩开了。 只是他刚翻身上马，整个人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连着三天三夜的疾驰，加上见到部落惨状之后的心神打击，他直接撑不住晕倒了。 “博尔济！” “父汗！” “大汗！” …… 第133章 抓住女刺客了 就在姬扬、韩搏虎率领各自骑兵与凉州大军激战的时候，秦无敌在幽蓟城也在认真执行着姬扬抓捕刺客的计划。 深夜，幽蓟城外乱葬岗，周围寂静无声，除了道道夜风声，又显得那么不平静。 几个民夫推着一辆两轮车，上面有一具尸体，盖着一面草席，正是之前被抓的刺客“力士”。 “就放在这里吧，咱们快走吧，拿完赏钱赶紧回家。” 他们也有些恐惧，竟然丢下车就往回跑。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子的身影匆匆掠过，她着急地掀开草席，看到了“力士”已经发白的面庞，悲戚地叫了一声“哥”，随后忍不住痛哭了出来。 “啪啪啪！”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鼓掌声。 “真是兄妹情深啊，王爷说的果然没错！” “雾雨”被这掌声给吓了一跳，只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腰悬战刀的男子，正是这次来抓捕“雾雨”的秦无敌。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隐约能看清他的脸部轮廓，甚至略带嘲讽的表情。 “雾雨”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她怒目斜视了一眼秦无敌，一点也不犹豫，转身就跑。 这些人布了这么大一个陷阱，等着自己跳进来，必须要尽快离开。 “想走？” 秦无敌冷笑了一声，似乎在嘲讽这个女刺客有些自不量力。 “雾雨”往远离秦无敌的方向飞快地奔跑着。 突然，前面厚厚的落叶堆一下子被冲开，冲出来两个手执陌刀的黑甲军。 “雾雨”眼神一凛，不得不刹住脚步，更加警惕起来，只见她四周的数十个落叶堆全部爆开，顷刻间，数十个黑甲军就将她合围起来。 “窸窸窣窣”，周围又传来一阵脚踩落叶的疾步之声，显然有大量黑甲军正往这里赶来。 “哈哈哈哈哈哈。” 秦无敌接过一个黑甲军递来的长枪，大笑道：“今日你若还能逃得出去，我把自己埋在这里。” “给我上！” 秦无敌话音刚落，数十个手执陌刀的黑甲军士卒就向“雾雨”杀去。 “雾雨”也不害怕，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立刻从衣袖中射出数支飞镖。 “砰砰砰！” 响起了道道撞击之声。 “雾雨”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射出去的飞镖根本没有穿透这些黑甲军士卒的铠甲。 “哼，你以为还能和上次一样运气好吗？” 为了抓捕“雾雨”，秦无敌调动了驻扎在幽蓟城黑甲军中的“陷阵营”，这是黑甲军精锐中的精锐，入选要求极高，总共只有一千人。 他们人人身形魁梧，力气极大，都是身负三重铠甲，最里面是棉甲，随后是锁子甲，最后才是黑甲军的铠甲，所以“雾雨”射出的飞镖根本没法伤害到他们。 “呼！” 六个陷阵营军士重重地挥过陌刀，带起凌厉的风声，攻势如狂风暴雨一般。 “雾雨”身法极其灵活，见状赶紧躲开，随后又射出两支飞镖，直冲两个陷阵营士卒的面门。 但是那两个陷阵营士卒直接将手臂横在眼前，飞镖撞击后就落在了地上，根本无法伤害到他们。 容不得“雾雨”多想，因为秦无敌手执长枪已从她背后刺来，使得她赶紧旋转了一下身躯躲开。 却见秦无敌不再进攻，只是手握长枪笔直地站着，朝着她冷冷一笑，这次他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难道还有什么埋伏？ “雾雨”见秦无敌如此淡定，心中越来越惊恐，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必会被他们抓住。 突然，两条手臂一般粗的铁链从空中飞出，正好在“雾雨”的一左一右。 四个陷阵营士卒挥动着铁链往“雾雨”挤压过去。 “雾雨”暗道一声不好，若是被铁链捆住，她如何能够逃脱。 她快速一脚蹬地跳起，秦无敌同时也跃起，抡起长枪朝着她猛劈下来，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她从半空击落，两条铁链顿时将“雾雨”的腰身紧紧缠住。 为了不给“雾雨”挣脱的机会，四名陷阵营士卒开始围着她团团旋转起来，使得“雾雨”的身体被铁链缠着好几圈，挣扎了几下但根本无法动弹。 “嗖”，突然一道黑影划过，正是“雾雨”养的“飞花狸猫”。 “哼，一只畜生，等你很久了。” 只见“飞花狸猫”的影子闪过之处，一道道带着细碎刀片的大网被陷阵营士卒不断拉起。 饶是“飞花狸猫”的速度再快，也被一道网给捕中，摁到了一棵大树之上。 它正想咬开网，却满嘴是血，因为网上全部是细碎的刀片。 “死！” 秦无双将手中长枪掷了过去，“噗”的一声，“飞花狸猫”直接被钉死在大树之上。 “小花。” “雾雨”失声大叫起来，随即眼眶血红地盯着秦无敌，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抓不住我的，天罪难恕，天罚将至，姬氏逃不掉的。” 她说完之后疯狂地大笑起来，随即缓缓地垂下了头，因为身子被铁链捆住，仍然是直直地立着。 “不好。” 秦无敌赶紧跑过去，捏住她的嘴巴，发现“雾雨”已经咬舌自尽而死了，气得他破口大骂，因为本来是要生擒这个女刺客的，所以才用铁链捆住而未下杀手。 谁能想到这个女刺客竟然也如此决绝，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下线索又断了。 秦无敌有些懊恼，为了抓捕这个女刺客，还专门调动了“陷阵营”，竟然还是没能生擒她。 只是这个女刺客临死前说的“天罪难恕，天罚将至”到底是什么恐怖的诅咒？ 如今还是先将“雾雨”的尸体带回去，等王爷回来再做定夺。 …… “大捷，大捷，紫荆关大捷！” 数匹战马飞速地冲入了幽蓟城，旁边的行人纷纷退到两旁，即使原本行驶在路上的马车都要赶紧靠边停下。 “大捷，大捷，王爷大破扎特部。” 又有数匹战马飞速奔过。 就在秦无敌抓捕完女刺客的第三天，幽蓟城同时收到了来自姬扬与韩搏虎派人送来的捷报。 第134章 楚汐瑶委屈了 北境以武立世，黑甲军更有崇高地位，所以自第一代北境王起就已经规定了，凡遇前线紧急军情、捷报、三百里加急，必须尽快避让，否则以拖延军情论处。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望着黑甲军“金麒麟”战旗，全部激动到不行，很快就十传百、百传千地传播开来了。 “王师大胜啊！” “北境万胜，黑甲军万胜！” “王爷千岁！” 不少行人都当场流泪，更有甚者还从家中拿出了鞭炮庆祝，一时之间整个幽蓟城都响起了鞭炮声，如同过年一般热闹非凡。 …… 两日后，北境幽蓟城，已然有些入冬，北风吹来较之前几日也更冷，甚至还下起小雪，但这依然抵挡不住万民的热情，全城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只不过天一亮，便是举城而动，可以说所有百姓都自发地走出家门，恭候北境王与黑甲军归来，幽蓟城太守卫元青更是带着城中文臣将领出城数里迎接。 辰时，姬扬率领大军终于赶到幽蓟城外，卫元青等人全部单膝下跪，高呼“恭贺王爷得胜归来。” “诸位皆是北境能臣干将，此次大胜是我北境所有臣民之大胜。” 姬扬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豪气顿生，大声道：“你们随本王入城。” 当姬扬的帅旗从幽蓟城北门进入时，城内热烈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全城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幽蓟城上空，给这座北境第一道防线的最大坚城增添了几分威肃之气。 无数百姓或是沿街叩拜，或是振臂高呼，大喊着“王爷威武”、“黑甲军万胜”，不少人都已经激动得热泪盈眶。 所有入城的黑甲军将士也是热情高涨，仿佛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姬扬骑在战马上，一身尖锐的盔甲衬出他那神武的统军之姿，也是开心地向城中百姓挥手致意。 这一刻的幽蓟城，可以说完全上下一心，姬扬身为北境王的威望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当姬扬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来到幽蓟城守府外，却发现门口停着一辆六匹纯白骏马拉着的豪华马车，后面还整齐站着数十个护卫。 姬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就是楚汐瑶的马车，放眼整个北境，还有谁敢和她比钱多。 此时的楚汐瑶身着一身雪白长裘，外面还套着一件火红的斗篷，像极了落入凡尘的仙女，但是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既有重逢的欣喜，又有一丝明显的幽怨，显然是有些难过姬扬之前出征没有告诉她。 姬扬一见楚汐瑶的表情，就知道需要哄她了，只好赶紧翻身下马，快步向楚汐瑶走去。 倒是让姬扬没想的是，迎面扑来一股熟悉的香气，楚汐瑶竟然不管不顾，直接就冲入了他的怀里。 初冬的暖阳，寒冷的暖风，衬托出了周围的寂静。 这一幕让跟在姬扬身后的幽蓟城文臣武将们看得是目瞪口呆。 但是楚汐瑶似乎都没有意识到，泪水一下子就涌上了眼眶，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说道：“你就是这般对我的，什么事也不和我说，害得我一个人在北临城担心你……” 楚汐瑶哭得鼻子通红，泪水顺着姬扬身上冰冷的铠甲滑落下来，大肆埋怨了他一番，甚至一激动还说出了“我不想嫁给你了”，但实际上还是紧紧搂着姬扬。 眼前的这个女子说不想要嫁给王爷了？ 一众文臣武将听得是满脸震惊，自从王爷与慕容家族退婚后，没听说又要与哪个世家大族联姻啊。 怎么如今人家小姑娘还找上门，小两口当着众人的面还打情骂俏起来了。 不过单论这脸蛋和气质，眼前的这个姑娘玉质天成，冰肌雪肤，倾国倾城，怕是一点都不输慕容家那位大小姐，就是不知道是出身哪个世家。 温香软玉入怀，姬扬垂下眼眸，他早就知道楚汐瑶绝对会晓得自己领军出征的事，不管是靠她自己的聪明才智想到，还是楚家商队遍布天下打探到消息，但就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和难过。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姬扬似乎被楚汐瑶的行为吓到了，一下也有些慌乱，只好轻轻搂住她，耐心地哄道。 堂堂楚家嫡女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种“逾礼”的举动，怕是明日就会成为整个北境乃至中州最大的八卦，看来她是认定自己了。 “你……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楚汐瑶抱着姬扬越哭越委屈，抽泣着竟然连话都很难说完整了。 姬扬只好紧紧搂着她，让她将心中的情绪好好地发泄出来。 好一会儿后，楚汐瑶终于有些哭累了，姬扬才低下头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王妃竟然哭得这么可怜，大家可都看到了。” 楚汐瑶这才想起来姬扬不是一个人回来的，眼角的余光往左右一瞥，就见到两边站满了警戒的王府亲卫，随即整个人又躲入姬扬怀里，脸颊滚烫通红。 今日之事传出去，让她这个楚家嫡女如何见人。 姬扬顿时觉得有些想笑，楚汐瑶说到底还是一个不过十八岁的小女孩子，放在自己前世，这个年纪才上大学吧。 “这时候害羞了？” 姬扬嘴角轻扬，打趣道：“丑媳妇总得见人，一直躲着像什么事啊。” “你才丑。” 楚汐瑶昂起精致的脸蛋，轻轻捶了姬扬一下，不满意地小声嘟囔道。 “好了，我带你见见他们。” 听姬扬这么说，楚汐瑶赶紧胡乱擦了几下泪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委屈地说道：“都怪你，估计我妆都花了。” …… 幽蓟城守府外，姬扬牵着楚汐瑶的手，缓缓地走到一众文臣武将面前 “今日趁着大胜之喜，本王也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中州楚家嫡女汐瑶，也是未来北境的王妃。” 中州楚家嫡女？ 幽蓟城一众文臣武将都没想到眼前这个倾国倾城、性情率真的小姑娘竟有如此大的来头，这出身可一点都不输慕容家族。 第135章 这就是钞能力 众人都来不及多想王爷与楚家嫡女有何故事，皆是纷纷抱拳，连忙弯腰行礼道：“我等见过王妃。” 跟在他们身后的黑甲军将士更是纷纷单膝下跪，高呼道：“见过王妃。” 楚汐瑶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顿时羞得脸一阵通红，自己还没嫁入北境王府，你们就已经喊王妃是不是太早了。 她昂着精致白皙的小脸看了一眼姬扬，眼神中似乎在询问，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呀。 随后，楚汐瑶忙把手从姬扬手掌中抽出，两手并立在身前，对着众人就是盈盈一礼，大方而得体，不再是之前那种小女孩姿态，尽显世家嫡女的气质与礼仪。 “诸位皆是北境能臣名将，不必如此多礼。” 楚汐瑶明眸皓齿，秀丽端庄，对着众人微笑道，“王爷承袭历代先王之志亲自领军出征，众将士拱卫北境冲锋陷阵皆是天下勇猛之士。” “我不过一介女流，文不能助王爷治理北境，武不能随大军拱卫边疆，只得在后方城中为王爷与众将士祈福，这次大军得胜归来，我已命楚家钱庄拿出三百万两白银犒赏三军，抚恤阵亡勇士，嘉奖有功之臣。” “无论如何，王爷与我，皆与尔等同在。” 三百万两白银？ 这可顶得上北境一年税收的三成了。 众位文臣武将无不感到震撼，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未来王妃第一次与大家见面，就是给出这么一份厚礼，不愧是“中州第一富商”楚家之嫡女啊。 这以后要是真嫁给王爷，里面的嫁妆怕是天文数字了。 “我等谢过王妃，王爷千岁，王妃千岁。” 众人在幽蓟城太守卫元青的带领下，再度弯腰行礼道。 身后的将士更是内心激动澎湃，没想到未来王妃这么有钱，也是全部单膝下跪高呼，“我等谢过王妃，王爷千岁，王妃千岁。” “我等谢过王妃，王爷千岁，王妃千岁。” …… 姬扬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带楚汐瑶到众人面前，她竟然能够如此有主母风范。 最重要的是，她的钞能力是不是有点过于恐怖了，一上来就是发钱…… 如果真把三百万两银子全部发下去，就算一个普通的黑甲军士兵都能直接分到数年的军饷，这样大家对她的印象不好才怪。 楚汐瑶昂着小脑袋，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一脸神气地看着姬扬，似乎在说这次没丢你的脸吧。 没什么是她拿出银子后还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三百万两好了。 姬扬抚着额头叹了口气，这就是中州第一白富美的钞能力啊。 “大家先起来吧，这次能够打败凉州三国，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到时本王一并论功行赏。” “谢王爷！” …… 下午，幽蓟城守府议事厅。 姬扬坐在桌案之前，其余一众文臣武将整齐站在下方，之前负责支援紫荆关的韩搏虎已经带领大军回来，紫荆关守将赵秦光也过来了。 “王爷，事情就是如此，据北戎俘虏所说，就连他们统军忽里赤都不知道火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赵秦光作为紫荆关守将，对北戎突然使用火油最为在意，这次跟过来就是要亲自向姬扬禀告这件事。 姬扬面色凝重，手指敲击着桌案，随后才开口道：“会是楚家卖的吗？” 除了中州楚家，他实在想不到哪个势力既有这样的实力收集到足以发动战争的火油，又能通过各种关系运到凉州。 只是一听他说起楚家，站在下面的人都是鸦雀无声，毕竟未来王妃就是楚家嫡女。 姬扬自然知道众人的想法，冷声道：“这件事我问过汐瑶了，向凉州出口兵器虽然是通过北域，但并不是她和她哥哥经手的，从来都是中域楚家自己掌控，就算背后不是她父亲，但是她父亲也一定知道很多。” “王爷，整个中州除了楚家外，其实还有一个势力有如此实力。” 韩搏虎突然站了出来，脸色严肃地说道。 “谁？” 姬扬连忙问道，其余众人也是一脸好奇之色。 “天圣。” 韩搏虎说完后，姬扬顿时瞪大了眼睛，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韩搏虎竟然怀疑天圣王朝。 涉及到这个问题，众人皆是不敢再说，毕竟北境与天圣王朝之间的关系实在有些微妙。 但是韩搏虎所说的虽然让人感到震惊，可并非不可能。 天圣王朝通过直属军镇将火油转交给凉州三国，以此让他们来削弱北境黑甲军的实力，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做这种事情代价可是很大的，若是被人发现，天圣帝少不了要做一些“弃车保帅”的事情。 虽然只是怀疑，但是韩搏虎的话直接揭开了北境与天圣王朝之间本就已经掀开差不多的那块布，未来是否武力反抗“削藩”已经是要讨论起来了。 “这件事日后有线索了及时禀告，不管背后是谁，我们必定要他血债血偿。” 姬扬知道没有实在的证据，凭他们几个人讨论是没用的，随后认真地道：“这次击退凉州三国，将士们浴血奋战，尤其是紫荆关将士死战不退，壮我黑甲军声威。” “所以，本王决定在北境十六城修建‘忠烈祠’，供奉为北境战死的黑甲军将士，今后凡是为北境战死者皆可入内，世代享受香火。” “王爷千岁，黑甲军万胜！”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赵秦光，他早已跪拜在地，老泪纵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此战，紫荆关黑甲军面对凉州三国数十万大军进攻，伤亡两万多人，差点就拼光了，作为守将亲眼看到自己带出来的将士不断倒下，是最痛苦难受的。 “王爷千岁，黑甲军万胜！” 紧接着，议事大厅内所有人纷纷跪下，激动地说道。 “忠烈祠规格就以所在城池城守府规格为准，将士们生前为北境浴血奋战，后面他们的忠魂依然在拱卫北境。” 第136章 夺取楚家生意 深夜，幽蓟城守府。 姬扬靠在椅子上，在他身前的书案上整齐摆放着一摞一摞的奏折，随手将笔一扔，将原本站在身旁的楚汐瑶搂到怀里。 “楚小姐今日承认自己是北境王妃，怕是明日中州震动，你爹不会找我麻烦吧。” “你胡说什么呢。” 楚汐瑶斜靠在姬扬怀里，害羞地捶了他一下，随后又有些伤感地说道：“他才不会管我，如果不是遇到你，后面估计怕是就要和帝城四大门阀联姻了，或是东方家，或是上官家……” 姬扬知道楚家家主更喜欢那个平妻所生的一对子女，有些心疼地亲了一下楚汐瑶的脸蛋，说道：“他不管最好了，省得我后面还要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等我们订婚了，就把你母亲接到北境来。” “好呀。” 楚汐瑶一听这个，顿时就开心了，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但很快又消失了，有些难过地说道：“父亲不会同意的，哥哥和我之前就说过。” “那是你和你哥哥，我去说的话，你父亲会同意的。” 姬扬手里捏着楚汐瑶柔弱无骨的玉手，自信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楚家向凉州提供兵器和粮草的事情吗？” “记得啊，这是父亲和几个叔父亲自掌管的，别说我和哥哥了，就连韵姨也不敢插手。” 见楚汐瑶说得这么重要，就连他父亲最宠爱的韵夫人都没有资格插手，看来这生意牵扯很大啊。 “那就好。” 姬扬笑着道：“这次过年回楚家，你带上我的亲笔信，直接告诉你父亲，楚家向凉州出口兵器和粮草的生意必须交给你负责。” “什么？” 楚汐瑶简直吓了一跳，直接坐起身来，一双美眸呆呆看着姬扬，好半晌才说出一句，“你今日下午喝了多少酒。” 单凭一封北境王亲笔信，就想让父亲把这么重要的生意交给自己管理，这分明是喝多的人才会说的胡话。 姬扬见楚汐瑶这个反应，不由地想笑，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脸蛋，自信地说道：“本王既然敢让你这么说，自然是做了万全准备。” “你打开桌上那张地图看一下。” 楚汐瑶知道姬扬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只好半信半疑地将书桌上放着的那张地图打开，结果越看越吃惊，甚至拿着地图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你……你怎么会知道……楚家和帝城四大门阀商队的路线图……” 楚汐瑶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本王什么都知道，这还只是你们楚家和帝城四大门阀向凉州运送兵器、粮草、药材等一系列禁运物资的一部分路线图，后面本王还会知道更多。” “如果你带着这张地图给你父亲，加上本王的亲笔信，就直截了当地和他说，这生意他想给是给，不想给也是给。” “不然本王可以保证，从明年起，楚家一支商队都到不了凉州。” “你想做什么？” 楚汐瑶下意识地问道。 “本王已经在准备后面对凉州大规模用兵，如果任由楚家向凉州出口兵器、粮草、药材，岂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给自己添堵？” “自然是派骑兵截杀所有商队了。” “你……你这么做就等同造反……” 楚汐瑶激动地说道，“九镇大军不会任由你这么做的。” 这么大的生意存在都已经不知道几百年了，从朝堂到边镇，从六部到军队，除了楚家和帝城四大门阀外，还牵扯到无数人。 姬扬若是敢强出头，就算他是北境王，也撑不住这么大的压力，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同样用来防范凉州三国的“九镇”边军。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突然大笑起来，说道：“你能想到的，本王会想不到吗？” “如果九镇边军精锐与凉州三国大军拼杀尽没……” 今日下午议事后，姬扬越来越觉得韩搏虎所说的有道理，这么多的火油很有可能就是从“九镇”边军中流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削弱黑甲军的实力。 自己可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既然他们敢做初一，那自己就敢做十五。 如果“九镇”边军敢插手自己后面的大计，那就别怪自己联合凉州三国先解决了他们。 “你……你疯了……” 楚汐瑶突然感到有些害怕，她自然知道姬扬话里的意思，紧张地看着姬扬。 “所以你父亲最好就把生意交给你，别逼本王做出什么事情。” “你可以告诉你父亲，这个生意交给你负责后，每年可以多向楚家交三成以上的利润，到时候楚家可以垄断向凉州出口兵器和粮草的生意，其他门阀世家的商队交给本王来解决。” 姬扬索性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给楚汐瑶听，在他的构想中，要想禁止这种生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多就是重新分配里面的各种利益。 所以姬扬决定提前踢开帝城四大门阀中与自己关系不好的东方、南宫与慕容家族，将他们的生意份额转交给楚家，由楚家垄断向凉州出口兵器和粮草的生意。 如果由楚汐瑶掌握这个生意，不仅可以将巨大的利润给自己，而且可以在必要时候直接断供，这也成为自己拿捏凉州三国重要的手段。 “你……” 楚汐瑶越来越意识到姬扬似乎在布局很大的一盘棋，从之前运送铁矿石，到扩建军器坊，再到如今要垄断兵器出口，甚至都愿意联合凉州三国对付边军，难道真的只是准备攻打凉州？ “我不想逼自己的父亲，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楚汐瑶一脸严肃地说道，随后把地图扔到桌上，从姬扬的怀里挣扎着下来。 姬扬一阵无语，自己今晚和楚汐瑶这个恋爱脑说了这么一大堆，就差把灭了天圣统一九州也说了，感情你突然不恋爱脑了？ 这不是欺骗我感情吗？ “楚汐瑶。” 姬扬双臂顿时收拢，将楚汐瑶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 第137章 昏迷 “你放开。” 在姬扬怀里的楚汐瑶突然激动起来，挣扎得比之前更厉害。 “我不想要父亲的生意，也不想插手你的事情。” 由于楚汐瑶挣扎得太厉害，一双腿直接踹到了桌案上，以致于放在上面的笔墨纸砚都掉了一地，发出明显的响声。 “王爷。” 外面守卫的几个王府亲卫赶紧在门口紧张地问了一声。 “没事。” 姬扬回应了一声，但脸色已经有些不好，趴在楚汐瑶耳边低沉着声音，说道：“楚汐瑶，你父亲这么对你兄妹，你还要上演什么父慈女孝的戏码吗？” “不管怎么样，你休想把楚家也拉上你的大业、你的阴谋中。” 楚汐瑶仍然没有放弃挣扎，有些生气地说道。 虽然事实上楚家对她和她的哥哥不好，但是她终究是楚家的人，就算要嫁给姬扬，也不会让楚家沦为姬扬实现霸业的工具。 为什么楚家可以数百年来一直是“中州第一富商”，就因为楚家始终不牵扯到朝堂斗争，不过问九州争端，一直安安心心做生意。 如今姬扬要利用楚家来扼制凉州，这简直是对楚汐瑶从小形成的信仰与理念的最大挑战。 见楚汐瑶如此油盐不进，姬扬也实在没办法了，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那把匕首，“砰”地一声按在了桌案上，吓得楚汐瑶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他。 哪知姬扬冷着脸，根本没有说什么，把她整个人扛在自己肩上，朝着屋内的大床走去。 拿出匕首只不过是防止楚汐瑶等会儿无意中拿到，逼急了捅自己两刀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你要干嘛……” 趴在姬扬肩膀上的楚汐瑶，一边用手敲着姬扬的后背，另一边两条腿不安分地乱蹬。 姬扬并未回答她，把她整个人往大床上一扔，随后就开始撕她的衣服，吓得楚汐瑶马上就哭起来。 “你……你这个坏人……就知道欺负我……不答应你就这么对我……” 由于楚汐瑶哭得太厉害，姬扬手中的动作都下意识停了下来。 他是最讨厌女孩子哭了，又很心疼楚汐瑶，毕竟楚汐瑶从一开始就很无辜，她对自己的感情也是最真的。 自己真的要这么逼一个如此爱着自己的女孩子吗？ 那未免太不是男人了。 姬扬深吸了一口气，将旁边的被子拉了过来，盖在楚汐瑶身上，有些歉意地说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以后都不会逼你了。” 说完，姬扬起身往外走去，只留下楚汐瑶一个人擦着眼泪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 姬扬走出房间后，向外面守卫的王府亲卫吩咐了一声，任何人都不准进去，随后带着几个人漫无目的地逛起来。 既然楚汐瑶不愿意帮自己，那就等自己造好火炮，一切用实力说话吧，就是得多费点时间而已。 初冬，北境的深夜已经有些冷了。 姬扬望着天空中的明月，自嘲地一笑，和自己未婚妻吵架了，然后不好意思见她，只好出来乱逛，这要是传出去，真不知道会让多少人大笑。 就在他乱想的时候，一股异香突然传来。 “这香味怎么有点像烤肉……” 姬扬才想到前世自己爱吃的烤肉，整个人就直接倒了下去。 “不好，王爷。” 身边的王府亲卫赶紧将他扶起，焦急地大喊着，可是姬扬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 本来楚汐瑶和姬扬吵架后都想睡觉了，结果一个王府亲卫焦急地跑过来说姬扬中毒昏迷了，吓得她赶紧穿好衣服就出来查看。 “我等见过王妃。” 等楚汐瑶赶到的时候，姬扬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军中大夫柳绍辉和其他人都已经在，只不过众人脸上无不带着焦急神色。 “到底怎么回事？” 楚汐瑶双眼通红，紧张地问道，此时她已经万分后悔和姬扬吵架了，如果自己之前答应姬扬的话，他就不会出去，更不会中毒了。 “王妃，各位大人，王爷可以算作中毒。” 诊脉后的大夫柳绍辉脸色凝重地说道。 “什么叫可以算作中毒？” 韩搏虎急忙问道。 中毒就是中毒，没中毒就是没中毒，可以算作中毒是什么意思？ 众人皆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大夫。 “其实王爷这次所中之毒应是出自云州的‘辟心草’，这种草药本身无毒，形状类似常用作佐料的‘茴香草’，但是这种草药捣碎与羊膻味融合在一起，就会化作为一股异香，若是一个时辰内饮过酒的人闻到，就会陷入昏迷。” 听柳绍辉说完，众人皆是一惊，因为姬扬在晚上确实因为庆功宴与众人饮酒。 “据保护王爷的亲卫所说，当时王爷带着他们在城守府高墙边上，异香是从府外传来的，看来这次刺客手段更加高明了。” “‘辟心草’只生长在云州‘光龙山脉’半山处，它的用途就连一般医者都不知晓，而且根本无法培育，我还是当年有幸跟随老王爷入帝城朝圣，从‘稷下学宫’收藏的孤本典籍中看到过。” “如果说当今天下还有哪个大势力知道的话，也就只有当年尝遍百草的‘农家’了。” 农家？ 众人疑惑地互相对望了一会儿。 之前刺杀姬扬的刺客用了墨家打造的兵器，怎么如今换了一种方式，直接用下毒了，牵扯到诸子百家中另一个大势力农家。 此时楚汐瑶后悔得都快哭出来了，自己连姬扬之前遭受过刺杀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身上的压力，凭什么还自以为是地说不愿意插手他的事情。 “怎么让王爷快点醒来？” 楚汐瑶焦急地问道，她一定要和姬扬好好道歉，以后再也不和他吵架了。 “这就是我要说为何王爷算作中毒，因为‘辟心草’并非有毒之物，它融合羊膻味与酒的作用就是让人昏迷，甚至……” 柳绍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甚至什么？” 韩搏虎瞪着大眼，有些慌张地问道。 “甚至让人失去意识，不再苏醒的……” 什么？ 房间内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心中紧张万分，如果姬扬醒不过来，这北境和黑甲军又该何去何从。 如果姬扬醒着的话，他就会告诉众人，这种草药就是专门让人变成“植物人”的。 第138章 阴谋浮出水面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楚汐瑶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晶莹的泪水，忍不住用手背擦了一下，认真地说道：“柳大夫需要什么药，只要天下九州有，我楚家就算花费再大的代价也一定能拿到。” “如今王爷并非是中毒，外物是否见效不得而知。” 柳绍辉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能否醒来靠的是王爷自己的意志，后面就要王妃多陪在王爷身边讲述记忆深刻之事，或许更为有用。” 此时，韩搏虎眉头紧皱，脸色凝重地说道：“王爷大胜归来就遇上这种事，背后之人恐怕另有更大的图谋，如今北境群龙无首，宵小之徒必然作祟，诸位历代皆是北境王府臣僚，如今正是见证我们忠心的时候了。” 姬扬是北境王，背后之人这次换了一种方式让姬扬陷入昏迷，必定是想趁着他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做出什么大动作，这才是他们要防患于未然的地方。 “韩将军说的对。” 幽蓟城守将卫元青也是大声道，“今日之事除了需要尽快告知墨老外，任何人不得向外泄露，不然他就是背叛北境，所有人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免得让外人看出什么破绽。” 在众人商量好对策后，才向楚汐瑶行礼离去，楚汐瑶自然承担起了照顾姬扬的责任。 她整个人趴在床边，忍不住伸手抚摸姬扬的侧脸，心中一阵难过。 其实之前姬扬和她道歉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楚家和父亲对她如何，姬扬对她如何，她自己心知肚明。 “你一定要醒来。” 楚汐瑶抓着姬扬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像是发誓般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这辈子非你不嫁了。” …… 夜幕下的幽蓟城。 即使已经入冬，但街道上依然有着结伴而行的人群，络绎不绝。 在一处灯火阑珊的酒楼内，一个将自己包裹得严实的老头自顾饮下了大口的美酒，感慨地吟诵起诗歌来，“大运荫数代，事往忆初载”。 此时，一个穿着毛皮大衣的虬髯壮汉走过来，粗着嗓门说道：“店内已经没有其他桌子了，我能坐在这里吗？” “自便。” 老头根本没有抬起头，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虬髯壮汉让小二上酒，随后大饮一口“女儿红”烈酒，笑着对老头道：“可争天下权，成聚也自然。” 酒楼内嘈杂喧嚣的声音掩盖了他们的对话，但是老头与虬髯壮汉两人所吟之诗最开始的一个字加起来正好是“大事可成”。 …… 半个月后，整个幽蓟城都处于一股莫名紧张的氛围中，北境王姬扬中毒昏迷不醒的消息突然传遍了中州，不用想也知道背后是有心人在推动。 就连远在帝城的天圣帝都知道了，并为此召开了数次廷议，随后派遣使者前来北境。 幽蓟城守府议事大厅，一众北境文臣武将已经与天圣帝派来的使者吵得不可开交。 “王爷只是昏迷，我等绝不同意另派人继承北境王位。” 幽蓟城守将卫元青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议事大厅中。 “不错。” “我们只认王爷。” “外人有何资格继承北境王位。” 卫元青话音刚落，得到了一众北境文臣武将的支持。 “放肆。” 天圣帝派来的使者又是内阁阁员、户部尚书夏俊元，他身着一品官服，满脸威严之色。 就在两个月前，天圣帝为了削弱北境，让姬扬去洛州赈灾，也是他来宣旨的，此人是朝中支持“削藩”的决定性人物。 夏俊元右手缓缓举起圣旨，大怒道：“皇上圣旨在此，岂容尔等凭一己之喜恶决定。” “成国公之子也算是北境姬氏王族旁支，继承北境王位有何不可，尔等抗旨不遵，心中可还有天圣与皇上。” 站在夏俊元身边的是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公子，只是一双狭长的双眸让他看起来有些阴冷，此人正是成国公嫡子朱承。 成国公与“四藩王”一样，也是天圣王朝开国勋贵，只不过没有封地，常年在帝城而已。 北境王族历来都是一脉单传，除了第二十六代北境王生了一男一女，偏生这个女子嫁给了当时成国公，所以让成国公一脉与北境王一脉沾上了一丝血缘关系。 如今姬扬昏迷，天圣帝与内阁认为北境隔绝中州与凉州，战略地位重要，绝不能处于一个无人领袖的状态，所以命与北境王族有血缘关系的成国公嫡子来继承北境王位，继续为天圣拱卫边疆。 紫荆关守将赵秦光气得胡须发抖，大声道：“王爷一昏迷，皇上就指派旁支继承王位，万一王爷醒来了，日后谁是北境王。” “这事皇上日后自有决断，如今姬扬昏迷不醒，难道就任由王位空悬，皇上心系北境，甚至都未革除王爵，尔等还有何不满的。” 夏俊元双眼微眯，露出一丝阴冷之气。 这是天圣帝与内阁商量数晚后才制定的计策，虽然在廷议中遭到了不少反对，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通过刀兵之策，就可以无形中消除北境王这个心腹大患。 试问天圣帝和“削藩”一系的大臣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先是以血缘关系让成国公之子继承北境王位，而不是直接废除北境王位，如此天圣帝就不至于落得一个“擅废王爵”、“抹灭功臣”的骂名。 等到时机成熟，这个继承王位的成国公之子再上表归附，感念天圣帝恩德，自愿将北境十六城与黑甲军交给天圣王朝。 这个计策下来，不动用一兵一卒就解决了北境王这个“中州第一藩王”，得到天下最强的军队，还能造就一段天圣帝与新北境王“君臣相谊”的佳话。 不知道内情的天下人都会夸赞天圣帝“以北境民生计，仁爱宽厚，以功臣后代计，襟怀磊落”，就差直说他“恭己临四极，垂衣驭八荒”了。 背后的深意是，天下人可都看在眼里，我作为皇帝可没有逼迫功臣啊，当初北境王昏迷了我还让他亲戚继承王位。 后面还是新北境王自己要求归附的，他为什么要归附，还不是被我的文治武功折服了，我可是千古难得的君主啊。 如果让姬扬后面知道了，少不了要骂一句天圣帝这个王八蛋又当又立。 第139章 因为我怀上了 幽蓟城守府房间内，楚汐瑶用毛巾替姬扬擦了脸，然后右手托着香腮，一脸爱意地看着。 “坏人，你是不是在谢霖尘调戏的时候就喜欢上我了？” 尽管知道眼前的人不会有任何反应，但楚汐瑶还是自顾地说着，回想起两人的点滴，还会不自觉地挂上一抹微笑。 “咚咚咚。”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一个王府亲卫禀告：“王妃，韩将军来了。” 楚汐瑶赶紧把脸上的泪水擦干，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连忙打开房间门，对着韩搏虎盈盈一礼，“见过韩将军。” “王妃使不得。” 韩搏虎紧张得赶紧摆手，见到楚汐瑶后，才意识到这个楚家嫡女已经半个月未出府，而是一直陪在姬扬身边，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圈。 “不知韩将军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楚汐瑶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韩搏虎见此难过地叹了口气，随后才说道：“王妃，你虽然还没有嫁入北境王府，但是王爷与众将士早就将你当作北境王妃。” “如今北境王府已经到生死存亡之际了。” 生死存亡之际？ 听韩搏虎说完，楚汐瑶心中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预感，她知道背后之人让姬扬昏迷必定有所图谋，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甚至都牵扯到北境王府存亡了。 “具体怎么回事，老将军不妨直说，只要我能做到，就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朝廷已经派人来，以王爷昏迷未醒为由，非要与北境王族有一丝血脉牵连的成国公嫡子继承北境王位。” 什么？ 楚汐瑶轻咬了下嘴唇，内心已经处于极度震惊之中，姬扬才昏迷半个月，天圣帝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对他动手了。 很多事情往往谁受益最大，谁就是幕后之人。 楚汐瑶转头看了一眼仍旧躺在床上的姬扬，心道，难怪你之前一定要做好各种布局，是不是早就想到会有这天了。 “王妃，我们很怀疑王爷陷入昏迷就是皇城司内卫做的。” 韩搏虎神情激动，说道：“皇城司只听命天圣帝，招揽天下能士，其中必定有擅使毒物与精通药理之人，不然王爷才昏迷半个月，天圣帝为何如此快就抓住时机。” 楚汐瑶此时已经双眼通红，双手紧紧捏成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如今姬扬昏迷，她就是整个北境的主心骨。 她冷冷地说道：“北境是他的心血，谁都不能染指，天圣帝也一样。” 韩搏虎微微一怔，想不到楚汐瑶表面看起来柔弱，如今竟然表现得如此果断，但心中仍不免有些顾虑，皱着眉头道：“天圣帝突然派人来宣旨让成国公之子继承王位，可以说已经占尽先机。” “而且为了逼北境接旨，想必北域腹地的‘北都军’以及靠近北境的‘九镇’边军应该都做好准备了。” 楚汐瑶一双美眸闪过凄冷的泪光，指甲都差点嵌入肉里，冷声道：“他有血脉又如何，我也可以有血脉，北都军和九镇边军又如何，黑甲军可曾怕过？” “黑甲军从来不惧。” 韩搏虎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只要任何人敢伤害姬扬，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韩搏虎激动地点了点头，双手抱拳深深一躬道：“北境王府与王爷，就看王妃了。” “韩将军稍候。” 楚汐瑶缓缓走到床边，将姬扬一直随身带着的匕首放入怀中，滚烫的泪水滴在姬扬的脸上，趴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你还想娶我，就快些醒来，如果这次输了，我就用你的匕首自尽。” 说完，楚汐瑶转头就向外走去，只是躺在床上的姬扬终于手指动了一下。 …… 幽蓟城守府议事大厅，尽管北境一众文臣武将还是不服圣旨，但是夏俊元占据先机，甚至以抗旨威胁众人。 就算北境黑甲军造反，但如今没了北境王这个主心骨，又能有多强的战力，到时候朝廷将他们逐步分化瓦解，又如何是数十万精锐的“北都军”与“九镇”边军的对手。 “看来你们真想抗旨了？” 夏俊元阴恻恻地说道，充满了威胁口气。 “抗旨……又如何？” 此时，议事大厅外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只见楚汐瑶缓缓走入厅中，身后跟着韩搏虎以及数十个黑甲军。 “王妃。” “我等见过王妃。” “王妃来了。” 见到楚汐瑶后，议事大厅中的一众文臣武将纷纷行礼。 王妃？ 夏俊元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北境王什么时候娶妻了，之前只是听说过慕容家族嫡女是他的未婚妻，不是说已经解除婚约了？ 眼前这个女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王妃？ 成国公之子朱承更是深深看了一眼楚汐瑶精致的脸庞，闪过隐晦的神色。 “你是？” 夏俊元不知道楚汐瑶的身份，所以先问了一声。 “嗯？” 楚汐瑶微微皱眉，冷声道：“夏大人之前应该听到他们叫我什么了，何故再多此一问。” “北境王从未娶妻，何来王妃之说。” “我乃楚家嫡女楚汐瑶，虽还未嫁入王府，但与北境王已有婚约，此事不仅北境诸位臣属知道，数十万黑甲军将士也知道。” 楚汐瑶一想到天圣帝用这么下作的方式对付姬扬，一双美眸中就充满了冷意。 夏俊元知道楚汐瑶的身份后，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楚家嫡女，什么时候这两个八杆子都打不到的人牵扯到一起了。 但是不管她是哪个家族的嫡女，任何人都休想阻挡皇上和自己的“削藩”大计。 “楚小姐有没有嫁入北境王府另说，只是如今皇上圣旨已到，已封成国公嫡子朱承为新北境王。” 夏俊元冷声道：“如果楚小姐真的为了北境王府，那就劝一下他们快点接旨。” “笑话。” 楚汐瑶根本没把夏俊元放在眼里，气愤地说道：“北境王族嫡系血脉仍在，什么时候轮到外人继承王位了。” 嫡系血脉仍在？ 夏俊元闻言内心一沉，但是表面上仍然强装镇定，只是冷冷一笑，“北境王族素来一脉单传，从来没有听说过姬扬还有什么叔伯兄弟，何来嫡系血脉仍在之说？” “夏大人所言确实不假，他确实没有叔伯兄弟，但是他可以有儿子，因为我……怀上了。” 第140章 他醒了 楚汐瑶此话一出，可以说整个议事大厅瞬间陷入哗然之中。 夏俊元更是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之色，右手颤抖地指着楚汐瑶，只是无力地说着，“你……你……” 天圣王朝女子素来重视名节，讲究“四时庭荫重，贞洁在人间”，追求“肃穆妇容，静恭女德”，谁敢说自己未婚就有孕，更何况还是楚家这样的超级世家大族，楚汐瑶竟然敢承认，简直是让楚家蒙羞。 北境一众文臣武将也没想到，楚汐瑶竟然敢直说她有身孕了。 “不好意思，还是让夏大人失望了。” 楚汐瑶双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腹部，嘴角轻轻扬起，随后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慑人气势，认真地说道：“王爷若是醒过来，他是北境王，若是王爷醒不过来，他的儿子就是北境王。” 夏俊元逐渐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冷笑了一声，道：“楚小姐好手段，但是皇上圣旨……” “皇上不知道我怀孕了，所以才会让成国公嫡子继承王位，这个消息就麻烦夏大人回帝城亲自带给皇上了。” “当然，如果夏大人想知道黑甲军是不是真的冠绝九州，也大可一试，就怕夏大人壮志难酬，白误数十年寒窗之苦。” 楚汐瑶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夏俊元还敢逼她，那就准备试一下北境黑甲军的兵锋之利，而且她一定会先要夏俊元好看，毕竟他如今可就在幽蓟城中。 夏俊元望了一眼周围头戴鬼脸面罩的黑甲军，后背顿时渗出些许冷汗，知道今日之事已不可成，如果敢强逼，楚汐瑶绝对敢带领北境造反。 如今可谓是百密一疏，天圣帝和自己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姬扬这小子竟然有一个王妃，更没想到他竟然提前生米煮成熟饭，让这个王妃提前怀孕了。 夏俊元毕竟是朝堂斗争的老手，只是思考片刻之后就换上另一副表情了，笑着道：“既然王妃已有身孕，那王位之事自然属于嫡系血脉，今日是本官打扰，我们就此回去。” 等夏俊元带着朱承走后，楚汐瑶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差点有些站立不稳。 “王妃。” 众人关心地喊道。 “今日之事苦了王妃啊。” 卫元青皱着眉头，感叹了一声。 楚汐瑶当着众人面说她自己已经有身孕了，这件事传出去，后面怕是少不了会被人诋毁，更可怕的是楚家可能会将她逐出家门。 “我，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 楚汐瑶用手扶着桌案，强迫自己站稳，认真道：“如今朝廷已经对北境虎视眈眈，但北境是姬扬从先祖那里继承而来，也倾注了他全部心血，未来要靠诸位了。” 韩搏虎率先单膝下跪，大声道：“我等始终忠于北境，忠于姬氏，至死不渝！” 在他带领之下，所有文臣武将皆是同时跪下，高呼道“至死不渝”，因为楚汐瑶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北境的事务就交给你们，后面我会继续陪着他，一直到他醒来为止。” 楚汐瑶说完后缓缓地走出大厅，身后的众人纷纷弯腰行礼。 夏俊元与朱承快步走出幽蓟城守府后，就坐上了一辆马车，两人马上就开始商量了起来，毕竟可是没有完成天圣帝交待的事情。 “夏大人为何妥协，而且那个楚小姐未必是真的怀孕。” 朱承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夏俊元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前方，闪过一道阴冷之色，随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不管她有没有真的怀孕，只要北境诸位臣属与天下人相信就已经足够了，他们一定会据此反对另立新王，我们也不再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失去了理字。” “他们听命这个未过门的北境王妃，已经是万众一心，我们若是还敢强逼，那便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了，怕是天下人都会骂咱们，这就失去了义字，咱们怕是后面连门都走不出来，难道你想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夏大人高见。” 朱承只好双手抱拳恭维了一声。 …… “你怎么还不醒来。” 楚汐瑶趴在床边，抓着姬扬的手，又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慢慢说起今天发生的事，“他们已经被赶跑了，今天我没有让你失望，我会和他们一起守护好北境。” “如今我可是有身孕的人，楚家知道了，估计要赶我出来了，这下倒是遂了你的愿。” “我以后都没有地方去了，这辈子都要赖在你身边，你可要养我啊，我可是很会吃的……” 说着，楚汐瑶眼眶就变得通红，眼泪不断落下，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索性就趴到姬扬怀里大哭了起来。 由于哭得太厉害，楚汐瑶都没意识到一只手搭到了她肩膀上。 “难道我……还会养不起你吗？” 嗯？ 楚汐瑶哭得起劲，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迷茫地抬起头，却看到姬扬已经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楚汐瑶简直不敢相信，连忙擦干泪水，双手颤颤巍巍地摸上姬扬的脸庞，想要确认姬扬真的醒了。 哪知姬扬直接伸手捏了捏楚汐瑶的脸蛋。 “疼。” 楚汐瑶轻轻揉着自己的小脸，娇气地说道，“每次都捏我脸。” 下一刻，她突然瞪大了眼睛，似是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又扑到姬扬怀里，一边大哭一边说道，“你这个坏人终于醒了，我都没人要了，这辈子都要赖上你了……” 听着楚汐瑶的话，姬扬无奈地一笑，知道她今日吃苦了，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啊。 “不哭了。” 姬扬只好耐心地哄着，“等我身体恢复了，我就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 “你……你说的……不准……反悔……” 楚汐瑶抬起头抽泣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讲不完整了。 “怎么会。” 姬扬温柔地抚摸着楚汐瑶小脸，笑着道。 但是他的眼睛却闪烁过一道厉芒，这件事有人要付出代价。 第141章 圣旨又算个屁 姬扬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幽蓟城，不少百姓都直接跪在院落中为他祈福，一众文臣武将纷纷过来探望，并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城守府议事大厅，姬扬端坐在最上首的位子，指骨轻轻地敲打着桌面，虽然发出的响声不大，却每一次都叩在了众人心头。 暴风雨来临前往往是沉闷的平静，这次怕是要和天圣帝翻脸了。 姬扬已经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天圣帝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也让他更加清楚地明白，在权力斗争面前，天圣帝与自己之间只能活一个，即使再表忠心也迷惑不了那个遥坐帝城金銮殿上的皇帝。 若非楚汐瑶一直在自己耳边说着话，让自己的意识一直没有消散，怕是后面就要一直躺在床上做“植物人”了。 “他们应该还在幽蓟城吧？” 姬扬双目中的恨意毫不掩饰，冷声道。 众人自然知道姬扬说的是谁，卫元青站出来说道：“王爷放心，属下的人一直监视着朝廷驿馆，听说王爷醒来后，驿馆中不少护卫的禁军已经在收拾衣物，想必最近就要回去了。” “想走？” 姬扬冷冷一笑。 天圣帝和夏俊元想让自己变成“植物人”，甚至差点毁了北境王族数百年基业，如今想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拍拍屁股就走人，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们有查到当晚在城守府附近出没的可疑人士吗？” 自己第一次遭受刺杀后，卫元青又调入了一千黑甲军守卫城守府，所以幕后之人才换了这种方式。 当初自己在城守府高墙上闻到香味就倒下，那个释放香味的人必定就在附近，否则气味容易被北风给冲淡，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效果。 “王爷，我和无敌后面带人查过，但是晚上天冷，周围行人少，根本没看到可疑的人。” 秦无双有些尴尬地说道。 “算了。” 姬扬摆了摆手道，对方做事必然极其隐蔽，这也算是在自己意料之中。 不过，这次事情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天圣帝，但就冲他在自己昏迷不久后就动手，这件事就要算到他头上。 …… 下午，朝廷驿馆外。 三百名禁军抬着箱子，将相关物品装上马车，然后覆上帷幔，再用麻绳严密地捆好。 夏俊元身着一品官服，后面跟着朱承以及一众随扈的文书官吏，缓缓地走出驿馆。 这次北境之行，并未取得皇上与自己想要的效果，甚至北境王还醒过来了，已经算是打草惊蛇了。 “旧怨复萌，翻为新恨，北藩难抑啊。” 夏俊元回头望了一眼代表朝廷在北境影响力的驿馆，感慨了一声，随后就准备登上马车。 突然，周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批黑甲军从街道两个方向涌来，只是一瞬间就将驿馆团团包围起来。 “大人。” 有个文书吓得腿一哆嗦，有些颤抖地喊了一声夏俊元，其余跟随的官吏也是脸色大变。 北境王被皇上差点摆了一道，如今醒来了，不会要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吧。 随着黑甲军列队，姬扬牵着楚汐瑶的手缓缓地走了出来，就站在夏俊元等人面前。 “夏大人，怎么就这么灰溜溜离开了，好歹也让本王送一下你。” 姬扬脸上挂着微笑，但是语气里却透着一抹嘲讽之意，甚至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嘲讽夏俊元是“灰溜溜”地离开北境。 夏俊元知道姬扬心中有恨意，若是这都能不在意的话，他甚至都要怀疑姬扬是不是一个正常人了，但是没想到姬扬竟然直接撕开双方的脸面。 “王爷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既身受皇命，自然是要回帝城复命，谈不上灰溜溜一说。” 夏俊元可是内阁大臣，早已身在朝堂数十年，自然深谙言辞之利，甚至还拐着弯提醒姬扬，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他和自己都不过是天圣帝的王臣。 “夏大人所言极是。” 姬扬微微一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北境确实是本王之土，谁都拿不走。” “若是有谁敢动本王之土，本王就……宰了他。” 姬扬表面上依然是神态自若，但是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冰冷，言语间透出强烈的威胁意味。 这是他第一次不忍了，当面威胁夏俊元就是威胁天圣帝，如果天圣帝不爽，那就战场上见高下。 夏俊元闻言虽然大怒，但没有直接发作，只是双眼微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王爷杀心还是不要太重，毕竟王妃已有子嗣。” 他又不是白痴，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上有什么好装逼的，等到明年开春姬扬与其他藩王入京朝圣，皇上与自己有的是办法找他麻烦。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突然大笑起来，搞得夏俊元等人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的。 “汐瑶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本王只是与她订婚，何来子嗣一说？” “夏大人这么污蔑本王未婚妻可是不好啊。” 听姬扬这么说，夏俊元顿时眉头皱紧，他之前猜到过楚汐瑶是胡说的，但是当时的形势让他不得不相信。 如今姬扬竟然又当着自己的面把真相说出来，背后的意思分明是我就是把你当猴耍，你又能怎样，实在是欺人太甚。 夏俊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脸上充满了冷意，说道：“看来当初王妃对着圣旨并未说真话。” 姬扬冷笑了一声，故意上前一步，然后压低声音，用只有自己与夏俊元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圣旨……算个屁。” “你……” 夏俊元顿时怒目圆睁，气得胡须都抖了几下，他没想到姬扬竟然这么大胆，这分明就已经不把朝廷和天圣帝放在眼里了。 “夏大人，本王可什么都没说啊。” 姬扬往后退了一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摊开手笑着道。 “不愧是王爷，老夫就先走了，明年帝城再见，希望王爷风采依然。” 第142章 报复 “等等。” 姬扬突然出声制止道。 “不知王爷还有何事？” 夏俊元绕过姬扬后，但是又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问了一声。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成国公嫡子也算姬氏王族后裔，想让他在北境多住几日，毕竟本王从小到大可没见过几个亲戚啊。” 夏俊元等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姬扬这话分明是要扣下成国公嫡子朱承，到时候是死是活还不是姬扬一个人说了算。 朱承更是吓得直哆嗦，以祈求的目光看着夏俊元，这次自己参与到他们夺取北境王位的阴谋中，如今姬扬动不了天圣帝，分明是要拿自己出气。 “王爷，成国公嫡子与我等一道，也是要回帝城向皇上复命的。” 夏俊元皱着眉头，冷声道。 “本王没说不让他回京，只是想请成国公嫡子在北境做客一两日。” 姬扬笑着道，“夏大人今日出发，不过日行数十里，本王到时候送他快马，他日行百里，自然追得上夏大人的车队。” “来人，请成国公嫡子一叙。” 姬扬说完后，数个黑甲军将士直接冲上前，将朱承强行拖到姬扬身后。 “夏大人，救我啊……” 朱承早就吓得脸色惨白，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大声叫着夏俊元救他。 “夏大人，此去帝城路途何止千里，山高路远，匪患常发，你也该多考虑自己能不能好好地回到帝城。” 姬扬双目紧紧盯着夏俊元，又出言威胁道，“本王可以保证夏大人在北境平安无事，但出了北境，夏大人就该自求多福了。” “那就多谢王爷提醒了。” 夏俊元冷哼一声，随后拂袖而去，他知道姬扬这次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强行扣下朱承既是要给天圣帝一个警告，也是在警告其他支持“削藩”的勋贵大臣，若有人敢染指北境王位，那就等着他的报复。 “汐瑶，你先回马车上。” 姬扬让楚汐瑶先避开，随后缓缓抽出身边一个黑甲军步卒的战刀，冷冷地看着朱承。 见状，朱承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跪下求饶，“王爷饶命，这一切都是皇上和夏大人的意思，我是被迫的啊。” 姬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充满了冷意，根本懒得听他废话，直接一刀就刺入他身体，顿时鲜血流开来。 自己之前说送朱承回去，又没说他到底是死是活，送尸体回去也是送回去。 一切发生太快，夏俊元才坐上马车，就听到一声惨叫，心中暗道不好，连忙掀开帘子去查看，只见朱承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姬扬手中的战刀还在滴血。 夏俊元惊恐地看着姬扬，手都不自觉颤抖起来，随后连忙拉上帘子，整个人无力地靠在马车上。 周围护卫的禁军更是不忍直视，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赶紧驾着马车离开了。 夏俊元万万没想到姬扬竟然真的敢擅杀国公嫡子，这哪里还把朝廷和天圣帝放在眼里，但又是一阵后怕，若是姬扬今日逼急了，搞不好真敢杀了自己。 只是成国公嫡子之死若是不能讨回公道的话，将是对天圣帝威信的一次重大打击，甚至朝堂中原本支持“削藩”的大臣看到他如此下场，怕是有不少要打退堂鼓。 一切只能回帝城与皇上商议后，再做定夺了。 姬扬冷冷地望着夏俊元的马车驶去，随后直接命人查封了朝廷的驿馆，理由是里面有人是凉州三国的奸细，没有就直接屈打成招。 今日之事算是对天圣帝和朝堂中“削藩”派系的一个警告，若是再敢用那么下作的手段对法他，后面就别怪他找更多人的麻烦。 他相信天圣帝不敢和他摊牌，不然自己做不了北境王，天圣帝也休想坐稳皇位。 …… 处理完这件事情，姬扬本想带楚汐瑶回北临城，但是李博宇过来给他汇报一个消息后，让他暂时推迟回去。 书房内，秦无双、秦无敌、李博宇等人聚在桌案前，李博宇用手在地图上指点着，认真地说着这次情报的内容。 “根据之前那几个部落汗王所说的楚家和帝城四大门阀商队的路线图，我派侦骑一直盯在‘平原镇’去往‘铁沁部’的路上，两日前终于是等到了。” “看旗号，应该是南宫家族的商队，他们行路很快，而且途经西狄部落时，还有部落骑兵保护，甚至换过两次马匹，想必应该就是王爷所说的运送兵器和粮草的商队。” “他们还有几日可以到达‘铁沁部’？” 姬扬看着标注清晰的地图问道。 “最多就两日了。” 在靠近北境的东丘草原上，有两个很大的东丘部落，分别是“扎特部”和“铁沁部”。 “扎特部”正对紫荆关，但是已经被姬扬灭了。 “铁沁部”位于幽蓟城西北方向一百多里处，正好处于东丘、西狄、北境、平原镇的交界，自身实力强大无比，足有数万精锐的部落骑兵，扼守着西狄和平原镇进入东丘草原的咽喉。 “风雪已经变大，估计这趟是南宫家族今年最后一次向凉州出口兵器的商队了。” 姬扬看了一会儿地图，最终下定决心，说道：“博宇，你去点三千骑兵，咱们马上出发，截住这支商队。” “王爷，只带三千骑兵吗？” 李博宇皱着眉头，显然有些担心兵马不够，“无论是‘铁沁部’的骑兵，还是‘平原镇’的边军，他们随时都可以出动的。” “本王只是截住这支商队，又不是去攻打铁沁部，就算他们出动了，咱们不会往幽蓟城跑回来吗？” 姬扬并不在意，反而轻松地说道：“而且本王想见一面铁沁部汗王，兵马带多了，他倒是会觉得本王是来找事的。” 还要见铁沁部汗王？ 秦无双等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姬扬意欲何为。 北境上个月才和凉州三国打完仗，虽然没有攻打过铁沁部，但是人家一定提防很深，这时候铁沁部汗王会同意见面吗？ 第143章 南宫家族商队 如今的东丘草原，已经可以算作风雪交夹，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之色。 但即使如此，仍然有一支十几辆大车组成的商队在疾驰，相较于严冬的大雪来说，初冬的雪还不算什么。 这显然不是一支普通的商队，最前面那辆大车上竖着一面大旗，写着“南宫”二字，其余的篷车都用油布遮掩得严严实实，两边都是骑着马打着火把的护卫，足有百人之多，火苗在北风中若明若暗。 商队中还有一辆用于载人的马车，里面放着一座暖炉，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名为南宫茂实，长着一双细小而精锐的眼睛，留着几分短须，人称“南宫掌队”，也是南宫家族在“平原镇”最大的总管。 就在这支商队加速前行时，两边白雪覆盖的地面上，突然蹦出数十个手执弩机的人，他们全部披着白色的斗篷，戴着鬼脸面罩。 出发前，姬扬让李博宇买了数十件白色斗篷，这样黑甲军士卒在雪地里方便藏身，果然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嗖嗖嗖！” 数十支箭矢急速地射向南宫家族商队的护卫，顿时倒下了一片。 接着，不远处传来一阵轰隆的马蹄声，此时积雪还不深，马匹仍能触到地面上。 数千骑兵飞快奔来，直接将商队团团包围起来。 “不好，有埋伏。” 南宫家族商队的护卫脸色大变，顿时惊呼道。 此时原来数十个手执弩机的人仍然在不断放箭，只是三轮箭雨过后，商队就只剩下十几个还能站着的人，赶紧就投降了。 南宫茂实赶紧从马车中出来，本想报一下南宫家族的名号，结果看到周围密密麻麻的骑兵后，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他可不是那群没见识的护卫，单从这些骑兵的装束和所用的兵器来看，分明就是黑甲军。 这次遇上南宫家族的仇家了，人家分明就是在这里专门等着自己的。 数十个黑甲军快速下马，他们用手中的战刀直接割开了中间几辆大车的麻绳，随后掀开遮在上面的油布。 只见其中一辆篷车里全部是适合凉州军士用的弯刀，散发着隐隐的寒芒，一看就是上好的兵刃。 另一辆篷车上，摆放着一罐罐密封的物件，显然是怕受潮。 一个黑甲军士兵用刀直接撬开，随后闻了一下，惊呼道：“一品堂的金疮药。” 金疮药是行军打仗的必备药物，主治刀斧与跌打损伤，敷上即时止痛、止血，更不作脓，多以猪油、松香、黄蜡为原料。 古籍《六韬》中有载，“方士三人，立百药，以治金疮，以痊万病。” “一品堂”是医家所开设，在中州各域皆有分部，黑甲军所用的金疮药也是问“一品堂”所购买。 姬扬骑着马缓缓过来，听了黑甲军士兵汇报后，冷冷地看着南宫茂实，嘲讽道：“南宫家族生意做得挺大啊，兵器、药材都敢卖给凉州了。” 南宫茂实之前已经听到黑甲军士兵称呼姬扬为王爷，哪里还不知道是北境王亲自来了，如今可以说是人赃俱获。 他直接吓得赶紧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着说道：“求……求王爷高抬贵手。” “放心，本王对你们南宫家族的货物不感兴趣，只要你好好配合，本王绝对会放你回去。” 姬扬冷声道，随后扔了一张地图在南宫茂实身前，“你把南宫家族所有商队的路线图全部画出来，少一条本王砍你一刀。” “这……” 南宫茂实面露为难之色，他虽然被黑甲军的刀兵吓到，但不至于傻了，这种路线图他怎么敢画给姬扬。 如果他拒绝了，最多就是自己死在姬扬手里，反之要是真的敢画了，南宫家族后面非要他全家老小的命。 “怎么，你有难处不成？” 姬扬并不知道南宫茂实所想，再度威胁道。 “哈哈哈哈哈哈。” 南宫茂实突然大笑起来，“王爷未免太小瞧我南宫家族的人了。” 姬扬以及周围一众黑甲军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见南宫茂实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快速地抹了脖子，“砰”的一声倒在了雪地里。 竟然这么果决，这是姬扬从未想到的。 他气得翻身下马，一下把刀鞘甩在雪地上，随后把战刀放在一个南宫家族护卫脖子上，冷声道：“你知不知道路线？” “王，王爷……” 那个护卫早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姬扬浑身散发着可怕的寒意，直接一刀将他抹了脖子，又放在另一护卫脖子上，“你呢？” “我，我也……” 姬扬根本不想听任何废话，直接一刀刺入他腹中，又看向另一个。 南宫家族剩下的几个护卫哪里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场景，吓得全部跪在地上求饶，哭着说到南宫家族商队所有路线只有掌队知道，他们作为护卫只知道这次走的路线。 “画出来。” …… “他们这次接头的地点是在距离‘铁沁部’三十里外的‘水云牧场’。” 李博宇看着地图上的路线说道，“看来两边做事都很小心，尽量避免接触，最后由‘铁沁部’骑兵将兵器和药材运回部落。” “博宇，你派人直接去‘铁沁部’，将本王书信射到附近，告诉铁沁部汗王，本王在‘水云牧场’等他。” 姬扬捏着地图的手微微收紧，冷声道：“顺便加上一句，若是最后没来，这辈子他都别想从中州得到任何兵器和药材，本王啥事都不干，就带着骑兵每天盯在‘平原镇’外。” “是。” 李博宇应了一声，然后瞥了一眼南宫家族商队剩下的几个护卫，问道：“他们怎么处理？” “解决了。” 数个黑甲军士兵听到后，抽出战刀直接刺入他们腹中。 “走，咱们去水云牧场等‘铁沁部’汗王来。” 姬扬翻身上马，往前狂奔而去，其余人赶紧跟上。 雪只会越下越大，积雪也会越来越厚，没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第144章 铁沁部的汗王 水云牧场，位于“铁沁部”以南三十里处，距离幽蓟城一百二十多里，这是“铁沁部”牧民世代放牧的地方。 只是冬天的牧场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积雪，甚少见到出没的牧民，只是偶尔有几匹野马奔跑而过。 之前南宫家族的商队已经行进到距离“水云牧场”不到二十里的位置，这对于骑兵来说，不过疾驰一个时辰就会赶到了。 所以，姬扬带着三千黑甲军骑兵早就等候在这里，不少士兵身上都有薄薄的积雪，随意抖动了几下就会掉落下来。 “听闻广陵不知寒，大雪龙骑下江南。” 姬扬望着前方，吟出一句自己前世广为人知的诗句，“今日本王带着黑甲军北上草原，风雪无畏水云牧，尖刀黑甲映苍茫。” “王爷不愧是王爷，能做出如此诗句来。” 秦无双笑着道，“之前传信的时候应该写到书信上，让铁沁部汗王也看看。”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起来。 “天气这么冷了，那个老头不会不来了吧？” 秦无敌忍不住问了一声，毕竟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放心，本王都这样威胁他了，他如果明年搬不走铁沁部就一定会来，当然也不能排除他脑子被驴踢了。” “但是本王还没听说过草原上有谁养驴的。” 众人听后又是一阵大笑。 过了一会儿，李博宇突然喊了一声，“来了。” 只见远处地平线上，渐渐露出了数十面旗帜，既有绣着仰天长啸的狼，也有绣着金色号角的。 紧接着大地都有些震动起来，可以听到千军万马踏动地面发成的“隆隆”声，起码有上万骑兵朝着他们滚滚奔腾而来。 姬扬双眼微眯，铁沁部汗王这个老头，人老心不老，阵仗搞得挺大啊。 “‘铁沁部’竟然出动了这么多骑兵，王爷，咱们要不避一下。” 李博宇望着前方这么多骑兵，脸色凝重起来。 万一铁沁部骑兵不停下来，而是直接发起冲锋，那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毕竟他们人数太少了。 “不，咱们迎上去。” 姬扬面露坚毅之色，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比冲击力的话，天下又有谁是黑甲军骑兵的对手。” 说完，他骑着马快速向前冲去，众人也纷纷跟上。 当年唐太宗李世民亲率六骑就可以吓退颉利可汗二十万大军，最终逼迫他签订了“渭水之盟”，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气势，以及敌人摸不准自己的实力。 如今铁沁部骑兵来势汹汹，若是自己先退却，那就是弱了气势，反而让他们小瞧。 而且周围到处积雪，谁能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估计铁沁部汗王也在怀疑自己有没有设下伏兵。 这老头纯粹就是想吓一下自己，估计他根本没把握和自己在草原上硬碰硬打一仗。 果然如姬扬所料，铁沁部汗王见姬扬敢带着骑兵迎上来，想着姬扬必定不怕自己，最终还是在距离不到半里处停了下来。 双方骑兵都神色凝重地看着对方，右手紧紧握在兵器上，认真地戒备起来，随后各自派出一名骑兵说明了情况。 姬扬与铁沁部汗王各自带了三个人，骑着马缓缓地从大军中出来。 “不知道王爷为何见我？” 铁沁部汗王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健硕老头，名为铁兀诺，体态相当魁梧，双目依然有神，整个人骑在马上宛如一座铁塔般，根本没有半分颓然之态，想必年轻时也必定是一个威震草原的勇士。 “没什么，本王就是很想汗王了。” 姬扬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没有半分紧张姿态，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但是铁兀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脸色凝重无比，一双虎目紧紧盯着姬扬，冷声道：“如果王爷只想寻本汗开心的话，恕本汗不奉陪了。” “汗王不要太冲动，本王除了想你之外，还替南宫家族送一下汗王想要的东西。”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如果不是姬扬拿这些威胁自己，白痴才会在这么大冷天出来见他。 “王爷直说条件吧。” 铁兀诺真的是和他名字一样，钢铁直男到不行，说话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简单，本王没啥大要求，只是想让汗王帮忙画出楚家和帝城四大门阀商队在凉州的路线图。” 姬扬话音刚落，铁兀诺双目瞬间迸发出一道可怕的杀意，浑身都笼罩着强烈寒意，看来年轻的时候没少到处征战。 “王爷莫不是在和本汗开玩笑。” 铁兀诺冷声道，“莫说本汗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的，这批货物就算本汗送给王爷了。” 说完，铁兀诺准备调转马头，作势就要离开。 姬扬也是没想到，铁沁部汗王竟然这么难对付，就连南宫家族运过来的货物都不要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极其固执的老头，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不会和自己祖上有仇吧。 “汗王大人如果就这么离开了，不怕本王来年就盯着你们铁沁部吗？” 姬扬双眼微眯，直接就威胁道，“别忘了，扎特部已经被本王一把火烧干净了。” 一听姬扬说起扎特部，铁兀诺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之前姬扬亲率骑兵深入草原，最后竟然折返灭了扎特部，这件事可以说让草原各部惊恐万分，生怕他后面又要找谁的麻烦。 “铁沁部”与“扎特部”一样，都靠近北境，而且实力差不多，虽然自己不怕，但是被这样一个不按规则打仗的可怕对手盯上，也是很烦的。 姬扬见铁沁部汗王终于停下动作，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果然一切都是得靠拳头说话啊。 有道是“人的名，树的影”，自己当日对扎特部犁庭扫穴，已经震慑住了草原各部。 “王爷，你究竟意图何为？” 铁兀诺深吸了一口气，双眼中满是探究之色，似乎很想看透眼前这个年轻人。 “那本王就直说了，汗王应该听说过本王的妻子是楚家人吧。” 第145章 画大饼 “听说过。” 铁沁部汗王应了一声，但依然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姬扬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本来就实力强大，又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追到这么一个有钱的老婆，以后怕是更难对付了。 问题是他逼着自己要各家商队路线图，和他老婆是楚家人有什么关系。 “既然汗王知道，本王就用不着多费口舌了。” 姬扬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本王想让汗王转告一下草原各部，以后兵器、粮草、药材都问楚家订购，就这么简单。” 听姬扬这么说，铁沁部汗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甚至脸上还多了一丝轻视，感情这小子是替自己老婆来找场子的。 可笑本汗之前还以为马踏扎特部的北境王是什么盖世英雄，没想到也是个听老婆话的人，比他老爹姬浩差远了，威震九州的黑甲军掌握在这种人手里简直是丢份。 姬扬一看铁沁部汗王的表情，就知道对面这个老头有点瞧不起自己，心中冷笑一声，你们这群蛮族哪懂现代经济思维，怕是根本不知道“供给多元化”的意义。 如果楚家逐渐掌握甚至垄断了对凉州绝大部分兵器、粮食、药材等重要物资的出口，不仅价格主导权在楚家手里，而且只要适当收紧，凉州各种物资就会价格飞涨。 后面草原各部出于自己利益，还会求着楚家优先保证他们的供应，久而久之，拿到物资少的部落自然会不满，抢劫越货怕是也正常，不用姬扬出兵，他们自己就会先打起来了。 不说现代历史上各种“禁运”的例子，古代历史上中原王朝就已有以茶叶来制衡草原各部的传统，如《明史》载“番人嗜乳酪，不得茶，则因以病，故唐、宋以来，行以茶易马法，用制羌戎”。 《明史纪事本末》亦载“番人须茶最急，一日无茶则病且死，是番人之命悬于中国，俾世受约束，藩我西土”。 当然，这些事情草原各部是不会知道的，姬扬更不会白痴到自己告诉他们。 “王爷，草原各部购买兵器、药材等物资皆有渠道，有的已经合作上百年，本汗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只认楚家的，况且……” 铁沁部汗王双眼微眯，停顿了一下，花白的胡须在北风中飞扬，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警告道：“楚家已经供应草原一半以上的部落，甚至十座金矿中有六座是楚家的，如此还要做更大的生意，胃口也太大了吧。” 凉州三国经济发展水平比较低，也就意味着货币化程度也很低，所以喜欢以物换物的交易方式。 要想楚家和帝城四大门阀持续向他们供应兵器、粮草、药材等物资，必须是要拿出东西来的。 除了将战马、牲畜、毛皮等草原特产交给楚家和帝城四大门阀商号专卖外，最重要的就是将草原上绝大部分金矿的开采权也给了他们。 这就是楚家通过数百年努力精心构筑的“兵器——黄金”体系，在这种贸易机制下，楚家对凉州就有很强的影响力。 而姬扬想做的，就是让这种影响力发挥到极致。 “楚家胃口有多大，汗王就不必费心了。” 姬扬冷笑了一声，说道：“至于草原各部想要理由，汗王就直说好了，以后这些货物都可以从北境出口到东丘，不仅路程缩短，价格便宜了，而且还很安全。” “当然，本王还需要汗王的帮助，只要汗王告知我各家商队路线图，那本王的黑甲军后面办事也方便点，他们买不到其他各家的货物，就只能问楚家买了。” 铁沁部汗王闻言脸色顿时大变，原来这小子在打这个主意，看起来年纪不大，心倒是很大啊。 背后的意思分明就是只要不是问楚家买的货物，他都要派人截杀，逼迫草原各部只向楚家购买。 而这个大阴谋实现的前提就是要知道各家商队的路线图，不然草原这么大，黑甲军骑兵就算战力再强，找不到商队的话，他截杀个毛啊。 “王爷倒是很宠爱自己的王妃。” 铁沁部汗王懒得再废话，要想他画出商队路线图，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甚至还嗤笑了一声，嘲讽姬扬对自己王妃言听计从。 毕竟北境数百年来都没有打过商队的主意，怎么到姬扬是北境王了，就非要管商队的事，除了是他那个生意遍天下的老婆要求，还能有其他可能吗？ 然而事实却是，这件事是姬扬主动挑起，楚汐瑶是反对的，甚至两人还大吵了一架。 “汗王若是愿意帮助本王，日后本王绝不会亏待你，楚家会优先给铁沁部提供各种物资，扎特部已经被灭，用不了数年时间，铁沁部就足以成为草原南部的霸主。” 姬扬见铁沁部汗王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只能先给他画起“大饼”来。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原本草原上有十二个大部落，被称为“草原十二部”，凉州三国北戎、西狄、东丘各有四个，散落在除了王庭以外水草最丰盛的地方。 如今扎特部被姬扬灭了，以后只能说是“草原十一部”了，不仅解决了长久以来对紫荆关的威胁，也让东丘草原南部的铁沁部隐隐有一家独大的趋势。 是人就有私心，更何况弱肉强食的草原各部。 什么北戎、西狄、东丘，不过一个是松散的草原部落联盟而已，如今王庭实力强大才被称为“王庭”，若是铁沁部实力更强大，那么铁沁部就是“王庭”。 唐朝时期的回纥不就是趁着突厥衰弱成为草原上的新霸主，再后来的女真不过是臣属契丹的小部落而已，最终凭借着“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推翻契丹统治建立了金朝。 果然，听姬扬这个“大饼”画完后，铁沁部汗王脸色变了又变，似乎在思考是否真的可行。 毕竟铁沁部本来就不弱，若是再得到楚家的物资…… 第146章 得到路线图了 “王爷如此利诱，看来所图甚大啊。” 铁沁部汗王冷笑了一声，若是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北境王说动，岂非让他小瞧了。 “本王不仅会利诱，也可以威逼的，若是汗王今日拒绝了，应该知道本王日后会怎么对付你。” “西狄草原的‘塔隆部’应该和汗王关系也不太好吧。” 铁沁部汗王握着缰绳的手不禁紧了一下，显然是有些不淡定了。 姬扬所说的“塔隆部”也是凉州“草原十二部”之一，位于西狄草原靠近东丘一侧，距离“平原镇”大约一百多里，而铁沁部位于东丘草原靠近西狄一侧。 既然两个部落的距离很近，实力又差不多，那就免不了因为争夺放牧的草地发生各种争端的，两者甚至都可以说是世仇了。 铁沁部汗王心中暗骂了一句，这个小子比他爹不讲道理多了，仗着军力强大，日后自己打不打得过还两说，竟然还耍手段，想要联合塔隆部针对自己，搞不好就会像扎特部那样阴沟里翻船，这辈子都别想爬起来了。 而且他老婆又是楚家嫡女，若是在物资供应上找自己麻烦，别说拿到什么兵器药材，后面食盐茶叶都要断供了，铁沁部实力衰弱下去，草原上那群狼子野心的部落如何会放过铁沁部。 反正都是问中州买物资，问谁买不是买，而且楚家卖的还便宜。 左思右想一番后，铁沁部汗王终于妥协了，说道：“王爷，本汗可以帮你，但是你的承诺必须是有效的，也得让本汗看到你和楚家的诚意。” “得加钱，是吧？” 姬扬直接就说出了铁沁部汗王背后的意思。 这老头活了这么大岁数，一看就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在这种见惯了世事浮沉的人眼里，什么凉州、什么草原都是虚的，没什么东西比现实的利益来得更直接。 “王爷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过去楚家卖给铁沁部的食盐、茶叶、酒水全部降价三成，兵器、粮食、药材全部保证优先供应，明年我就要一万柄上好的弯刀。” “好的，本王答应了。” 铁沁部汗王根本没想到姬扬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甚至还愣了一会儿，有些狐疑地看了姬扬一眼，这小子一看就比他爹没底线多了，自己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王爷莫不是想算计本汗？” “汗王可不要如此多虑，本王的诚意绝对会到，明日便先派人送汗王三千柄弯刀和一万石粮草，日后北境与铁沁部互相合作，再也不有战争。” 姬扬倒是无所谓，自己之前灭了扎特部，直接拉回来了上万柄质量不错的弯刀和数十万石粮草，就算分一点给铁沁部也没事。 而且，铁沁部实力强大起来，它旁边的部落比自己更着急，到时候少不了会被其他部落针对，让他们自己内斗去吧。 “好，那本汗明日便让人带着商队路线图来幽蓟城，到时候王爷得提前准备好本汗要的。” “放心。” 说完，两人骑马回各自大军中，都认为自己赚到了。 铁沁部汗王更是认为自己不过画了一下各家商队路线图，就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直接壮大部落实力，简直是赚大了。 回幽蓟城的路上，李博宇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您都答应后面楚家会便宜卖给铁沁部物资，为何还要把兵器和粮草给铁沁部，这样会不会养虎为患，毕竟凉州蛮族狼子野心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会的。” 姬扬骑在马上，完全是一副从容姿态，笑着道：“因为最多一年，他就知道拿在手里的弯刀连烧火棍都不如。” 等后面火炮开发出来，直接就实现武器上的代差，自有他们好看的。 “那王爷何不一年后直接出兵灭了他们？” 李博宇常年在幽蓟城，最靠近凉州，所以对凉州蛮族充满了仇恨，巴不得双方打起来。 “咱们北境虽然军力强盛，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别忘了，天圣可不放心我们。” 听姬扬这么一说，尤其是亲身经历了前几日夺取北境王位的事情，众人才更加清楚意识到天圣王朝是比凉州更大的威胁。 姬扬之所以要通过这种手段而不是直接的战争来控制凉州，是因为他知道北境和天圣王朝的矛盾已经日益深重，甚至马上就要爆发。 在与天圣开战之前，自己必须先稳住凉州，不然陷入两线作战，后面北境就算再能打，也顶不住这么多势力围攻。 近代历史上德国可没少吃两线作战的亏。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以后你们有机会点几顿外卖就知道了。” 外卖就是先送你几个红包，培养起用户消费习惯，后面红包越来越小了，还要提升价格。 “王爷，外卖又是啥东西啊？” …… 幽蓟城守府书房，姬扬看着桌案上放着的军事地图，露出了满意之色。 这幅地图上已经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商队路线，既有楚家的，也有帝城四大门阀的。 “不愧是凉州的大部落，铁沁部汗王知道的各家商队路线图，竟然比之前剿灭的那几个东丘小部落汗王知道的加起来都要多。” “博宇，后面就交给你了。” 姬扬吩咐了一声。 明年开春以后，就由在幽蓟城的李博宇率领黑甲军骑兵来截杀东方、南宫、慕容三家的商队。 到时候草原上越来越多的部落拿不到物资，或者发现他们不能获得稳定的物资供应，就不得不转向楚家了。 “王爷请放心，一切交给我好了。” 李博宇双手抱拳应道。 如今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自己该怎么说服楚汐瑶，上次两人已经为此大吵一架，而且自己答应过不会再逼她。 主要是楚汐瑶始终对楚家和她父亲有很强的依赖感，这也是古代所有人共同的一种情感寄托，他们将家族和乡土看得无比重要，视为自己一生的“根”。 姬扬想了很久，心里终于定下一条计策，与其自己逼她，不如利用楚家的形势让她不得不做出这个选择。 第147章 那张纸 天圣六百六十九年农历十一月，北境王亲率黑甲军大败凉州三国，并于次月南归北临城，一路上万民称颂，军民同心，北境无不庆贺。 史载：“亲王姬氏扬发北境羽林之材，无吝金钱勇爵之赏，必尽弁服，用澄疆平，同恶就歼，群酋宵遁，是以永垂凶逆之鉴戒。” 北临城，北境王府，书房。 “明日上午我和哥哥就要回中都了。” 楚汐瑶身着芙蓉祥云百褶裙，外面披着一件白色雪狐棉衣，整个人斜靠在姬扬怀里，雪白的指尖无聊地戳着姬扬身上的王袍，有些难过地说道。 如今已经是农历十二月初，一般过年都是在新年农历一月底，算起来已经不到两个月了。 从北境到中都，本就路途遥远，加上如今又处于冬季，交通更加不便，估计路上就要花半个月以上的时间。 楚汐瑶和她哥哥是要赶着参加年底楚家族会，一般会持续十天左右。 因为生意遍布九州的楚家各地总管都要回到中都楚家，将一年以来的生意情况汇报、统计、造册，利润上交多者有赏或者得到更多的楚家生意，少者就有可能受罚了。 族会过后所有人直接在中都楚家过年，到时候在族会上大出风头的人自然就会过一个好年，要是受罚或者被剥夺生意的，那就尴尬了，甚至免不了被对手嘲讽挖苦一番。 “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我？” 姬扬宠溺地捏了下楚汐瑶的脸蛋，笑着道。 “嗯。” 楚汐瑶这次都没有躲，任由姬扬轻轻捏她的脸蛋，显得兴致缺缺，有些难过地点了点头。 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人从深秋到冬季，真正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月时间，如今正好处于热恋期，楚汐瑶这个恋爱脑自然是不想离开姬扬的。 姬扬见楚汐瑶这副表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不然又要把这个恋爱脑弄哭。 “不是说好了明年开春咱们就帝城见，最多就两个月时间而已。” 姬扬先是揉着楚汐瑶的小脑袋安慰了一番，然后赶紧转移话题，说道：“今年北域生意应该不会输给东域那两个家伙吧，毕竟火锅店生意这么好。” 入冬后，北境和洛州各城的所有“汤里滚”火锅店可以说是座无虚席，每天都是爆满，这是楚汐瑶用她自己的私房钱开的，既可以算到楚家生意中，也可以单独算楚汐瑶自己的生意。 姬扬所说的那两个人自然就是楚家的二公子和二小姐了，他们的母亲是如今楚家家主最宠爱的人，甚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远高于楚汐瑶的母亲也就是楚家正妻，否则怎么会把东域的生意交给他们了。 “放心，今年我肯定赢过他们。” 楚汐瑶在姬扬面前挥舞着可爱的小拳，信誓旦旦地说道，“父亲一定会对我和哥哥印象改观的。” 姬扬看着楚汐瑶这样，先是大笑起来，但是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楚汐瑶脑子聪明，可就是不会反抗她父亲，只知道在楚家的框架下竞争，而不会跳脱出来。 竟然还谈什么自己父亲印象改观，若是改观早就改观了，东域的生意仅次于中域，照理说给你这个嫡女才是名正言顺的，怎么可能会给庶出，可不要被什么“培养你、锻炼你”的屁话给骗了。 后面还是得按自己的计策来，在背后推楚汐瑶一把。 “你说的很对，我很看好你。” 姬扬想着逗一下楚汐瑶，故意还调侃她。 “唉，这次骗了夏俊元大人怀有你的子嗣，虽然你后来帮我澄清了，但是父亲和母亲一定会怪我。” 一听楚汐瑶说起这件事，姬扬有些心疼地搂紧了楚汐瑶，说道：“放心，我明年春天就会来楚家提亲，后面要是有谁敢乱说，一定要他好看。” …… 深夜，北临城楚家大宅附近的巷口，十几个劲装高手戒备着，数盏点燃的火把映照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奴婢见过王爷。” 说话的是楚汐瑶的贴身侍女，名为“菱芷”，也姓楚，是专门从楚家旁支选拔出来的，如今不过二八芳华，身子弱柳扶风一般，尽显女子温柔。 “她睡了？” “是的，小姐戌时六刻（晚上八点半）就已经躺下歇息了。” “好，本王有东西交给你，如今你家小姐在楚家的形势想必不用本王多说了，为了你家小姐，这件事最好就不要告诉她了。” “王爷放心，奴婢明白的。” 姬扬朝着武卓熙示意了一下，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楚菱芷缓缓打开一看，在昏暗的火把照耀下，竟然看到这张纸中间赫然有着一滴鲜血，而四个角落都盖着一方大印。 “东境亲王、南境亲王、西境亲王、北境亲王……” 楚菱芷吓得脸色大变，双手颤抖着将这张纸举起，紧张地说道：“王爷，此物太过贵重，奴婢怎敢保管。” “但是你必须保管好。” 姬扬双眸中带着一丝冷色，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若是这件事办好了，本王必送你一桩富贵，若是没办好的话……这中州看着虽大，可没有你一家容身之地。”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楚菱芷被姬扬吓得脸色惨白，赶紧连连应道。 “对了，最近天冷了，本王送一件棉衣给你，无论到哪里，你都要穿着，这棉衣……可比那张纸还要贵重。” 楚菱芷接过棉衣后，只是看到里面一点，就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 “他给你什么了？” 房间内，火炉一直烧着，楚汐瑶只穿着一件亵衣，赤着白皙双脚坐在床边，在她前面站着的正是她的贴身侍女楚菱芷。 “回小姐，是一张无比贵重的纸。” 说完，楚菱芷双手恭恭敬敬地将姬扬给她的那张纸递过去。 姬扬虽然做事隐蔽，甚至还选择深夜，但就在楚家大宅附近，又如何能够逃过楚家的眼线，很快就有人将此事汇报给了楚汐瑶。 第148章 神臂弩成功了 看着手中这张盖满四境藩王大印的纸，楚汐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姬扬对她的爱意，泪水突然就控制不住地涌出。 他怕自己可能在楚家受委屈，但是又不想逼自己，所以就用了这种方式，还将这张纸交给自己的贴身侍女。 可以想象的到，若是哪天楚家有人尤其是她的父亲逼得她太紧，那么自己的贴身侍女就会拿出这张纸。 鲜血代表着杀戮和摧毁，上面盖着代表四境藩王的大印，若有人再敢挑衅，那就代表着不死不休。 放眼整个中州，又有谁敢同时得罪兵强马壮的四境藩王，楚家若是敢碰，怕是后面就别做生意了。 或许只有天圣帝还敢触她霉头，但就连天圣帝都要掂量一下背后的代价。 楚汐瑶一个人在床边呆呆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后，把这张纸递给了楚菱芷，只是吩咐了一声“保管好”。 “是。” 楚菱芷赶紧恭敬地接过，随后慢慢退出了房间。 “坏人。” 楚汐瑶轻声呢喃，然后用床边的锦帕擦了下眼泪，整个人躲到被窝中，但是她没有发现，楚菱芷穿在最外面的棉衣已经换了。 …… 第二天，姬扬早早地起床就来送楚汐瑶了，两人都装作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楚家的排场还真是大啊。” 姬扬感叹了一声。 楚家宅院门口停着数十辆大车，楚汐瑶那辆豪华马车赫然在正中间，周围的护卫加起来少说有六七百人。 “回中都后照顾好自己。” 姬扬摸了摸楚汐瑶的小脑袋，叮嘱道。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楚汐瑶精致的脸蛋上满是笑意。 “后面等楚兄回来，咱们再把酒言欢，祝楚兄族会旗开得胜。” “那就多谢王爷美意了。” 楚辰明双手抱拳，算是聊表谢意，但是表情略微有些尴尬，甚至还不太开心。 姬扬这个家伙，早就看出来他对自己妹妹有想法，没想到两人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如今别说北境了，整个北域都知道自己妹妹是未来的北境王妃，甚至都传出自己妹妹怀了他孩子的消息。 所以楚汐瑶回北临城后，楚辰明赶紧让楚家的大夫把脉过，百分之一万确认了楚汐瑶是清白之身，简直让他松了一口气。 “好了，汐瑶，咱们该出发了。” 楚辰明脸色有些不好，说完后，率先登上了马车。 “那我先回中都了，明年开春记得帝城等我。” 楚汐瑶擦了下眼泪，有些不舍地说道。 “放心吧，就两个月时间。” 姬扬虽然也很不舍，但是他必须安慰楚汐瑶，若是他也表现出来，楚汐瑶怕是哭得更厉害。 “嗯。” 楚汐瑶应了一声，就准备登上马车，但才迈出一步，又把脚缩了回来，整个人直接冲到姬扬怀里，两人紧紧搂着。 好一会儿后，楚汐瑶亲了一下姬扬，才赶紧登上马车，若是再拖延下去，她就不想回楚家了，楚辰明更是等得快没耐心了。 看着楚家车队离去，姬扬顿时觉得空落落的，仿佛生活中少了什么，他已经习惯了有楚汐瑶在他身边的日子了。 “王爷，等会儿咱们直接回王府，还是要去哪里？” 武卓熙见姬扬一直看着楚家的车队，脚步都未动过，怕姬扬太难过，故意贴心地问道，努力转移一下姬扬的注意力。 “去军器坊吧。” 姬扬吩咐了一声。 之前自己让军器坊生产现代改良版的“神臂弩”，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想必早就生产出来了，是时候见识一下它的威力了。 …… 军器坊仍然在北临城原来的位置，姬扬命北境工司修建的“器城”至少要等到明年夏秋之交才能完工。 “王爷，你可算来了啊。” 匠作使公输高见到姬扬后，整个人激动到不行，就差抱着姬扬大哭了。 毕竟他为了制作“神臂弩”，一直被黑甲军封锁在专门的制弩坊，已经一个多月未见人了。 姬扬见到他的时候，可以说完全认不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满脸都是长长的花白胡须，都怀疑他是不是一个多月没洗澡了。 “先生受苦了。” 姬扬双手抱拳，对着公输高弯腰一礼，充满歉意地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 哪知公输高根本不在意这个，而是兴奋地拿着“神臂弩”展示给姬扬看，激动地说道：“王爷，天下无敌，简直是天下无敌啊。” 姬扬一看公输高这副表情，就知道“神臂弩”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原本对楚汐瑶离开北境的低落情绪也被冲淡了不少。 “效果如何？” 姬扬接过公输高手中的“神臂弩”，也是满脸兴奋之色。 “去校场一试便知。” 公输高激动地说道。 “走。” 在北境军器坊，另外开辟了一个校场，里面树立着数十个木桩，是专门用来测试兵器用的。 两个黑甲军提着一副铠甲，随后将其绑在一个木桩上，另一个黑甲军在木桩五十步外站定，将箭矢放入“神臂弩”中。 “嗖！” 随着嗡的一声弓弦震响，箭矢就急速飞了出去，瞬息间就射穿了铠甲，牢牢地钉在了木桩上。 “再试。” 姬扬激动地说道。 那个黑甲军士兵快步走到距离木桩一百步（大约120米）外，再度射出箭矢。 “嗖！” 箭矢同样飞速而出，再度没入了铠甲，和之前效果完全一样。 “再试。” …… 最后一直试射到两百多步（大约300米），箭矢的冲击力才有所减弱。 毕竟姬扬给的图纸是他印象中从《兵器史》的书本和兵器博物馆中学到的现代改良后的“神臂弩”，而不是宋朝边军使用的原装“神臂弩”。 若是当年宋朝边军所用的“神臂弩”，据史书记载，即使在三百步外（大约460米）依然可以穿透铠甲，威力相当之大，但那种弩机体型实在有些过大，根本不适合骑兵携带。 而姬扬要的是适合骑兵作战的弩机，追求的是便利以及射速。 第149章 准备制造火炮 “公输先生，看来这‘神臂弩’算是大获成功啊。” 姬扬对“神臂弩”的效果很满意，这是他专门用来对付凉州三国骑兵用的，后面各个部件只要按照图纸规定的尺寸以标准化、统一化生产，就可以快速装备到所有黑甲军。 目前凉州三国骑兵所用的弓箭最多只能射到一百多步（大约150米），连“神臂弩”射程的一半都未到。 到时候，黑甲军骑兵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加上射程远、射速快的“神臂弩”，必能踏平草原。 “是啊。” 公输高也是很兴奋，连忙对着姬扬弯腰行礼，激动地说道：“多亏王爷画出的图纸，某才能造出如此‘天兵’，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毕竟他是一个纯粹的工匠，如今成为天下第一个造出“神臂弩”的人，未来黑甲军骑兵拿着“神臂弩”征服天下，对于他来说是最大的荣幸。 “好，公输先生，从明日起将图纸拆分为六部，根据你自己安排，分给工匠熟悉、制造，最后统一装配。” “某遵命。” 当初姬扬画出图纸时，就已经统一了所有部件尺寸，所以各部分可以分开来制造。 这样制弩坊所有工匠除了公输高外，都只能知道其中一部分的制作工艺流程，而无法知道全部，就不用担心“神臂弩”完整的制作图纸、工艺流失出去。 而且这种采用后世“流水线”的生产方式，可以提高生产效率，加快“神臂弩”制造。 “弩监使杨骏宇，从明日起大规模采购所需制弩材料，全力保障‘神臂弩’生产，老式弩机已经生产好的，全部集中起来，本王另有用处。” “是，王爷。” “召集所有匠作使，本王另有神兵，需要与诸位商议。” 听姬扬这么说，包括公输高、杨骏宇等人在内的一众工匠皆是脸色大变。 “神臂弩”已有如此威力，王爷竟然说还另有“神兵”要打造，不知道王爷这次又会拿出何等惊为天人的“神兵”图纸。 …… “神臂弩”是姬扬用来对付草原骑兵用的，但凉州只是北境其中一个敌人。 对于北境来说，还有另一个敌人，也是最强的敌人，那就是立世中州、已有六百多年国祚的天圣王朝，这可是九州最强盛的王朝。 与游牧文明的草原骑兵不同，农耕文明的天圣王朝所依仗的是坚固的城墙、精良的兵器、先进的募兵与指挥体系，以及训练有素且数量庞大的军队。 对付天圣王朝的军队，姬扬必须要拿出最压轴的兵器——火炮。 他在前世是一个历史系研究生，硕士论文研究的是从“火器”角度来探析古代军器与王朝对外作战，整篇论文共有六章，其中一章专门论述了古代“火器”的发展历程。 为此，他查阅了大量相关史料，并结合现代史学家对古代“火器”的研究，深入学习了古代“火器”的发展特征，并逐步形成自己的见解，如今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古代火炮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体系，尤其是重视火器的明朝，不仅专门设置了使用火器的“神机营”，还发展出不同用途的各类火炮。 如适用野战但射程较短的“虎蹲炮”，由母铳和子铳构成、射速较快的“佛郎机炮”，射程远但笨重、适合攻城和守城的“红夷大炮”。 姬扬目前是想平衡野战与攻城，只造出一种类型的炮，通过适当牺牲火炮的口径与威力，来缩小火炮的体型与重量，从而方便运输，最好三至四匹马就能够轻松拉动。 据史书记载，“红夷大炮”虽然射程远，但是相当笨重，多数在两吨以上，至少需要六至八匹马才能拉动。 …… 军器坊，姬扬先是画出了火炮的形状，然后认真地向数位匠作使说明了他理想中的火炮。 “此物名为火炮，可将圆形铁球抛射至千步之外，野战伤敌，摧城拔寨，皆无不可。” 说完后，姬扬看向众人，期待众人给出意见，但根本没有一个人敢回应他所说的。 众人无不瞪大双眼，脸上的表情除了震惊就是懵逼，完全不知道眼前纸张上所画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大型投石机所能抛射出去的巨石也就三百步（大约460米），如《旧唐书》载太宗征高句丽时，“高丽闻我有抛车，飞三百筋石於一里之外者，甚惧之”，唐代一里约等于460米。 “不知各位先生有何看法，皆可畅所欲言。” 姬扬只好再度问了一声。 “唉”，专门负责盾牌生产的匠作使项英达叹了口气，说道：“王爷，非是我等不信，只是王爷所说之物，实在太过骇人，简直……宛若天外之物啊。” “是啊。” 专门负责攻城器械生产的匠作使鲁眧嘉赞同道，“如今我军最大投石机也不过能射三百步外，如今王爷要求制出投射千步之外的利器，实在难为我等啊。” 姬扬知道对于他们来说，第一次知道火炮的性能，难免会大吃一惊，毕竟这种奇物实在太挑战他们的认知，若非这个时代没有“外星人”的概念，不然他们早就把自己当成外星人。 “诸位，火炮其实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炮膛，另一份为炮弹，也就是本王所说的圆形铁球，后面由鲁先生召集军械坊工匠试制一米至三米不等的炮膛，其余匠作使负责调试火药组成比例。” 姬扬直接就布置任务。 古代青铜器制造采用“泥范法”，就是先用泥巴制成模，再阴干、烧制，然后用这个“母模”制造，只需要往里面灌入铜水或者其他合金水即可。 所以试制炮膛也不是什么难事，类似于制造青铜器。 明清时期就是泥范铸炮，并采用“失蜡法”，就是先用蜡造出火炮模型，然后用泥巴涂在外面制成了泥范，后面融化里面的蜡，代之以铁水灌入，最后冷却后敲碎泥范，铁水早就变成火炮了。 第150章 府库 “本王先将火药配比告知尔等，你们的任务就是将火药融合细小的铁珠，最后制成可以射出爆炸的开花弹。” 姬扬前世本就做过这方面研究，对火药配比自然是了然于心，而且他还让楚汐瑶利用楚家的生意关系购买了大量硫磺与硝石，就是用来制造火药用的。 当然，钱是花楚汐瑶的，反正她有的是钱。 北境军器坊的匠作使无不是有数十年打造兵器的老工匠，他们经验丰富，动手能力强，听姬扬介绍完后对炮膛和炮弹已经有一个初步印象。 “本王提醒你们一句，试制炮弹务必慎之又慎，不仅要少量取用原料，更要远离明火，等后面测试时要在城外。” “尔等务必远离，少说要有三十米以上距离，而且要躲在土坡之后，火药威力巨大，人若是不小心靠近了，怕是……” 姬扬神情严肃，非常认真地说道。 毕竟这些匠作使都是第一次接触火药，万一操作不当，可不是开玩笑的，后面自己找谁造火炮。 “王爷，您所说的火药威力究竟有多大？” 公输高面色凝重，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声如雷震，热力达半亩之上，人与牛皮皆碎并无迹，甲铁皆透”。 姬扬直接用了《金史》对“震天雷”的描述，又补充了一句，“断金裂石亦不在话下。” 什么？ 众人被姬扬所说直接震撼到，顿时一片哗然，甚至不少人手都在发抖。 若后面真有此物，黑甲军踏遍九州都不是问题。 “这，这岂非神迹乎？” 公输高以为自己造出“神臂弩”足以流传百世，可一听姬扬所说，再度被惊得瞠目结舌。 王爷究竟是什么人，当日拿出了“神臂弩”图纸已是震撼，没想到今日竟又有此等神物，当真不是常人可以揣度。 “本王已经和你们说清楚，后面务必要小心为上。” “我等谨遵王令。” 见姬扬将火药威力说的如此慎重，众人也都是打造兵器数十年的老工匠，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赶紧齐声应道。 “本王知晓此物过于新奇，但是诸位切不可畏难，人间万事出艰辛，历尽天华成此景，只要咱们王臣同心，必能造出举世皆震之物。” 姬扬又不得不给这些匠作使灌了一碗鸡汤。 “我等愿为王爷试，愿为北境计。” 在军器坊向众位匠作使介绍火炮完之后，姬扬就回王府了。 只要后面黑甲军大规模装备了火炮，天圣王朝的军队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天圣帝若是敢和自己翻脸，自己就敢和他掀桌，到时候看谁怕谁。 …… 北境王府前殿，议事大厅。 “王爷，如今已经入冬，天气骤寒，修筑‘器城’也不得不停下了。” 北境工司主政冯树升抬头看了一眼姬扬，面露尴尬之色，有些为难地说道：“王爷前期交给臣的一百万两白银已经用完，后续……” “这么快？” 姬扬惊呼了一声，这才过去一个多月吧，自己一百万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唉。” 冯树升叹了口气，说道：“王爷，如今大量城砖、巨石皆是从洛州、北域腹里运来，路途遥远，耗费颇大，加之征集大批匠人、力士，无论人工还是伙食皆需保障，这已经很省了。” “行吧。” 姬扬知道是自己要求太高了，既想要打造一座巨大的“器城”，又要让他们赶工期，必然是要大量投入的。 但未来黑甲军会大规模扩军，所需要的火炮、神臂弩乃至其他兵器的数量都很巨大，自己若不未雨绸缪，真到后面打起仗来，供应不上可就搞笑了。 北宋学者王得臣《麈史》中有载当年北宋军器监制造的盛况，“同日出弩火药箭七千支，弓火药箭一万支，蒺藜炮三千支，皮火炮二万支”。 正是靠着如此恐怖的兵器生产，北宋军队才能在缺少骑兵的情况下，利用兵器质量和数量的优势顶住辽国。 “本王让府库再给你一百万两银子，务必要撑到明年开春。” 还好之前深入草原的时候灭了几个部落，尤其是最后灭了扎特部，拉回来大量财宝，最后交给楚汐瑶掌管的北域楚家当铺和钱庄，换成了三百多万两现银。 主要还是草原各部货币化程度不高，他们的财富高度都集中于自己的战马和牲畜，而甚少表现为金银财宝，所以姬扬只得到了这么多，也就等于天圣王朝一个上等世家而已。 “谢王爷。” 冯树升有些开心地说道，只要银子到位，“器城”就能不断修建下去。 站在一旁的北境户司主政杜承胜就愁眉苦脸了，王爷简直是花钱如流水。 这次大军得胜，抚恤将士、修筑关城、犒赏三军，还是王妃出的钱，不然自己手里更没钱了。 出征前北境府库还有存银两百七十万两，加上补充进来的三百多万两，也就只有六百万两银子。 北境税收高度依赖中州与凉州商队的贸易，如今冬季商队早已不发，等于没有税收，可是每个月供养数十万黑甲军以及持续的军器生产还是要花出去百万两银子。 离明年开春可还有两个月，过年北境王府又要给所有官吏、将士“腊赐”（古代王朝会在腊月赏赐银钱，以备过年之需），这次又是拿出一百万两，北境府库存银怕是最后剩不了两百万两。 王爷怎么不在王妃离开北境前，再问她要个几百万两银子，这样自己也不用这么头疼了。 只要他一吃软饭，整个北境跟着受益啊。 姬扬当然不知道杜承胜所想，他并不关心府库的事情，只想按自己的要求尽快完成“器城”，到时候就可以大规模扩军了。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找理由拿下靠近北境的“洛州十三城”，这样就完全占据洛水以北的所有土地，相当于拿下了三分之一北域。 同时，天圣王朝失去了进犯北境的前进基地，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了。 第151章 九州动乱隐现 姬扬与北境众臣商量完相关事务后，大家就先告退了。 不得不说，老北境王为姬扬留下了很好的文臣武将班底，他们都是世代效忠北境与姬氏，而且处理政务经验丰富。 可贵的是中青年将领也逐渐在军中崭露头角，如此就保障了人才供给。 但是议事大厅中，“墨老”又去而复返，甚至神色还有些紧张，他既是北境王府总管，又是北境政务的宰执，所以姬扬对他很尊敬。 “墨老，不知您是否有事与我说？” “王爷，东境王来信。” 说完，墨长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姬扬。 “东境王？” 姬扬面露惊异之色，十分好奇东境王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写信。 如今随着朝堂中“削藩”之声日涨，四境藩王为避免落人口实，甚少相互传递书信，不然手握重兵的藩王相交，除了私谊之外，最大的可能就是相约共同起兵了。 更重要的是，四境之间路途遥远，东境至北境即使用最快的马匹，少说也要十天以上的路程，信件若是被人故意拦截，落入有心人之手，或是擅改内容，或是告知天下，简直怎么都说不清。 姬扬拿到信后，看着信奉上写着“吾侄亲启”。 如今的东境王名为“赵腾”，算是和老北境王同一时代的人物，称呼姬扬为侄也算是合适，尽管东境军力不如北境，但是他手里也掌握着数十万精锐大军，而且相当有特色。 东境地处东域最东端，靠近大海，与北域多平原地形不同，东域多丘陵，且水网密布。 因此，不同于姬扬掌握的冠绝九州的黑甲军，东境王赵腾手下的“平海军”多战船，楼船（水战主力）、艨艟（突击冲锋）、车船（接舷肉搏）、火船（疾风放火）等一应俱全，号称“九州第一水军”，一直扼守着“太江”入海口，驰骋“太江”下游。 太江是九州第一大江，发端自“西二州”之一的梁州，后又流经益州、中州（西域、中域、东域），最终汇入沧海。 姬扬本想回顾一下前身记忆中的东境王，结果发现两人几乎就没有交集，人家都是直接和自己老爹联系的，如今自己是北境王了，这是第一次给自己写信。 他直接撕开信封，随后取出信纸，这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直接愣住，这写得什么啊。 信纸上面根本没有一句话，相反每列都写着一排连着的数字，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几张纸，“三九十七六九、七一百零六六七、九六十三三六……” 这是什么暗号吗？ 看来四境藩王联系都是用密语，以免被外人尤其是天圣帝手下的皇城司发现什么，没想到这个时代就如此高级，实在是非常小心。 问题是自己老爹也没告诉过自己啊，这谁知道怎么破译啊。 “王爷，四境藩王通信需用《九州风土志》才能看。” 墨长源一看姬扬的表情，就知道他很疑惑，索性直接说出来。 还好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墨老”，他是老北境王的心腹，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秘密。 “这……具体怎么看啊？” 姬扬有些尴尬地问道。 墨长源先是跟随姬扬到那间旧书房中，从书架上取出已经略有积灰的《九州风土志》，随后耐心地告知。 原来《九州风土志》就相当于现代的密码本，还必须用诸子百家中“小说家”所经营的“余庆山房”（类似古代出版社）所刊印的版本。 《九州风土志》共十卷，第一卷为“总论”，第二至十卷分别介绍了天下九州的风土人情、历史变迁等重要知识。 信件中所写的“三九十七六九”，第一个“三”是代表本书中第三卷，“九十七”代表第九十七页（古人书籍多每卷另外起页），“六”代表自右到左第六列（古人书籍是自右向左看，且刊印多是竖排），“九”代表第九个字。 所以，连起来就是第三卷第九十七页第六列的第九个字，姬扬一看竟是个“东”字。 就这样，姬扬和墨长源在旧书房中破译了好久，才将信件内容连成了一段完整通顺的话。 “东域流民造反，雨州三国动乱，南越大王被刺，轩辕势力隐现，曾有人联络吾，遭拒后即刺杀，南境西境亦是，北境若是如此，吾等早做准备，九州即将动乱。” 短短几句话，竟然要看得这么麻烦。 但是姬扬和墨长源根本来不及说累，相反看完后，他们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震惊。 因为这短短几句话，里面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甚至牵扯到大半个九州。 雨州是“东二州”之一，共有三个国家，如今竟然皆陷入动乱。 信中所说的南越更是“南二州”之一越州“四越”中最强大的国家，堂堂一国之主竟然被刺杀了。 东境王说曾有人联络过他，但是被他拒绝后，也派人刺杀过他。 难道之前姬扬被刺杀，并非是天圣帝派人所为，而是东境王信中所写的“轩辕”势力？ 这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旧事，“人皇”轩辕帝是第一个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统一过九州的人。 如今九州各国其实都是数千年前反叛“人皇”而自立的诸侯或豪强，这个名为“轩辕”的势力难道还想卷土重来、再度统一九州不成吗？ “王爷，九州平静了一百多年了，看来有人想九州动乱，推动各国战争，以便他们趁势崛起。” 墨长源脸色凝重，认真地分析道，“就是不知道他们真的是‘人皇’后裔，还是借托‘人皇’之名实现阴谋的野心家。” 姬扬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信件放在烛火上烧毁，冷声道：“人皇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如今是天圣和本王的较量。” “不管是什么势力，若是敢染指北境，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墨长源见姬扬已有思量，也是心中大定，区区都不能甚至不敢站在天下人面前的势力，如何会是天下最强大军队的对手。 第152章 流民 “王爷，咱们后面是否需要回复东境王？” “不必了。” 姬扬看着桌案上的一堆灰烬，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两个月后就要去帝城，后面我与另外三王自会细说。” “好。” 墨长源应了一声。 四境藩王中军力以北境王最为强大，所以四境藩王素来以北境王为首。 如今九州即将动乱，或许正是北境摆脱天圣而自立的绝佳时机。 “对了，墨老，你最近可有听说‘九镇’有流民造反，或者有人汇报过相关迹象吗？” 姬扬想到既然信中说东域有流民造反，或许北域也会有。 如今正好是冬季，如果有百姓因为缺衣少食而无法过冬，是极有可能聚众造反。 但是北境就是自己掌管，确认没有什么事，洛州区域自己还去赈灾，已经平息下去。 北域腹里地区有各大世家，经济也更加繁华，中域钱粮兵马随时能够驰援。 如今最有可能的就是“九镇”，那边土地相对平脊，还要供给边军，偏偏民风彪悍，历史上常有流民造反。 “这个我还未有听说过，不过有件事相当奇怪，‘九镇’中的‘砀山镇’前几日频繁调集军队，但并未对西狄草原出击。” “相反他们的骑兵还频频南下训练，为此‘砀山镇’总兵还被天圣帝下旨申饬了一番。” 砀山镇是“九镇”中最弱的一个军镇，与北境之间就隔着‘平原镇’，军制也只有两万八千名边军而已，所负责的区域也最小。 “调集军队却不向西狄草原出击？” 姬扬抚摸着下巴，细细思考其中的奇怪之处。 “九镇”是天圣王朝直属的军镇，也是用来防范凉州三国的，如今是大冬天，不出击西狄其实也说得过去，可是你调集个毛的军队啊。 骑兵训练还要跑到军镇之后的各大城池训练？ 军镇出去就是一望无际的西狄草原，战马可不要跑得太欢。 “不对。” 姬扬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最近北境可有来自‘砀山镇’或者‘平原镇’防区之后的各大郡府流民入境？” “听王爷这么一说，幽蓟城几天前确实有来自‘洛间’郡与‘西关’郡的流民，这两个郡都靠近‘砀山镇’，但是卫元青递来的奏折说人数不多啊，一千人都不到。” 墨长源连忙回道。 王爷如此激动，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吗？ “往年也是这么多人吗？” 墨长源赶紧回忆了一下，说道：“往年怕是人数不只这么些吧。” 说完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看向姬扬，瞪大了眼睛，有些说不出话来。 “王爷，他们，他们竟然敢……” 墨长源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最开始是震惊，随后就是无比的愤怒。 “流民数量不多是因为……‘砀山镇’的骑兵南下在半路截杀他们。” 姬扬整个人直接无力地坐了下来，抬头看向书房顶，缓缓地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墨长源一时之间震撼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洛间”与“西关”两郡其实距离北境并不算远，位于北境西面，最多也就一百多里。 今年也没听说两郡粮食丰收，甚至秋季还爆发过水灾，所以再怎么样都不会只有这么少的流民，甚至比往年还少，这就更奇怪了。 “‘砀山镇’总兵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要是被天圣帝知道，怕是要被天圣帝灭了九族不可。” 墨长源愤怒地道。 “世道艰险，人心更甚，如今‘砀山镇’负责守卫的区域怕是早就流民聚集了，他为了瞒报就如此行事，估计也不是最近几天的事情。” 姬扬熟读历史，古之乱兵杀良之事难道还少见吗？ 哪次王朝统一前不是户数锐减的。 只是大军出动随意屠戮，流民生机渺茫，怕是真正的聚众造反就在眼前。 “墨老，你马上替本王传讯卫元青，让幽蓟城黑甲军做好准备。” 姬扬双眼微眯，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冷声道：“过几天如果咱们没有听到‘砀山镇’总兵被诛九族的消息，那就只能听到北域流民造反的消息了。” 天圣帝亲自掌管的皇城司耳目遍布中州，事情的真相他最近几天必定会知道，只是看他的行动快还是流民行动快。 如果他行动快，马上派出大臣赈济流民，诛杀“砀山镇”总兵安抚人心，或许流民之乱能消弭无形。 若是流民速度快，那席卷“砀山镇”甚至附近军镇的流民造反就在眼前了，天圣帝可能会暂时放“砀山镇”总兵一马，让他先带兵镇压。 只是按照天圣帝的性格以及长久以来的行事惯例，秋后算账是绝对的事情。 “好的。” 墨长源赶紧应下，知道如今这件事可是重要万分，搞不好会波及到北境。 “王爷，另外还有一事，我今日查阅‘兰台’（古代档案典籍库），看到记录中有载您拿走了唯一一封四境藩王印玺之敕。” “墨老”所说的自然是姬扬昨晚给楚汐瑶贴身侍女的那张纸。 这是老北境王上一次入帝城朝圣，也就是十年前，四境藩王齐聚，共同受玺盖印，相约共同进退。 敕令完全空白，但已经盖好大印，只要往里面填入内容，就代表了四境藩王的共同意志，四境藩王各手持一封，都是用在最紧要的地方。 “是啊。” 姬扬不以为意，直接就说出了敕令去向，“我拿去给王妃了。” 墨长源一听给楚汐瑶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又是眉头一皱，关心道：“是王妃遇上什么事了吗？” 楚汐瑶本就是楚家嫡女，身份尊贵无比，如今又是姬扬未婚妻，整个中州已经很少有事情可以为难她了。 如今姬扬突然把敕令给她，除了天圣帝逼迫，墨长源实在想不出天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四境藩王同时出面才能解决的。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站起身来，走到墨长源身边，笑着道：“她能遇上什么事，除了天圣帝坐的皇位买不来，天底下所有的事都被她用银子解决了。” “那就好。” 墨长源长舒了一口气，毕竟楚汐瑶已经是晓喻整个北域的未来王妃，如今可以说与北境王府已经连成一体。 王爷既然把敕令给王妃，又没遇上什么大事，想必只是想给王妃一道“护身符”而已。 事实也如墨长源所想的那样，姬扬在上面压根啥都没写，就往上面流了一滴鲜血。 但姬扬最终目的根本不在此，所以接下来就补充道，“是本王想让她有点事。” 什么？ 墨长源直接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第153章 可惜还是妾啊 中州是天下九州最大的一州，由于领土实在太广阔，故又被分为五域。 其中，“居天下之中”的中域最大，亦是最为繁华，世称“欲近四旁，莫如中央”。 中域地大物博，坐落着“世家云集，政出一门”、九州最大的城池“帝城”，“罗绮竞奢，菱歌泛夜”、九州最繁华的城市“中都”，“神庙依嶂，行宫枕流”、专司祭祀天地的人皇故里“圣京”…… 还有“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九州最大的水陆交汇枢纽“云港”，“高出云表，畿内首险”、九州第一雄关“武关”，“瑰琦和璧，海内称最”、天下第一货物交易市场“广邑”…… 为了更好地统领中域之地，自第二代天圣帝始，将中域划分为“十道”，每道设巡抚，各道辖郡县，直接对天圣帝负责。 不再有像其他四域那样，还专门设置了统领全域的“总督”。 …… 流云城，是靠近北域的“京北道”最大的城池，也是“京北道”治所之地。 月夜，将流云城内最大的水流“寒烟河”映照得更加美丽，河畔灯火辉煌，河上画舫云集。 尽管如今已经入冬了，但是中域的气温并不是很低，远没有北境寒冷，勾栏瓦舍依然夜夜笙歌，画舫上才子佳人还是觥筹交错。 河上最大的画舫属于流云城最大也是最有钱的世家杨家，当今杨家家主还担任“都南道”巡抚，杨家在流云城更是有“杨半城”的地位。 此时杨家画舫上迎来了一位贵客，不仅派出数只舟楫巡查画舫周围，杨家护卫还将画舫上下三层都站满了。 “姐姐只是见我一面，何必要如此阵势。” 一道调侃的轻笑声传来。 画舫最高层的亭中倚着一位凤眸潋滟、冰清玉润的女子，三千青丝仅用黄色发带轻系，端庄中又透着一丝慵懒。 赫然是姬扬心心念念的楚汐瑶，经过十天赶路，她终于抵达中域。 “妹妹可是大忙人，我见你一面可是不容易。” 说话的是杨家嫡女杨沁柔，如今也是十八岁，不过比楚汐瑶早出生一个月，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自有一番高贵清雅气质。 她对着楚汐瑶浅浅一笑，随后故意走到楚汐瑶身边，打趣道：“若是妹妹不小心哪里磕着碰着了，你家王爷可饶不了我。” 姬扬与楚汐瑶的事情早就传到了中域，除了各大世家子弟与文人士子知道外，就连寻常百姓都能说得一清二楚。 毕竟“中州第一藩王”与“中州第一白富美”都是备受瞩目又是常人难以得见的人物，他们的八卦自然是众人最喜欢听的，甚至都编出“北境王弃慕容，为汐瑶斗东方”、“楚汐瑶怀六甲，为姬扬驳圣旨”等各种说书、话本情节。 “姐姐又欺负我。” 楚汐瑶故意委屈地轻喊一声，随后与杨沁柔在亭中玩闹起来，当真是流云城最美之景。 “好了，好了，真的跑不动了。” 杨沁柔不过小跑了一会儿，便已经累出香汗，连忙喊停下来，随后用锦帕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让你欺负我。” 楚汐瑶娇哼一声，“找我玩还想打听我与姬扬的事，也没个正经。” “你俩的事难道还不算正经事。” 杨沁柔笑着说了一句，随后表情才有些凝重了起来，“这次回楚家，你可是要小心些，据说你父亲知道后大怒，不仅责备你母亲‘未尽主母之责’，还说你‘有失嫡女风范’……” “我哥哥是不是‘全无世子之德’、‘愧为楚家长子’，然后准备在年底族的时候联络楚家各位族老，立楚家二公子楚天钧为楚家世子。” 楚汐瑶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缓缓地落座，平静地说出另外的事，尽管没有表现出半分怒意，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内心的不甘与苦闷。 “你，你都知道？” 杨沁柔见楚汐瑶对中都楚家的事了如指掌，顿时充满了震惊之色，随后又慢慢释然。 她和她哥哥毕竟是楚家嫡出，她母亲又是楚家主母，娘家还是“广邑”大族长孙家，专营天下奇珍，坐拥中州最大最多的当铺，尽管生意不如楚家做得大，但手里掌握着巨量现银。 楚家内部必定有很多人也是支持楚汐瑶，所以即使远在北境，她依然能清晰掌握楚家内部的动向。 “既然妹妹都知道，倒是我这个姐姐瞎担心了。” “谢谢姐姐告知。” 楚汐瑶道了声谢，又道：“我和哥哥这次族会未必会输给他们。” “唉。” 杨沁柔感叹了一声，“楚天钧的那位妹妹也是心比天高的主，自从你和北境王之事传到中域后，据说她没事就往帝城跑，与二皇子走得颇近，已经惹得皇子妃数次不快。” “她一个庶女，时时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攀附嫡长子倒是比谁都积极。” 二皇子是皇后所生，是天圣帝的嫡长子，也是朝堂中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得到首辅东方晋明一系的全力支持。 杨沁柔自己也是杨家嫡女，自然瞧不起楚家庶出的二小姐。 各大世家最终继承人几乎都是嫡出，所以嫡出子女之间就会形成小圈子，如楚汐瑶和杨沁柔关系就很好，而被他们瞧不起的庶出子女是必定无法融入的。 这是长久流传下来的宗法制度与世人心中的宗法观念决定，就算天圣帝也改变不了。 “她连东域生意都不管，难道想嫁给二皇子，就凭她的脸蛋还是凭她哥哥马上就是楚家世子。” 楚汐瑶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说话语气颇具嘲讽之意，显然也是瞧不起自己这个妹妹。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真成了皇子侧妃，然后又是太子侧妃，再然后就是……说不定以后见了她，咱俩都得喊她一声娘娘吉祥。” 杨沁柔拿着锦帕覆在嘴角，毫不顾忌地笑起来。 “她处处和我比，皇子妃听起来倒是比我这个王妃尊贵，可惜还是妾啊。” 第154章 楚汐瑶看透了 “对对对。” 杨沁柔连忙赞同道，“妾生的女儿自然还是妾了，难不成还想做正妻吗，若是日后凤位上坐着的是一个小妾生的庶女，天圣怕是要沦为九州诸国笑柄。” 尽管她俩嘲讽着这个楚家庶出二小姐，但是楚汐瑶却还是皱着眉头，暗自思考为什么自己这个妹妹常去帝城结交二皇子。 如今二皇子的皇子妃是首辅东方晋明的嫡女东方若兰，可以说是“天圣第一名门”之后，称她为“中州第一贵女”也无不可。 这个女人在帝城不说呼风唤雨，但也是跺跺脚就能让帝城抖三抖的人物，在中州世家门阀中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楚汐琬从小就精明，只要她不是脑子突然坏了，就应该知道和东方若兰抢男人的代价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毕竟不是谁都是手握重兵的北境王，敢随意打东方家族的脸。 “妹妹在想什么？” 杨沁柔见楚汐瑶突然不说话，好奇地问了一声。 “我在想东方若兰怎么还会让楚汐琬活着。” 说完，楚汐瑶为杨沁柔倒了一杯茶，慢慢推了过去。 “那还不简单，人家二皇子喜欢，难道皇子妃敢碰她？” 杨沁柔接过茶水，随意抿了一口，又是嘲讽了一句，显然她觉得二皇子有点眼神不好，竟然喜欢上一个庶出之女。 “不对。” 楚汐瑶眉头紧锁，一直在思索背后的关系，“如今诸皇子夺嫡已经日趋严重，二皇子不是庸才，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时候得罪自己妻子很容易失去以首辅大人为首的一众朝堂重臣以及世家的支持。” “就算首辅大人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可是人心难测，二皇子既然志在皇位，自己就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皇位可比女人重要多了，这时候应该牢牢绑定东方家族，怎么还会做出反常之事？” 听楚汐瑶这么一说，杨沁柔顿时也察觉到里面不同寻常的地方，随意说了一个可能性，“难道东方家族同意了？” “咯噔。” 楚汐瑶想到了什么，突然心中一紧，手中的茶杯也不自觉地摔落在桌上，茶水流到了桌上，继而不断滴到她裙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 杨沁柔见楚汐瑶呆呆愣住，竟然都不知道擦拭一下，连忙侧身过来，用锦帕替她擦裙子上的茶水。 哪知楚汐瑶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紧张地问道：“帝城中的姐妹可有与姐姐说起过东方家族二公子的事情？” “你说东方浩辰？” 杨沁柔手中动作一顿，思索了一会儿，才好奇地说道：“他不是被你家王爷在北境修理过一次吗？” “不过说来也奇怪，听说他这个岁数还未订婚，之前盛国公请皇上出面，想撮合他的嫡女和东方浩辰，但是东方首辅竟然拒绝了，他不会还想着你吧？” 杨沁柔故意调笑了一声，但是见楚汐瑶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满脸紧张之色，就知道这个玩笑没开起来。 盛国公与成国公一样，也是开国勋贵。 天圣立朝封四境藩王，立八大国公，被世人称为“八柱国”，只是其中两个在数百年政治斗争中或因造反或因党争被除，如今还剩下六个。 盛国公本人是在五军都督府任职，任左军都督，遥领驻扎帝城西面的左骁卫、左武卫两支军队（“遥领”的意思是本人在中央，只是名义上担任地方军队统帅，但实际上没有亲自任职，只有虚职而无实权，战争爆发另说）。 之前东方浩辰作为“秋闱”考试从官来过北境一次，当时在楚家宴会上通过他族叔东方墨文说起过有意迎娶楚汐瑶，结果被姬扬打脸。 也是因为那一次，姬扬彻底得罪了东方家族这个“天圣第一世家”，转头加入了内阁次辅上官承和的阵营。 “原来……父亲是这么对我的。” 楚汐瑶没有回应杨沁柔，双眼有些无神，只是呆呆地说了一句。 这搞得杨沁柔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又关她父亲什么事了。 “汐瑶，你可不要吓我。” 杨沁柔见楚汐瑶整个人突然呆呆的，简直就像中邪了，连忙捧起她的脸，焦急地说道：“你要是在我家的画舫出事了，你家王爷会杀了我的。” “姐姐，我没事，就是有些难过父亲和楚家这么对我。” 楚汐瑶很想哭，但如今可以说是哀默大于心死，就是哭不出来。 “怎，怎么了？” 杨沁柔赶紧把楚汐瑶抱入怀里，安慰道：“你千万别多想，一切都会过去，大不了后面就不要楚家嫡女的身份，你家王爷难道还养不起你了？” 杨沁柔站着，楚汐瑶坐着，把头靠在她腰上。 “楚家与东方家早就达成协议了，我嫁入东方家族，楚汐琬嫁给二皇子。” “是不是很可笑？” 楚汐瑶白皙的脸蛋上没有一丝神采，凄苦地笑了一声。 “什么？” 杨沁柔听到楚汐瑶的猜测，吓得直接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更感到一种害怕，她根本不敢想象这样的后果。 北境王是什么样的人？ 那可是连东方家族甚至天圣帝都不放在眼里、敢直接杀国公之子的人，早就不是人们眼中的“废物王爷”了。 若是他知道楚家要强逼楚汐瑶嫁入东方家族，怕是明日黑甲军就真的造反了。 “东方浩辰当日在宴会上，其实已经是让我和哥哥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突然出现了姬扬这个变数，直接打乱了他定下婚约的部署。” 楚汐瑶抚着心口，感觉心很疼，凄然地说道：“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东方家世代门阀、累世三公，怎么会如此不知礼数，而且这么做也没把楚家放在眼里，交恶楚家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原来东方家和楚家早就商量好了。” “东方首辅拒绝盛国公联姻，确实是让东方浩辰在等我，而我嫁入东方家换取的就是楚汐琬嫁给二皇子。” 第155章 那么她不忍了 “所以，东方家族对楚汐琬与二皇子接触根本没有阻止，这样东方家族、楚家和二皇子三者之间既实现互相联姻，又进一步达成了夺嫡的同盟。” “父亲和楚家牺牲了我这个嫡女，得到的不仅是另一个女儿嫁入皇室，更重要的是天圣第一门阀与中州第一富商结盟。” 楚汐瑶一边说着一边流着眼泪，眼眶通红无比，她终于哭出来了，但是自己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仍然自顾地说着。 “父亲……是支持二皇子的，他身为楚家家主，自己背弃了楚家，也可以说楚家……自己背弃了自己。” 楚家从数百年前只是一个小摊贩的先祖，壮大发展为如今生意遍布九州、实力比肩四大门阀的“中州第一富商”，就是因为始终秉持着历代先祖遗训。 如今中都楚家祠堂上一直挂着楚氏先祖所书的《楚氏训子训孙令》，“夫庙堂绝然，行之至也；宗族兴旺，孝之至也；言行可覆，信之至也；推美引过，德之至也；临财莫过于乎让，此五者，立身之本。” 楚家将不插手朝堂之事作为立身之本首要，一直安安心心只做生意，没想到楚家家主竟然带头违背了这一祖训，而楚家其他族老也没有阻止，所以楚汐瑶说“楚家自己背弃了自己”。 楚汐瑶凄然一笑，可笑自己之前还为了楚家和父亲，竟然与姬扬大吵，没想到自己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时牺牲的物件而已，甚至还为了一个庶女去牺牲，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你准备怎么办？” 杨沁柔摸着楚汐瑶的秀发，有些担心地说道：“这次楚家年底族会估计就是针对你和你哥哥的，以朝中形势来看，怕是过完年他们就要逼着你和东方浩辰订婚了。” “你家王爷若是知道了估计会疯，要不你别回中都了，今晚连夜回北境，回到北境就没人敢逼你。” “若是怕楚家拦截的话，我让弟弟今晚就为你准备船只，你沿着寒烟河入太江顺流而下，到了东境后表明身份，让东境王派人从海路护送你回北境……” 对，自己还有姬扬。 他一直在北境等自己，两人约好了帝城相见。 楚汐瑶突然从心疼的状态中醒悟过来，猛然从座位上站起，由于动作太快，手臂不小心直接把桌上的茶杯都甩在了地上。 “砰！” 茶杯应声而裂，也代表着楚汐瑶与父亲以及楚家的关系，若是再逼她就再无挽回余地。 尽管脸上还充满了泪痕，但是楚汐瑶浑身都散发着慑人的气势，眸底浮现出一抹凌厉的冷意，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似乎随时就要爆发出来。 一直以来，她为了母亲、为了心中的楚家，什么都可以忍…… 可以忍父亲偏心，可以忍一直在北域，甚至可以忍没有楚家嫡女的身份…… 但若是有人敢拆散她和姬扬，那么她……不忍了。 “汐，汐瑶……” 杨沁柔有些被楚汐瑶浑身的冷意吓到，她从未见过楚汐瑶这样。 楚汐瑶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一下眼泪，双眸透露出一股决然之色，冷声道：“我不走，中都楚家未来到底谁做主，如今还没定数呢。” 姬扬曾和楚汐瑶说过，在另一个世界，男人有一种极致的浪漫，叫做“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还和她说过，有一个叫张居正的人，“工于谋国，拙于谋身”，权力有时是男人实现理想的工具。 “如果楚家非要这么对我，那我这次做一回男人又何妨。” …… 就在楚汐瑶与杨沁柔享受着中域宜人的气温、沉醉的夜景、繁华的都会时，北域“九镇”以及防区后面的“九府”郡县却是另一副景象。 “九镇”防区之后是天圣王朝划定的“九府”，每府下辖二至七个郡，加起来有四十多个郡，面积约占整个北域三分之一。 “砀山镇”是“九镇”中军制最少的，那么他防区后的“洛间府”面积也是最小，只辖洛间与西关两郡。 洛间府，洛间郡，狄道县。 北风呼啸吹过，卷起一大片尘土与雪花。 放眼望去，苍茫的黄土已被白雪覆盖，稀少的树木上挂着几根枯枝，隐约只能看到几户人家，没有半分生机，让人顿生广袤与荒凉之感。 狄道县周围各村早就荒无人烟，逃难的流民疯狂往县城涌去，他们背井离乡，只为一个信念，那就是，活下去。 可是从各村到县城的一路上可以看到无数老弱倒在路旁，甚至可以看到不少白骨。 寒冷的天气，吃尽的干粮，打劫的盗匪，敲诈的小吏，背叛的同伴，以及……频繁出没的镇压的边军，让流民的逃难之路充满危险。 距县城还有三里路的东南面，有一座废弃多年的驿站，此时的驿站中早就挤满了周围十里八乡逃难过来的流民，甚至连外面的空地都蜷缩着不少人。 灾民的叹息声，孩童的哭闹声，与北风的呼号声交织在一起。 驿站内，一个六岁的孩童无力地对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娘，我好饿。” “再等会儿好吗？” 脸色蜡黄、面容肌瘦的母亲也没有多余的力气，颤抖着把手放在孩子头上，艰难地开口道：“宝儿乖，大郎已经去找野菜和草根了……” 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把孩子搂得更紧了些，她只穿着一件单衣，早就感染了风寒。 他们一家六口人，路上冻死两个孩子，后来又饿死了一个，好不容易捡到一件破棉袄，已经给了出去寻找野菜的丈夫。 如今，十里八乡还算有些力气的男人们要承担起他们的责任了，往往让妇孺留在这个废弃驿站中，他们结队出去找吃的。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喧哗声。 “娘，父亲回来了吗？” 这个孩童问了一声，妇人来不及回答，就听到外面传来惊恐的叫喊声，“边军来了……” 随后，便是驿站破门被踢开的声音，以及道道惨叫声。 第156章 流民起义爆发 数十个边军是骑马而来的，直接踢开了驿站破门，他们穿着精良的铠甲，手握天圣边军制式兵刃，冲进驿站后就是对着老弱大肆屠戮。 “有姿色的女子和还能动的孩童就带走，其余的全部杀了。” 领头的一个边军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冰冷地吐露出话语，显然是已经习惯做这些事了。 “砀山镇”总兵已经下令，绝不让流民进入洛间与西关两郡，因为他既不想拿出库粮赈济，也担心流民进入郡城后生乱。 为了不能让远在帝城的天圣帝知道这里的惨状，更不能让他知道“砀山镇”与“洛间府”一众将领官员早就贪墨了原本用于紧急事务的库粮与府银，他们必须将这次流民镇压下去。 至于带走有姿色的女子与还能动的孩童，是想明年开春将他们卖个好价钱。 由于这个驿站根本就没有后门，所以蜷缩在驿站的老弱妇孺根本无法逃跑，他们又如何是久经战阵的边军对手，很快绝大多数就倒在血泊中。 火光与刀光间，又有十数个女子与孩童被强行拖拽着带走…… “终于多挖到几株野菜，婆娘和娃们应该可以撑一会儿。” 一个还算精壮男子算是这十里八乡领头的，这时候带着几十个有气无力的男子慢慢走回破旧的废弃驿站，由于长久没有吃到食物，他们走几步就要喘几下。 “多亏了虎哥，都没啥力气了，还敢放下绳子去摘崖壁上的野草。” 另一个壮汉感激地说道。 “说啥呢，搞得我的婆娘和孩子不吃似的，大家都是一起的。” “对，大家都是一起的。” 突然，他们看到了废弃驿站的火光。 “虎哥……”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满脸紧张之色，带着哭腔喊道：“我娘和弟弟还在驿站里。” 糟了，这是他们心中的第一个念头。 “快回去。” 尽管没有吃饭，但是领头的精壮汉子还是带着几十个兄弟，用尽他们的全身力气冲回去，结果看到了他们有生以来最愤怒、最痛心的一幕。 “娘……” 那个十六七岁的小伙最先冲入驿站，抱着一个老妇人就痛哭起来，只是这个老妇人脖子上带有一道明显的血痕。 “宝儿……” 为首的精壮汉子翻遍了整个驿站，都没找到他孩子的身影，只看到了孩子母亲以及被褪去的衣衫…… 驿站中，响起了数十道哭声，这些壮汉面对生活的困苦都不曾落泪，如今却是跪倒在地痛哭着。 “虎哥……” 那个十六七岁的小伙痛苦地抱着那个精壮汉子的大腿，哭着道：“我娘没了。” 名为“虎哥”的精壮汉子双眼布满了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愤怒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老子不杀了这群畜生，就不叫王奇虎。” 精壮汉子浑身都在颤抖，咬牙切齿地说道，“去找陆家庄和里王乡的亲人，咱们要报仇。” 陆家庄、里王乡，都是这些壮汉所在的村庄，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他们世代聚居、互相通婚，可以说互相之间早就是各自亲戚了。 一场席卷整个“洛间府”的流民起义马上就爆发了。 …… 六日后。 北临城，北境王府，演武场。 姬扬将手中的长枪向前挥出几朵漂亮的枪花，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远处的箭靶上还插着数根箭矢。 听说老北境王姬浩当年就是军中有数的高手，尤为擅使长枪，且射箭颇为精准，人称“一杆银枪破敌胆，百发百中无双箭”。 “天气这么冷，才练了半个时辰不到，本王还是出了这么多汗。” 姬扬把手中的长枪扔给身旁的一个王府亲卫，随后接过一个侍女双手递来的热毛巾，给自己擦了一把脸。 “王爷练武还是刻苦的。” 旁边的武卓熙鼓励了一句，他实在不好意思点评姬扬的枪法，但是姬扬倒还是挺有射箭天赋，拉开弓弩后至少没有脱靶，有没有射中准心就不便细说了。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大笑了一声，说道：“练武确实要下苦功，还是得和你们多学，趁着这个冬天，本王能学多少是多少。” 之前频繁的刺杀让姬扬感受到了危机，不管自己身边有没有高手或大军保护，学一两招傍身总是有好处的。 而且北境是以武立世，当年老北境王就已经勇冠三军，自己作为他儿子，也不能太废吧，不然容易让帝城那群歪瓜裂枣小瞧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个王府亲卫急匆匆地跑来，喘了一口气，焦急地说道：“王爷，宰执大人让您去前殿议事。” “又要议事了？” 姬扬脸上一阵无语，自己上次被喊去议事是凉州三国入侵，这次又不知道是什么大事，总之都是让他头疼的事。 “本王换件衣服就过去。” …… 北境王府前殿，议事大厅。 “王爷，洛间府流民反了。” 墨长源见到他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了，“这是幽蓟城与金钟关送来的奏报，看样子已经有往北境蔓延的趋势了。” 说完后，他赶紧将手中的奏报递过去。 “这么快？” 姬扬接过奏报后，眉头紧锁，直接惊呼了一声。 因为奏报里说流民造反，一日内就攻破了狄道县，三日内就攻破了西关郡，甚至周围军镇与府郡的流民都在过去投奔，如今已经发展到了十万之众，把洛间郡团团包围。 尽管目前反军还是集中在“砀山镇”与“洛间府”，但是北境附近的“平原镇”与“范阳府”，那里的流民也隐隐有造反之势，已经有数个县粮库被聚集的流民给抢夺了。 “唉。” 墨长源感叹了一声，随后有些生气地说道：“三日前，砀山镇边军为了解西关郡之围，出动了三千骑兵星夜兼程赶，结果流民听闻，蜂拥而至，削竹为枪，捡石为兵，聚在‘洛霞谷’设伏，将他们全部斩杀。” “据说后来有侦骑过去，就没看到完整的尸首，分明是民怨沸腾。” 第157章 反军中有高人 三千“砀山镇”的边军骑兵被数万流民埋伏，在那种峡谷地形，只要用巨石截断道路，边军骑兵无法冲锋，大家互相肉搏，三千骑兵对上数万流民…… 姬扬听了墨长源所说的，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简直被震惊到了。 没有完整的尸首，那意味着什么？ 这是无法想象的惨状，但更是何等刻骨铭心的仇恨啊，可以说已经到了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的地步了。 “看来还是流民的速度更快啊。” 姬扬感叹了一声。 若是天圣帝能早点知悉“砀山镇”与“洛间府”的情况，并马上做出相应布置，局势也不至于发展到这种地步。 当初郡府拒绝流民、边军镇压流民的所作所为，如今终于迎来了流民的疯狂报复。 仇恨已经推动了战争，难怪流民能够三日之内就攻破了西关郡，城破之后西关郡的那群官吏、将领、世家与地主的下场是什么样，只要用脑子想想就可以知道了。 姬扬随后将两封奏报完整看完，结果越看越心惊。 这股反军的首领是一个叫王奇虎的人，自封为“虎王”大将军，由于“九府”土地多为黄土，故手下反军皆裹黄巾，自称“黄巾军”。 如今反军已经打出了“立纲陈纪，救济斯民，顺天应时，再复大同”的旗号，这就说明反军已经不只是一群抢钱抢粮、只想活下去的流民了，而是有明确纲领口号、明确指挥体系的半武装的军队了。 之所以说他们是“半武装的军队”，是因为他们装备还比较差，又没有可靠的后勤保障，更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没有强大的战斗意志，所以战力还比不过久经战阵的军镇边军。 但这股反军大多是“洛间府”本土本地的人，他们不仅人数众多，且多以同乡、同族组建连营，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劣势，又提高了他们的战力。 只要不是遇上那种如山倒的兵败，让他们很快就失去战斗意志，但凡同营中一人或多人战死，全营仇恨激发，因为保不齐那个人就是谁的父亲、兄弟、亲戚，更无人敢临阵脱逃，只要有一人逃跑，全家在同族甚至同乡面前抬不起头来。 晚清时期曾国藩编练“湘军”，就是以父子、兄弟、师生、同乡为基本单位而组建，通过亲情和乡情来维系。 他自己就曾说“湘勇齐心相顾，不肯轻弃伴侣”，也在《江忠烈公神道碑铭》中写道“人怀忠愤，如报私仇，千磨百折，有进无休”。 “反军中有高人。” 姬扬将奏报往桌案上一扔，双手背负，紧皱着眉说道。 这是他对反军的第一印象，尽管战力仍弱，但反军统帅或者说背后的那个高人已经在用尽努力弥补他们的劣势。 倘若再打个一两个月，反军中的精壮会通过实战逐渐掌握战斗技巧，磨练起强大的战斗意志，血腥战斗可比校场操练有用太多了。 当老弱逐渐被淘汰，反军就会有一支精兵了。 “据说王奇虎不过是一个老实的庄稼汉，更没有读过书，料定他想破脑袋也不会写出‘立纲陈纪，救济斯民，顺天应时，再复大同’这种口号来。” 墨长源意味深长地看了姬扬一眼，有些担忧地说道：“王爷，反军中会有‘轩辕’势力吗？” 前几日东境王来信，说是东域流民造反，背后就有打着“人皇”旗号的势力，若是他们躲在幕后操弄风云，还真是相当棘手的事情。 “这就难以判断了，不过就凭砀山镇的军力，是不可能把这次流民之乱镇压下去了，想必附近‘平原镇’与‘安平镇’的边军估计也要出动了。” 姬扬望着议事大厅中那幅巨大的军事布防图说道，“让他们先打一会儿，到时候还是镇压不下去，天圣帝除非从北域腹地调动‘北都军’和‘北府军’来增援，不然有他来求本王出兵的时候。” “九镇”边军不可能全部抽调出来镇压流民叛乱，不然明年开春，凉州三国尤其是西狄草原各部又要蠢蠢欲动了，他们之前一直突破不了北境的防线，可以找“九镇”防线的漏洞。 既然自己和天圣帝迟早要决裂，那么北境和天圣王朝必定会爆发战争，之前不知道是谁让凉州三国得到了火油，妄图借凉州铁骑来削弱黑甲军的实力，那姬扬又何尝不想借流民反军之手来削弱“九镇”边军的实力。 毕竟，天圣王朝在北域的军队称得上精锐的就这么几支，“九镇”的边军以及驻扎在北域腹地的“北都军”和“北府军”，至于“洛州军”已经百年未经战事，根本就没啥用。 只要解决了“九镇”的边军，姬扬可以保证拿下北境西面的领土，“北都军”和“北府军”是北域腹地仅有的两支还算可以称为“精锐”的军队，若是后面这两支军队也没了，那么黑甲军兵锋就可以直抵中域了。 墨长源自然知道姬扬心中所想，看来王爷这次又想坑一下天圣王朝，认真地说道：“王爷所说应该近几日就能得到印证，想必天圣帝知道‘九府’如此之乱后，必定会让黑甲军平叛。” 天圣帝之所以让黑甲军平叛，一是借流民反军削弱黑甲军，二是借黑甲军镇压流民，保存“九镇”边军实力，恢复“九府”秩序。 “如今可是大冬天，难道他说出兵就出兵？” 姬扬冷冷一笑，根本就没有把天圣帝放在眼里，“这次天圣帝若不割点肉给自己，黑甲军不动一兵一卒，拖个十天半个月，反正急的又不是咱们。” 老子没偷着给反军兵器和粮草，已经很对得起天圣帝了。 至于后面出兵慢的理由可是一大堆，大冬天积雪都这么厚，战马走不动道，粮草运送慢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逼急了，自己出兵再打一顿东丘草原部落，挑起与凉州的战争，反正自己拖得起，天圣帝拖不拖得起那是他的事。 第158章 天圣帝出场了 当然，镇压流民之乱最好就是在开始的时候，若是时间拖久了，只会愈演愈烈的。 如今流民之乱其实已经很严重，要是再十天半个月拖下去的话，估计战火可不就只是在“洛间府”。 毕竟最后一个郡城洛间郡如今已经被十万反军团团围困，城破就在这几日了。 到时候反军之势怕是要蔓延到周围两府，镇压下去可就更难了。 “不知道王爷想要什么？” “清津。” 姬扬目光炯炯，紧紧盯着军事布防图上的一座海港城市。 只是听姬扬说出名称，墨长源内心就是一震。 当年第二代天圣帝有感北境过于强大，于是故意提出了“换地”，将北境靠海的“清津”、“济北”、“兴水”三城划入了“洛州十三城”之中，而将原本属于“洛州十三城”的“高阳”、“通平”、“威武”三城划入了北境。 当时天圣王朝仍算处于开国之际，北境王对朝廷的忠心也是不用质疑，当即便同意了，从此，北境彻底失去了海港，也就无法和东境通过海上进行联系。 “王爷为何突然想要此地？” 墨长源好奇地问道。 毕竟北境黑甲军擅长骑战和步战，又没有水师，要海港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与“东二州”发展一下海贸？ “方便朝圣完逃回来而已。” 姬扬双手背负，一切尽在掌握。 墨长源听得是目瞪口呆，王爷想要在这次“朝圣”的时候做出什么大事吗？ 其实姬扬还没有想好后面要做什么，只是天圣帝对付自己的手段可以说已经是越来越激烈，而且中域是帝城四大门阀的大本营，自己又不能带大军过去，搞不好这次异姓王入帝城朝圣就是一次“鸿门宴”。 可千万别自己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到头来直接被扣甚至……那就真的是搞笑妈妈给搞笑开门，是搞笑到家了。 所以，一旦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己就跟着东境王通过帝城附近的“太江”支流码头坐上小舟，随后汇入太江，顺流直接东下。 东境王入帝城朝圣都不知道几次了，想必会做好布局，东境“平海军”水师必会在“太江”接应，只要自己到东境，就可以通过海路回北境。 …… 中域，帝城，天圣皇宫。 这自“人皇”时代就已经修成的宫殿群，后又经过历代中州王朝的扩展、修缮、再造，已是当今九州规模最为宏大、景色最为壮丽的建筑，犹如一条巨龙伏于大地之上，雄伟而壮阔。 高大壮丽、古深红色的宫墙上雕刻着一条条口含宝珠、张牙舞爪的金龙，金黄色的琉璃瓦在清晨的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无不彰显着天圣王朝的强大与威严，令人顿生卑微而渺小之感。 御书房，金色的香炉燃烧着熏香，青烟袅袅弥漫在空中，镶金的檀木桌上堆叠着来一本本自王朝五域的奏折。 桌案前，中州之主天圣帝嬴昊目光凌厉无比，带着上位者的威压，漆黑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奏折，缓缓地吐露出两个字，“废物”。 尽管已经年近花甲，但是这个二十八岁就掌舵王朝的老人看上去却像是中年一般，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除了头上的些许银丝，这是勤勉的皇帝为王朝的强盛殚精竭虑的见证。 他已经为帝近三十年，期间德政教化大兴百家之学，恩科取士大励寒门入仕（“恩科取士”与“开科取士”不同，是正常科举外特赐加考），轻徭薄赋大抑黎民之苦，重商兴贸大盛都会繁华，内平柱国升国公之乱，外定八州四域之疆土…… 世人皆称今乃“人皇以还，中州之盛未之有也”，更是称赞当今天圣帝“际天所覆，悉臣而属之；薄海内外，无不州县，遂尊天子”。 天圣帝的目光蕴含着无穷威严，仿佛眼睛中就已经包容了天下九州，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奏折，仍是平静地说道：“把‘砀山镇’总兵全家都带到帝城……凌迟。” 天圣王朝近年来并非没有流民之乱，但从未有像如今这般声势浩大，天圣帝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有人在破坏他一手开创的盛世，那他断不会留情。 但是他已经见惯了杀伐，说出“凌迟”二字时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站在天圣帝身旁的是一个头发黑白相间的老太监，他双眼微眯，脸上有些许皱纹，并无半句多言，只是俯身恭顺地说道：“是。” 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彦忠，自天圣帝一出生就陪着，是天圣帝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掌握天圣王朝情报机构“皇城司”的“督主”。 “另，传旨北境王，让他迅速出兵，助‘九镇’平乱。” 天圣帝双目微眯，盯着眼前香炉袅袅升起的青烟，沉声道：“过年前，朕不想再看到流民之乱，这句话带给‘九镇’总兵，也带给姬扬。” 天圣帝一直沉浸在他自己开创的所谓“盛世”之中，最是厌恶这等有违盛世之象。 殊不知“日中则昃，月盈则亏”，“帝业在盛危之间，治国难无可复忧”，古代王朝皆“盛极而必衰，天下之大势，往来也无常，兴衰永难定”，典型是唐玄宗所开创“开元盛世”。 当然天圣帝并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 洛间郡，古称河间，位于洛水中游，蜿蜒的洛水从旁流过，因此而得名，它是“洛间府”治所之地，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 清晨，城外传来战鼓之响声，意味着“黄巾军”又要发起冲锋了，这已经是他们强攻洛间郡城的第三天了。 无数头披黄巾的反军爆发出山呼海啸一样的吼声，高喊着“报仇”，气势震撼无比，随后就红着双眼向城墙冲来。 他们数十人抬着一架高大的云梯，甚至还有数百人推着一辆冲车，这是之前西关郡被攻破后，反军在城卫军大营找到的，如今为他们攻城所用。 第159章 想成为北境王 “呜呜呜……” 洛间郡城墙上快速响起了雄浑低沉的号角声，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城墙上的守军也马上沸腾了起来。 “反军攻城了。” “乱民杀过来了。” “所有人拿起弓弩。” 城墙上不少城卫军什长疯狂地叫吼着，守军听到后马上拿起兵器防备起来，但是他们不少人已经负伤，就算没有负伤，也是筋疲力竭。 三天来，洛间郡城卫军就没怎么睡过觉，反军一旦进攻，就是四门皆攻，还是从早到晚，完全没有任何“主攻”、“佯攻”等章法，毕竟他们具有明显的人数优势。 洛间郡城卫军如今不过六千人，而且常年未参加战斗，毕竟一直以来他们只负责维持地方秩序，真正与凉州骑兵较量的是“砀山镇”边军。 但是“砀山镇”边军在知道反军如此势大，尤其是上次三千精锐骑兵尽没后，他们就不再向郡城增派援兵，竟然开始保存实力起来。 “镇府”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而洛间郡城卫军之所以还能支撑下来，是因为从西关郡逃过来的数百城卫军向他们哭诉了流民攻破西关郡之后的惨状，全部高喊着“血债血偿”，整座郡城沦为人间地狱。 要想避免洛间郡沦为第二个“西关郡”，他们就只能死守，撑到朝廷派遣援军过来，毕竟他们的家人也都在郡城之内。 “杀。” 衣衫褴褛的反军在不少身着铠甲的精壮带领下，靠着人海战术，已经有不少冲到城墙下，开始架设云梯往上攀爬了。 他们中间还有不少头发花白的老者，甚至还有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都没有统一的军服，武器更是五花八门的，唯一有辨识度的就是他们头上包裹着黄色头巾。 他们脸上当然也有害怕，甚至不太敢往前冲，但是在数十人之中又混有一个身穿铠甲的精壮，专门负责督战，若是敢后退，后面取消他们的口粮倒是另说，怕是就当场斩杀。 这是第一批用来消耗城卫军用的，以及负责把云梯架好，等到城墙上弓矢、巨石等防守器具越来越少，城卫军力气消耗差不多，就该是反军中真正有战力的精壮压上来了。 这些精壮才是反军的主力，他们之前打开了西关郡兵库，又从边军和城卫军那里缴获了不少。 如今反军中有铠甲和兵器的精壮已经超过七千人了，甚至组建起了一支六七百人的骑兵，并设立了营长、百夫长等，已经越来越有正规军的模样。 “放箭。” 城墙上的城卫军开始不断向下放箭，只是越放越心慌，因为他们的箭矢已经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了几日。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双手哆哆嗦嗦地扶住云梯，结果马上就被一支箭直接射穿了胸口，跟在他旁边的孙子趴在他身上大哭。 旁边的同伴立刻大吼道还不快往上爬，只有爬上去才能活下去。 云梯上爬着数个老弱，但是在他们身后就跟着一个嘴里衔着兵刃的精壮，用这些老弱作为盾牌，顶住来自城墙上的攻击，到时候趁机爬上城墙。 …… “军师，已经强攻一个时辰了，铁血营的兄弟可以上去了吗？” 王奇虎身上穿着一套城卫军指挥使甲胄，身形高大健硕，面部轮廓也算棱角分明，流露出强烈的男子气息，被衣袖覆盖的手臂隐隐露着青筋，显然是一个力气颇大的孔武之人。 这身甲胄曾是他从来不敢想象之物，就连自己营帐中的那个漂亮女人也只有梦中才有，可是如今不过短短几天，他已经都得到了，心中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满足感。 当日他带着十里八乡的数百兄弟拦截了一支数十人的边军骑兵，得到了第一把制式兵刃，并将那群边军砍得面目全非。 冷静下来后，他们才知道自己已经造反了，说不后怕是假的，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真的做了，就只能一直走下去了。 当他们里应外合攻破了狄道县的时候，立马就打开了县城中的粮库，也掠夺了所有富商大贾家中的钱粮，方圆数十里的流民听闻后都争先来投奔，其中就有这个改变他命运的军师。 眼前的军师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留着山羊胡须，穿着一件儒衫，据他自己所说，名为“范峥”，是从旁边的“范阳府”逃荒过来的，只不过是一个屡试不第的落魄读书人。 王奇虎当然没有细想，他也不会细想，毕竟天下流民是一家，而且他本来就需要一个会说文断字的读书人，以便帮他写文书、管账目。 这个军师这么说是因为最初聚集起来的这些流民大多都是互相认识的，他本就不是生活在“洛间府”，自然没有认识的人，若是说自己是“洛间府”人士的话，日后难免被人给拆穿。 只是王奇虎根本想不到，如今流民都是从“洛间府”往他处去，“范阳府”就算再差，那也比“洛间府”好，难道还有流民逃荒反方向逃的？ 当日，军师问王奇虎，你究竟想过一把富贵奢华的瘾，还是想一辈子都有这种生活？ 王奇虎当然选择一辈子，这道题就算小孩子都知道怎么选啊。 “既然你想一直享受这种生活，那就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可就没命享受了。” 这是军师当日的原话。 后来他告诉王奇虎，若是不想被朝廷诛九族，就自己想办法取代它，或者像北境王那样，让朝廷不敢碰你。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王奇虎自然知道北境王是什么样的人物，那可是“中州第一藩王”，在整个北域都是最有权势的存在。 难道自己也可以成为像北境王那样的人物，这可是王奇虎做梦都不敢想的。 直到后面用了军师“围城打援”之计全歼三千精锐边军骑兵，又以佯败之计引西关郡城卫军出城后，他觉得自己成为北境王那样的人物也不是很难啊。 第160章 军师可怕之处 “再等半个时辰吧，但是让他们做好准备。” 这个被奉为反军“军师”的范峥望着眼前尸山血海的一幕，脸上没有半分不忍，相反眼中还闪过一道隐晦的狠厉，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读书人。 “好，我先吩咐下去。” 王奇虎应了一声，随后转头就去身后不远处的“铁血营”。 这是他们攻下西关郡后组建的，里面全部是流民中的青壮。 之所以名为“铁血营”，是因为军师范峥曾说“质硬而意坚，是为铁；色赤而命绝，是为血”、“铁血至，万军皆融”。 当然，这些流民精壮才听不懂这些，他们只知道这名字听起来属实威风，而且只有成为“铁血营”的一员才能配齐铠甲和兵刃，三餐皆是饱饭，算是“黄巾军”中最厉害的存在了。 …… 半个时辰后，王奇虎望着眼前的洛间郡城墙，慢慢地抽出手中的战刀。 跟在他身后的六千“铁血营”青壮也是整齐地拔出了泛着寒芒的长刀，眸子里透着一股强烈的杀戮与掠夺的兴奋，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杀”。 在他们眼前的洛间郡城墙上，守军在艰难地抵抗着，甚至有几个反军还爬到了城墙上，他们涌来的人实在太多，似乎是完全不计生死了。 “这群人是疯了不成吗？” 城墙上，洛间郡城卫军指挥使看得心惊胆颤，就算是边军打起仗来也没有这么拼的，怎么眼前这群乌合之众有这么强的战斗意志。 殊不知，他们只有往前冲才能在反军中获得每日的口粮，更有穿着铠甲的反军督战队混在其中，若有后退者就地格杀。 巳时（上午9-11时），范峥站在一个小土坡上，眯起双眼望向天上暖阳，右手缓缓地抬起，随后大拇指在其余四个手指的关节上快速游后乍停，眼中突然精芒大盛，缓缓吐出数字，“朝食毕，仲冬杀，厥除巳。” 所谓“朝食”，亦指辰时（上午7-9时），正好是古人吃早饭的时间。 仲冬，指冬季第二个月（孟冬、仲冬、季冬，称“三冬”），《礼记?月令》载仲冬“行秋令，则天时雨汁，瓜瓠不成，国有大兵”，意思是“仲冬行秋季才有的事情，那么雨雪就会到来，瓜果不能成熟，国家就有兵祸。” 秋属金，主杀伐，边军截杀流民之祸便是杀伐，又正好发生在“仲冬”，在军师范峥看来便是“仲冬行秋令”，故天圣必有兵祸。 除巳，意为“祓除不洁”，正好与范峥挑选的破城时辰对应，或许在他看来，攻破洛间郡就是除去人间污秽。 范峥话音刚落，洛间郡城南门突然就被打开，穿着城卫军服饰的守军互相厮杀起来。 “果然如军师所言，兄弟们，随我杀。” 距离洛间郡城墙不足半里的“铁血营”士兵瞬间充满了嗜血的光芒，在王奇虎的带领下，开始疯狂向南门冲去。 城墙上，一个满脸血污的城卫军士兵跑来，满脸慌张之色，随即大喊道：“指挥使，大事不好，南门被打开了。” “怎么会这样？” 听闻这个消息，洛间郡城卫军指挥使震惊得瞪大了双眼，急得一把抓住那个士兵的衣领，怒吼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西关郡逃过来的城卫军干的，里面有反军啊。” 那个士兵说完就大声痛哭起来，反军已经冲进城，等待他们以及家人的命运会是如何，已经是可以想象的到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洛间郡城卫军指挥使双眼无神，吓得脸色惨白，愣愣地退了两步，嘴里不停呢喃着“完了”。 “将军，要不你带我们冲出去吧。” 周围数十个城卫军士兵听闻后，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惧意。 反军当日在西关郡的所做所为，可以说让他们有发自内心的恐惧，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尽力突围出去。 洛间郡指挥使望着城墙外仍旧不断涌来的反军，顿生无力之感，无奈地说道：“我们……冲得出去吗？” 说完，他扶着已经沾满血迹的城墙，慢慢地抽出腰间战刀，双目突然充满了强烈的斗志，高声道：“自古文死谏将死战，尔等今日随本将杀敌，即使尸骨不存，也算无愧黎民，以报天圣皇恩。” 才过了一会儿，王奇虎就已经带着“铁血营”士兵王往这个指挥使所在的城东墙头杀来。 双方顿时兵戈相交一起…… 残阳如血，破城后的厮杀一直持续到下午，洛间郡的城卫军甚至衙役都与反军在城内开展了殊死的较量。 他们想尽全力守卫好自己的亲人与家业，最终还是寡不敌众，整座郡城早就鲜血如流，随后是令反军激动的“虎王”大将军之令，“全军劫掠三日，官吏富商皆可杀，府库皆可取，民财皆可夺……” 后来还是范峥阻止下，改为了“官吏富商可杀，万民皆赦，公财归军，私户不入……” 范峥是一个可怕的人，当日数百西关郡城卫军逃至洛间郡，里面便有上百人是他所安排的反军。 但是他并没有让他们在围城的第一时间就打开城门，而是告知务必在三日后辰时，这是他挑选的破城时间。 因为反军人数越来越多，已经有十万人，还有大量流民前来投奔，其中自然有大量老弱孩童，粮食已经供应困难了，所以反军前面三日不计代价狂攻，为的是消耗西关郡城卫军的同时也能够消耗自己…… 等到反军老弱被淘汰，粮食供应就有保障了，而对方力量也被削弱，甚至早已疲惫不堪，那便是自己精锐尽出的时刻了。 …… 北境，北临城，北境王府。 “幽蓟城三百里急报。” 一个黑甲军士兵飞快骑马而来，王府外守卫的数个黑甲军士兵赶紧扶着他从马上下来。 “先不用管我。” 那个黑甲军士兵赶紧摆着手，喘着粗气道：“快呈给王爷，洛间郡城被破，反军已成规模。” 第161章 皇城司出场了 “‘砀山镇’总兵简直是废物中的战斗机。” 姬扬接到奏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搞得一众文臣武将互相对视着，“废物”的意思很好理解，但是王爷说的“战斗机”是什么。 “事情完全是这个‘砀山镇’总兵惹出来的，把‘天灾’变成了‘人祸’，结果这个废物自己龟缩在‘砀山堡’不出，以致于洛间郡又是三日就被反军攻破了。” 姬扬站在巨幅的军事布防图前，气得把奏报狠狠扔在了地上，又是怒骂了一句：“我当真是高看这群废物了。” 他可以说是一肚子火，虽然他很想反军消耗“九镇”边军实力，但是他们龟缩不出，一点保境安民的担当都没有，可怜的反而是“九府”百姓。 “天圣帝知道后怕是要雷霆震怒，应该不会容许‘九府’局势如此下去。” 墨长源抚了一下长须，双眼微眯，缓缓道：“估计帝城的圣旨马上要传到‘平原镇’与‘安平镇’总兵手上了，北境怕是也无法……” 他话还未说完，一个王府亲卫急匆匆跑到议事大厅外，高声道：“王爷，朝廷天使到。” 天使，意指天子特地派出的使臣，如唐朝刘禹锡 《谢赐冬衣表》写道“九月授衣，载驰天使。” 姬扬与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冷笑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曹操又是谁啊？ “让他进来吧。” 姬扬说完后，便带着众人走出去，站在王府前殿的台阶上。 须臾，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带着一群皇城司内卫出现，他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纱罗制成的圆领服饰，胸前绣着一只金色“斗牛”。 这个太监见到姬扬带着一众北境文臣武将站在台阶之上，而自己身为朝廷天使代表的是天圣帝，竟然只能站在台阶之下，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但并未表现出半分不爽之色。 台阶代表着地位，姬扬在上而朝廷天使在下，这里面传递出来的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那就是在北境这一亩三分地上，姬扬才是最大的，天圣帝也得靠边站。 “王爷，咱家是司礼监殿前太监王祖瑜，奉皇上之命前来宣旨。” 这个太监先是双手并放身前，朝着姬扬微微躬身一礼，随后不卑不亢地说道。 姬扬定睛看了一眼，暗道，原来还是正二品的殿前太监，难怪穿着斗牛服，想必也是天圣帝的亲信之人。 古代，并非所有阉人都有资格称“太监”，这已经是相当高级的宦官了，正一品为总管太监，从一品为御前太监，正二品为殿前太监，从二品为首领太监。 蟒服、飞鱼服、斗牛服和麒麟服，为皇帝所“赐服”，尤其是前三者，因与皇帝所穿的龙衮服相似，更是在正常礼制所规定的服饰之外，只有皇帝赏赐近臣。 站在司礼监殿前太监王祖瑜身后的，是十个皇城司“内卫”。 相传第一代天圣帝统一中州后，曾言“天长地远，圣谛廓然，内殿引见，卫我国权”，特赐名皇城司臣属为“天圣内卫”。 他们出现在世人面前时，人人身着“走蛟服”，腰悬“镜光刀”，世称“走蛟踏遍九州土，镜光斩尽不臣人。“ 内卫之所以身着“走蛟服”，是因为东方青色为木，青龙守；西方白色为金，白虎守；南方赤色为火，朱雀守；北方黑色为水，玄武守；中央黄色为土，黄龙守，并称为“五星天官”，即守护五方的神兽。 天圣王朝地处九州之中，当以黄龙（即应龙）为守，然黄龙与皇帝服饰中的龙相并，故将黄龙替换为走蛟，因风土有传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至于“镜光刀”是一种杀人不沾血的利刃，光滑有如镜面，血沾则滑落，故名“镜光”。 这是姬扬第一次见到天圣王朝这个汇聚天下能人异士的情报机构，这些内卫看起来无不脸色肃然，目光炯炯有神，显然是接受过长久训练。 看来自己也要加快建立属于北境的情报机构了，不然与天圣帝斗起来太吃亏。 区区皇城司内卫，又如何与我“锦衣夜行飞鱼服，八荒尽握绣春刀”的“锦衣卫”相比。 眼下主要是没钱，等开春见到楚汐瑶问她拿钱，如此才能建立遍布中州的情报机构。 “公公远道而来，也是辛苦万分，那便快宣旨吧。” 姬扬双手背负，头微微轻扬，颇有蔑视之感。 莫说自己对这些宦官本没有好感，他们不过是天圣帝的爪牙而已，更没有属于自己的家族，只听命于天圣帝，两者之间形成强烈的人身依附关系。 所以不管怎么样，天圣帝的亲信宦官都不会投入自己阵营之中，既如此，何须给他们好脸色看。 王祖瑜见姬扬竟然如此未将天圣帝放在眼里，右手缓缓放到背后，用力地捏成拳，暗自用力咬了一番牙齿，耐心劝说自己要忍下去。 他们这些阉人最大的本事不就是忍耐吗？ 照理说，天使宣旨应该站在台阶上，姬扬听旨站在台阶下，甚至都应该跪下接旨，没想到今日不仅没有遵守一贯以来的礼制，竟然都反过来了。 “公公为何还不宣旨呢？” 姬扬并不把这些当一回事，仍旧嘴角轻扬，又笑着提醒了一声。 “是咱家出神了，王爷勿怪。” 王祖瑜知道断不能冲突，脸色很快恢复自然，又是双手并排在前，朝着姬扬微微躬身一礼，随后接过身后内卫递来的圣旨，铺开缓缓念道： “北境王姬扬听旨，朕缵承洪绪，统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我赤子，今有乱民，猥以下隶，敢发难端，窃据洛间，役属天土。” “弱者不扶，谁其怀德，强者逃罚，谁其畏威，今命北境姬扬，发黑甲守卫之军，汇三镇戍边羽林，并协一心，传贼首于天下，平乱民于四野，泄神人之愤心，守分义之太平。” 第162章 楚汐瑶来信了 “王爷，这是皇上亲笔所书《平乱诏》，并让咱家作为北境与三镇监军，想来‘平原’、‘砀山’、‘安平’三镇不日就要出兵了。” “对了，王爷，皇上还让咱家带话给您，过年前，不想再听到反军的消息。” 王祖瑜说完后，对着姬扬示好一笑，随后将圣旨叠好，微微垂下头，双手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卧槽，竟然这么上道！ 姬扬内心惊呼一声，真不愧是天圣帝身边的近侍，竟然这么能忍，比之前来的那几个世家子弟守规矩多了，知道这是老子的地盘，一点威风都不敢耍了。 看来是怕自己当监军的时候被老子派人砍了，然后上报说是反军砍的，自己这么阴暗的想法也只有心理同样阴暗的宦官能提前猜到了。 姬扬单手就拿了过来，又打开看了一番，看来天圣帝对这次流民之乱是相当上心啊，不仅派了身边近侍来宣旨，还自己亲笔写下《平乱诏》。 以往天圣帝都是派派朝中大臣来宣旨，这是他第一次派身边内侍宣旨，甚至还任命这个太监为北境与三镇的监军，说明他内心更倾向于把这次流民之乱当成他自己私事而非天下公事，然后想要催促北境早点出兵。 很好！ 天圣帝越重视，那么自己出价就越容易得到应允。 “王爷，不知黑甲军近日能否集结，尽快开赴洛间，这样黎庶得救，皇上圣心也能安定。” 王祖瑜依旧是双手并交放置身前，对着姬扬微笑道，态度可以说相当之好。 “公公，黑甲军上个月已经与凉州三国骑兵打过一仗，伤亡惨重不说，如今将士疲惫，刀兵破败，军费紧张，若要大军再度集结出动，本王怕将士们心生怨言。” “更何况，如今正值寒冬，积雪深厚，行军困难，粮草难筹。” 王祖瑜一听姬扬这么说，直接皱眉问道：“不知王爷的意思是……” 他分明就是不想出兵，或者就是想问朝廷要钱，简直是无法无天，接旨不符礼制就算了，如今更是想直接抗旨了。 “其实本王也没啥大要求，就想要北境附近的一座海港城池，清津。” 姬扬将圣旨递给墨老，随后对着王祖瑜笑着说道。 “什么？” 姬扬是笑着说的，但是王祖瑜是直接惊呼出来了。 天圣立朝以来，听说过边将向朝廷要钱要兵要粮草的，还从来没有直接要土地的，北境王竟然敢和朝廷提这样的条件，他是想造反不成？ 见姬扬一直看着，王祖瑜明白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恢复神态，对着姬扬尴尬地一笑，说道：“王爷，这么大的事情，咱家哪有资格做主呢？” “不如王爷告知咱家为何想要，后面回帝城后，咱家也好代王爷向皇上陈明。” “其实也没啥大的原因，就是劳烦公公告诉皇上，本王想吃鱼了。” 姬扬微笑着说道。 “啥？” 王祖瑜顿时有些懵逼，你这是什么理由。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突然笑了一声，连忙换上一副表情，然后有些难过地说道：“和公公开个玩笑，其实是北境土地贫瘠，赋税稀薄，将士日子艰难。” “本王听闻‘清津’海贸发达，税赋还算尚可，又靠近北境，故想请皇上将‘清津’交予北境管理，这样北境赋税有余，将士日子改善，家庭和睦，妻小安乐，自然愿为朝廷用命。” 嗯？ 王祖瑜又不傻，他一路来北境的时候，明明看到城中商业兴盛，百姓皆有富足之色，倒是北境旁边的“九府”向来需要朝廷拨银赈济。 往年司礼监查看户部呈上来的年鉴，也看到过北境岁入超千万两，不知道姬扬是如何说出北境“赋税稀薄，日子艰难”这种话。 “王爷所说，咱家已然记下，日后会帝城复命，再代王爷向皇上陈明，想来皇上感念王爷体恤将士之良苦用心，必会应允。” 王祖瑜知道这种事只要天圣帝不点头，谁说了也没用，但是眼下北境王以此为条件，不如先答应下来后面禀告，让他早点出兵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姬扬一听王祖瑜这么说，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向来只有我向别人“画饼”，你竟然还敢反向“画饼”，分明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啊。 “公公，非本王要强求，实在是将士们日子艰难，还请公公尽快修书皇上，以便皇上早日决断。” “这个……” 王祖瑜面露为难之色，但心中早已怒火连天，看来北境王已经胆大到铁了心要抗旨，一天不拿到‘清津城’，他是一天不想出兵了。 可是自己身为监军，如今还寸功未立，就又要替北境王讨要城池，不仅显得自己没有能力处置当前局面，更会直接惹得皇上不快。 就在王祖瑜才想开口拒绝、尽力拖延一番的时候，又是一个王府亲卫急匆匆跑来，神色有些紧张，但见周围这么多人站着，顿时欲言又止。 “怎么了？” 姬扬见他这副神色，想来是有急事，连忙出声问道。 如果是外人不方便听的，这个王府亲卫必定不会乱说。 “王爷，是王妃的信件。” 那个王府亲卫说了出来。 “汐瑶来信了？” 姬扬顿时有些开心，也不知道这个恋爱脑在中都楚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连忙吩咐道：“还不快拿过来啊。” “是。” 那个王府亲卫应了一声，赶紧双手将手中信件递上，随后趴在姬扬耳边轻声道：“王爷，是楚家北域护卫送来，想来是王妃亲信之人，他说王妃还带话给您，‘苍山在前而不见，疾雷破柱而不惊。” 嗯？ 姬扬一阵懵逼，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带话，直接写信中不就好了吗？ 楚汐瑶这恋爱脑真不懂自己，竟然还特地说什么“苍山在前而不见，疾雷破柱而不惊”。 这分明是劝自己要冷静的意思，以自己十数年读史修学之涵养，早就做到荣辱不惊了，怎会随意做出冲动之事。 第163章 要打到帝城去 姬扬笑着将信封撕开，然后取出信纸看起来，乍看想还夸一句楚汐瑶之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结果他马上就被自己打脸了。 姬扬才看到第一页就已经是脸色骤变，随后眉?紧紧拧到?起，快速交叠地看着手中的几张信纸，眼睛?迸发出?道道??般锋利的光。 “找……死！” 姬扬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他是越看越愤怒，拿着信纸的手不断颤抖着，简直可以说怒气冲天，浑身散发出可怕的冷意。 “王爷……” 站在姬扬身旁的墨长源和韩搏虎早就感受到姬扬的情绪变化，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出那两字后，想来王妃遇到事情了，也是脸色大变，赶紧出声喊道。 姬扬用力地将手中的信纸揉成团，紧紧地捏在手掌之中，手背上隐隐有青筋露出，他猛然抬起头…… 站在姬扬前面的王祖瑜本来还在想北境王何时有王妃了，难道真是传闻中那个楚家嫡女，还好奇地看着姬扬，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让北境王如此愤怒。 结果姬扬抬头的那一刻，两人视线正好对上…… 王祖瑜见姬扬双眼布满血丝，甚至可以说是杀意密布，顿时吓得脸色大变，心里直接咯噔一下，暗自大叫不好，看北境王这架势，分明是……想杀人。 自己只是来传个旨，顺便当个监军捞点军功。 毕竟魏公公年事已高，自己自然得抓紧积累功劳，以后好接魏公公的班，当上司礼监掌印太监。 可是看北境王这气势…… 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碰上他最生气的时候，搞不好自己功劳没捞到，今天还得把命搭在这里，那真是天圣有史以来死得最冤的太监了。 “王……王爷……” 王祖瑜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要淡定，连忙道：“咱……咱家……认为您说的很有道理，将士困苦，朝廷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咱家等会儿便去居所修书皇上，尽力促成此事。” “北境快马至帝城，最快需五至六日，本王给你十天时间。” 姬扬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黑甲军三日后就会出兵，公公最好不要让本王失望，若十天之内没有本王想要的……” 姬扬连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着，显然心中已满是怒火，是他自己在努力克制。 王祖瑜这时候哪里敢多说废话，连忙道：“请王爷放心，咱家这就先回去了。” 说完，赶紧就带着内卫离开了北境王府。 王祖瑜可不管后面能不能成，就算不成那也是十天后的事情，他只知道如果这时候不答应北境王，他今天可能就别想活着走出北境王府的大门了。 姬扬也是转头就往议事大厅回去，众人赶紧跟上。 墨长源见姬扬情绪波动实在太大，赶紧扶住他右臂，问道：“王妃怎么了？” 姬扬之前就把四境藩王之敕给了楚汐瑶，他是实在想不出，如果拿出这个，放眼中州除了天圣帝，谁还敢找楚汐瑶的事。 “楚家让她过年后……在帝城与东方浩辰完婚。” 姬扬手里还拿着楚汐瑶寄来的信纸，冷声道。 什么？ 议事大厅中的众人顿时一片哗然，愤怒大骂楚家者有之，请命杀尽北域姓东方者有之，传讯另外三境藩王断绝楚家生意者有之……要求直接领军南下者亦有之。 “这还平什么反军，我们不打了，王爷今晚就起兵，带着我们直接杀到帝城去。” 秦无敌最是气愤，直接就大声喊了出来。 “不错，还等什么天圣帝圣旨，咱们马上传讯烽火口的黑甲军，让他们明日直接拿下清津，咱们再让东境王派水师从海路接另一路大军过去，直接去中都楚家。” “逼急了，放凉州铁骑入关，让他们跟着咱们一起杀过去。” 年轻的将领最是激动，全部都是老北境王收养的黑甲军之遗孤，他们与姬扬一起长大，感情也最是深厚，绝对不能忍受如此大辱。 这属实没把北境王放在眼里，那就是没把黑甲军放在眼里。 墨老也是脸色大变，楚家家主是脑子摔坏了还是疯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姬扬与楚汐瑶的关系，这特么还敢逼他女儿嫁入东方家？ 姬扬也是看得一脸懵逼，怎么这里每个人看起来比自己都要激动…… 这都已经喊着要打到帝城去了…… 特么我才讲了一句话，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啊…… 姬扬顿时气都消了一半，不得不举起右手，大声道：“大家先安静下来。” 议事大厅中的众人这才停止造反言论，但脸上无不愤怒，全部紧紧盯着姬扬，就等他一句话了。 “王爷，王妃拿出四境藩王的敕令了吗？” 墨长源还算是比较冷静，赶紧问出这个关键问题，这要是拿出来了，楚家还敢这么做，那是真的别想再做生意了。 明日四境藩王就起兵，如今楚家在四域的资财就是四境藩王大军的军费了。 “当然没有了。” 姬扬无奈地说道。 之前自己话才说了一半，你们就这么激动，这还说个毛啊。 “那就好。” 墨长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表明事情还没到要造反那一步，“不知王妃具体意思如何？” 话音刚落，众人皆是目光炯炯，显然这才是关键。 “她说……准备拿下整个楚家。” “那日后北境黑甲军岂不是很有钱了。” 秦无敌顿时两眼放光，直接就来了一句。 “何止是有钱，军饷翻倍，大军扩充三倍都不是问题了。” “怕是一年内就能再造三个‘器城’。” “我看不止，军饷可以翻数倍，一年内少说还能造出六个‘器城’。” …… 姬扬摇了摇头，走到最上首坐下，已经是无语了，为什么不等自己把话讲完啊。 “你们暂且别激动。” 姬扬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又说道：“楚家势力复杂，如今已经有联盟东方家族的意思，甚至牵扯到夺嫡之事，所以她也不是很有信心。” “若是万一失败，她被逼嫁入东方家，她将北域十九家大小楚家钱庄以及银库的九千万两白银留给了我，让我没准备好之前不要行冲动之举……” “勿复……以她……为念……” 姬扬说完后，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第164章 开始全力备战 北境王府前殿议事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听完后，皆是沉默不语，除了感叹王爷与王妃感情之路波折不断外，就是被楚汐瑶如此为姬扬与北境考虑而感动。 这时候，没有一人再去关心楚汐瑶所留的九千万两银子的事情了。 “姻缘呢，上天安排的最大……就算是天定的良缘，也会有辛苦……” 姬扬无奈地摇了摇头，苦楚地笑道，“你倒是为爱退让，并不是输啊。” 前世他并没有谈过恋爱，甚至穿越过来还被人上门解除婚约，直到后来遇到了楚汐瑶，这算是自己的初恋。 虽然一开始接近她，自己只是想与楚家合作，甚至有点利用楚汐瑶的意味，但后来越来越被这个恋爱脑给吸引。 两人虽有过吵架，但不能否认的是，楚汐瑶是一直在迁就自己的。 如今，她一介女流，在楚家这个旋涡中，要同时面对掌控楚家数十年的楚家家主以及传承千年的“天圣第一门阀”东方家族，本该是最需要自己的时候。 可是她依然不想自己插手其中，甚至就在她压力最大的时候，还在替自己考虑。 的的确确是个恋爱脑无疑了！ “砰！” 秦无敌突然狠狠地一拳砸在桌案上，打断了姬扬的思绪，只听见他大声道：“王爷，王妃在如今最困难的时候，还在为您和北境考虑。” “若是我等从军之人瞻前顾后，甚至还要就此退却，日后还有何脸面再披黑甲。” 他性子可是远远不如他亲哥哥秦无双来得沉稳，平日最是冲动，如今看到姬扬与楚汐瑶明明相爱，却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最是愤慨无比。 哪知他此话，宛若一石激起千层浪。 “砰砰砰！” 所有黑甲军将领皆是右手握拳，重重敲击在自己左肩上，与身上所穿的铠甲发出响亮的碰撞之声。 右臂横在身前，形成一个“一”字，这是北境黑甲军独有的军礼，代表着一往无前。 “王爷，黑甲军有死无退。” 就连最为沉稳的老将韩搏虎，此刻也是双目通红，满脸坚毅之色，沉声道。 “黑甲军有死无退。” 北境王府前殿议事大厅中，所有黑甲军将领全部齐声喊道。 “王爷，石可破，但不可夺其坚；丹可磨，但不可夺其赤。” “北境文武，擐甲披袍，千万庶民，与子同仇，我等愿以此身为君死。” 墨长源双手抱拳，弯腰躬身行礼，坚定地说道。 “我等愿以此身为君死。” 随后，所有文臣皆是双手抱拳齐声喊道。 这便是北境的风骨！ 是啊，楚汐瑶如此对我，若是眼睁睁看着她嫁入东方家，他日又有何人笑颜与我立黄昏、问我粥可温、陪我顾星辰。 就算最后踏平九州又如何，怕是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姬扬猛然从上座站起，双目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决意志，浑身充满了战意，沉声道：“世家无道，我便斩世家，天圣无道，我便灭天圣，九州无道，我便平九州。” “韩将军。” “属下在。” 韩搏虎双手抱拳，高声道。 “传讯烽火口黑甲军守将岳忠武，让他明日就率领两万黑甲军逼近‘清津城’，等本王最后指令，十日后这城天圣帝给是给，不给也是给。” “是。” “墨老。” “臣在。” 墨长源双手抱拳，高声道。 “明日起，代本王日赴一趟军器坊，那里有本王对付天圣军队的利器，务必催促他们尽快完成。” “是。” “冯树升。” “臣在。” 冯树升双手抱拳，高声道。 “发三倍饷银，召集流民，有自愿者即刻修筑器城。” “是。” “戚辰沛。” “臣在。” 戚辰沛双手抱拳，高声道。 “明日起，发布王令，有自愿加入黑甲军者，即可在北境十六城任一城守府报到，流民精壮亦可，全境先操练新军十万。” “是。” “无双、无敌、卓晨、卓皓。” “我等在。” 年轻将领立刻双手抱拳站出。 “明日随本王前往幽蓟城，过年前先灭了反军。” “是。” 其实姬扬心里还加了一句，顺便……想办法解决了“平原军”、“砀山军”、“安平军”三镇精锐，借反军之手先灭了“九镇”三分之一精锐。 …… 北境，北临城，天圣驿馆。 自从姬扬上次以勾结凉州的理由查封了幽蓟城的天圣驿馆，如今天圣王朝在北境只剩下北临城这一个驿馆，也象征着天圣王朝在北境影响力已经越来越弱。 “王公公，北境王派人来了。” 有个内卫在驿站最大的房间外轻轻敲了几声，随后恭敬地说道。 “嗯？” 王祖瑜昨晚可没怎么睡好，一听姬扬找他，赶紧打开房门出来，问道：“可又说何事？” 昨天在北境王府那一幕他可是还记忆犹新，北境王突然双目赤红，浑身杀意凛冽，明显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他，或者说惹了他王妃，莫名其妙让自己掺和上这么一件事。 他今日若是想要出兵找自己那还算好的，若是又要逼自己向皇上写密折要“清津城”，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内廷宦官都是给天圣帝写密折，即不经过处理百官奏折的“内阁”，而是直接送到宫中“内侍省”，由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彦忠看阅，或是天圣帝有空也会亲自看。 昨天下午回来后，他已经写了一封密折，命快马送出北境，并通过天圣王朝在北域所设驿站，接替送折，星夜兼程，务必以最快速度送至帝城。 同时，他另外写了一封信给魏彦忠公公，这时候只有他才能拿主意了。 北境王以出兵相要挟，非要打“清津城”的主意，可是天圣帝又是天圣王朝历史上百年难见的杀伐英主，要想他答应北境王的条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若是往日，就按照天圣帝的脾气，早就想办法对付北境王，甚至调动大军威压北境。 可是如今的天圣看似是“盛世”，但朝堂中首辅与次辅两派相争，皇子夺嫡之争日趋严重，东域与北域都有流民之乱，南域各土司与丛林诸部也是蠢蠢欲动，镇守南都城的还是三皇子。 天圣帝也是有心无力，这时候直接与北境开展不是首选，还是以削弱实力为主。 第165章 城外突然巨响 “禀公公，来人并未提及何事，只是……” 那个内卫脸色有些难看，有些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王祖瑜见他别别扭扭的，顿时就着急了，骂道：“还是皇城司内卫，说话吞吞吐吐，还不如我这个没把的。” 那个内卫被王祖瑜骂了一顿，羞愧得低下头去，脸也红了，随后有些紧张地说道：“公公，北境情况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北临城外今日突然传来巨响，宛如地崩山摧，声似雷霆降世。” 那个内卫神色恐怖，描述得也相当夸张，仿佛亲眼见到了从未见过之事物。 王祖瑜听着他这么说，顿时有些无语，无奈地闭了下眼睛，随后又说道：“你们能不能搜集点北境有用的情报，还地崩山摧、雷霆降世……” 随后语气中更加不耐烦，“早上我也听到了，你猜我为什么没让你们去查探，因为就是小小地崩（地震）而已，隔壁寡妇吵架声音也很大，你怎么不去听一下。” 显然，王祖瑜根本没当一回事，反而对带来的内卫有些恨铁不成钢，不去刺探北境军力，一天天关注个什么有的没的。 “不是，公公，属下派人去查探过了。” 那个内卫一听王祖瑜的口气，就知道他嫌弃自己多管闲事了，心中顿时就暗骂一句，之前不是你让我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吗？ 随后，他又连忙解释道：“北境黑甲军不仅封闭了附近道路，甚至北临城大营有大批黑甲军步卒调动，直接封锁了方圆二十里，已有散居的农户在搬迁，内卫远远望去，漫天尘土与雪花飞扬。” “试想，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们为何突然还要封锁，甚至连农户都要迁走。” “所以是什么情况？” 王祖瑜被他说得也有点好奇了，如果只是地崩，或者黑甲军操演，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为什么不让外人去看呢？ 可是若不是地崩，又何来如此巨响，难不成有流星坠落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王祖瑜顿时瞪大了双眼，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手都有些轻微颤抖起来。 “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是大事了，怕是皇上要让帝城阴阳家司命查观星象，又不知有多少人要被杀。 古代将流星坠落视为大凶之兆，如《后汉书》载东汉光武帝刘秀与王莽大军的昆阳之战，“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当营而陨，不及地尺而然，吏士皆厌伏”，这营是王莽军营，有流星坠落预示上天发怒，王莽军队士气瞬间跌落，后被刘秀大军打得大败。 “属下……不知。” 那个内卫见王祖瑜问自己，顿时有些尴尬，手下只是远远看到，又不是亲眼去看，这谁会知道是什么情况。 “不知？” 王祖瑜反问了一声，随后立马不耐烦地说道：“不知你说个屁啊。” 本来简单当作地崩处理，如今又要写密折过去。 北境突然调动军队封锁，必是发生大事，不然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想来想去也只有流星坠落北境的解释了。 这事必须要赶紧告知天圣帝。 “还有其他事吗？” 王祖瑜问了一声。 “没……没了。” “你去告诉北境王派来的人，就说本官马上就去。” “咱家”是太监一种自谦的称呼，王祖瑜可以对北境王自称“咱家”，但是对手下的内卫绝对不会这么自称。 说完后，王祖瑜赶紧回房间，立马就开始写起密折。 …… 北境王府，演武场。 王祖瑜写完密折，就赶紧带着内卫赶到北境王府，结果看到姬扬在雪中挥舞着手中长枪，卷起多多雪花，竟还颇有一种意境之美。 这枪法虽然谈不上精妙，但已经有些熟练，甚至隐隐成势了。 “公公可终于来了。” 姬扬见到王祖瑜已经来了，便停下手中长枪，随后带人直接走到王祖瑜身前。 “砰！” 姬扬右手将长枪往地上用力一竖，将地上雪花又激起不少。 由于他身高太高，所以看向王祖瑜的时候，甚至有一种俯视之感。 “咱家见过王爷。” 北境王特地命人将自己带到这里，又手持长枪，真不知道他想干嘛。 王祖瑜对着姬扬微笑，尽力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本王可是等公公很久了。” 王祖瑜一听姬扬这么说，顿时脸色微变，连忙解释道：“咱家当时正在给皇上写奏折告知北境将士困苦，昨日虽有一封送出，但还是多写几封比较好。” “望王爷勿怪。” 说完，又是两手并排身前，对着姬扬微微躬身一礼。 “那就好。” 姬扬见王祖瑜如此上道，也不好再吓唬他，说道：“本王昨日略有失态，还望公公勿怪。” “岂敢，岂敢，王爷言重了。” 王祖瑜赶紧连连摆手道。 “本王今日有些真心话想对公公说，不知道是否方便？” 说完，姬扬扫视了一眼王祖瑜身后跟着的内卫。 “方，方便。” 王祖瑜尴尬地笑了一声，随后转头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在外面等。” “是。” 十个内卫双手抱拳后，赶紧退了出去。 王祖瑜看得很明白，知道若是姬扬真想在北境就灭了他，凭他这点内卫也没啥用。 只有催促他尽快出兵，后面汇合了天圣王朝直属的三镇大军，那时自己身边也有了大军，腰杆才能硬起来，如今暂且忍耐。 “就知道公公是明事理的人。” 姬扬笑着说道，随后朝身边秦无双示意了一下。 只见秦无双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并强行塞到王祖瑜手里。 “公公应该听说过本王的王妃是何许人，楚家钱庄遍布九州，信誉也最是可靠。” “这，这……” 王祖瑜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北境王要逼他做什么事，没想到……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心脏有点承受不住啊。 “不……不知王爷……这……这是何意……” 王祖瑜双眼火热地望着手中整整三十万两白银的楚家钱庄银票，手有些轻微颤抖，声音都有些莫名的激动。 “本王其实很想交公公这个朋友，后面想请公公帮个小忙而已。” “当然，不会太为难公公的，这点公公可以放心。” 姬扬笑着说道。 第166章 要帝城的地图 “王……王爷请说，只要咱家能办到，绝不会推辞的。” 如今手里可是有三十万两的银票，这可是自己收多少年钱都收不到的。 帝城那群世家门阀、开国勋贵、朝堂清流都是党同伐异，而且各个爱惜羽毛，最嚣张的是帝城四大门阀以及剩下的“六柱国”家族嫡系子弟，一个个眼高于顶，平日里都是用鼻孔看人。 若是与阉人结交，怕是他们在同僚中的名声就差了，会被人蔑称为“阉党”，这可以说是他们最忌讳的事情，加之反感内廷分权、皇城司监察，平日里就最是瞧不起我等阉人。 所以姬扬给出三十万两的“善意”后，王祖瑜赶紧向姬扬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他们这些阉人又没有子孙，不得为自己留下点养老钱？ “不知……是否是王妃的事，咱家在帝城还有些人脉，实在不行的话，后面还站着……魏公公。” 王祖瑜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否则也不会得到天圣帝的信任、“隐相”魏彦忠的赏识，自从见到昨天姬扬因为楚汐瑶的信态度大变后，所以就有此猜想。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大笑了一声，随后拍了拍王祖瑜的肩膀，吓得他赶紧矮了下去，说道：“王妃的事本王自会解决，若是以后又有需要了，再麻烦王公公帮衬一二。” “当然，楚家富可敌国，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她后面若是有求于王公公，必会亲自出手的，那可比本王阔绰多了。” “好说，好说。” 王祖瑜连忙陪笑了一声，心中却是在想楚汐瑶若是出手，会给他多少钱，那会是三十万两的双倍还是三倍？ “那不知王爷想吩咐咱家做点什么呢？” 王祖瑜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若是姬扬的事情好办，那便帮他一次，毕竟他的王妃可有的是钱，日后还可以多多合作。 若是姬扬的事情难办，那就先应下来，等后面汇合三镇大军甚至自己回帝城，他难道还敢跑来帝城让自己吐出来不成，那里可不是他的地盘。 “是这样，本王听说公公在去司礼监之前，曾任印绶监掌事，想必在印绶监应该素有威望了。” “岂敢，咱家在印绶监呆了六年之久，哪里敢妄称威望，不过熟悉的崽子还是不少的。” 王祖瑜虽然有些奇怪，怎么北境王突然关心起自己之前干的活了，但还是颇为自傲，因为印绶监如今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人，别说素有威望，那简直就一句话：咱家说话好使。 印绶监是内廷“十二监”中仅次于司礼监（批答奏章，传宣谕旨）和御马监（掌管马政、提督禁军）以外最重要的管理部门，负责掌管通集、验信兵符。 “公公还是谦虚了。” 姬扬故意夸了他一句，说道：“公公应该知道，本王最多一个月后就要前往帝城朝圣了，本王毕竟年轻，这还是第一次来帝城。” “据说帝城乃是九州最大的城池，东西主道十六条，南北主道十九条，划分为三百零六坊，规模如此之大。” “本王想要一份帝城平面图，加上本王所带黑的甲军平日素来拼杀，难免冲撞他人，若有此图，将士们可避免与他人冲突，本王也就知晓该怎么走。” “原来是这件事。” 王祖瑜顿时心中大定，印绶监掌管天下图玺，自然有姬扬所说的帝城平面图。 如果北境王问他要帝城军事布防图，自己自然是万万不敢给他，甚至查阅都有严格手续，可就是一份平面图，大家自然要卖自己这个面子，当即命人拓印一份即可。 “王爷竟然如此体恤将士，咱家甚为钦佩，这不是什么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大笑起来，又拍了下王祖瑜的肩膀，说道：“本王就知道公公是自己人。” “那么本王还想要一份图，想必公公也不会拒绝的。” 嗯？ 王祖瑜听姬扬这么说，心中顿时提防不少，难道还真想问我要帝城布防图？ “公公远在帝城，应该也听说过今年秋季北境水灾，北临城不少房屋被毁，很大原因就是北临城排水系统不够完善。” “本王听说帝城始于人皇时代，排水系统尤为完善，甚至不少地方宽度可比驰道，最后一直还连接至‘都水’，本王想借阅学习一番，以便重修北临城地下排水系统。” 姬扬目光紧紧盯着王祖瑜，又说出了自己想要的第二张有关帝城的地图。 还好不是要帝城布防图。 王祖瑜轻轻喘了一口气，生怕姬扬真问他要，但若又是要这种平时都没人看的图，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了，连忙就说道：“王爷如此爱民如子，真乃北境庶民之幸，咱家又岂有不帮之理，这不是什么问题。” 见只是要这些，王祖瑜连忙就应下了，心里简直不要太开心，这三十万两简直是白拿的。 以后要是还有这种好事，必须要多找他啊，只要回帝城动动嘴皮子，吩咐人拓印两张，到时候直接给他便是。 反正，只要不是问自己要帝城甚至其他要塞的军事布防图，那都可以给他，尤其他说的什么帝城平面图、地下排水设施图，这平日都没人看，估计都积灰了。 “那就多谢公公了。” “岂敢，岂敢，王爷之心，日月可鉴，若是置之不理，岂非是咱家不识好歹。” 王祖瑜赶紧笑着说道，心中却是暗道，不愧是中州楚家嫡女的男人，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银子，居然还是为这种不痛不痒的事情，真是人傻钱多。 “那公公应该知道本王与东方家族、南宫家族结怨的事情吧？” “这……略有听说过而已。” 王祖瑜看了一眼姬扬的神色，有些尴尬地说道。 其实，他自然是知道这些事的，毕竟他如今是司礼监三把手，仅次于掌印太监魏彦忠和秉笔太监王子振，所以在皇城司也有一份差事，在内卫呈上来的奏报中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了。 第167章 直接爬下水道 北境王不是一个好惹的主，突然问起这个，王祖瑜自然要小心回答。 内廷宦官虽然讨厌帝城四大门阀，但也不敢轻易得罪。 毕竟，帝城四大门阀传承千年，与天圣各大世家都是世代通婚，门生故吏更是遍布中州，如今朝野很多都是他们的人。 “公公还得帮助我啊。” 姬扬笑着说道，“本王来帝城后，难免会遭到这些人报复，内卫督查天下，想必应该也知道他们不少事，本王也好做到知己知彼。” “这个……” 王祖瑜面露难为之色，我已经帮助你搞到地图，竟然还想要这个。 内卫自然搜集过很多帝城四大门阀的资料，只是这些情报只有天圣帝和魏彦忠能看，就算自己也只是知道很少一部分，别说拿来给姬扬，根本没这途径，也没这个胆子。 “本王不会为难公公，只是想知道他们一些爱好，比如平时最爱去哪里吟诗诵赋，又或者爱去哪个花楼，逛哪艘花船，本王倒是想和他们比一比。” 姬扬笑着说道。 王祖瑜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姬扬，暗道，听北境王的意思，这哪里是担心报复，分明是自己要去找事。 而且，他的未来王妃可是楚家嫡女，才貌双绝不说，家里还不知道有几座金山银矿，没想到北境王竟然还想着出去逛一下花楼、花船，搞不好花的还是他王妃的钱，这可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他是人生赢家还是……天圣少有的渣男。 不过又关自己什么事，北境王想要和帝城四大门阀的公子哥抢女人，那是他们的事，搞不好还会互相火拼，两边自己都没什么好感，乐得坐山观虎斗。 “王爷原来只是要这些呀，这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咱家回帝城后，会将资料整理好，到时候连同地图一起交给王爷。” 王祖瑜连忙应下。 这些资料都是不痛不痒的，天圣帝日理万机，根本就不会关心，魏公公倒是偶尔还会看，他们更关心的是谁和谁私下来往密切，那都必须是有身份的人，尤其是和手握兵权的将领。 “公公如此帮助本王，日后公公若有所求，本王也将应允。” 姬扬难得对王祖瑜双手抱拳感谢了一下，说道：“公公不如先去收拾行李，今日下午和本王一同前往幽蓟城，三万黑甲军骑兵已经集结完毕，咱们后日出兵。” 一听姬扬终于说起出兵的事，王祖瑜顿时来精神了，这可是他最关心的事情，连忙双手抱拳感谢道：“多谢王爷，咱家马上就去收拾。” 说完，赶紧就告退，带着内卫急匆匆回驿馆了。 …… 王祖瑜走了之后，秦无双忍不住问道：“王爷为何花这么多钱，要的仅仅是两张地图，甚至是那种交友吟诗喝花酒的资料？” 其余三位年轻将领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姬扬。 毕竟这些资料虽然难得，但从来都是不太重要的，为何要花这么多钱。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大笑一声，随后脸色阴沉了下来，带着明显的杀意，冷声道：“因为本王要用这三十万两……买东方浩辰的……命。” 众人听姬扬说完，顿时都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全部充满了不可思议之色，他们万万没想到姬扬竟然想在帝城杀了东方家族二公子。 自家王爷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毕竟帝城又不是他们的地盘，黑甲军也过不去。 反而帝城四大门阀经营千年，势力可以说无孔不入，王爷如何在帝城杀得了当今天圣第一门阀的公子，然后还做到全身而退。 “王爷，这……是不是太危险了？” 秦无敌提醒了一声，他虽然冲动，但不是脑子不好使，这未免太挑战极限了吧。 “所以本王买了这两份地图和资料，朝圣完回北境的前一晚，就是东方浩辰的死期。” 姬扬双眼充满了强烈的杀意，语气中充满了不可质疑。 上次在北境被老子修理过一次，这个东方家族的二公子竟然还不知道进退，还敢惦记楚汐瑶。 过年后，东方浩辰不是可能要和楚汐瑶订婚吗？ 很好，老子偏要挑你订婚那天，让你喜事变…… 姬扬可以说是满腔怒火，楚汐瑶是他的，谁要是敢再打她的注意，哪怕是天圣皇子，自己也非要他好看。 天圣第一门阀又如何，别以为在帝城就安全了，老子只要想，照样能想到办法敢杀你。 和我姬扬拼，你有这个实力吗？ 竟然还敢和我抢女人，老子直接送你上路好了，就让你们这群帝城的歪瓜裂枣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特种作战”。 “这……” 秦无双等人对视了一眼，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两张地图就可以杀东方浩辰了。 “王爷，咱们该怎么做？” “直接爬下水道。” 姬扬直接就说了一句。 “啥？” 众人顿时惊呼道。 下水道，这如此阴暗，甚至充满污秽，王爷竟然还要爬？ “具体的等王祖瑜把资料送来后，你们就知道了，咱们先去灭了反军。” “走，准备出发幽蓟。” …… 中都，地处中域东南，自古以来都是九州最繁华的城市，城中人口超过三百万，商贾云集，酒肆林立，店铺密布，人流如织，一派盛世繁荣景象。 城中央，坐落着一座气势恢宏无比的府邸，城守府都只能迁到与这座府邸隔着另一条街之外。 在这座府邸门口，摆放着两尊威武的石狮子，门口站满了劲装护卫，甚至府邸东南西北四条街都只有楚家人才能通行，因为楚家直接买下来了。 府邸上面悬挂着两面木质牌匾，第一块书写着四个大字“九州通商”，这是天圣王朝第一代天圣帝亲笔所书，用以表彰楚家当年为天圣大军统一中州调度粮饷之功。 第二块书写着两个大字“楚家”，字体颇大，但全部用黄金所铸，彰显“中州第一富商”的气度。 “大公子和大小姐马上就到了。” 一个楚家护卫骑着快马而来。 第168章 北境王知道吗 楚辰明和楚汐瑶是楚家嫡子和嫡女，他们回府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所以中都楚家很早就派人前往联络，可以说一路上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当然，这并非是监视，而是重视的体现。 毕竟楚家生意遍布九州，又何况是靠近中都楚家大本营的中域呢，各地都有楚家商号，联络起来自然十分方便。 “大公子和大小姐回来了。” 站在楚家府邸门口的一个护卫听到消息后，赶紧入府通报。 但是坐落在中都中央的楚府实在过于庞大，他一个守在府邸门外的护卫，连步入第一重院落的资格都没有。 第一重院落的楚家护卫听到后，赶紧再度往楚家府邸更深处冲去禀告。 就这样，他们接替禀告着，一直持续到第六重院落…… “夫人，公子和小姐回来了。” 一个温婉秀丽的侍女脚步略微有些快，走入了一间装饰豪华无比的房内，但并未再深入其中，在房中有一道垂下来的珠帘挡住了她，里面便是楚家主母午间休息或是小憩的暖阁。 尽管是冬季，但暖阁内仿佛春天般，用紫檀木制成的落地花枝灯盏燃着并不明亮的火花，数个香炉燃着暖炭，将里面温度提高了不少，地面上铺着白狐皮制成的绒毯。 暖榻上，一个未化任何妆容的女子微微睁开双眼，眼眸晶莹剔透，双眉修长而优美，肌肤纯白宛若羊脂玉，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如果是姬扬看到，定会惊呼，这难道是楚汐瑶的姐姐？ 此人正是楚家主母长孙蓉，如今已经三十有七了，只是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仍旧如二十年华的少女般。 只见她缓缓起身，推开了盖在身上的大氅，将手中的纯白暖玉随意地扔到暖榻上，赤脚踩在了暖和的绒毯之上，轻轻展颜一笑，说道：“明儿和瑶瑶终于到了。” 之前她吩咐过，如果自己两个儿女到了，务必要最快的速度通知她。 “快点服侍我更衣，等会儿要亲自去接她们。” “是。” 珠帘外那个侍女赶紧对站在屋内的侍女示意一番，六个侍女站出，缓缓进入暖阁。 …… 楚辰明和楚汐瑶的车队缓缓进入了中都城，两边的行人看到车架上的楚家旗号后，皆是自觉地往两边避开。 在中都，楚家家主说话比“兴南道”巡抚还好使，而且中都各大商号、店铺、摊贩无论是任何生计或多或少都与楚家有关系。 楚汐瑶轻轻掀开马车上的窗帘，看着一如记忆中繁华热闹的中都，一时间感慨万千。 “姬扬，希望这次我也能赢。” 楚汐瑶缓缓放下窗帘，轻轻吐露了一声，随后闭眼休息。 …… 楚家府邸外，楚辰明与楚汐瑶的车队缓缓停下，长孙蓉早就带着一众侍女等候在外面了。 “娘亲。” 楚汐瑶一下马车，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直接投入了长孙蓉的怀抱。 长孙蓉轻轻抚摸着楚汐瑶的秀发，满眼都是慈爱，微笑着说道：“堂堂楚家大小姐，都到该嫁人的年纪了，怎么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不管，我不管，女儿就要娘亲。” 楚汐瑶抱着长孙蓉撒娇道。 此时，旁人看过去的话，两人抱在一起，完全就像是一对亲姐妹。 “这孩子……” 长孙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轻轻趴到楚汐瑶耳边，故意说：“北境王知道你这样吗？” 对于自己女儿和北境王的事，她当然知道，而且她才不管外面所传的各种瞎话，也不会把楚家家主之前所说的意见作为参考。 之前，楚家家主试探过她的口风，想要楚汐瑶与帝城四大门阀联姻，但是被她一口回绝，理由也是很简单，因为只要楚汐瑶不喜欢，那就没人可以逼她。 楚汐瑶见长孙蓉突然提起姬扬，顿时羞红了脸，有些害羞地喊道：“娘亲……” 随后嘴角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内心想的是他当然知道，自己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撒娇。 因为两人长期相处下来，楚汐瑶早就发现了姬扬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只要自己一撒娇，他保证会妥协。 “汐瑶，快点和母亲进府，你都抱了好一会儿了。” 站在一旁的楚辰明实在有些无语，自己妹妹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知道了，别催我。” 长孙蓉看着自己的儿子，也是慈爱地说道：“明儿，在北域成熟了不少。” “瘦了点，但是显得干练了。” “孩儿谢谢母亲夸奖，在北域和妹妹最想念的就是母亲了。” “嗯。” 长孙蓉满意地应了一声，随后看向怀里的楚汐瑶，笑着道：“先入府，外面太冷了，你父亲还在里面等你们呢。” “过完年，有空了，我再带你们回‘广邑’见一下你们外公。” 一听长孙蓉说起楚家家主，楚汐瑶的脸色就黯淡了不少。 不能否认的是，她对自己的父亲再也没有往日般的尊重了，尤其是知道他违背了楚家祖训已经介入夺嫡，甚至把自己也当做工具牺牲的时候。 “好。” 楚汐瑶在长孙蓉面前不会表现出什么，还是开心地说道。 随后，三人开心地走入了楚府，楚汐瑶紧紧搂着长孙蓉的胳膊，开心地说着各种，就没停下来过。 “什么时候把他带来让母亲见一面？” 长孙蓉笑着道。 “这，这……当然要他自己来啊。” 一听长孙蓉又提起姬扬，楚汐瑶顿时害羞起来，跺了跺脚说道：“我，我可是一个女孩子家，哪有主动让他来家里的，而且……他最近可是很忙。” “有多忙？” 长孙蓉笑着道：“你就直接问他，还要不要媳妇了。” “啊……母亲……” 楚汐瑶羞答答地低垂着自己的小脑袋，已经不敢再说下去了。 怎么母亲这么好奇姬扬的，看来母亲对他印象还挺好啊。 “但是等会儿见了你父亲，倒是要少提及北境王的事，知道吗？” 第169章 楚家众人出场 楚家府邸，内堂。 与外厅接待重要宾客不同，这是楚家核心成员议事、聚会的地方，今日楚家嫡子与嫡女回府，自然是头等大事。 内堂最上首位置，楚家家主楚景曜端坐着，剑眉星目，轮廓棱角分明，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可谓“相貌堂堂，身躯凛凛”。 想必年轻时必也是英俊非凡，不然楚汐瑶母亲也不会瞧得上他。 在他身旁站着一位艳丽女子，只见她云鬓花颜，杏眼含水，身着一件精美的芙蓉祥云裙，外披素色雪狐氅，既若隐若现地展现出她的妩媚，又带有一种孤清冷艳之感，两者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此人便是当今楚家家主的平妻秦晗韵，当年乃是名动中都的第一美女，只是出身不好，更别提和“广邑”大族长孙家嫡女长孙蓉相比，后嫁入楚家为妾。 但秦晗韵才貌双绝，在楚景曜未迎娶长孙蓉之前，两人便已经互生情愫，后嫁入楚家更手段了得，很快就得到了当今楚家家主楚景曜的偏爱，并将其抬为内院“平妻”，尽管地位仍不如正妻，但已经是仅次于长孙蓉了。 不过这件事在当年曾引起轩然大波，长孙蓉母家长孙家族得知后甚为恼怒，各大世家门阀之间也颇有非议。 因为在古代尤为忌讳“妻妾失序”，就算有平妻，那也多是在平民之家，世家大族和顾及名声的礼义之家，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平妻，如《晋书》载晋武帝特赐重臣贾充“可置左右夫人”，但他仍推辞，“不敢当两夫人盛礼”。 所以楚景曜之举是为各大世家门阀所不耻的，但是楚家通商九州，家族实力强大，在世家中的地位比肩帝城四大门阀，后来也就渐渐平息下去了。 …… “公子与小姐到。” 在内堂外守着的楚家管事高声喊了一句。 楚汐瑶挽着长孙蓉的胳膊，有些蹦蹦跳跳地走入内堂，楚辰明跟在长孙蓉后面半步距离。 见到楚景曜后，楚汐瑶脸色微微一顿，随后松开挽着长孙蓉的手，与楚辰明一起恭恭敬敬地向楚景曜行了一礼，“孩儿见过父亲”。 “嗯。” 楚景曜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脸色有些不好，显然还记着楚汐瑶和北境王传言的事情。 “辰明，汐瑶，路上辛苦了。” 站在楚景曜身边的秦晗韵也是展颜轻笑，关心地说了一句。 “见过韵姨。” 楚辰明和楚汐瑶两人并未向她行礼，甚至脸色都不好，实在当着楚景曜的面，不然他们根本不会正眼看她。 毕竟他们可是楚家嫡子嫡女，地位可比这个妾室来得重要。 楚府剩下的夫人们以及其他重要家眷，也热络地说着“汐瑶越来越美了”、“辰明倒是越发英俊了”。 “姐姐，你可回来了。” 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冲入楚汐瑶怀里，差点把她给撞倒，这是楚景曜六夫人贺思涵所生的楚家三公子楚天宸。 “哎。” 楚汐瑶赶紧蹲着将他搂过来，趁机揉了一下他肥嘟嘟的脸蛋，笑道：“长高了不少嘛。” 倒是楚天宸的母亲贺思涵见自己儿子如此不知礼数，竟然直接撞嫡女，脸色有些不好，赶紧轻轻喝了一声，“还不快回来，差点撞到你姐姐。” 她既没有像秦含韵那样得到楚家家主无比的宠幸，母族更无法和强大的广邑长孙家相比，自然不敢得罪楚汐瑶。 “涵姨，没事的。” 楚汐瑶抬起头，微微笑道，与对秦含韵的态度截然不同。 “回你母亲那里去吧，晚上给你看我带的礼物。” “谢谢姐姐。” 楚天宸开心地说道。 “大哥，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此时，一个少女缓缓走入内堂，见到楚辰明和楚汐瑶后，故意欣喜地说道。 只见眼前的少女与楚汐瑶一般大，完美遗传了她母亲的容颜，柳叶含笑，双眸似水，柔软的长发在头顶绾成髻，流光南珠垂在耳畔，虽透着一丝娇媚之色，但又不失清雅高贵之感。 中都楚家，秦晗韵之女，楚汐琬。 “是啊。” 楚汐瑶对着她微微一笑，并不想和她所说什么。 这个妹妹还真是令人头疼啊，表面装得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但是也没在内堂等，看来马上要成为皇子侧妃的人就是不一样，架子也变大了。 哪知楚汐琬故意张望了一会儿，然后装作一副很可惜的样子，有些难过地说道：“还以为这次能看到未来姐夫呢。” 这就是楚汐琬的高明之处，她只是以姐妹开玩笑的口吻提了未来姐夫，但是又没有直接向众人指出是这人是北境王。 但是以上个月楚汐瑶与北境王传言遍中州的形势，如今自然让人第一个就会想到北境王，内堂众人皆是脸色微变，楚景曜的脸色更是马上就阴沉了下来。 之前楚景曜就发了很大的脾气，堂堂楚家嫡女，未婚便与北境王往来，甚至出入王府如同己室，后面竟是传出那等传言，简直是有辱楚家门风。 “哼。” 楚景曜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已然有些愠怒了，说道：“有什么好看的，这种事难道很好听吗？” “是。” 楚汐琬故意装作很委屈的样子，随后乖乖地低下头，缓缓站到秦含韵身边，但是嘴角却轻轻扬起，眼角甚至还带有一丝明显的计谋得逞的开心。 至于长孙蓉与楚辰明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楚汐瑶，他们自然知道楚景曜之言背后的意思。 楚汐瑶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汐琬一眼，心中暗道一声，当真是我的好妹妹啊，但是你也别高兴太早，好戏才刚刚开始，而且万一日后二皇子当不上太子，后面他的兄弟必会要你好看。 楚汐瑶也是一言不发，本想就装作没听到这件事一样，然后躲到长孙蓉的身边。 但还是并未让她如愿，楚景曜见楚汐瑶装作一副不关她事的样子就更加生气，拍了桌子一下，说道：“事情都已传遍中州了，楚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第170章 她开始怼人了 若是以往那样，楚汐瑶听见楚景曜这样说她，早就急得快哭了，必定会想尽办法向父亲解释，但是一想起父亲想把自己嫁入东方家，瞬间心中就怒火升腾，她也不想躲了，索性大大方方地站出来。 楚汐瑶眸色渐渐转冷，敛下眼睫说道：“只不过是外界乱传罢了。” “乱传？” 楚景曜冷笑了一声，说道：“堂堂内阁阁员、礼部尚书，夏大人是多有闲情逸致，来乱传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 当初楚汐瑶故意说自己已有姬扬孩子，为的就是保证北境不落入他人之手，将圣旨所说的成国公嫡子继任北境王给回绝了，只是后来这件事被传开，搞得中州皆知了。 楚汐瑶满心不甘，一怒之下便脱口说道：“他又非当世圣人，就怎么能做到事清理直。” 这…… 内堂众人都没想到楚汐瑶竟然敢这样和楚景曜说话，甚至敢如此嘲讽朝堂重臣夏俊元，顿时吓得脸色大变，只有秦含韵与楚汐琬等少数人脸上闪过一道庆幸之色。 长孙蓉更是吃惊地看着楚汐瑶，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 怎么去了北域不到一年，或者说和北境王在一起之后，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竟然敢这么和自己父亲说话。 “放肆。” 楚景曜顿时就勃然色变，没想到楚汐瑶竟然敢这样直言内阁重臣，更重要的是她竟然敢忤逆自己，气得大吼道：“在外时间久了，性子都野了，别忘了，你这个楚家嫡女，代表的可不只是你自己。” “那父亲也该知道，您这个楚家家主代表的也不只是你自己。” 楚汐瑶直接就豁出去了，面无表情地说道：“比起父亲当年，女儿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众人听楚汐瑶这么说，皆是一脸惊恐，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楚汐瑶怎么敢再提当年楚景曜抬秦含韵为平妻的事情，楚家可是被天圣各大世家门阀暗地嘲笑了好久。 “逆女。” 楚景曜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毕竟当年这件事确实很尴尬，可是被楚汐瑶当着众人之面再提，就直接在打他这个楚家家主的脸，挑衅楚家家主的威严了。 他气得猛然站起，甚至右手都有些轻微抬起，显然是想打楚汐瑶了。 站在楚景曜身边的秦含韵故意贤惠地拉住了他的胳膊，没有半分生气之色，反而以担心紧张的口吻制止道：“大郎。” “好了。” 长孙蓉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楚景曜，她可不会容许楚景曜打她的女儿，冷声道：“要不要找个大夫来把脉，看看瑶瑶是不是真的如传言那样？” 随后径直走到大厅主母之位上坐下，再转头看向楚景曜，说道：“还是你派个人去北境找北境王问个清楚，他有没有碰你女儿？” 楚景曜见长孙蓉这么说，虽然还是很愤怒，但只好忍了下来，缓缓地坐在椅上，责备道：“你就是这样教自己女儿的，怪不得一点主母风范都没有，日后她名声在外，未来夫家难免心存芥蒂。” 他担心的自然是东方家族的态度了，而且话外之意就是他根本没把北境王当成楚汐瑶的未来夫家。 果然如此啊。 楚汐瑶顿时就眉头蹙起，心中冷笑一声，看来还真不想我和姬扬在一起，还要如此说我母亲，所以故意嘲讽道：“我认为娘亲说的有理，不然还是父亲明日亲自去一趟，省得外人不放心，当面问问姬扬有没有碰过我。” “你放肆。” 楚景曜马上就雷霆大怒，怒视着楚汐瑶，放在扶手上的右手轻轻颤抖起来，代表他心中怒火冲天。 “怎么，父亲不敢去北境吗？” 楚汐瑶冷笑了一声，说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父亲贵为楚家家主，又是当今九州最有钱的生意人，切莫轻信外面的流言。” 这句话还是姬扬教她的，让她以后做生意的时候多做市场调研，总之就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让楚景曜去北境当面问北境王，他有这个胆量吗？ 在北境这一亩三分地上，天圣帝亲自去了，都不敢当面和姬扬翻脸，若是楚景曜敢这样，怕是姬扬直接废了他。 楚景曜马上又要发火，但是长孙蓉直接就制止了，“好了，明儿和瑶瑶今日才回来，要闹起这出给谁看。” “我没主母风范，所以我把中馈之事都交给有主母风范的人了。” 长孙蓉冷笑了一声，说道：“去用午膳了，家主还要训妻育女？” 中馈指家中供膳诸事，如分配家中妻妾每月用度、府上采买、下人俸银等，一般是正妻管理。 长孙蓉乐得将这种琐事交给秦含韵，她又不担心秦含韵敢克扣她以及手下人的钱，或者说她就没指望楚家的日常用度，因为她长孙家……最不缺的也是钱。 “哼。” 楚景曜重重哼了一声，随后带头往膳厅走去，其余人赶紧跟上，他们又不是楚家主母，背后也没有长孙家，自然要仰着楚景曜活着。 望着楚汐琬的背影，楚汐瑶眸光中带着些许冷意，心中暗骂一句，好一朵白莲花加绿茶。 这还是有一天自己和姬扬说起楚家事情的时候，姬扬对楚汐琬的点评，虽然楚汐瑶当时不太懂为何姬扬形容她妹妹为“白莲花”和“绿茶”。 从小到大她不是没想过和自己妹妹搞好关系，可这女的和她母亲一样，总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如今更是可恶。 …… “轰！” 整座北境北临城的人都感受到了大地突然轻微摇晃，甚至伴随着一道巨响，这声巨响还远胜今日上午更早的那道声音。 “怎么回事，北临城不会有地崩吧？” 一个摊贩面带惊恐之色，有些紧张地说道。 “不清楚，据说黑甲军已经出动，赶去那边调查了。” “看来是很重要的事情啊。” 如今整座北临城的人都在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接二连三传来如此巨响，甚至让大地都能轻微摇晃起来。 第171章 火药已经成功 天圣驿馆，王祖瑜正在抓紧收拾自己的行李，突然一个内卫急匆匆地跑进来，脸色紧张无比，有些激动地说道：“公公，那个地方又传来巨响，比上午那道响多了。” “我知道，不过是流星坠地而已，本官已经告知皇上了。” 王祖瑜头都没抬起来，对着自己手上的官印先是哈了一口气，用袖子认真擦了一下，然后伸进自己怀里摸了摸，确认三十万两银票都在。 只要这两样东西在，自己把所有行李丢了都没事。 “公公，这次不一样，哪有流星坠落一个地方的，还分不同的时辰。” 那个内卫赶紧再劝说。 “所以你说是什么？” “这……” 那个内卫面露尴尬之色，黑甲军封锁太严密，根本就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你懂个屁啊。” 王祖瑜不耐烦地说道：“这世上除了地崩和流星坠落，哪还有这么大的响声。” “凡事动动脑子，不要听风就是雨，本官很忙的。” “公公，属下觉得里面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那个内卫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能有什么大事，如今最大的事就是平了反军，你们都收拾好了没有，别给我一天天大事大事的，要不把你阉了，你来坐本官的位置。” 王祖瑜一听这小子还敢质疑自己，顿时有些生气，说道：“还愣着干嘛啊，去城门口汇合北境王。” …… 北临城外某处，外围已经被大批黑甲军包围，甚至都到了三步一人的地步，后面还有大批黑甲军在赶来，准备要在此地搭建大营。 在更深入的地方，一股浓烟往上升起。 “咳咳咳……” 上百个黑甲军或是用铲，或是直接用手，将脚下的土扒开，终于挖出了一个又一个军器坊匠作使。 黑甲军赶紧往这些人脸上浇冷水，或是拍打着他们的脸，用力地喊道：“大人，快醒醒。” “咳咳咳……” 十几个军器坊匠作使终于陆续醒来了，全部脸色焦黑，衣服都破烂了，只能看见眼前的黑甲军嘴巴一直在动，却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反而耳边始终充斥着一股嗡嗡嗡的声音，让他们很难受。 不远处，墨长源瞪大着双眼，嘴巴微微张着，双手一直在颤抖，仿佛见到了自己活着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站在他身后的数十个黑甲军也是一样的表情。 “神……神迹。” 墨长源嘴巴微动，终于说出内心最想说的几个字。 眼前，是一个被炸开的巨大深坑，漫天都是黑色的尘土和雪花。 之前那个巨大的爆炸，直接削平了一座小山头，甚至把靠得近一点的军器坊匠作使都给埋了。 自从姬扬说让他去军器坊查看所谓的致胜利器，他马上就去了。 但是他印象中以为是改进了什么攻城器械，或者是改进了弓弩等，从未想到竟是如此威力的“神兵”，这直接冲击了他一直以来的观念和认知。 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够拥有的神力啊。 第一次的时候，这些匠作使已经给他演示过一次了，炸毁了放置在旁边的数十个稻草人，甚至披在稻草人身上的铠甲都被炸得破裂了。 他已经很震撼了。 可是这些匠作使竟然嫌弃威力不够大，对于一生都痴迷军器研发的他们来说，如此威力的神兵自然要全面认真钻研，所以早就将姬扬之前告诫的“小量取用、循序渐进”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了。 第二次，他们直接往一座小山头中埋入了大量火药，想要明确火药威力的变化尺度，顺便测试一下如此能否将山头炸平。 结果……差点把自己都埋了。 十几个匠作使醒来后，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形象，相反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随后全部激动地抱在一起，疯狂地叫起来。 “我们成功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负王爷所托，不负北境所托。” “有此神兵利器，帝城都可以轰塌。” “九州归一必是北境啊。” “未来天下史书都要记得我们的名字，天下器家子弟日后都必要供奉我等了。” “万胜。” …… 他们的情绪很快感染了周围的黑甲军将士，因为此等神兵利器必须要在黑甲军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日后他们将真正成为九州最强的军队。 “万胜。” “万胜。” “万胜。” 周围的黑甲军士兵全部激动地叫喊起来。 墨长源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吩咐身边的士兵，说道：“快，扶我回大营，我要写奏报给王爷。” …… 北临城北城门。 姬扬带着秦无双等年轻将领骑着战马，等王祖瑜过来和他们汇合。 “这个死太监动作还真慢。” 秦无敌有些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主要是他不知道王祖瑜回驿馆后根本没有马上收拾行李，而是激动地拿着三十万两银票看了又看，简直要激动地叫出声来。 “王爷为何要给这阉人这么多钱，有如此多的银子，咱们都可以造不少军器。” 另一位年轻将领卓晨有些不解地问道。 毕竟在他们看来，根本不用给他三十万两银子，就算只是给这个阉人十万两，他也会把地图给王爷的。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笑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可是一位‘战神’啊。” “战神？” 众将领皆是惊呼一声。 这阉人难道还是一位精通兵法、统领万军的高人？ 只是真的完全看不出啊。 “不错，他日后必是天圣的‘战神郭开’。” 嗯？ 郭开又是哪位？ 你们当然不知道了，这可是战国时期赵国大奸臣啊，被后世许多历史爱好者戏称为“大秦第一战神”、“战国五大名将之首”的人物，凭一己之力解决了战神廉颇和李牧。 大秦战神白起、王翦都办不到的事情，他凭一己之力完成了；秦国十几年打不下来的赵国，他凭一己之力搞定了。 所以，大家后来笑称“郭开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只是凭他一人之力就缩短了秦国统一多年的时间。 先是污蔑廉颇，将他赶出赵国，后来又杀了李牧，直接促使后面王翦很快灭了赵国。 第172章 天圣大军出动 见他们满脸不解之色，姬扬只好解释道：“放心吧，这钱花得值，这种太监都是看钱的，本王一口气给他这么多银子，又和他说了楚汐瑶会给他更多，他日后就瞧不上其他人给的。” “有些时候有这样一位人物，可是能省很多事情的，对咱们日后进取中州也有帮助。” 王祖瑜的胃口已经被姬扬三十万两银子弄得很大，甚至他自己还期待楚汐瑶日后会给他更多银子，所以日后找这种人办事最放心。 “王爷……” 还隔着老远，王祖瑜就已经掀开马车帘子喊道了，这态度简直不要太好。 “这阉人终于来了。” 秦无敌冷声道。 …… 三日后，正好是今年最后一个月的月始，距离过年正好只剩下一个月。 天圣六百六十九年十二月，天雨新晴，北风寒彻。 “吱呀！” 一座相当宏伟的军镇大城城门缓缓打开，随后大批骑兵开始快速涌出，最前面那个骑兵手中持着一面战旗，上面绣着一座黑色的山峰，正是“砀山镇”边军骑兵出动了。 新任“砀山镇”总兵阳承启亲率一万五千名“砀山军”骑兵南下，负责封住洛间府北部。 原来的总兵早就在帝城被天圣帝解决了。 “驾。” 另一座宏伟的军镇大城城门被打开，又是大批骑兵涌了出来，最前面的那个骑兵手中持着一面绣着红色飞马的战旗，“平原镇”边军骑兵出动。 “平原镇”总兵凃云志亲率三万名“平原军”骑兵向洛间府东部逼近，负责封住洛间府东部。 “全军以最快速度前进。” 另一座宏伟的军镇外，一个边军将领大声吼叫着，在他身后的骑兵手持一面绣着金色飞虎的战旗，在北风中一直烈烈作响，“安平镇”边军骑兵出动。 “安平镇”在“九镇”中排第四，军制六万两千人。 为了平定洛间府反军，更是因为天圣帝旨意，“安平镇”总兵郭飞扬亲率三万边军骑兵从西面攻入洛间府。 北域腹地与洛间府交界的大城“南斗城”，如今已经是一派紧张之象，原本驻扎的六千城卫军全部整装守在城墙，三万精锐“北府军”明日就到。 “北府军”副帅夏侯奇羽亲率大军而来，他是天圣如今仅剩的“六柱国”之一承国公嫡子，负责率大军驻扎南斗城，封锁洛间府南部，从而彻底扎牢包围反军的口袋。 幽蓟城。 姬扬带着秦无双他们望着眼前快速向前飞驰的黑甲军骑兵，心中豪情顿生。 今日他已经接到墨长源派人送来的奏报，火药已经开发完毕且威力相当巨大，如今在制成炮弹后马上用于炮膛测试，主要是测试炮膛到底能打出多远，以及炮膛的寿命等其他参数，相信不日即可先行大规模生产。 “王爷，三万黑甲军骑兵出动，反军必然土崩瓦解了。” 旁边的王祖瑜趁机拍马屁道，他没想到姬扬竟然派出幽蓟城三万黑甲军骑兵，这可是相当强的军力了。 “边军骑兵也是很强的。” 姬扬笑着说道。 “听说反军还组建了一支什么铁血营，跟天圣大军相比，简直就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王祖瑜见到黑甲军如此强大之军容，自然对这次平定反军充满信心，看来这次军功很容易就得到，又是开心地嘲讽了一声。 “铁血营？” 姬扬微微皱眉。 “是啊。” 王祖瑜见姬扬问他，连忙就解释道：“据内卫刺探说，他们多是以流民精壮组成，且全部配发铠甲与兵刃。” “这些人不同于其他反军，因为会在胸甲处以鲜血涂抹‘烈焰’标志，号称什么‘万军皆融’，简直是相当可笑。” 王祖瑜说得倒是相当轻松自在的，甚至还嘲讽反军来了，可是姬扬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以鲜血涂抹“烈焰”标志？ 号称“万军皆融”？ 这分明是第一代“人皇”轩辕麾下的“铁血军”才会有的做法。 姬扬在前身的旧书房中留下的书籍《九州风土志》第一卷“总论”篇看到过那段辉煌历史。 当年第一代“人皇”雄才伟略，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统一九州，靠的就是麾下最强的九支军队，名曰“人皇三军”、“天子六师”。 在他统一九州后，又命这九支军队分别世代镇守九州，而“铁血军”就是“人皇三军”之一，他们世代镇守的就是……中州。 反军背后必有“轩辕”势力！ 九州动乱不是即将到来，而是已经到来了！ 姬扬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此。 第二个想法是，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平定反军，一是他不容许“轩辕”势力不断变强，二是一定要马上抓住反军背后之人，尽量知道一些背后阴谋。 “王……王爷。” 旁边的秦无双见姬扬突然不说话了，连忙问道是否有什么事。 王祖瑜更是脸色都有些微变，差点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什么，然后得罪姬扬，问题自己说的都是反军情报，不是有利于平定反军吗。 “本王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姬扬反应过来后，脸色有些凝重，但很快就释然了，随后道：“让大军加快速度，咱们先汇合‘平原镇’大军拿下西关郡，顺便灭了路上的反军。” “是。” 秦无双连忙双手抱拳应道，随后向身边的副将吩咐了一声。 王祖瑜更是看得一脸懵，之前让北境王出兵总是拖拖拉拉的，如今怎么变得比自己还要着急，就这么快的行军速度，自己坐马车都快颠簸得想吐了。 …… 洛间郡城守府。 此时早就是反军的地盘了，“虎王”大将军王奇虎正与反军数位将领搂着美女在后院饮酒作乐。 如今的反军可不是才开始的反军了，人数已经扩充到十五万，其中“铁血营”已经超过一万两千人，甚至都还有两千骑兵了。 反军之所以能扩充如此之快，除了郡府流民不断加入，还因为青壮都被强行纳入。 第173章 边军骑兵已至 军师范峥对饮酒作乐素来是嗤之以鼻，相反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房，疯狂翻阅着洛间府以及有关“九镇”、北境乃至整个北域的档案文书，并在桌案上的一张地图中认真标注出各地军营、粮仓、府库、兵库、要道等。 “江山已在掌中看，乾坤何须枪马平，只要掌握这些，我便可以操弄九府乃至整个北域。” 范峥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这些档案文书事关北域很多重要信息，是必须要掌握的，在他看来，自己不必上阵，仅凭一个人就足以搅动整个北域风云。 当年刘邦入关中，萧何并未与其他众将一样去抢财宝，而是第一时间去查阅秦宫与丞相府中的天下文书，东汉王充《论衡》载“萧何入秦，收拾文书（国家档案文献），汉所以能制九州者，文书之力也。” “报……” 一个“铁血营”校尉跑到书房外，气喘吁吁地说道：“军师，大事不好了，天圣大军已经出动了。” “进来说。” 范峥赶紧将桌案上的那张地图收起，随后叠整完毕放入怀中。 “是。” 那个校尉赶紧推开房门，冲进去行过礼之后紧张地说道：“军师，根据前面弟兄侦查以及近日投靠过来的流民所述，天圣大军兵分四路，已经往洛间府而来。” “四路？” 范峥微微皱眉，但并不慌张，仍旧从容地从旁边书架中取出一幅新的九镇防御地图，让这个士兵详细告知，“在图上标注出来，并写出大致人数。” 不一会儿，范峥认真端详着地图，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兵法云：分不分为摩军，聚不聚为孤旅，共敌不如分敌。” 范峥放下手中的九镇防御地图，自信地说道：“任他几路来，我自一路去，吾已有计策，你速去通知将军。” “是。” 待这个“铁血营”校尉离开后，范峥脸上突然挂上了一抹嘲讽的冷笑，“兵分四路，此大谬之法也只有天圣帝才能想出，他真的……老了。” 随后眼神中露出一股浓烈的杀意，“也罢，离开之前帮这群反军再消耗一阵‘九镇’，就让他们多享受一段醉生梦死的生活。” “倒是这个北境王……怎会有如此大变，倒是让我有点捉摸不透了。” …… 西关郡，洛照县，以能靠近欣赏洛水日出而得名，但此时靠近洛照县附近的流民都在疯狂地往洛照县城涌去，因为“平原镇”边军骑兵马上就到了。 数千流民都是携家带口仓惶向县城跑去，无论驰道、官道还是小路上，都挤满了逃难的人群，时常有人摔倒在地，孩童哭声此起彼伏，显得相当凄凉。 因为如今在他们后面的是一路狂追的“平原镇”边军骑兵。 据说天圣帝后来又给“三镇”边军传旨，写了“流民拾兵为军，弃兵为良，宁可错杀，不得放过”，如今边军骑兵见到流民根本不会再多言，全部视为反军。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在天圣帝的心目中，既然这些流民不想享受这“盛世荣光”，那么便要遭逢“乱世之苦”。 “爷爷，咱们去县城干嘛？” 一个稚嫩的童声不解地问道。 “那里有府郡的流民兄弟，可以有吃的穿的。” 老人在回答孙子问题的同时，并未放缓脚步。 “边军骑兵已经追上来了，大家快点跑啊。” “最多还有一里地。” 突然，背后骤然响起了道道惊恐的叫声，逃难的流民顿时慌乱起来，开始拼命地向县城冲去。 因为洛照县地形缺少山川，他们连躲的地方都很难找到。 在逃难的流民身后，是急骤响起的马蹄声，宛若雷霆巨震，大地也在轻微颤抖。 “嗖嗖嗖！” 数百支箭矢疯狂射来，很多流民根本没跑出去多远，就被边军骑兵不断射来的箭矢刺穿了身体。 随后，边军骑兵转眼即至，他们或是手握战刀，或是手执锋利长枪，在一马平川的驰道、官道上疯狂屠戮，无数手无寸铁的流民倒在刀光之下。 刹那间，流民的惨叫声响彻道路。 同样的情形也在西关郡其他三县上演，凡是之前被反军占据的县城附近，“平原镇”骑兵不管有无参与造反，皆是全部解决。 黄昏，“平原镇”骑兵大营。 “报……” 一个边军骑兵飞马而来，随后赶紧进入帅营中。 “将军，我军已围困住洛照县。” 随后，又是数个边军骑兵冲来。 “将军，伍参将已率军攻破华风县。” “将军，卫参将已率军攻破承启县。” “将军，谷参将已率军登上洛光县城墙，正在肃清反军。” “剪其枝叶，折其羽翼，困其意志，四面绝网之下，反军何逃？” “平原镇”总兵凃云志端坐在军帐最上首，望着桌案上的一张军事地形图，眼神中杀意凛冽，狠狠地一拳砸在上面，沉声道，“大军今晚就拿下洛照县，明日汇合北境王黑甲军，兵围西关郡。” 在三万身经百战的精锐边军骑兵面前，驻防西关郡各县城的数千反军根本不是对手。 “平原镇”总兵凃志云让手下三位参将各率五千精锐骑兵攻克另外三县后，就可先行赶赴西关郡，自己亲率大军主力拿下最大的县城。 趁流民反军主力还来不及反应，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反军围困在各大郡城、县城中，不然这些人若是到处流窜，自己后面还要率领大军到处追，实在太浪费时间。 …… 深夜，北风依然呼号，气温尤其下降得厉害。 洛照县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燃烧着炭盆，上千防守的反军或是紧紧躲在城墙厚之下蜷缩着身体，或者依偎在一起取暖，几乎都已经熟睡了，城墙上呼噜震天。 更多的反军是躲入城墙附近的民房中，这么冷的天气实在有些受不了。 加之今日上午边军骑兵到来，直接就围困了县城，让他们精神极度紧绷，如今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下来。 第174章 攻下洛照县城 尽管“铁血营”派来的校尉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即使休息也要轮流派人看守城墙，以防止边军趁夜来袭击。 但是反军除了“铁血营”还有点战力外，其他人都不过是才组织起来的老弱，相较于平时不过是手里多拿了一把刀而已，根本没有任何军事素质，更别提坚强的战斗意志。 所以，他们早就不管敌军会不会夜袭了，只知道这天实在太冷了。 城墙上，一个反军小头目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这是他才入城时从一户商贾家抢来的，然后又翻了个身，朝着身边一个打着瞌睡的反军士卒说道：“点个火把看看，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哥，能有啥声音啊。” 那个反军士卒也翻了个身，他身上都没有被子，整个人完全蜷缩在一起，仍然眯着眼睛，半睡半醒地说道：“这么冷的天，谁会出来啊，许是哪个野猫吧。” 只是他说完后，那个反军小头目并没有回复他，因为他又进入梦乡了。 城墙下，数百个精锐边军口衔战刀，身上缠绕着铁钩绳索。 最前面的那个边军手持一个火折子，发出微弱的光芒，其余数百个边军都是右手搭在前面兄弟的肩膀上，排成一条长龙慢慢地向前走着，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响声。 良久，他们终于抵达城墙之下，然后又慢慢地一字排开，将身上的铁钩绳索取下，在手中快速地甩动后用力向城墙上扔去。 “叮叮叮！” 一个个铁钩甩上城墙后，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待确认绳索拉紧后，他们开始迅速向上攀。 县城的城墙根本无法和郡城、重要军事要塞的城墙相比，低矮了不少，这些身手矫健的精锐边军不过花费一点时间就轻松攀爬上去。 一道道窸窸窣窣的黑影翻过城墙。 由于城墙边上还躺着不少反军士卒，有个边军士兵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反军士卒的脚，顿时就将他给弄醒了，结果看到眼前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 “边……” 那个反军士卒正准备大叫起来。 一抹锃亮的刀光闪过，他的脖子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双眼逐渐变得空洞无神，感觉到全身力气流逝了。 一个边军百夫长示意了一下，上百个边军士兵开始往城楼下涌去，他们要打开城门。 “边……边军杀进来了。” 在他们下去的时候，还是在城墙梯上遭遇了并未睡着的反军，双方很快陷入对战中。 “杀。” 边军百夫长神色冷漠无比，冰冷地说道，他手中的战刀直接狠狠刺入那个反军腹中，随后迅速就抽出，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率领边军士兵一路往下杀去。 洛照县城门处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只是这些反军士卒又怎会是这些精锐边军的对手。 可以说，精锐边军是追着反军打，并很快就夺取了城门。 “吱呀！” 洛照县城门被迅速打开，一个边军士兵大吼道：“杀！” 距离城墙不远处的一个边军士兵看到后，连忙向后冲去，大声道：“杀！” 在他身后原本是漆黑一片，突然有数千火把一瞬间同时被高高举起，将脚下大地照亮。 那里早就趴着数千精锐边军，他们全部戴着手套，左手持制作好的火把，只需用火折一点就会亮，右手全部手持边军制式兵刃。 听到前面士兵传令后，他们全部站起身，身上的雪花窸窸窣窣地被抖落下来，随后疯狂朝着县城冲去。 “边……边军……” 城墙上原本熟睡的反军早就被巨大的喊杀声吵醒了，一个边军士兵站在上面看到了让他万分惊恐的一幕。 城墙下，无数火把星星点点连着了一片，密密麻麻地向县城涌来。 边军主力到了。 在反军畏惧的眼神中，这些精锐边军手提兵刃，很快就冲入县城与反军肉搏。 战局完全是一边倒的，半个时辰不到，洛照县城其余三门也被打开。 更多的精锐边军大举涌入城中，军事素质不高、战斗意志不强的反军很快被杀得节节败退，有的趁机躲入民房中，甚至有的直接丢掉手中的兵器就投降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边军根本就没想放过县城中任何一个人…… 很快，不少边军都已经满身是血了，不过并不是他们的，而是被屠戮的反军沾上。 “砰！” 一间民房被数个边军踢开，随后开始搜寻起反军，很快就从地窖和床底下搜出两个反军。 “饶……饶命……” 两个反军被押着跪到院子外，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求饶。 然而，两个边军士兵脸上神色冷漠，皆是用左手紧紧按住他们的脑袋，随后右手将泛着寒光的战刀放在他们脖子处用力一抹，鲜血瞬间喷涌。 “砰！” 两具尸体重重倒在地上。 随后，这些边军士兵又往下一家奔去。 这一夜，洛照县城到处是闪亮的火把，无论是反军还是逃难的流民，他们的惨叫声和哀嚎声不断叫喊着，只有寥寥者得以幸存。 …… 驰道上，姬扬率领三万黑甲军骑兵飞快前进，他们的目标是在明日清晨前赶到关西郡。 他们一路上过来，看到不少房屋已经变成断壁残垣，甚至连房门与窗户都不见了，路上甚至都看不到什么人，反而能见到不少尸体，如今天气还比较寒冷，所以才未散发出臭味。 尤其是路过关西郡华风县的时候，除了看到一千“平原镇”边军骑兵外，几乎看不到任何平民，街上到处都乱糟糟的，仅剩的几个平民都瑟瑟发抖地躲在墙角下。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姬扬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地念出了东汉末年曹操所写的《蒿里行》，前世他只从史书中看到汉末乱世，如今确实亲眼见到了洛间府到底是如何惨绝人寰的景象。 “王爷……” 秦无双骑着马过来说道：“‘平原镇’大军已经兵围洛照县，明日便可和我们夺取关西郡。” 第175章 楚家族会开始 天圣六百六十九年十二月一日，岁暮天寒，无雪冬腊。 中域，中都城，楚家。 作为生意遍布九州的“中州第一富商”，楚家迎来了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族会。 自上个月起，主持楚家在九州生意的各大总管便已经陆续抵达中都了。 除了带来所在地大量特产之外，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将当年的账本带回，有的甚至装满了几辆大车才运来。 楚家府邸第六重宅院。 “汐瑶，楚天钧今日到了。” 楚辰明坐在屋内的一张红木椅子上，皱着眉说道。 “来了又如何，哥哥难道还怕输给他吗？” 楚汐瑶穿着一身流云百褶裙，妆容精致，根本没转过身，而是对着铜镜，慢慢将一对名贵的耳环搭在自己耳垂上。 “你又不是不知道北域与东域生意上的差距。” 楚辰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果再加上你的火锅店营收，咱们应该还有点胜算吧。” 这次族会事关楚辰明能不能成为楚家世子，他自然比楚汐瑶紧张多了。 “哥哥放心吧，除非东域突然也开拓了什么新生意，否则按照之前东域生意的营收，他不可能赢了我们。” 楚汐瑶缓缓站起，身边两个侍女赶紧各双手端着一只镶嵌着数十颗小珍珠的锦鞋过来，她微微抬起脚，两个侍女蹲在地上慢慢将鞋套上，然后才掀开珠帘，走出自己梳妆的暖阁。 “走吧。” 楚汐瑶拉着楚辰明的衣袖晃了几下，笑着道：“怕什么，世子之位本来就是楚家嫡子的，他一个庶出的，有什么资格和你争。” “可父亲……” 楚辰明皱着眉头道。 “他虽然是家主，如果九州各大总管都支持你，世子就还是你的，他们分得清轻重。” …… 楚家府邸第三重宅院，恒升堂。 “恒升”二字取自诸子百家中的儒家典籍《诗经》，“如月之恒，如日之升”，以此来寄托楚家生意鼎盛之意。 未时（13-15点），一般来说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象征着楚家生意如日中天。 恒升堂外十面巨鼓被同时敲响，分别代表着天下九州与中都楚家，象征着楚家族会正式开始。 楚家数百护卫开始从堂外小跑过来，他们面容严肃，开始在各处警戒。 随后，又是数百个仆人抬着燃烧着炭火的香炉入内，布置完毕后，他们再去抬着上百张足有一米多长的算盘，放置在一张张桌案之上。 在他们身后，上百位已有数十年账房管理经验的先生鱼贯而入，他们每个人都带了两个经验丰富的账房伙计作为助手。 其中，负责统计另外八州生意的账房先生各有十位，专门统计中州生意的有三十位，一共一百一十位。 很快，又是上百位侍女跟上，她们恭敬地端着一盏上好茶叶泡成的茶水，放置在账房先生位置旁边专门盛放的小桌案上。 “各位总管到。” “家主到。” 随着堂外护卫高声呼喊，楚景曜双手背负，带着数十位九州生意总管缓缓步入堂内。 “我等见过家主。” 上百位账房先生皆是起身恭敬行礼。 楚景曜带着九州总管站在恒升堂外的台阶上，面容严肃，沉声道：“开始吧。” “是。” 数百个仆人赶紧抱着九州各地的账本进入，根据不同的州分别放置在不同的账房先生边上，然后抽取第一本打开放置在桌案上。 各个账房先生拿起身边的茶水轻抿一口，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马上投入到算账之中。 这是每年楚家族会最重要的事情，统计各州各地一年营收、支出、利润以及利润率。 然后，所有账房先生又要聚在一起，根据生意上不同的类别如盐、铁、生丝、军器、粮食、珠宝、酒等再度进行分类统计。 这可是一个体力活，一般会持续到深夜，后面即使点上蜡烛都要不断算下去，一直到统计出结果为止。 很快，恒升堂外的空地上就响起了“噼哩啪啦”的算盘声音，以及嘈杂的吩咐、催促等各种声音。 楚景曜看了一眼，随后转身带着九州总管进入恒生堂内殿之中。 在账房先生未告知结果之前，所有人都不得离开此地。 …… “大哥，姐姐，我们好久不见。” 楚天钧脸上挂着微笑，给人一种亲切之感，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和楚辰明、楚汐瑶关系到底有多好呢。 他身材有些高大，面如冠玉，眼若流星，穿着一件淡蓝色镶金边袍子，整个人宛如一块完美无瑕的白玉般，丰神隽朗，给人以高贵清朗之感。 可以说完美遗传了楚景曜的英俊以及当年中都第一美人秦含韵的清雅。 “哥哥，你怎么今日才回来。” 楚汐琬搂着楚天钧的胳膊撒娇道：“大哥，姐姐三日前可就到了。” “二弟，好久不见。” 楚辰明脸上闪过一道隐晦的神色，但很快恢复平常姿态，也是微笑着说道。 倒是楚汐瑶根本就不想跟这两兄妹在众人面前上演“姐弟情深、姐妹情深”的戏码，连应一声都免了，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她还记得之前姬扬和她吵架就骂过她“难道还要和你父亲上演父慈女孝的戏码吗”，当时她很生气姬扬这样说她和父亲，但后来证明了他好像说的也挺有道理。 倒是楚景曜见楚汐瑶竟然这么就不管不顾，甚至连表面上的礼仪都省了，脸色略微有些难看，双眼微微眯起，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意思发火，只好端起前面的一杯茶水喝下，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楚汐瑶一眼。 这丫头怎么在北域呆了一年不到，性情变化如此之大，之前都敢顶撞我，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 难道是北境王给她的勇气吗？ 这是楚景曜心中最大的疑惑。 殊不知，却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亲手将楚汐瑶逼成这样，她已经有些不想忍受父亲的偏心，更厌恶了他和楚家那虚伪的另一面。 第176章 族会开始交锋 恒升堂殿内放着一张长桌，楚景曜坐在最上首位置，其余的人分坐在两边。 其中，楚辰明坐在楚景曜左手边第一个位置，楚汐瑶坐在左手边第二个位置。 楚天钧与楚汐琬分别坐在楚景曜右手边第一个位置与第二个位置。 本来按照惯例，楚天钧与楚汐琬两人根本没资格坐在如此靠前的位置，放在哪个世家大族看起来都有些荒唐和逾礼了。 因为他们不过是庶出子女，哪有资格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还和嫡出子女面对面坐着的。 只不过，身为家主的楚景曜相当重视他们，平时有意抬高他们的地位，大家面对这种事情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楚景曜掌管楚家已经有十年，虽不至于亲信之人遍布楚家，但也没什么人敢忤逆他，即便族老也不想因为这种事去得罪他，更何况二夫人秦含韵相当会收买人心，大家也愿意给她这个面子了。 更重要的还是他们背后的实力，他们所掌管的东域生意是仅次于中域以及楚家的暗中生意，无论是其他州还是另外几域都有和东域合作的地方，所以他们的地位就水涨船高了。 后面是楚家最为德高望重的八大族老分别坐在长桌两边，他们各负责分管另外八州的楚家生意。 其他的总管都没有资格坐在桌边，而是坐在他们身后。 中州生意自然是九州最好的，所以是楚家家主楚景曜亲自来负责的，所以他有权将东域生意交给楚天钧兄妹，而让楚辰明兄妹去北域。 …… 楚汐瑶端坐在长桌之前，姿态娴静，优雅端庄，颇有楚家嫡女的风范。 只是不知道为何，楚汐瑶上午还在劝楚辰明不要紧张，可是当自己来了恒升堂之后，内心总有一种不平静之感，总觉得这次楚家族会有什么超脱她掌控的事情出现。 究竟会是什么呢？ 母亲是楚家主母，哥哥是楚家嫡子，长孙家虽不能与楚家相匹敌，但是生意也做得很大，甚至可以说是仅次于楚家，家族中也有数位族老以及九州很多总管一直以来都是支持哥哥的，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呢。 “姐姐今日所戴的耳饰是何处买来的，倒甚是好看呀。” 突然，就在楚汐瑶沉浸在自己思考中时，楚汐琬对楚汐瑶露出甜甜的笑容，装模作样地问道：“是楚家自己的店铺，还是在北境呀？” 楚汐瑶今日带的耳坠先是以最上等的玉石为底，雕刻出栩栩如生的荷叶，又以纯金打造的一朵绽放的荷花镶嵌其上，下面还垂着数根金丝，端的是高贵典雅。 楚汐瑶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楚汐琬，心中不由暗道，这朵白莲花还真是烦人，又故意在众人面前隐晦地提起我与姬扬的事。 果然，在楚汐琬问完后，殿内响起了小声的议论，就连坐在旁边的八位族老也打量着楚汐瑶，脸色多有探究的意味。 “你猜呢？” 楚汐瑶索性也对着楚汐琬展颜笑道。 想玩？ 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楚汐琬没想到楚汐瑶会这么回复她，顿时神色一僵，还以为她会继续北境的话题下去，没想到又把球踢到自己这里了。 “看在姐妹情深的份上，姐姐就告诉我嘛，这么好看的耳饰，妹妹也喜欢得很。” 楚汐琬故意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对着楚汐瑶撒娇道，甚至还颇有一种单纯的意味。 若是楚汐瑶故意不说，倒显得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够大度了。 姐妹情深？ 若是再与你姐妹情深，我怕姬扬要冲到中都来打我了。 “是吗？” 楚汐瑶展露倾城一笑，随后淡淡地说道：“可惜了，这辈子你是戴不上了。” “姐姐这话是何意？” 楚汐琬装作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意思就是这耳饰……你不配。” 楚汐瑶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直接扫视过去。 从小到大什么东西都想和我比，外公送给我什么，你转头就去问父亲要。 长孙家能买到的东西，楚家确实能买到，可惜了，这世上有些东西还真是买不到的。 楚汐瑶的目光看得楚汐琬一惊，甚至坐在她边上的楚天钧也有些微微皱眉，眼前的楚汐瑶倒是气势凌人了不少啊。 “哼。” 坐在最上首的楚景曜听不下去了，冷冷地说道：“你又在装什么，不过是一对小小的耳饰而已，还有什么楚家小姐不配一说的。” 终于又来了。 楚汐瑶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从小到大楚汐琬想要什么了，他就会出手帮她。 “可惜了，这耳饰她还真的不配。” 楚汐瑶神色冷然，又再度重复了一遍。 “笑话。” 楚景曜已经隐隐有些发怒，冷声道：“又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就算楚家店铺中没有，明日找人打造不就好了，区区耳饰也敢炫耀了？” “父亲，没事的，许是姐姐欢喜得很，不想我和她戴一样的。” 楚汐琬马上就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任谁看去都是楚汐瑶没有做姐姐的风度，在这种小事上刁难自己妹妹。 “算了，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楚景曜端起茶水轻抿一口，似是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也是对楚汐琬安慰道，“日后你有的是天下奇珍，何必在乎一对上不了台面的小小耳饰。” 有的是天下奇珍？ 楚汐瑶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父亲是笃定二皇子能做太子吗，为楚汐琬倒是很上心啊。 “父亲教训得是，女儿今日记下了。” 楚汐琬得意地看着楚汐瑶，又故意重复了一遍，对楚汐瑶微笑道：“楚家最不缺这种小玩意，姐姐，不如明日再去挑几对如何？” 很多没有直接支持任何一方的九州总管看向楚汐瑶的目光也隐隐有些变化，总觉得这个大小姐有些盛气凌人了，而二小姐倒是挺知进退。 “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 楚汐瑶冷冷笑了一声，随后将耳饰取下放在掌心举起，故意又说道：“父亲真的确定吗？” 第177章 生莲 嗯？ 见楚汐瑶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楚景曜也微眯双眼，细细打量起放在楚汐瑶手掌的那对耳饰，但又细细思考，左右不过一对耳饰而已，能值多少钱。 “姐姐这是怀疑父亲的眼光吗？” 此时，楚汐琬又突然说话了，故意挑拨起楚景曜与楚汐瑶之间的关系。 果然，原本还在深思的楚景曜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 楚汐瑶当着楚家族老与九州总管的面质疑自己，可还有把自己这个楚家家主和父亲放在眼里。 “哼。” 楚景曜冷哼一声，有些愠怒道：“楚家什么奇珍异宝没有，我还不至于眼界这么窄，时常盯着这种玩意，就算再珍贵，左右不过一对耳饰而已，能有多上台面。” 楚景曜此言很明显就是在暗讽楚汐瑶眼界窄，只会注重这种小玩意，没有做大事的风范。 本来听了楚汐琬的话，楚汐瑶还真想说一句“他眼光还真不怎么样”，当年竟然还会把一个游走男人之间的所谓“中都第一美女”当成此生挚爱，更把你们两个庶出的子女当宝贝。 如果说一开始帮楚汐琬说话还算是偏心的话，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她就有点字字诛心了，真是我的好父亲。 “是吗？” 楚汐瑶嘴角微微轻扬，但心中寒意更甚，故意对着掌心的耳饰笑着道：“您可都听到了，我的父亲和妹妹可都瞧不起您呢。” “姐姐，你这又是何意，难不成死物还能听懂人言不成？” 楚汐琬露出了一副看好笑的神色。 殿内的众人更是愣愣地看着楚汐瑶，怎么大小姐还和一对耳饰说上话，属实是有些荒谬。 “宝玉自古通灵，妹妹又怎知它听不懂呢。” 楚汐琬本还想嘲讽楚汐瑶几句，但是楚汐瑶接着娓娓道来。 “七百年前，‘圣主’偶得和氏璧，亲言‘天不拘兮地不羁，岁月轮回见生机，天告地知情深意，通灵有魂和氏璧’。” “‘圣主’视和氏璧为天地之气机凝结，并亲言通灵有魂，遂就起兵一统中州建立圣朝，并以和氏璧为皇权之印玺，上刻‘授命于天，既寿永昌’，左刻‘天命有归’，右刻‘天命嬴氏’。” 所谓“圣主”，就是天圣王朝的建立者，第一代天圣帝。 “姐姐说了这么多，那又关你手中的耳饰什么事呢？” 楚汐琬娇笑起来，嘲讽道：“‘圣主’说的是和氏璧，又不是你手中的小玩意。” 甚至还故意将“小玩意”几个字说得特别重。 反倒是楚天钧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楚汐瑶手掌中的耳饰，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 楚汐瑶一直以来都是个聪明人，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提起“圣主”当年所说的话，只是背后到底有什么关系，怕是自己的妹妹被她给坑了。 “巧了，我手中的耳饰就是用和氏璧做的。” 楚汐瑶嘴唇微微扬起，故意笑着说道：“不知道这个理由，父亲与妹妹觉得如何呢？” 什么？ 这在开什么玩笑？ 楚景曜和楚汐琬身形顿时皆是颤了一下，脸色有些僵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 殿内也是鸦雀无声，皆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汐瑶手掌中的耳饰，任谁都不会想到，只是一对耳饰而已，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来头。 而且和氏璧可是用作皇权之印玺，又怎么会流入外面呢。 见殿内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她，楚汐瑶脸上笑意更甚，继续道：“圣主立国，和氏璧取其精华，边缘所剩便打造为这对耳饰，辅之以出自帝城附近‘圣世山’的赤金，镌刻为并蒂莲花，‘圣主’取名‘生莲’。” “当时‘圣母’怀孕，‘圣主’以此相赠，既是他们二人情比金坚之象征，更期望诞下龙子以继承圣朝大统，果然‘圣母’诞下龙子，是为第二代天圣皇帝。” 相传佛祖出生之时就会走路，连走七步且步步生莲，故莲花寓意圣洁，又因莲蓬多子，故在民间也将莲花寓意多子多孙。 “后来，第一代北境王久在戎马，与王妃成婚当日即随‘圣主’征战，未能在王妃身边照顾，后圣朝建立便为王妃补全婚礼，‘圣母’有感二人之情，亲临北境以此‘生莲’相赠，故‘生莲’为历代北境王妃所佩戴。” 尽管楚汐瑶的声音温煦如风，可是听起来却比北境的北风还要寒冷，简直如同刀一般刮在楚景曜与楚汐琬的心上，他们早就吓得脸色大变，全身紧绷得如同一块石头，心都沉到谷底。 这时候，他们哪有心思去抓着楚汐瑶口中所说的“历代北境王妃所佩戴”，嘲讽她不知检点，而是担心起自己来了。 楚汐瑶一双美眸轻轻扫过楚景曜与楚汐琬，心中暗讽一句，你们也就这点出息了。 这句话还是她从姬扬那里学来的。 她展颜倾城一笑，露出一抹晓若春花般的笑意，故意笑着说道：“之前父亲与妹妹说，它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大家可是都听到了。” “没想到，以圣朝皇权之印玺所用之玉打造、象征当年‘圣主’与‘圣母’坚贞情感的‘生莲’竟然在父亲与妹妹口中，是如此轻贱之物。” “身为人女与嫡姐，我听到后自是要大度，只是……” 楚汐瑶故意拖出长音，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逐渐变冷，“不知道皇上与北境王听到后，他们会作何反应呢？” 她才话音刚落，殿内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无不震惊地看着楚汐瑶，万万没想到大小姐佩戴的耳饰竟然还有如此惊天寓意。 家主和二小姐到底在搞什么，平日看起来稳重大方，怎么今日像是失了分寸，竟然说出这等不经之谈。 甚至……还说的是天圣帝和北境王，是想为楚家带来滔天灾祸吗？ 这两人，一个是当今“中州之主”，另一个是“中州第一藩王”，但凡能挑对手，万里挑一的概率都被他们选到了。 第178章 楚家各州生意 如果说得罪了天圣帝，你还能跑到北境，只要北境王愿意护着，天圣帝也拿你没办法。 同样的，得罪了北境王，你可以跑到帝城，天圣帝愿意收留，就算是北境王再厉害，他也够不到帝城的。 问题是，如今家主和二小姐是两个都得罪了，真的一点活路都没给自己留啊。 不少九州总管都想着，看来后面还是不能支持二公子和二小姐啊。 “楚汐瑶，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还不能意识到楚汐瑶是一步步引她入坑的话，楚汐琬就不是楚汐琬了，因为往日这是她最擅长的手段。 尽管被吓得脸色惨白，楚汐琬一激动之下还是喊出了楚汐瑶的名字，顿时让坐在她边上的楚天钧暗道不好，赶紧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 显然自己的妹妹情急之下被楚汐瑶逼得失了分寸。 众人也是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楚汐琬，原来的二小姐温柔知礼，可从未有过今日这般如此不识礼数，甚至还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怎么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了，楚家看来是很难太平了。 “什么意思？” 楚汐瑶冷笑一声，眼中带着明显的冷意，说道：“不知道妹妹这个庶出之女，直呼我这个嫡姐名讳又是什么意思？” 被楚汐瑶这么一说，楚汐琬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恢复往常温柔贤淑的样子，皱着眉委屈地说道：“楚家祖训有言推美引过，姐姐又是嫡女，想必不会追究妹妹之前无心之言吧？” 楚家讲究团结，楚汐琬这么说，甚至故意给楚汐瑶戴高帽，就是借着楚家众人来压楚汐瑶。 毕竟楚家有事，大家都得不了好。 若是楚汐瑶追究此事，整个楚家都会受到牵连，那么她在楚家的名声也算完了。 “不知父亲的意思呢？” 楚汐瑶微笑地看着自己父亲，将这个球踢到楚景曜那里。 “既然是‘圣主’之物，自然是贵重无比，之前为父所言……” 楚景曜面色赤红，但是内心的恐惧还是让他选择说出了接下来的话，“实在有些违制，汐瑶也是楚家人，应该懂得楚家一心的道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误，简直打了自己的脸，甚至语气都前所未有的退让，对比之前怒吼楚汐瑶简直差太多了，毕竟这次把柄被楚汐瑶拿在手里。 “我自是不会乱说，毕竟我是楚家嫡女，身负楚家与长孙家两大巨商家族的血脉，自然懂得以楚家利益为重。” 楚汐瑶笑着看向楚景曜，随后转头看向楚汐琬，嘲讽道：“又岂是那等莺花之女可比。” “妹妹，你说姐姐说的对吗？” “莺花”是古代对妓女的文雅称呼，如清代孔尚任所着的“古典四大悲剧”之一的《桃花扇》中有写“闲陪簇簇莺花队，同望迢迢粉黛围。” 楚汐瑶贵为楚家嫡女，自小知书达礼，自是说不出妓女这等粗鄙之词，但话里还是嘲讽了秦含韵以及楚汐琬的出身。 她甚至还要反问楚汐琬，简直是有点杀人还要诛心了。 楚汐琬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提及她母亲的过往，这也是她内心最自卑的地方，就算是“中都第一美人”又如何，不也是游走在男人之间而已。 所以楚汐琬与楚天钧皆是紧握双拳，双目赤红地看着楚汐瑶，若非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撕破脸皮，他们早就反唇相击。 楚景曜也是怒目直视楚汐瑶，他听到楚汐瑶提起旧事，就有一种到了凉州草原的感觉。 “怎么，妹妹为何不说话，难道妹妹觉得楚家嫡女不如外面的莺花之女吗？” 楚汐瑶继续步步紧逼。 不是要玩吗？ 看谁先玩不起了。 “姐姐……说的……对。” 楚汐琬一双眼睛差点要喷出火来，紧紧盯着楚汐瑶，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就好。” 楚汐瑶又是展演笑道，她像一只落入人间的凤凰，高傲地嘲讽着楚汐琬这只孔雀不自量力地在自己面前开屏。 随后，一双玉手慢慢地将耳饰戴回了耳垂，显得高贵又美丽。 …… 经过这次之后，楚汐琬不敢再随便找楚汐瑶的事，反而时常低头与坐在身边的楚天钧商量着什么。 夜逐渐就深了，楚家的仆人开始掌灯，整座恢宏的楚家府邸一下就变得灯火通明了。 “禀家主，以及楚家各位族老、九州各地总管。” 此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入殿中，先是对着楚景曜，随后对着众人双手抱拳行礼道，“账房已经统计出九州各地今年收入与利润，请各位稍待，马上将会递入呈阅各位。” 这是楚景曜的亲信，也是楚府大管事，名为楚修璟，当年楚景曜还不是世子的时候，他就一直跟在身边了。 统计已经结束了。 殿内顿时开始响起了各种声音，显然是九州各地总管开始互相商量起来了。 不一会儿过去，楚家的仆人开始抱着统计好的账册缓缓入内，恭恭敬敬地递给众人，毕竟涉及到各州乃至每位总管的比拼，自然要人手一份。 楚汐瑶翻开账册第一页，就是中州中域的，上面会将各项的收入、支出、利润等都写得清清楚楚，最后又统计出总的结果。 “中州中域，钱庄本钱一亿九千七百六十九万七千六百三十七两九分六厘，生息六百三十六万九千七百三十九两三分，粗盐岁收六千六百三十……” “总计收入两亿六千两……支出一亿七千……入税五千四百……当年结余共有四千三百九十三万六千七百九十六两三分七厘。” 竟然有这么多。 楚汐瑶内心惊呼一声，中域不愧是当今九州最繁华的区域，中都楚家亲自掌管中域生意，一域的收入都能顶上外面两个甚至三个州了。 如果是姬扬看到，他一定好好哄着楚汐瑶这个恋爱脑努力赶紧拿下楚家的控制权，仅仅是中域一年的结余都快顶他北境税收三年多了。 第179章 重头戏将上演 楚汐瑶继续翻着账册，第二页便是“中州东域”的生意情况了。 “中州东域，钱庄本钱一亿一千九百七十三万九千三百六十三两三分七厘……生息……粗盐岁收六千七百九十三万六……精盐……铁器……” “总计收入一亿七千六百九十三万三千六……支出一亿一千……入税三千七百……当年结余共有两千六百七十九万七千六百三十九两七分三厘。” 不愧是中州仅次于中域的东域，结余也有两千六百多万两。 随后楚汐瑶又翻看了南域、西域的生意情况，分别是两千三百多万、一千九百多万两。 其实除了中域外，其他四域虽有相差，但差距并不是特别大。 终于看到“中州北域”这页。 楚辰明和楚汐瑶的手都有些轻微颤抖，毕竟这可关系到他们与楚天钧兄妹的斗争。 “中州北域，钱庄本钱九千一百六十三万七千六百一十七两九分七厘……生息……粗盐岁收三千两百六十七万九……精盐……铁器……酒水三千七百……” 东域主要依靠海盐收入，但是在古代王朝，盐税是赋税最重要的来源之一，在唐代宗时期甚至可以占到朝廷税收一半，史称“天下之赋，盐利居半”。 所以尽管东域粗盐收入更高，但大部分都需缴纳盐税给朝廷了。 与东域依靠海盐生意不同，西域的生意集中在铁器，南域的生意集中在生丝，而北域的生意多集中在酒水，尤其是楚辰明与姬扬合作生产女儿红后，酒水生意比重更大了。 “火锅店收入一千零九十万三……支出……利润五百四十一万六千三百三十七两……” 看到这，楚汐瑶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笑容。 因为按照往年，北域与东域的利润差距就在五百万两左右，这次谁胜谁负可就不一定了。 不愧是北境王。 楚汐瑶心里默默亲了姬扬一下，暗道，这坏人就是厉害。 因为按之前姬扬的话说，火锅店是一种轻资产重运营的生意，而盐铁生意是一种重资产生意（原材料等成本高，经营好可垄断），所以火锅店利润率很高。 “总计收入一亿三千九百七十三万九千六……支出八千五百……入税两千六百……当年结余共有两千七百六十九万六千三百一十九两六分三厘。” 这次终于赢了！ 最激动的莫过于楚辰明，这可关乎到他能不能成为楚家世子的大事。 他一下激动地抓住了楚汐瑶的手臂，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让他的身体都有些颤抖。 这次可多亏了妹妹的火锅店，不然还真不一定能胜过东域的生意。 楚汐瑶也是无比开心，露出满脸灿烂的笑容，随后马上抬头看向楚天钧兄妹，真不知道他们的表情是如何。 可是当她看向他俩的时候，内心不禁隐隐有些失望。 按理说，楚天钧兄妹这时候应该有些紧张甚至震惊才是，可是他们脸上竟然异常平静，相反还相当镇定，甚至带有一股隐隐的自信，仿佛胜券在握。 这到底是为何？ …… 坐在长桌边上的楚景曜、楚辰明兄妹、楚天钧兄妹，以及另外八位族老都是认真翻看，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坐在他们后排的九州各地总管早就低声议论纷纷。 “这次北域竟然大放异彩，竟然超过了东域。” “多亏了大小姐的火锅店，之前我从云州到北域，曾在北都城见识过一次，确实创意十足啊。” “大小姐平日里看着温婉，但还是有些娇气，没想到做生意天赋竟如此之佳。” “可惜是女儿身，若是男儿身，这世子之位必是……” “加上有传言中的北境王支持……” “嘘，这些关于世子的话点到即止就好了，在这时候怎么可以乱说。” …… “都看完了吗？” 楚景曜将手中的账册缓缓合上，沉声道。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长桌最上端的那几人。 父亲的神色也很平静，奇怪了，他们怎么好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要是楚天钧掌握东域生意，都比不过北域的话，父亲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夺走本属于楚家嫡子的世子之位。 这是楚汐瑶心中最大的疑问。 殿内众人皆是道“看完”。 “那诸位有何看法？” 楚景曜脸色平静地说道。 起初，殿内仍是一片寂静，但很快就有各地总管起来表态。 “禀家主，属下认为越州虽多山地瘴气，但仍严重依赖我等供应的食盐、铁器与生丝，希望本家能够以‘中都楚家’的名义建议瓯越国主，让他尽量多开辟‘直道’，以供货物进入。” 说话的是负责“南二州”之一越州四国之一“瓯越国”的总管楚书言。 “嗯。” 楚景曜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一声。 “禀家主，属下往日在梁州，已在多地看到庶民采摘一种名为‘竹叶青’的茶叶，具有独特风味，明年属下想向当地收购后供应中州。” 说话的是负责“西二州”之一梁州三国之一“西魏”的总管楚熙光。 “嗯。” 楚景曜依然不动声色，仍旧按部就班地问下去。 …… 时间逐渐就到了亥时，九州各地总管基本上都说过自己的看法，随后整个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中。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平静的湖面之下往往是逆流涌动，真正的重头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之前早就有消息传出，家主将会在今年族会确立世子，只是不知道是归属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楚景曜扫视了一下殿内，放在长桌上的右手轻轻扣着桌案，沉声道：“都说完了吗？” 此时，坐在长桌上的八大族老之一、负责“明州”生意的楚丹丞突然站起身，对着楚景曜以及众人拱手示意一番，脸色有些严肃地说道：“世人皆是言‘忠厚传族久，家子继世长’，如今帝城四大门阀皆以立世子，我楚家鼎鼎名家，也该早立世子，以明继世归属。” 第180章 问话了 残阳如血，悠扬的号角声在西关郡外不断响起，紧张的氛围顿时弥漫了整个西关郡。 自今日下午起，已经有之前分兵的“平原镇”骑兵陆续抵达城外，但他们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有条不紊地扎营，去附近伐木打造简易攻城器械，并派出不少游骑监视。 入夜时分，“平原镇”总兵凃云志亲率的两万边军精锐骑兵浩浩荡荡地驰来，他们直接就汇入之前军营中。 一个时辰后，大营外面的大地突然再度震动，又是无数密密麻麻的火把朝着大营而来。 除了呼号的北风声、隆隆的马蹄声以及甲胄碰撞的声音，这支骑兵没有再发出其他任何响声。 黑色的铠甲与面罩让他们与黑夜融为一体，仿佛是突然从地底杀出，鬼脸面罩在摇晃的火光照耀下，看过去不时会变得扭曲变形，似神似鬼，不怒自威，令人心生恐惧。 北境黑甲军到了！ “呜……” 营门岗楼上，悠扬的号角声响起。 面对有“冠绝九州”之称的黑甲军，即使是天圣王朝直属的精锐边军也不敢过于放肆，他们赶紧打开营门，让黑甲军骑兵入内。 两支大军兵合一处，明日中午起便是攻城之时。 …… 军帐中，姬扬带着王祖瑜以及黑甲军一众将领走入。 “我等见过北境王，见过监军大人。” “平原镇”总兵凃云志见状，赶紧带着边军将领起身恭迎。 即使他们属于天圣王朝边军，与姬扬互不统属，甚至未来还可能成为战场的对手。 但是“人的名，树的影”，姬扬执掌天下最强军队黑甲军，更是杀伐决断，尤其是擅杀国公之子、犁庭“扎特部”的事迹传遍中州，所以见惯生死的边军也不敢太过造次。 而王祖瑜又是天圣帝身边的人，这种阉人最是心眼小，而且又是在皇城司当差，“砀山镇”原总兵全家就是被皇城司的人押解到帝城的。 “嗯。” 姬扬应了一声，随后径直往军帐最上首走去，站到了凃云志的身边，眼神冰冷地打量了他一番。 背后的意思很简单，我来了，你怎么好意思还坐在上首？ “王爷请。” 凃云志赶紧让开，让姬扬坐下，然后自觉地坐在姬扬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明日攻城，诸位有何想法？” “砰”的一声，姬扬把头盔放在桌案上，沉声道。 “王爷，监军大人，听说西关郡的反军将领是那个王奇虎的弟弟王奇豹，此人往日连村口二里地都没摸出去过，守军虽有五万多人，但不过是才拿起兵刃的流民，根本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凃云志双手抱拳说道：“‘平原镇’大军已经打造出攻城器械，明日即可发起进攻。” “对了，王爷，监军大人，之前攻破洛照县的时候，末将还俘获了数个反军将领，打算明日将他们当着反军的面斩在城下，彻底摧毁反军的士气，这就将他们押解上来。” 姬扬还未说话，王祖瑜先是重重哼了一声，面带愤怒之色，随后道：“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不仅这几个要杀，破城后反军也应当一个不留。” 自从汇合了“平原镇”大军，王祖瑜觉得自己又行了，腰杆也硬了不少，毕竟这是天圣王朝直属的军队，自然要受他这个监军节制了。 凃云志听见王祖瑜这么说，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不由暗道，我们杀反军是因为天圣帝的旨意，这死太监倒是心眼真的坏啊。 后面，数个边军押着三个反军将领进入营帐，无不是脸上鼻青脸肿的，甚至衣服上还有不少血污，显然之前已经被边军毒打甚至用刑过了。 “见到王爷和监军大人，还不跪下磕头。” 一个边军将领怒吼道。 “哈哈哈哈哈哈。” 站在中间的反军将领突然大笑起来，随后嘲讽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个没有子孙的阉人，也就只有你们这些恬不知耻的人才会奉为神明。” “放肆。” 站在那个反军将领身边的两个边军士兵一人一脚踢中他的膝盖，压着他的肩膀让他跪下，随后第三个边军士兵又上来狠狠摁着他的头。 “王爷，监军大人，这小子是王奇虎的妻弟，名为陆天晖，还读过几年书，算是反军中能文能武的人物，至于另外两个，都是原来陆家庄的流民，如今都自封了什么反军校尉。” 凃云志指着这三人说道。 姬扬倒是对自己被骂乳臭未干无所谓，倒是王祖瑜最恨别人嘲讽他，气得涨红了脸，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给本官掌嘴。” 两个跟着王祖瑜过来的内卫直接就上前，狠狠地抽打起来，陆天晖马上就嘴角含血，牙齿都被打落了两颗。 “好了。” 姬扬看着眼前一幕，实在有些不忍，直接出声制止道：“我们要问的是反军情报，别为有的没的事情浪费本王时间。” 听见姬扬这么说，王祖瑜也不好再纠结，让手下两个内卫回来。 “你是王奇虎的妻弟？” 姬扬缓缓站起身，走到陆天晖身前一米处，问道：“你们反军中最厉害的人是谁？” 这才是姬扬真正关心的问题，他要知道背后操纵反军之人。 “呸。” 陆天晖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依然昂着头，不惧地看着姬扬，冷笑了一声道：“这个可以告诉你，黄巾军最厉害的人自然是军师，今日是我运气不佳而已，但是军师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果然是范峥。” 姬扬皱眉轻声道。 之前他已经听说过反军中有个军师，没想到果然是他。 “西关郡有什么破绽吗？” 但陆天晖就像没听到一般，只是对着姬扬冷笑。 这是真不怕死啊。 “王爷，之前我们问过了，这小子嘴巴硬得很，就是不肯说。” 凃云志赶紧说道。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道刀光闪过。 姬扬抽出了腰间的战刀，狠狠地朝着陆天晖身边的那个反军将领砍去，砍断了他的左腿。 第181章 他们何其无辜 “啊……” 站在陆天晖身边的那个反军将领顿时痛得大叫起来，鲜血不断涌出，直接将脚下的黄土都染红了。 凃云志等帐内一众将领都没想到北境王竟然是一个说动手就动手的人，甚至手段还如此狠辣，王祖瑜更是直接打了个哆嗦，有些庆幸自己在北境忍下来了。 “你……” 陆天晖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地看着姬扬。 眼前这个北境王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左右，竟然砍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气势如此之强。 姬扬面色不变，缓缓地举起战刀，放在那个反军将领肩膀上，冷冷地说道：“本王再问一遍，关西郡有何破绽？” “休……想。” 陆天晖咬牙切齿地说道。 “噗！” 姬扬直接砍下了那个人左臂。 旁边原本抓着反军将领的边军士兵更是被溅得一脸血，有些呆呆地愣在原地，手上还抓着那个人的左臂。 “啊……” 那个反军将领痛得整个人都摔在地上，甚至有点翻滚，脸上全部是冷汗。 “要杀便杀，何必如此折磨人。” 陆天晖双眼怒火升腾，若非是被数个边军押着，他真想冲上来找姬扬拼命了。 “拖出去，乱马踏死。” 姬扬依然紧紧盯着陆天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冰冷的话语。 “是。” 两个边军只好将这个人拖出去。 “本王再问一遍，关西郡有何破绽？” 姬扬开始把战刀放在另一个反军将领肩膀上，但眼睛依然冰冷地看着陆天晖。 “救……救我……” 这个反军将领亲眼目睹了姬扬对之前那个人的折磨以及后面的惨状，早就吓得浑身发抖了。 之前边军士兵只是打他们，但从未像姬扬这样想要直接摧毁他们的意志。 “你……” 陆天晖没想到姬扬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会如此恐怖，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意，双眼中也带有一丝明显的恐惧。 “你是个读书人，更应该懂得忠君报国，怎么干起这种杀人造反的勾当？” 姬扬冷声道。 “哼。” 陆天晖眼中带有明显的不甘之色，说道：“我全家供我读书，可是连‘院试’都过不去，还不是被‘九府’那些世家子弟给夺了。” “院试”是科举制度第一级考试，又称为“郡试”、“道试”，考中者可获得“秀才”功名。 “可是你的姐夫王奇虎又好在哪里呢，洛间府百姓不过想过个冬天，却被他带着造反，可是他可在洛间郡吃喝玩乐，何曾把你这个妻弟和一众兄弟放在心上。” 姬扬嘴唇微勾，继续道：“只要你告诉本王，那便是平乱有功之臣，洛照县令还是由你来当，你姐姐能享受朝廷庙宇供奉，全家恢复清白之身。” “说，关西郡有什么破绽？” 姬扬突然大吼一声，手上的战刀也慢慢划过那个反军将领的肩膀，鲜血顺着他的身体不断地一直往下滴。 “晖……晖哥，要不告诉他们……” 那个反军将领已经感受到皮肤被割裂的痛苦，一脸祈求的看着陆天晖。 “王爷之言可否作数？” 陆天晖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意志已经动摇，再度向姬扬求证。 “对你们，本王不屑欺骗，只不过想少死几个人，无论是对天圣将士，还是对流民黎庶。” 姬扬冷声道。 随后，内心又加了一句，当然也会有例外的情况…… 之前他先让陆天晖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已经有些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随后从陆天晖的言语中感受到科举不第的不甘，那明显就是入仕无门，对这种寒门子弟来说，最大的愿望就是通过科举改变命运。 所以，姬扬许诺官身和恢复清白对他来说具有很大的诱惑力。 典型的“胡萝卜加大棒”政策。 加上王奇虎早就变了，身边手下人的哀求，陆天晖这种才拿起刀的读书人，能有多强的意志。 “数日前，朝廷大军突然进攻，军师说他自有妙计退敌，并相约‘先西后东’的计策。” 陆天晖只好将反军内部所有计划都说出。 “还有呢？” 姬扬连忙问道，如今他最关心的就是反军的这个军师。 “西关郡不会收留外面任何一个流民，永远是城门紧闭，这是军师要求的，让他们务必撑到铁血营到来，双方相约的口令是‘铁血依然在’。” “这个口令只有王奇虎兄弟以及我知道。” 先西后东？ 撑到铁血营到来。 姬扬细细思索了一番，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双眼瞪大，心中暗道不好。 既然范峥让王奇豹只是坚守城池不出，撑到铁血营到来，那就说明他有把握凭着一万多铁血营士兵和八九万流民解决“安平镇”和“砀山镇”的两路大军。 随后他再回援西关郡，解决“平原镇”和自己的黑甲军。 朝廷出兵已经三日了，这三日可是有许多变数，如果这范峥真的给“安平镇”和“砀山镇”两路大军布下了天罗地网，那么…… 另外两路大军搞不好已经被…… 姬扬简直难以想象，范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若是“轩辕”势力真能如此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自己更要趁着他们未崛起灭了他们。 “他可有说铁血营何时到来？” “未说，只说他有把握退敌。” “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没……没了。” 陆天晖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放松了不少，他已经将反军所有计划告诉姬扬了，只求姬扬之前所说作数。 可是…… “很好。” 姬扬冷冷地说了一句。 随后，他手中的战刀猛然划过那个反军的脖子，顿时鲜血飞溅。 军帐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想到姬扬竟然又出手将他们给杀了，无不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你……” 陆天晖被姬扬的举动惊得瞳孔紧缩，脸色都吓得发白，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说出了反军所有计划，姬扬竟然不守承诺了。 只是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姬扬的战刀已经飞快地刺入了他的腹中。 “噗。” 陆天晖吐出一大口鲜血，满脸愤怒地看着姬扬，眼中尽是后悔。 “呲。” 姬扬缓缓地抽出战刀，鲜血顺着刀身不断滑落，脸上充满了杀意，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陆天晖，平静地说道：“你们无辜，可是被你们屠戮和抢掠的两郡六县子民，他们又何其无辜。” 第182章 楚家博弈开始 “善用刀剑者，也必将死于刀剑下。” 姬扬缓缓地将战刀收入刀鞘中，自言自语地说道。 孟子曰：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 陆天晖等人确实无辜，甚至可以说是官逼民反，可是他们又将屠刀挥向了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 他们杀人劫掠甚至……总之无恶不作，自己绝不容许这种人还能全身而退。 姬扬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快速地转过来，看得凃云志与王祖瑜等人皆是心神一颤，整个军帐中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都被他之前的杀伐果断给震慑到了。 “凃将军，你营中还有多少反军俘虏？” 姬扬走回位置缓缓坐下，冷声道。 “啊……” 凃云志才从之前的震撼中反应过来，连忙道：“还有三千多人。” “甄别出有烧杀抢掠者，让他们互相举报，放无辜流民离开。” 姬扬吩咐了一声。 “可是皇上旨意……” 凃云志实在不是很想得罪姬扬，但是天圣帝旨意写清楚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所以只好看向了监军王祖瑜。 “你看我做什么？” 王祖瑜赶紧眼睛一瞪，连忙道：“北境王在问你。” 凃云志见王祖瑜不想管北境王，心中不由暗骂，这死太监到底站哪边的，你是皇上身边的人，圣旨解释权不是在你手里吗，这都不出来帮忙说两句话的。 “皇上那边怪罪，你便说是北境王拿着刀放在你脖子上逼你的，王公公亲眼所见。” 说到这里的时候，凃云志感觉自己心脏都跳得更快了。 “这次反军之乱，死的人……够多了。” 姬扬感叹了一声，他的情绪突然变得十分伤感。 真正支配历史的人，不是遥坐帝城的天圣帝，不是手握重兵的四境藩王，而是稻田里辛勤劳作的老农，是官道上来往的商贾，是孤灯下苦读的学子……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注定默默无闻，都无法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这场反军之乱他日在史书上亦不过是寥寥几笔而已，可是万千生民的离乱之苦又岂是这寥寥几笔又可以轻易描绘的。 就在众人都在好奇姬扬怎么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时，姬扬双目突然迸射出强烈的寒意，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变，冷声道：“自明日清晨起，将甄别剩下的俘虏，以十人为一组依次押到城外，就当着关西郡反军的面，全部斩首。” 无论是黑甲军还是边军，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士，可是还是被姬扬冰冷的语言给震慑到了，王爷这是要彻底摧毁反军的战斗意志。 “明日中午，我们挑选三千精锐勇士，换上铁血营铠甲，骗开城门攻入，凡有抵抗者皆杀。” 当城中反军亲眼目睹这些俘虏的惨状，他们就会心生畏惧，亦或是强烈的复仇意愿，无论是哪种都会冲昏他们的头脑。 心生畏惧而求护，心生复仇而求还，单凭西关郡反军都不可能实现，他们需要望眼欲穿的铁血营到来。 当铁血营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并说出约定的口令时，他们就会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 姬扬的目的就是如此。 …… 同样是深夜，楚家恒升堂虽没有像姬扬军帐中那么刀光剑影，但也是唇枪舌剑。 “那丹丞族老认为谁适合做我楚家世子？” 楚景曜顺着楚丹丞的话往下说。 终于要来了。 殿内众人皆是将目光聚向楚丹丞，不知道这个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到底会选谁。 之所以说选谁，是因为楚景曜就三个儿子，第三个儿子楚天辰才六岁，又不是嫡子，他若是继承世子之位，传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所有人或者说楚家只能选楚辰明或者是楚天钧。 “家主，诸位九州同族，吾认为大公子贵为楚家嫡子，谦和敦厚，正道直行，不失为楚家子弟之表率。” 就在众人以为楚丹丞想要支持楚辰明时，哪知他竟然话锋一转，又说道：“然楚家自古以商立世，以信立身，二公子如今雄占东域，据当世，合时变，推商术，民不益本而楚家用饶，为楚家竭忠尽智。” “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故吾认为二公子商术拔萃，可为楚家世子，带领楚家更近一步。” 楚丹丞说完后，殿内顿时就响起了各种议论声。 “没想到二公子有如此大的威望，丹丞族老都是支持他的。” “你不是废话吗，二公子如今可是掌管东域生意，丹丞族老掌管‘东二州’之一的明州，怕是早就关联紧密了。” 楚汐瑶将视线转向了楚景曜，若是再不明白这人就是父亲早就安排好捧楚天钧的话，她就是脑子坏了。 但是楚辰明贵为楚家嫡子，母亲又出身长孙家族，他平日里也是有许多人支持的，当即负责“北二州”之一的云州族老楚智瀚就站起来说道：“丹丞族老值钱所说二公子商术拔萃，可是大家明明可以从账册中看到大公子所在北域才是后来居上者。” “东域本身就比北域繁华，但大公子如今生意已超东域，岂不说明大公子能力更强了，墨守成规者不足夸，逆流而上者才言勇，我倒是认为大公子已经北域彻骨寒，如今可得梅花扑鼻香了。” 楚智瀚的话得到了不少九州各地总管的支持，都是轻声议论道，“大公子所经营的北域后来居上，能力岂非更强，更能带领楚家更近一步。” “天钧，你自己来说吧。” 楚景曜看了楚天钧一眼，说道。 “看来孩儿瞒不过父亲。” 楚天钧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容，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但是楚辰明与楚汐瑶内心均是一震，两人对视了一眼。 父亲与楚天钧果然还有后手。 只见楚天钧缓缓起身，先是礼貌地向诸位族老与各地总管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随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银票展示给众人，自信地说道：“这是户部官票……五百万两。” 第183章 输了吗 所谓官票，类似于银票，只不过是古代王朝自己发行的。 “五百万两？” 殿内不少人都惊呼一声，也十分好奇二公子突然拿出官票是什么意思。 “诸位，我之所以今日才赶到中都，是因为提前去了一趟帝城。” 楚天钧温文尔雅，在众人面前具有十分好的形象，开始娓娓道来。 “经工部、户部、内官监（掌管宫廷采办、宫殿维护开发）商议、内阁同意之后，圣朝已将皇族陵墓与圣宫营造中的皇木采办交予我楚家，而且这五百万两只是最开始的费用，随着后面工程深入推进，预估可以达到六千万两以上。” 古代各大工程都是需要巨木，而皇木采办耗费更是颇大，如明朝黄辉《采木记》所言，“采木，国之巨役也，费至重，力至劳，是天下之所无奈何而不可以已者也。” “六千万两？” “二公子竟然拿下了圣朝的皇木采办。” “单是这一项工程，就可以顶得上去年东域三成以上的收入了。” “其中利润更是巨大啊，少说可以有千万两以上。” “这生意想来是皇家自行负责，如今竟然愿意让利了？” “二公子当真是厉害啊。” 殿内马上就响起了各种支持楚天钧的声音。 这生意实在很大，而且向来都是皇家自行负责，毕竟事关圣朝皇族陵墓与圣宫的营造，如今竟然被楚天钧拿下了。 楚天钧嘴唇微勾，显然是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尤其看到楚辰明与楚汐瑶一脸震惊的神色，脸上更充满了得意。 “我是今日才到，但账册是三日前就送到中都了，所以皇木采办的生意尚未来得及入账。” 楚天钧浑身都透露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并以胜利者的姿态打量了楚汐瑶一眼。 之前楚汐瑶嘲讽他和妹妹是“莺花之后”，可如今就是我这个“莺花之子”要将你这个身负楚家和长孙家两大世家血脉的嫡女踩在脚下。 “所以，今年东域的收入应该是两亿三千万两以上，以皇木采办两成收入作利润计算，应当再加一千万两的利润，所以一共是三千六百七十九万两。” 三千六百七十九万两，这样的利润都已经直逼中域了。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被楚天钧的实力给震撼到，尤其是一直以来都支持楚天钧的九州总管都渐渐定下心来。 看来二公子的商术才是真正最强的，继任楚家世子自然是无可厚非。 楚天钧这一步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也打乱了楚辰明和楚汐瑶的方寸，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父亲和楚天钧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这次楚家世子之位看来楚天钧是势在必得了。 原来东域的利润还输给北域将近一百万两，如今直接反超了九百万两，这是一个何等巨大的数字。 可是楚辰明和楚汐瑶之前都没有收到过一点关于皇木采办的风声，如果不是近几日才达成的协议，那就是父亲和楚天钧严密封锁了消息，就是要打楚辰明和楚汐瑶一个措手不及。 楚汐瑶之前就感觉到父亲和楚天钧平静得出人意料，如今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楚景曜，脸上皆是难以置信之色。 为什么同是父亲的子女，他竟然要如此厚此薄彼，就为了那个游走在男人之间的“莺花”？ 难怪父亲这么愿意加入二皇子和东方家族的夺嫡同盟，这实质性的好处在二皇子还没当太子之前就已经得到了。 若不是有二皇子和内阁首辅东方晋明的帮助，打死楚汐瑶也不相信，向来是皇家自行采办的生意会落到楚天钧的头上。 “家主，我认为二公子商术才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所以我也支持二公子。” 此时，负责“东二州”之一雨州的族老楚曜为也站起来说道。 “家主，我也是一样的意见。” 负责“南二州”之一越州的族老楚浩奇也表态支持了。 “家主，各位同族总管，我认为二公子最适合做楚家的世子。” 负责“南二州”之一蛮州的族老楚彦哲也表达了自己的支持之意。 “我等皆支持二公子为楚家世子。” “东二州”之一明州的六个楚家总管皆站起身，双手抱拳说道。 …… 之前楚天钧拿下皇族营造工程，东域利润直逼中域，加上楚景曜暗中授意，殿内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人都直接表态支持楚天钧。 输了。 楚辰明心如死灰，两只手轻轻颤抖着，似乎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一个楚家嫡子，竟然输给了一个庶出子，这是他的耻辱。 楚汐瑶缩在袖子里的手更是紧紧捏成拳，一脸难受与悲戚。 难道就这样输了？ 自己真的要被迫嫁入东方家？ 她无法想象姬扬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反应。 楚天钧兄妹一脸得意地看着楚辰明与楚汐瑶，眼中尽是挑衅和嘲讽，心里更是暗爽，不是嫡子和嫡女吗，怎么如此狼狈？ “哥哥，你怎么会如此厉害，妹妹最佩服你了。” 楚汐琬故作惊讶地说道，随后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了楚汐瑶，故意莞尔一笑，说道：“姐姐，你觉得如何啊？” 之前楚汐瑶嘲讽她，那她便要嘲讽回来，更要让楚汐瑶这个高高在上的凤凰再也无法抬起她高傲的头颅。 “这是我楚家第一次拿下皇族营造工程。” 这时候，一直淡定无比的楚景曜终于开口了，一副胜券在握甚至操纵一切的样子。 毕竟，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殿内顿时就安静下来，全部看向楚景曜，毕竟大家都知道马上就要宣布楚天钧是楚家世子了。 “之前丹丞族老说的不错，楚家以商立世，自然最重商术，明儿虽是楚家的嫡子，但若是想要带领楚家更进一步，还是需要钧儿这样持重开拓的人。” “所以，作为楚家家主，我认为钧儿更适合担任……” 但是楚景曜还没来得及说出“楚家世子”这最后几个字，就突然被人给打断了。 第184章 他来了 “家主，我倒是认为有一人，比两位公子更适合楚家世子之位。” 说话的正是楚家八大族老中最年长的一个，负责“北二州”之一凉州生意的族老楚宣朗。 只见楚宣朗缓缓站起，对着楚景曜以及众人双手抱拳示意了一番。 他是楚景曜父亲的亲弟弟，所以楚景曜都要叫他一声叔叔，在楚家内部有很高的威望。 这…… 众人都是一脸震惊之色，任谁都没想到族老楚宣朗会突然站出来打断楚景曜说话。 毕竟二公子楚天钧已经得到了一半族老以及一众九州各地总管的支持，加上楚景曜这个家主，可以说完全是压倒性的优势。 而且，更让他们好奇的是，这楚家除了楚辰明和楚天钧以外，还有谁适合做世子吗？ 难不成要支持三公子楚天辰，那个六岁的娃娃？ 这在开什么玩笑。 楚景曜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亲叔叔会突然站出来，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但很快恢复如常，沉声道：“若是明儿和钧儿都不适合的话，那叔叔认为谁最合适？” 楚天钧也是内心一震，难道这事还有变数不成，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但是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已经得到了父亲以及这么多人的支持，自己一定会赢的。 殿内众人皆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楚宣朗，想要知道他到底会说出谁的名字。 这简直就是一个伪命题啊。 “吾认为最适合楚家世子之位的是……大小姐楚汐瑶。” 楚宣朗话音刚落，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九州总管都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别说他们了，楚辰明和楚天钧的目光顿时全部聚焦在楚汐瑶身上。 难道这个楚家嫡女才是最有手段的那个人？ 楚景曜更是双眼微眯，一脸意外地看着楚汐瑶，尽管脸色很平静，可是他的内心早已翻起了滔天的巨浪。 自己这个女儿自从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仅敢忤逆自己，没想到还得到了自己亲叔叔的支持，当真是小瞧她了。 问题是楚汐瑶自己完全是一脸懵逼的状态，她呆呆地望着楚宣朗，眼神中除了震惊就是好奇，她完全不明白楚宣朗叔祖为什么要“独辟蹊径”地支持自己一个女儿身。 两人之前见面，自己最多恭敬地行礼，称呼他一声叔祖而已，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往来。 难道是火锅店让叔祖觉得我有经商之才吗？ 别扯了，八大族老手中的生意哪个不是每年营收数千万两的，利润少说也有千万两。 就算自己火锅店利润率再高，但如今还没有形成规模，更何况在涉及楚家世子这种大问题上，如果没有切实利益往来，谁会平白无故支持你。 而且自己是一个女儿身啊，自古以来还没听说嫡女继承家业的。 楚汐瑶可以说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众人疑惑甚至震惊万分之际，楚宣朗继续说道：“吾认为楚汐瑶大小姐身为楚家嫡女，能够高尚其志，以善厥身，品行皆为表率。” “更重要的是，世人皆言‘终日乾乾，与时偕行’，观我楚家生意，无论盐铁生丝亦或是皇木采办，皆是传承百年甚至千年之生意，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如此。” “但是大小姐智以开拓，忠以事族，精于货殖之术，能生财而致富，首创火锅店这一千古未有未闻之生意。” “世人皆叹桃之夭夭，然总有人要另寻灼灼其华，试问，千载而下，孰可比伦？” 楚宣朗似是早有准备，甚至都有点慷慨激昂了。 但是当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是，原本低着头思考的她猛然抬起头，再度看向楚宣朗。 心里默念了一句，他来了…… 就算他没来，也必定派人来了…… 姬扬！ “世人皆叹桃之夭夭，见你才知灼灼其华”，这句话是当日楚辰明带着自己去北境王府找姬扬合作“女儿红”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第二次见面，姬扬写给她的。 普天之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当时自己开心了好久，这算是姬扬第一次对她表达喜欢之意。 楚宣朗故意说出“世人皆叹桃之夭夭，然总有人要另寻灼灼其华”，分明就是让自己知道的。 而且，自己身边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意愿这么做。 楚宣朗族老是负责凉州生意的，只有北境王才有这个实力能让他心甘情愿甚至不得不支持自己这个嫡女来做楚家世子。 可是凉州经济并不发达，楚家在凉州虽有战马等生意，甚至还有十几座金矿，但是生意根本没法和繁荣的中域和东域相比。 他没必要因为凉州的生意放弃中域和东域的利益，因为自己的父亲和楚天钧可以给他更多。 除非……楚家与凉州暗中的生意也是楚宣朗族老负责的，他才是掌握楚家暗中生意的那个人。 与凉州的暗中生意，这么大的利益是自己的父亲和楚天钧所给不了的，或者说是楚宣朗自己无法损失的。 这是唯一的解释。 想及此处，楚汐瑶整个人都有些颤抖，甚至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右手赶紧抓住桌子，让自己支撑住。 所以…… 之前我们吵架，你并没有放弃。 你永远会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以各种形式出现在我身边对吗？ 楚汐瑶双目通红，她很想哭出来，因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姬扬一直在她身边，永远在守护她。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汐瑶不能哭，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双手用力地抓住长桌，手指关节都隐隐发白，迫使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楚宣朗说完后，殿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 因为不少人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只有楚汐瑶才是真正开拓出新生意的。 反而是说完坐下的楚宣朗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随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楚宣朗之所以在明知道楚汐瑶是女儿身，甚至从未听闻过女子继承家业的情况下，但还是要表态支持她，是因为…… 他陷入了回忆中。 第185章 楚宣朗的回忆 楚家族会开始的前一晚，深夜。 本来楚宣朗已经准备睡下，毕竟明日下午开始的楚家族会是个体力活，他这么大年纪，自然要保持充足的睡眠才有充沛的精力。 突然，府中下人来报楚汐瑶的贴身侍女楚菱芷来求见。 楚宣朗听后微微皱眉，本来并不想见，毕竟明日族会就会确定楚家世子了，楚汐瑶深夜派人来求见自己，无非是想让自己在族会上支持她的哥哥楚辰明而已。 只是双方交情并不深，除了她喊他一声叔祖外，平时见面都很少，更别提利益往来。 “就说老夫已经睡下了。” 楚宣朗摆摆手，让下人去回复楚菱芷。 “老爷，那个小姑娘说她有一句话带给您，见或不见您听了之后，自然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那个小人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 楚宣朗微微皱眉，好奇地问道：“什么话？” 这个侍女能说出什么话，就这么确定自己听了之后一定会见她。 那个下人赶紧回道：“她说了一些地名，听起来甚是奇怪，应该不是在中州。” “说是什么平原镇，入西狄，过奇布隆支流……” 楚宣朗才听到一半就已经吓得脸色大变。 因为这分明是……楚家向草原十二部之一的西狄大部落”克烈部“运送兵器粮食药材等物资的关键线路。 他就算把自己老婆忘了，也不会忘了这个。 这可是楚家在暗中最大的生意，向凉州出口天圣王朝禁止运输的物资。 如此隐秘的生意或者说运输的路线，已经传承了数百年之久，历来只有楚家家主和最德高望重的族老才会知道，甚至楚景曜因为还比较年轻，知道的还不如他来得多。 可是楚汐瑶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楚景曜告诉他的？ 那他真是脑子坏了。 最开始，楚宣朗还是以为楚菱芷是楚汐瑶派来的，甚至知道路线的是楚汐瑶。 但是当他真正见到楚菱芷的时候，才明白他自己想错了。 “奴婢见过族老。” 楚菱芷对着楚宣朗盈盈福礼。 “大小姐让你带什么话，就直接说好了。” 楚宣朗哪有心情看这个侍女行礼，上来就直接问道。 “我不是大小姐派来的。” 楚菱芷微笑着道。 嗯？ 楚宣朗满脸疑惑，她可是楚汐瑶的贴身侍女，不是楚汐瑶派来的还能是谁派来的。 “北境王……” 楚菱芷才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楚宣朗还是满脸疑惑，自己与北境王向来没有往来，他有什么事找自己，甚至还以一条商队路线为威胁。 “王爷说，有一样东西让我务必带给族老。” 楚菱芷还是微笑着说道，“您看过之后就会明白了。” “什么东西？” 可以说楚宣朗下意识就问出来，如今他所有心思都在北境王到底是怎么会知道那条运输物资路线。 哪知道楚菱芷说完后，竟然当着楚宣朗的面解开了外面棉衣的扣子，这把楚宣朗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作何啊？” 楚菱芷可不是普通的侍女，她是楚家嫡女的贴身侍女，如果在自己房间脱衣，要是被他人看到…… 哪知楚菱芷脱完最外面的棉衣就不脱了，还把那件棉衣递了过来，搞得楚宣朗一脸懵逼。 难道北境王让她带的是一件女子穿的棉衣？ 下一刻，楚宣朗就知道了，甚至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这辈子活这么大岁数，从来没有像此时那么冷静过，甚至有一股彻骨寒意从脚底直冲脑袋，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这……怎么……可能……” 楚宣朗看着棉衣里面，才是第一眼就震惊得双眼瞪大，双手颤抖起来。 棉衣里面所画的是密密麻麻的楚家向凉州三国出口兵器、粮食、药材等重要物资的路线图。 原来……北境王不是只知道一条路线图而已，他竟然知道楚家九成以上的路线图，并全部在棉衣里面画了出来。 “王……王爷这是何意？” 楚宣朗浑身颤抖，声音都带着恐惧，连忙就问楚菱芷。 “王爷说，大小姐很可爱，他很喜欢很喜欢，并有意娶她为妻，但是他俩之前吵架了，他想送大小姐一份礼物来哄她开心一下。” 嗯？ 楚宣朗听得莫名奇妙，北境王和楚汐瑶的事情早就传遍中州了，可是你和我说喜欢楚汐瑶有啥用。 要送什么礼物，你自己去买啊，难不成想让我出钱吗？ “不知道王爷想要送什么，有什么老夫能够帮忙的吗？” 楚宣朗好奇地问道。 “王爷说，他想给大小姐的礼物是……楚家世子之位。” “什么？” 楚宣朗惊得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直接就大呼出来，随后连忙就道：“难道王爷不知道大小姐是女儿身吗，自古以来哪有女子继承家业的。” “而且家主已经有意立二公子为世子，不说家主不同意，就连九州各地总管如何能够接受大小姐为世子呢。” 楚宣朗一着急，竟然将楚景曜的想法也说了出来，虽然已经很多人都知道。 楚菱芷倒是脸色很平静，因为那天晚上她已经被北境王的想法惊到过，如今却是慢慢接受了，毕竟若是大小姐为世子，自己这个贴身侍女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啊。 “可是王爷说了，这事就交给您了，若是办好了，您可以安心养老。” 楚菱芷继续说道：“若是您没办好……那么明年开春，只要有一支楚家商队能安稳地到凉州，那就算他输。” “十万黑甲军骑兵就等在北境与凉州的边境上……” 闻言，他连手上的棉衣都没有拿稳，直接从手上滑落下去了，整个人都吓得脸色大变。 北境王的意思很简单，他只看结果，若是楚汐瑶没有成为楚家世子，那他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这简直是给了自己一个比山芋还烫手一万倍的火山啊。 天圣立朝以来，就没有女子成为世家门阀世子，北境王分明就是在为难自己，可是自己还不得不替他做事。 第186章 北境王的聘礼 楚家府邸恒升堂，殿内各地总管都开始讨论起来。 “宣朗族老说的很对啊，大小姐才是开拓出新生意的人啊。” “楚家卖盐铁生丝等都已经数百年了，可还是第一次做出火锅这种生意。” “大小姐才是真正的商术无敌啊，利润率如此之高，投入却如此之小。” 由于能明显感受到殿内各地总管对楚汐瑶态度的改变，无论是楚景曜还是楚天钧，脸色都变得很难看，楚汐琬更是一脸嫉妒地看着楚汐瑶。 之前他们从未将楚汐瑶当作对手，以为只要打败楚家嫡子楚辰明就可以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女儿打乱了他们的部署，若是不能尽快压制楚汐瑶的风头，那么就算楚天钧是世子，未来也必定处处受到掣肘。 “家主，各位九州总管，大小姐固然商术拔萃，但是她毕竟是女儿身。” 站起来说话的是最初就支持楚天钧、负责明州生意的族老楚丹丞，他一直以来都是楚景曜的亲信，早就加入了楚天钧的阵营。 “自古以来，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千载而下，试问有何人曾闻女子当家者，既无先贤故俗之肯，又未有昔往可追，我楚家鼎鼎名家，岂非难容于天下世家。” “望家主与诸位同族总管慎思。” 如楚宣朗所料，就算楚汐瑶商术如何出众，但支持二公子的人必然会以她是女儿身来反对的。 果然，殿内众人听了楚丹丞的话后又有些犹豫起来，他们不是不支持大小姐，实在是楚汐瑶是女儿身，若是男儿身，自然是最适合的。 “丹丞族老所言固有其理。” 此时，负责“北二州”之一云州生意的楚智瀚又站起来说道：“然明明在下，赫赫在上，我楚氏先祖以一街头商贩起家，实现商通九州之宏业，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不拘一格，靠的是海纳百川。” “楚虽旧族，其命也可维新，先祖在上，其意也於昭於天，楚氏之财，其属九州子弟，大小姐禀嵩华之玉石，润河洛之波澜，故吾也认为不必拘泥世礼，既往昔难追，我楚氏便开此新举。” 楚智瀚为了支持楚汐瑶，便从楚氏先祖说起，楚家之所以能够崛起，靠的就是不被陈规所束缚，并提起了楚家财产归属问题。 在古代，族产是归属所有人的，如《新唐书》载刘良君兄弟“累代义居，兄弟虽至四从，皆如同气，尺布斗粟人无私焉”。 所以他们不用担心楚汐瑶会直接拿走楚家的财产，甚至作为嫁妆直接给姬扬了。 “我认为智瀚族老说的有道理，既然大小姐可以带领楚家走向兴盛，我们何必要墨守陈规。” 说话的是负责“西二州”之一梁州生意的族老楚光熙。 “我也支持大小姐。” 主持“西二州”之一益州生意的族老楚嘉俊也站起来说道。 这样的形势是楚景曜所不曾想到的，他深深地看了楚汐瑶一眼，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还真是有手段啊。 如今支持楚天钧与支持楚汐瑶各有四位族老，双方支持者已经差不多了，还是自己做家主不够久，没来得及将他们一个个都换成自己人。 “好了。” 楚景曜终于要发话了，沉声道：“汐瑶毕竟是女儿身，他日终归是要嫁人的。”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汐瑶如今已经年芳十八，我已为她寻得良家了，是帝城……” 楚景曜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他就是想说楚汐瑶马上就要嫁人，一个嫁入他族的女儿如何能够担当楚家世子之位。 但是他的话没说完，又被人直接打断了。 “是北境……” 殿内众人看到一直未说话的楚汐瑶突然缓缓站起身，对着楚景曜展颜一笑，但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父亲许是不舍女儿日后便要尽快订婚，情急之下说错了女儿未来夫家的地方。” “我……” 见楚汐瑶竟然敢在众人面前打断自己说话，甚至敢质疑自己，楚景曜顿时面带愠怒，心里也是十分恼火，当即就要发作。 若是时常这样，自己这个家主可还有威信可言。 “父亲。” 哪知楚汐瑶也拔高了声音，又硬生生打断了楚景曜的话。 但她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表现出一副和善之色。 外人虽然感觉到形势有些微妙，但是又看不出来两人似是在吵架的状态。 大小姐突然打断了家主说话，亲口说出了未来夫家是北境，虽然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大家都猜得到是谁。 “父亲。” 楚汐瑶又再度轻声喊了一声，从袖子中缓缓取出一张纸，笑着道：“夫家平日里素来繁忙，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故不能亲临中都，昨日派人送来聘礼清单，委托女儿转交父亲一看。” 说完，她将纸张展开，慢慢地从长桌上推到楚景曜眼前。 “父亲可要看仔细。” 楚汐瑶笑着道，她昂首站立在桌边，楚家嫡女的雍容华贵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 当楚景曜真正看清这张纸，顿时脸色就变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又似乎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茫然不知所措，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楚景曜颤抖着双手拿起自己眼前的这张纸，想要再确认一番，因为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尽管看起来是那么薄，可是这张纸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起来。 赫然就是姬扬那天晚上拿出来的四境藩王之敕。 鲜红的大印在四个角落，东境亲王，南境亲王，西境亲王，北境亲王…… 而中间加了一滴更加鲜红的血液，这是北境王意志的体现。 殿内众人皆是十分好奇，北境王到底送来了什么样的聘礼，竟然让家主脸色如此大变了。 “父亲，他说了，若是您觉得这份清单上的聘礼不够，他还可以再加点。” 楚汐瑶早就料到楚景曜会是这样的反应，故意笑着又说道。 这难道还不够？ 第187章 她赢了 四境藩王之敕，代表四境藩王的绝对意志。 若是姬扬得不到楚汐瑶，那么楚家就会与天圣王朝实力最强的地方藩王结下解不开的梁子了。 看着楚景曜吃惊甚至有些恐惧的模样，楚汐瑶很心酸，本来都是父女，为何要如此互相算计。 若非自己提前知道楚景曜想要将自己嫁入东方家，或者说姬扬没有做好全面布置，这场族会之后，楚天钧就是楚家世子，而自己就是楚家结盟东方家族的工具。 “父亲，他说到时候次辅大人与六皇子也会前来观礼的。” 楚汐瑶俯下身，对着楚景曜轻声道。 如今中州四域最强的地方实力派，再加上朝堂上与首辅东方晋明分庭抗礼的次辅上官承和，楚家所面对的压力是空前的。 当然，最后的次辅大人和六皇子是楚汐瑶自己加上去的，因为她知道父亲背后的倚仗还有首辅东方晋明和天圣二皇子，可若是连他们都被牵制住了，那楚家还拿什么和四境藩王顶。 就算楚家再有钱，那也要有足够锋利的刀才能够守得住，很不巧，这刀不在楚家的手上。 从朝堂势力来看的话，二皇子乃是皇后所生，嫡长子立为太子也是名正言顺，加上首辅东方晋明一系的力量，可以说是夺嫡诸皇子中实力最强的。 但是姬扬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如果朝堂已经做到用一个声音说话，那么他们的矛头必定马上会转向四境藩王。 所以姬扬才支持次辅上官承和，只有他们不断斗下去，自己才有时间完成最后的整军备战。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啊。” 楚景曜放在桌上的右手紧紧捏成拳，额头上青筋都有些暴露，一双眼睛似是要喷出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从朝堂到地方，自己这个女儿联手北境王布了一个楚家根本无法跳开的大局。 “都是父亲教得好。” 楚汐瑶轻声道，随后又恢复了往日说话的声音，笑着道：“父亲看完了吗，女儿后面也好交还王爷派来的人，让他早点回去禀告啊。” 说完，楚汐瑶从桌上拿回了四境藩王之敕，小心翼翼地折叠好后又放入自己的袖子中，一双美眸扫视了殿内众人。 我既有风华兼与利刃，又何必甘为平庸？ 如今锦衣着身，杏花满楼，少年游。 姬扬已经为我迈出了第一步，那么剩下的路，我自己来走。 楚汐瑶在亮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后，终于要使出自己的手段，对着殿内众人开口道：“诸位在座的都是汐瑶的伯父或者是叔叔，在今日之前我从未想过做什么楚家世子。” “然圣人曾言‘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楚家固守太久了，专务一己之私，弃新时于罔顾，是时候该做出改变了。” “之前的火锅店不过是我小试尝新而已，日后我想推出一种全新的商业模式，名为‘加盟’，不断带领楚家开拓出新的生意。” 加盟？ 殿内众人皆是讨论起来，完全不懂这个词的含义，大小姐还真是会经商，在座的无不是经商数十年的老人了，竟然完全不能理解啊。 有个九州总管站起来问，“不知大小姐所说之加盟为何意？” “简单来说就是，我可以教你们开火锅店，把同一种生意做到九州各地，而火锅店只是其中之一，如今我还有更多的想法。” 这是姬扬和她说过的，“利可共而不可独，谋可寡而不可众”，如果九州各地的总管都能从自己的生意中分一杯羹，那么就不愁他们支持自己了。 无论是盐铁还是酒水，亦或是生丝、战马等，楚家生意中最赚钱的生意早就形成了固有的格局，不是一个人可以轻易改变的。 但是楚汐瑶可以带领他们开拓出新的生意，而完全不用纠结旧生意，这就是之前姬扬有空的时候会教她的“增量经济”与“存量经济”的区别。 “我们也可以开火锅店了。” “大小姐说了她还有更多的新生意。” “如此楚家必将更进一步。” 九州各地总管皆是热烈地讨论起来，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甚至都已经看到银子朝他们招手。 见到众人开始慢慢支持楚汐瑶，甚至原本支持自己的不少总管都不再出声了，楚天钧顿时着急了起来，有些气愤地道：“如果大小姐用这种利益笼络人心的话，那未免也太不讲规矩。” “我何曾不讲规矩？” 楚汐瑶冷笑一声，“为世子者，一以知万，以微知明，为商者，多见而博，多闻而智，如此才可做出正确决策，难道二公子连经商最基本的要义都忘了吗？” 随后楚汐瑶便不再看他，而是对着众人道：“今日之言，皆是汐瑶对楚家之保证，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作何抉择但凭诸位自愿。” 说完，楚汐瑶便坐下。 “父亲。” 楚天钧焦急地喊了一声，这时候只有求助自己的父亲。 可是楚景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从楚汐瑶拿出四境藩王之敕与告知次辅上官承和之后，他就知道这次很难赢过她了，更何况九州各地总管很明显都站到了楚汐瑶这边。 如此实力不及，人心在她不在我，如何能够赢呢。 “我等愿奉大小姐为世子，从而带楚家走向更强。” 负责凉州三国生意的六位总管皆是站起身，对着楚汐瑶弯腰行礼道。 “我等愿奉大小姐为世子。” 九州所有总管此时皆是起身，对着楚汐瑶弯腰行礼道。 支持楚天钧的四位族老都看了楚景曜一眼，脸上露出一抹难以言说的苦笑。 之前以为楚家家主加上他们四位族老同意，楚天钧是必定会夺得楚家世子之位的，可是谁也没想到一个从来不被视为对手的楚汐瑶站了出来。 如今九州各地总管都支持她，他们再反对还有什么用。 第188章 天圣帝布局了 “吾可对镜贴花黄，亦可登极掌中堂。” 楚汐瑶缓缓站起，双目透露着坚定和自信，让人感受到一种不可撼动的力量，冷声道：“从今日起，楚家是我，我就是楚家。” 任谁都没想到，族会上的世子之争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无论是楚辰明还是楚天钧，他们都输了，输给了一个他们从未想到的对手。 尤其是家主楚景曜，他知道博弈从来不是在当时，亦或者不在族会，而是在过往，在族会之外更广阔的战场上。 同样的，掌握楚家暗中生意的楚宣朗，北境王给他的意思很明确了，那就是他可以安心养老，暗中的生意可以交给楚汐瑶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楚家固有的势力都输了，只有楚汐瑶赢了，但是楚家也赢了。 …… 同样的深夜，姬扬在准备攻破西关郡，楚汐瑶在准备拿下楚家世子之位，而天圣帝却站在圣宫最高处看着天上的星星。 观星楼，天圣皇宫最高处。 此时周围站满武艺高强的内卫，天圣帝披着一件黄色的暖袍，双手扶着栏杆，望着眼前星星点点，那是万家灯火，每盏灯下的故事都代表着他的一个子民。 为君者，天圣帝向来是孤独但又自傲的。 “皇上，王祖瑜的密折到了。” 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彦忠小步跑到天圣帝身边，恭恭敬敬地递上折子。 王祖瑜之前写给天圣帝的密折经过无数快马接替传递后，终于送到帝城了。 “皇上，天气有些凉，您怎么不多穿点。” 魏彦忠说完就想解开自己身上的暖袍披到天圣帝身上。 放眼整个天圣，能够用这种口吻和天圣帝说话的，也只有魏彦忠了，就算天圣帝的皇后和儿子也没有资格。 “你自己穿着吧，岁数比我还大呢。” 天圣帝拍了拍魏彦忠的肩膀，示意他不必了，随后道：“阿祖传什么消息过来了？” 在内廷，天圣帝最信任三个人。 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彦忠，在天圣帝还是皇子出生的时候，就一直照顾着他，可以说是看着天圣帝长大的。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子振，这是天圣帝自小的伴读，如今也是替他批阅奏折的助手。 还有一人便是司礼监殿前太监王祖瑜，他是从小照顾天圣帝起居的，倒洗脚水的事也都是他干的。 “说是北境王想要清津，另外北境似是发生流星坠落，此兆怕是有些……” 魏彦忠有些不敢再说下去。 天圣帝自认为开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又如何会有流星坠落呢。 出乎意料的是，天圣帝并没有发火，而是抬起头看向了满天星辰，平静地说道：“入冬后倒是看的星星少了些。” 随后，他缓缓转过身来，拿起了魏彦忠一直端着的折子看了起来，冷声道：“给他。” “是。” 魏彦忠轻声应了一声，他知道天圣帝平静的时候往往就处在爆发的边缘。 北境王竟然敢和天圣帝提条件，那就是挑衅他这个皇上的威严，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对了，明州三国怎么样了？” 天圣帝突然问起了明州的战事，之前东境王写给姬扬的密信中也提到过明州发生内乱，三国之间互相攻伐。 “夏渚快撑不住了，武阳与南陵的大军已经直逼他们国都了，昨日夏渚的使者已经渡海前来求援。” 魏彦忠连忙回道。 天下九州只有天圣真正坐拥一州之地，其余各州皆是诸国林立，所以天圣王朝不会允许任何一州统一起来，而是会主动出手干预各州。 “撑不住？” 天圣帝双眼微眯，又重复了一遍，“撑不住就对了。” “明日让礼部侍郎孙玉华和夏渚使者好好谈一谈吧，就说朕就只有一个条件，将夏渚舟师交内卫指挥使皇甫宇。” “答应了，后面朕便派人送去兵器粮食，必要时派遣大军入境。” 孙玉华，出身诸子百家的“纵横家”，最为精通合纵、连横之术，天圣帝遥坐帝城却能操纵九州，就是靠他一直在背后出谋划策。 “要夏渚舟师的控制权？” 本以为天圣帝会趁机要让他们割让沿海的岛屿，哪想天圣帝竟然只要了夏渚舟师的控制权，魏彦忠实在不理解天圣帝为何要提出这个条件。 “哈哈哈哈哈哈。” 天圣帝突然大笑起来，但很快脸色就变得阴狠，说道：“北境王不是想要清津吗？” 闻言，魏彦忠惊得瞪大了双眼，他已经知道天圣帝要夏渚舟师干嘛了。 北境王要清津，无非是想朝圣后借助东境王的水师，先从帝城到东境，又从东境走海路回北境，这样可以不必走陆路，是最为安全的。 天圣帝想要夏渚的舟师，是因为天圣帝已经猜到了北境王要清津的想法，即使北境王运气好走出了帝城，那么海路便是…… 夏渚的舟师虽然比不上东境“平海军”，但是也不算弱，而且“平海军”不可能全部都护送姬扬，那么夏渚的舟师全军出动的话，这茫茫大海便是北境王…… 所以，天圣帝巴不得姬扬走海路。 “一座清津城换北境王，不是很划算吗？” 天圣帝没有再多说，随后转身继续看着天空，自言自语地说道：“明年开春之后，一切也该尘埃落定了啊。” …… 关西郡，边军大营。 姬扬并不知道他的计划已经被天圣帝识破，甚至天圣帝又布了一个更可怕的局等着他。 明年的帝城朝圣对他来说已经是危机四伏了。 帝城是，回北境的海路更是如此。 “我怀疑另外两路大军已经有点危险了，后面我们要马上去救援。” 姬扬眉头紧皱，冷声道：“明日正午一过，大军即刻攻城，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拿下。” “王爷是否太过小心了，这反军的话不足以信。” 作为监军的王祖瑜根本不把反军放在眼里，所以有些随意地说道。 凃云志也有些怀疑姬扬的看法，但他并未说出。 想要凭这点反军，就想打败两大军镇数万精锐的边军骑兵，实在是太难了。 第189章 开始准备破城 姬扬也认为自己是太过小心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相信范峥有这个能力办到。 这个反军的军师带给他的感觉甚至可以比肩天圣帝，可是天圣帝背后所倚仗的是九州第一大国天圣王朝，而范峥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却依然可以搅动风云，这样的对手才最可怕。 “不管是不是多虑，一切按计划行事，明日必须要破城。” “是。” 殿内众将高声道。 …… 第二天清晨，太阳初升时刻，万物享受朝阳之际。 “呜……” 悠扬的号角声在城外边军大营响起。 大批黑甲军与边军将关西郡围得水泄不通，昨日匆忙打造的简易攻城器械等被不断推出来，一副已经准备强攻的架势。 整座关西郡的守军如临大敌，尽管双方并未交战，但是空气中已经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关西郡城墙上，身着一套铠甲、身形高大、满脸横肉的反军将领王奇豹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大军，虽不至于说坐如针毡，但是还是有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 “已经过去几天了？” 这句话自从天圣大军出动后，他每天都会问好几遍，可以说这几天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将军，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虎王大将军与军师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 旁边一个反军校尉连忙回道。 这是让王奇豹宽心，也是让自己宽心。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黑甲军与边军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从营中押出了上千反军的俘虏来到城外。 “他们这是做什么？” 王奇豹双眼微眯，打量着城外大军的一举一动，他并没有从军经历，自然也猜不出边军想要干嘛。 只见披坚执锐的边军强迫押着这些反军俘虏，强迫他们跪在距离关西郡城墙一箭之处，这些俘虏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忐忑甚至是绝望。 “杀。” 一个边军百夫长冷漠地看了一眼关西郡城墙上的反军，随后冷冷地说道。 “噗嗤。” 凌厉的刀锋闪过，十个反军俘虏瞬间就倒在了血泊之中，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很快，又是十个反军俘虏被押上来。 “杀。” 那个边军百夫长又是冷漠地说道。 很快，那十个反军俘虏又被当着关西郡反军的面砍杀，马上又押上了十个俘虏…… 关西郡城墙上的反军望着城外如此血腥的杀戮，不少人都被吓得脸色大变，在打仗之前他们不过是老实的庄稼汉，哪里见过这种画面啊。 “我不想被杀啊。” “边军实在太狠了。” 不少人甚至都直接嚎啕大哭起来，他们的战斗意志开始被逐渐摧毁。 但也有的人认出了不少反军俘虏中有他们的朋友、同乡甚至是同族亲人，皆是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地喊到要杀出去报仇，但是都被王奇豹拦了下来。 他不是不想杀出去，实在是就凭这几万反军根本不是对手，必须等大哥率领的铁血营到来。 …… 中午，关西郡城墙上很多反军士兵根本吃不下饭，甚至还吓得呕吐起来，上午的血腥屠戮让他们有着太深的印象。 “豹哥，虎王大将军到底啥时候回来，今天上午城外的阵势你也看到了，边军冲进来的话咱们都是死路一条啊。” 一个反军将领满面愁容，有些紧张地说道。 “是啊，大将军不会丢下我们不管了吧。” “豹哥，兄弟们都很怕啊。” 其余的人也马上附和道。 “好了。” 王奇豹大吼一声，“我这个亲弟弟都留在这里，你说我哥会不会回来。” “下午要继续做好防守，最多再过三天大哥和军师就会来了。” 其实王奇豹也不知道王奇虎什么时候会来回援，纯粹是为了安抚军心，很明显大家都被今日上午边军屠戮俘虏给吓到了。 “报。” 就在王奇豹与一众反军将领讨论的时候，一个反军士兵突然冲过来禀告，喘着气努力说道：“将……将军，城外……大营打……打起来。” “嗯？” 王奇豹听得莫名其妙的，城外大营怎么会打起来的，难不成是黑甲军和边军火拼吗？ “好啊。” 突然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吓了王奇豹一跳，他正要破口大骂，那个反军将领却是一脸兴奋地道：“怕不是大将军和军师率军杀回来了。” 闻言，王奇豹顿时双眼一亮，马上就来了精神，赶紧带领反军将领去城头查看。 只见城外边军大营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大批边军在往南边涌去，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大喊“铁血营来了”、“快过去支援”。 “豹哥，真的是大将军带着铁血营杀回来了。” 站在城头上看的一个反军将领激动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王奇豹大笑道：“我就知道大哥和军师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快让兄弟们准备好开城门，好接应大哥他们。” …… 一支数千头戴黄巾、身前铠甲涂着鲜红的“烈焰”标志的反军直接杀穿了边军大营，朝着西关郡城墙疯狂跑过来。 他们无不是满脸血污，而且气喘吁吁的，显然是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在他们身后还有数千黑甲军与边军在追赶，看来只是铁血营的先头部队。 为首的将领朝着西关郡城墙上大喊道：“快点通知王将军，铁血营奉军师之命前来支援，马上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王奇豹就站在城楼上，可是没有看到他哥哥王奇虎，所以也是很小心，皱着眉问道：“大将军怎么没来？” “大将军和军师已经在赶来路上了，军师怕西关郡撑不住，派我们先来支援。” 那个铁血营将领焦急地说道。 身后追过来的黑甲军与边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铁血营将士全部围在城南下面。 “将军，要不快开城门吧，不然黑甲军和边军就杀到了，城下铁血营的兄弟可就危险了。” 有个反军将领连忙说道。 “大哥可否有告知你们口令。” 王奇豹还是皱眉问道。 第190章 攻下关西郡了 “王将军，你确定要说吗？” 那个铁血营将领有些为难地说道，“若是此时说出，所有人都会知道，日后再有铁血营兄弟过来支援，口令可就真假难辨了。” “杀。” 追来的黑甲军和边军已经开始和铁血营在城外的士兵交上手。 “还不快点打开城门啊。” 下面已经有不少铁血营士兵开始愤怒地骂起来。 铁血营是反军中的精锐，如果有数千铁血营士兵来到西关郡，王奇豹对守住西关郡也会信心大增。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毕竟口令之事是之前大家商议好的，所以丝毫不敢松懈，还是谨慎地说道：“只要你说出的口令是对，我马上让你们入城。” “唉。” 那个铁血营将领无奈叹了口气，连忙着急道：“铁血依然在。” “对对对。” 王奇豹已经激动得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了，终于等来援军，赶紧对着手下道：“还不快点打开城门让兄弟们进来。” “是。” 其余反军将领和士兵也很激动，只要铁血营来了，他们心里就有底。 “吱呀。” 厚重的城门终于被打开了。 城门口，数十个反军士兵激动地高喊着：“铁血营的兄弟快入城。” 在他们看来，终于有可以和黑甲军和边军硬拼的援军到了。 数千铁血营士兵开始疯狂涌入西关郡。 “噗嗤。” 最先冲入西关郡的铁血营士兵突然从之前的和善变得凶残，他们急速抽出了腰间的战刀，直接将城门口的反军都砍杀在地上，后面跟上的铁血营士兵已经开始往城墙楼梯上杀去。 这…… 不远处站在街道上的反军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们完全没想到铁血营士兵竟然杀向了自己人，顿时慌成了一团。 “杀啊。” “冲上去。” “快点。” 数千黑甲军和边军假扮的铁血营士兵士气大振，如狂风卷地一般，向城中反军杀去。 “我跟你们拼了。” 一个反军士兵怒吼着朝黑甲军和边军杀去。 很快一个黑甲军士兵就迎了上去，一刀就砍断了他的手臂，鲜血顿时就喷涌而出，整个人痛得倒在地上大叫起来，一个边军士兵冲上去就将战刀刺入他腹中。 这些反军根本不会任何战斗技巧，打起仗来全靠勇气和同族同乡的亲情维系。 后面不少反军士兵都被这惨烈的一幕吓得心神震颤，他们往日哪里见过这等场景。 无数刀光剑影闪过，反军根本不是身经百战的黑甲军和边军的对手，可以说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黑甲军和边军开始向城中各处以及另外三处城门杀去。 一个狼狈的反军士兵跌跌撞撞地跑到城楼上，大叫道：“将军，铁血营士兵突然攻击我们，他们……他们不会是假的吧。” “这，这怎么可能……” 王奇豹一把抓过那个反军士兵的衣领，大吼道：“你确定看清楚了？” “是，是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王奇豹眉头紧皱，额头上青筋暴露，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着，气得大吼起来。 口令明明只有几个人知道的，怎么天圣军队会知道。 关西郡内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已经有不少边军和黑甲军冲到城墙上，与反军拼杀起来。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有个反军将领吓得浑身颤抖，因为在城墙上可以看到黑甲军和边军已经不断涌入城内，这关西郡他们根本守不住了。 “要不降了吧。” 另一个反军将领实在不想打，哆哆嗦嗦地说道。 “放屁。” 王奇豹脸色阴沉，大吼道：“今日上午那些俘虏的下场你没看到吗？” 其他人顿时沉默下来。 “随我和他们拼了。” 王奇豹抽出腰间的战刀，带着手下的反军将领和士兵就朝着黑甲军和边军冲过去。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不断有反军士兵倒下，黑甲军和边军的战刀不断穿透他们的身体。 王奇豹和他哥哥一样，也是力气很大，将手中的战刀狠狠地砍向一个边军士兵。 尽管那个边军士兵已经举起战刀格挡，但还是被震得摔倒在地，肩膀都被战刀撞得出血。 王奇豹动作很快，马上就将战刀刺入那个边军士兵腹中，随后又向下一个冲去了，只是跟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不断有人倒在城墙上。 眼见王奇豹个人战力实在惊人，数十个黑甲军和边军手持长枪涌来，将他团团包围起来。 “杀。” 王奇豹早就杀得脱力，身上也有数处轻伤，脸上满是血污，但还是不服输地怒吼着，一直挥着手中的战刀。 但他已经无力再战了，一个黑甲军士兵用长枪趁机刺伤了他的大腿，随后另一个边军士兵从背后砍了一刀。 王奇豹已经身受好几处伤了，可以说连站都站不稳，左腿无力地跪了下去，但仍是用战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下，一双眼睛冰冷地看着眼前的黑甲军和边军士兵。 “你们这些替狗官替狗皇帝做事的恶贼。” 王奇豹突然骂道，随后又凄惨地笑了起来，说道：“一大家子七个人，如今就剩下我一个还在，我大哥一家六口就剩他一个了……” 或许是实在太过伤心，王奇豹又是怒吼道：“谁愿意造反，还不是你们这些人逼的。” 看着王奇豹最后的样子，围着他的黑甲军和边军士兵没有再下手，一个黑甲军百夫长说道：“先将他抓起来，交给王爷定夺吧。” 一个黑甲军士兵用长枪挑飞了王奇豹手中的战刀，又有数个人围上去将他用力按在地上。 “啊。” 王奇豹不甘地怒吼着，可是他已经使不出力气了。 尽管城内数万反军还是不断有人抵抗，可根本不是数万精锐的黑甲军和边军的对手，面对他们凌厉的攻势，很快就全面溃败了。 激战了一下午，整座关西郡已经是血流满地，随处可见倒在地上的反军尸体。 更多的反军已经投降了，他们被黑甲军和边军强行押到城内民房中。 第191章 洛水流量变小 黄昏，城内所有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姬扬带着一众将领骑马进城，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有些不忍。 “万国尽征戍，烽火被冈峦，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这场反军之乱必须尽快结束了。 深夜，关西郡城守府，议事大厅。 姬扬端坐在最上首位，一众将领皆是分坐两旁。 一个是头发散乱、满脸血污，甚至走路踉跄的反军将领被数个黑甲军押上来。 正是今日下午被活捉的王奇豹。 “你们这群狗贼。” 当王奇豹被押入大厅后，整个人剧烈地挣扎起来，无论是猩红的双目还是额头的青筋，都表现出了他内心的愤怒和绝望。 数个黑甲军赶紧将他紧紧地抓住，防止他挣脱开。 “骂谁呢。” 王祖瑜最忍不了自己被骂了，气得一拍桌子就吼道。 “阉人。” 王奇豹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轻蔑地说道，随后看向了端坐在最上首、一身戎装、器宇轩昂的姬扬，冷声道：“你就是北境王？” “比我们里王乡村口的娃娃也大不了多少嘛。” “放肆。” 秦无敌见王奇豹敢这么说姬扬，气得顿时就站起来骂道。 “算了。” 姬扬摆了摆手，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口舌之争上。 “找你来就是想说几件事。” 姬扬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走下去，站在王奇豹身前。 “你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王奇豹冷笑一声，嘲讽道。 姬扬缓缓地解下自己腰间的战刀，众人皆是瞪大了双眼，以为他又要杀了王奇豹。 哪知姬扬将战刀双手托举起来，认真地对王奇豹说道：“我想……让百姓回去种田，让孩子回去读书，这场无意义的战争该结束了。” 嗯？ 王奇豹被姬扬的话惊得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从来没想过北境王会说出这话。 这场反军之乱之所以会闹到如此地步，既有“砀山镇”胡作非为，也有“轩辕”势力的操纵，打到最后的结果是洛间府被战火破坏，民众早已十室九空了，可怜的还是洛间府百姓。 “你是王奇虎的亲弟弟，应该知道他们更多的计划，早点让本王知道，本王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说到底，这次确实是朝廷对不住洛间府的百姓，但是别让你的同族同乡都在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中死去。” 姬扬一脸真诚地说道。 这也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有尽快结束这场反军之乱，洛间府百姓才能恢复到过去的日子。 王祖瑜与凃云志等一众边军将领皆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姬扬，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敢说朝廷的不是。 就算是朝廷的错，那也不能承认，因为朝廷是不是犯错的。 “你……” 王奇豹难以置信地看着姬扬，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本王会放了没有杀戮没有抢掠的流民，愿意将军粮分给他们，让他们早点回乡。” 世人常叹自己“有悲悯之心，可怜无渡世之力”，即使杜甫也会叹“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任何人心中都会有一个英雄梦。 如今自己贵为北境王，既然有能力让数万人可以活下去，那么自己无论怎样都要争一次。 可若是王奇豹还是不愿意说，那么日后大战也怪不得他了。 王奇豹实在没想到北境王竟然是这么一个人，他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大笑道：“北境王莫不是觉得我像个三岁孩子，他们参与造反还能被放，这怕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本王既然说了，就必定会做到。” 姬扬将手中的战刀缓缓拔出，竖在王奇豹身前，锃亮的刀光闪得让王奇豹不由得眼睛闭了一下。 “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抓不住，城中三万多流民，本王保证一个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冰冷的话语让王奇豹都感到一阵可怕，眼前的北境王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他是真的敢说得出并做得到。 姬扬之所以没有直接对王奇豹下手，是因为听说他在反军中名声还不错，还把府库中的粮食拿出来分给老弱，不像他哥哥已经完全被范峥带着走到难以回头的地步。 “我……不能出卖我大哥。” 显然，王奇豹意志已经有些动摇，如今在城内的数万流民中有不少都是他的同乡同族，甚至还有更多都是附近乡里的。 站在他眼前的北境王一句话可以让他们活，但是一句话也可以让他们死。 姬扬的目光顿时就变得冰冷，用力将战刀收回刀鞘中，沉声道：“所以你选择让这些人陪着你还有你大哥一起，那么日后洛间府再无王姓之人。” 闻言，王奇豹整个人震了一下，仿佛头上响起道道响雷，眼神中最初满是纠结之色，最后还是长舒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我说，请北境王放那些无辜之人离开吧。” “本王说话算数，只要未杀戮未掠夺的流民都可以走。” “那就多谢王爷了。” 王奇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姬扬，冷声道：“若是王爷骗我，那么我必化为鬼魂来找王爷。” “在洛间郡与砀山镇之间，有一处地方名为‘洛生谷”的地方，洛水流经灌溉两岸农田，可是你们最近从洛水取水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洛水的流量似乎比之前小了点。” 王奇豹话音刚落，众人皆是一震，脸上满是吃惊与震撼。 他们根本没有留意洛水的流量，而且黑甲军与“平原镇”边军又不是在洛间府，而是从外面来的，谁知道洛水之前流量多大。 姬扬也是惊得瞪大双眼，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简直是难以置信。 洛水流量突然变小意味着什么？ 难道范峥要水淹“砀山镇”边军骑兵不成？ 自己之前还在好奇范峥到底是怎么凭借一万多铁血营士兵就敢和精锐的边军骑兵叫板，他竟然想到了这种计策。 可大水一旦冲下的话，不仅上万边军骑兵会冲走，下游的良田和人家又该怎么办？ 第192章 范峥的又一计 “范峥……真是一个疯子。” 姬扬双眼中满是杀意，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以说，他从未如此重视一个对手，但也从未如此痛恨一个对手。 这完全是一个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生活中这样的人最可怕。 姬扬怎么都没想到范峥竟然会想出如此毒计，不顾下游数万良田与人家，就为了水淹上万“砀山镇”边军骑兵。 “算一下时间的话，今晚洛水的流量就会上涨了。” 王奇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军师不会等太久。” “你们还不去看一下洛水的流量。” 闻言，王祖瑜激动地对身边的内卫说道。 就算之前再怎么瞧不起反军，可是这一刻他也有些怕了，这可是涉及到“九镇”整整一镇的精锐，就算和西狄骑兵作战他们也未必会损失这么多。 两个内卫连忙抱拳应下，连夜带人去城外看洛水的流量。 从洛间郡附近的“洛生谷”突然放下大水，冲到关西郡也就一天时间，如果今晚洛水流量真的上涨，那就意味着范峥的毒计已经成功了。 明日，他们怕是会从洛水上看到无数漂浮的“砀山镇”边军的尸体了。 “他还有什么计划？” 姬扬连忙问道。 这一次，他是真切地感受到范峥的恐怖，既然“砀山镇”边军已经救不回来，那么范峥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安平镇”的三万边军骑兵，这支军队的数量更多。 “军师没有再说了，对付西边两路大军的计谋只有他和大哥知道。” 王奇豹解释道：“我之所以会知道‘洛生谷’是因为军师需要人手去谷里提前截断水源，抽调了大量士兵过去。” “凃将军，你马上派人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安平镇’大军，让他们务必小心。” 姬扬赶紧吩咐道。 “是。” 凃云志赶紧应道。 如今可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了，如果反军昨日晚上已经得手，那么到今晚已经过去一日，等到自己骑兵派过去通知，又要耗费半天至一天时间。 这两天时间变数可太大了啊。 “王奇豹，你确定没有其他要说的吗？” 姬扬紧紧盯着他。 “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王爷了。” 王奇豹苦笑了一下，说道：“希望王爷遵守承诺，我就去寻我的妻儿了。” “好。” 姬扬也佩服王奇豹算是条汉子，让黑甲军给他松绑。 见状，秦无双等人赶紧聚到他身边，万一王奇豹突然动手，那姬扬可就危险了。 “本王让你同乡带你回家。” 说完，姬扬将手中的战刀递了过去。 “噌”的一声，王奇豹将手中的战刀快速拔出，横着放在眼前，左手轻轻抚过，看到刀身中倒映出自己的脸庞，长长叹了口气。 他猛然单膝跪地，对着姬扬道：“城中流民就交给王爷了。” 随后，将战刀放在脖子上，王奇豹大叫道：“团聚了。” “呲。” 战刀抹过脖子，鲜血顿时飞溅，他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唉。” 姬扬叹了口气，对着黑甲军士兵说道：“从流民中找到他的同乡之人，然后带他回乡吧。” …… 过了半个时辰，之前派去探查洛水流量的两个内卫急匆匆地跑入议事大厅，脸上带着明显的哀伤。 “到底怎么样了？” 王祖瑜一着急直接站了起来。 “禀王爷，公公，洛……洛水……” “你倒是快说啊。” 王祖瑜焦急问道。 “洛水流量确实比今日下午……大了一倍有余。” 说完，那两个内卫赶紧将头低了下去。 什么？ 众人一片哗然，皆是对望一眼，看到了各自眼中的震惊与害怕。 这消息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王祖瑜更是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嘴上不断念叨着“完了”。 天圣帝命他为监军，这才过去几天，整整一镇精锐已经被反军给灭了，让他如何向天圣帝交待。 “别说了。” 姬扬用力地一拍桌子，顿时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明日上午马上出兵洛间郡，咱们先端了反军老巢。” “凃将军，派出所有熟悉地形的侦骑，不管用什么手段了，一定要尽快给本王找到反军主力。” 姬扬狠狠一拳砸在桌上，冷声道：“本王一定要宰了范峥。” “是。” 众人赶紧应道。 …… 翌日，清晨，太阳初升之时。 姬扬早早地就带了一众将领来到洛水边上。 放眼望去，洛水上漂浮着无数穿着精良铠甲的“砀山镇”边军尸体，还有很多平民、战马、牲畜的尸体夹杂在其中。 显然，反军积蓄的水量很大，直接冲走了边军和下游附近的平民。 众人皆是一脸不忍之色，他们万万没想到身经百战的边军骑兵竟然真的就这样被消灭了。 “赶紧派人叫城中流民都出来，务必要把所有尸体都捞起来。” 姬扬满脸凝重，皱眉道：“若是时间长了，怕是后面还有瘟疫了。” “是。” 瘟疫是比战争还要可怕的事情，任何人都不敢怠慢了。 安排好一切后，姬扬带着三万黑甲军骑兵以及两万多边军骑兵赶紧往洛间郡赶去。 剩下的六千多边军骑兵留在关西郡这里，负责处理好剩下的事情。 …… 同样的晚上，姬扬攻破关西郡，可是反军主力已经悄悄逼近了“安平镇”边军大营，甚至可以说他们早就等在这里。 洛间府，山阳县。 古人以山之南为阳，山之北为阴；水之北为阳，水之南为阴。 此县正好位于洛间府最大的山林以南，故因此而得名。 密林深处，王奇虎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边军大营，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今晚他们将彻底打败这支边军。 “军师，您为何如此厉害，竟然提前知道他们会扎营在此处？” 王奇虎带领反军主力提前半天就到了，可是“安平镇”边军竟然真的晚他们半天到这里扎营，实在想不通军师为什么会轻松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 范峥突然大笑道，“你难道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第193章 反军竟然夜袭 “嗯？” 王奇虎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哈哈哈哈哈哈，亏你原来还是个庄稼人。” 范峥笑着道，后面脸色又变得很严肃，用阴沉的声音说道：“今日可是大寒啊。” 大寒？ 王奇虎还是好奇地问道：“大寒又怎么了？” “大寒你不冷吗？” “冷。” 王奇虎下意识地回道。 这天不冷才怪了，又不是中域和南域，那边冬季的天气才会好一点。 大寒，二十四节气中最后一个节气，是天气最为寒冷的时候，清代《授时通考》载“大寒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也有民谚称“小寒大寒，无风自寒”。 “那不就好了，你冷他们也冷，数万边军要砍柴生火以取暖，放眼洛间郡城附近，哪里还能让他们可以轻易取得数万大军所需要的柴火。” 范峥眼里闪过一道阴狠的目光，微笑道：“所以他们必须要扎营这里，就为了方便砍柴，不然这么冷的天他们怎么熬过去。” “他们必定早已派兵探查过附近，没有发现任何咱们踪迹，想必晚上更会松懈了，哪知道我们早就在这深山密林中等他们了。” 王奇虎顿时恍然大悟，满脸激动之色，说道：“难怪军师提前三天就派人来这里挖掘山穴，原来是为了给我们避寒用的。” 当时在得知天圣大军出兵后，范峥就调动了上万反军来这片地势较高的密林深处挖山穴，并布置了很多干草堆，既方便了后面铁血营士兵藏身，也是为了他们躲避风雪。 “洛间府六县之地，北二而南四，‘九镇’边军中‘砀山镇’距离最近但实力最弱，必定是负责攻取北二县，至于南边的四个县必定是由实力更强的‘安平镇’边军负责。” 范峥可以说完全分析到了每一处，甚至连细节都不放过。 “攻打四个县城，最快时间差不多就是今天了，我估计他们分兵驻守后，如今就剩下两万多人了，明日就会启程攻打洛间郡城，我们今晚一定要解决了他们，随后前往关西郡。” 范峥眼神冷漠，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 在之前的设想中，反军先解决了“砀山镇”、“安平镇”两路边军，随后立刻回援关西郡，解决另外两路大军。 所以关西郡只要多撑住一天就可以了，他们并不知道关西郡已经被姬扬攻下了。 “军师真乃神人也。” 王奇虎忍不住称赞道。 遇上军师是他一生命运改变的开始，简直是命运之神派来帮助他的。 “再等半个时辰吧。” 范峥冷冷笑道：“下半夜天气才会更冷，让兄弟们都躲到山穴中。” …… 夜色如墨，朔风呼啸，“安平镇”边军大营。 本来大军扎营除了用营栅包围一圈外，还会再挖一条壕沟，以防止敌军偷袭。 可是天气太冷，土地都冻得僵硬，边军士兵便没有再挖壕沟了。 哨岗上，数个边军士兵靠在一起取暖，他们都懒得站起来看周围的情况，整座大营连巡逻的士兵都很少见。 夜里实在太冷，能躲到帐篷里休息何必要出来吹风，大部分边军士兵都进入了梦乡。 “侦骑已经看过附近了，连个反军的影子都没看到过，怎么还让咱们大冷天出来站在这里。” 有个边军士兵发牢骚。 “他们都在帐篷里烤火，就咱们在这里吹风。” 另一个边军士兵也赞同道，“就这点反军而已，怎么和咱们精锐大军打。”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已经有数千身着铠甲、手执战刀的反军已经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靠近了他们的大营。 “外面好像有点动静啊。” 有个边军士兵说了声，随后便想站起来查看一番。 “嗖！” 可是当他才站起来的时候，一支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直穿他的咽喉。 这是铁血营中的神射手，大部分原来都是猎户。 “砰。” 那个边军士兵重重地倒在哨岗上，旁边的数个边军皆是大惊之色，其中一个反应过来后，赶紧拿起身边的号角想要吹响。 “嗖嗖嗖！” 后面是无数的利箭射来，他才摸到号角就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上。” 王奇虎喊了一声。 数十个铁血营士兵共同举着一根一米多粗的巨木，用力地撞在营门上，只是一下营门便被撞塌。 “杀。” 数千铁血营士兵瞬间杀入边军大营，在他们身后还有数千铁血营士兵从密林中冲出来，大地都有些震动起来。 “敌袭。” “敌袭。” 一队巡逻的边军士兵看到后，吓得脸色大变，赶紧大吼起来。 但是很快他们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冲在最前面的边军得到了不少从武库和缴获中得来的弩机，他们一边冲锋，一边向前释放出弩箭。 锋利的箭矢直接贯穿了他们的身体。 越来越多的铁血营士兵涌入了边军大营中，他们迅速地向大营各处冲杀过去。 “噗嗤。” 不少边军士兵甚至都没来得及穿上铠甲，只是手执战刀或者说就没拿战刀，从帐篷中出来查看外面的情况。 结果，锋利的战刀就直接砍来，顿时不少边军士兵就直接倒在地上。 还有很多铁血营士兵一边冲杀，一边在边军大营放火，使得整个大营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到处是喊杀声和惨叫声。 “将军，反军杀来了。” “安平镇”总兵郭飞扬着急地披上铠甲，出来查看大营发生了什么情况，结果亲兵就告诉他反军竟然夜袭。 “什么？” 郭飞扬气得厉喝一声，“这群乱贼好大的胆子，随我灭了他们。” 靠近大帐的亲兵纷纷穿戴好，手执战刀聚拢在郭飞扬附近，一起往前杀去。 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边军，他们的战斗意志与战斗经验远胜反军，在经历最开始的混乱之后，后面不少边军士兵都穿戴好铠甲，并在将校的组织下反击，与铁血营士兵拼杀在了一起。 第194章 边军全面溃败 “困兽犹斗而已。” 站在密林深处的范峥，望着眼前燃烧着星星点点的大营，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边军大营一片喧嚣与混乱，边军士兵与铁血营士兵的兵器在不断碰撞，各种惊恐的怒吼声、哀嚎的惨叫声、呵斥的拼杀声全部交织在一起，响彻了整个夜空。 “杀。” 王奇虎作为铁血营攻击队形的前排，手持战刀砍飞一个又一个边军士兵，凌厉的刀锋下都是鲜血。 “安平镇”总兵郭飞扬亲率数百亲兵投入到战斗中，终于将边军将士的阵型稳住。 大营后方，越来越多的边军穿戴好之后从帐中冲出，然后投入到战斗中。 “安平镇”边军大营中驻扎着两万六千名士兵，同时他们身经百战，不仅在数量上而且战力上都远胜铁血营士兵。 “边军的战斗意志也太顽强了。” 王奇虎狠狠地将自己的战刀从一个边军腹部中抽出，然后用脚将他踢倒在地，咒骂了一句。 他的身边不断有铁血营士兵倒下，渐渐地，铁血营看起来已经有些不支的势头了。 “军师的后手到底啥时候才会到。” 就在他话音刚落，大地突然有些轻微摇晃起来，不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这声音之大甚至超过了他们的喊杀声。 “终于快要来了。” 王奇虎兴奋地大吼一声，对着身边铁血营士兵喊道：“兄弟们，咱们慢慢撤出去。” 铁血营士兵本来就有些撑不下去，听到王奇虎这么说，都开始不断往后退去。 只是这声音是从边军后方传来的，后面不断赶来的边军好奇地转过头，但是天色太黑，根本看不太清楚。 等到他们能看清时，无不是脸色大变，面露恐惧之色。 “跑。” 数十个边军同时惊慌失措地大吼道。 竟然是数万匹战马竟然朝他们冲撞了过来。 但是根本来不及，当他们能看清时，战马距离他们已经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只不过眨眼间就会冲到。 原来，铁血营夜袭的根本目的只是为了吸引所有边军的注意力，而范峥另外派了一千铁血营士兵绕到边军大营后方放出了他们的数万匹战马。 他们不仅放出了数万匹战马，还将密林中易燃的树枝等扔进了马厩，甚至不断在后面释放出火箭，驱使战马惊慌地向前面冲去。 “砰砰砰。” 原本在边军阵型后方的士兵直接被战马撞飞，帐篷也全部被掀飞了。 惊慌的战马的冲击力甚至比骑兵冲锋还要恐怖，士兵一旦摔倒在地上，就会被后面冲来的战马踏成泥土，让边军士兵根本生不起一点抵抗的念头。 它们疯狂地冲入了边军阵型中，加上又是晚上，造成了极大的混乱，所过之处无不是哀嚎与惨叫。 后面的边军士兵见状赶紧往前面以及两边涌去，可是前面的边军虽然感觉到后方有动静，但仍在和铁血营士兵厮杀，他们已经快要将铁血营士兵赶出大营了。 后面边军胡乱冲撞，直接让前面边军的阵型也开始混乱起来。 “快跑。” “战马冲过来了。” 数千边军一边疯狂向前涌去，一边大喊着，让边军阵型混乱，士气也大大下降。 原本还在前面带着亲兵拼杀的郭飞扬有点好奇后方到底怎么了，结果一个满脸血污的士兵见到是他后，赶紧就说道：“将军，赶紧往两边撤一下，咱们的战马疯了。” “什么？” 郭飞扬赶紧往后望去，已经是火光冲天，听得到“轰隆隆”的马蹄声，他自然知道是发生什么情况，赶紧带着身边的亲兵往两边躲去，争取可以避开战马冲锋。 “完了，一切都完了。” 被几个亲兵护送到旁边的郭飞扬喃喃自语道。 他透过微弱的火光，眼睁睁地看着战马从身前冲过，很多边军士兵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撞飞，完全是一片混乱。 可是铁血营士兵都被他们打得跑出了大营，反而帮助了反军。 等战马冲锋过后，大营四面又响起了喊杀声，竟然是铁血营士兵又杀回来了。 “将军，快撤吧，我军损失惨重。” “护送将军突围。” 上百个亲兵奋力拼杀，护送郭飞扬逃出去，至于其他人已经完全顾不上。 “杀。” 身边到处是铁血营士兵的喊杀声，“安平镇”边军兵败如山倒，根本无法再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了，皆是胡乱拼杀或是往外逃命，相互践踏又是伤亡惨重。 …… 翌日，太阳缓缓升起，原来的边军大营早已是一片废墟，到处是烧尽的帐篷灰烬、满脸血污的边军尸体、倒地嘶鸣的战马…… “军师，这一战咱们大获全胜啊。” 王奇虎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整理尸体的铁血营士兵，有些兴奋地说道。 “还早。” 范峥低着头抚摸着已经烧焦的栅栏，眼神中满是杀意，说道：“只有解决了剩下的两路大军，才可以称之为全胜啊。” “此战咱们就损失了不过两千人，但是边军死伤了两万多。” 如今的王奇虎可以说是超级自信，已经相信自己成为另一个北境王不是梦了。 “只要有军师在这，另外两路大军算个啥。” 至于剩下的“安平镇”边军在郭飞扬的带领下疯狂地往山阳县冲去，最开始在他们身后一直想着反军追杀的声音，他们必须要汇合驻扎在各县的边军骑兵，这样才会有点安全感。 山阳县城内，两三千逃得气喘吁吁的边军冲入城中后就直接倒在了地上，不少人身上都受了伤，一夜的逃亡已经让他们精疲力竭了。 驻扎在山阳县的两千边军士兵都看得目瞪口呆，将军昨日亲自率领的两万多大军，竟然一夜之间就带回来这么点。 “将军，先喝口水吧。” 身边的亲兵递来一个水袋，已经累到靠在墙角喘气的郭飞扬接过喝了几口，随后狠狠地将水袋地甩飞出去。 “快派人联络去北境王，我们一定要报仇。” 郭飞扬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195章 金蝉脱壳之计 “驾驾驾……” 数万精锐的黑甲军和边军骑兵疾驰在驰道上，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往洛间郡疯狂赶去，也是为了尽早汇合“安平镇”的边军。 正午，他们不吃不喝地赶了三个多时辰的路，据前面的侦骑回复说，他们已经距离洛间郡城不足三里了。 哪知不等姬扬喘口气，就遇到“安平镇”边军骑兵派出来送信的侦骑。 那个侦骑已经是累得直接摔倒在地上，是两个黑甲军士兵扶着他来见姬扬的。 “王爷，您要替我们报仇啊。” 边军侦骑见到姬扬就“砰”的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痛哭道，“两万人，整整两万人，昨晚都没了。” “什么？” 跟在姬扬身边的一众将领皆是大惊，这反军中的军师怕不是神仙下凡，竟然真的一口气吃掉了两路大军。 “他妈的。” 姬扬牙齿都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难得爆了一次粗口，对范峥的杀意已经强烈到难以言说的地步。 “反军主力在哪里？” 姬扬冷声道。 “在山阳县附近的山林，他们昨晚是从山林中杀出来的。” 那个侦骑连忙回道，“将军已经带着剩下的兄弟撤退到山阳县了。” “拿地图。” 姬扬吩咐了一声，大家赶紧聚在一起看起来。 “山阳县距咱们并不远，全军疾驰过去最多一个半时辰。” 凃云志用手在地图上划到，对着姬扬说：“王爷，要不我马上带人过去堵住反军主力。” “不。” 姬扬看着地图，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恨情绪在心里翻腾，双手紧紧捏成拳，沉声道：“你带上边军继续围困洛间郡，本王带黑甲军过去。” “我之前说过的，一定要宰了范峥。” 随后，姬扬转头对那个“安平镇”侦骑道：“你马上回去告诉郭飞扬，让他派人守好最近的县城，堵住所有反军可能撤退的方向，本王马上就带人过去。” “谢王爷。” 那个边军侦骑激动地在地上重重叩了一个头，随后赶紧就骑马回去，两万兄弟的仇绝对要报。 “走。” 姬扬大喊了一声，率领三万黑甲军骑兵往山阳县方向疾驰而去。 虽然自己一开始很想借反军之手解决了三镇边军精锐，可是以“轩辕”势力搅动风云的手段来看，“九镇”边军衰弱下去，而自己黑甲军又未能及时填补空缺，只会便宜这些背后之人。 而范峥这样可怕的对手，让他多存在一天，都是对自己的挑衅。 …… 经过昨晚一夜的激战，铁血营士兵还有一万人左右，他们正在王奇虎和范峥的带领下前往西关郡。 范峥看的很明白，如果带上其他根本没有战力的反军，到时候只会让他们影响军心，甚至大战起来都会冲撞阵型，索性就让他们都集中在郡城中，将城池守好就行。 只不过他根本没有想到，姬扬已经攻下了五万人防守的西关郡，如今正寻找他们。 “大将军，最近西关郡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骑在马上的范峥突然问道。 昨晚打败了“安平镇”边军，也让他们得到了上万匹战马，如今不少铁血营将士都可以骑马了。 “能有什么消息传来，估计东路的大军正在围攻西关郡吧。” 王奇虎随意地道，“咱们再赶一天不到的路，就可以去帮助他们了。” “是啊。” 范峥笑着应了一声，但微低着的头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心中默念了一句，居然是没有消息传来。 如果关西郡在边军围困下确实无法传递并且把城池守住了还好，若是边军已经攻破了关西郡，那么他们下一步…… 范峥猛然抬起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关西郡真被攻破，那么黑甲军和边军一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他看向了旁边骑着马的王奇虎，阴狠的杀意一闪而过，看来是时候要布一局金蝉脱壳了。 “军师，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王奇虎被范峥看得莫名奇妙的。 “哈哈哈哈哈哈。” 范峥笑了一声，道：“我已想好计策，必然可以消灭另外两路大军。” “真的吗？” 王奇虎激动地说：“军师不妨说来听一下。” “这样，你先率九千铁血营将士过去，争取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带领剩下的一千将士去截断他们粮道，这样他们就不得不退兵了，我们再趁机杀出，必可一举获胜。” 看范峥说得如此紧紧有条的样子，王奇虎根本没有多想，反而是两眼放光，大笑道：“军师简直妙计啊，到时候看他们吃什么啊。” “不错。” 范峥有些严肃地说道：“兵贵神速，能不能打败另外两路大军，你能不能做另一个北境王，就看明日的了，赶紧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我带领剩下的兄弟晚点到，这样人少不容易被发现，还能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好的。” 王奇虎连忙应道：“我这就带领兄弟们先过去。” 说完，他就带着铁血营的九千多将士全力往西关郡赶去。 “就让你先去给我探个路好了。” 望着王奇虎逐渐远去的背影，范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后轻声道：“不管怎么样，我也该尽早撤了。” “军师，大将军怎么带人先走了？” 一个铁血营校尉不解地问道。 “他有点急事吧。” 范峥吩咐了一声，“你们后面都尽量走慢点。” 王奇虎根本不知道范峥实际上将他当成了一个探路先锋，心中还想着尽快打败另外两路朝廷军队，然后自己也能混个王爷当一下，甚至还不断催促手下尽快赶路。 “报……” 一个黑甲军侦骑快速地朝着姬扬率领的大军疾驰而来。 “禀王爷，我们在前面发现了敌军。” 那个黑甲军侦骑激动地说道，“对方行军貌似很着急，距离咱们也就六七里的样子。” “找到了？” 姬扬完全没料到就这样遇到了反军，简直太意外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第196章 铁血营覆灭了 “让大家把速度慢下来，保留各自体力，先灭了这支反军。” 姬扬对着周围将领下令。 还在催促行军的王奇虎根本不知道在前面等着他的是九州最强的骑兵。 这些反军虽然装备精良，战力也是不弱，但是根本不懂体系化的作战，甚至都没有派出侦骑去探查附近的敌情，只知道蒙头赶路。 洛间府多平原地形，在王奇虎率领铁血营又快速行进了三四里之后，已经能清晰地看到远处身着黑甲的骑兵。 如此铠甲颜色，在一片雪地或者黄土上显得格外明显。 “不好。” 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甲军骑兵，王奇虎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大声叫道：“大家快准备作战。” “呜……” 王奇虎话音刚落，对面以及周围都响起了雄壮的号角声，黑甲军骑兵纷纷抽出战刀，白雪般的刀光如明烛般闪耀。 “黑甲军，万胜。” “杀。” 在秦无双等将领的率领下，黑甲军骑兵开始缓缓加速，而后逐渐变为冲锋，宛如黑色洪流般，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王奇虎率领的铁血营冲去。 见状，王奇虎焦急得脸色通红，连忙大声吼道：“快，所有骑兵迎上去。” 黑甲军铁骑行进速度十分之快，很快就逼近了铁血营。 “嗖嗖嗖！” 冲在最前面的黑甲军骑兵快速释放出弩箭，泛着寒芒的箭矢撕裂空气，直接笼罩了铁血营士兵。 “噗噗噗。” 密集的箭矢所过之处，溅起无数血花，很多铁血营士兵甚至都来不及抽出身上的战刀就直接被射落马下。 看到身边不断有人坠马，王奇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显然是遇上天圣精锐大军了。 “嗖！” 一支利箭直接朝他射来，感觉到危险的王奇虎下意识地侧身躲避过去。 “老子和你们拼了。” 王奇虎气得大吼一声，“都给老子冲上。” “砰砰砰！” 双方的骑兵已经碰撞在一起，但是黑甲军无论人马皆是重甲，直接就将铁血营骑兵撞落在地上，各种碰撞声、怒吼声、厮杀声交织在了一起。 黑甲军骑兵骁勇善战，装备无比精良，但是铁血营骑兵已经经历了数次血战，战斗意志已经大大增强，竟然真的敢和黑甲军骑兵对战起来。 “喝。” 秦无敌大吼一声，手中长枪直接贯穿了一个铁血营骑兵，而后将他整个人都撞落到马下。 卓晨挥舞着手中长枪，在铁血营士兵中左突右进，根本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呜……” 就在双方已经战得难解难分时，铁血营两边也响起了雄壮的号角声。 这里可是有整整三万黑甲军精锐骑兵，自然是要充分利用人数优势。 一队队黑甲军骑兵又从铁血营两翼杀了过来，宛如两支利箭，直接夹击铁血营。 只是一个照面，就已经撞飞了数百个铁血营骑兵。 “杀出去。” 王奇虎不是白痴，他知道对面的军队不仅人数众多，而且战力相当强悍，根本不是他率领的铁血营能比的。 可是如今大家已经混站在一起，完全陷入了厮杀之中，他很难率领兄弟杀出一条血路，可以说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境地。 “军师，后面还有军师率领的兄弟，一定会来救我的。” 王奇虎用脚狠狠地踢开一个黑甲军骑兵，望着源源不断冲来的黑甲军骑兵，脸上充满了绝望，但仍然喃喃自语安慰着自己。 …… “军师，前方似乎打起来了。” 一个铁血营校尉听到前面震天的喊杀声后，有些紧张地问道：“大将军不会中埋伏了吧。” 果然。 还好我机智啊。 不得不说范峥的运气真是好，甚至他内心也有一丝庆幸，还好让王奇虎先给自己去探路，不然自己也要陷入天圣大军包围了。 该撤了。 “很好，敌军果然有埋伏，你立刻率领兄弟们过去支援大将军。” 范峥仿佛已经提前知晓一样，对着铁血营校尉吩咐道。 由于范峥往日里神机妙算的事迹已经让他在反军中有很高的威望，那个铁血营校尉也不怀疑有假，直接带着剩下的一千铁血营士兵前去救援王奇虎了。 望着他们往前狂奔所卷起的雪花和灰尘，王奇虎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轻声道：“结束了。” 军师从不上战场。 范峥等这些铁血营士兵走远后，立刻撕开了自己贴着的假胡须，脱掉了自己的袍子，随后从包袱中换上一件破败的袍子，往脸上涂了点泥土，俨然就像另外一个人。 他不再是反军的军师，而是一个被反军胁迫的流民，随后调转马头，往之前那片山林疾驰而去。 “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我范峥呢。” 范峥早就在原来那片山林某处准备好了各种食物和衣物，等到后面天圣大军平乱结束，就是他归来之时。 …… 一千铁血营士兵还想去救王奇虎，却根本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见反军竟还有援兵过来，姬扬右手一挥，又有五千黑甲军从他身后出阵，前去堵截他们。 “杀。” 越来越多的黑甲军骑兵投入战场之中，将铁血营团团围困，战场上不断响起惨叫声，铁血营很快就死伤殆尽。 尽管王奇虎个人战力相当过人，但之前哪有机会骑马啊，马战反而限制了他的战力发挥，很想率军杀出一条血路，可是根本就穿不过去，反而被数十个黑甲军骑兵围住。 “驾……” 秦无双接连拨开数个铁血营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从王奇虎侧面刺入一枪，当时王奇虎正举刀格挡另外两个黑甲军骑兵的长枪，根本没办法防守。 “砰。” 王奇虎腰间鲜血直流，从马上坠落下来，一个黑甲军骑兵趁机一枪刺入他大腿上，疼得他大叫了一声，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经过一下午的厮杀后，战场上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漂橹，黑甲军骑兵近乎是以碾压的姿态全歼了铁血营。 这支战力最强反军覆灭，也预示着这场席卷洛间府的流民之乱即将结束。 第197章 猛攻洛间郡城 “砰。” 数个黑甲军士兵抬着王奇虎的手臂，将他用力地丢到地上。 这场厮杀结束后，七千多铁血营士兵被杀，另外还俘虏了两千多人。 王奇虎往日为了显摆，一直穿着城卫军指挥使的甲胄，所以大家都知道他是反军的头领，将他以及几个铁血营将领都押了过来。 “这就是反军号称‘万军皆融’的铁血营？” 望着眼前惨烈的战场，姬扬冷笑了一声，“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 “王爷，就这群反军而已，怎么和咱们黑甲军打。” 秦无敌自信地道。 “找到范峥了吗？” 姬扬皱眉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没有。” 众将领皆是满脸尴尬，因为这个反军的军师才是最恐怖的人。 “怎么会不在呢？” “据说他让剩下的铁血军来救援，自己倒是没有跟过来。” 秦无双赶紧双手抱拳道，“我已经派了三千骑兵往后搜寻。” “务必要找到他。” 姬扬咬牙切齿地说道，“王奇虎在哪里？” “好像是他吧。” 秦无敌指向铁血营那几个高级将领说道。 此时的王奇虎已经是满脸血污，头发上都沾满了灰尘，左腿因为受了重伤又得不到及时包扎，流出了很多血，看起来样子相当颓废。 “就是他？” 姬扬蹲下看去，嘲讽道：“看起来平平无奇。” “没想到就是这个家伙造成了洛间府如此大难，后面先押到洛间郡城去。” 姬扬话音刚落，原本闭着眼睛的王奇虎突然睁开了双眼，恶狠狠地看向姬扬，满脸不屑之色，大骂道：“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和老子单挑。” “假酒喝多了吧。” 姬扬一听王奇虎这么说，就知道此人脑子不怎么正常，毫无兴趣地站起身来。 “小白脸，一看就没什么大本事，没有你爹算个屁。” 见姬扬对他如此不屑，王奇虎又开始大骂起来，然后又因为牵扯到了伤口咳嗽了几声。 “你已经没救了。” 姬扬摇了摇头，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了。 “老子这一个月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漂亮女人都搂在怀里，这辈子也值了。” 望着姬扬等人离去后，王奇虎又是兴奋地大叫起来。 “王爷，这家伙如此放肆，为什么不直接斩了他？” 伍驰宇秦无双好奇地道。 “到时候自有他的用处。” …… 自铁血营被黑甲军骑兵全部消灭后，边军也士气大振。 “平原镇”边军汇合“安平镇”剩下的六千边军对洛间郡城展开了疯狂进攻，郭飞扬身为一镇总兵，甚至亲自率军参与攻城。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损失了这么多兵马，天圣帝必定不会放过他，只能早日攻下洛间郡城来将功折罪了。 “咚咚咚。” 边军敲响了数十面战鼓，上万名身经百战的边军猛攻城东，他们无不高举着大盾，以百人为一组，聚成一个又一个方阵，目光坚毅无比，朝着洛间郡城冲过去。 “投石车都准备。” 这是边军打造的简易投石车，由于缺少巨木做支撑，所用的石块不能太重了，攻击距离和高度也有限，不过洛间府城墙还是不能和紫荆关这样的要塞相比，对付洛间府反军足够了。 “砰砰砰。” 一块块石头被抛飞出去，随后狠狠砸到了洛间府城墙或城头上，溅起一片片灰尘。 城墙上的反军哪见过这种阵势，不少人尤其是年纪不大的十六七岁的年轻人，都吓得大哭起来。 “啊。” 旁边传来一阵阵惨叫，数个反军被石头砸中，直接留下血迹和断臂，周围的反军看到后无不是瑟瑟发抖。 “都给老子站起来。” 一个反军校尉焦急地怒骂道，随后狠狠踢了躲在墙角的反军，“站起来放箭啊。” “我，我……” 那个反军士兵不过十六岁而已，早就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满脸惊恐之色。 “噗嗤。” 那个反军校尉抽出战刀直接将他斩杀了，随后恶狠狠地道：“谁还不站起来放箭，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旁边的反军见状，皆是吓得浑身一哆嗦，只好慢慢地拿起放在地上的弓箭，然后浑身颤抖着向城下攻过来的边军射箭。 “砰砰砰。” 一架架云梯已经放置在城墙上，英勇的边军皆是左手举盾，嘴里衔着战刀，右手扶着云梯快速向上攀爬，显然要一鼓作气就攻下洛间郡。 “所有人不要乱，赶紧往下放箭。” 城头上反军将领不断怒吼道。 姬扬望着这一幕，知道洛间郡反军根本抵抗不了多久，他们实在太弱了，完全没有边军那种打起仗来根本不惧的战斗意志。 “将王奇虎和铁血营俘虏全部押到城外，让反军都能清楚看到。” “是。” 当黑甲军押着王奇虎和铁血营战俘到城城外后，又让数千边军高喊道“贼首已经被擒”。 “大，大将军，被抓了……” 城头上反军看到，无不是惊恐地喊道，顿时士气大跌。 “杀。” 已经有一个边军士兵躲过不少利箭，终于登上了城头，直接一跃而起，挥刀砍向挡在前面的一个反军士兵，浑身杀意凛冽。 “砰。” 那个反军士兵挡了不过一下，就被砍杀在地上。 旁边的反军看到后都围了上来，可是畏惧边军的杀意，根本不敢上前。 周围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边军爬上了城墙，不断压缩反军的防线。 “安平镇”总兵郭飞扬更是身先士卒，爬上城墙后就和反军厮杀起来，跟在他身后的边军见主将如此勇猛，皆是勇敢地向上攀爬。 “投石机停止吧。” 见边军已经冲上城墙，“平原镇”总兵凃云志下令投石机停止，随后快速抽出腰间战刀，大吼道：“随本将杀敌。” “杀。” 原本就已经在城下待命的数千边军皆是大吼道，全部拔刀冲过去，准备爬上城头支援了。 越来越多的边军在城墙上厮杀，反军根本无法抵抗住，很快节节败退，已经有边军往城楼下杀去，很快打开了城东的城门。 第198章 功劳 城东城头上三万多反军，愣是被三千多爬上城头的边军士兵杀得节节后退，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一个反军校尉亲眼看到边军的凶悍后，只觉得魂魄都被吓飞，下意识地就往后跑去，连带着周围大量反军士兵都开始惶恐不安地后撤，甚至将兵器都丢在地上。 城头上的战事根本就是一边倒，尽管还有不少反军校尉声嘶力竭地怒吼“全部顶上去啊”，但是越来越多的反军要么往城里跑去，要么就直接投降。 “啊……” “投降……” 到处都充斥着喊杀声和哀嚎声，越来越多的边军涌入了城内。 “吱呀。” 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数个边军挥手示意，让大军全部进城。 “杀！” 姬扬望着眼前的城门，冷声道。 数千黑甲军骑兵疯狂向城门疾驰而去，他们手握战刀，头戴鬼脸面具，准备完成最后的战斗。 整座洛间郡城的反军都充斥着一股绝望的情绪，空气中也到处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洛间郡城，攻破！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边军整整攻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下午才破城。 整片大地依然是冰冷，呼号的北风一直吹着，飘扬在城头的天圣龙旗一直烈烈作响，月亮被重重阴云遮盖，似乎不想看到如此惨状。 郭飞扬率领的“安平镇”边军入城后随即就开始大规模屠戮，主要他们在两天前被铁血营偷袭伤亡惨重，将士们心中怒气滔天，直到姬扬率领黑甲军入城后，才好不容易拦住。 洛间郡城守府。 等姬扬带着黑甲军赶到的时候，郭飞扬已经带领边军屠戮了里面所有的人，包括之前被王奇虎掳掠的数十个美女，以及伺候的下人。 “末将见过王爷。” 郭飞扬与一众边军将士见到姬扬来了，赶紧将战刀收回，恭敬地喊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 姬扬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人都是被反军掳掠来的，本身又不是反军。” “边军将士们早就停不下来了。” 郭飞扬也是有些无奈。 “算了。” 姬扬摆了摆手，道：“等后面王公公和凃将军过来议事吧。” …… 洛间郡城守府，边军已经将血迹冲刷干净，不然王祖瑜看到又要破口大骂。 “反军之乱已经被平定，后面就该写好奏报给皇上了。” 姬扬端坐上首，随后对王祖瑜微笑道：“王公公认为后面该如何拟定诸将功劳。” “王爷自然是首功。” 王祖瑜赶紧笑着回道，颇有讨好的意味。 无论是因为之前直接拿了姬扬三十万两银票，还是姬扬的实际战功，他都必然是要支持姬扬。 “王爷妙计破西关郡，消灭铁血营主力，生擒贼首王奇虎，一桩桩皆是大功，我等皆是心服口服。” “平原镇”总兵凃云志也站起来说道。 “安平镇”总兵郭飞扬也想站起来表态，结果姬扬先说了。 “不不不。” 姬扬突然笑着否认道：“凃将军有一点说错了，其实贼首王奇虎不是本王生擒的。” 嗯？ 殿内众将皆是一脸懵逼，特别是黑甲军的将领皆是对视一眼，无不是好奇王爷想干嘛。 明明人就是黑甲军抓住的啊，王爷为什么突然否认了。 “黑甲军确实在路上遇到并打败了铁血营，但王奇虎畏惧我军兵威，带着不少人跑了，最后是郭飞扬将军带人生擒的。” 姬扬看向郭飞扬，笑着道：“郭将军，你说事情是不是这样？” 坐在下方的郭飞扬完全没想到姬扬竟然将这个功劳给他，满脸是震惊之色，呆呆地愣神了好久，还是站在他身后的亲兵用力戳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 “是……是的……” 郭飞扬有些紧张，但还是支支吾吾地说道。 “攻下西关郡之计也并非本王一人想到，多亏凃将军之前提醒。” 姬扬又看向了凃云志，笑着道：“凃将军，你说本王说的对吗？” “对……对的……” 凃云志也有些懵，但还是下意识地回道。 “所以首功并非是本王，而是凃将军与郭将军。” 姬扬看向王祖瑜，说道：“三军调度顺利，皆靠王公公居中协调，所以咱们才能在半个月之内就平定反军。” “奏折就交给王公公写吧，然后咱们皆附议。” 王祖瑜也没想到姬扬竟然这么给他面子，笑得像春天开放的花朵，连忙笑着说道：“王爷竟然如此大义，倒是让咱家和诸位将军都不好意思了。” “好说，明日本王就带黑甲军回北境，洛间郡就交给诸位了。” “请王爷放心。” 边军将领连忙站起来，双手抱拳说道。 …… 姬扬与众将领议事完之后，秦无双等人留了下来，他们无不是好奇，明明黑甲军功劳最大，为何还要将功劳让给边军和王祖瑜那个阉人。 “王爷，咱们是不是太吃亏了，明明就是咱们功劳最大。” 秦无敌有些不甘心道：“尤其是王祖瑜这个阉人，一天天躲在军帐，连杀敌都没有，平白得了这么多好处。” 姬扬正准备告诉他们，一个黑甲军士兵突然进来禀告，“郭飞扬将军求见”。 “他怎么又回来了？” 众将领皆是好奇郭飞扬怎么去而复返。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笑着说道：“因为他不好意思，你们先下去，晚点本王再告诉你们。” …… 郭飞扬见到姬扬，马上就是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诚恳地说道：“末将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郭将军何必如此客气。” 见状，姬扬赶紧走下来，将郭飞扬扶起。 “若是没有王爷出手相救，怕是……我这总兵也要做到头了。” 郭飞扬低着头，双手垂在两边，仍旧是十分恭敬，但是叹了口气，有些后怕地说道。 整整两万边军精锐在他手上损失了，就算他后面攻下了洛间郡，也肯定会被天圣帝撤了总兵一职，这还算是好的，“砀山镇”总兵的前车之鉴可还在眼前啊。 第199章 分化九镇边军 “郭将军客气了。” 姬扬双手背负，对着郭飞扬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我等皆是杀敌报国之人，袍泽有难，岂有冷眼旁观之理？” “王爷如此大义，末将钦佩万分，结草衔环难报王爷恩德。” 郭飞扬身子微躬，恭敬地半低着头，连忙抱拳道：“他日王爷若有任何用得着末将的地方，请王爷不要与末将客气，末将必定万死不辞。” 姬扬等得就是郭飞扬这句话。 《三国志》曾言“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与其要另想办法消灭数十万“九镇”边军精锐，不如在“九镇”边军中不断安插自己人，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安平镇”总兵郭飞扬一看就是性格耿直、恩怨分明之人，自己这次帮了他，日后要他效命可就容易多了。 当然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黑甲军就算拿了首功，天圣帝也不会好好嘉奖。 “九镇”边军是天圣王朝直属，那是亲儿子，黑甲军怕是干儿子都算不上。 既然是如此了，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功劳都送出去。 “郭将军还是不要多想，对你本王还是相当钦佩。” 姬扬拍了拍郭飞扬的肩膀，随后走到桌案前，拿了一封书信递给他，真诚地说道：“这是本王写给次辅大人的书信，你派亲信之人送一趟。” “两万精锐丧失的代价，不是一个贼首就可以简单换得回来的，次辅大人看过后，会出手帮你在兵部疏通关系。” 郭飞扬没想到姬扬就连这个都安排好了，惊得赶紧又跪了下去，双手恭敬地接过书信，激动道：“王爷之大恩大德，末将这辈子都不敢忘记。” 说完，又朝着姬扬恭敬地叩拜了一下。 …… 郭飞扬离去的时候还在擦着额头的汗水。 有姬扬送他的生擒贼首之功，加上次辅大人上官承和出手，庆幸自己的总兵之位算是保住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姬扬双手背负，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思考着“九镇”的局势。 “砀山镇”边军几乎已经全军覆没，如今精锐只剩下一万人，已经差不多等于废了。 加上郭飞扬控制的“安平镇”，“九镇”已经解决了其中两个，凃云志控制的“平原镇”如今与自己关系看来还算不错，这两个都是目前“九镇”中军制分别排第三和第四的。 日后只要再想办法解决了最大的两个军镇“朔义”和“武德”，那么天圣王朝的“九镇”精锐差不多就被自己拿下了。 这可是天圣王朝在北域最精锐的军队，北境黑甲军加上“九镇”边军，就凭北域腹地的“北府军”和“北都军”，除非士兵都是人中吕布，统帅也都是诸葛在世，不然根本不够自己打的。 …… 第二天，尽管北风呼啸，天气依然寒冷，王祖瑜还是早早地就带着一众边军将领，亲自到洛间郡城门口来送姬扬。 “王爷，一路顺风，咱家就明年开春在帝城等候王爷大驾。” “后面到了帝城，本王和王妃还要多倚仗王公公的。” 姬扬轻轻拍了拍王祖瑜的肩膀，笑着道。 “岂敢，岂敢，王爷这说哪里的话，到了帝城您还是这个。” 王祖瑜一边谄媚着道，一边竖着大拇指，“若有咱家可以帮得上的地方，那是咱家的荣幸。” 身旁的边军将领看到，脸上神色虽然没有异样，但心中皆是不耻，暗骂这阉人就是能拍马屁。 “有王公公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姬扬随后看向十数位边军将领，双手抱拳道：“此次与诸位并肩作战，是本王之幸，他日诸位若需帮助，可随时书信北境王府，但凡本王能做到，必定不会推辞。” “我等谢过王爷。” 十数个边军将领皆是身体微躬，双手抱拳真诚道。 男人之间的感情是不需要多说，更何况是这些并肩作战的将士。 姬扬率领的黑甲军战力本就冠绝九州，在天圣所有军队中都有很高的威望，如今姬扬还愿意将功劳全部分给他们，自然让他们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对了，反军的军师范峥还没有抓到，你们赶紧传讯其他几镇，务必不要让他逃跑了。” 范峥可以说是姬扬的一块心病，这个人诡计多端，而且狠毒无比，完全没有任何的顾忌，这种人相当可怕。 “请王爷放心，我等今日便派出侦骑传讯各镇，只要他敢出现，就有他好看的。” 郭飞扬连忙说道。 “那就好，你们先回去吧，外面天气太冷了。” 说完后，姬扬就翻身上马，带着黑甲军骑兵往前疾驰而去。 …… 姬扬率军先从洛间府到幽蓟城，等从幽蓟城回到北临城，已经过去三天时间了。 回到北境王府，姬扬第一件事就是去城外查看“火炮”的进度，这可关系到他日后与天圣王朝大军的决战。 “王爷，这是根据您的要求，分别制造出来的一米至三米长的炮管。” 专门负责军械生产的鲁昭指着数十根炮管，满脸兴奋地说道，“之前已经测试过一米长的炮管了，我们测试六根一米长的炮管，射程约是六百多步（900米左右）。” 他们已经见识了火药的威力，只要炮管与炮弹融合成功，就可以造出当今九州威力最强的兵器了。 “炮管能打出多少发，一盏茶时间（10分钟）能打出去多少发？” 这才是姬扬比较关心的问题，真的运用到战争中所有方面都得考虑到。 “王爷，这炮管基本都是打出一百多发就坏了，当然也是我们测试频率过高的原因，一盏茶时间可以打出去十六到二十发。” “好。” 姬扬看着眼前的炮管，兴奋地说道，“射速已经足够了，但是炮管必须造得更好，不然太容易坏影响到后面战斗。” “王爷放心，我与他们已经在日夜研究了，争取早日可以造出连着发射三百发的炮管。” 鲁昭赶紧回道。 第200章 准备出发中域 “三米的炮管测试过吗？” 姬扬突然问起了威力最大、射程最远的炮管。 “这倒是还没有。” 鲁昭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两日就准备测试了，不过按照我们的估计，至少可以打出去一千步（1500米左右），如今我们主要是想提高炮管的使用时间。” “好，抓紧时间测试，争取在开春后就可以大规模制造了。” 姬扬很意外火炮能进展这么顺利，接下来就等“器城”完工了。 …… 北境王府前殿，议事大厅。 “禀王爷，天圣帝已经下诏同意将‘清津’赐给北境管理，这是昨天才送抵北境的圣旨。” 说完，墨老恭敬地将圣旨递给姬扬，道：“岳将军已经率两万黑甲军进驻了。” 嗯？ 天圣帝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姬扬接过打开圣旨一看，竟然还看到天圣帝夸奖自己带兵平定反军有功，所以将清津城赐给北境。 “这糟老头子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姬扬皱眉思考着，反正是不相信天圣帝有这么好的脾气。 倒是其他将领听说后，皆是很兴奋，毕竟北境数百年来终于又有海港了，这样他们就可以通过海路与东境联系了。 “王爷，天圣帝绝非庸主，为皇近三十年，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墨老面带忧虑之色，有些担心道：“您如此逼他已经是挑衅他人君的威严，明年帝城朝圣不会对您不利吧？” 墨老的担心也是所有人的担心，韩搏虎当即就道：“要不王爷直接称自己平定反军之时受伤了，就可以直接不去帝城，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 “让本王再想想。” 姬扬的手指敲击着桌案，实在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想要清津城，就是想朝圣完借助东境王的水师走海路回北境，可是天圣帝这么好说话，反而把他给整不会了。 这糟老头子可是坏得很。 自己可不会相信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种运气成分很大的话，万一天圣帝早就在帝城布下天罗地网…… 可若是不去的话，自己就无法见到另外三位藩王，不能向他们告知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天圣帝总不能胃口真的这么大，直接一口气把“四境藩王”全部解决在帝城吧，他们可不像自己，都是有儿子有女儿的，老爹在帝城回不来，儿子和女儿会做出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姬扬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去，突然对众人道：“本王决定明日就出发，就不在北境过年了。” 啥？ 众人皆是惊得目瞪口呆，之前还在讨论去不去的问题，结果你思考了一会儿，还要决定提前去。 看着众人的表情，姬扬就知道要好好解释一番，接着道：“本王决定先去中都一趟，在中都与王妃过年，顺便借用一下她在帝城的人脉打探帝城的动向。” 其实他也可以问一下内阁次辅上官承和，但是他们只不过是对抗东方家族的同盟关系，实在还没到那种可以绝对信任的地步。 “墨老马上替本王修书一封给东境王，让他派水师伪装成民船，分别停泊在靠近帝城的‘灞桥渡’以及靠近中都的‘迎风津’。” 姬扬神色严肃，一定要预估好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并准备好相应后手，认真道：“若是情况不对或者有意外，本王便借助东境水师回来。” “是。” 墨老赶紧应道。 “本王虽然不在北境过年，但所有将士的‘腊赐’（古代王朝在腊月的赏赐，以备过年之需）不会减少的，阵亡将士每户发半年饷银，参战将士发三个月饷银，其余将士和北境所有官吏发一个月饷银。” “王爷，往年都是发半个月饷银，如果按您这么发，府库怕是又要支出一百多万两啊。” 北境户司主政杜承胜连忙站出来，愁眉哭脸地说道，“府库已经没多少钱了。” 不是他不想发，主要是北境府库实在是已经快没钱了。 “所以本王不是去中都陪王妃过年吗？” 姬扬很自然地道，“顺便再问她要点钱。” 楚汐瑶一开心，给个几百万两不是很简单吗，有什么好慌的。 而且，自己还要去看一下她争夺楚家世子之位如何了，毕竟自己之前还帮了她一下。 额…… 众人一下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感情王爷吃软饭已经如此光明正大了，不过王妃是真有钱啊，拿一点也没啥。 “离过年还有十几天，本王明日便前往中都，本王此行是秘密，就只有咱们知道。” 姬扬叮嘱了一声，“就假装本王还在王府，另外过年后七天，无双率一千黑甲军骑兵出发来帝城，就当作护卫本王，到时咱们在帝城汇合。” “是。” 众人齐声应道。 …… 翌日，一轮朝阳从远方的山峦冉冉升起，寒冷的北风吹在脸上，有一丝疼痛之感。 姬扬带着武卓熙以及三十名黑甲军中的高手，化装为一支从北境出发到中域的商队。 所有人都是骑马，但是不敢用战马，而是换上了较为矮小瘦弱的马匹，以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商队的货物也很简单，都是从凉州商人那里买来的皮毛等，凡是被问起就说是贩卖到中域赚个差价而已。 众人骑着马往南而去，姬扬转头望了一眼高大无比的北临城墙，突然离开北境他还有些不适应了，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北境这么远。 自己这次既是看楚汐瑶，也是进一步熟悉中州的风土人情，见识一番繁华的帝城、中都、圣京……不知道又会遇上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冬日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中域，我北境王来了！ 他们走的路线是从北境到洛州，再从洛州到北域腹里地区的大城“太封”，随后从“太封”到中域和北域交界的关隘“兴峪关”，入关后直接前往中都。 至于北域最大的城池“北都城”就暂且不去了，毕竟北域第一世家家主郑修文在洛州赈灾时被自己解决了，难免被郑家人看到报复。 第201章 南宫家族令牌 太封，北域仅次于北都城的第二大城，因靠近北域腹里的大山“太山”而得名，自古以来常有雄心壮志的中州帝王前往封禅，故得名“太封”。 太阳逐渐西沉，星月光来，太封城开始高张灯火，内城一百六十六坊皆是光华璀璨，熠熠若天宫星市，到处人声鼎沸，大街上买卖声、吆喝声、嬉笑声连成一片。 “北域第二大城已经是如此繁华，真不知道号称九州第一繁华的中都又是何等盛景。” 姬扬牵着马入城，看到周围的景象，不由感叹了一声。 不过也是北境黑甲军数百年来浴血奋战，挡住了凉州铁骑，所以北域腹里地区一直未曾有过战火，才有如此繁华之景象。 武卓熙一直紧紧地跟在姬扬身旁，低着头轻声问：“公子，咱们下面要赶紧找个地方先歇息一晚，明日还早起赶路。” “找个适合咱们身份的客栈吧。” 姬扬吩咐了一声。 如今他们可是化装为商队的，还是不能住太好的客栈。 …… 玲珑阁酒楼，位于太封城北较偏的位置，只有三层楼而已，但占地相当广阔，还有专门给往来商队停放货物所用的空地，所以成为南北商队途经太封城的重要选择之一。 姬扬等人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戌时（19-21点），但是客栈生意依然很红火，店小二在各桌之间上菜送酒，忙得不亦乐乎。 “掌柜，我们马上要十二间三人住的上好房间。” 一个商队护卫打扮的黑甲军敲了敲客栈的柜面，对着掌柜说道。 之所以要三人房间，是方便大家可以轮流休息，这样始终能有一个人保持清醒以防止敌人偷袭。 “好嘞。” 掌柜赶紧应道，随后吩咐店小二带姬扬等人放好行李，并将他们的马车以及马匹都牵到空地，给马匹喂一些草料等。 由于客栈中很多商队的人都还在吃饭，已经没有其他位置了，姬扬等人放好行李后便在旁边等待。 等了差不多一刻多钟，有一桌终于吃完走了，姬扬正准备走过去坐下，却不想才到客栈的两男一女看到后竟然也直接走了过去。 这两个男的其中一个是长得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壮汉，双眼炯炯有神，闪烁着坚定神色，右手还提着一个很大的铜锤，显然是一个高手。 另一个看起来年纪更小一些，五官相当英俊，轮廓也棱角分明，但并未携带任何兵器，对旁边的那个女子是相当讨好。 倒是跟着他们一起的那个女子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容色晶莹如玉，自有一股轻灵高冷之气，对那个年轻男子的讨好也是视而不见。 姬扬倒是很好奇，以这个姑娘的脸蛋和气质，就不像会来这种客栈的人啊。 “端木姑娘，想要吃点什么，后面去帝城还要好几天，要多吃点好的。” 那个年轻男子讨好道。 “我随意，要不就……” 只是这女子话还没说完，姬扬就带着人过去了，将他们围了起来。 “砰”的一声，姬扬将战刀放在桌上，冷声道：“诸位，貌似是我们先来的吧，你们才来客栈就直接坐下了，也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 他才不会管这女的长得到底有多好看，自己已经骑马赶路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能吃顿热乎的，结果还有人要和他抢，那得要问自己答不答应。 前世他就很烦有人插队，没想到穿越过来还有人要插队。 “这张桌子刻了你名字，还是这家客栈是你开的？” 哪知那个年轻男子轻蔑一笑，根本没把姬扬放在眼里，说道：“我们先坐下了自然就是我们的，怎么，难道你不服？” 啥…… 姬扬也是被这个年轻男子的话整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难道你不服”这种话向来只有自己能说，怎么这小子竟然如此不识时务，还敢在自己面前装逼。 也就自己这次去中都实在要保持低调，不然今天打得连他爸都不认识。 旁边那个壮汉也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铜锤，显然是准备等会儿打起来快速还击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服的？” 姬扬冷笑了一声，右手缓缓抬起，武卓熙等三十个黑甲军化装的护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呲。” 他们齐齐将手中的战刀拔出，闪耀出一片雪白的刀光。 眼见姬扬马上要和这几人打起来，掌柜赶紧跑过来劝架，“诸位大爷可别伤了和气，大家都是走南闯北的，多个朋友不是挺好的吗？” 殊不知，两边都暗道一句，老子何必要和这几人做朋友。 “掌柜，我平生最讨厌有人插队，如果有，那一定要让他见识一些我的实力。” 姬扬看都没看掌柜一眼，一双眼睛仍是冷冷地盯着那个年轻男子，老子最烦这种舔狗加装逼的。 哪知那个年轻也是不惧，还嗤笑了一声，嘲讽道：“小子，不如划下道来，让我见识一下你是什么来路，竟然在外敢这么嚣张。” “这你就不配了。” 姬扬冷笑一声，道：“我再给你一息时间思考，若是还敢坐着，就别怪我不客气。” 坐在中间的那个女子与两个男子听到姬扬的威胁，皆是抬头认真看了周围的护卫一眼，见他们全部太阳穴隐隐凸起，显然都是高手。 只不过是商队的护卫，怎么要雇佣这么多高手？ “好小子，看来你来头不小。” 那个年轻男子仍不服气地说道。 “自然。” 姬扬自傲一笑，竟从怀中掏出一面金色令牌，随后“砰”的一声重重放在了桌上，只见令牌上赫然刻着两个大字“南宫”。 姬扬怎么可能在外面还拿出北境王的令牌，自然要拿出自己仇家的令牌了。 这枚“南宫”家族令牌还是之前在草原拦截南宫家族向凉州运输兵器的商队，自己从那个掌队身上搜出来的，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就让自己帮自己的仇家南宫家族多结几个仇吧。 第202章 墨家医圣端木 竟然是南宫家族。 果然，看到姬扬拿出的令牌后，除了中间那个女子外，另外两人皆是脸色一变。 东方、上官、南宫、慕容，天圣王朝四大顶级门阀，累世三公，底蕴深厚，存世时间比天圣历朝还要久，故世人常言道“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 “南宫家族的竟然会来这种客栈？” 那个年轻男子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谁规定南宫家族的人就不准来这种客栈了，南宫家族的人要是赏你两巴掌，你也拦不住啊。” 姬扬冷笑了一声，随后道：“识相的赶紧滚，不然到了帝城还有你们好受的。” “算你狠。” 那个年轻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随后便准备起身离开。 “等一等。” 姬扬拿起桌上的战刀，缓缓走到他们身前，不让他们离开客栈。 之前以为你们多厉害，没想到见到南宫家族都要绕道走，那我还不找你们麻烦？ “得罪了我们南宫家族，就想这么走了，那我们南宫家族的脸面往哪里放，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以后岂非是个阿猫阿狗都敢来挑衅了。” “你……” 那个年轻男子顿时有些愠怒，双手渐渐捏成拳，冷声道：“我承认你们南宫家族厉害，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你可知这位姑娘是谁，我们此行就是要护送端木姑娘去帝城给皇上……” “展川。” 这小子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姓氏为端木的女子给打断了，随后看向姬扬，神情还是有些冰冷，但带着歉意说道：“南宫家的这位公子，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不对，如今我们已经将桌子让给你们了，为何还要苦苦为难呢？” 这女子的声音倒是温婉柔和，如山泉叮咚般，听起来相当舒适。 “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皇上干什么？” 姬扬依然是不依不饶，反正假装自己是南宫家族的，什么话张口就来。 随后，他故意装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端木姑娘，喉咙滚动一下，右手食指勾向她的下巴，邪魅一笑道：“当然姑娘愿意陪本公子喝杯酒的话，凡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放肆。” 那个年轻男子见状顿时大怒，猛然一拳朝姬扬攻来。 “小心。” 站在姬扬身边的武卓熙连忙将姬扬拉开，右手顺势而出。 “砰。” 两人对了一拳，那个年轻男子后退了几步，但是武卓熙仍站着未动，强弱已是一目了然的。 那个年轻男子轻微喘了几口气，左手扶着右手的手腕处，有些忌惮地看了武卓熙一眼。 端木姑娘和那个壮汉也是如此，展川的武功已是不弱，没想到这个南宫家公子身边竟然还会有如此高手，看来在南宫家族中地位也是相当高。 倒是姬扬差点被他偷袭，顿时脸色大怒，愤怒地盯着他们，浑身杀意凛冽，冷声道：“杀了他们。” 周围的护卫听到后正准备动手，哪知端木姑娘喝道“住手”，并从怀中也掏出了一面令牌，上面刻着“天圣”二字，显然是天圣帝给她的。 “这位南宫家的公子，我们也是奉皇命前去帝城，你若是敢阻拦，皇上必定不会放过你。” 端木姑娘还在为姬扬之前轻薄她而生气，脸若冰霜，话语中充满了警告意味。 天圣？ 姬扬看着这个姑娘，眼神中满是打量之色，他们是什么人，竟然有天圣帝的令牌，难不成是皇城司内卫？ 略一思考之后，姬扬露出一个帅气笑容，故意道：“这位姑娘拿一面假令牌出来是什么意思？” “你……” 端木姑娘显然没有想到姬扬竟然这么无耻，脸色变得又怒又惊，这个南宫世家的公子竟然直接说她令牌是假的。 “放屁。” 那个年轻公子气得大骂，说道：“端木姑娘可是我墨家‘医圣’，这次是奉皇命去帝城。” “别以为你们南宫家有多厉害，如果耽误了皇上的事，南宫大人也保不住你们。” 原来这几个人是墨家的，难怪以这个端木姑娘的脸蛋和气质还要到这种客栈来吃饭。 墨家素来主张“节用”、“爱人”，不喜欢铺张浪费，所以自然是能省就省。 可是正好让自己碰上了，当真是冤家路窄，上次刺杀自己的刺客用的就是他们墨家造的兵器。 “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姬扬嗤笑了一声，似乎仍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嘲讽道：“万一这令牌就是你们偷来或者捡来的，然后编了个身份骗我呢。” 他把自己正在做的完美套用在对方身上了。 “那这位南宫家族的公子如何才能相信？” 端木姑娘神情越发清冷，眼神中隐隐有怒火沸腾，若不是实在不是姬扬等人的对手，她早就想打姬扬了。 “很简单，不如你告诉本公子你的芳名，顺便说一下去帝城干嘛。” 姬扬故意还是装作花花公子的样子，表面看起来是想知道端木姑娘的信息，但实际上想知道天圣帝找他们到底干嘛。 “以我南宫家在帝城的实力，要确认一下应该不难。” 端木姑娘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道：“端木妍，奉皇命去帝城，至于具体的就不便奉告了。” “那你们就走不了。” 姬扬也毫不妥协，随后又紧盯着她，有些色眯眯地说道：“端木妍，这么好听的名字，今日与本公子相见岂不是很有缘，不如……彻夜长谈一番，聊一下人生理想、诗词歌赋这些。” “奉皇命把脉而已。” 端木眼一双美眸迸发出?道道??般锋利的光，冷声道：“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 姬扬嘴角轻扬，已经知道他想知道的，然后故意又道：“以后你们墨家见到我们南宫家族的人最好绕道走，不是谁都像本公子这么好脾气的。” “我南宫家族可是天圣最强家族，什么东方、上官、慕容的，怎么好意思与我南宫家族并列，今日也就给了皇上几分薄面……” 第203章 抵达中域关口 “你们南宫家族的厉害，我今日确实见识到了。” 端木妍走出客栈，冰冷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仇恨之意，回头对着姬扬冷冷道。 说完，他们几人便匆匆离开了。 今日墨家与南宫家族的梁子结大了，而且南宫家族竟然如此嚣张，自命为天圣第一家族，将其他三大家族都不放在眼里，甚至口口声声只给皇上几分薄面而已。 姬扬显然是把南宫家族往最狠的地方坑了。 “这就对了啊，让本公子看到你们眼中的怒火。” 望着他们慢慢离去的背影，姬扬依然大声嘲讽道，“欢迎到帝城后来我南宫家族玩，或者找我南宫家族的麻烦，不敢的话你们就是菜鸡。” “王爷，他们会去找南宫家族要个说法吗？” 站在旁边的武卓熙好奇地问道。 “关咱们屁事，反正我又不是南宫家族的。” 姬扬笑了一声，随后道：“去吃饭，明天早点起来赶路了。” 吃饭的时候，姬扬一直在思考。 墨家医圣端木妍奉皇命去帝城把脉，是给谁把脉呢？ 难不成是天圣帝？ 之前没听说这糟老头子身体有问题啊，难不成太过勤政把身体拖垮了？ 一个快挂的天圣帝可比一个身体健康的天圣帝恐怖多了，将死之人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如果天圣帝身子真的有些垮了，自己也要早做准备了，顺便在帝城的时候让夺嫡斗争更激烈一点。 果然自己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比天圣帝年轻，自己才二十而已，天圣帝都快六十了，就凭他那几个并不省心的儿子，自己到时候挨个收拾了。 …… 翌日，天微亮，姬扬便带着护卫出发了，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中域。 一路上虽不至于说是风餐露宿，但也是条件很艰苦了，至少对姬扬这个北境王来说，这样的生活还是第一次。 等过几天见了楚汐瑶，不让她多给几百万两的银子，不然还真对不起这几天喝的风。 又过了两日，终于抵达了中域与北域交界的“兴峪关”，这可是一道雄关。 兴峪关，自人皇时代便已经修建完成，高达三丈有余（10米），紧靠“太江”支流“兴水”岸边，又处在山峪之中，故得名为“兴峪关”。 作为北域进入中域的第一道关口，每日都有大量来往的人群需要出关与入关。 姬扬与一众护卫牵着马匹跟在巨大的人流之后，准备慢慢排队进入关中，只要过了此关，便算是到达中域。 望着眼前这道高大无比的雄关，姬扬心中暗道，日后兵临中域，首先就是要先攻破这道关隘，最好就是能够提前在这里安排好，不然就只能用炸药了。 如果这么险要的关隘要用炸药轰开的话，自己又该准备多少啊…… “你们听说了吗，中州四大才子的两个准备齐聚中都赏雪了。” “中都居然降雪了，这可是百年来第一次听说啊。” “据说就是过年或者后面几天，是帝城钦天监大司命亲口说的。” 姬扬在认真思考怎么攻破兴峪关的时候，排在他旁边的几个人竟然讨论起中州四大才子与赏雪了，以至于打断了他的思路。 姬扬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可能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格局差距了。 “是哪两个才子前去啊？” “据说其中一个是号称‘六达居士’的国子监生霖盛筠，他可是诗词歌赋书画六艺皆精。” “他好像就是中都人啊，听说大家都称呼他为‘中都诗冠’，回中都赏雪也正常，不知道又会留下怎样的千古诗赋啊。” 一个排队的人满脸崇拜之色，有些激动地说道。 “是啊，我也是中都人，简直跟着沾光了。” “当今可谓诗赋之盛世啊。” “切。” 姬扬本来就烦这几人打断了他的思考，后面实在忍不住轻声嘲讽了一声，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在自己面前号称什么“中都诗冠”了？ 你把我这个小学就背过《唐诗三百首》的人放在眼里吗？ 还诗赋之盛世？ 这些人怕是没见过另一个诗歌璀璨、诗人如云的时代，他们的成就让后人都与有荣焉。 “你切个什么啊？” 旁边一人自然听到了姬扬的轻声嘲讽，有些愠怒地说道。 “你难道瞧不起霖才子吗？” 又一人涨红着脸，生气道。 不知道的以为姬扬瞧不起他。 “我想切就切了，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 姬扬也是笑了，就你们几个家伙还敢管我的事不成，本来自己想怎么破城，就你们几个话多。 “你这人好生放肆，怕是北域来的泥腿子嫉妒我们中域才子吧。” “他们哪懂什么叫诗词歌赋啊，每年登科都是北域最少，就是泥腿子无疑。” “我们去了一趟北域就再也不想去了，简直就是乡野之地而已，和中域根本就没法比。” 他们见姬扬如此嚣张，马上开始说姬扬是从北域来的，甚至还对他指指点点，伴随着嘲讽之声。 北域来的泥腿子？ 嫉妒你们中域的才子？ 姬扬也是差点被他们气笑了。 自己执掌九州最强军队，未婚妻还出了名的有钱，我需要嫉妒这样一个人？ “这小子已经不敢大声说话了。” “哈哈哈哈哈哈，北域泥腿子竟然还敢在我们中域嚣张。” 姬扬顿时被激怒，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人，微笑道：“我确实是从北域来的，泥腿子虽然嘴巴确实不太行，但是拳头倒是格外硬。” 说完，姬扬笑容马上就收敛，猛然一拳砸向其中一人，速度已经有些快，毕竟他跟随武卓熙习武已经一段时间了。 “啊。” 那人被姬扬一拳就打得倒在地上并且鼻血直流，痛苦地大叫起来。 “你……” 他的同伴见自己人被打，顿时面带怒意，立马便想还手。 跟在姬扬身旁的武卓熙飞快一脚踢去，正好踢中他胸口，直接就倒地不起。 “你们在干什么？” 十几个守卫在城门口的军士见状赶紧跑了过来，将姬扬等人团团围住，冷声道。 第204章 真是天助我也 “打人啊。” 姬扬拍了拍自己的手，看起来相当嚣张，随意地回道：“难道还是拜年吗？” “你……” 领头的军士见姬扬竟然在他们面前还如此猖狂，顿时表情变得很难看，但又不知道姬扬的来头，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动手。 “你很会打吗？” “你会打有个屁用啊。” 倒是之前被姬扬一拳打在脸上的公子哥站起来，仗着守城军士在身边，捂着脸生气地说道，“出来行走中州要有势力要有背景，我可是中都段家人，你若是今天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必要告到城守府。” “中都段家？” 姬扬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嗤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原来是小瘪三。” “你……” 那个中都段家公子哥被姬扬气得火冒三丈，顿时瞪着眼睛大声问，“你又是出身哪里，北域来的泥腿子怕是乡野出来，怕是没听说过我们中都世家吧。” 还敢地域黑了？ 姬扬二话不说，马上就抓起他的衣领，当着众人的面左右开弓又狠狠扇了他两巴掌，随后一脚踢倒在地，那个公子哥顿时被打得两边红肿，痛得眼泪直流。 “你，你们还不上啊。” 跟着这段姓公子同行的几人急得对着守城军士大声道。 那十几个守城军士见姬扬实在太过嚣张了，也不管他背景如何了，马上就要过来拿。 “等一下。” 姬扬伸手示意，从怀中慢慢掏出了那枚刻着“南宫”的令牌，说道：“我们南宫家族的人可不是这么好拿的，就在这中域京南道，也有数位官员是家父十几年前点的举人和进士。” 如果十几年前就高中举人或者进士，如今少说都是正五品以上的官阶了，在地方上已经是呼风唤雨的存在，竟然都是姬扬口中“家父”的门生。 有资格担任科举主考，无不是二品以上大员，这在朝堂上都是实力派，而且还出身南宫世家门阀，大家一想就知道是谁。 果然，众人一见姬扬拿出“南宫”令牌，特别是自报家门之后，无不是吓得脸色发白，甚至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手心都冒出冷汗。 气氛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这十几个守城军士一开始不想介入，就是担心姬扬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如此嚣张的，搞不好就是哪个顶级世家出来的公子哥，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这么大来头。 如今他们自然不敢多管闲事。 见守城军士都不敢动了，姬扬缓缓走到那个段姓公子身旁，微笑道：“之前你好像很不服气啊？” “岂，岂敢……” 那个段姓公子不仅被姬扬打怕了，更被姬扬的来头吓到了，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赶紧小心翼翼地陪笑道。 “下次别在我南宫家族面前再提什么狗屁中州四大才子，若是家父不想让他高中，那么他这辈子就只能是个白丁，明白吗？” 姬扬双手背负，很嚣张地说道，完美演绎了一个二世祖形象。 “明，明白……” 这些人都是连忙回应道，他们敢说不明白吗，南宫门阀可不是他们这种小世家惹得起的，随便使个绊子就可以要他们好看了。 “那你说，是那个什么中州才子霖盛筠厉害，还是我南宫司珏厉害？” “当，当然是您厉害……” 姬扬口中的南宫司珏正是南宫门阀世子，也是当今内阁阁员、兵部尚书南宫穆的嫡子。 “他就是狗屁对吧？” “这……” 之前姬扬逼着他们说谁厉害还能违心地应下来，可若是姬扬让他们骂读书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读书人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备受重视的，中域经济繁荣，文化更是九州最为昌盛，人人以读书和中举为荣，哪有人敢随意骂读书人，甚至这个人还是名震中州的四大才子。 “南宫公子，之前得罪您是我们不对，可若是让我们辱骂霖才子，那是断不可能。” 其中一人鼓起了勇气，有些硬气地对姬扬道。 “不错，南宫门阀就可以如此目中无人，随意羞辱天下士子吗？” 围观的人也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姬扬道。 “南宫门阀凭什么可以随意决定他人命运，让学子十数年寒窗苦读白费。” “若真是如此的话，天下读书人可还有希望，天圣可还有公道二字？” “王侯将相皆出门阀，竟然还以此为傲，高高在上辱我天下士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无论是准备出关还是入关的，原本旁观的人群全部加入进来。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是怀揣理想的少年，满怀浩然正气，也曾是孤灯下苦读的莘莘学子，立志以身许国。 虽然后来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可是心中仍有善恶，知道是非对错，保留着最后一丝为人的……尊严。 若只是生活，他们可以忍，但是姬扬如此侮辱天下士子，甚至扬言南宫门阀可以随意决定天下士子的命运，这是挑战了天下读书人的底线，甚至挑战了天下所有人的底线，谁知道自己的孩子未来会不会参加科举。 “门阀当道，累世清贵，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天圣不公。” “天圣不公。” “天圣不公。” …… 天下苦门阀世家已久，道道怒吼声代表了天下人压抑心中的愤怒终于爆发，他们如今已经直面他们从来不敢面对的对手，甚至都敢说出“天圣不公”。 姬扬都看得懵逼了，自己都没想到只是和这数位公子哥的冲突，竟然直接演变为天下人声讨门阀世家尤其是南宫家族了。 真是天助我也！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自己索性一把坑死南宫门阀。 “放肆。” 姬扬故意大声道，“我南宫门阀做事需要向你们解释吗，老子就是不把你们放在眼里，我爹可是南宫穆。” “贼子当道，奸臣作祟。” “不义之家，必不能久。” “号召天下士子，明年参加帝城春闱考试，定要向皇上痛陈如今门阀之弊。” 第205章 中都城的繁华 “本公子可是警告你们，得罪我南宫门阀，后果可是很严重，他日科举考试，小心家父让你们……” 姬扬决定再添一把火。 “欺人太甚，打这个什么狗杂种。” “和南宫家族的人拼了。” 哪知姬扬话还没说完，“兴峪关”前的众人早已是群情激奋，姬扬添的这把火直接引燃了所有人愤怒的情绪，有甚者竟然在大冷天脱去了棉衣，捋起袖子都过来要打姬扬。 旁边的守城军士根本拦不住，或者说他们也不想拦，早就看这个南宫家的公子不爽。 “还不跑。” 姬扬对着武卓熙等人大声喊道，赶紧就骑上马，准备直接闯关。 本来就是挑动大家对南宫家族的仇恨，若是要把自己给搭进去，那就划不来了。 这里可是有上千人啊，就凭自己这三十多人能顶什么用。 姬扬等人骑马直接闯入关内，旁边的守城军士根本不敢拦截，毕竟已经知道了是南宫家族的公子，甚至还是当今内阁阁员的亲子。 但是姬扬身后有上千人追着，口中无不是喊着“打这个南宫家的狗杂种”，守城军士也故意不拦，甚至巴不得他们追上姬扬把他狠狠揍一顿。 …… 姬扬等人骑着马在关内疾驰，路上还有很多行走的人，见到他们这样无不吓得往两边退去。 “呼……” 等他们骑马快速从“兴峪关”城南出来，无不是趴在马背上累得气喘吁吁，甚至还后怕地看了背后一眼，生怕这些人再追来。 “怎么这么冲动的……” 武卓熙拿起马背上的水袋递给姬扬，但脸上却带着一抹得逞的笑容，“这下南宫门阀有他们好受的了。” “难为我们跑了这么久……” 姬扬接过水袋猛得灌了一口，喘着气说道：“越冲动越好啊，这次南宫门阀就算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 之前自己故意在端木妍面前很嚣张，甚至说才给天圣帝几分薄面，她回帝城后必定会告诉天圣帝，挑衅皇权威严这是天圣帝最不能忍的事。 如今自己更是在民众面前充分发挥门阀公子哥“二世祖”本色，引得群情激奋，尤其是得罪了天下士子。 古代读书人是王朝统治的重要基础，而且舆论还掌握在他们的手里，如果天下读书人都齐齐声讨南宫门阀，那么南宫门阀在天下人面前的形象就烂了。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就算南宫门阀后面有一百张嘴来解释是有人冒充他们的，可是在天下人看来不过是越描越黑而已。 天圣帝就算不能将南宫门阀连根拔起，也必然要他好看，不然怎么向天下读书人解释。 “到时候去了帝城，本王也要参加春闱考试的，再给南宫门阀送一程。” 姬扬双眼散发着明显的冷意。 与南宫门阀的仇虽然不是他结下的，而是前身两年前为了慕容嫣然那个女人私自去帝城与南宫门阀结下。 但是既然自己穿越过来，那么前身的仇就是自己的仇，不整南宫门阀，这北境王当着也不舒坦。 “走，咱们去中都了。” 姬扬大叫一声，一马当先而去。 …… 经过连着两天的疾驰，姬扬在官道上发现来往的人和车马越来越多，地势越发平坦，甚至旁边还有大河流经，上面船只如梭，显然他们已经快接近中都城了。 “公子，那河上好大的船啊。” 武卓熙惊呼道。 只见一艘巨大无比的三桅帆船行驶在河面上，约有六层楼那么高，巨大的风帆灌满了风力，推动着帆船向前驶去，被激起的层层水浪不断掠过船舷。 船舱即使是白天也是灯火通明，甲板上有很多来来往往的水手，甚至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 这怕是一千料（排水量约等于现代的330吨）的货运大船了。 武卓熙以及这些护卫常年都待在北境，哪里有机会见识过如此大的船只。 “公子，貌似是夫人家里的。” 有个护卫兴奋地说道。 “是啊，你们看风帆上飘着的旗帜。” 另一个护卫指着，上面俨然绣着一个“楚”字。 所有人都知道未来王妃有钱，但是不知道她到底多有钱，没想到只是随便拿出一艘大船就已经震撼到他们了。 “一点出息都没有，一艘小船就如此吃惊。” 姬扬笑着说道：“等咱们到了中都，让夫人请你们在城中最豪华的酒楼吃饭。” “出发了！” …… 当姬扬等人来到中都城前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巨大而又坚固的城池。 城墙高度超过他们见过的任何一座城池，足足有四丈多（15米），比常年面对凉州铁骑进攻的幽蓟城还要高出数米，经过数千年时间的洗礼而依旧屹立不倒。 城北足足有三扇巨大的城门，像巨兽一样吞吐着来自九州各地的人流与物资，也汇聚着天下有志者的野心与梦想。 城门上方刻着两个巨大的字，据说是人皇亲笔书写的“中都”，铁画银勾，霸气十足。 城外，排队入城的车马与人流川流不息，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的喧闹声，一派极盛之象。 对于很多人来说，看到城墙上的“中都”二字便已经满足，代表他们来到了九州最繁华的城市，但有的人却希望能够站在城墙顶端，俯视里面的那重重楼阙。 “居，居然……这么高。” 有个护卫望着眼前的城墙呆呆地说道。 “以前还觉得北临城的城墙够高，如今倒是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目光短浅了。” 武卓熙摇头感叹了一声。 显然这次中都之行给他们心理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中都城墙的高大，中域城池的繁华，都是北境难以比较的。 但是姬扬的感慨却是完全不同。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中域承平已久，虽表面繁华无比，但他并不属于所有人，恰如守护它的中州之主天圣帝，这是暮气沉沉的繁华。 所以，未来也必将被自己无坚不摧的黑甲军所征服！ 第206章 来到楚家府邸 “随本公子入城。” 姬扬喊了一声。 “入城。” 众人皆是兴奋地喊着。 旁边的人看到后，皆是露出鄙夷的神色，不知道又是从哪里来的土包子，真没见过世面。 与“兴峪关”不同，中都城外面都没有军士会拦住他们问什么，可以随时自由入城出城。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极其宽阔的街道，比北临城的主城大道还要宽一倍有余，两边都是数层高的木质高楼，各种店铺林立，街道两边是无数商家与小贩，构成繁华的商业集市。 随着他们慢慢往前走，看到了数量众多的庙宇、书院、药坊、店铺等，到处弥漫着精致气息与壮丽视野。 来往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一片热闹景象。 “公子，咱们该去哪里找夫人啊？” 武卓熙忍不住咽了口水，有些吃惊地说道：“从城北走到城南，怕不是要走上半天吧，估计天都要黑了。” 他之前是出身紫荆关黑甲军，常年见惯了刀枪，突然见到这种繁华之景，还真是颇有些不适应。 “楚汐瑶之前也没和我说她家具体在哪里，这下真的尴尬了。” 姬扬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苦笑了一下，怎么自己这么像前世所看的都市小说中从山上下来的男主角，而女主角是都市白富美，这对比也太明显了吧。 “找个商铺问一下。” 姬扬赶紧吩咐了一声。 数个护卫赶紧往旁边的一家商铺跑进去，随后满脸笑容地出来，告诉姬扬楚家就在中都城的中心，很容易就能找到，而且这店铺竟然就是楚家开的。 姬扬听了也是吃了一惊，居然在中都城的中心…… 古代建城规划喜欢以中轴线为基准，随后往四方开始不断延伸建造，既能营造出空间的秩序，又突出坐落中心的重要地位。 没想到楚家就在中都城的中心，这得有多大的实力和影响力。 …… 等姬扬他们走到楚家附近的大街时，就已经被楚家的护卫拦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 数个楚家护卫见这些人不懂规矩，竟然敢走入楚府附近的街道，瞪着眼睛，面带怒意地问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往里走是什么地方吗？” “楚家啊。” 姬扬很自然地就回道。 “知道是楚家还敢往里走？” 有个楚家护卫见姬扬等人还如此理直气壮，马上大声呵斥道。 “我就奇怪了，这楚家旁边的大街竟然还不让走，难不成是你们楚家买下了？” 姬扬顿时也火大了，实在自己不是带着黑甲军来的，不然非要这些人好看。 “你还不算太笨。” 那个护卫冷笑了一声，仿佛他就是楚家家主，脸上颇有骄傲之色，昂着头说道：“楚家附近东南西北四条大街数百年前就已经被楚家买下了，从来就只有楚家人能走。” “你看这条街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在走吗？” 卧槽！ 姬扬顿时被他说的没脾气了，楚家特么这么拽…… 还真是楚家买下来的，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武卓熙等护卫也满脸惊讶之色，都是嘴巴微张着，显然被震撼到了。 “公子，这下麻烦了，咱们如果不亮明身份，怕是连楚家大门都进不去。” 武卓熙赶紧趴在姬扬耳边轻声道：“但是亮明身份了，难免又会有其他麻烦。” 主要之前是和楚汐瑶约好在帝城见面的，楚汐瑶都没给他一块什么信物，结果自己这个未婚夫连楚家大门都进不去…… 想了一会儿，姬扬只好深吸一口气，耐心地对楚家护卫说道：“我等都是从中域广邑城来的，是大小姐贴身侍女楚菱芷姑娘的亲戚，特地来中都城投奔她的，不知这位兄弟可否代为通知？” 楚家实在太拽了，如果姬扬说让他们代为通知楚汐瑶，就凭这几个在外面守卫的，哪有这本事见到楚汐瑶，搞不好连通知的胆子都没有，就会直接拒绝了。 姬扬甚至怀疑他们几个连见楚菱芷这个贴身侍女的资格都没有。 果然，姬扬说他们是楚菱芷的亲戚后，拦住姬扬等人的护卫态度好了很多，毕竟是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女，地位可不是他们能比的。 “菱芷姑娘的亲戚？” 那个楚家护卫半信半疑地看了姬扬等人一眼，有些不相信地张望了下，好奇地问道：“你们三十多个男的，难不成……都是菱芷姑娘的亲戚？” “不错，我们是菱芷姑娘的远房亲戚，这位兄弟只要告诉她，后面她一定会出来见我们的。” 姬扬客气地说道。 还真是…… 楚菱芷姑娘远房亲戚还挺能生，三十多个男丁，而且看起来每个都是人高马大的，竟然还从广邑来中都投奔她了。 不会也要给他们安排护卫的活吧，岂不是以后都是自己人？ “你们可有信物或其他凭证？” 那个护卫还是不太相信，他可不想到最后搞出一堆不认识的亲戚来，然后被楚菱芷骂一顿。 还要求有信物…… 姬扬身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只有之前给楚汐瑶看过的一方私印，这怎么可能拿出来的。 “这样，你告诉菱芷姑娘，就说有送棉衣的故人来寻她。” 姬扬认真地说道：“她必定会出来，后面也会大力奖赏你的。” “真的？” 那个护卫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 “若是骗你的话，我这一百两银子就归你。” 姬扬示意一下，武卓熙从怀中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这……可是你说的啊。” 那个护卫不自觉地咽了口水，赶紧接过银票。 一百两都等于他好几年的俸银，如果他们不是楚菱芷的亲戚，自己大不了被骂一顿而已，但是可以得到一百两，可一点都不亏啊。 “你……你们先稍候啊，我马上就去和菱芷姑娘说一下。” …… “人呢？” 楚菱芷听到这个护卫所说的，惊讶得脸色大变，就像头顶炸了个响雷，急得马上问道。 这谁能想到堂堂北境王竟然化装来中都了，这胆子是有多大。 第207章 见到楚汐瑶了 “在……在外面。” 那个护卫见状赶紧回道，没想到竟然真是菱芷姑娘的亲戚，还好自己进来通知了。 “还不带我去见他们。” 楚菱芷急得大声说道。 “是是是……” 不一会儿，楚菱芷就跟着这个护卫急匆匆地从楚家府邸出来了。 当她亲眼看见姬扬他们的时候，惊得直接捂住了嘴巴，王爷还真的千里寻妻…… “王……” 楚菱芷吓得差点喊出了姬扬的身份。 “哎。” 姬扬先将右手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了一下，随后微笑着道：“如今我的名字是长孙扬，马上带她出来见我。” “是。” 楚菱芷赶紧应道，正准备转身去府邸告知小姐，却不想姬扬又拦住了她。 “算了，你先安排一下……” 姬扬轻声说道。 …… 楚家府邸大门外，楚汐瑶那辆六匹纯白西狄汗血宝马拉的豪华车驾停在门口，前后都站着数十个护卫，加起来都快有百人了。 今日下午她是想去城外的“玉华观”，为姬扬求一道平安符。 等楚汐瑶走到马车边上，便觉得有些奇怪，今日怎么护卫变多了…… 随后看向了自己的贴身侍女楚菱芷，好像也有些不太对劲。 “菱芷，你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下午看起来战战兢兢的？” 楚汐瑶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奴婢这两天身子有些不舒服，许是感染风寒了。” 楚菱芷赶紧掩饰。 “那你先让人给你后面那辆马车添个暖炉，免得越发严重了。” 楚汐瑶关心道。 “奴婢谢过小姐。” 楚汐瑶随后踩着凳子，便进入了自己那辆马车。 哪知…… 车内竟然有一只洁净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手更是用力地搂住她的腰。 楚汐瑶只感觉自己整个人撞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中。 车内竟然有人？ 楚汐瑶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就想大叫起来。 外面全是楚家的护卫，车内的刺客或者登徒子根本跑不了，到时候自己非要他好看。 无奈这人捂得太紧，楚汐瑶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楚大小姐，近日可有想为夫？” 灼热的气息喷在楚汐瑶精致的俏脸上，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坏坏的声音，不是姬扬还能有谁。 楚汐瑶心头没来由的“咯噔”一下，瞳孔惊得紧缩，原本剧烈挣扎的身体顿时平静了下来，但是颤抖的双手代表了她此刻内心的激动。 他这次是真的来了…… 这个坏人竟然瞒着她，偷偷来了中都，还躲在自己马车内…… 真的永远能在自己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她甚至都可以想到背后之人此时的表情，必定是唇角扬起，带着一抹专属北境王的坏笑。 见楚汐瑶不再挣扎了，想来是听出了自己的声音，姬扬缓缓地将手松开。 他本来就是想给楚汐瑶一个惊喜而已，可不想变成惊吓。 哪知姬扬才松开，就轮到他自己吓到了。 楚汐瑶恢复身体自由后，整个人快速地转过身，什么话也不说，双臂搂上姬扬的脖子，嘴唇直接亲了上来。 卧槽！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这还是楚汐瑶第一次主动亲自己吧，堂堂北境王被王妃在马车内强吻了？ 姬扬抚着楚汐瑶的后脑勺，缓缓地躺了下去，楚汐瑶的豪华马车里面铺着柔软的羊绒毯，躺着还相当舒服。 反正他默认自己被楚汐瑶扑倒了，还在她的马车内…… 两人的姿势可以说相当亲密，姬扬躺在马车上，楚汐瑶倒在他怀里。 亲吻好一会儿后，姬扬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因为脸上有些凉凉的，像沾了水一样，后来才意识到楚汐瑶竟然哭了。 两人慢慢分开，姬扬捏了捏楚汐瑶的脸蛋，笑着道：“为夫千里寻妻，你难道不开心，怎么还哭了呢？” “你……这个……坏人……” 楚汐瑶趴在姬扬胸膛上，原本白皙如玉的脖子都泛着些许微红，哭得停不下来了，抽泣着说道：“干嘛……要对我……这么……好啊。” 经过楚家族会的事情后，楚汐瑶可以感觉到姬扬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自己，每次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会以各种形式出现在自己身边。 所以，她一颗心早就在姬扬身上，当姬扬真正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内心有一颗种子生根发芽，长出了一枚甜蜜的果实。 此时，她还管什么楚家嫡女风范，管什么世家礼仪，就想让姬扬知道自己心里都是他。 楚汐瑶眼泪鼻涕全擦在姬扬胸前的衣服上，谁能知道楚家嫡女在北境王面前就像个小女孩，竟然哭着哭着就开始轻轻捶着姬扬的胸膛，双脚不安分地乱蹬起来，一直撒娇地说道：“快娶我，快娶我，你这坏人还不快点娶我……” 姬扬也是被楚汐瑶这个恋爱脑的小女孩姿态整服了，将她在怀里提了一下，把头搁在轻轻楚汐瑶的头顶上，揉着她散发着清香的秀发，笑道：“下个月帝城回来就娶你。” 外面北风微微吹着，可是马车内两颗滚烫的心却充满了温暖，两人都感觉自己的幸福感满满。 楚汐瑶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姬扬棱角分明的俊脸，一双哭得通红的美眸还扑闪着晶莹的泪花，撒娇道：“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怎么报答你呢，要不……” 啥…… 姬扬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汐瑶，难道我对未来妻子好还需要报答？ 楚汐瑶这个恋爱脑不知道每天能想出些什么。 姬扬正准备想捏楚汐瑶的脸蛋，顺便教训她几句。 “要不我给你钱吧。” 哪知楚汐瑶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姬扬，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嘟着嘴说道：“我身边好像就只剩下银子了，我知道你最近想打仗，所以我给你准备好了。” 啥…… 姬扬惊得目瞪口呆，什么叫穷得只剩下银子了？ 是不是就是说楚汐瑶这样的人…… 第208章 一千万两白银 听了楚汐瑶说的，姬扬顿时就没脾气了。 本来姬扬还想教训一顿楚汐瑶的，但是她的钞能力实在太好使了，这么乖、这么善解夫意的妻子上哪里找。 原来恋爱脑楚汐瑶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给他夫君钱…… 可是她为什么说自己只有钱了，她不是还有其他？ 见姬扬嘴角轻扬，眼里闪烁着火热，甚至还带着一点不怀好意的企图，楚汐瑶顿时脸一红，轻轻捶了他一下，害羞道：“不准乱想……” 姬扬知道楚汐瑶外柔内刚的性格，心中感叹了一声，算了，还是问未婚妻拿钱造火炮准备打仗吧。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对楚汐瑶好，然后楚汐瑶给自己银子，那不变成吃软饭了吗？ 虽然自己很想吃，但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 “你准备了多少银子？” 姬扬的嘴巴比自己心中想的诚实多了。 “一千万。” “嘻嘻嘻。” 楚汐瑶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趴在姬扬的胸膛上，抬着头对着他甜甜地傻笑着，一双美眸都弯成了可爱的月牙状。 一千万？？？ 姬扬感觉自己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这都快等于北境一年的税收了…… 他真想抱着楚汐瑶对她唱一句“super idol的笑容都没你的甜，八月正午的阳光都没你耀眼……” 此刻，姬扬真的无比开心当初慕容家族来退婚，世家门阀又怎样，名望高第又如何，自己娶了楚汐瑶就相当于搬了一座金山在家里。 古代世家门阀拥有极高的地位，如唐文宗即使想嫁公主都会被拒绝，《新唐书》就有载“文宗欲以公主降士族，谓宰相曰：“民间修婚姻，不计官品而上阀阅，我家二百年天子，顾不及崔、卢耶？” 反而唐朝很多皇后都出身“五姓七家”，如唐高宗、唐玄宗的第一任皇后都是出身“太原王氏”，唐中宗皇后出身“京兆韦氏”。 慕容门阀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帝城四大门阀之一，有些看不上姬扬这个“废物王爷”也正常，但是他们不知道再厉害的门阀也抵不过锋利的刀兵，更何况是姬扬这个马上就能拥有火炮的“中州第一藩王”。 到了唐朝后期，一个能写出“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男人推动了门阀制度衰弱，据《新唐书?黄巢传》记载：“宗室侯王，屠之无类。” “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反正都快是一家人了，楚汐瑶的钱就是自己的钱。 有了这笔钱的话，明年扩军备战都不是问题，甚至都可以再建一个“器城”了。 “最近几天就可以。” 楚汐瑶对着姬扬甜甜一笑，整个人又趴在姬扬胸膛上，有些慵懒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去帝城啊？” “陪你过完年后半个月吧。” 姬扬可不会忘了正事，连忙道：“问一下你帝城中的姐妹，最近帝城可有什么异常情况，如果有，我就先坐东境王水师的战船回北境了。” “好。” 楚汐瑶当然愿意帮姬扬，眼眸里尽是笑意。 “咱们是不是在马车内挺长时间了？” 姬扬有些尴尬地说道：“若是马车长久还不动，外面的楚家护卫该怀疑什么了。” “嘻嘻嘻。” 突然听到姬扬这么说，楚汐瑶笑容如盛花般绽放，难得调皮地道：“让外面的护卫把你这个躲在马车里偷香窃玉的登徒子揍一顿。” 姬扬抚着额头，对楚汐瑶的小女孩姿态已经有点习惯了，随后轻轻捏着她的脸蛋，无奈地说道：“还不快点让马车动起来。” “知道了。” 楚汐瑶嘟囔了一句，随后便吩咐还站在外面的车夫等，马上去“玉华观”。 …… 马车缓缓地启动，慢慢驶向城外。 “去道观？” 姬扬好奇地问了一声，“做什么？” “本来想给你求一道平安符的，之前北域传来了消息，说你领军去洛间府平反军，我就很担心你，以后这道平安符你要都带着。” “听你的。” 姬扬将楚汐瑶搂得更紧了一些，这是一个时刻将他都放在心上的楚汐瑶，他很感谢冥冥中将她送来了自己身边。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当初李商隐为何能写出“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样深情的诗句。 希望我和你的相遇不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遗憾，而是“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的携行。 姬扬搂着楚汐瑶的手渐渐捏成了拳头，躺在马车上的他望着上面精致的车驾顶端，双眼中闪烁着道道慑人的目光。 总有一天，我可以牵着你的手，让你成为九州最尊贵的女人。 过了两刻钟左右，楚汐瑶的车驾才驶出中都城，姬扬赶紧让她命车夫将车驾开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好从马车上下来。 “你为何不陪我到那里？” 楚汐瑶双臂搂着姬扬的脖子，水汪汪的眼睛扑闪着，有些委屈地说道，“不要……” “那道观不是说人很多吗，既然人多的话，众目睽睽之下我从你马车上出来像什么话。” 姬扬也是服了楚汐瑶这个恋爱脑，只好耐心地解释，“如今你与北境王的事已经中州皆知，突然让别人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从你马车上下来，那会怎么想你？” “又会怎么想北境王？” 别人又不知道自己这个楚家护卫就是北境王化装的，他们只会马上就传出“楚家嫡女马车幽会家族护卫，北境王突然到凉州草原”的各种奇怪说书…… 这算个什么事，难道我自己给自己戴帽子？ “这样啊。” 听姬扬解释了，楚汐瑶马上就开心了，就像一个孩子变脸般，笑着道：“那你后面随我回城岂不是也要走路了。” “为了你，从北境千里迢迢都来了，难道还会计较走这几步？” “嘻嘻嘻。” 楚汐瑶对着姬扬就甜甜地笑着。 …… 等姬扬下车后，楚汐瑶的马车又慢慢驶回了驰道，随后姬扬就装作是楚家的护卫。 第209章 一些奇怪之处 “公子，你怎么下来了？” 见姬扬突然从马车上下来，武卓熙好奇地问道。 马车慢慢地往“玉华观”行驶着，姬扬以及武卓熙等一众北境护卫就装作是楚家的护卫了，还是跟在前后。 “当然要下来了。” 姬扬用手背拍了拍武卓熙的胸膛，笑着道：“晚上回来带兄弟们去中都城最好的酒楼，夫人已经给钱了。” “真的吗？” 武卓熙兴奋地道：“给了您多少啊？” “一千万。” ？？？ 武卓熙此刻的表情犹如问号脸，差点怀疑他自己听错了，惊得直接就愣在了原地，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之色。 这简直是神仙王妃啊…… …… 玉华观，位于中都城以南三里外的“绝代山”的山脚，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香火可以说相当繁盛，是中都城百姓尤其是达官显贵最常来的道观。 远远眺望过去，这座古老的玉华观掩映在几棵苍劲的松树之下，一条可以并行通过两辆马车的、青石板铺成的大路弯弯延延地到达山门前。 即使是冬天，外面有着明显的冷意，但一路上仍然有众多行人前往道观，或是独行，或是结伴。 但更多的还是坐着马车、带着护卫的各家达官显贵，仿佛来玉华观求符问道也成为了他们一种身份的象征。 楚汐瑶的车驾仿佛整个中都城的人都认得，大家见到后皆是纷纷往两边避让，倒是始终有一两辆马车行驶在她车驾之前，看来也是什么世家门阀出身。 等马车行驶到道观的山门前，一双嵌着珍珠的兰花锦鞋踩到了青石板上，楚菱芷小心地扶着楚汐瑶慢慢走下马车。 楚汐瑶并不着急往里走，甚至还有心情故意调笑姬扬，“那个护卫还不赶紧过来。” 姬扬顿时满脸黑线，楚汐瑶倒是越来越皮了，但没办法还是老老实实走到了楚汐瑶身边。 “要保护好本小姐。” 楚汐瑶故意对姬扬眨了眨眼，调皮地说道。 “是。” 等两人慢慢往里走去，正好碰上一直行驶在前面的那辆马车，从车上也下来了一个妙龄女子。 只见她皮肤雪白，并没有化精致的妆容，只是头顶上插着一根玉簪，反而给人一种清新绝俗的感觉，像是一位从画中走出的仙女。 正好，她也看到了楚汐瑶，站在楚汐瑶边上的姬扬自然被自动忽略了。 两个绝色女子看到对方皆是一愣神，旁人都能感受出来气氛有些微妙。 姬扬都看懵了，这两人不会有什么仇吧。 “原来是楚小姐。” 倒是那个女子淡淡地扫了楚汐瑶一眼，冷声道：“我说怎么一直有一辆车跟在身后呢。” “苏小姐确实跑得更快些。” 楚汐瑶的眸色突然变得凌厉，马上就反唇相讥，“我怎么敢和苏小姐比。” 世家小姐就是不好意思直接爆粗口，一个故意说对方跟在自己身后，嘲讽对方不如自己，另一个就反讽对方像马一样跑得快。 姬扬在旁边暗道一句，倒是不如泼妇骂街看得过瘾。 “哼。” 那个女子轻哼了一声，冷冷地看了楚汐瑶一眼，随后便不再言，带着人慢慢走入道观。 “她是谁？” 姬扬好奇地问道，两人说话还夹枪带棒的，一看就关系不好。 “兴南道巡抚苏浩凌的女儿苏念琬。” 楚汐瑶望着苏念琬的背影，眼里尽是不服输的神色。 “难道你俩有仇？” “没有，我俩皆是嫡女，别人就喜欢拿我俩比较，但是她不服我，我也不服她。” 楚汐瑶眉宇间有些许的冷意，冷声道：“兴南道巡抚苏浩凌出身寒门，却是二十多年前的状元，听说一直都颇有治绩，深得皇上信任。” “两年前他调任兴南道巡抚之后，就一直视楚家为眼中钉，在中都得罪楚家，他自然当不好这个巡抚，所以我与苏念琬的关系自然也不好。” 看苏念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她不是出身世家，楚汐瑶是姬扬见过最娇气的女孩子，当然她自己有钱随意了。 中都是“兴南道”的治所，可是看楚家的做派就知道楚家在中都绝对是王者般的存在，还把府邸放置在中都城中轴线的，那必然挑衅了巡抚甚至是朝廷的威严。 姬扬甚至都怀疑天圣帝特地派一个科举出身的寒门士子过来，就是为了遏制中都各大世家的势力，可是巡抚这样做必然得罪了以楚家为首的地方势力，甚至引发反弹。 这就是典型的“强龙想压地头蛇”的故事，就是不知道这“兴南道”巡抚苏浩凌是不是传说中的强龙，如果不是的话，后面一旦失败了，像楚家这样存世数百年又有大把银子的世家必然还会找他的麻烦。 “算了，先去道观吧。” 姬扬安慰了一句。 …… 两人缓缓步入道观，只见道观里古木参天，四周都铺有一条石板小径，两边都是花圃，只不过冬天有些看不到开着的鲜花了。 道观中香客众多，有几个道士在殿内主持相关事务，虽然看去是一派幽然宁静之象，但又多了几分世俗之气。 姬扬陪着楚汐瑶求到平安符后，正准备回去了，毕竟他很想尝一下中都最好酒楼的美味。 哪知一个小道士就等在大殿之外，或许是才来道观，他并没有殿内道士那清净如水的气质，反而有些世俗，突然冲着楚汐瑶说道：“施主可前往道观以东半里处的香舍领取一枚仙丹。” “仙丹？” 楚汐瑶惊呼一声，显然很震撼，随后好奇地问道：“什么叫香舍啊，之前从未听说过玉华观有香舍一说，又何时赠送仙丹？” 姬扬听到后就是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呢，哪来的仙丹啊。 “已经建好半年多，里面丹香扑鼻，故名为香舍。” 小道士解释道：“并非属于玉华观，而是游云四方的‘羽羡道长’所建，仙丹也是由道长炼制，明年他便要离开中都，故仙丹只赠送有缘之人。” “原来是‘羽羡道长’，那是要去见识一番的。” 显然楚汐瑶听说过这人。 第210章 两人又吵架了 在去香舍的路上，姬扬好奇地问道，“这个‘羽羡道长’难道很有名吗？” “当然了。” 楚汐瑶竟然还带了一丝崇拜之色，有些兴奋地说道：“据说‘羽羡道长’已经有两百三十七岁的寿元，精通仙法，尤为擅长炼丹，我一回中都城就听说了。” “如今‘羽羡道长’可是中都各大世家的座上宾，可是很难请到的，我母亲之前就很想请他传授长生之术呢。” 两百三十七岁？ 还精通仙法的？ 见楚汐瑶越说越夸张，姬扬赶紧打断了她，“你确定是认真的？” “我难道还骗你不成吗？” 楚汐瑶嘟着嘴，有些不开心地道。 …… 等姬扬与楚汐瑶等人到香舍的时候，确实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据引导的一位童子所说，这是他师傅所炼制仙丹飘出的丹香。 姬扬等人只是吸入一些丹香而已，就感觉精神更加饱满，仿佛一天的疲劳都一扫而空了。 “看吧。” 楚汐瑶傲娇地看了姬扬一眼，轻声道：“没有骗你吧，这就算不是仙丹，也是大有益处的。” “公子，难不成真是仙丹？” 武卓熙也趴在姬扬耳边轻声道：“怎么只是吸入丹香而已，就感觉浑身有劲。” 奇怪了，只是丹香就有如此功效，难不成所谓的“羽羡道长”真炼出了什么？ 姬扬皱着眉头，开始打量起这香舍来，看起来只是简单的草棚。 一路往里走的话，能看到种着各种花草，不过冬天都枯萎了，倒是有一种隐士高人所清修居住之地的风范。 可是这“羽羡道长”分明不是清修，而是积极入世，否则又怎么会送仙丹，又会被中都各大世家奉为什么座上宾的？ 既然解释不通，那就有不合理甚至诡异之处了。 而且这个引导的童子更是奇怪，他看楚汐瑶的眼神就很有问题，分明不是修道之人该有的眼神，一开始就被楚汐瑶的颜值惊艳到了。 若非不好意思当即发作，自己早就拔刀了。 “卓熙，你出去看一下这草棚是否有其他怪异之处。” 姬扬轻声吩咐道。 “是。” …… 等姬扬和楚汐瑶见到“羽羡道长”的时候，看起来是一个仙风道骨的样子，剑眉星目，留着雪白的长长胡须，看起来相当精神饱满。 两人还碰到了之前遇到过的苏念琬，她手里拿着一只玉盒，显然里面就放着所谓的仙丹，脸上隐隐有激动之色，看来中都城达官显贵都很推崇这个道长啊。 “楚小姐也来求丹？” 苏念琬冷冷扫了楚汐瑶一眼，随后又故意说道：“之前道长可说了，这仙丹只赠送有天资者，希望楚小姐也是有天资之人，免得白跑一趟。” 说完，她便傲娇地走了，似是根本没把楚汐瑶放在眼里。 “你才没有天资呢。” 楚汐瑶气得轻声骂道，随后赶紧就往屋内走去。 “见过道长。” 楚汐瑶见到“羽羡道长”时态度相当恭敬，甚至还盈盈福礼，说道：“听说道长赠丹，故特来此一求。” “不只姑娘姓名？” 这个“羽羡道长”轻轻抚了一下长长的胡须，微笑着说道。 “姓楚名汐瑶。” “原来是楚家女子。” “羽羡道长”似是满意地轻轻点头，笑着道：“之前楚家主母长孙氏曾数次邀我传道，无奈老夫炼丹实在太忙，倒是一直未能前去啊。” “数日前，楚家主母又派人询问是否需要修缮草堂，我辈之人又岂会在乎区区居所，倒是拂了她一片好意。” “道长何须此言。” 楚汐瑶似是相当佩服这个道长，赶紧又说道：“道长乃是高人，又岂会在乎区区俗物，倒是家母考虑有些欠妥。” “你是楚家嫡女？” “羽羡道长”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尽管被他很快掩饰过去，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但还是被站在楚汐瑶身后的姬扬捕捉到了。 奇怪了，口口声声不在乎什么区区居所，为什么听到楚汐瑶是楚家嫡女竟然带有了一丝惊色，既然是高人了，难道不该视万民万物为同一吗？ “是的。” 楚汐瑶大方地承认道：“家母对道长甚为钦佩，在家中也时常提起。” “哈哈哈哈哈哈。” “羽羡道长”故作爽朗一笑，随后道：“楚家主母心诚，没想到你也有如此天资，甚好。” “我还有两颗仙丹便皆赠予楚家，一颗因楚小姐之天资，另一颗就代表老夫之前未能到楚家传道的歉意。” “道长言重了。” …… 拿到所谓仙丹后，两人缓缓地走出草屋。 楚汐瑶可以说激动得眉飞色舞，脸上带着笑容，甚至都脚步生风，还不停向姬扬道：“看吧，本小姐就是传说中有天资之人，苏念琬还好意思在我面前炫耀。” “把仙丹拿来我看一下。” 姬扬根本就不相信这个道长，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要看过仙丹以及等武卓熙查看后才知道。 其他人相信是可以理解，可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给你看。” 楚汐瑶毫不犹豫地把手中一只玉盒递给了姬扬。 “不准吃。” 姬扬只是打开拿起来闻了一下，就感觉精神一振，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比之前站在外面闻效果好多了。 可是效果越好，越说明了这丹药有些不太对劲。 “暂时就先放在我这里，我倒要看看这仙丹是什么做的。” 姬扬皱着眉道：“另一颗也不准给你母亲。” “为什么？” 楚汐瑶一听姬扬要没收她的仙丹，顿时就着急了，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点，连忙道：“明明你自己闻到丹香也感受到了，吃了很有好处啊。” “能吃的话后面自会还给你。” “我不要。” 楚汐瑶性格是外柔内刚的那种，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就绝对不会轻易妥协，有些生气地说道：“你现在就还给我。” “楚汐瑶。” 姬扬俯着身看她，带有一股明显的压迫感，冷声道：“什么东西都可以随便吃？” “你当我在和你开玩笑？” 第211章 控制中都世家的阴谋 姬扬与楚汐瑶两人吵架，站在旁边的楚菱芷和一众护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全部默默低着头，若是可以他们真想把耳朵都堵住，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出去探查的武卓熙急匆匆地走回来，正准备向姬扬禀告，结果也刚好看到，吓得赶紧低着头先站到一边去。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气氛瞬间落到了冰点，这两个人吵架，都没人敢劝架。 “你就知道欺负人。” 楚汐瑶轻咬着自己薄薄的嘴唇，眼睛隐隐泛红，开始慢慢泛起了泪花，但依然不服气地瞪着姬扬，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想理你了。” 说完，她就向马车小跑而去，站在旁边的楚菱芷赶紧快步跟上，生怕她摔着了。 “公子，您要不先去看会儿夫人……” 武卓熙只好鼓起胆子，轻声地对姬扬说道，这时候两人可能都在气头上。 “不管她。” 姬扬神色冰冷，又回头打量了一眼这个表面无异但又处处透着诡异的香舍，冷声道：“回去的路上再说。” …… 姬扬等人走后不一会儿，一个长得相当普通的香舍童子就急匆匆地从屋内跑出来，两只手搭在门把手上小心地左右张望着，确认附近没人后，马上将香舍的木门关上了。 屋内，那个自称活着两百多年的“羽羡道长”早就没了之前那仙风道骨之范，相反很随意地就背靠在竹椅上，两只脚舒服地架在木桌上，倒是有一点市井之气。 “这一天天的，老子演得可真累。” 说完，他顺手拿起旁边的一个小茶壶，对着壶嘴就喝了起来，但又觉得不太过瘾，对着屋内的两个童子说道：“下次去弄点酒来。” “师父请放心吧，徒儿明天就去城里买来。” 其中一个童子连忙谄媚说道。 “师父，今日又送出去一百颗丹药。” 另一个童子也是兴奋地说道，“看来您的大计快成了。” “还以为这些世家显贵有多大的本事，也不过是贪图享乐之辈而已。” “羽羡道长”冷笑了一声，根本没把中都城世家大族放在眼里，轻蔑地嘲讽道：“还不是被你师父玩弄于鼓掌之中。” “师父，徒儿有些不解，既然想要控制他们，为何不用毒药，反而是要用这种丹药呢？” 那个童子好奇地问道。 “毒药只对贪生怕死之徒有效，这些世家子弟重视气节，难免会激怒他们，万一来个鱼死网破就不值了。” “羽羡道长”轻抚了下长须，颇有一种尽在掌握的自得之色，微微眯起双眼，认真道：“可若是这种丹药就不同了，当他们体会过这种精神舒爽甚至飘飘欲仙的感觉，就会欲罢不能。” “一旦成瘾之后就不可能割舍，到时候得不到丹药就会浑身难受，有如万蚁撕咬般痛苦，你说他们不来求我赐下丹药还能怎么办呢？” “羽羡道长”的双目中尽是算计与狠厉，其实在他眼中，这些人就是他所圈养的怪物了。 “师父果然是高明。” 两个童子赶紧就拍马屁，脸上堆着笑容谄媚道。 “如今东域和北域都已发生过流民之乱，咱们中域也该做点事情出来让他们瞧瞧了。” “羽羡道长”神色相当严肃，可眉宇间已有毒计得逞的快意，声音嘶哑得犹如毒蛇吐信般，“中都是当今九州最繁华的城市，这里聚集着以楚家为首的数十家百年世家大贾。” “若是他们都被我们所控制了，那么就可以为我们的千年大业提供源源不断的钱财和支持，我让他们做什么就会做什么……” “今天来的苏念琬与楚汐瑶你们都见到了，到时候也得乖乖听话。” …… 姬扬虽然有所怀疑，但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羽羡道长”竟然有如此大的图谋，用让人成瘾的丹药来控制中都的世家。 至于楚汐瑶还认为这仙丹是真的有效果，一路上都在生气，觉得姬扬太过霸道了，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感受。 “都不上来哄我的。” “坏人。” 楚汐瑶一个人躲在马车上哭了一会儿，随后就把脾气发到了里面的各种物件上。 因为六匹马拉着的车驾很大，所以里面还放了一张小桌案，楚汐瑶故意踢翻了小桌案，原本盛放水果的瓷盘掉了一地，发出了各种响声。 可是任楚汐瑶在马车里发出多大的动静，姬扬就是当做没听见。 上次在北境吵架楚汐瑶还有合理的解释，毕竟她一直生活在楚家，不愿意楚家卷入争斗可以理解。 可是这次她脑子一根筋，竟然为了仙丹和自己吵，那是说什么都不可能妥协了。 楚菱芷满脸焦急之色，本想让马车停下一会儿，以便让姬扬能够上去哄一下小姐，结果还是被姬扬制止了。 “不用去管她，早点回城里。” 姬扬脸若冰霜，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心情不好，吓得楚菱芷根本不敢再说话。 “你查探过后可有发现奇怪之处？” 姬扬一边走路，一边轻声问着武卓熙。 “公子，我围着香舍走了一圈，外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倒是有两处奇怪的地方。” 武卓熙赶紧回道：“香舍里面还有个小间，门口有两个童子，几个世家小姐参观草舍的时候被告知那是炼丹的地方，不允许她们进去。” “随后我绕到香舍后面，发现有脚印通向他处，我沿着过去寻找，竟看到两个童子提着‘花浇’从不远处的一间草屋出来，没想到后面还要上锁。” 武卓熙出身紫荆关黑甲军，最开始还是侦骑，自然会通过脚印等蛛丝马迹来寻找线索。 “居然还用花浇？” 姬扬皱眉说道。 花浇，是古代用于浇花的一种工具，颈长、腹圆或扁状，口肩之间连有柄。 如今可是大冬天，中域的气温虽然还是比北境高，可是只有很少的花是可以在冬天开放，而且这些花一般不用认真打理。 更重要的是，种花还需要如此小心，竟然还要上锁了？ 第212章 两人又和好了 难不成那间草屋里面是什么名贵的花种？ 问题是都有两个童子提着“花浇”来浇水了，那就说明里面种植的数量应该挺多啊，既然数量多那还有什么稀奇的。 而且来这个香舍的虽说是什么有缘之人、天资之人，可是看过去无不是容貌出众、气质非凡的世家之女，谁还没见过几种名贵的花草。 “问题就应该在那间炼丹房和种花的草屋内。” 姬扬深思了一会儿，眸底透出一股寒意，轻声道：“只是闻到了丹香就会精神舒爽，这绝对是有古怪的，我们必须要先知道炼丹的材料是什么。” “那间炼丹房估计不太容易进入，倒是那间种花的草屋只是上锁了，或许可以查看一番，我们先回去再认真商议。” …… 楚汐瑶的车驾以及一众护卫入城后，并没有回楚家府邸，而是去了另一间大宅院。 “公子，这是小姐给您安排的宅院。” 车驾停下来之后，楚菱芷恭敬地对姬扬说道，“距离楚家还算近，下午小姐吩咐我回城后就直接来这里。” “她什么时候买下来的？” “一直都有的，只不过之前就只有数十个下人，小姐从来没住过。” 姬扬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大宅院，两扇大门竟然和王府的也差不多大了，想来面积也很大，楚汐瑶是钱多了没处花，故意在楚家边上还买下了这么一间大宅院。 不是，楚汐瑶把我安置在这里算什么意思？ 自古以来都是家主养什么外室或者小情人才会这样，楚汐瑶竟然也…… “叫她下来吧，等会儿进去说好了。” 姬扬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楚菱芷一声。 “是。” 楚菱芷知道楚汐瑶这一路上都在生气，只好让车夫下来，自己踩着凳子慢慢上去，然后轻轻敲马车门一下，柔声道：“小姐，已经到了，要不您……” “滚。” 哪知楚汐瑶大声地喊了一句，还一脚将一个瓷盘踢到门上，发出一道响亮的碎裂声。 “啊。” 楚菱芷吓得叫了一声，连忙跪伏在马车座位上，原来那个车夫听到后也是吓得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站在马车边上的姬扬顿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带着明显的怒意，一双冰冷的眸子马上扫视了过去，显然火气也上来。 楚汐瑶这么做分明就是给自己看的，白富美大小姐脾气上来了，而且还很大啊。 站在旁边的武卓熙看到，连忙示意周围的护卫慢慢往外面退一点，这两人吵架还是少听到为妙。 姬扬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更不会惯着楚汐瑶无理取闹，让楚菱芷从马车座位上下来，他气得踩着凳子，长腿一迈就站上了原来车夫驾车的座位，二话不说一脚就踹开了马车门。 姬扬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只是坐在马车里的楚汐瑶没想到姬扬会突然这么生气，吓得整个人一颤，放在腿上的双手也紧张地缠绕在一起，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他。 马车内气氛寂静得可怕。 姬扬进入马车后，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原来放在车里的那张小桌案歪歪扭扭地倒在一旁，细软的羊绒毯上洒了各种水果、精致点心以及碎裂的瓷盘。 原来这就是楚汐瑶的另一面，堂堂中州第一白富美怎么可能只是傻白甜的恋爱脑，一旦有什么事没遂了她的意，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后，又会随意地迁怒其他人或物。 “你在和我闹什么脾气？” 姬扬眼神冰冷地睥睨着楚汐瑶那张精致的小脸，眸底的寒意已经掩饰不住了。 由于姬扬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比上一次两人吵架还凶，楚汐瑶不禁打了个寒颤，只是垂着头轻轻地应道：“你……你……还给……给……我……” 姬扬瞬间就忍不住了，楚汐瑶竟然还敢和他犟，气得猛地一拳就砸在位置上，吓得楚汐瑶眼眶中的泪水又哗哗掉落下来，哭着道：“你干嘛这么凶……你凭什么凶我……” “楚汐瑶，咱俩在一起以来，我应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吧。” 姬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楚汐瑶这样他真的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有些无奈地道：“都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这丹药有问题，这丹药有问题，你怎么还会想要。” “真不知道你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你脑子才不好……” 楚汐瑶一听姬扬不仅不哄她还要嘲笑她，顿时也不顾忌了，一边哭一边用脚踢姬扬。 姬扬对楚汐瑶这样是真的没办法了，只好强行将她搂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虽然楚汐瑶一直挣扎，但后来索性就搂着姬扬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哭了。 “先不哭了好不好？” 姬扬只好耐心安慰道。 这种白富美真的脾气大，当然瑕不掩瑜，还是要聚焦优点。 “你每次都欺负我……” 楚汐瑶哭着哭着，后面竟然轻轻咬向了姬扬的脖子，不过并不怎么疼。 其实，她早就不在乎那什么丹药了，只是很生气姬扬一路上就是不哄她，所以一直和姬扬犟着。 “那我以后欺负别人吗？” 对付楚汐瑶这样，自己只能比她更无赖了。 “不要……” 楚汐瑶连忙松开姬扬的脖子，然后很乖地亲上，“你……你只准欺负我。” 中州第一白富美躺在自己怀里这么说，姬扬差点就忍不住了。 默念了好几遍“心静”后，姬扬深呼一口气，说道：“先回府，后面我具体再和你说。” “好。” 楚汐瑶胡乱地擦了下眼泪，眼睛哭得红肿，白皙的脸蛋上都是泪痕。 姬扬看得很心疼，轻轻地亲了她额头一下，这次自己确实一点也没让她，好像也不太对。 “以后不准这么凶我了。” “你乖就不会了。” …… 姬扬带着楚汐瑶以及一众北境护卫到这个大宅院中，不得不说确实很大，足够姬扬他们三十多个人住了。 姬扬让武卓熙先将香舍周围的地图画出来，以便他们后面去探查。 第213章 中都城的实际掌控者 姬扬先是抱着楚汐瑶去房间，好好哄了她一番，终于让她的大小姐脾气下去了。 后面等楚汐瑶补好妆，努力遮掩住眼睛的红肿，众人又一起聚在客厅内。 桌案上放着武卓熙画出来的香舍地图。 “如今天色慢慢黑下来了，咱们先在府中用膳了，等晚上亥时后（晚上11点以后）再过去查探。” 由于事情紧急，今天是不能让楚汐瑶请吃大餐了。 “卓熙带两个兄弟过去，务必要小心行事，若是这次被发现，想必他们就会警觉了。” 姬扬用手指着地图上那间草屋的标记，皱眉道：“这间草屋不可能平白无故被人锁起来，可是这锁没办法打开啊，倒是一个问题。” “王爷，夜里太安静，怕是不好砸。” 这里都没有外人，武卓熙就直接喊王爷了，说道：“要不我带上攀城绳索，直接从屋顶破开草棚然后下去查看。” “只是这样留下的痕迹太明显，那些人必然会知道有人来过。” 姬扬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从屋顶破开草棚，那么茅草必然会掉落，夜里又看不太清，必然无法清除干净。 “王爷，不如我以小姐的名义去楚家铁器坊寻个懂开锁的能人来。” 站在一边的楚菱芷突然提议道。 《辞源》载：“锁，古谓之键，今谓之锁”，古代的锁已经算技术含量比较高的物件，锁匠也被称为“金铰匠”，能开锁的人必然是有一定名气的。 “只能先这样了，但务必要找手艺最好的。” 姬扬又嘱咐道：“你告诉那人事情很重要，明日起就不准外出了，要在楚家规定的地方住着，后面楚家护卫会看着他，今天先给他一千两，事情结束后再给他一千两。” “是。” 天色已经有些晚，楚菱芷马上就去铁器坊寻找。 “汐瑶，你给我们准备三十多匹战马，我们晚上骑马去，剩下的人在香舍一里外随时准备接应。” “好。” 楚汐瑶马上就答应了，结果又补充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姬扬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以为已经把她哄好了，没想到竟然这事都想跟着一起。 “你就让我去嘛。” 楚汐瑶一看姬扬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愿意，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搂着姬扬的胳膊撒娇道，“我的马术多厉害你也见过的，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而且你不带上我的话，你们大晚上连城门都出不去。” 姬扬也是一愣，连忙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中都城晚上要落钥啊，城卫军怎么会给你开城门，但是有我在就不一样了。” 楚汐瑶朝着姬扬甜甜地笑着，自信道：“我要出城的话，他们一定会开城门，到时候你们就装作是我的护卫一起出去就好。” ？？？ 居然大半夜还能让城门开了，这日后打起仗来，岂不是还能半夜让黑甲军冲进来。 楚家在中都城还真不是一般的存在啊，势力都渗透到城卫军中，难怪兴南道巡抚视楚家为眼中钉。 “好吧。” 姬扬知道自己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带上楚汐瑶，但是又有些不放心道：“你后面就和我一匹马。” 如果他们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恐怕背后手段也不弱，自己要保证好楚汐瑶的安全。 “你顺便派人打探一下这个道长的来历，什么时候开始赠送丹药以及都给谁了。” 姬扬既要努力做到知己知彼，而且要用现代人物群像分析方法来判断出大概的目的。 “这还不简单吗？” 楚汐瑶走出客厅，跟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说了一下，很快便安排下去了。 …… 亥时，楚菱芷早就带着一个其貌不扬的锁匠来了，而且人也很矮，想来一身本事还是有的，他见到楚汐瑶后就连忙行礼。 “菱芷和你说清楚了吧？” 楚汐瑶也就对姬扬才会有小女孩姿态，对其他人自然是很高冷。 “清楚了。” 那个锁匠连忙躬身应道：“请大小姐放心，后面我马上就住到楚家所安排的地方，也绝对不和任何人说的。” 中都可是楚家的地盘，若是惹恼了楚汐瑶，他怕是明日太阳都见不到。 楚汐瑶转头看向姬扬，示意可以出发了。 众人纷纷跃上战马，朝着城门口驶去。 果然，驻守在城门的城卫军见到这么多人想要出城，立刻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城门已经落钥，你们不得出城。” 一个城卫军的校尉紧紧按着腰间刀柄，有些生气地说道。 又不是第一天住在中都城了，申时落钥不得再出城，这点规矩都忘了？ “我下午应该派人和你们指挥使说过了吧？” 楚汐瑶脸上带着一丝愠怒，冷声道：“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那个校尉顿时吓得脸色大变，自然知道眼前是谁了，连忙双手抱拳道：“原来是大小姐，我这就为您打开城门。” 很快，城门就被打开，众人骑着战马往道观而去。 出城后不久，姬扬就让楚汐瑶坐到自己身前，两人同乘一匹。 “我就奇怪了，怎么你们楚家在中都说话好像比兴南道巡抚还好使？” 姬扬搂着楚汐瑶，有些好奇道。 “那当然。” 楚汐瑶嘴角微勾，笑着道：“巡抚不过是皇上派来的，他一个外来的能够在中都城待多久啊，十年还是二十年，我楚家在中都可是整整七百六十年了，那时候天圣王朝都还没有呢。” “整座中都城所有人或多或少都仰仗楚家吃饭，甚至都受过楚家恩惠，比如城卫军指挥使好了，他幼时家境贫寒，是楚家开设的善堂让他活下来，后来投军饷银养不起一家人，是楚家救济的，如今他自然愿意报答楚家。” “凡是中都上不起学堂的，都可以到楚家开设的学堂读书，凡是去帝城参加春闱考试的中都举人，无论你盘缠够不够，楚家都愿意给每人百两，甚至帝城楚家的客栈都可以免费住。” “只要有楚家在，中都城绝不会有一个人会饿死，楚家之人虽不入庙堂，但是中都城上到除了巡抚和三使以外的官员，下到城守府的各胥吏、城卫军的士卒，他们可都是一直生活在中都的，往日若是有什么生活的难处，就会受到楚家的恩惠，他们自然愿意听楚家的。” 第214章 草屋内的植物 听完楚汐瑶所说，姬扬不得不说他被震撼到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流转着异样的光辉，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原来这就是数百年世家门阀真正的实力吗？ 看似不入庙堂，却通过各种手段无声无息地控制了中域仅次于帝城的第二大城。 就算兴南道巡抚不断更换手下的官员，可是提拔上来的官员还是依附中都城地方势力的，完全就是换汤不换药。 那么帝城四大门阀这样传承千年的世家又该有多厉害…… 难怪天圣帝这样的雄主已经为君已经三十多年都无法解决世家门阀之弊，仅仅靠着温和的手段根本就难以解决。 不过天圣帝办不到的事情，不代表自己也办不到，只有完全打破一切经纬方圆…… 眼下的九州动乱就是自己最好的时机。 “你在想什么？” 楚汐瑶舒服地倚靠在姬扬的胸膛上，轻声道。 我再想后面怎么解决掉各大世家门阀，自然也包括楚家…… 想必日后两人的吵架少不了。 “为夫在想这几日在中都，可就靠大小姐了。” 姬扬故意趴在楚汐瑶的耳边，轻声道。 …… 由于天色很黑，众人都看不清姬扬与楚汐瑶在干嘛，皆骑马缓慢到了距离香舍一里外的密林处。 因为怕外人察觉，所以众人都是蹲在草丛中。 “呼。” 一个黑甲军护卫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轻轻将它吹亮了，才将众人的脸略微照出来。 “按计划行事就好。” 姬扬吩咐了一声，“卓熙，你带人慢慢摸过去，注意地上可能会有陷阱，一旦有什么情况，就马上发信号。” “是。” 武卓熙应了一声，然后带着两个黑甲军护卫以及那个锁匠慢慢摸了过去，其余众人皆是趴在草丛中等待。 还好是大冬天，大家穿的棉衣都很厚，不然会咯得很疼。 楚汐瑶整个人缩在姬扬怀里，毕竟是个闺阁女子，大晚上还是怕冷，这环境对她来说过于艰苦了。 “唔……” 楚汐瑶突然发出轻微的声音，随后意识到什么，连忙不敢出声，只好回应着姬扬。 “这都是什么时候……” 楚汐瑶轻轻地捶了一下姬扬，这坏人竟然还有心情亲自己。 …… 武卓熙在密林中折了一个细长的树枝，将其轻轻地触地，这样有危险的话可以提前触发。 另一个黑甲军护卫将手搭在他右肩上，跟着他往前走，另外两人也是如此，保持为一根直线。 借助微弱的月光，武卓熙等人终于偷偷摸到了那间草屋附近。 一个黑甲军护卫趴在距离草屋门口十米处的草丛中，将背后的弩机拿出，对准草屋大门，防止里面有人突然动手。 另一个黑甲军护卫趴在他边上，手里也握着一个弩机，但是箭头对准另一个方向，防止突然有人过来。 武卓熙带着那个锁匠来到草屋门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轮到他表演。 只是这门口怎么有一股轻微的臭味，而且味道好像还挺熟悉的…… 想来之前自己偷偷观察的时候还是隔太远，所以没有闻到。 那个锁匠也是经验丰富，全程竟然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想来这种事曾经也没少干…… 他双手摸索到那枚锁后，就闭目感知起来，但是双手仍然轻轻地抚摸着，感受锁到底是哪一种类型的。 只是一会儿，脸上便露出了难以名状的笑意，这是能开锁之后的兴奋…… 又一把锁要被老子开了。 只见他竟然从口中吐出一根细软的铁丝，随后将它轻轻掰长，对着锁孔慢慢插入进去。 “咔嚓。” 只是轻轻旋转一下，那锁竟然就被打开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锁打开，然后轻轻地将其从门环处取下放在一边，看来以前偷偷开锁都习惯了，后面的流程都知道得很清楚。 “吱……” 一扇木门发出很轻微的响声，原来那个锁匠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推开木门，若非距离很近，根本连声音都听不到。 跟在他旁边的武卓熙满脸震惊之色，这家伙看起来其貌不扬，但绝对是个顶级人才啊，必须要纳入麾下。 这才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他竟然开了锁还轻轻把门打开了。 随后，那个锁匠静静地靠着墙躺下，示意后面看武卓熙的，毕竟里面或许有埋伏，之前只是和他说开锁而已，其他的就不是他负责。 武卓熙当然不会光明正大走进去，而是慢慢趴着爬进去，手中那个树枝依然慢慢游移着。 嗯？ 武卓熙突然脸色大变，他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臂似乎压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而且竟然是活物…… 它竟然缠绕起自己的手臂了。 武卓熙右手赶紧丢掉树枝，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来察看。 下一刻，他直接瞪大眼睛，感觉心脏跳动都慢了半拍，一股寒气从脚底冲到了头顶。 竟然有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缠绕着它的左臂，正在对他吐着红信，甚至都能看到它从口腔中伸展出来的毒牙。 那条蛇的身躯先是轻轻往后移，随后猛地向武卓熙的脸上攻击来。 在如此千钧一发之际，武卓熙右手迅速丢掉了火折子，只是凭借上一瞬的印象和长久以来的作战感觉，判断出它最有可能的攻击方向。 “啪！” 武卓熙用力地抓住了蛇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条蛇在手中剧烈地挣扎。 左手猛然将那条蛇按在地上，右手用尽全力，直接将蛇给掐死…… “呼。” 武卓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得不承认自己真被吓到了，即使当初在紫荆关见惯了刀光，可也没像如今这般惊心动魄。 他轻轻摸索着坑洼不平的地面，终于将那火折子寻到，随后慢慢蹲起吹亮了。 屋里果然没有人，这里既然有如此剧毒的蛇，谁会在屋里睡觉。 只是他心情才没平复多久，下一刻就惊得瞳孔紧缩，感觉到头皮发麻，仿佛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事情。 屋内种植着上百株半丈高（约1.67米）的红色植物…… 第215章 带回 借着火折子发出的昏暗火光，武卓熙轻轻走了过去。 将火折子靠近一点，他看到这些红色植物上都长着一个个鼓起来的花苞，有的花苞似乎已经被人取走，而茎上竟然挂满了之前他掐死的那种五彩斑斓的小蛇。 只见一条小蛇慢慢往一朵花苞中爬进去，突然花苞就马上闭合上，摇晃了几下后又平静了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植物啊，竟然如此恶心。 “原来那个味道是……雄黄。” 难怪他在屋外就闻到轻微的臭味，想必之前那些童子来浇水的时候，全部都是在身上涂了雄黄才敢进来。 “这群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武卓熙内心暗骂了一句，随后继续往前走。 “砰。” 他的脚似乎撞到了什么。 将火折子轻轻放下，他吓得连忙倒退。 这是一具早就被撕咬的不成人形的尸体，有的地方甚至都露出了森森白骨，有数十条小蛇爬在尸体身上，有的甚至蛇身上都是鲜血。 “他们竟然用人来喂养。” 武卓熙惊得轻轻说道，显然今日所见已经有些冲击到他内心了。 这些疯子用人血来喂养蛇，然后这些蛇又成为花苞的养分，难道所谓的丹药都是用这些恶心的花苞做出来的吗？ 想到这种可能性，武卓熙简直有些想吐，已经无比庆幸姬扬强行夺了楚汐瑶的丹药。 “还好王妃没吃下。” 武卓熙意识到自己得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王爷，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准备好的布，用战刀割下一个花苞装进去，急匆匆就跑出来。 “锁回去。” 武卓熙知道事情紧急，直接轻声就对锁匠说道。 这对锁匠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他正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一个童子竟然回来了。 “嗖。” 武卓熙赶紧拉着锁匠躲到草屋另一面墙边，免得让他发现。 “师父也真是的，突然就想喝酒了。” 那个童子似乎喝醉酒了，还边走边骂道：“城门申时就关了，我去哪里给你弄酒，还好附近猎户有点虎骨酒，杀了他也没费多大力气。” 嗯？ 月光下看去草屋门前的锁竟然不见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差点怀疑自己看错了，连忙跑过去查看。 “呼。” 看到锁还放在地上，他有些庆幸地呼了口气，又是骂骂咧咧地说道：“做事越来越不小心了，怎么连草屋门都忘记关了。” 说完，他将门锁好后，准备就往之前求丹的香舍走去。 “他走了……” 武卓熙见这个童子慢慢离开，便叫锁匠出来，两人准备马上就离开。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前。 “你们是什么人？” 那个童子竟然回来了，声音冰冷无比。 其实之前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或者说就是说给武卓熙等人听的。 草屋里到底有什么，所谓的“羽羡道人”和这些师兄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从来不可能出现没上锁的事情。 那锁为什么会放在地上，就只能说明有人来过了。 武卓熙根本没有回他，只是慢慢抽出了腰间的战刀，而锁匠早就吓得躲到他身后了。 “居然是有备而来。” 那个童子顿时酒就醒了一半，连忙转身就准备跑开。 这些人难道发现草屋内的秘密了？ “嗖！” 一支箭矢破风急速而来。 那个童子倒是也不弱，在黑夜无法看得太清楚的情况下，听到了破风声后就连忙停下脚步，一个侧身躲开。 但是下一瞬另一支箭矢直接穿透了他的大腿。 “啊。” 他直接痛得大叫起来，“师父……” 此时，武卓熙已经冲上来。 之前他是怕动静太大，可是眼下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噗。” 武卓熙一刀就砍中了他的右臂，随后马上准备再度进攻。 那个童子大腿有伤，行动相当不便，只好再大喊了一声，“师父……” 但是还没喊完，又一道箭矢射来，正中他左肩，疼得他一阵失神。 武卓熙趁机一刀刺入他腹中，但是根本不敢拔出来，一旦拔出的话，这个童子的鲜血就会全部流到地上。 两个黑甲军护卫赶紧出来，将这个童子的尸体抬起，战刀和箭矢依然插在他身上。 武卓熙直接就将外面的棉衣脱下来，让他们把尸体放上去，随后另外两个黑甲军护卫也是如此，这样将棉衣垫在下面，直接拔出战刀和箭矢后，鲜血就会低落在棉衣上，随后将他的伤口用棉衣再包住。 只有这样鲜血在不会从伤口流出滴到地上，两个护卫慢慢将尸体抬起，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走。 武卓熙借着月光，找到了那支没射中的箭矢，赶紧叫上锁匠快点离开。 之前那个童子虽然大叫，但还好只有两声，距离香舍还比较远。 如果不仔细听的话，熟睡的人即使被惊醒了也不会太在意，因为后面他就没叫了。 …… “王爷，统领他们回来了。” 一个黑甲军护卫借助月光看到行色匆匆的武卓熙等人。 姬扬等人瞬间全部站了起来，忙走过去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里……里面……有问题。” 武卓熙喘着气道，“我们被发现了。” “被发现？” 姬扬顿时一惊，这下打草惊蛇了。 “但人被我们杀了。” 这时候姬扬才看到两个黑甲军护卫抬着那具尸体，已经用棉衣给裹住了。 楚汐瑶吓得差点大叫出来，赶紧躲进了姬扬怀里。 “烧了。” 姬扬冷声说道。 十数个黑甲军护卫纷纷拔出战刀，跑到密林深处，用战刀开始挖坑。 …… 两个时辰后。 楚家大宅，客厅。 桌上放着武卓熙带回来的那个花苞，足有一只拳头那么大。 众人又聚在一起，听了武卓熙所说，无不是面色凝重。 尤其是楚汐瑶，差点就要吐出来，非要喊着带人去杀了那个道长。 “还不行。” 姬扬冷声道：“咱们还不知道他们最终目的，如果只是大刑，他们说出来的咱们也无法求证，反而可能会偏离真相。” 第216章 天生的矛盾点 “可是我一想到就恶心。” “而且城中不少世家公子小姐都拿到丹药，若是不告知他们，那他们吃下去怎么办？” 楚汐瑶显然不认可姬扬为了找真相，就不管中都城各大世家，生气道：“等会儿就去找城卫军。” 楚家是中都第一世家，自然与中都各大世家都有很深的利益牵扯，更别说数百年来的通婚结盟等。 所以，楚汐瑶这么说是站在她自己的立场上，若是中都各大世家都中毒了，那么依附楚家的力量就会削弱，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 姬扬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警告道：“中都各大世家关我屁事，如今要不是我们冒着危险去查明真相，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世家公子小姐都吃下去了，而且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这是黑甲军用命换来的，凭什么你说告诉就告诉。” “所以你还要和我分你我？” 楚汐瑶一听姬扬这么说，瞬间脸色也冷了下来，一双美眸直视姬扬。 “我不是这个意思。” 姬扬深吸一口气，耐心道：“如今已经是深夜，该吃的早就吃了，也就只有你没吃，你大晚上去通知他们，有什么其他用处吗？” “还不如等我们把真相查出来，我可不相信就凭一个假冒的道人竟然敢对所有中都世家下毒，后面肯定有更大的黑手。” “就算今天抓了这个道人，明天还会出来其他道人，只有找到幕后真正的黑手才能解决问题。” 姬扬之所以这么说并要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此事与“轩辕”势力有关。 这是一个让他都感觉到恐怖的势力，只是一个范峥就足以让北域掀起一场战争。 也只有这个势力，喜欢用阴暗甚至最恐怖的手段来达成自己目的。 之前让范峥跑了，这次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如果这个“羽羡道人”真的是“轩辕”势力麾下的，那么姬扬一定要利用他找到更多“轩辕”势力的人。 “不可能。” 哪知楚汐瑶直接就一口回绝了，脸上寒意也越来越重，显然是在生气的边缘，不服气地与姬扬对视着。 “我马上让人通知中都各大世家，然后让城卫军指挥使调兵抓人。” 这次绝对不可能向姬扬让步，因为她根本就不信姬扬所说的。 如今所谓的“仙丹”已经让中都各大世家趋之若鹜，姬扬今晚不同意告知他们，那么他明日也绝对不会同意，甚至在查出真相前都不会同意，那就意味着在查出真相前有更多中都世家的子弟还会去吃。 因为北境王的势力和利益根本就不在中都城，所以他无所谓，可以不顾各大世家子弟安全慢慢去查真相。 可是这些中都世家都是依附楚家的，他们削弱就是楚家削弱，而且自己派人告诉他们，自然会让他们感激，后面会更加忠心楚家。 姬扬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我们明日只要找到中都城德高望重的大夫，或者去中都城藏书阁翻阅典籍，就可以查出此物来历，到时候……” 古代的大夫很多都是植物学家，如李时珍编纂《本草纲目》，所以让大夫来辨认也是很快的。 楚汐瑶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已经看穿了姬扬的意图，他确实就没打算管中都各大世家。 理由也很简单，没有自己这些将士出生入死，这些世家子弟可能这辈子都会吃下去，可如今自己只要最多几天时间就足以找到幕后之人，做人可不要太贪心了。 “北境王。” 哪知楚汐瑶直接打断了姬扬的话，一双美眸依然不服输地瞪着姬扬，甚至直接就喊他“北境王”。 “中都是楚家的中都，不是北境王的中都，在这里，你说了……不算。” 楚汐瑶冷声道：“菱芷，你去叫城卫军指挥使起来，马上到楚家府邸等我。” 显然，楚汐瑶准备直接撇开姬扬，用自己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了。 两人利益出发点不同，自然采取的措施也是不同。 楚汐瑶是中域世家门阀的嫡女，她重视楚家在天圣和中都的地位，代表的自然是世家的利益，而姬扬是想要直接平了天圣重建秩序的，自然会损害到世家利益。 所以他俩即使互相喜欢，但这根本就是无法掩盖的天生的矛盾点。 “是。” 楚菱芷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姬扬，但还是听从自家小姐的吩咐。 说完，楚汐瑶就准备带着楚菱芷离开，她们准备在楚家府邸安排这件事了。 姬扬是越想越气，这丹药有问题是自己第一个发现的，去草屋查看植物也是自己第一个想到的，最后也是他们去找到线索的。 若非自己强行没收了楚汐瑶的丹药，她和她母亲早就吃下了这种恶心的东西，甚至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如今竟然好意思撇开自己了？ 姬扬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冷声道：“拦住她们。” 武卓熙等人一脸懵逼地看着姬扬，显然没想到王爷竟然要这么做，分明是准备软禁王妃。 “还不听本王军令。” 姬扬直接吼了一声，气得额头上青筋都露出来。 “是。” 武卓熙带着十数个黑甲军护卫赶紧堵住楚汐瑶走出大厅的路。 “你竟然敢拦我？” 楚汐瑶一脸冷意，怒目直视武卓熙等人。 “王妃，王爷不想您离开。” 武卓熙只好硬着头皮道。 王爷和王妃今日是第一次在中都见面，结果从道观到这里已经吵了三次了，可是难受的是他们这些人啊。 楚汐瑶气得抓起一个瓷瓶就砸在地上，随后怒气冲冲地走到姬扬身前，说道：“姬扬，你竟然敢把我软禁在这里。” “若是三日后我没回楚家，母亲必定派人寻来，到时候我非要你……” “非要我怎样呢？” 姬扬平静地说道，而此时又是他最生气的时候，心中早就怒火升腾了。 “非要你好看。” 楚汐瑶也是气得脸色发白了，对着姬扬大声吼出来。 “还敢威胁本王？” 姬扬双眼微眯，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冷声道：“本王今晚就先要你好看。” 说完，姬扬直接抓起楚汐瑶的手，然后将她扛到自己肩膀上。 “你放开。” “姬扬你简直混蛋。” “欺负人。” 楚汐瑶双脚一直乱蹬，不服气地说道。 第217章 各欢喜 任楚汐瑶如何打闹，姬扬就是一点都不管，直接往后院安排的房间走去，今晚他非要治一治楚汐瑶的大小姐脾气。 都敢威胁他了？ 日后岂不是还要上房揭瓦了？ “你放开。” 楚汐瑶还在不服气地说着。 “砰！” 姬扬一脚就踹开了房门，随后直接将楚汐瑶丢到了里间的大床上。 不得不说的是，楚汐瑶给自己安排的房间挺好的。 “要我好看是吗？” 楚汐瑶正准备爬起来，结果姬扬一下就紧紧捏住她的下巴，“要我怎么好看？” “就要你好看不可。” 但是楚汐瑶依然不服输地瞪着姬扬，倔强地说道。 由于姬扬的力气有些大，下巴被姬扬紧紧捏着实在有些疼，楚汐瑶眼眶中又慢慢有了泪花。 “楚汐瑶，今晚我就先要你好看。” 姬扬趴在楚汐瑶耳边，冷声道。 声音宛如锋利的刀刃割开楚汐瑶的皮肤，吓得楚汐瑶一颤，她知道姬扬想干嘛了。 姬扬用力地去脱楚汐瑶身上的衣服，他是一点都不想忍着了。 “你干嘛……” “放开我……” 楚汐瑶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是姬扬这次真的气头上，根本就不会理她。 “呲。” 突然，姬扬动作一顿，眉头微微皱着，感觉到肩膀处有一丝疼痛，鲜血慢慢流了出来。 原来是楚汐瑶拔下了头上的发簪，直接刺在了他的肩膀上，所幸她的力气比较小，所以根本就没刺入多少，只是擦破了点皮。 “你……” 楚汐瑶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刺到姬扬身上了，吓得连忙丢掉手中的玉簪。 “砰！” 玉簪先是摔在被子上，最后慢慢滑落到地上，应声就碎裂了。 楚汐瑶满脸都是紧张，赶紧扑上来看姬扬的伤口，她真的不是故意。 但姬扬此刻就宛若被浇了一盆冷水般，不仅一点兴致都没了，而且对楚汐瑶是否真的喜欢自己产生了怀疑。 还好床上没刀，若是有刀的话，她岂非都会用刀刺入自己的身体？ 姬扬用力地将楚汐瑶甩在了床上，根本不想她碰到自己，眼中满是失望和决绝之意，冷声道：“楚汐瑶，从今天起，咱俩没有半分关系了。” “以后我不干涉你这个楚家嫡女，你也不要来管我的事。” 说完，姬扬转身便走。 “不要……” 看着决绝的背影，楚汐瑶哭着喊道，可是姬扬头也没回，只留她一个人趴在床上哭着。 …… 大厅。 武卓熙等一众黑甲军护卫皆是满脸愁容，根本不敢去睡，这次王爷和王妃简直闹得太厉害了，让他们都有些怕起来。 “砰！” 大厅的门被姬扬一脚踢开。 众人见来的是姬扬，全部站了起来，根本无人敢说话，显然能看出来王爷正在气头上。 “王爷，你肩膀……” 倒是武卓熙一眼就看到了姬扬肩膀上的血迹，连忙关心道。 “不用管。” 姬扬冷声道：“咱们走。” 走？ 武卓熙和一众黑甲军护卫一脸懵逼，这大晚上还要去哪里？ 虽然天已经快亮了…… “找个地方睡觉。” 姬扬无奈地说道。 “可是王妃不是让我们住这里吗？” “以后她就不再是你们王妃了。” 啥？ 众人皆是不可思议地对望了一眼，连忙全部都单膝跪下，没想到这次王爷和王妃闹到这个份上了。 “还不走？” 姬扬又说了一句。 “是。” 众人赶紧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去找客栈睡觉了。 姬扬慢慢走到大厅桌案上，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门外看去背影有些落寞孤单。 想了很久之后，姬扬还是下定了决心，慢慢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没想到两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还是走到了这样。 从今天起就要认真拼事业了，虽然没了楚汐瑶，自己又要多费点力气。 …… 后院闺房。 “小……小姐。” 楚菱芷脸上满是愁容，根本不敢大声说话，尤其是看到北境王留在桌案上的那张纸，她感觉像是天要塌了。 “他走了？” 楚汐瑶呆呆地倚靠在床栏上，原本很有调理的秀发胡乱地披着，双眼没有任何神采，平静而又无力地说道。 “是……” 楚菱芷颤颤巍巍地说道，“这……这是王爷留下的。” 说完，她便吓得跪在了地上，然后双手将姬扬所写那张纸递上。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楚汐瑶轻声念着，眼泪不断滑落，早就将那张纸沾湿了。 …… 翌日，冬日的暖阳照着中都城，所有人都感到一丝暖意。 只是中都城才打开城门，就有大批城卫军出动，倒是让清晨的中都城喧闹了不少。 在城卫军后面，还跟着大批中都各大世家的护卫，加起来人数甚至都要和城卫军一样多。 他们全部骑着战马，满脸怒容，甚至带着一股杀意，吓得街道上的百姓赶紧往两边靠去。 街边一座六层高的客栈中，姬扬等人打开窗，看着这些人从眼前匆匆而过。 “王妃……不是……楚小姐还是派城卫军去了。” 武卓熙连忙改口，随后道：“王爷，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放心。” 姬扬嘴唇微勾，嗤笑了一声，根本没把中都城卫军和各大世家放在眼里，冷声道：“如果那道人真是‘轩辕’势力派来的话，就凭这些歪瓜裂枣怎么可能是对手，怕是连人家衣服都摸不到。” 当初在北域，黑甲军加上“九镇”精锐边军数万人都没抓住一个范峥，这个道人难道就没有后手吗？ 就凭这些没怎么打过仗的城卫军加上中都各大世家护卫，别被人家给耍了就不错了。 楚汐瑶真是一个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的…… 姬扬突然愣住，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 既然两人都没关系了，自己就别骂她了，更不要想她了。 “废物。” 姬扬睥睨着眼前匆匆而过的城卫军，冷声道：“后面该看咱们的。” “先去中都城各大药坊问一下。” “是。” 第218章 藏书阁的偶遇 中都城，本草堂。 这是如今中都城乃至整个中域最大的药坊，占地面积颇大，而且还有七层楼之高，根据伤寒、刀创、解毒、药理、针灸、正骨等划分为不同的区域。 巨大的木门左边刻着的是“世上本无药理”，右边刻着的是“回春却需万草”，横批是“本草有草”。 姬扬带着武卓熙等人来到本草堂，还未到草堂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等到真正到了，这股药香更加浓郁，让人心旷神怡。 “不知贵客需要什么药物，或者需要看什么？” 马上就有一个童子迎上来，笑意盈盈地问道。 “你们药坊最德高望重的大夫是谁？” 武卓熙冷声道。 “自然是有圣手之称的‘华齐昭’先生。” 那个药坊童子满脸自得之色，仿佛他就是那人。 “比之墨家的医圣‘端木妍’如何？” 姬扬突然问道。 “这……” 药坊童子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随后左右张望了一下，对着姬扬轻声道：“看来公子见识也很广，其实华先生与端木仙子是师兄妹关系，只是两人对药理见解有冲突，所以……” 他不说也明白。 姬扬客气地说道：“带我们见一下华先生，多少钱无所谓。” 这样的人物必然是中都各大世家趋之若鹜的存在，毕竟谁都会有生老病死，自然是一定要交好的，想必见一面也是不容易。 所以姬扬才会说多少钱无所谓。 “唉。” 那药坊童子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说道：“公子来得有些不凑巧，华先生已经被大小姐叫过去了，最近应该都不会坐诊。” “嗯？” 姬扬眉头微皱，已经有些猜到是谁了，但还是问道：“哪家大小姐呢？” “诸位难不成不是中都城人士。” 那药坊童子脸上满是崇敬之色，笑着道：“中都城的人都知道本草堂是楚家开的，这大小姐自然是楚家嫡女了。” 果然！ 姬扬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楚汐瑶不是在和自己怄气，就是在给自己帮倒忙。 自己昨天和她说过要找中都城最德高望重的大夫，她今日便把人叫走了。 如果不是和自己怄气，她就是知道城卫军会带回花苞，也想看丹药是做什么用。 旁边的武卓熙也是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这下两人火气都要更大。 “咱们走。” 姬扬冷声道。 等他们走出药坊的时候，正好遇上城卫军和各大世家护卫回来。 出城这么快就回来，显然如姬扬所料，根本就没抓到那道人，最多就是查到了那草堂。 “没脑子的女人。” 姬扬暗骂了一句。 楚汐瑶打草惊蛇，让他找出幕后黑手的难度加了一百倍，甚至都要怀疑楚汐瑶是不是幕后黑手了。 “走。” 姬扬冷声道，“咱们去中都城藏书阁。” 眼下没有精通药理的人来给他们解惑，只能自己翻阅书籍了。 …… 中都城藏书阁，仅次于帝城藏书阁，收集了中州乃至天下九州数万册书籍。 自天圣帝登基以来，就深知世家豪强之所以垄断仕途，是因为提前垄断了知识。 寒门士子即使可以参加科举，但是他们知识匮乏甚至就不识字，又如何能与世家子弟比，那么科举取士取的依然是世家子弟。 故天圣帝放开天下书籍，在中州东南西北中五域各个大城都建立起宏伟的藏书阁，让天下士子都能翻阅书籍以增长知识见闻，从而在科举考试中有实力与世家子弟相比。 望着眼前宏伟的藏书阁，姬扬感叹了一声，“天圣帝确实厉害。” 若非自己是穿越过来，而天圣帝如今年纪又太大，不然四境藩王与各大世家迟早都会被他收拾掉。 姬扬带着武卓熙等人很快就到藏书阁“医部”，这是专门存放医学典籍的地方。 还好天下士子为了科举，看的书籍大多是“经部”、“史籍”等，而对医学典籍还是看得很少的，倒是方便姬扬了。 “我们快点翻阅。” 姬扬吩咐了一声，武卓熙等护卫开始从书架上抽出书籍来看。 “这本《中州医典》也没有。” 姬扬无奈地将一本泛黄的书籍缓缓放回书籍，随后又抽出另一本《中州名花名草辑录》，又是快速翻阅过，还是没有找到类似花苞的图样。 半个时辰后，他们还是没找到，依然认真翻阅着。 “这群人到底从哪里搞来的？” 姬扬抚着下巴思索着，难不成……不是中州的植物？ 年轻人要打开思路啊，方法总比困难多。 姬扬绕到后一排书架上，开始找其他各州的医学典籍，他抬起头看到了一本《九州稀缺百草集》。 那株植物一看就挺稀缺的…… 姬扬正准备要去取那本书，却不想有个人比他更快，姬扬的手正好覆盖在她白皙如玉的手上…… “啥情况？” 姬扬连忙将手抽回来，看到旁边的人愣神了一下。 苏念琬？ 这不是和楚汐瑶针锋的兴南道巡抚之女吗？ 之前自己化装楚汐瑶的护卫，在道观与这个苏念琬有一面之缘了。 她来看个毛啊…… “是你？” 姬扬还未说话，苏念琬眉头轻皱，脸上隐隐带着戒备之色，眼神中都是愤怒。 “楚小姐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让我认输？” “嗯？” 姬扬一脸莫名其妙，感情你还是把我这个北境王当成楚汐瑶的护卫了？ “她怎么非要你认输了？” 姬扬好奇地问道。 “你这个护卫倒是对楚家大小姐一点都不恭敬。” 苏念琬冷笑一声。 之前姬扬与楚汐瑶那么亲密，甚至贴身保护，一看就是楚汐瑶的亲信，自己与他多说就是废话了。 “她可不是我的大小姐。” 姬扬嘴唇微勾，冷笑道：“这天下都不会有人配做我的大小姐。” “嗯？” 苏念琬好奇地看着姬扬，很想知道姬扬哪来的底气这么说，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 “我的身份就不必好奇了。” 姬扬冷笑一声，又说道：“这本书可以给我看吗？” 第219章 楚汐瑶的恐怖 “不可以。” 苏念琬伸着白皙的脖子，脸上满是不服之色，冷声道：“我知你身份不凡，竟然连楚汐瑶都不放在眼里，但是我在追查毒物，更关乎我和数百位中都世家子弟的性命。” “追查毒物？” “看来你也知道了？” 姬扬眉头微皱，看来楚汐瑶已经将丹药有问题的事情告诉中都各大世家，但是他们有的人很早就吃下了，甚至吃了很长一段时间，自然担心自己的安全。 “怎么？” 苏念琬冷笑一声，说道：“难道就准楚汐瑶知道吗？” “她知道是因为我告诉她。” 姬扬自信地说道，“所以还是把书给我比较好。” “什么？” 苏念琬有些吃惊地看着姬扬，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说道：“你告诉她的？” 随后脸色慢慢转为愤怒，气道：“我就说这个大小姐哪来的本事，还口口声声嘲讽我吃下了，在我面前装什么厉害？” 姬扬无奈地抚着额头，暗道一声女人之间的斗争也很可怕啊。 “所以你是来寻找解毒之法的？” 既然苏念琬已经吃下，又知道丹药有毒，那就是来这里寻找解毒之法，难不成来增长知识…… “是的。” 苏念琬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精通医理？” “没有。” “那你学解毒？” “没有。” “懂辨草？” “也没有。” “那你来找什么解毒之法？” 姬扬也是无语了，怎么这些大小姐一个个都认为自己很厉害，喜欢玩单杀的…… “那你该去问楚汐瑶了。” 苏念琬气愤地道：“今日上午突然召集了中都各大世家，她说明了丹药的问题。” “中都吴家嫡子连吃了三个月，恰好到昨天下午已经有六天没吃丹药了，突然全身奇痒，痛苦得倒地翻滚，说有蚂蚁在咬他，惨叫了一晚上。” “今日上午楚汐瑶说后，又让他吃下丹药就好了，各大世家这才意识到原来是丹药问题。” “中都各大世家无不恐慌，后来她便派人去查抄了香舍，结果根本就没找到解药。” “所以，她已经召集中都城所有厉害的大夫开始全力研制，并说三天后也就是过年那天必定给各大世家解药。” “那你来看什么书？” 姬扬一脸懵逼，好奇道：“你在家等解药不就好？” “因为她就说了不给我。” 一说起这个，苏念琬满脸愤怒，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生气道：“若想三天后要解药，除非我以后见到她都绕道走，或者都要喊她一声姐姐。” “我苏念琬就算被毒死，也不愿要她楚汐瑶的嗟来之食。” 额…… 姬扬顿时没话说了，楚汐瑶的大小姐脾气确实很大…… 苏念琬和她相争了这么多年，这次好不容易被她抓到机会了…… 等一下。 姬扬突然意识到不对经的地方，连忙问苏念琬，“你说楚汐瑶告知各大世家，三天后给他们解药？” “是啊。” 苏念琬冷笑一声，说道：“如今的楚大小姐可是中都各大世家的救命恩人，先是发现了丹药问题，后面又能研制出解药，威望可是如日中天了。” 姬扬直接愣住了。 楚汐瑶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就凭与端木妍齐名的圣手加一群大夫吗？ 如今自己带着这么多人遍寻藏书阁，都没找到这到底是什么植物，你连这植物的特性都不知道，你就敢说三天后给解药？ 她昨天吵架后脑子也不好使了？ 分个手打击没这么大吧…… 难不成有大夫认识这株植物？ 可若是真的认识，那也不用三天后，以楚家的能力一天之内就可以找到制作解药的材料，马上就可以制作出解药。 “不对。” 姬扬突然意识到什么，惊得双眼直瞪，一股火气马上就上来了。 “哪里不对了？” 苏念琬见姬扬突然这么激动，也是被吓了一跳，轻声问姬扬发现了什么。 “楚汐瑶竟然敢利用我。” 姬扬冷声说道。 好你个楚汐瑶，老子终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 果然老婆就不能找太聪明的。 这个恋爱脑分手后脑子好使了一百倍…… 楚汐瑶在自己面前一直是傻白甜的小女孩姿态，但自己知道她很聪明。 当她知道丹药有问题起的那一刻，她就在布局了。 昨天下午去探查草舍前，自己让她派人去查丹药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放以及都给谁了，可是楚汐瑶并没有告诉自己。 既然昨天下午那个吴家嫡子就已经毒发，那么楚汐瑶绝对会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后面和自己去探查香舍，确认丹药材料有问题后，她就更加确定是丹药的原因。 一个假扮的道人处心积虑地让中都各大世家都吃下这种丹药，背后的意图很简单，就是为了控制而不是毒害各大世家，否则那个吴家嫡子昨天下午就不是奇痒难耐而是口吐白沫了。 从那一刻起，她就在谋划更长远的布局。 难怪自己明明和她说了明确的计划，而且只要等几天就可以找到幕后黑手，可是她就是沉不住气，甚至还要打草惊蛇，自己当时就在怀疑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没想到这个恋爱脑非但没吃错，反而比任何时间都聪明，非但懂得化劣势为优势，甚至把别人布下的局转为她自己的局，来了个十分高明的“丹药局中局”。 所以，她和幕后黑手的最终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要控制中都各大世家。 她是故意打草惊蛇的，为了就是驱逐或者杀了那个道人，由她来完成这盘没有走完的棋。 不同是，那个道人会被中都各大世家追杀一辈子，而楚汐瑶却以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让中都各大世家心甘情愿为她效命，甚至……楚汐瑶就没打算给他们完整的解药。 她和中都各大世家说三天后就给他们解药。 不是她手下的大夫厉害，更不是分手后脑子不正常乱说，而是她手上根本就有解药。 想必城卫军和各大世家护卫出动前，楚家护卫早就先到一步拿到了解药，只要有一颗解药在手，后面她手下的大夫就可以解析出其中的药理。 甚至……将解药重新制作，让这种解药变为要定时吃的长久解药，否则就会毒发。 从此，楚汐瑶掌握了中都各大世家子弟的性命，那个道人的布局都为楚汐瑶做了嫁衣，她才是日后真正控制中都各大世家的人。 自己之前还以为楚汐瑶代表世家的利益，这是错误的，她只代表她自己的利益。 中都各大世家是以楚家为首的富商大贾，若是他们只听命于一个人…… 加上楚汐瑶母亲的母族长孙家，他们手上的钱财不仅超过天圣国库数倍，而且整个天圣的经济命脉都被她拿在手里。 掌控楚家是第一步，掌控中都是第二步，掌控天圣经济是第三步…… 她到底还想要干什么？ 第220章 准备布置拿下轩辕势力 “怎么了？” 苏念琬听得一头雾水。 这个帅气男子昨日还和楚汐瑶紧密得就像已经在一起，若非知道楚汐瑶和北境王的事，她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一对了。 可是怎么今天又说楚汐瑶利用他了？ “没什么。” 姬扬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中的怒意下去。 楚汐瑶这次还利用自己，日后非要找她讨回来。 不知道她一步步这么做最终目的是什么，难不成想当女皇？ 姬扬被自己脑海中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手里有钱是真的，可是根本没有军队啊。 就凭中都城卫军，怕是帝城禁军一个冲锋就垮了。 暂时猜不到楚汐瑶其他布局，姬扬也懒得猜了，直接对苏念琬道：“一起看，早点把那株毒物找出来。” 苏念琬见姬扬似乎对楚汐瑶有些不满，想来也算是半个自己人，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也就同意了。 “雪曜花，不是啊。” “龙锦魁，也不是。” “水芝兰，不太像……” 苏念琬与姬扬两人认真地翻看着，只是没有留意他们身后有一个装作翻阅古籍的男子紧紧地注视着他们。 “最后一页了，希望可以是。” 姬扬无奈地说道。 苏念琬白皙的手指轻轻翻开，泛黄的书籍页上正好用墨水画着一株高大的植物，名为“一丈红”。 “是它。” 苏念琬有些激动道：“城卫军带回来的植物就是这样的。” “一丈红，生于蛮州烟瘴之地，以半年为期开花，茎叶汁为血色，故名为‘一丈红’。” “此花与‘五彩蝮’为伴生，与‘墨石’为融可制作耐痛、兴奋、提振之药物，蛮州第一大国‘九黎国’曾以此物为宫廷御贡，皇室与重臣皆以之为瘾，故国衰而武备崩，后为人皇与其‘镇岳师’所灭。” “人皇感此花过于妖邪，竟可伤人而毁国，故称为‘妖花’，‘镇岳师’毁妖花于烈火，断墨石于利刃，故此花已九州难觅，绝之。” 人皇…… 镇守蛮州的“天子六师”之一“镇岳师”…… 姬扬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身体都轻微颤抖起来，原来幕后黑手真的是“轩辕”势力。 当年怕是人皇的军队根本没有将其毁灭殆尽，而是保留了一点为他们自己所用。 “你……怎么了？” 见姬扬似乎很激动，苏念琬有些好奇地望着他，轻声道。 “楚汐瑶坏我大事。” 姬扬有些生气地道。 本来线索就在眼前，结果楚汐瑶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又断了。 “你俩……” 苏念琬好奇地看着姬扬，总觉得姬扬和楚汐瑶的关系不一般。 说是仇人吧，虽然姬扬说话很生气，但是没感受到恨意…… 可是说没关系吧，那他俩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倒有点像吵架的小情侣？ “今天城卫军回来在香舍搜到了什么吗？” 姬扬问苏念琬。 她父亲是兴南道巡抚，自然会知道这事。 “貌似也没什么吧，除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就是听说有一炼丹炉，像是一件古物。” “当时城卫军过去的时候，看到楚家护卫与两个童子在打斗，看到这炼丹炉被弃在香舍外，最后那两个童子自尽，炼丹炉被城卫军带回来了。” “炼丹炉？” 姬扬好奇地问道，“什么样的炼丹炉？” “炼丹炉就是炼丹炉了，和很多大夫用的一样啊，不过这个炼丹炉确实有一点怪异之处。” “一般来说都是以铁或铜为材料，可是这种炼丹炉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通体同黑就算了，还环有赤红色怪异纹路，像是天生就有般。” 用专门材料制成的炼丹炉？ 难道是用墨石制成的？ 姬扬再度翻开那页，写着“与‘墨石’相伴即可制作”，他们会不会用墨石制成了炼丹炉带过来。 在炼丹过程中，“墨石”中的元素就会与“一丈红”的元素发生化学作用，重新组合后又凝结为丹药。 城卫军看到楚家护卫与两个童子打斗，那个丹炉不是被丢弃的，而是那两个童子就是来拿丹炉的，不然其他人都走了何必留下这两个呢…… “炼丹炉在哪里？” 姬扬着急问道。 “城卫军给楚家了，说是那些大夫想从炼丹炉的灰烬中找一点药理线索。” 苏念琬见姬扬如此激动，也是直接就告诉。 “快点让你爹派人拿回来。” 姬扬连忙道。 能不能重新找到这些“轩辕”势力的人就靠它了。 他们既然会派人来取墨石制作的丹炉，那就说明他们一定需要它，以丹炉为诱饵，自己必定能再度拿下这些人。 楚家戒备森严，他们必然没有这个胆子去楚家夺取，若是时间一长他们夺取无望必定就离开中都，自己猴年马月能见到他们。 “你和楚汐瑶到底熟不熟？” 苏念琬看着姬扬无奈地说道。 嗯？ 就差最后一步了，你说我俩熟不熟？ “她幼时就极其聪明，身负楚家和长孙家血脉，是个眼高于顶、性格强势的人物，中都世家嫡系子弟无不以她为尊。” “我父亲虽然是兴南道巡抚，但是在中都城说话远不如楚汐瑶来得有用，若是楚汐瑶不同意，那炼丹炉是断不可拿回来的。” 嗯？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我出马去找楚汐瑶？ 开什么玩笑啊，昨晚两人才分手…… 今天就要低头？ 这是绝对不可能。 可是拿不回炼丹炉就引不出“轩辕”势力的人，这可真是烦了。 “你还记得炼丹炉形状？” “记得啊。” “去铁匠铺打造一个。” 姬扬直接就让苏念琬跟着他一起去。 “后面让你爹调动城卫军帮我一下。” “不是……” 苏念琬被姬扬搞得莫名其妙，我和你今天好像才第二次见面吧，两人压根就不熟，你怎么吩咐我做事像吩咐小孩子一样。 “咱俩好像不是很熟吧？” 额…… 姬扬以前习惯这么和楚汐瑶说话了，忘记眼前这个人不是楚汐瑶。 “听我的，给你爹弄个大功。” 姬扬只能画饼了。 第221章 喝粥 “谢谢，可是我和我父亲并不需要。” 说完，苏念琬便绕开姬扬，径直离开了。 “苏念琬……” 结果人家根本连头都懒得转。 搞什么…… 难道在这中都城，自己离了楚汐瑶就寸步难行了？ 归根到底是没法把大军带过来，不然见谁不爽直接灭了。 一转眼，时间就已经到下午了，姬扬只好带着武卓熙等人先回客栈。 楚汐瑶坏了他的大事，苏念琬不肯帮他，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夜逐渐深了，姬扬还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武卓熙连忙下楼去客栈那里拿点夜宵上来，王爷实在习惯了熬夜，有时候都可以到天亮才睡觉。 当然武卓熙不知道姬扬前世写论文的苦，熬夜是写论文的基本操作而已。 “伙计，准备一份上好的甜点上来。” 武卓熙对着客栈伙计说道。 哪知那个伙计根本没有回答他，而是面无表情地说道：“王爷要吃甜点，为何不换个地方？” 嗯？ 武卓熙顿时戒备起来，这个客栈伙计竟然知道他们的身份。 “我对王爷没有什么恶意，是小姐派我来请王爷一叙。” 那个伙计依然自顾说道：“请武统领多帮忙。” “你家小姐是谁？” 武卓熙把右手放在战刀的刀柄上，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任谁都会紧张。 “这客栈是楚家的。” 王妃？ 武卓熙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又犯难了，王爷的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自己敢这时候使计让他出来与王妃见面的话，后面非要被姬扬骂到北境不可。 “小姐知统领会犹豫几分，所以小姐让我带一句话给统领，是让王爷继续当随时被削藩的北境王，还是想让王爷当中州之主？” 嗯？ 武卓熙吓得猛然抬头看向他，姬扬在扩军备战的事情王妃怎么知道。 以楚汐瑶的聪明，从姬扬问她准备铁矿石等重要物资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北境在准备战争了。 只是她不确定姬扬到底是想要和凉州开战，还是准备和天圣开战。 直到姬扬帮她拿下楚家暗中的生意之后，她就确定了姬扬是想造反了，这与姬扬教她的所谓什么商战典型有关，其中之一就是以随时断供来掐住别人脖子。 凉州已经被他掐着脖子，那为何还要大规模购买重要物资，甚至北境之前传回消息，说是大规模征兵十万，已经在操练了。 北境黑甲军早就有数十万之众，对付凉州已经绰绰有余，可是他依然还在大规模扩军，明显就不是针对凉州的。 “好，王妃想在哪里见王爷？” 想了很久之后，武卓熙还是同意，姬扬和楚汐瑶在北境的点点滴滴，他们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他内心自然是倾向王爷王妃和好的。 “小姐车驾就在门外了。” 武卓熙走出客栈一看，果然听着一辆六匹白色骏马拉着的车驾，周围还站着数十个护卫，而街道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 “王爷，要不咱们出去吃点夜宵，咱们才来中都城两天，倒是还没怎么看过这中都城。” “嗯？” 姬扬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虽然他也挺想逛一下，问题是现在是大晚上，你是想出去夜观天象不成吗？ 额…… 武卓熙一脸尴尬，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让姬扬出去。 “到底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没……没事。” 武卓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叹了一声，王爷和王妃都太聪明了，这样两个人对上不吵架才怪。 “就是想或许中都城有些去处就像北境‘北塘湖’一样，不如去看一下。” “逛花船？” 姬扬好奇地看着武卓熙，笑着道：“之前没发现你还有这个爱好啊。” 不过去见识下也无所谓，毕竟中都城可是九州最繁华的城市，不知道这里的花魁比之北境的“骆仙子”如何…… “王爷见笑了。” 武卓熙只好尴尬地笑道。 “那就去逛一下。” 如今和楚汐瑶分手了，自然也没什么顾忌了。 …… 姬扬带着武卓熙等人才走出客栈，他就看到了客栈外显眼的车驾，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难怪武卓熙今晚莫名其妙地说想要出去，分明是楚汐瑶叫他这么做的。 姬扬一双眼睛直接冷冷扫了过去，吓得武卓熙赶紧跪下。 倒是楚汐瑶听到动静后，慢慢地从马车上下来了，小脸依然如往日般精致，只是才两日不见，身子似是单薄了，一双美眸充满了哀怨的目光，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姬扬。 两人谁也不肯先说话，最后还是楚汐瑶轻轻咬着嘴唇，快步走到了姬扬身前，眼眶通红，就是努力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神情幽怨地说道：“我……我听说你肚子饿，要不我请你去吃夜宵。” “谢谢楚大小姐好意了，可是我又突然不饿了。” 姬扬抬起眼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只是冷笑了一声，马上就准备回客栈去。 “别……” 楚汐瑶急得连忙抓住姬扬的手，泛红的眼眸紧紧盯着姬扬，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出来，哽咽着声音道：“我……我真的准备好了……求……求你……” 姬扬本来想直接甩开，但是第一次听到楚汐瑶说出“求”这个字，心也就软了下来，堂堂中州第一白富美实在没必要这样。 等他转过头一看楚汐瑶的脸，点滴回忆又涌上心头，而且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根本就很难拒绝，主要是楚汐瑶一哭他就实在拿她没办法了。 见姬扬抿着嘴不说话，但没有甩开她的手，楚汐瑶知道他心软了，连忙拉着他的手往马车走去。 姬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还是坐上楚汐瑶的车驾，只是看着今晚的楚汐瑶，和往日一样在自己面前有些爱哭，可是总管觉有些奇怪。 “你尝尝，我亲手做的甜粥。” 楚汐瑶将一只精致的瓷碗递给姬扬，这让他想起了在紫荆关楚汐瑶第一次做粥给他喝，当时还说要给他做一辈子，只是两人突然就这样了。 看着楚汐瑶一脸期待的眼神，眼眶还是红红的，姬扬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将瓷碗端了过来，冷声道：“楚汐瑶，你真不用这样的。” “你觉得甜粥好喝还是之前的牛肉粥好喝？” 哪知楚汐瑶根本不接话。 “确实还……” 姬扬浅尝了一口，本想夸楚汐瑶，哪知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手中的瓷碗“砰”的一声就摔落在羊绒毯上，碗里的甜粥洒了一地。 第222章 一张床 又着了楚汐瑶的道了…… 这是姬扬最后的想法。 当他喝下第一口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眼前的楚汐瑶越来越模糊，头很昏，甚至眼皮都抬不起来，全身力气都没了。 突然的响声自然惊动了外面的武卓熙等人。 “王爷。” 武卓熙等人着急地喊道。 “他好像有些困了。” 楚汐瑶慢慢打开马车门，柔声道：“你们也和我一起回楚家宅院。” 这…… 武卓熙等人完全不知道这是在闹哪一出，只是王爷为何没说话。 “王妃，王爷之前明明还精神很好，怎么突然就困了？” 武卓熙好奇地问。 “他之前是强撑着，已经很久没睡超过三个时辰了。” 楚汐瑶对姬扬的作息是一清二楚的，说起来很难让人怀疑。 “他还在生我气，还把瓷碗打碎了，好不容易才同意回去。” 听楚汐瑶这么说，武卓熙等人才放下心来，王爷王妃和好是最好的，只好也跟着去楚家宅院。 …… 翌日。 姬扬慢慢地醒来，眼皮还是有些重。 只记得昨晚喝了楚汐瑶的甜粥就晕倒了，后面什么事都不清楚。 正准备努力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好像有些重，等他定睛一看，胸膛上竟然还趴着一个人，不是楚汐瑶还能是谁。 不过此时的楚汐瑶似乎还睡得有些沉，既没有往日英明睿智的女诸葛风范，也没有一言不合就动怒的大小姐脾气，就是一个很可爱安静的小女孩。 白皙精致的脸蛋倚在自己的胸膛上，一只玉手还搂着自己的脖子，而且好像还只穿了一件…… 昨晚发生了什么？ 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和楚汐瑶在一张床上了。 问题自己一点体验感都没有啊，那也太亏了吧。 看着楚汐瑶脸上竟然还挂着甜甜的笑容，姬扬顿时就生起想捉弄她的想法，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 “夫君，你不要欺负我……” 楚汐瑶皱了皱可爱的琼鼻，嘴里呢喃着道，根本不想醒来。 夫君？ 她到底是做梦了还是已经真的和自己……所以才叫自己夫君了。 姬扬望着大床上的帷幔，默默叹了口气，楚汐瑶真的太懂自己了，当然也是因为之前自己和她说了太多事情。 本来自己是铁了心不想再和楚汐瑶有任何纠缠了，没想到她竟然用出了这种办法…… 不是，既然你会同意，那之前干嘛还拿玉簪刺我？ 不管了，最近精神太紧绷，而且也没休息好，不如再睡会儿。 …… 又过了一个时辰，姬扬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蛋，很快就变得清晰而明亮。 只见楚汐瑶两手托腮，柳眉弯弯，美眸如星曜，对着自己甜甜地傻笑…… “夫君醒来了？” 楚汐瑶一副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样子，柔声道。 “你昨晚……为什么将我弄晕？” 姬扬看着楚汐瑶没有半分瑕疵的脸蛋，平静地说道。 “就是想你了啊。” 楚汐瑶直接就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在姬扬肩膀上，幽怨地说道：“谁说好养我一辈子的，谁说让我当北境王妃的，谁说过完年就提亲的……” 说着说着竟然又隐隐哭了起来。 姬扬也是服了，楚汐瑶这是要和他翻旧账？ “楚汐瑶，你这样无理取闹就没意思了。” 姬扬也不惯着她，冷声道。 “我哪里无理取闹了，难道不是你说的吗？” 楚汐瑶气得轻轻捶了姬扬一下，哽咽道：“凭什么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要是我怀了你的孩子怎么办，也要提起裤子不认人了？” 这句话说完后，姬扬吓了一跳，自己还穿着里衣，昨晚应该没碰过她吧。 “那你就自己养，楚家这么有钱，多养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姬扬嗤笑了一声，随意道：“以后嫁人了不是还有夫家吗？” “你混蛋。” 楚汐瑶简直就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咬向姬扬的脖子，显然姬扬这话有些伤到她了。 “你……” 姬扬感觉这次是真的有点疼了，连忙将楚汐瑶从身上拉下来。 “我再也不想理你了，真的再也不想理你了……” 楚汐瑶一边哭一边作势就要下床，再也不想看到姬扬了，反倒是姬扬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欺负了她。 “你到底想怎样？” 姬扬只好将楚汐瑶搂入怀里。 “我不想怎样了，我再也不想理你，我说的是真的。” 楚汐瑶趴在姬扬胸膛上一直哭，哽咽道：“昨晚是我想最后一次尝试留住你，可是我知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以前的姬扬不会这么说我的。” “我认命了，真的认命了，以后我嫁到东方家去，咱俩再也不要见面了……” 楚汐瑶说完后便开始挣扎起来，但是姬扬紧紧搂着不让她动。 开什么玩笑，自己昨晚都这样抱着你睡了，怎么可能还让你嫁给别人了。 而且，你不是吃准了我的性格才把我弄晕的吗？ “好了。” 姬扬直接冷声道，“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待你？” “可是你为什么不要我？” 楚汐瑶哽咽道：“就因为我不听你的话？” “就因为我刺伤你？” “都有，而且你竟然还利用我，如今中都各大世家应该都已经听你的吧。” 姬扬一说起这个就生气，搂着楚汐瑶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让她睡在自己的枕边，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看着。 “那还不是为了你？” 楚汐瑶哭着道：“我就是想帮你……” 嗯？ 姬扬听着楚汐瑶所说，微微皱起了眉头，楚汐瑶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你妻子，难道我就不想你好吗？” 楚汐瑶说完直接扑倒姬扬怀里大哭起来。 “可是你坏了我的大事。” “我哪里坏你大事。” 楚汐瑶哽咽道：“不就是用炼丹炉将他们骗出来吗？” “早一点抓到幕后黑手，晚一点抓到幕后黑手有什么区别。” 炼丹炉？ 这事楚汐瑶怎么会知道？ 自己就和苏念琬说过，苏念琬和楚汐瑶关系这么差，绝对不会主动说。 楚汐瑶竟然敢派人监视自己。 第223章 楚汐瑶到底想做女皇吗 “你竟然敢派人监视本王？” 姬扬顿时脸色寒冷如霜，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口气和楚汐瑶说话，甚至在床上都自称“本王”。 “不是的。” “真的不是这样的。” 楚汐瑶连忙摇头，怕姬扬又把她甩开，用力地搂住姬扬，哭着道：“那个人是去监视苏念琬的，因为她不肯服软，我就想看看她是否有其他办法来解毒，结果正好就听到你和她的对话。” “我真的没有派人监视你，求你了，相信我好不好，若是这次骗你，以后你要对我怎样都不拦着。” 听楚汐瑶这么说，姬扬的脸色才慢慢缓和下来，但还是冷声道：“楚汐瑶，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耐心是有限的，这次你最好不要骗我。” “我真的没有骗你。” 楚汐瑶搂着姬扬的脖子，一直趴在姬扬的肩膀上哭泣。 看着楚汐瑶这样，姬扬眉头微微皱起，楚汐瑶这两天跟着自己至少都哭了三次以上了，怎么这么能哭的…… “好了。” 姬扬也只好搂着楚汐瑶，说道：“这次暂时相信你，以后最好不要这样做。” “不会的。” 楚汐瑶连忙道：“中都各大世家已经都听我的，以后若是和天圣打仗的话，他们都会对你有用的。” “中都楚家供应着北域‘九镇’边军的军粮，中都吴家供应着天圣‘太江’水师的战船木材，中都王家一直是负责中域‘左武卫’、‘右武卫’的铠甲军械修补……” 听楚汐瑶这么说，姬扬越听越震撼，没想到中都数十个世家加上‘广邑’长孙家竟然控制着天圣王朝一半以上的军需供应，有的甚至完全就被他们垄断了。 古代交通不便，粮食补给困难，一般来说都是就属地征收粮食，不然长途运输的话路上会被消耗很多，因为运输的民夫也要吃。 如明朝时期晋商强大的很重要原因就是他们负责给明朝边军供应军粮和布匹等，《明武宗实录》载“派运之数，又多逋负，故岁运往往不敷，乃以银盐济之”。 姬扬直接起身将楚汐瑶压在身下，两人鼻尖都碰到一起，尽是不可思议之色，冷声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同意。” 楚汐瑶两条雪白如藕的手臂搂着姬扬的脖子，柔声道：“你有你的计划，我也有我的考量，抓幕后黑手难道比直接征服中州来得有用吗？” “只要得到了整个中州，你可以命令天下军队来找任何人，按照你的意志来缔造一个全新的王朝，为什么要执意找出幕后黑手呢？” 姬扬紧紧注视着楚汐瑶，似乎想要把她看透，他知道楚汐瑶很聪明，但不知道她聪明到这个地步，甚至还有如此大的野心，若非是个女的，他甚至都不敢靠近她。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有野心的，是一直都有还是自己帮助她掌控了楚家，若是后者的话那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汐瑶，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聪明得让我都有点怕，我今天才发现以前真的是小看你了。” “再聪明，我也是你的，就是姬扬的。” 楚汐瑶搂着姬扬的脖子，直接亲了上去。 两人亲吻了好久才慢慢分开，但是姬扬眼中的火热越来越盛，眼前的楚汐瑶可以说比任何时候都有诱惑力，本就有倾城之颜，又聪明睿智，掌控着天圣经济命脉。 更重要的是，就只穿了一件而已…… “娶我。” 楚汐瑶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搂着姬扬的脖子，柔声道：“娶我以后就随你。” 又要强行忍住？ “我很喜欢姬扬，但你不能轻贱我，更不准再说出那种话。” “哪种话？” 姬扬也是一愣，没听懂楚汐瑶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让我去找别的男人。” 楚汐瑶眼眶又慢慢泛出来了晶莹泪花，哽咽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做的一切真的全部是为了你，以后我不乖你可以骂我，甚至都可以不再要我了，但真的不准再说这种话，以后都不准了……” 额…… 姬扬知道这句话确实伤到她了，只好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说道：“以后不会再说了。” …… 都已经是中午了，两人终于从床上起来。 姬扬不是沉溺温柔乡不能自拔的男人，他不是没怀疑过楚汐瑶，和这样聪明睿智、心思玲珑的女人做夫妻，要么就赶紧分手，要么就是比她更聪明。 如今的楚汐瑶得到了中都各大世家的支持，手里掌握着无比巨大的财富以及能量。 金钱、粮食、人才、盐铁、战马、药材…… 甚至只要她愿意，原本为天圣提供的兵器都能直接造出来给自己使用。 她唯一缺的就是……军队。 一支身经百战的军队。 即使她能够招募数十万乃至上百万军队，就凭这些人绝对不会是天圣王朝精锐军队的对手。 可是…… 北境黑甲军正好满足了这一点，填补楚汐瑶唯一的弱项。 可是楚汐瑶不像是能当女皇的人啊，难道自己想多了？ “夫君，我伺候你穿衣。” 楚汐瑶对着姬扬甜甜地笑着，随后将姬扬的衣服慢慢套在他身上。 “以后不要欺负我好不好？” 楚汐瑶从背后搂着姬扬，将脸蛋贴在他身上，有些幽怨地说道：“吵架了你可以骂我的，但是不要随便说不要我好不好……就算我楚汐瑶求姬扬了。” 楚汐瑶如此卑微的话让姬扬不得不转身过来抱住她，认真道：“只要你不要有事瞒着我，更不要来骗我，绝对不会这样了。” “那……你这还是没有同意啊。” 楚汐瑶着急得跺起脚，把姬扬抱得更紧，连忙道：“我说的是不管怎样都不可以说不要我，求你了，求你了……” 嗯？ 姬扬直接愣住了，楚汐瑶的意思分明是以后还会这样做，今天只是想要他的保证而已，这个恋爱脑怎么谈恋爱后脑子还这么聪明…… 第224章 安排 姬扬慢慢推开楚汐瑶，两只手紧紧抓着楚汐瑶的手臂，冷声道：“意思你以后还会这样？” “没有，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就是怕你不要我了，就想要你一个保证也不行吗？” 楚汐瑶一双美眸中又隐隐有了雾气，楚楚可怜地看着姬扬，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说完，她便搂住姬扬的脖子，踮起脚尖亲上去。 “好不好？” 楚汐瑶轻轻咬着嘴唇，一双美眸紧紧看着姬扬，对着姬扬撒娇道。 姬扬看着楚汐瑶这样，忍不住喉咙都咽了下，怎么刺伤自己后，就变得这么主动…… “好不好？” 见姬扬不回她，又是踮起脚尖亲上去，撒娇道。 “可是就只有一次。” 姬扬实在有些忍不住，只得先答应楚汐瑶再说。 反正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把这种口头的话当真的人…… “嘻嘻嘻。” 楚汐瑶对着姬扬甜甜地笑着，甚至眼里都洋溢着满足的喜悦，随后踮起脚趴到姬扬耳边，轻声道：“晚上回来再抱着我睡。” 姬扬看着笑靥如花的楚汐瑶，实在有些太口干舌燥，连忙道：“先去抓幕后黑手。” 再这样下去他怕会爆炸。 …… 闺房内。 楚汐瑶对着铜镜，轻轻梳着自己的秀发，那张有着倾世容颜的脸颊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恭喜小姐与王爷重修和好了。” 贴身侍女楚菱芷从门外缓缓走来，也是开心地说道。 “他呢？” “王爷想来是太饿，带着护卫先去吃饭了。” 姬扬从昨天下午起就没吃过饭，还被楚汐瑶给弄晕了…… “坏人，就知道自己开心，也不等一下我。” 楚汐瑶故意嗔怒地说道。 “我来帮小姐梳妆。” 楚汐瑶自然是不敢接话，连忙道：“等会儿小姐梳完妆就可以陪着王爷了。” “你说我好看还是慕容嫣然好看？” 楚汐瑶对着铜镜自顾道。 “自然是小姐好看。” 楚菱芷一边认真地替楚汐瑶梳着秀发，一边认真说道：“想来慕容小姐也不过是因为有慕容门阀的倚靠，所以帝城士子才对她趋之若鹜，又如何能与小姐相比。” “难道小姐还担心她与王爷会有……” “一个游走在权贵清流之间的女人，空有‘帝城第一美女’的名头，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楚汐瑶嗤笑一声，似乎并未把慕容嫣然放在眼里，只是玉手轻轻地给自己带上象征北境王妃的“生莲”耳饰后，又缓缓地握成拳，微笑道：“钦天监大司命说过年那日中都将迎来百年首次降雪，这位慕容小姐会与七皇子嬴锦辰一起来中都。” “一个没有实权更无朝中内阁阁员支持的皇子，她都要捧着笑脸，不得不说真让人……恶心。” “小姐……” 楚菱芷手中的动作一顿，明白小姐似乎很在意王爷之前与慕容嫣然的婚约，轻声道：“那小姐是准备要……” 楚汐瑶对着铜镜的自己露出一抹惊艳的笑容，继而笑容收敛，眼神中闪过一道杀意，冷声道，“我想姬扬杀了七皇子。” 什么？ 楚菱芷吓得脸色大变，手中的梳子都直接摔在了地上，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小姐的目标是慕容嫣然，没想到竟然是陪慕容嫣然一起来的七皇子，若是北境王真的杀了七皇子，那会直接牵扯到当今天圣最有权势的两个人。 “小姐，王爷虽然有些不服天圣，可是他为何要杀七皇子？” 楚菱芷有些害怕地说道，“若是王爷知道小姐又设计他……” “他怎么会知道。” 楚汐瑶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绝世容颜，显然十分自信，对着铜镜的自己微笑道：“若是七皇子想强要我，你说姬扬亲眼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 什么？ 楚菱芷怎么都没想到小姐竟然以自己为饵…… “要怪就怪七皇子离开了帝城，非要来到本小姐掌控的中都。” 楚汐瑶冷声道：“只有他和天圣不死不休，他才能永远需要……我。” 不得不承认的是，楚汐瑶算到了一切，甚至对姬扬的性格摸得很清楚。 对于姬扬来说，傻白甜的楚汐瑶不只是初恋那么简单，也是他穿越过来后第一个知心的朋友，更是一直以来互相支撑彼此的力量。 若是楚汐瑶受到伤害，还让他亲眼看到，那么七皇子必然不可能回到帝城。 可是再亲密的人也会有秘密，比如楚汐瑶就不知道姬扬最大的秘密，那就是姬扬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 即使不需要楚家、长孙家和中都各大世家的支持，他手中的火炮，甚至还有更先进的军器一样可以助他征服九州。 …… 下午，中都仁王谷。 此谷位于中都城以北六里处，数千年来一直流传着第一代人皇轩辕大帝的谋士“神机军师”张凌云助轩辕大帝一统九州后，封其为“仁王”。 但张凌云并未受封，而是功成身退，选择在此地得道成仙，故被后世称为“仁王谷”，历代王朝皆认为此地具有‘镇邪异’、‘除污秽’的效果。 “你都已经安排好？” 马车上，姬扬眉头微皱，冷声道：“确定不会让人逃走吧？” 这次，楚汐瑶从昨日就发出消息了，要在仁王谷将“妖花”处理，同时一个炼丹炉也要被熔化。 如果“轩辕”势力真的很看重这炼丹炉的话，那就一定会派人来夺取，只是不知道是强夺还是想了其他手段。 “放心吧，我的夫君可是北境王，我哪有那么笨。” 楚汐瑶突然一下扑到姬扬怀里，可爱的脑袋昂着，看向姬扬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柔声道：“不出意外的话那些人肯定会来。” “你怎么这么确定？” 姬扬好奇地看着怀里的楚汐瑶。 不知道她哪里的自信，竟然认为自己可以算计“轩辕”势力。 “你抱我。” 楚汐瑶调皮一笑，在姬扬怀里撒起娇来，柔声道：“你以前都会一直抱我的，你抱我就告诉你。” 第225章 准备 姬扬也是服了，楚汐瑶有时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只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有些无奈地说道：“每次都是只能抱而已……” “嘻嘻嘻。” 楚汐瑶对着姬扬甜甜地笑着，故意搂着姬扬的脖子，趴到他耳边用一种很勾人的声音说道：“王爷还想干嘛……这车驾可是也很宽的。” “你还是赶紧说事情吧。” 姬扬感觉自己心跳都有些加速，楚汐瑶确实太懂他了，很多想法他不说出来，楚汐瑶也可以猜到，所以连忙就转移话题。 “王爷最近定力可是有些不足啊。” 楚汐瑶调皮一笑，慢悠悠靠在姬扬肩膀上，说道：“在城卫军出动之前，我提前派了楚家护卫去突袭香舍，正好碰上他们撤离。” “他们之所以如此警觉，是因为他们找到了那晚黑甲军杀的那个童子。” “这怎么可能呢？” 姬扬直接惊呼道：“我明明派人烧了。” “之前‘圣手’华先生已经告诉过我，若是一个人经年累月地吃下这种用妖花‘一丈红’制成的丹药，那么他体内的药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所以他就如同‘一丈红’。” “‘一丈红’与‘五彩蝮’相伴生，你说他们怎么找到那个童子的尸体？” “什么？” 姬扬直接惊呼了一声，简直难以置信。 “轩辕”势力到底有多恐怖多不择手段了，竟然还喂自己人也吃这种丹药。 或者说为了控制这些童子，很早就喂他们吃了这种丹药，所以“羽羡道人”才能控制他们，然后放心地带在身边了。 而这些童子因为经年累月地吃下这种丹药，体内早就是“一丈红”的毒素，那么第二天他们发现一个童子不见时，就必然会利用与“一丈红”伴生的“五彩蝮”来找到他的尸体。 “你说连这些童子都被‘羽羡道人’喂了丹药，他会不会给更多其他人吃过，若是他控制的这些人得不到丹药的话，你说他的下场会是如何？” 楚汐瑶冷笑一声，似乎在嘲讽“羽羡道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羽羡道人”能控制童子甚至其他人的前提是因为他们上瘾而他手里有丹药，若是“羽羡道人”突然不能给自己控制的那些人丹药…… 那么这些人会比恭顺的时候更疯狂，不把“羽羡道人”生吞吃了才怪。 而丹药必须要通过“墨石”制成的炼丹炉才能炼制出来，所以这直接关乎“羽羡道人”自己的性命，不然他会遭到包括他自己手下童子在内，所有曾经被他控制的人的反噬。 “‘轩辕’势力当真是恐怖。” 姬扬感叹了一声。 “这下夫君信我了？” 楚汐瑶双手搂着姬扬的脖子，笑着道：“所以我就和你说，早点抓还是晚点抓其实都是一样的，因为幕后黑手会比我们更急。” “你确定不是放马后炮？” 姬扬见楚汐瑶竟然敢嘲讽自己，伸手就去解她外衣的系带了，吓得楚汐瑶连连求饶。 …… 仁王谷，是一处山路蜿蜒、地形复杂之所。 这次中都各大世家子弟差点被毒物控制，虽然没有让中都百姓知道，但各大世家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而且对假扮的道人、植物、炼丹炉等充满了浓烈的恨意。 所以，楚汐瑶说用仁王谷的正气来镇压邪秽时，他们无不支持。 城卫军早就将那间草屋所种的“一丈红”以及“五彩蝮”等全部用麻袋装起来。 当时由于感受到“五彩蝮”的剧毒，城卫军往草屋中洒入了大量雄黄，随后又从城中各大药坊运来了专克毒蛇的药粉，最后将所有植物和毒蛇全部装走。 今日在仁王谷，大批城卫军已经开始挖掘壕沟，他们准备在里面布满石灰，直接将这些毒物灭了。 甚至有不少城卫军见麻袋中竟然有不少“五彩蝮”还活着，搬来石头就是狠狠砸着，很快麻袋上就渗出了明显的血迹。 “你们两个百人队，赶紧去外面将铁水运进来。” 一个城卫军校尉吩咐道。 “是。” 这些铁水是从楚家铁器坊运来，准备彻底融化炼丹炉用的。 “师父，这次能成吗？” 城卫军中一个士卒突然对另一人说道，“若是不成的话……” “不成的话师父应该去泡石灰了。” 旁边另一个士卒说道。 “我想还是铁水更适合师父吧。” 另一人冷笑道。 显然他们就是“羽羡道人”和他手下的童子假扮的。 由于“羽羡道人”已经失去了炼丹炉，无法再炼制丹药，也就无法再控制手下的人了，所以这些童子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仅没有任何恭敬之意，甚至都敢直接威胁了。 因为没有丹药他们就会痛苦难耐，那么必定会先送“羽羡道人”上路。 后面一个城卫军士卒沙哑着声音说道：“放心，只要按为师安排的做，到时候一定能拿到炼丹炉。” “这里少说已经有上千城卫军，就凭我们十几个人够吗？” “当然够。” 那个城卫军士卒眼眸中闪过一道杀意，冷笑道：“难道天下还有比我们更熟悉仁王谷地形的人吗？” 这些人一边运着铁水，一边低着头窃窃私语…… 姬扬和楚汐瑶很快就坐着马车来到了仁王谷。 “这里地形貌似有些复杂。” 姬扬望着眼前呈现出“山”字型的谷口，皱着眉头说道。 “若是很简单的话，数千年前的神机军师又如何会瞧得上这里。” 楚汐瑶嘴唇微勾，颇有自信之色，笑着道：“这里三条路都是通往谷中，你猜我把炼丹炉安排在哪一路运入谷中？” 说完后，楚汐瑶故意趴在姬扬的耳边，轻声道：“若是三次没猜中的话，后面咱们还是分房睡。” “左边是向南之处，山林植被茂密，右边是向北之处，植被看起来有些稀疏，我觉得你应该放在最左边那条。” “夫君猜错了呀。” 楚汐瑶调皮吐了吐舌，笑着道。 “难道还是右边？” 第226章 出手 “右边不太可能啊，植被如此稀疏，又如何能够隐藏大军，而且‘轩辕’势力的人也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来躲藏吧。” 姬扬见楚汐瑶不说话，反而满脸是调皮的笑意，还不时故意眨着眼睛，有些无语地说道：“难道还不是吗？” “夫君还可以猜最后一次。” 楚汐瑶一双美眸宛若弯弯明月，可爱地闪亮着，似乎很开心可以难倒姬扬，然后故意趴在姬扬耳边调笑，吐气如兰地说道：“再错一次的话，后面可不能再抱着睡。” “难道是中间吗？” 姬扬实在不敢相信“轩辕”会这样，如果楚汐瑶将炼丹炉放在中间那条道路，他们很明显就会身陷重围中，后面就算抢到了也带不走啊。 “夫君还是猜错了，三次机会可都没了呀。” 楚汐瑶又调皮地笑道。 嗯？ 总共就三条道路，既然有三次机会怎么都会对一次，楚汐瑶分明是在瞎扯。 “因为我一条路都没放。” 楚汐瑶开心得像个孩子，搂着姬扬的手臂欢快地道：“王爷今晚自己睡。” “放屁。” 姬扬这才明白楚汐瑶分明就是故意的，气得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作势要准备回到车驾中，冷声道：“我今晚自己睡，但是下午还可以抱着，幕后黑手不抓了。” “嘻嘻嘻。” 楚汐瑶搂着姬扬的脖子，故意趴在他耳边，柔弱地说道：“你是不是想在车驾……想了很久了？” 姬扬顿时脸都有些微红，楚汐瑶简直将他的心思都摸透了，只好慢慢将楚汐瑶放下，尴尬道：“先不闹，快点去找他们。” …… 仁王谷。 上百城卫军护卫着一辆大车过来，大车上还绑着一只黑色的炼丹炉，并有数条诡异的红色纹路，甚至还散发着异样的味道，显然是炼丹后剩余的灰烬仍保留着丹香。 “师父，难道我们还不动手吗？” 有个假扮城卫军的童子焦急道：“马上铁水就要运完了，这炼丹炉到了就会被融化。” “怕什么。” 另一个童子阴沉地看了“羽羡道人”一眼，冷声道：“师父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显然是在威胁了。 “准备。” “羽羡道人”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眼，随后道：“铁水搬到那条入口最狭窄的地方，后面山石滚落一定会造成混乱，咱们拿到炼丹炉就赶紧撤了。” “是。” 这些假扮为城卫军的童子早就以校尉下令的名义，搬了不少铁水在两边的山坡上，就是为了准备截断城卫军进山谷的道路。 眼看那辆载着炼丹炉的马车越来越接近，“羽羡道人”突然眼中露出一道冰冷的杀意，冷声道：“动手。” 一个童子连忙从城卫军的衣服中掏出一支响箭。 “嗖！” 响箭迅速射向天空并发出一声巨响。 护卫炼丹炉的城卫军有些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着，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突然，大地突然轻微震动了起来，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来袭。 上百位城卫军茫然地看着四周，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砰！” 一块巨大的山石突然飞了下来，直接就砸中了一个城卫军的身体，顿时就被震飞，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动。 “有埋伏。” 有个城卫军百夫长连忙抽出腰间战刀，下令道：“还不准备结阵啊。” 听到他下令，他们才反应过来，纷纷抽出战刀准备防御。 “轰隆隆。” 紧接着，又是无数乱石飞出，甚至在通往谷内的通道处竟然有无数泥土碎石冲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城卫军百夫长难以置信地说道。 冬天气温比较低，泥土一般都冻住，怎么可能还会有乱石等。 “砰。” 身边不少城卫军士卒全部被乱石砸中，或是身体受伤，或者就直接倒地，到处响彻着各种哀嚎声。 “一起上。” 原本在上坡上负责警戒的城卫军突然全部掀开了城卫军的铠甲，露出了里面本来就穿着的服饰。 如果细心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服饰前面都绣着一座红色的山峰。 以力强压是为镇，高山仰止是为岳，“镇岳师”今日便重现人间。 镇岳至，万军皆压。 “羽羡道人”带着自己的童子等乱石飞过之后，全部冲入护卫的城卫军中，马上就开始奋力地厮杀了起来。 这些人原本是假扮城卫军在山坡上警戒，等到另一批童子拿到铁水后，便将滚烫的铁水倒在了冻土上，原本因为气温低被冻住的山石泥土等，因为热胀冷缩很快就会开裂，最后甚至变为无数碎石泥土。 相传秦时蜀郡太守李冰修筑都江堰时，便是先烧红岩石，随后倒入冷水，岩石就碎裂了，如《华阳国志?蜀志》载“其崖崭峻不可凿，乃积薪烧之，故其处悬崖有赤白五色”。 “你们先拿下炼丹炉啊。” “羽羡道人”一脚踢飞一个城卫军士卒，随后手中利剑又穿过另一个城卫军士卒的身体，对着其余童子大声喊道。 “杀。” 数个童子手持战刀快速扑向最后十数个守卫炼丹炉的城卫军。 只是十几息时间，他们就已经冲到马车边，这些童子好像身手都是很好，根本就不惧这些城卫军。 “滚。” 一个童子手持战刀用力地刺入一个城卫军腹中，右手一拳轰在他肩膀上，将战刀抽出后鲜血飞溅。 其余的这些童子也都是相当勇猛，毕竟这炼丹炉关系着他们后面的身体。 很快，他们就已经拿下那辆载着炼丹炉的大车。 “师父。” 一个童子大声道：“已经取得了。” 此时护卫的城卫军已经剩下很少的人还在认真地抵抗他们，之前乱石已经砸中了不少，或者根本就没什么战力。 可是“羽羡道人”所带的这些童子早就经过长期的训练，战力远胜城卫军。 “好。” “羽羡道人”激动地大叫一声，随后一剑抹过身边的两个城卫军，连忙冲到马车边，背后还有数个木头支架，显然准备背着炼丹炉。 第227章 神秘 “走。” “羽羡道人”大喊道，“全部跟着我往南面走，那里植被茂密，方便咱们藏身，不怕城卫军追来。” “是。” 剩下的十数个童子也是面露喜色。 他们从小就被“羽羡道人”喂下了“一丈红”和“墨石”炼制出来的丹药，可以说早就对丹药有着极强的依赖性，如今重新拿回炼丹炉，那就可以缓解他们对丹药的需要。 等他们用本来就已经留下的绳索爬上山坡后，十数个童子飞快地往密林深处冲去，只要能够尽快跑到植被茂密的地方后，就不怕城卫军追。 哪知“羽羡道人”眼神中闪过一道阴狠之色，他并没有往南面跑，而是选择了北面。 既然所有人都知道南面植被茂密便于他们藏身，难道城卫军和中都各大世家就不知道吗？ 背叛自己的人是不配活着的，这些童子就是帮他引开追兵的最好选择了。 本来“羽羡道人”就是通过药物一直控制了这些童子，可是当他们得知自己无法炼制出丹药后，就对自己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羽羡道人”根本就没打算让这些童子活下来，引开追兵是他们最后的利用价值。 “站住。” 身后传来道道怒吼声，显然是有大批城卫军追来。 十数个童子见状赶紧冲入密林中，哪知等待他们的是无数利箭。 数百楚家护卫早就埋伏在密林深处，他们人人都手持弩机，全部对准了冲来的童子。 “嗖嗖嗖！” 十个童子用力挥动手中战刀拼命格挡，但是根本顶不住这么多箭矢，而且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很快就有六七个童子直接被射中倒地，发出道道惨叫声，剩下的数个童子还在抵抗，但是惊慌失措地喊道：“师父怎么没有跟来？” “不好，我们又被他耍了。” 有个童子愤怒地说道：“他就是利用咱们引开追兵的，然后他自己往北面跑了。” “大小姐说了，只要你们肯投降，她愿意放过你们。” 有个楚家护卫冷声道。 随后，数百楚家护卫抽出腰间战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逃不掉的，后面还有上千城卫军追来。” 另一个楚家护卫脸上露出一道轻蔑的神色，威胁道。 “要不……” 剩下的数个童子脸上都是惊惧，知道今日怕是难以逃走，全是被“羽羡道人”坑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算你们还是识相。” 一个楚家护卫冷声道，命人将他们全部都捆绑起来，然后带回楚家宅院中。 …… “羽羡道人”看到大批城卫军往南面追去后，就知道他的选择是对的，脸上露出一抹狠辣之色，轻声道：“这就是背叛老夫的代价。” 随后等城卫军走远后，他马上从藏身的草丛中出来，飞快地往北面跑去。 尽管北面植被很少，但是多各种沟壑，而这就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只要等城卫军回城了，他再直接出来，然后跑回自己的老巢，到时候重组自己的童子，未来必定要报复中都各大世家，尤其是当今中都第一世家楚家。 “羽羡道人”急匆匆地行走着，双手还拖着后背上的炼丹炉，尽管有些沉重，但是他必须尽快找到可以藏身的沟壑。 突然，前面突然出现了很多人，十数个黑衣劲装的黑甲军护卫全部手持弩机，瞄准了“羽羡道人”，随后从两边的沟壑中有翻出十数个手持弩机的人。 “这不是‘羽羡道人’吗？” 楚汐瑶笑意盈盈地看着“羽羡道人”，嘲讽道：“怎么走得这么急？” 姬扬双手背负，缓缓走到了楚汐瑶身旁，两人并排站在了一起。 “为什么如此确定此人一定会从这边走？” 姬扬好奇地问道，“还是你瞎猜的？” “怎么会。” 楚汐瑶昂着精致白皙的小脸，自信地说道：“他们怎知本小姐的厉害。” 姬扬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心道，楚汐瑶最近是不是太膨胀了，也比之前调皮了很多。 哪知“羽羡道人”根本不回楚汐瑶，缓缓地放下身后背着的炼丹炉，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缓缓看向了站在楚汐瑶身边的姬扬，冷声道：“没想到中州第一藩王也来了。” 姬扬听到后顿时就脸色大变，暗道一声不好，难道“羽羡道人”之前就见过自己？ “老夫当日在香舍还以为认错人，没想到今日再见，确实不会认错了。” “羽羡道人”轻捋着胡须，根本就没有一丝害怕，反倒是相当从容之态，笑着道：“王爷竟然都敢离开北境来中都，这份胆魄倒是比老王爷强上不少。” 楚汐瑶一脸好奇地看着姬扬，似是想要看出什么来，怎么和姬扬父亲扯上了…… “看来你认识父王？” 姬扬虽然说得相当平静，可是内心早就翻江倒海，因为他从前身那里继承来的记忆本就是残缺的，难道他还认识老北境王？ “堂堂北境王如何不识？” “羽羡道人”轻笑了一声，随后双手背负，望向远处无数密布的仁王谷沟壑，似是感慨又似是回忆，冷笑道：“当年在北境王府见过老王爷一面，那时王爷好像才十三岁，如今倒是文采飞扬马踏山河，想来老王爷也会很欣慰。” “你究竟是什么人？” 姬扬满脸不可思议，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个人竟然和前身的父亲见过面。 “哈哈哈哈哈哈。” “羽羡道人”突然仰天大笑，随后看向姬扬道：“王爷又何故多问，老夫不过和九州无数人皇‘三军’‘六师’子弟一样，都是数千年来始终致力于恢复人皇盛世的忠臣。” “可惜坚守人皇理想的勇士越来越少了。” “羽羡道人”感叹了一声，语气似十分忧伤，怀念起数千年前人皇一统九州的盛况，“中州居内，九州一统，恩威所至，四海宾服，人皇承天道而定乾坤，光明所照，仰之天下臣，幽冥之处，俯之万民服……” 第228章 布局 “可是……” “羽羡道人”突然激动起来，眼里露出仇恨的目光，宛如锋芒毕露的利刃，无比愤怒地说道：“九州各地诸侯豪强不顾天下生民，背弃忠诚誓言，忘记人皇恩义，趁机裂土封侯，以致于纷乱难定至今……” “这个时候需要新的人皇，需要新的轩辕来扫平一切，让九州再度归一，让生民再度臣服在一面旗帜下。” 嗯？ 姬扬一脸好奇地看着他，恢复人皇统治似乎成为了像他这样所有“轩辕”势力的执念了…… “所以你们就用这种手段？” 楚汐瑶冷冷一笑，嘲讽道：“难道喂别人吃毒物来控制的卑劣手段，也是当年人皇教你们的？” “你简直是放肆。” “羽羡道人”顿时怒目圆睁，就连胡须都轻微颤抖起来，显然楚汐瑶对人皇不敬是对他极大的挑衅。 “小小楚家之女，又何懂当年人皇一统九州之伟业，想必这次是有北境王帮你吧，不然你们中都各大世家也不会发现这丹药的妙用，哪里来的底气挑衅人皇威严。” “羽羡道人”愤怒地说道：“你楚家当年不过是个街头小贩，投靠了嬴氏才有今日之风光，而嬴氏在人皇时代甚至连郡县豪强都算不上。” “你……” 楚汐瑶也被“羽羡道人”说生气了，连忙对周围的黑甲军护卫下令，“拿下他。” “等一下。” 姬扬缓缓走到一众黑甲军护卫前面，对着“羽羡道人”问：“当年你们寻我父王所为何事？” “哈哈哈哈哈哈。” “羽羡道人”放肆大笑起来，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对着姬扬笑道：“看来姬浩没有告诉你这个亲生儿子啊。” “姬氏以为安稳了数百年就可以摆脱‘轩辕’了？” 嗯？ 姬扬眉头微皱，有些不太懂他话中是什么意思，难道姬氏以前就和“轩辕”有什么牵扯吗？ “哈哈哈哈哈哈。” “羽羡道人”见姬扬陷入沉思，眼中闪过一道不明之色，但仍然猖狂地大笑，随后眼神变得狠厉无比，嘲讽道：“你们姬氏背叛了‘轩辕’，如此‘天罪’就等着‘天罚’吧。” “老夫在下面等你们啊。” 说完，“羽羡道人”便从袖中掏出一粒毒药准备吞服。 “拦住他。” 姬扬急得大喊道。 “嗖！” 武卓熙手中的弩机快速射出一支利箭，正好射中他的手腕处，黑色的毒药掉落在地。 “你们……” “羽羡道人”捂着流血的手腕处，一双充满恨意的双眼瞪向姬扬，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这群叛徒等着吧。” 数个黑甲军赶紧将他压在身下，随后从怀中拿出绳索将他捆绑起来。 “快点带回宅院。” 武卓熙赶紧说道。 “怎么了？” 楚汐瑶见姬扬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着什么。 “你听到这人说的话了？” “听到了。” 楚汐瑶很自然地回答道：“怎么了？” “姬氏原来也是‘轩辕’吗？” “原来当初刺杀我的人是‘轩辕’势力派来的。” 姬扬这时才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在幽蓟城被刺杀，难道姬氏原来也是“轩辕”势力吗？ 因为之前秦无敌带着幽蓟城黑甲军“陷阵营”抓到那个女刺客，她就是这么说的。 “你之前被人刺杀过吗？” 楚汐瑶赶紧搂住了姬扬的腰，昂着头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当初是在幽蓟城，马上就要领军与凉州铁骑大战，后来就没告诉你。” 姬扬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原来姬氏曾经也是“轩辕”势力。 之前东境王来信，说他遭受过“轩辕”势力刺杀，并说这是九州动乱隐现的象征。 难道东境赵氏当年也是“轩辕”势力，只不过后来也退出了“轩辕”吗？ “不行，你以后什么事情都得告诉我，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啊。” 楚汐瑶见周围黑甲军护卫都撤下了，索性就抱着姬扬的胳膊撒娇道：“这种事情总要让我知道吧。” “以后都告诉娘子。” 姬扬直接将楚汐瑶拦腰抱起，吓得她惊呼一声。 “先回去，后面还要好好问一下这个‘羽羡道人’。” 姬扬皱眉说道：“如果姬氏和赵氏当年都是‘轩辕’势力的话，那么另外两位藩王会不会也是‘轩辕’势力的？” “如果真是的话，那么当年嬴氏夺取中州分明就是‘轩辕’势力在暗中操纵，因为四境藩王都是当年帮助嬴氏夺取天下的重要力量。” “听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楚汐瑶搂着姬扬的脖子，认真道：“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个‘羽羡道人’为什么突然告诉你这个，他必然是逃不走，可是如果他不说你也不会知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故意激起你的兴趣，当你去探寻真相的时候，你就又再度参与到‘轩辕’势力的计划中。” “嗯？” 姬扬顿时脚步一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汐瑶，好奇道：“为什么你总能想到我想不到的地方？” “这还不简单吗？” 楚汐瑶对着姬扬甜甜地笑着，故意调皮地说道：“因为本小姐比你聪明。” “那你等会儿上了马车最好也这样说，我会更欣赏你。” “啊……” 楚汐瑶连忙撒娇，不停地扯着姬扬的衣袖，说道：“夫君最聪明，人家只排第二，哪里敢和夫君相比啊。” “你确实比我聪明。” 姬扬抱着楚汐瑶，望着不远处仁王谷北面的数百条沟壑，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或许后面问他就能问出结果，如果实在问不出来要让我自己去探索的话，怕是战争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那么我就会成为那个挑起战争的人。” 从“轩辕”势力的手段和目的来看，他们就是要挑起战争，让九州陷入动乱之中，而长久的战争会带来势力和权势的重新组合，这就是他们趁势崛起的最佳时机。 如果数百年前嬴氏夺取中州是“轩辕”势力的布局，那也太可怕了。 第229章 当代人皇是谁 战争是重新建构权势的最好方式，它可以打破一切常规，让所有固有利益不得不做出改变。 如果七百年前，嬴氏起兵夺取中州之地，而四境藩王先祖是受“轩辕”势力的安排进入嬴氏这个“创业团队”，那么等嬴氏真的“创业成功”后，他们自然就得到了巨大的回报。 按照“轩辕”势力的布局，手握重兵的四境藩王是受他们的安排，日后必定会成为“轩辕”势力重夺九州的重要助力。 可惜数百年来，四境藩王的后代似乎并不认可“轩辕”势力，以至于“轩辕”势力骂他们是叛徒，甚至还派人刺杀他们。 如今，数百年过去后，“轩辕”势力又想故计重施。 就像此次北域“洛间府”流民之乱，范峥就成为反军中仅次于王奇虎的第二号人物，试想这样的军队再多几支甚至遍布中州，那么“轩辕”势力一夜之间就可以壮大到何种地步。 “还是不得不走到那一步。” 姬扬叹了口气，就算他知道了“轩辕”势力的最终目的是挑起战争，可是他也不得不跟着，因为他的目标也必须只有通过战争才能实现。 “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虚妄扯淡。” 姬扬望着眼前的仁王谷，宛如万道金光的夕阳余晖照耀在上面，目光中从未有过如此豪情壮志，看向怀中的楚汐瑶道：“当年太宗皇帝曾豪言‘吾执弓矢，公执槊相随，虽百万众若我何’，从此‘天下能军者无出其右’……” “若是咱俩联手，这九州大地必是……” 楚汐瑶当然知道姬扬所说的太宗皇帝是谁，这是他经常和自己说的历史传奇人物，所以她不等姬扬说完，直接就吻了上去。 随后，楚汐瑶一双美眸看着姬扬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认真自信地说道：“你的。” “不管夫君怎样，娘子自然是要跟着夫君，这辈子都别想把我甩开。” 其实姬扬本来想说的是“这九州大地必是我们的”，可是楚汐瑶直接说了是姬扬的。 一个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物，一个是堪称无敌天圣的女诸葛。 一个是手握最强军队的中州第一藩王，一个是掌控天圣经济命脉的中州第一富商。 就算放眼九州，又有谁是他们夫妻联手的对手。 “先回家吃饭好。” 姬扬嘴角微勾，抱着楚汐瑶在自己怀里，而楚汐瑶搂着他的脖子，缓缓向前走去。 美丽的夕阳投射在他们身上，留下一道幸福的背影。 …… 楚家宅院。 黑甲军护卫将“羽羡道人”带回，并安置在特殊房间之中，请来大夫替他包扎伤口。 等会儿还要派护卫日夜守候，毕竟他可是“轩辕”势力中难得的大人物，当年都能与老北境王见面。 “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本王？” 姬扬直接搬了把凳子，坐在他身前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 “羽羡道人”没有半分惧色，态度相当随意，笑着道：“王爷若想知道，日后自然会知道的。” “看来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本王。” 姬扬嘴唇微勾，提起茶壶为“羽羡道人”沏了一杯茶水，随后慢慢推到他面前，说道：“那本王问个你能说的，不知真实姓名是……” “吾名元羡羽，你知道又有何用，还不如多想一下怎么反击你的对手天圣帝。” 姓元？ 姬扬微微皱眉，这个姓氏和他在《九州风土志》上曾经看到过。 “天子六师”之一的“镇岳师”第一代统帅名为“元昱”，难道这个元羡羽是他的嫡系子孙？ “你是人皇旧部的后代？” 姬扬望着元羡羽，平静地问道。 “难道你不是吗？” 元羡羽嗤笑一声，似是嘲讽姬扬先祖背叛了人皇，也是在提醒姬扬。 “我自然不是了。” 姬扬端起茶水轻抿一口，缓缓放在桌上，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只代表自己和黑甲军。” 随着岁月流逝，曾经无比光辉的荣耀，过去坚定无比的信仰，是不足以凝聚起人心的，所以越来越多的人皇旧部日渐脱离了“轩辕”势力，他们只为自己而战了。 相信四境藩王的先辈皆是如此。 “所以你们早就忘记了当年人皇的恩德，成为动乱九州的野心家。” 元羡羽双目中突然满是愤怒，对着姬扬咬牙切齿地说道。 “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 姬扬缓缓站起，双手背负望着窗外景色，感慨道：“我们追随的人皇早已不在了，若非第三代人皇亲小人远贤臣，又何来后世礼崩乐坏的乱局。” “你已经六十岁了，可有感受过子孙承欢的幸福，又何故如此执念恢复人皇一统九州的大业。” “唉。” 元羡羽默默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哀伤的神色，缓缓道：“天圣皇城司是一个恐怖的对手，我的妻儿早就……” “天圣帝早就知道你们的存在？” 姬扬好奇地问道。 “如何能够不知。” 元羡羽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当年嬴氏为何能成为中州之主，数十诸侯并起，若非当代人皇各种相助，嬴氏真能力压群雄吗？” “历代天圣帝都是知道，并派出皇城司追杀我们。” “那么如今‘轩辕’效忠的人皇是谁？” 姬扬着急地问道：“难道真的是轩辕大帝的后裔？” “哈哈哈哈哈哈。” 元羡羽笑着道：“王爷何故多问，如此费心来打探人皇与‘轩辕’势力，难道比直接征服中州有用吗？” “所以你们是想挑起战争，四境藩王起兵之日，也就是‘轩辕’势力重现人间之时。” 姬扬紧紧盯着元羡羽，似乎要把他看透。 “可是王爷就不想要这天下九州？” 元羡羽直接反问。 “本王自然是想要……” 姬扬直接就承认，突然暗道一声奇怪了，怎么元羡羽之前说的话，和当日楚汐瑶所说的那么像…… 楚汐瑶对他说的也是，“抓住幕后黑手难道比直接征服中州有用吗？” 第230章 各大势力到来 可是，楚汐瑶之前和这个元羡羽又不认识，为什么会说出类似的话呢？ 因为这句话的意思明显就是推动战争爆发，让中州再度陷入混乱，“轩辕”势力是为了趁机崛起重现人间…… 可是楚汐瑶是想要什么？ 她对自己的目的一向很单纯啊。 自己和天圣不和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日后必有一战也是能看到的，楚汐瑶这么聪明自然也是知道，所以她早点做些布局应该很正常吧。 如果不是这个目的的话，那就有点恐怖了。 那就是楚汐瑶认识“轩辕”势力的人或者……她自己就是。 粮食、金钱、战马、盐铁、药材、人才…… 如今楚汐瑶都有，她只要拿到自己手中的黑甲军就可以成为仅次于天圣王朝的超级势力，甚至时间一长，天圣王朝都不是她的对手。 难不成这是她一定要我娶她的原因？ 姬扬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啊…… 楚汐瑶要么是助自己夺天下的贤内助，要么是利用自己夺天下的幕后黑手？ 这两个结果差别有点大了吧…… “你们当代人皇到底是谁？” 姬扬直接抓住元羡羽的衣服，有些着急地问道。 “‘人皇’从未现身过，老夫自然不得而知了，就算知道的话又如何能够告诉王爷是谁呢？” 元羡羽冷笑一声，嘲讽道：“看来王爷已经似乎发现了什么。” 这…… 姬扬慢慢松开元羡羽的衣服，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好他。” 姬扬深吸一口气，吩咐了黑甲军护卫一声，然后赶紧去找楚汐瑶。 …… 内院。 门口有两个黑甲军护卫驻守，见到姬扬的时候本想行礼，但姬扬连忙制止了他们，让他们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来。 这时候楚汐瑶在干嘛？ “小姐，您绣这个香囊可是整整一个月了。” “要不还是奴婢或者其他女工来吧，再这样下去的话，您的手指可都是针扎的痕迹，王爷还不心疼死了……” 姬扬慢慢走到楚汐瑶的闺房，但只是站在门外听着，楚菱芷似乎在说楚汐瑶在绣香囊。 “怎么会。” 楚汐瑶似是毫不在意，笑着道：“你说我把这个给他做新年礼物，姬扬会不会很开心呀，后面可以把他随身携带的私印和我给他求的平安符都放在这个香囊里。” “可是小姐的手指……” 楚菱芷有些担心地说道。 “没事的。” 楚汐瑶将香囊上“金麒麟”绣完，脸上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随后举起香囊看了又看，似是满意地点头道：“看来我女红有进步，可以让他带在身上也不会有人笑话。” 楚汐瑶先是在香囊正面绣了代表姬氏王族的“金麒麟”图腾，后面准备在背面绣上“姬扬与楚汐瑶永结同心”，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姬扬。 “唉。” 楚菱芷感叹了一声道：“小姐对王爷真的算是很用心。” “那当然。” 楚汐瑶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精致的香囊，随后又感叹了一声，“只是不知道他后面怎么待我。” “小姐说哪里话，王爷对小姐的心意难道您还不清楚吗？” “我知道他是很喜欢我。” 楚汐瑶将手中的香囊慢慢放在木盒中，神情流露出一丝哀伤，说道：“可若是有朝一日成为问鼎天下的中州之主，他还会像今日这般待我吗？” “这……” 楚菱芷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但还是宽慰道：“小姐是不是多想了，王爷显然是很重感情的人，日后必定还是很宠小姐。” 站在门外听的姬扬倒是一脸莫名奇妙，楚汐瑶在害怕什么，难道还觉得我是个渣男？ 还是觉得自己以后得了天下，就会找一堆女人然后不理她了？ 真不知道这个恋爱脑每天在想点什么…… “算了，不去想以后的事。” 楚汐瑶眼神瞬间锐利了很多，认真道：“七皇子和慕容嫣然他们到哪里了？” “听说已经在都水大船上了，估计明日上午就到中都了。” “好。” 楚汐瑶冷声道：“到时候父亲估计要和七皇子见面，我就跟着一起。” “小姐，还有一件事，都水上不只有七皇子的大船，旁边还有两艘天圣‘太江’水师和两艘东境王‘平海军’的三桅战船。” 嗯？ 楚汐瑶眉头微皱，怎么会有两大水师前来？ “他们以什么名义前来中都的，尤其是东境王‘平海军’，直接离开东境沿‘太江’逆流而上，来到‘都水’支流了，难道不怕天圣帝怪罪？” “说是来中都购置木材，已经提前告知兵部了，东境王二公子‘赵辰星’也是在战船上的。” 楚菱芷认真说道：“七皇子大船上还有大皇子、六皇子、九皇子，东方家二世子‘东方浩辰’，上官门阀世子‘上官润羽’，南宫门阀世子‘南宫司珏’，诚国公的嫡子‘吕元赫’，昇国公的嫡子‘司马玄胤’……” “小姐是否还要对七皇子……” “奇怪了。” 楚汐瑶眉头微皱，有些不理解这些人怎么都来中都了，难道只是看一次百年未见的大雪，那你去北域可以看个够。 “知道他们来中都干嘛吗？” “据说是慕容小姐想在这次过年招亲。” 楚菱芷有些尴尬地说道：“但是帝城传来的消息是钦天监大司命在居所墙上亲笔写下了‘上天同云兮雨雪其霏，鱼出丈渊兮今可求思，命女生于子夜子，五行方是水亦水，既是双尊，得之为圣’的谶言后就不见，如今皇城司已经出动，正在全力寻找大司命……” “如今帝城各大门阀世家都认为慕容小姐就是大司命口中的天女，所以她说要在百年未见之时定下白首婚约后，他们都想来迎娶。” “慕容嫣然竟然以为自己是天女，简直是笑话了，可笑这些天圣皇子和门阀世子还信。” 楚汐瑶嗤笑一声，似乎很看不起慕容嫣然，冷声道：“看来明日中都很热闹，算嬴逸澈命大，本小姐只能放他一马。” 第231章 天女 姬扬在门外听得莫名奇妙的，钦天监大司命竟然留下了一段谶言，自己之前退婚的未婚妻慕容嫣然就变成他口中的“天女”了…… 所谓“谶纬之说”，亦被称为“谶言”、“符命”、“图谶”等，是古代方士以谶纬之术来制作的一种象征吉凶的预言。 古往今来比较着名的谶纬之说如秦朝“亡秦者，胡也”，隋末唐初的“桃李子，得天下”，唐太宗年间“太白频昼见”，太史占曰女三昌…… 姬扬没想到这个钦天监大司命竟然写了一个谶言出来，第一句“上天同云兮雨雪其霏”指的是中都百年难遇的大雪，第二句“鱼出丈渊兮今可求思”意思是鱼从丈渊跃出时机已经到了…… 闺房内。 “小姐又是如何理解的？” 楚菱芷还是忍不住问道，以小姐的聪明肯定就知道里面的深意了。 “这难道还不简单，这钦天监大司命不过是故弄玄虚而已。” 楚汐瑶冷笑一声，说道：“所谓‘命女生于子夜子’意思是这天命之女生于子夜子时子刻，‘五行方是水亦水’意思是这个天命之女五行中以水为主。” “‘既是双尊’更是简单了，九为极数，所以她今年应该是十八岁，‘得之为圣’那就说明娶了天女可能就会成为圣主。” “估计慕容嫣然正好就是子时子夜子刻出生的，今年又是十八岁，所以她说招亲以后，天圣皇子和各大世家门阀才都想来中都参加这个招亲了。” “小姐真是厉害。” 楚菱芷连忙称赞。 “这又有什么的，本小姐还第一次知道慕容嫣然脸皮竟然还这么厚。” 楚汐瑶缓缓坐下，嘲讽道：“我也是子夜子时子刻出生的，五行中也多水，如今也是十八岁，世人觉得慕容嫣然像所谓天女，还是本小姐是天女呢？” “所以这慕容嫣然就是脸皮太厚，自诩为什么天女，不过又是游走在权贵之间而已。” 显然，楚汐瑶很看不起慕容嫣然。 “啊……” 楚菱芷直接惊呼一声，显然没想到自家小姐竟然也是天女。 站在门外的姬扬也是有点无语，钦天监大司命说的天女竟然有两人，而且都和自己有过婚约，那自己岂非就是圣主。 不过，楚汐瑶之前为什么说“放嬴逸澈一马”，难道她之前准备派人刺杀七皇子？ 天圣王朝有十数位皇子，怎么她偏偏挑了嬴逸澈这个家伙，难道他俩之前有过节吗？ 算了，还是晚上回来问楚汐瑶好了。 不管楚汐瑶是什么身份，在姬扬的心里，她始终是最独特的存在，日后也绝对不会伤害她，就算有什么别的目的，但是楚汐瑶目前所做的都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 深夜。 姬扬慢慢推开楚汐瑶闺房，看见楚汐瑶早就躺在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一只白皙的脚丫竟然还露在被子外面的，两只雪白如藕的手臂也露在外面，好像对着床上的帷幔数着什么。 还好她的闺房内有不少暖炉，即使地上也铺着羊绒毯，不至于着凉了。 “又在看什么呢？” 姬扬走到那张大床边，有些好奇地问道。 “夫君可是回来啦。” 楚汐瑶激动得像个孩子，竟然裹着被子翻滚过来，抱着姬扬的腰，三千青丝就披在雪白的背上，昂着可爱的小脑袋委屈地说道：“今日回来好晚，我真的好困啊。” “所以你就数羊？” 姬扬无奈地抚了抚额头。 之前好像就和她说过一次困了就数羊，她竟然今天让人把帷幔给换了，上面还缝着一只只雪白可爱的小羊，倒是和她挺像的。 “是呀。” 楚汐瑶对着姬扬甜甜地笑着，故意调皮说道：“还不快点更衣，难道还要本小姐伺候吗？” 姬扬这时候才看到楚汐瑶又只穿了一件，雪白的肌肤全部露在外面…… “你先拿被子盖好。” 姬扬咽了口水，连忙道：“等会儿着凉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嘻嘻嘻。” 楚汐瑶甜甜笑着，还对着姬扬眨了眨眼，笑着道：“那就故意着凉，看夫君怎么收拾。” “快盖上。” 姬扬只好将锦被盖在楚汐瑶身上。 楚汐瑶是真的皮，一定要坚持等成婚了，但是最近总是…… 这谁顶得住啊…… 姬扬脱完外衣后，直接将楚汐瑶紧紧搂在怀里。 “夫君怎么不把蜡烛灭了。” 楚汐瑶眨巴眼睛，好奇地问道。 “把手伸出来看看。” 姬扬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为何突然要看我的手？” 楚汐瑶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有些为难地说道。 “就是今日想看楚家大小姐肤如凝脂的柔夷是怎样？” 姬扬嘴唇微勾，对楚汐瑶实在无法严肃起来。 “可是我今天很困，明天再给夫君看好不好？” 楚汐瑶故意岔开话题，心中却是很惊慌。 难道姬扬看出了什么？ “啊。” 楚汐瑶突然惊呼一声，有些委屈地喊道：“好疼。” 姬扬直接抓着她的左手腕，将楚汐瑶的左手放在自己面前。 “伸开。” 姬扬强硬地说道。 “不伸。” 楚汐瑶一双美眸不服气地与姬扬对视，左手紧紧握成拳，就是不让姬扬看。 “为什么不让我看？” “就不让，要看也要明天看。” 楚汐瑶不服输道。 “那好。” 姬扬直接右手强硬地掰开她握成拳的左手。 果然。 姬扬看到楚汐瑶的左手食指时，直接瞪大了双眼，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不得不说，他确实很心疼。 楚汐瑶左手食指上竟然有一个个细小的被针刺破的小洞。 她不是没给自己绣过什么，之前在北境参加秋闱考试的时候，她就给自己绣过象征一路连科的“鸶鹭”。 但是她的女红水平就摆在那里，堂堂楚家嫡女平时怎么会碰这个，自然是绣得歪歪扭扭。 如今她又给自己绣什么香囊，若非今日下午听到了…… 他实在难以想象，手指突然被针扎的那种疼痛。 第232章 为什么想打仗 “你……” 姬扬猛然看向楚汐瑶，眼神中除了心疼就是生气，说道：“你能否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姬扬说得很平静，但是楚汐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疼。 “就……” 楚汐瑶本来想说“就是这么回事”，但索性就不说了，直接道：“太困了，反正我要睡觉了。” 说完，她就想翻过身，不想和姬扬面对面说话。 “不说清楚就别睡。” 姬扬直接搂着楚汐瑶的腰，将她往自己这边一提，就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所以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干嘛还问。” 楚汐瑶有些心虚地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姬扬，但还是不服气地说道。 “你……” 姬扬实在是很心疼又很生气，但是对这样的楚汐瑶又怎么发脾气。 为了绣个香囊，竟然把自己左手指尖戳破了。 她一个掌控天圣经济命脉的中州第一富商，只要动动嘴皮子，明天一觉醒来就可以有成千上万个香囊放在眼前了，可是她就偏要自己绣…… “你堂堂北境王，怎么还做这种听墙根的事。” 楚汐瑶低着头，有些委屈地说道。 其实她一想就明白了，自己绣香囊的事情只有楚菱芷知道，可是她又不会告诉姬扬，那么必定是姬扬下午自己听到的。 “若是我不听到，你手指还想再戳几次了。” 姬扬将楚汐瑶紧紧搂在怀里，柔声道：“你对我的感情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你也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你说的是真的吗？” 楚汐瑶突然听到姬扬这么说，双手紧紧抓着姬扬的里衣，眼眶慢慢泛红，直接哭了出来，哽咽道：“可是你上次就不要我了。” “以后都不会了，我们两个好好抱着谈。” 姬扬知道她最近有些害怕，所以才会和楚菱芷说不知道自己以后如何待她，只好温柔地抚着她的背安慰道。 “求你不要骗我，真的不要骗我。” 楚汐瑶靠在姬扬的怀里，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已经哭得停不下来了，哽咽道：“这次楚家族会……父亲只会把我当成结盟东方门阀的工具……亲哥哥因为我夺了他的世子之位，也不再和我亲近了……” “如果你也不要我，那就真的剩我一个人了……” “不会的。” 姬扬紧紧搂着楚汐瑶，轻轻吻了楚汐瑶额头，柔声道：“楚汐瑶这么可爱还有钱，姬扬怎么舍得不要她。” “这可是你说的……” 楚汐瑶抱着姬扬哭了好久，才慢慢停下来，眼睛都哭得有些红肿。 难怪最近楚汐瑶看起来很开心，可是自己总觉得她心事重重，而且比之前更黏自己了。 看来家庭环境已经很大影响了她的性格…… “哭好了？” 姬扬看着怀中的楚汐瑶，也是很心疼，摸了摸她可爱的小脑袋，柔声道：“以后再也不吵架，再也不说分开了，好不好？” “好。” 楚汐瑶揉了揉自己泛红的眼眶，有些开心地应道。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楚汐瑶把她在家里受的委屈都藏在心底，若不是今日自己逼着她，怕是她一直不会主动说。 “没……没了……” 楚汐瑶眼神还有些躲闪，支支吾吾地说道。 “所以这就开始瞒着夫君？” “你说七皇子的事情吗？” 楚汐瑶一双美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姬扬，睫毛上还有不少雾气，让姬扬忍不住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显然她知道什么样对姬扬最有用。 “就……就是看他不爽。” 嗯？ 楚汐瑶是不是把她自己的脑子哭傻了，这么蹩脚的理由谁会信。 “我马上告诉你。” 见姬扬眉头紧皱，楚汐瑶连忙亲了他一下，说道：“两年前你去帝城看慕容嫣然……” 楚汐瑶怎么对付七皇子还扯上自己了，而且两年前又不是自己去看的，甚至自己的记忆中都没有对慕容嫣然的印象。 “其实我也在帝城，那时候是和哥哥一起去，听说北境王世子在国子监偷看慕容嫣然，后面和南宫家族公子小姐在帝城街头差点打起来……” “那日我正好在国子监附近，看到帝城各大门阀世家子弟都在过来看热闹，随后我让哥哥也带我去看看，结果就遇上了也喜欢慕容嫣然的七皇子嬴逸澈……” “他仗着皇子身份，见到我之后就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这件事其实你可以问哥哥的，而且昇国公嫡子‘司马玄胤’也看到，若非那日我哥哥在边上，不然就……” “嬴逸澈。” 姬扬听完后顿时就杀意涌出，即使抱着楚汐瑶的手都紧紧握成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太好听的话？ 这是什么话难道姬扬还不知道吗？ 就算你老子天圣帝都不敢这样说自己的王妃，你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以为在国子监混了点清名就敢这样说楚汐瑶。 “这次来的皇子与门阀世家公子太多，所以我就想算了。” 楚汐瑶自然能感受到姬扬身上的杀意，连忙搂住姬扬的脖子，轻声道：“日后咱们自然还有办法收拾他。” 姬扬就是除了他自己以外，就不会允许任何人还能让楚汐瑶受到委屈。 “不，我自然有办法。” 姬扬双眼微眯，透露这一股危险的气息，冷声道：“之前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一千万两银子了吗？” “是的啊。” 楚汐瑶对着姬扬眨了眨可爱的眼睛，趴在他耳边说道：“银票放在枕头下，夫君是不是都没发现？” “这我怎么发现，今天才是第二天睡在你房间吧……” 姬扬顿时有些无语了。 “准备扩大战备还是有其他事情？” “都有的。” 姬扬轻轻捏了捏楚汐瑶的脸蛋，微笑道：“就说咱俩联手，九州就没人是对手了。” “那当然。” 楚汐瑶搂着姬扬的脖子，昂着可爱的小脑袋，简直超级自信，调皮道：“夫君若是用完了，随时再和我说，如今你家娘子可是天圣最有钱的人。” “你为什么想要我打仗？” 第233章 书信 “那你为什么想打仗呢？” 楚汐瑶并没有回答姬扬，而是又反问道。 “我不服天圣帝。” “你不服，我也不服。” 楚汐瑶一双美眸紧紧看着姬扬，认真道：“夫君想要打仗我便支持夫君打仗，夫君想要当皇帝我便支持夫君当皇帝。” “总之，夫君想要做什么，我便帮你做什么。” “你没有别的什么目的吗？” 姬扬觉得楚汐瑶在战备扩军、天圣战争这些事情上对他太过顺从了，实在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奇怪。 “我还能有什么目的……” 楚汐瑶还捧着姬扬的脸，故意幽幽叹息道：“只希望我们王爷哪日真的问鼎九州了，别忘了我这个糟糠之妻就好。” “你胡说什么呢。” 姬扬也是无语了，只好紧紧搂住楚汐瑶，脸色认真地说道：“一花一木一世界。” “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汐瑶额头顶着姬扬的额头，鼻尖碰着鼻尖，满眼都是幸福的神色，甜蜜地笑着道。 …… 晚上。 姬扬抱着楚汐瑶睡去，但是很快又醒来，怀里的楚汐瑶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生怕他下一刻就会和她分开。 看来九州动乱将会以更快的速度展开了。 不知道背后是“轩辕”还是其他势力在推动。 自古以来一旦出现什么“天子”或“天女”之说，绝对是皇帝最为忌惮的事情，而且可以说没有之一。 如隋末出现了“桃李子，得天下”的谶言后，隋炀帝诛杀了李密与李浑家族，只有李渊以饮酒作乐，装作胸无大志才逃过了。 至高的皇权对这种东西，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姬扬不知道这个钦天监大司命究竟是谁的人，因为他只是通过一句谶言就瓦解了天圣王朝原本还算牢固的统治阶层。 得到天女就可以成为圣主了，各大门阀世家子弟竟然还都跃跃欲试，这不就代表你想成为圣主吗？ 这种行为与直接造反就差一点而已。 显然，掌握巨大能量的各大门阀世家已经慢慢与天圣帝离心了。 如果说东域和北域流民之乱还算是民众的话，那么这次就是直接奔着瓦解上层统治去的。 无论这次是皇子还是各大门阀世家公子娶到了慕容嫣然，天圣帝必然会着手对付帝城四大门阀，而帝城四大门阀也对天圣帝有戒备之心。 这是四个存世时间比天圣王朝历史还长的门阀，天圣帝与这四大门阀相斗必然让天圣王朝进一步从内部瓦解了。 天圣王朝看似强盛无比，实际已经开始动荡。 …… 翌日。 整个中都城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因为今日便是过年了。 原本就繁华无比的中都城家家张灯结彩，一片欢腾之象，更是期待今日之雪景。 很快，又一个震撼的消息传来。 天圣王朝大皇子“嬴川尧”、六皇子“嬴亦轩”、七皇子“嬴逸澈”以及九皇子“嬴展宸”将会亲至中都。 尤其是六皇子‘嬴亦轩’，这可是被誉为一代“贤王”，是如今朝堂中能够与嫡长子二皇子分庭抗礼的存在，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代天圣皇帝。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帝城四大门阀的世子与东境王之子，以及“帝城第一美女”之称的慕容嫣然，“中州四大才子”中的霖盛筠、居容景。 一时间，所有中都世家与百姓皆是议论纷纷，感叹今日过年之热闹。 但一个更震撼的消息又传来，那就是北境王来中都了。 楚家在中都的地位无可动摇，北境王与楚家嫡女之间的故事早就为中州万民所知。 如今北境王亲至，想必是为楚家嫡女而来。 可是北境王退婚的未婚妻慕容嫣然可是传言中的“天女”，得之可为圣主，不知道北境王又会与诸位皇子和各大门阀世家公子发生什么事情。 …… 书房中。 姬扬对外面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因为他眼下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成立遍布中州的情报机构“锦衣卫”。 如今天圣皇城司汇聚了天下能人异士，而更厉害的“轩辕”势力蛰伏千年，可以说已经是无孔不入。 如何与这两大强敌相争，不仅要靠明面上的战争，也有无数难以言明的暗中较量。 姬扬一边翻阅《九州风土志》内容，一边在纸张上写好一个个数字，这是只有四境藩王和墨老才知道的查看方式。 “中州日乱，设锦衣卫，分南北镇抚二司，一日之内即可遍布中州，只奉王令，巡查四方，洞悉天下，熟若掌中……” “以卓晨、卓皓为南北镇抚使司，选黑甲军中世居北境、秉性优良者入，五域互不统属，以飞鱼为符纹……” 姬扬写完后便命数个黑甲军护卫以走海路的方式，按照最快的速度将信件送到北境，后面墨老自然会按照自己的要求很快做好。 有了楚汐瑶昨晚给的一千万两，建起遍布中州的“锦衣卫”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这件事姬扬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有墨老知道，而卓晨和卓皓都是老北境王收养的黑甲军遗孤，和自己一起长大，这自然是可以信任的。 笃笃笃…… 就在姬扬思考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随后书房门被慢慢推开半扇，一张倾世容颜从外面探进来，只不过又带着几分俏皮。 “夫君还没忙完呀？” 不是楚汐瑶还能是谁。 “你已经忙完了？” 姬扬笑着问道。 “嘻嘻嘻。” 楚汐瑶对姬扬甜甜笑着，缓缓走入书房，还端着一碗粥…… “又是什么粥啊。” 姬扬直接惊呼一声道，上次楚汐瑶就是用粥把自己弄晕了，她还敢给自己做粥喝，是真的有点怕。 “哎呀。” 楚汐瑶缓缓将粥放下，就拉着姬扬的衣袖撒娇道：“上次我都和你道歉了，那时候不是没办法吗，这次我保证没有问题。” “我看你没吃中饭，然后一直在忙，‘寰光山’中都宫晚宴少说还有一个时辰，我不是怕你一直饿着。” “要不我还是饿着？” 第234章 战船 “啊……” 楚汐瑶直接坐到姬扬腿上，然后端起粥轻轻喝了一口，说道：“你看，我也喝过粥了，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可以放心了吧。” “你……不会嘴里含着解药吧……” “啊……” 楚汐瑶气得搂住姬扬的脖子，不停地摇晃起来，委屈地说道：“你又欺负人，明明是人家忙完后给你煮的……” “好了。” 姬扬确定这次是没问题，只是上次楚汐瑶把他弄晕了，已经有点后怕了。 “就先喝一点吧。” “才一碗，必须都要喝完的，保证比之前好喝。” 楚汐瑶连忙把粥端起，然后舀了一勺，轻轻吹了一下，喂到姬扬嘴边。 “嗯，比之前那碗甜粥好喝。” 姬扬还是称赞了一句。 楚汐瑶最近又是学煮粥，又是学女红的，是要扮演一个贤惠王妃？ “咱们一个时辰后出发吗？” 姬扬嘴里含着粥，柔声道。 今晚也是过年，但是天圣王朝诸位皇子亲至中都，自然就用到了天圣王朝在中都的行宫，也就是“中都宫”。 他们也是代表天圣帝，和他们同行的帝城四大门阀世子又是在世家中有很大影响力的人物，所以中都各大世家自然要在今晚宴请他们。 “是啊。” 楚汐瑶又舀起一勺，一边轻轻吹着，一边说：“诸位皇子和帝城四大门阀世子应该已经先过去了，他们今日上午就已经到中都了。” “倒是东境王二公子‘赵辰星’听说你在中都后，中午去楚家府邸，当然找不到你。” “人家千里迢迢来找你，哪想堂堂北境王怀里抱着美人，就连喝粥都要人喂了……” 姬扬喝着楚汐瑶舀来的甜粥，顿时有些无语，笑着道：“主要还是楚家大小姐太厉害，把本王藏得太好了，以致于他们都不知道本王在哪里。” “就是要藏好你。” 楚汐瑶把手中的空碗放在桌上，随后缓缓捧着姬扬的脸，调皮道：“省得外面那些名门世家贵女还要想着办法勾引你，尤其是姓慕容的……” 姬扬知道楚汐瑶对慕容嫣然有很大的敌意，问题是喜欢慕容嫣然的根本不是眼前的姬扬，而是之前那个姬扬啊…… “别多想。” 姬扬揉了揉楚汐瑶可爱的小脑袋，笑着道：“帝城第一美女哪有九州第一美女好看。” “嘻嘻嘻。” 楚汐瑶顿时展颜一笑，双眼就像弯弯的月牙，搂着姬扬的脖子撒娇道：“从哪里学来的这情话啊，是不是之前又背着本小姐出去……” “一天天脑袋瓜不知道在想啥。” 姬扬直接抱起楚汐瑶，往她的闺房走去，说道：“赶快去更衣，马上就要去晚宴了。” …… 中都宫，位于中都城内最高处“寰光山”，海拔也就六七十米左右，自人皇时代以来就一直是中州历代王朝皇室的御苑。 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地势最高，是最早能够接触降雪的。 由于今晚是天圣皇子与帝城四大门阀世子都来了，所以中都城相当重视，前来拱卫的是驻扎在中都城附近的天圣王朝五军都督府直属军队“右武卫”，他们的战力远非城卫军可比。 姬扬和楚汐瑶两人坐着车驾来到山脚，后面便是阶梯，需要他俩慢慢走上去。 “还真的变冷了。” 楚汐瑶吸了吸可爱的小鼻子，扑到姬扬怀里，有些吃惊地说道：“看来今晚真的要下雪。” “我还是第一次在中都见到雪。” “以后在北境你会经常见的。” 姬扬往周围看了一下，捏了捏楚汐瑶的脸蛋，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倒是越来越嚣张了，就这么扑到我怀里，若是让其他人看去，明日不知道又有什么新奇的故事了。” “咱俩的故事还少？” 楚汐瑶昂着小脑袋说道：“还真让人去城中勾栏瓦舍听过，说书的能说上十几天，还不带重复的，不过听着还挺好玩的……” “快点走。” 姬扬可不会和楚汐瑶在这里腻歪。 “太高了，快点抱我上去吧。” “你简直……” 姬扬直接被楚汐瑶这句话整懵了，这让别人看到像什么话。 “王爷……请稍等一下啊……” 就在姬扬牵着楚汐瑶的手准备慢慢走上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喊声。 “今日可算是见到王爷了。” 来人是骑着马的，还带着数十个身穿劲装的护卫。 “你是？” 姬扬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我啊，赵星辰。” 原来是东境王“赵腾”的二公子，看起来倒是相当魁梧，五官也很英俊，浑身散发着一股长久在军营中才会有的冷然气质。 “原来是赵叔叔的二公子。” 姬扬知道东境王是自己人，那么对“赵星辰”的态度自然会好，客气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着道：“你怎么猜到是我的？” “我远远就看到王爷从楚家大小姐的车驾上下来了，放眼中州除了北境王，还有哪个男子有资格坐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笑着说道：“你眼力倒是挺好。” “‘平海军’擅水战，茫茫水面上自然要先望得远，看来我这两年在战船上也学到了很多。” 赵星辰开着玩笑。 “走。” 姬扬觉得赵星辰为人很坦率，对他的印象挺好，笑着道：“一起去中都宫。” “这……” 赵星辰有些为难地看了楚汐瑶一眼，显然是有话与姬扬说。 “那我先慢慢走上去了。” 楚汐瑶很懂事地说道：“你处理好事情快点来找我啊。” “好。” 姬扬揉了揉楚汐瑶的小脑袋，随后问赵星辰道：“你父亲有话让你带给我？” “是的。” 赵星辰低着头轻声道：“父亲已经将两艘战船改为民船，停泊在‘迎风津’，一艘负责接王爷，一艘负责引开外人，以及在‘太江’和‘都水’交汇处又安排了两艘，到时候王爷马上换船。” “这是船只形状、行驶路线以及相关的口令等……” 说完，赵星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姬扬。 第235章 皇子 姬扬接过纸张看了一眼，很快就记住里面的关键内容，拍了拍赵星辰的肩膀，有些欣喜地说道：“很好，这次多谢你父王了。” “王爷太客气了，四境藩王自古同气连枝，对‘平海军’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王爷是否有话需要带给父亲……” “啊……” 哪知赵星辰话还未说完，他们就听到上面的台阶传来了一道慌张叫声。 嗯？ 赵星辰一脸紧张地看着姬扬。 “这是……楚汐瑶的声音……” 姬扬顿时眉头紧皱起来，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瞬间就将目光转移到台阶上面，眉宇间露出慑人的气势，很焦急地说道：“随本王先上去。” 说完，姬扬连忙带着一众黑甲军护卫往上面台阶跑去。 “好。” 赵星辰带着平海军赶紧跟着。 楚家嫡女可是北境王的心头肉，怎么在中都宫也会遇上事情，这声音分明很紧张啊。 …… 本来楚汐瑶见姬扬与赵星辰有事情要商量，自己就带着楚菱芷先往上走去，结果竟然在中途一块平地处遇到了从中都宫下来的七皇子“嬴逸澈”和中州四大才子之一的“霖盛筠”。 “菱芷，为什么中都突然就降雪了？” 楚汐瑶站在一块平地上，望着不远处越来越多的车驾，知道是中都各大世家都过来了。 “或许是因为王爷来了？” 楚菱芷自然知道说什么会让楚汐瑶开心。 “你说的很有道理。” 楚汐瑶突然双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笑着道：“等会儿我要抓起雪塞到他衣服里。” “那王爷估计会欺负小姐。” “他要是欺负我的话就哭给他看……” 就在楚汐瑶和楚菱芷在这块小平地上等姬扬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从中都宫下来的七皇子。 “这是哪个世家的姑娘？” “嬴逸澈”只是看到楚汐瑶的背影，就知道眼前的女子必定有倾国倾城之姿，对着霖盛筠好奇问道。 “殿下不如自己去问问眼前佳人。” 霖盛筠在大冬天还手持一柄折扇，故作风雅地轻轻摇曳着，对嬴逸澈笑道。 听到背后的声音，楚汐瑶好奇地转过头来，直接就愣住了，她竟然正好遇到“嬴逸澈”，这可以说是除了慕容嫣然以外她最讨厌的人了，但仍然需要恭敬地行礼。 “见过七皇子殿下。” “你是楚汐瑶吗？” “嬴逸澈”身姿挺拔，一身华服玉冠，容貌也算俊朗。 看到楚汐瑶的第一眼，嬴逸澈脸上就露出一丝惊艳之色，有些意外地说道。 眼前的女子竟然是他两年前在帝城偶遇的楚汐瑶，而且比两年前更加端庄好看。 “汐瑶见过七皇子。” 见嬴逸澈问到，楚汐瑶不得不再行礼。 “还真是汐瑶妹妹。” 嬴逸澈脸上闪过一道贪婪神色，快步走到楚汐瑶面前，直接闻到了楚汐瑶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笑着道：“倒是比两年前更加好看。” “谢过七皇子夸奖。” 楚汐瑶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 嬴逸澈本想再往前的，但霖盛筠直接拉住了他，对着他暗暗摇头，轻声道：“楚家大小姐既然在这里，想必北境王就在附近，以免与他发生冲突了。” 显然，他是不希望赢逸澈去碰北境王的王妃，北境王可是如今天圣除了天圣帝以外最不好惹的人。 “哼。” 哪知嬴逸澈冷哼一声，嘲讽道：“不过一个快削的藩王，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更何况，他还没迎娶楚汐瑶吧，又不是名正言顺的北境王妃。” 说完，他便径直往前走去。 霖盛筠见自己劝不住嬴逸澈，有些无奈地感叹一声，暗道，就这点本事竟然还敢参与夺嫡，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若非强势的天圣帝还在，不然其他皇子早就要你好看了。 嬴逸澈却不是这么想的，如今二皇子有内阁首辅东方晋明支持，六皇子得到了内阁次辅上官承和的支持，可是他只有国子监学生的支持，这根本没什么大力量。 如果他能够迎娶楚汐瑶，那么就能得到中域楚家的支持，可以极大增加他的势力。 “汐瑶妹妹怎么走这么急？” 嬴逸澈走到楚汐瑶身前，并未有其他动作，随意地调笑道：“两年前咱俩不是在帝城见过面，若非汐瑶妹妹后来离开帝城，我后面就要请父皇和母妃赐婚了。” “谢过七皇子恩情，但是如今汐瑶已经和北境王在一起了。” 楚汐瑶知道赢逸澈想打她的主意，但不知道他竟然这么无耻，可以说中州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姬扬两人的感情，他竟然还敢当自己的面提什么赐婚的事。 “王爷马上就来寻我，先去中都宫了，不敢继续打扰殿下了。” 楚汐瑶故意说姬扬马上来找他，然后转身就想走。 哪知嬴逸澈竟然还想拉她的衣袖，吓得楚汐瑶赶紧往旁边躲去，结果情急之下两脚一乱，直接摔在了地上，痛得叫了出来。 “小姐。” 楚菱芷赶紧去扶，忙问道：“您的脚可还好吗？” …… 很快，姬扬和赵星辰听到叫声后，就带着一众黑甲军和平海军的护卫上来了。 “汐瑶。” 姬扬见楚汐瑶被楚菱芷搀扶着，衣服上好像沾了些灰尘，顿时脸色紧张，连忙快步走过去将她搂到自己的怀里，焦急道：“怎么了？” “嬴逸澈竟然又想欺负我。” 楚汐瑶靠在姬扬怀里，有些委屈地说道：“他想抓我的衣袖，然后我想快点躲开的，结果就摔在了地上……” 旁边那个就是七皇子嬴逸澈？ 自己都没找他的麻烦，他竟然还敢打楚汐瑶的主意…… 眼见嬴逸澈等人还想走，姬扬缓缓松开楚汐瑶，快步走到嬴逸澈身前，冷声道：“七皇子走这么急干什么，你之前推倒本王的王妃，不给个解释吗？” 由于姬扬个子比嬴逸澈还高，可以说俯视着他，浑身都散发着慑人的气势，让嬴逸澈不免有些底气不足。 “我可没有推她……” 嬴逸澈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之色。 第236章 中州第一谋士 “看来七皇子是敢做不敢当了。” 姬扬嗤笑了一声，嘲讽道。 楚汐瑶和姬扬说是她自己摔倒，可是姬扬马上就拦住七皇子嬴逸澈，就是要说是他故意推的，如果不是这样，自己还有什么借口找他麻烦。 “简直就是胡说。” 嬴逸澈顿时就涨红了脸，很气愤地说道：“本皇子明明就没有推她，你可以自己好好问楚汐瑶，而且这里有这么多人，都可以看到是她自己摔倒的啊。” “可是本王看来，是他们畏惧七皇子而不敢说出真相吧。” 姬扬双眼微眯，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冷声道：“所以七皇子才如此有恃无恐。” 任凭嬴逸澈想要怎么说，姬扬总是能找到理由，反正就是嬴逸澈推的。 “北境王。” 嬴逸澈见姬扬如此咄咄逼人，瞬间脸色就变得铁青，脾气也上来了，气得直接怒吼了一声，“你竟然敢这样随意污蔑本皇子，莫说本皇子没推，就算是推了她，后面也有父皇和帝城的皇室宗亲来管，轮不到北境王来指责……”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下来，众人都不敢发出声音，显然没想到七皇子竟然强硬地和北境王对上了。 “看来七皇子是承认了？” 姬扬脸色冷漠，身上隐隐散发出杀意，倒是吓得嬴逸澈后退了一步。 “本皇子从未承认，北境王若还有什么问题，还是明年直接和父皇说好了。” 嬴逸澈强行镇定下来，脸上反而满是傲然之色，冷声道：“本皇子还有其他事情，就恕不奉陪了。” 说完，他便直接绕过姬扬，准备往台阶下走去了。 就算北境王和天圣帝说又如何，一个是马上要削藩的王爷，一个是他亲儿子，难道天圣帝还会帮北境王吗？ 这就是嬴逸澈最大的底气，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只会不了了之。 姬扬双手紧紧捏成拳，浑身散发出可怕的杀意，看着嬴逸澈嚣张的背影，握向了身边武卓熙腰间的刀柄，显然是要准备动手了。 你老子天圣帝都不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你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竟然敢和自己耍威风。 哪知楚汐瑶连忙按住了他的手，对他轻轻摇头，说道：“当众杀了嬴逸澈就是造反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姬扬不得不把握住战刀的手松开，但是快步走到嬴逸澈身后，狠狠一脚踹在他背上。 “噗通。” 嬴逸澈直接被姬扬踹倒在地上，然后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就响彻了整个中都宫。 “怎么有人摔了？” “好像还是个皇子。” “怎么感觉有些好笑啊。” 嬴逸澈摔下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中都各大世家子弟准备走上台阶，他不仅摔得鼻青脸肿的，还气得浑身发抖，感觉这辈子都这么难看过。 “王爷，你……” 霖盛筠有些震惊地看着姬扬，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敢直接将嬴逸澈踹下去。 “怎么了？” 姬扬冷笑了一声，说道：“七皇子是自己摔下去的，本王可是一直都好好站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过啊，毕竟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你们不会想碰瓷？” 姬扬根本就不怕，毕竟这么多黑甲军和平海军的护卫都看到七皇子是自己摔下去的。 就算赢逸澈和天圣帝说也无所谓，难道天圣帝还会为了他和自己打一仗吗？ 他儿子很多的，最不缺这样的。 霖盛筠虽然不知道碰瓷是什么意思，但气愤地看着姬扬，不过他也知道，就凭嬴逸澈这样的根本没资格和姬扬斗。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又传来一道声音，竟然是六皇子“嬴亦轩”带着护卫下来。 “见过六皇子殿下。” 霖盛筠等人连忙向六皇子行礼，随后指着姬扬道：“北境王之前竟然敢将七皇子踢到台阶下去……” 嗯？ 六皇子“赢亦轩”连忙看向姬扬，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没想到眼前这个英俊非凡的男子竟然就是北境王。 同时，姬扬也在看着六皇子，心中暗道一声，这小子竟然和我一样帅。 “见过北境王。” 六皇子“赢亦轩”相当谦逊有礼，完全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对着姬扬抱拳道：“之前本皇子在帝城就已经听说王爷文采斐然，更是精通兵法，如今终于有幸得见了。” “见过六皇子。” 姬扬也是双手抱拳道：“六皇子礼贤下士，被众臣誉为‘贤王’，见到六皇子殿下，本王也很开心。” 倒是站在旁边的霖盛筠直接就懵了，明明是想六皇子帮忙的，他竟然和北境王商业互吹起来。 “六皇子……” 霖盛筠焦急地喊了一声。 “你说王爷踢了七弟到台阶下，除了你和七弟的护卫以外，还有其他人看到？” 六皇子“嬴亦轩”冷声道。 “他们都……” 霖盛筠又不是一个傻子，这里站着的人除了自己和七皇子的护卫，其余的都是姬扬和东境王二公子的人，他们怎么可能说看到了。 “看来你是说不出来了。” 姬扬随意地拍了拍手，笑着道：“那就是没看到。” “既然没看到的话，就不好意思再说北境王了。” 六皇子“嬴亦轩”也说道。 “以后要提醒七皇子啊，走路可要小心。” 姬扬大笑了起来，显然嘲讽他们。 霖盛筠知道六皇子根本就不想帮，还是拂袖离开了。 等这些人离开后，六皇子“嬴亦轩”指向身边的一位中年文士，对着姬扬说道：“王爷，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有‘中州第一谋士’之称的诸葛承启先生。” “原来是诸葛先生，本王久仰大名。” 毕竟是赢亦轩口中的“中州第一谋士”，姬扬自然要表现出客气之意。 只见诸葛承启额头上有些皱纹，两鬓夹杂着白发，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穿着一件粗布衣服，完全没想到这样的人随便指点江山就足以搅动风云。 “早就听闻王爷乃是年轻一辈的领军者，老夫对王爷也甚为钦佩。” 诸葛承启微笑道。 第237章 谋略 “诸葛先生过誉了。” 姬扬谦虚地说道，随后包裹住站在自己身后的楚汐瑶的小手，轻轻拉到自己的身边，笑着道：“这位就是本王的王妃，楚家嫡女汐瑶。” “汐瑶见过六皇子殿下，见过诸葛先生。” 楚汐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颜，又有世家嫡女的端庄大方，盈盈福礼道。 “早就听闻北境王与楚家大小姐乃是天圣一对璧人，今日得见果然是郎才女貌啊。” 六皇子“赢亦轩”看到楚汐瑶也是惊艳了一下，这容貌怕是不输慕容嫣然了，但是他马上就转移自己的视线，他心中装的是天下，实在没必要惹得北境王不开心。 “确实是天作之合。” 诸葛承启也是轻捋胡须道。 “多谢六皇子和诸葛先生。” 姬扬随后向他们介绍起赵星辰，“这是东境王次子赵星辰，向来精通水战，是东境‘平海军’中的将领。” “赵星辰见过六皇子殿下，见过诸葛先生。” 站在姬扬身后半步的赵星辰连忙抱拳行礼。 能够与六皇子嬴亦轩直接对话的只有北境王或者他的父王，他自然要表达恭敬之意。 “确实仪表堂堂，未来前途远大。” 六皇子嬴亦轩称赞一声，随后对姬扬道：“王爷，中都各大世家就要上来，咱们不如上去好好说。” “好。” “请。” 姬扬与六皇子赢亦轩并肩走着，楚汐瑶与赵星辰跟在他身后，诸葛承启跟在赢亦轩身后。 “之前在帝城的时候，次辅大人已经和我提起过王爷。” “次辅大人也和我提醒过六皇子殿下。” 姬扬与六皇子嬴亦轩两人突然相视一眼，随后皆是大笑。 有些事根本无需多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么朋友的朋友更有可能是自己的朋友了。 因为内阁次辅上官承和的关系，北境王与六皇子自然有可能成为朋友。 “王爷这次大破凉州铁骑，平定流民之乱，可以说战功赫赫。” 六皇子赢亦轩笑着道：“但是朝堂中总有一些目光短浅之辈怀疑王爷，不过都被次辅上官大人与本皇子反驳了。” “日后若是六皇子需要本王或者其他藩王效力，也请皇子殿下不要客气。” “那就多谢王爷了。” “皇子殿下这是说哪里话。” 姬扬微笑着道：“咱们难道不是自己人吗？” “对对对。” 嬴亦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就反应过来，笑着道：“自己人。” 两人不过是互相投桃报李而已，就在这几句对话中实现了利益的互换，你在朝堂帮我顶住来自削藩派系的压力，我们四境藩王帮你夺嫡。 六皇子赢亦轩似是挣扎很久，然后对姬扬说道：“不知王爷可有听说慕容嫣然是所谓天女之事？” “听说了。” 姬扬双目直视前方，平静地说道。 “传言得天女可为圣主，不想王爷竟是退婚了。” 六皇子赢亦轩故意说道。 “那岂非说明了本王就不是圣主，竟然把都快到手的天女都弄丢。” 姬扬脸带笑意地看着赢亦轩。 “哈哈哈哈哈哈。” 赢亦轩脸上顿时就有轻松之色，笑着道：“所以和楚小姐才是天作之合。” 姬扬自然知道嬴亦轩这么问的目的，就是为了故意试探他。 如果说得天女可以为圣主，那么之前与慕容嫣然有婚约的北境王不就是圣主吗？ 可是姬扬故意说自己已经退婚，这恰恰说明他不是圣主，也就没有野心了，所以六皇子嬴亦轩才会放心。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往往两三句就够，而且都不太直接表达出来。 姬扬和赢亦轩很快就到上面的中都宫，这是一座巨大的殿宇，由于夜色渐渐黑下来，宫殿四周已经亮起了璀璨的华灯，一派富丽堂皇之景象。 “王爷，我就暂时送您到这里，后面还要去接一下慕容小姐，她们下午去逛中都城了，倒是怠慢王爷了。” “六皇子客气了。” 姬扬微笑着道：“本王就祝王爷今日抱得美人归，明年本王来帝城怕是要称呼殿下为太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 六皇子赢亦轩听了自然很开心，但还是故作矜持，笑着道：“那就多谢王爷美意了。” …… 等两人分开后，赢亦轩眉头有些微皱，边走边问身边的诸葛承启，“不知先生以为北境王是什么样的人？”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策，必有吞吐天下之志也。” 诸葛承启遥望夜色如墨的天穹，轻轻捋着胡须，微笑道：“眼前的北境王表面似是不为错失圣女而惋惜，但字字句句皆是不离四境藩王之利，如此寸步不让者，必定意志果决。” “兼弱攻昧，逆取顺守，此乃人皇一统九州之道，北境王赫赫武功，却甘愿蛰伏助殿下夺嫡，若是未有他求，怕是早有进取天下之心。” “先生如此忌惮吗？” 六皇子嬴亦轩顿时脸色大变，有些紧张地说道，显然他对诸葛承启很信任。 “非也。” 诸葛承启面露轻松之色，笑着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北境王绝非是‘壁’，而殿下却可为‘海’，若是利用得当，绝对是夺嫡一大助力。” 嬴亦轩思考了一会儿后，有些好奇地问道：“难道先生已经找到他的弱点？” 如果按照诸葛承启的说法，北境王这样有天下之志的人根本就是无法控制的，可是他又说是夺嫡助力，那必然是找到他的弱点了。 “之前不是看到过了吗？” 诸葛承启有些神秘地道。 “原来是如此啊。” 嬴亦轩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表情。 “大皇子性格暴躁，七皇子行为轻浮，日后只需略施小计就可除去。” “相较于自恃甚高、骄傲自得的二皇子来说，九皇子同样为皇后所生，算是如今天圣的嫡次子，生性温和，熟读经史，素有美名，且与二皇子亲厚，他才是殿下最大的敌人……” 第238章 宴会暗流涌动 “看来这六皇子不是简单的角色。” 望着嬴亦轩与诸葛承启的背影，姬扬双手背负，还是不由感叹了一声。 他母亲德妃不过是一个六品官员之女，选秀入宫得到了天圣帝的宠幸。 一个母族势力根本不值一提的皇子竟然能够请到“中州第一谋士”来辅佐，甚至让次辅上官承和都支持他，为自己拼出一个“贤王”的美誉，背后的算计和代价怕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嬴亦轩堂堂一个皇子，怎么都要亲自去接慕容嫣然了？” 赵星辰有些不解地问道。 “慕容嫣然不是所谓的天女吗？” 姬扬嗤笑了一声，显得根本就毫不在意，说道：“他亲自去接是为了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样后面慕容嫣然招亲，他的机会就更大。” “想必那个七皇子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赵星辰有些看不起嬴逸澈，嘲讽道：“天圣若是那小子当家，这中州怕是要乱了。” “不关咱们的事，让他们狗咬狗。” 姬扬冷笑一声，他巴不得天圣王朝内部斗得越来越厉害。 汉朝《白虎通义》载“储君，嗣主也”，《唐大诏令集》载“建立储嗣，崇严国本”，太子可以说是一国之本，可是如今的天圣帝已经年近六十，为何还迟迟不立太子？ 既有他自己贪恋手中权力的原因，也是想在他自己掌控的范围内，找到那个最合适的太子人选。 只要不威胁到他自己的皇权，天圣帝应该并不介意自己的皇子以党争等各种方式来夺嫡，他想要一个心智和手段都不弱于他自己的人，那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 本来姬扬还在想事情，哪知楚汐瑶突然不开心地戳了一下他的腰。 “大小姐，这又是怎么了啊？” 姬扬转头看见楚汐瑶闷闷不乐的样子，只好柔声安慰道。 “你是不是和他讨论慕容嫣然了？” 楚汐瑶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纤纤手指交缠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明显的幽怨与生气，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姬扬欺负她了。 “只是他想试探我才说起，我不过就是回了两句而已啊。” 姬扬抚着自己的额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以前觉得楚汐瑶是个恋爱脑，倒是没发现她还是个醋坛子。 “已经越来越冷了，先带你去晚宴。” 姬扬揉了揉楚汐瑶的小脑袋，笑着道。 当两人一起走入中都宫的时候，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北境王和楚家嫡女本就身份高贵，如今还是一起来赴宴的，看来大家之前听到的各种都是真的。 手握重兵的中州第一藩王娶了天下最有钱的中州第一富商，看来皇上的这个藩很难削啊，日后他们也要尽快做出合适的选择了。 不过今日被北境王退婚的慕容嫣然也来了，不知道又有什么好戏看了。 “见过北境王。” 除了大皇子和九皇子外，中都宫内的众人连忙向姬扬恭敬地行礼。 “大小姐来了啊。” 中都各大世家的家主或是嫡子嫡女都连忙向楚汐瑶打招呼，可以说，如今楚汐瑶才是中都城真正说一不二的人物。 楚汐瑶微笑点头示意，既有端庄大方的姿态，也显得待人亲近和善，身上穿着首饰无一处不是天底下最精致的，仿佛都是为她量身打造一般，一代容华，气质绝尘，美若天仙。 不知道是楚家嫡女惊艳，还是等会儿就来的慕容小姐更甚一筹？ 这是所有人心中最大的疑问。 姬扬简直看愣了，之前还闷闷不乐，这会儿就变脸了。 “为什么马上好了？” “输谁都不输慕容嫣然。” …… 姬扬与楚汐瑶的位置被安排在左手边第一个，东境王二公子赵星辰自然坐在第二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中都各大世家家主都坐在左边，而帝城四大门阀和其他帝城世家都是坐在右边，形成了“泾渭分明”的态势。 至于另外四位皇子自然是坐在最上首。 晚宴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些暗流涌动了。 楚家是中都第一世家，其他中都各大世家又听命楚汐瑶，如今楚汐瑶马上就要嫁给自己，可以说天圣帝对楚家甚至中都已经开始防备起来了。 这座位安排有深意啊。 想必这四位皇子中必然有一位得到了天圣帝的授意。 “等会儿不准看慕容嫣然。” 楚汐瑶趴在姬扬耳边轻声道。 姬扬转头一看，见楚汐瑶的美眸似是闪着一团火焰，显然是很在意，只好道：“听你的。” 楚汐瑶什么时候这么爱吃醋…… “见过北境王。” 姬扬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他抬头一看，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面冠如玉，五官俊美，眼若星辰，贵气而不傲然，看起来倒是挺好相处的。 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内侍，想来是皇后所派的。 “原来是九皇子。” 姬扬站起来，双手抱拳道。 “倒是打扰王爷和楚小姐。” 九皇子“嬴展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便要对姬扬与楚汐瑶躬身行礼。 姬扬连忙拖住他的手臂，笑着道：“九皇子客气了。” “之前在帝城便听说王爷大破凉州，今日得见天圣之英雄，我甚至荣幸开心。” “九皇子过誉了。” 姬扬简直有些莫名奇妙，自己好像和他没什么交情吧，如今还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上来就商业互吹了。 “楚小姐是中都名门贵女，王爷对中都应该也比我熟悉，不如明日结伴游玩如何？” 嗯？ 姬扬直接懵了，这小子打什么主意，大冬天玩个毛。 “六皇子殿下到。” “七皇子殿下到。” 随着内侍声音的响起，九皇子“嬴展宸”有些慌张地看了眼宫门外，脸上多了几分害怕神色，直接就抓住了姬扬的手，焦急道：“王爷到时可要来中都宫寻我啊。” 说完，他快步走回上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反倒是姬扬紧皱着眉头，神情有些严肃，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竟然多了一团纸。 第239章 慕容嫣然出场 姬扬有些疑惑地打开纸团一看，只见上面就写着两个字，“救我”。 嗯？ 姬扬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坐在上首的九皇子，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九皇子“嬴展宸”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朝姬扬示意一番，尽管脸色看不出什么，但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祈求。 奇怪了，九皇子乃是皇后亲生，是天圣帝嫡次子，亲哥哥是如今朝堂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二皇子，这里有谁敢对他不利？ 问题还要叫自己救他，先不说两人如今是第一次见面，根本没有足够的交情，而自己若是真的坏了哪位皇子的事，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怎么了？” 楚汐瑶见姬扬神色有些严肃，小手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柔声道。 “你看吧。” 姬扬将手中的纸团递给她。 “九皇子给你的？” 楚汐瑶看到后也是有些震惊，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坐在高台上的九皇子。 “是的。” “他应该很早就知道有人要对他不利了。” “你怎么知道的？” 姬扬好奇地问道。 “看纸张，这是本小姐强项。” 楚汐瑶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纸，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又将它揉成团递给身后的楚菱芷，轻声吩咐了一句“烧了”，随后认真地说道：“中都产的纸张都是取青檀树皮制成，辅之以沙田稻草，洁白而稠密，坚韧而润笔，也是朝廷用纸的首选。” “可是九皇子的这张纸，摸起来稍显粗糙，纸面白而透黄，且有少量纸屑沾附着，应该只是一般人家的用纸，而不是中都宫拿到的。” “他们数位皇子上午抵达中都后，就直接来了中都宫，并未接触外界，一定是来中都的路上得到，所以他更早之前就知道自己身处险境。” “楚汐瑶……” 坐在旁边的姬扬直接愣住了，有些震撼地看着她，暗道，楚汐瑶的脑袋怕不是真的装着一本商业百科全书吧…… “怎么了？” 楚汐瑶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姬扬。 “难怪你这么有钱……” 竟然手指一摸就知道纸张材料和产地，之前在北境只是闻到雅珠公主身上的香粉，就知道是哪一种以及出产哪里，这本事有点太强了吧…… 她如果可以和自己回前世的话，那就是珠宝鉴定师、香水鉴定师…… “你说的，不要拿你的专业来挑战本小姐吃饭的本事。” 楚汐瑶把玉手放在姬扬的掌心，眨着可爱的眼睛，调皮道。 “你怀疑是谁想对他不利？” “自然就是剩下的这数位皇子了。” 姬扬嗤笑了一声，目光冷冷地看向在上首位置上喝酒的大皇子，与众人热情打招呼的六皇子，走进中都宫的七皇子，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尤其是六皇子，不仅自己手段高明，身边还跟着一个仿佛能洞穿人心的“中州第一谋士”诸葛承启，这让姬扬很忌惮。 “只是九皇子如今才不过十六岁，还在国子监读书，平日里也并未明显介入夺嫡，为什么有人想要害他呢？” 这是姬扬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或者是这小子吃饱了没事干或者胆子太大了敢耍自己？ “慕容世家嫡女嫣然到。” 就在姬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响起了内侍的声音。 众人齐齐将目光看向大殿门口，姬扬下意识地看过去，猛然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之色。 眼前的慕容嫣然穿着一身红裙轻移莲步，面容端庄秀丽，宛若无暇美玉，秋水般明澈的美眸透着动人神韵，三千青丝如瀑布般披着，举手投足之间，显得柔情似水。 原来这就是自己前身一直喜欢的慕容嫣然，当真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可是，姬扬并非是惊叹于慕容嫣然的倾城之颜与出尘气质，而是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有人是想对九皇子不利了。 必定是因为慕容嫣然，也只有这个传言中得之可为圣主的天女，才会让他们对一个暂时还没威胁的皇子动手。 “你也太欺负人了。” 楚汐瑶见姬扬本来还在和她讨论九皇子的事情，结果慕容嫣然来了后，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顿时就气得踩了他一脚，声音中都带着一丝哭腔，显然是伤心了。 自己坐在姬扬的边上，他还盯着慕容嫣然看，那不就是自己不如慕容嫣然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 姬扬暗道不好，醋坛子打翻了，连忙紧紧握住楚汐瑶的手，解释道：“我真的不是看她，而是已经想清楚为什么有人对九皇子不利了。” “你放开。” 楚汐瑶有些激动地挣扎起来，若非在晚宴上，她早就委屈得哭出来。 姬扬连忙趴到她耳边，轻声道：“我怀疑慕容嫣然是想故意挑起诸位皇子的争端，九皇子不过只是第一个而已。” “你确定不是乱说？” 楚汐瑶抬起头看向姬扬，一双美眸已经隐隐有些水雾，显然是强忍着没哭出来。 姬扬简直无语了，楚汐瑶竟然已经快哭了，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看夫君像是那种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的人吗？” “看起来不是的。” 楚汐瑶有些难过地说道：“但是你看见慕容嫣然会，之前你就这样。” 姬扬有些无奈地抚着自己的额头，自己该怎么和楚汐瑶解释两年前那个姬扬不是自己。 “你可以看九皇子的眼神。” 姬扬紧紧握住楚汐瑶的手，焦急道。 楚汐瑶抬头看向九皇子“嬴展宸”，发现他竟然紧紧盯着慕容嫣然看，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 九皇子看向慕容嫣然的眼神，和姬扬看自己的眼神很像。 难道九皇子和慕容嫣然…… “你好像说的很对。” 楚汐瑶只是略一思考就反应过来，仍然嗔怒了一声，“下次不准再看。” “不看。” 姬扬连忙保证道，心里加了一句“才怪”，自己又对慕容嫣然没什么想法，只不过觉得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那你还准备出手帮九皇子吗？” 楚汐瑶故意悠悠说道：“人家可是和你前未婚妻在一起了。” 第240章 复杂政治谋划 “在一起？” 姬扬嗤笑了一声，说道：“你也太小看慕容嫣然了，一个已经在诸位皇子之间游走数年的女人，你让她选择九皇子作为自己的归宿？” “那你的意思是？” 楚汐瑶有些好奇地看向慕容嫣然，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的慕容嫣然的确有着倾城之姿，加之本来就出身高贵，是唯一一个能够与她比肩甚至隐隐压过她的女人。 “如果她已经投靠了某位皇子，又故意用自己让其他皇子互相斗争的话……” 所谓的“天女”和“得之为圣”代表着什么？ 即是代表上天对你的认可，如果谁娶了慕容嫣然，那他就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在信奉皇权神授的时代，朝堂诸臣也好，乡野万民也罢，都会相信天命，那么就会隐隐向这个人靠拢，所以他的夺嫡实力就会很快增强。 “你是说她甚至慕容门阀已经在隐隐参与夺嫡了？” 楚汐瑶有些吃惊地说道。 之前帝城四大门阀中，只有东方门阀明确支持二皇子，东方晋明的嫡女都嫁给了他。 上官门阀是大力支持六皇子的，慕容门阀和南宫门阀根本就没有表态。 既然二皇子和六皇子各自都已经有东方和上官门阀支持了，那么慕容门阀支持的绝对不是这两位。 楚汐瑶看慕容嫣然缓缓入座，轻轻皱着眉头道：“慕容门阀当真是好手段。” “二皇子是嫡长子，六皇子有着贤王美名，所以他们在夺嫡上有着其他皇子没有的先天优势，那就是深入人心的礼法和德望，所以朝堂中呼声也最高。” “可是慕容嫣然代表着天命，这比礼法和德望更重要，那么慕容门阀要支持的那位皇子最后必然会娶了她，一下就在声势上超过了二皇子和六皇子。” 楚汐瑶简直太聪明了，只需随便思考一会儿，就已经清晰地看到了这个所谓“天女”背后复杂的政治谋划。 在波云诡谲甚至日益严峻的朝堂斗争中，慕容门阀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逆转局势。 “你觉得慕容门阀支持的是谁？” 楚汐瑶好奇地问姬扬。 “慕容门阀要支持的皇子必定不在这里，到底是哪位皇子我也不知道。” 姬扬冷笑一声，轻声道：“很多时候往往最不可能的，反而是笑到最后。” 前世他可是看过九子夺嫡的电视剧，里面哪个皇子不是举手间就能想出一个又一个妙招，最后还是排名第四的那位笑到最后。 “那你准备怎么办？” 楚汐瑶连忙问道：“估计这两日那人就要对九皇子动手了。” “怎么办？” 姬扬冷笑了一声，双眼紧紧盯着一脸傲然的七皇子嬴逸澈，眼神中一道杀意闪过。 “你说若是死了一位皇子，这场夺嫡之争应该会愈演愈烈了吧。” 天圣王朝夺嫡之争至今，诸位皇子还是只停留在争夺朝堂势力支持的份上，虽然背后的手段不断，但总体来说太过温和。 如果这时候突然有一位皇子死了，那么其他皇子就会人人自危，首先就会怀疑可能是其他竞争对手干的，很多时候往往得利者就是最有可能行动的人。 那么谁都会担心自己就是下一个死的皇子，必定会使出各种手段来夺嫡，甚至是奔着置对方于死地的份上去，那么这场夺嫡斗争会更加激烈了。 “你还是想要赢逸澈死？” 楚汐瑶连忙握住姬扬的手，紧张道：“若是死在中都，皇城司必定彻查，到时候若是让天圣帝知道是你所为，而你又没有回到北境怎么办？” “嬴逸澈跑不了，这不是你挑的吗，大小姐。” 姬扬右手紧紧捏成拳，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七皇子这次我吃定了，天圣帝来了都留不住他，我说的。” “九皇子这事本王帮了，简直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当然不是白救的，他得帮自己做一件事，听说七皇子和九皇子都是在国子监学习的。 …… 随着慕容嫣然的到来，原本还在随意交谈的众人皆是默契地停下，所有人都将目光停留在这个没有半分瑕疵的天女身上，宫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诸位皇子和各大门阀的世子也尽快落座，晚宴正式开始。 帝城四大门阀和其他帝城世家都被安排在右边，原本都是按照东方、上官、南宫、慕容这样的顺序坐着。 可是这次诸位皇子为了在慕容嫣然面前留下好印象，竟然让慕容嫣然坐在右边第一个，这就正好对着姬扬与楚汐瑶。 慕容嫣然端庄地坐下，面上带着恬淡的笑意，一派名门贵女之气质。 只是一抬眸就正好看到姬扬在给楚汐瑶夹菜，楚汐瑶还笑着趴在姬扬的耳边说着悄悄话，她的眼中闪过一道难以言明的神色，甚至眼底的情绪都有些翻涌了起来。 看来你最近变化真的挺大的，仿佛不是原来的姬扬了…… “这次中都之行，乃是为了观览百年未有之降雪，如此祥瑞之兆也说明了父皇上得天意下得民心，天圣如此盛世必将万载长存，我们一起举杯敬盛世。” 六皇子嬴亦轩端起酒杯，一派谦谦如玉的公子模样，向众人微笑道。 坐在两边的各大世家子弟本以为六皇子都举杯了，就意味着这次晚宴已经开始了，皆要端起酒杯，可是大皇子嬴川尧突然说话了。 他已经有三十三岁了，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还有些胡渣，乌黑深邃的眼眸偶尔会闪过几道凶光，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桀骜之气。 “六弟说举杯是不是有些太早了，九弟这个嫡次子都还没说话呢。” 宫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气氛显得有些凝固和尴尬，众人皆是默默放下手中的酒杯。 当然，姬扬是不会管他们的，还一个劲吃菜，不时问楚汐瑶想吃什么。 大皇子嬴川尧显然是故意针对六皇子，这里还有他这个长子和也是皇后生的嫡次子九皇子在，什么时候轮到他来主持宴会。 这争的是名分。 第241章 第一次交锋了 听大皇子嬴川尧这么说，六皇子赢亦轩脸色随即就变得有些阴沉，这明显就是故意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甚至下不来台。 但很快就恢复如初，嬴亦轩对着其他皇子抱拳道：“大哥，七弟，九弟，我是第一次来中都，又想着观览百年祥瑞，不免有些心急了，还请各位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虽然嬴川尧说他不尊重嬴展宸这个嫡次子，但是他还是恭敬地向每个皇子都道歉，努力在人前维持好贤王的形象。 “六哥，你这话言重了。” 九皇子嬴展宸连忙道，“我也没什么想说的，不知道大哥和七哥还有什么想说。” “没有。” 七皇子嬴逸澈有些无所谓地说道，因为他的目光都在慕容嫣然身上，甚至连之前把他踢下去的姬扬都忘了。 “既然诸位皇弟都没什么要说了，那我们便举杯。” 嬴川尧脸上挂着一丝嚣张的笑容，仿佛他才是有资格说举杯的那个人，也体会到了权力给他带来的快感。 “你干嘛……” 楚汐瑶小声惊呼。 为了躲避姬扬的欺负，楚汐瑶全身紧绷，身体不自觉往旁边移去，手肘正好撞倒了酒杯。 “砰”的一声，酒杯摔碎在地上，不仅打断了大皇子嬴川尧的话，也瞬间吸引了众人目光，让她成为整个宴会的焦点。 “怎么了？” 姬扬似乎感受到众人正在看他和楚汐瑶，不得不抬起头，甚至嘴角还沾着些油渍，主要他之前根本没听诸位皇子的废话，反而一直在大快朵颐。 如果众人认真看的话，不难发现北境王好像只有右手放在桌案上夹菜，左手不知道放在何处…… 当然是放在桌案里突然欺负楚汐瑶……所以才吓到楚汐瑶，还把酒杯弄摔了。 额……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了。 “不知道楚小姐有何赐教？” 被突然打断话的嬴川尧自然有些不爽，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楚汐瑶，透着一股明显的压迫感。 不少帝城世家嫡女皆是嘴角带着冷笑，显然是想看楚汐瑶出丑，她们自然嫉妒眼前这个和慕容嫣然都能媲美的楚家嫡女。 “看来楚小姐没把大皇子放在眼里啊。” 南宫门阀世子南宫司珏故意嘲讽道：“就连大皇子说话都可以心不在焉。” 大皇子嬴川尧此人脾气最是暴躁，而且心胸狭窄，若有一点小事让他记恨，日后必定报复。 南宫司珏显然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鼓动大皇子当着众人的面来教训楚汐瑶，谁让她是北境王的未来王妃呢。 听了南宫司珏的话后，不少帝城世家的嫡子嫡女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楚小姐是不是要给本皇子一个解释。” 嬴川尧听到后，果然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双眼中也已经隐隐透露出一股凶狠的光芒，让看到的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楚汐瑶顿时就涨红了脸，马上就要站起来解释。 这点场面根本难不倒她，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失礼，尤其对面还坐着自己最讨厌的慕容嫣然看着自己的笑话，实在是让她尴尬无比。 哪知一双白皙的手直接强硬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就是不让她起身…… “单纯就看见这杯子不爽而已。” 姬扬一边拿着锦帕擦嘴，一边站起来无所谓地说道：“难道不可以吗？” “比如我看见这只杯子也很不爽。” 说完，姬扬直接拿起桌案上自己的那只酒杯就砸向南宫司珏。 “砰！” 酒杯应声而碎。 南宫司珏当然能躲过，但直接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气愤地说道：“北境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可不是你的北境，最好收起你北境那套做派。” 南宫司珏警告道。 “这里确实不是在北境。” 姬扬冷笑一声，随意地拍了拍手，下一刻眼神锐利地盯着南宫司珏，充满杀意地说道：“可这里也不是帝城啊。” “中都谁说了算，南宫世子如果不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长长记性的。” 大意了…… 之前只想着对付北境王，忘记这是他老婆的地盘了…… 南宫司珏气势顿时就弱了下去。 “中都当然皇上说了算。” 嬴川尧直接站了起来，魁梧的身材一览无移，强硬地与姬扬对视着，冷声道：“难道北境王以为是别人说了算？” “确实是皇上说了算。” 姬扬嘴唇微勾，又随意抓起一个盘子，“砰”的一声扔在了地上，嘲讽道：“但是关我看杯子不爽扔杯子，看盘子不爽扔盘子有关系吗？” “大皇子难道还想做本王的主？” 姬扬双眼中隐隐透露出杀意，两人皆不可退让地对视着，火药味十足了。 “如此宴会场合，北境王看来是与凉州蛮族待久了，忘了我中州礼仪，竟然丢起盘子来。” 嬴川尧眼神中透着一股愤怒，但还是强忍住内心翻涌的怒气，开始嘲讽起姬扬。 “是啊。” 姬扬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中明显夹杂着冰冷。 若非我姬氏王族和黑甲军在北境与凉州铁骑奋战，哪有你这没本事的皇子在繁华的中域享受荣华富贵，如今竟然还好意思说我不懂中州礼仪。 你问问凉州铁骑会不会和你讲礼仪。 “本王确实不太懂，不过比宫女应该多懂那么一点，或者说比宫女生的儿子也多懂一点，他们如此上不得台面，哪有机会表现呢。” “姬扬……” 嬴川尧听闻后脸色狰狞，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双手紧紧捏成拳，浑身散发着令人可怕的戾气。 姬扬直接戳中了他内心最自卑的地方，因为他就是宫女生的，那时候天圣帝还不是皇上，只是一次醉酒临幸了他母妃。 所以嬴川尧内心很自卑，这也是他平日里性格暴躁的原因，总以为别人瞧不起他。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北境王竟然当着大皇子的面嘲讽他的出身。 “嬴川尧……” 姬扬傲然而立，挺直的身躯宛若挡在楚汐瑶身前的长枪，大吼道：“本王给你面子叫你大皇子，若是不给你面子，你在本王面前屁都不是……” “以后对本王的王妃最好客气点，她哪怕把中都宫烧了，也有皇上来管，轮不到你这种货色来说三道四。” “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太子……” 第242章 慕容嫣然看向楚汐瑶 姬扬是故意提起太子的，太子与皇子仅一字之差，可是太子才代表着未来天圣的皇帝，他就是要突出太子的地位和权威，才能让诸位皇子为太子之位争得更加厉害。 这次姬扬与嬴川尧爆发了激烈冲突，首先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维护楚汐瑶，嬴川尧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算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敢质问楚汐瑶。 另外就是向六皇子嬴亦轩示好，既然双方已经结盟了，那必然要拿出实际行动。 背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之前嬴川尧故意让六皇子嬴亦轩下不来台，自己已经出手帮他报仇，日后也要知恩图报啊。 “大哥。” 六皇子赢亦轩自然知道姬扬的用意，更想看到嬴川尧气急败坏的样子，故意道：“今日既然是百年祥瑞的晚宴，还是不要冲动。” 嬴川尧双眼中闪烁着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气得恶狠狠地盯着嬴亦轩，心中暗骂一声，你果然真是个老六，北境王这样羞辱我，你竟然让我不要冲动？ “又关你什么事。” 嬴川尧向来脾气暴躁，这次姬扬如此羞辱他，必然难以忍受，早就气得浑身发抖了。 “北境王，你敢不敢和本皇子决斗。” 嬴川尧直接怒吼一声。 “可以。” 姬扬昂着棱角分明的俊脸，脸上没有半分惧怕之色，随后拿起桌上一支筷子放在手中，脸上突然杀意密布，冷声道：“本王就一个条件，既要分高下，也要决生死。” “啪！” 姬扬手中的筷子被姬扬右手单手折断。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姬扬，谁都没想到北境王竟然要和大皇子来生死决斗。 楚汐瑶甚至都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急得连忙拉住姬扬的衣袖，满脸紧张之色。 嬴川尧更是差点被姬扬吓到，要不要玩这么大…… 听到姬扬这么说，六皇子赢亦轩这个贤王连忙站出来劝和，一副很明事理的样子。 这是他好好表现的机会，姬扬戏台都给他搭好了，难道他还不唱戏？ 其他各大世家的家主也赶紧附和。 “哼。” 嬴川尧见这么多人劝和，那也就有台阶下，冷哼了一声坐了回去。 简直就差留下了一句“下次一定”。 北境王和大皇子的冲突后，宴会马上就开始，众人纷纷举杯，很快就觥筹交错。 后来更有美人歌舞助兴，更添了不少愉快氛围。 “你……你这人……简直……气死我……” 楚汐瑶等到姬扬坐下后就直接扑到他的怀里，眼眶早就泛红，气得捶了他两拳。 姬扬为了维护她，楚汐瑶心中自然感动，只是后来姬扬的做法让她心都快跳出来。 “怕什么。” 姬扬嘴唇微勾，无所谓地说道：“你以为那小子真有实力和我决斗，还不是为了装逼。” 既然敢说生死决斗了，那必然是有把握的，否则那不叫决斗，叫“送”…… 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皇子，看起来魁梧一点，平时还能装个逼，哪有什么真本事。 本王就专治各种不服！ 楚汐瑶缓缓坐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正坐在上位大口饮酒的大皇子嬴川尧。 一双漆黑深邃的美眸宛若无尽深渊，隐晦的杀意快速闪过…… “后半夜下雪了，我们去堆雪人。” 姬扬趴在楚汐瑶耳边笑着道。 “好啊。” 楚汐瑶在姬扬面前很快就恢复成小女孩样子，有些兴奋地拍着手道。 “你是不是又想欺负我。” “才没有……” 两人有说有笑的声音，传到坐在对面的慕容嫣然耳朵里，显得格外刺耳。 慕容嫣然轻抬眼眸看了一眼姬扬和楚汐瑶，就连握着酒杯的手指都有些隐隐发白，任由酒水不断进入喉咙，脸色很快就带上几分动人的红润。 高冷的面庞，红润的脸颊，迷离的双眼，又给她平添了几分慵懒的美感和难以抗拒的诱惑，但心情也跌入了冰冷的湖底。 他好像完全忽视自己了，眼里只有那个楚汐瑶。 而且楚汐瑶坐的那个位置本来是属于自己的…… “慕容小姐，本皇子敬你一杯，望来日我们也可以多亲近。” 六皇子赢亦轩缓缓走到慕容嫣然桌前，表面看起来爽朗清举，言笑浅浅，不过话中却透露着另外的深意。 只是他的话正好吸引了楚汐瑶的注意，当她不经意间抬头看了过去，正好看到慕容嫣然一闪而过的眼神。 奇怪了，慕容嫣然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像看敌人一样。 自己虽然讨厌她，但是好像和她没过节吧。 除了……坐在身边的姬扬。 只是，慕容嫣然之前不是不喜欢姬扬吗？ 就不说数月前慕容家族千里迢迢到北境退婚了，姬扬两年前去帝城更是都没近距离见她一面。 她用这个眼神看自己是什么意思？ 自己喜欢的玩具被抢走也不甘心是吗？ 可惜了，这辈子姬扬只属于楚汐瑶。 “又在想什么了啊？” 见身边的楚汐瑶突然不说话了，还轻轻皱着眉头，姬扬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堆两个小雪人，一个叫姬扬，一个叫楚汐瑶。” …… 外面渐渐起风了，气温也越来越低，天空中开始不断飘着一些明显的冰晶，这就是下雪的征兆。 整座中都城都沸腾起来，今天是除夕夜，而百年未有之祥瑞马上要降临中都，所有百姓都冲到街道上或者自家院落中，欢闹地等待降雪。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原本漆黑如墨的天空突然就降下了洁白的雪花，开始只是小朵，后来很快就变大，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下雪了。” “诸位皇子殿下，中都真的下雪了。” 一个内侍急匆匆地跑入宫殿，声音都有些颤抖，自然是很激动。 宫殿内众人顿时激动不已，不少中都世家的家主甚至都哭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夸张的神色，因为他们将见证百年未有之祥瑞。 跟在赢亦轩身后的诸葛承启，赶紧不动声色地就戳了他后背一下。 第243章 最厉害的皇子 被诸葛承启戳了一下后，六皇子赢亦轩马上就反应过来，高举手中酒杯，激动道：“天降百年未见之祥瑞，故昭示天命在此，日后天圣必定万世昌隆，一统九州。” “万世昌隆，一统九州。” “万世昌隆，一统九州。” 众人皆是响起一片欢呼之声，显得兴奋异常。 六皇子嬴亦轩似乎成为诸位皇子的领军者，俨然就是太子的风姿。 …… 就在中都宫内诸位皇子与各大世家庆祝百年祥瑞之际，灯火通明的帝城皇宫内正好结束晚宴，悠扬的乐声也缓缓停下。 看起来已经有些年老的天圣帝，但精神依然相当矍铄，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坐在下面的众人，尤其是坐在前排的帝城四大门阀家主以及六大“柱国”国公，最后在兵部尚书南宫穆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今日晚宴已结束。” 跟在天圣帝身边的魏彦忠拖着长长的嗓音道，“皇后、嫔妃、皇子、诸王、国公、众臣，依序走出章华台。” 说完后，天圣帝便已起身回御书房。 “恭送皇上。” 众人皆是起身，恭敬地弯腰躬身行礼道。 很快，来来往往的太监开始收拾各种桌案，穿梭于宫殿中，诸臣开始缓缓走出宫殿。 在众位皇子中，年岁还算较高的三皇子嬴云昊似是喝醉了酒，走起路来都有些跌跌撞撞的。 “三皇子小心些。” 有个内侍见状赶紧过来搀扶，免得他摔着了。 “你叫什么名字？” 三皇子带着些许酒气，仿佛有些不敢相信，嗤笑了一声道：“居然还敢过来扶我了。” 毕竟在势利的皇宫中，他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靠山的乱党之后，加上皇后的暗中授意，根本没有人愿意亲近他。 不时路过几个朝堂重臣，只是瞥见后便不再看，更别说在宫里的那些太监宫女了，他们都是会看眼色的人，唯恐和他沾上半点关系。 当年天圣帝即位不久，就以“造反”为名平定了升国公，以及他掌管的两支驻扎在帝城附近的精锐“左翊卫”、“右翊卫”，这是天圣王朝第二个被灭门的国公。 三皇子母亲就是升国公嫡女，在天圣帝未登基前就嫁给了他，被赐三尺白绫。 哪知这个内侍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扶着三皇子走出一段路后，再也没有之前的焦急之色，反而异常平静，冷声道：“三皇子，皇上想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嗯？ 三皇子嬴云昊顿时酒就醒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醉…… 天圣帝突然找他，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吗？ 此时，他内心巨震，也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将他牢牢掐得窒息。 …… 御书房，袅袅的青烟从香炉中升起。 这里是决策天圣所有重要事情的地方。 天圣帝盘腿坐在软榻上，身边依然站着魏彦忠，这可以说是他最目前信任的人。 “儿臣见过父皇。” 三皇子嬴云昊恭恭敬敬地向天圣帝行礼，原本明澈的双眸充满了敬意，只是在弯腰的一瞬间带上了明显的仇恨之色。 “酒困路长惟欲睡，似诉平生不得志。” 天圣帝轻轻抬眸，一双深邃的眼睛在三皇子嬴云昊身上停留了许久，眼中的目光猛然变得异常明亮起来，但仍是平静地说道：“你让父皇很意外，也有那么一点得意了。” 此话一出，吓得嬴云昊连忙跪在地上，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一刻他没有暗中指点江山的风采、谋篇布局的自信，只有无尽的恐惧，因为眼前的这个父皇眨眼间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你……像我……” 天圣帝似是无意地拿起一颗放在桌案上的棋子，轻轻地摩挲着，不知是感叹还是唏嘘。 跪在地上的这个三皇子无论是心智还是忍耐，都像当年夺嫡的自己，处处懦弱退让，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他，但是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之势。 “不过很多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处理干净，而不是留下破绽，哪怕一点也不行。” 天圣帝为君已近三十年，身上自然形成了一股明显的威严之气，吓得三皇子嬴云昊根本不敢出声。 这是对他的警告，又似乎是一种……鼓励。 若非皇城司内卫在整理钦天监大司命人物关系图时发现竟然还有一个三皇子嬴云昊，天圣帝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平时看起来懦弱木讷的儿子竟然有如此手段，和慕容嫣然布下如此惊天迷局。 一个表面看起来对夺嫡没有半分兴趣的三皇子，从不结交任何朝堂重臣，反而醉心于天文星辰，时常与大司命讨论观星之道，最终又利用天文星辰塑造起一个“天女”，然后他就是迎娶“天女”的男人。 所谓的“天女”谶言根本不是钦天监大司命亲口说的，而是写在他居所的墙上，失踪的大司命到底去哪里了，或许该问慕容门阀了。 “朕倒是很好奇，你究竟凭什么说动慕容岳出手帮你的？” 天圣帝冷声道。 慕容门阀既不支持嫡长子二皇子，也不支持贤王六皇子，竟然选择了这个最不可能的三皇子，当真是超出了天圣帝的意料。 “因为这个以谶言争天命的主意是儿臣想的。” 三皇子嬴云昊知道天圣帝已经明白了一切，虽然内心一颤，但索性将一切都说出。 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充满自信而坚定，已经不再是那个人前唯唯诺诺的三皇子，而是一位胸有成竹的棋手，甚至为自己能想出这样的妙计而自傲。 像慕容岳久在朝堂的人物，不会看不到嫡长子二皇子的骄傲、“贤王”六皇子的虚伪。 但真的没有想到，如同潜龙在渊一样的人竟然是三皇子，他懂得所谓忍耐与蛰伏，懂得把握机会是时出击，从而扭转劣势。 当然，夺嫡最重要就是凭实力，如果背后的实力强大，哪怕你就是个白痴了，他们也可以帮你扶上帝位。 第244章 目标南宫门阀 慕容岳绝对不会因为嬴云昊三言两语就果断站到他这边，毕竟夺嫡这种高风险的事，赢了自然鸡犬升天，夺嫡若是输了，家里怕是鸡犬也没了…… 所以，当时嬴云昊拿出了一封信，但是他当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天圣帝。 因为慕容岳看了之后直接脸色大变，甚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封信最后盖着两尊罕见的大印，一尊是早已被灭门的升国公的大印，另一尊更罕见，甚至……更恐怖。 因为它是一尊无法被造假的私印，用九州唯一一块“龙血石”制成，不需要沾染印泥就可以盖下红色的印章，上面赫然是四个大字“轩辕君临”。 这是一个让九州都为之臣服的名字，因为他就是第一代人皇，这尊印也被称为“人皇印”。 当“人皇印”时隔数百年再度重现人间，表明沉寂许久的“轩辕”势力将强势归来。 更意味着当代“轩辕”人皇出世了。 显然，升国公旧部投靠了“轩辕”，并意图借助“轩辕”势力来帮助三皇子嬴云昊夺嫡，若是再加上慕容门阀，三皇子嬴云昊的实力已经足以与二皇子和六皇子抗衡了。 “慕容岳倒是会识人啊。” 天圣帝听完嬴云昊所说，嗤笑了一声，嘲讽道：“可惜就是没看准北境王，不然他这个慕容门阀的家主倒是比现在还要风光。” 天圣帝显然是对慕容岳插手夺嫡不满，表面上是在夸慕容岳支持诸位皇子中最懂得隐忍的那个，但故意用慕容门阀与北境王的退婚来嘲讽。 之前以为姬扬真是个“废物王爷”，没想到这小子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人。 一直跪在地上的三皇子嬴云昊双手不自觉地捏成拳，牙齿紧紧咬着，因为天圣帝话中的意思明显就是他不如北境王。 你们所有人都瞧不起我。 甚至我喜欢的慕容嫣然还是姬扬不要的。 “不过你……” 天圣帝冷笑一声，眼光淡淡垂在他身上，露出了一丝欣赏的神色，说道：“七日后的新年朝会你也过来吧，也确实可以学点政务的东西了。” “儿臣谢父皇恩典。” 三皇子嬴云昊差点就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但是长期的忍耐还是让他坚持了下来，赶紧跪伏在地上谢恩。 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执迷于权力、冷酷的父皇竟然没有追究他和慕容嫣然故意编造“谶言”的事情，反而让他参与朝政。 这是最大的意外。 朝堂中只有嫡长子二皇子、领军的四皇子、被誉为“贤王”的六皇子才有资格，如今终于有他。 从今晚起，他这个原本备受冷落的皇子的命运将会彻底改变。 原本高高在上的首辅和次辅，原本屡屡陷害他的皇后，原本一直欺辱他的二皇子，所有人他都要报复回来。 “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走出御书房的那一刻，嬴云昊便在内心暗暗发誓。 天圣帝一句话就改变了他的命运，更让他体会到至高无上权力带来的力量和快感。 等到他离开后，天圣帝才将手中的那枚棋子放在棋盘上，随意地说道：“你觉得这枚棋子怎么样？” 在天圣帝的口中，他的亲生儿子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忍耐，借势，心狠。” 站在天圣帝身旁的魏彦忠微微俯身，轻声道。 “倒是有几分朕的风范。” 天圣帝冷笑一声，随后道：“可惜了，还需要慢慢打磨，否则斗不过那些老狐狸。” “如今朝堂的局势将会彻底改变，之前还是两派相争的，变成三足鼎立还真有些不习惯。” 天圣帝眼底的寒意彻底浮现，冷声道：“多的那个门阀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放眼看去，棋盘上天圣帝走的黑子，已经完全将白子包围，他们将等着天圣帝的杀戮。 对一个成熟的皇帝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维持朝堂的平衡，不会容许任何一派壮大到无法压制甚至威胁皇权的地步。 因此，天圣帝准备扶持这个平时看起来最会隐忍的三皇子，从此朝堂上就会有三股强大的夺嫡势力互相牵制了。 那么天圣帝就可以腾出手来解决掌管兵部的南宫门阀。 “所谓千年的世家……” 天圣帝嗤笑一声，故意轻轻摇了摇头，冷声道：“俱往矣……” 此时，富丽堂皇的中都宫内，南宫门阀世子南宫司珏并不知道天圣帝马上就会对南宫门阀动手，更不知道后面等待他的是怎样的结果。 他仍然是一副门阀世子的做派，一会儿痛快饮酒，一会儿吟诗作乐，时而爱慕地看向慕容嫣然，时而愤恨地看向姬扬，又与其他帝城世家的嫡子嫡女交谈着。 “舒服啊。” 很快就酒过三巡，南宫司珏揉着自己的肚子，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在中都宫外的长廊上。 因为之前喝了太多酒，所以他一直频繁地出恭。 “这不是最讨人厌的南宫世子吗？” 突然，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他眼前，吓了南宫司珏一跳，也让他从醉酒状态清醒了不少。 “姬……姬扬。” 南宫司珏眼中闪过一道惊骇，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情急之下竟然叫出了北境王的名讳，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 姬扬嘴唇微勾起，冰冷的双眼直视南宫司珏，无所谓地说道：“就是想……教训你一顿而已。” 冰冷彻骨的声音，让南宫司珏直接打个哆嗦，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颤抖道：“你……你敢？” “本王若是不敢，那你以为本王出来干嘛的？” 姬扬冷笑一声，嘲讽道。 说完后，姬扬快步走到南宫司珏面前，右手紧紧捏住他的衣领，都快要将他提起来了，冷声道：“你之前好像很嚣张啊。” 南宫司珏用力地挣扎着，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姬扬，何时有如此大的力气了。 两年前姬扬来帝城时，南宫司珏故意去找茬，两人力气明明差不多。 第245章 玉佩 南宫司珏哪里知道姬扬最近一直在认真练武，即使称不上武功高强，但是收拾南宫司珏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给老子……放手。” 南宫司珏用力地挣扎，可是被巨大的力道制住，眼神中慢慢充满了惧意，急忙对中都宫的侍卫大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拉开他啊。” 平日只有南宫司珏欺负别人，哪有人敢这样对他，即使在天圣帝城，各种欺男霸女的事情也没少干。 周围的侍卫正准备上前，姬扬一个眼神冷冷地扫过去，吓得他们根本不敢动。 “你叫吧，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会帮你。” 姬扬冷笑一声，随后一拳砸在南宫司珏肚子上，猛然将他往墙上用力摔去。 南宫司珏顿时就被撞得头破血流，他整个人就直接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痛苦得嚎叫着。 “你……你给本世子等着……到了帝城之后……必定都要还给你。” 南宫司珏一边揉着自己的痛处，一边威胁姬扬。 “本王可太怕了，你南宫世子可真是厉害啊。” 姬扬说完后立刻蹲下，眼神也变得更加冰冷，直接一巴掌甩到南宫司珏脸上，随后把他的头强行摁在地上，与地面用力摩擦了起来。 “你不是嚣张吗？” “再嚣张一个本王看看啊。” 南宫司珏的脸马上红肿了起来，甚至都蹭破了皮，鲜血都流了出来。 旁边的侍卫看到后眼皮子狂跳，北境王分明是把南宫世子往死里打，但是又不敢上前阻拦，只好连忙跑到殿内去告知诸位皇子。 之前姬扬看到南宫司珏出来，他马上就跟着出来了。 目的也很单纯，为的就是狠狠打他一顿。 两年前，前身去帝城看慕容嫣然，非但没近距离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还受到南宫门阀子弟的羞辱，南宫司珏可没少骂他是“废物”。 自己继承前身的记忆甚至都是残缺的，可这段记忆却尤为深刻，说明前身很在意这件事，正好今日替他一雪前耻。 “姬……扬……” 南宫司珏眼神都充满了血丝，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仍然不服输地叫嚣着，“你……给老子……等着……” 他非要姬扬好看，甚至都想着找楚汐瑶的麻烦。 “是吗？” 姬扬缓缓地站起，眼神中的杀意越来越盛，猛然一脚踹向南宫司珏的脸，顿时鼻血飞溅，疼得他表情都扭曲了。 随后，姬扬再度蹲下，重重扇了南宫司珏两巴掌，打得他都没力气喊了，然后顺走了南宫司珏挂在腰间的玉佩。 门阀世家子弟一般都喜欢在腰间挂吊坠，又多以玉为材料，在《诗经?小戎》载“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是一种身份与典雅的象征。 男子所挂就称为“玉佩”，若有缺口就称为“玉珏”，女子所挂就称为“环佩”。 这就是姬扬的第二个目的了，到时候七皇子嬴逸澈在中都意外身死的地方，必然会出现这块玉佩。 他拿到玉佩后就赶紧放入怀中，伸展了自己的身子，嘲讽道：“打得本王都累了。” 随后便转身离去，才走出了两步，又觉得不解气，走回来猛然又是狠狠一脚踹过去。 “记住，以后少在本王面前出现，见到的话就再打你一顿。” 南宫司珏早就被姬扬打得说不出话来，甚至身下的鲜血已经越流越多，完全就是一滩烂泥了。 周围的侍卫看到北境王离开后，赶紧上前查看南宫司珏的伤势，这张脸已经不成样子了。 …… 就在姬扬哼着前世的歌曲缓缓走回殿内时，竟然在转角处遇到了一个让他最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人，那就是慕容嫣然。 显然，她是特意在这里等姬扬的。 “好久……不见。” 慕容嫣然清澈动人的声音响起。 姬扬直接就愣住，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她，心道，咱俩真的是第一次见面。 “请问慕容小姐有什么事吗？” 这简直就搞笑了，姬扬自己都有点搞不懂了，慕容嫣然不是不喜欢前身吗，怎么在自己面前一副幽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她了。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慕容嫣然轻咬着嘴唇，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如今的姬扬浑身透着一股完全不同当年的神秘感，就连性情都变了很多，这让慕容嫣然很想一探究竟。 不得不说的是，站在姬扬面前的慕容嫣然乌黑的头发轻轻绾起，面容清丽，肌肤胜雪，姿容清丽，尤其是眉间淡淡的愁绪更平添了几分气质，无愧“帝城第一美女”之称。 姬扬指尖轻颤，努力压住心中的躁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楚汐瑶”才平复下来。 或许是因为前身的执念，又或许是因为眼前的慕容嫣然真的太美了，她对自己真的有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姬扬可不会傻到以为，慕容嫣然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是因为之前都在考验自己，那是舔王自我安慰用的。 “不知道慕容小姐想对本王说什么呢？” “两年前……” 慕容嫣然一双美眸幽怨地看着姬扬，竟然有些泛红了，用道歉的口吻道：“我不是故意不见你的……” 嗯？ 姬扬都快惊呆了，慕容嫣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和自己道歉？ 虽然他真想回一句“两年，你知道这两年我怎么过得吗”，但还是冷静道：“慕容小姐不用解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如今我们不都挺好的吗？” 真诚是必杀技，但前提是遇上对的人，否则容易变成老六。 姬扬可不会认为慕容嫣然突然喜欢上自己了，虽然自己真的是很帅。 慕容嫣然嘴巴微张，应该本来想说什么的，只是最后又咽了回去，有些伤心地低着头道：“所以你之前写给我的信，所说的话都不作数了，对吗？” 前身还给慕容嫣然写信？ 姬扬简直是服了，随便想想就知道前身会写什么，除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之类的，还能有什么吗？ 第246章 天圣帝出手了 “本王不懂慕容小姐说的什么。” 姬扬抬头看了一眼飘扬着雪花的夜幕，语气平静地说道。 又不是自己写的信，确实是不懂。 “那我们之前的回忆算什么？” 慕容嫣然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起来，竟然一瞬间泣不成声。 姬扬本想随意地回一句“算你记性好啊”，但是“帝城第一美女”在你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这谁忍得下心来。 不是…… 你们这些世家嫡女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哭吗？ 一言不合就哭了…… 楚汐瑶是这样，慕容嫣然也是这样的。 “慕容小姐，你这样咱俩就没法聊下去了。” 姬扬动用了最强的意志力，来忍住自己将慕容嫣然搂入怀中的冲动。 “还有点其他事情，不打扰慕容小姐看雪了。” 说完，姬扬赶紧就往殿内走去，如果慕容嫣然再主动，他可不认为自己还够能忍住。 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自己和慕容嫣然私下见面，然后传到醋坛子楚汐瑶耳朵里，她能精神好到一晚上不睡觉，然后又和自己哭一晚上。 看着姬扬果断离去的背影，慕容嫣然有些泛红的美眸充满了不解的神色，自己都这样了，他竟然还能无动于衷？ 难道还要自己主动扑到他怀里不成？ 如果她知道楚汐瑶都是直接把姬扬弄晕的，然后在一张床醒来的，就会懂她目前的这些手段连楚汐瑶一半都比不上。 慕容嫣然向来是个骄傲的人，骄傲到认为整个天圣都没有男的配得上她。 相较于天圣诸位皇子来说，对她不屑一顾的北境王才让她更有征服感，不仅是因为过去的感情，更因为她不会输给任何女人。 果然，女神喜欢的永远是不喜欢她们的人。 …… 中域，帝城。 除夕夜。 已经欢闹了一晚上的帝城突然响起了一阵阵爆竹声，显然第二天已经到来了，中州万民迎来新的一年，天圣七百年。 在古代没有火药之前，大家都是直接将竹子放入火种，由于水分蒸发竹子就会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故被称为爆竹。 但令人不解的是，原本已经落钥的帝城的城门也随之被打开，这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只见数十个骑着快马的皇城司内卫趁着夜色，飞快地疾驰出去，随后开始向四方奔赴而去。 他们将分别赶往驻防帝城东面的“右骁卫”，驻防帝城东南面的“左屯卫”； 驻防中都附近的“右武卫”，驻防天下第一雄关“武关”的“天锐军”； 驻防天圣最重要军港“锋港”的“太江水师”； 驻防北域大城“太封城”的“北府军”左军； 驻防东域中枢大城东都的“东都军”； 驻防南域中枢大城南都的“南都军”； …… 他们身上带着天圣帝命内侍省直接拟定的圣旨，全部未经过内阁，因此朝堂众臣根本无一人知晓。 显然，一代雄主天圣帝完全乾纲独断，他做事不需要与任何人讨论，更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趁着所有人都阖家团聚庆祝过年的时候，他将以雷霆万钧之势解除天圣王朝精锐中所有南宫门阀族人所担任的重要军职。 对付门阀世家是一个技术活。 经济上如彻底废除奴隶制，厘清天下田亩，以此来打击门阀世家的经济实力。 朝堂上适当用一些宦官，让内廷与门阀世家集团互相牵制，以此分散他们的权力。 制度上如大力实行科举取士，让寒门士子入仕，以此来平衡朝堂。 但这些都是软的，又需要大量的时间，可是天圣帝岁数已经大了，他等不了太久，所以要用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消灭南宫门阀。 作为一个兴盛千年门阀，南宫世家在中州各地都培养了大量的亲信，其中包括出镇一方的南宫世家出身的子弟或族人，受南宫门阀举荐或提拔的重要将领…… 这些人才是构成一个千年门阀强大的根本。 即使天圣帝派大军一晚上踏平了帝城的南宫门阀，可是他们的根基仍在。 如历史上北魏孝庄帝元子攸诱杀了权臣尔朱荣，可是尔朱荣亲信将领和军队均还在，其亲弟尔朱兆得知后，很快就率领大军攻回，最终俘虏了元子攸。 东汉宦官诱杀了大将军何敬，结果袁绍等人马上就率领大军攻入皇宫，屠戮了所有宦官。 皇城司内卫经过数年的努力，早就整理出了一份南宫门阀的重要人物关系图，所以天圣帝对南宫门阀的势力已经了如指掌。 第一步就是先将这些重要将领解职，只要手里没了精锐大军，南宫门阀就像断了牙齿的老虎，即使有一些反抗，也不会引起巨大的动荡。 …… 中都宫。 姬扬快步走入宫殿内，他不敢太接近慕容嫣然，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意志力。 只是姬扬才坐到楚汐瑶身边不久，慕容嫣然竟然马上也跟着回到了座位上，这分明就是她故意的。 “你……出去干什么了？” 姬扬与慕容嫣然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来，很多人都会看出什么，更别说楚汐瑶了。 “看来王爷与慕容小姐有旧情复燃的可能啊。” “毕竟从小定下的婚约，慕容小姐又是帝城第一美女，难道随便就能割舍吗？” “还是王爷最厉害。” 殿内顿时响起各种轻声的讨论。 楚汐瑶虽然不能直接听到，但是她满脸探究地看着姬扬，然后还打量了一眼慕容嫣然，甚至两人的视线还对上。 嗯？ 慕容嫣然虽然眼眶有些泛红，嘴角却是轻轻上扬着，看向她的眼神有挑衅，有得意，竟然还有一丝……嘲弄。 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前未婚妻是在向我这个正宫娘娘挑战吗？ 楚汐瑶脸色瞬间就有些阴沉，紧紧地捏着手中的锦帕，但很快就想通了里面的关键之处，之前姬扬回来的时候有些着急，必定是慕容嫣然主动找他的。 好你个慕容嫣然，之前看不起姬扬的是你，退婚的也是你，结果挖墙脚的还是你。 本小姐墙都不扶就服你。 第247章 帝城突然封锁 既然慕容嫣然如此挑衅，那咱俩就比一比。 楚汐瑶当然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与姬扬大吵大闹，只是轻咬着嘴唇，肩膀有些微微颤抖，一脸委屈地看着姬扬，双眼中的水雾越来越多，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白富美，聪明，还懂得男人心思，这已经是王炸。 “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汐瑶本来就长得倾国倾城，这时眼眸似乎满是凄然，慢慢有泪花浮现，姬扬看着她轻咬着嘴唇委屈到极致的样子，可以说心都化了。 也不管周围还有人看着，姬扬有些着急地将楚汐瑶搂入怀中，生怕她可能误会什么，认真解释道：“我本来只是出去揍南宫司珏那家伙，结果她在长廊拐角处等我，根本就没说什么。” 楚汐瑶轻轻把头靠在姬扬宽阔的肩膀上，既不和姬扬吵闹，也没有回应姬扬说的话。 反而从怀中取出了那只自己亲手绣的香囊，楚汐瑶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金麒麟”，宛若珍宝一般。 当香囊被翻过来，上面又是绣着“姬扬与楚汐瑶永结同心”。 楚汐瑶将香囊塞到姬扬手中，神情落寞而寂然，带着一丝哭腔道：“新年了，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看到这个香囊，姬扬就想起楚汐瑶为了绣香囊把自己手指都戳破了，又看到她有些湿润的眼眸，顿时更心疼了。 楚汐瑶一心一意待自己，但是自己面对慕容嫣然差点就“旧情复燃”，这就有点像自己前世所讨厌的渣男了。 他知道楚汐瑶对自己有一种偏执，显然他与慕容嫣然的事让她伤心了，可是楚汐瑶又不吵不闹，一副无怨无悔的幽怨模样，很快就让姬扬有一种愧疚感。 “先不哭了好不好？” 姬扬紧紧搂着楚汐瑶，柔声安慰道：“走，我带你去堆雪人。” 楚汐瑶轻声应了一声，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是很伤心。 姬扬心疼地搂着她起来，然后牵着她的手快步往殿外走去。 起来的那一瞬，楚汐瑶目光微凝，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悄无声息地看了慕容嫣然一眼，果然看到她脸上有一丝不甘。 你既没有本小姐有钱，不能支持他一统九州的志向，更不懂他这个人，难道就凭你一张脸吗？ 如今放眼九州，论谁最了解姬扬，楚汐瑶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自己故意不和他吵闹，反而故意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绝对能让姬扬很愧疚，两人的感情反而会变得更好。 …… 翌日，帝城。 初升的朝阳孕育着新的生机，给这座九州最大的城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欢闹了一天的帝城百姓醒来后，脸上都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今天是天圣七百年的第一天，他们都有幸见证了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只是当他真正地走出屋外，才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帝城东南西北一共十二道城门依然紧闭着，数万披坚执锐的禁军早已整齐地排列为数十个方阵。 他们双目炯炯，又带着一丝隐隐的杀意，宛若一座座难以跨越的高山，将所有人阻隔在城内。 “这位将军，请问帝城为何城门紧闭，我等本来还想探亲的。” 有个客商壮着胆子问了一个领头的校尉，由于禁军的阻隔，他甚至都看不到城门。 禁军校尉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高声道：“奉皇上旨意，为确保天圣七百年大典顺利举行，特调禁军拱卫帝城三日，护臣民之周全。” 这下帝城百姓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天圣王朝历史上又不是没举办过什么百年大典，从未听说有封锁帝城之举，没想到这次竟然还要封锁三天。 这一切都在天圣帝的掌控之中，昨晚皇城司内卫出帝城，第二步就是封锁帝城了，从而彻底隔绝包括南宫门阀在内的帝城四大门阀与外界的联系。 只要等三日之后，中域各地的天圣精锐中的南宫门阀子弟或亲信就会被全部更换，然后将他们统领的士兵全部打乱编入其他军队中。 最多再七日后，整个中州的天圣精锐中将不会再有南宫门阀的子弟或亲信。 …… 南宫门阀府邸位于帝城最内城，也是天圣皇宫的正南面，距离天圣皇宫也就只有一条街，这已经是整个天圣最靠近权力中心的位置。 除了南宫门阀外，东方门阀府邸位于天圣皇宫正东面，上官门阀和慕容门阀府邸分别位于天圣皇宫的正西面和正北面。 南宫门阀府邸的大门也就比皇宫大门小一点，雕刻着无比精美的门框，彰显着这个千年门阀世家的威严与强大。 台阶是以白玉成铺成，门前摆放着两尊巨大的石狮子，更是有数十个护卫严谨地守卫着。 此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走入府邸，即使在气温低的寒冬，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明显是着急地跑来的。 正堂中，一个面相威严的中年人缓缓地转过头来，只见此人双目炯炯有神，面容不怒自威，不仅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更有一种沙场搏杀出来的凛冽。 此人正是南宫门阀当代家主，也是如今天圣王朝兵部尚书南宫穆。 “到底怎么回事？” 南宫穆眉头紧皱，双目中精芒涌现，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杀意。 那个管事赶紧双手抱拳，脸色紧张地说道：“禀家主，从今日卯时（凌晨5点）起，数百名国子监学生突然跪在宫门口请愿，他们全部高喊‘为天圣除贼，还万民公道’，如今声势已经越来越大，很多帝城士子已经赶过去声援了。” “除贼？” 南宫穆冷笑一声，眉宇间的杀意越来越重，右手捏成拳用力地砸在桌案上，有些气愤地说道：“难道他们口中的贼就是我南宫家族吗？”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南宫家族为天圣流了多少血，多少儿郎死在沙场上，一群只知清谈而不知报国的家伙，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御敌，居然有脸面说我们是贼。” 第248章 国子监的学子 “难道守卫宫门的御林军就任由这些士子胡闹下去吗？” 南宫穆蹙着眉头，厉声道。 “御林军见宫门外的士子已经越来越多，为了确保宫城的安全，已经将宫门紧闭，全部退入宫城。” 那个管事赶紧回道。 “这事难道就没人管了吗？” 南宫穆眼神中闪过一道杀意，冷声道：“那就老夫自己来解决。” “你马上带上老夫的手令，去帝城兵马司调动两千城卫军，赶紧将这些士子驱散。” “是。” …… 巍峨的天圣皇宫宛若睥睨天下的王者，端坐在这片大地之上。 此时，高大厚实的宫墙外，赤红色的宫门前，早已是人潮汹涌。 从来没有人想到，在天圣七百年的第一天，竟然会出现如此画面。 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昨天下午开始，国子监学子中就突然流传着很多关于南宫门阀子弟难以启齿的劣迹。 如南宫门阀世子南宫司珏之前在“兴峪关”侮辱天下士子，在帝城为强抢一个落魄士子的妹妹，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命人打断了他的腿。 很多南宫门阀出身的将领，平日里克扣军饷就算了，竟然还要把将士的冬衣转卖，以致数千将士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被活活冻死。 南宫门阀家主南宫穆独掌兵部，往日任人唯亲，甚至插手科举。 今天，以三百多名国子监学子领头，上千名帝城士子全部跪在地上，不少国子监学子甚至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穿着缟素，还有无数帝城百姓在附近围观。 宫城城墙上的御林军更是如临大敌，脸色戒备地看着。 国子监学子皆是从中州各地选拔而来的最优秀的士子，这是天下读书人最大的荣耀。 从身份上来看，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出身高贵，未来更有可能是天子门生，即使不需要通过科考也能入仕，绝对不是轻易可以动的。 为首的一个国子监学子乃是“中州四大才子”之一的顾玮麟，一手妙笔书法向来为世人所称赞，天下士子皆称其用笔“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被誉为“顾无双”。 此时，顾玮麟竟然手捧着以自己鲜血为墨所写成的血书，跪着将其高高举过头顶，脸色坚定无比，慷慨激昂地喊道：“南宫门阀自古世受皇恩，累世清贵，然其主执柄朝权，窃盗鼎司，倾覆重器；其子饕餮放横，伤化虐民，欺我士子。” “今我泱泱天圣，为奸臣操弄，为贵胄把持，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吾等请皇上为天圣除贼，还万民公道。” “吾等请皇上为天圣除贼，还万民公道。” 千余名士子皆是高声大喊，声势无比浩大，即使隔着数里远都能听到士子的呼声。 之前在北域通往中域的“兴峪关”，姬扬故意装作是南宫门阀世子南宫司珏，还侮辱天下士子，声称“家父”对科举考试的巨大影响力。 后来消息传入帝城后，完全就是群情激愤了，南宫门阀在万民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如今国子监学子再度提起此事，让围观的帝城百姓都加入到声讨南宫门阀的队伍中。 南宫门阀不是没有出来澄清过，还派出了大量人手寻找这个自称是南宫门阀世子的人，不过中都是楚汐瑶的地盘，他们并没有找到姬扬。 相反，南宫门阀的举动被天下士子认为是欲盖弥彰，因为南宫司珏在外的名声并不好，往日仗着南宫门阀的势力没少干坏事，以致于天下万民都不相信南宫门阀，认为他们没有担当的勇气。 门阀世家之所以能够长期存在，不只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资源和能量，还因为他们确实为天圣为万民做过不少好事，如南宫门阀子弟在天圣与其他八州战争中皆是身先士卒，为拱卫天圣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可是深入人心的丰碑需要数代人的努力和牺牲，而败坏只需要一代就够了。 “吾等请皇上为天圣除贼，还万民公道。” 越来越多的帝城百信皆是跪下高喊道，一时间声势震天，气冲霄汉。 “尔等乱民竟敢聚众于宫门前，目无纲常，威逼天子，都给我驱散了。” 突然传来了一道气愤的骂声。 那个南宫门阀的管事拿着南宫穆的手令到帝城兵马司后，很快就调动了两千城卫军过来。 毕竟如今南宫门阀家主南宫穆可是兵部尚书，就算在帝城兵马司中也有数个南宫门阀子弟任职。 两千城卫军听到这个命令后，宛如凶狠的冲入羊群的野狼，竟然用力地踢着甚至殴打跪在地上的士子和百姓，嘴里大喊着“快滚”。 他们手无寸铁，很快就被城卫军推翻或踢倒在地，很多人都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 “啊。” 一个年轻的士子满脸是血，但仍然紧咬牙关，痛苦地支撑自己的身体，想要继续跪下去。 “为何如此对待这些年轻士子。” 有个较为年长的帝城百姓，愤恨地指着城卫军士卒痛骂道。 不过回应他的是无情的嘲讽与更凶狠的殴打。 到处都是哀嚎声和痛哭声，到处是捂着伤口躲避的士子和百姓，脚下的白玉石地板已经沾上了滴滴血迹。 “我天圣何至于此。” 一个跪在顾玮麟身后的国子监学子见状痛哭流涕地捶打着坚硬的白玉石，甚至手都渗出血来，随后仰天悲戚地哭喊道：“天圣不公，大义不存，今以我血溅圣土，以求明主荡人间。” 说完，他缓缓地站起，用力咬着牙，目光坚定而决然，宛如一个从如赴死的将士，快步走向了一个城卫军士卒，猛然撞上他手中的战刀。 “噗。” 锋利的战刀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鲜血流了满地，将宫城前白玉石铺成的地板染得通红。 那个国子监学子嘴角流出大量鲜血，但似是忘记身上的痛苦，仍是充满希望地望着那座代表天圣权力的宫城，随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第249章 南宫门阀府邸 握着战刀的城卫军士卒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浑身都颤抖起来，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把手中的战刀都丢在了地上。 “我……我真的……没有……”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害怕地往后退了数步。 本来只是拔出战刀吓唬一下这些士子和百姓，从来没有想过杀士子，可是那个士子自己冲上来。 自古以来，国子监学子身份尊贵，一直都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敢擅杀国子监学子的。 如今一个不过二十岁，本该有大好前程的国子监学子竟然倒在血泊中。 他是为了天圣而死的。 他是为了公道而死的。 他是为了天下士子而死的。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宫城外的风声，似乎天地都在为他鸣不平。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无论是请命的士子百姓，还是前来驱散的城卫军士卒，他们从来没想到一个人为了心中的理想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 只是这安静根本没持续多久，反而爆发出了沉痛的怒吼声，无论是请命的士子还是帝城的百姓全部被激怒了。 榜样的力量是强大的，更何况是信奉礼义廉耻的士子。 “天圣不公，大义不存，今以我血溅圣土，以求明主荡人间。” 一个士子激动地捡起这柄染血的战刀，竟是也放在自己脖子上，面相巍峨宫城跪倒在地，痛哭道。 随后竟然决绝地一抹，顿时鲜血飞溅，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刺目的鲜血让周围所有人再度被震撼到。 “天圣不公，大义不存，今以我血溅圣土，以求明主荡人间。” 又一个士子毫不畏惧地捡起战刀，跪倒在面向宫城的方向，仰天大吼道。 很快，地上就倒下了十数个士子，依然还有士子在前扑后继地捡起战刀，这是他们信念的象征，鲜血宛如小溪般流遍了宫门前的那块空地。 就连站在宫城上的御林军将士都不忍再看，甚至不少都抹起眼泪。 自古以来都是“文死谏，武死战”，他们无愧是天圣的脊梁，今天宫城外士子非凡的勇气和意志让御林军将士都钦佩万分。 “为天下士子讨回公道。” 不知是哪位帝城百姓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为天下士子讨回公道。” 无数帝城百姓双眼中布满血丝，充满了气愤甚至是仇恨，皆是振臂高呼响应着。 他们怀着悲愤的力量，直接冲入城卫军队伍中，与他们打斗起来。 场面顿时更加混乱起来，两千城卫军将士被满怀悲愤之情的数万帝城百姓打得节节败退，到最后甚至都疯狂逃窜。 今日士子染血，帝城万民激愤，任何一件事都足以将南宫门阀的名声踩在脚下。 天圣帝的目的达到了，甚至是完美地达到了，事情已经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并需要他这个皇帝出面来解决。 这是他的第三步，让南宫门阀天怒人怨。 可以说，天圣帝已经有大义和民心，根本不用担心有什么“擅杀功臣”的骂名，而南宫门阀已经被削弱，若是有任何人敢帮助南宫门阀，必将受万民唾弃。 “吱呀。” 厚重的宫城门终于被缓缓打开，一个内侍省太监在数个御林军护卫下小跑到宫城外。 他先是敬重地对跪在宫城外的士子弯腰抱拳行礼，随后才从一个御林军士卒手中接过圣旨，打开认真宣读了起来。 “日暮途远，人间何世，义士不还，寒风萧瑟。” “自古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 “今天下士子之顿地，碎之以首，帝城万民之泪尽，加之以血，无愧贤良忠信之美名。” “自古受命之君，与贤良忠信共治天下，故朕俱悉天下士子万民之心声。” “南宫门阀所为之狂悖，已至天下愁苦，罄竹难以追悔。” “朕尝闻‘法出于仪威于义’，故今革去南宫穆兵部尚书衔，南宫门阀有欺民害理之举者，有司即办。” “皇上圣明。” 跪在宫城外的士子和百姓皆是激动得痛哭，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高喊道。 天圣帝无愧为一代雄主，不仅可以顺势铲除了南宫门阀，自己的威望也达到了任何人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圣旨宣读后不久，天圣帝的亲信将领带着三千御林军，快速奔向南宫门阀府邸。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逼反南宫门阀，既让天圣帝师出有名，又能直接将他们铲除。 …… 天圣七百年的第一天，刀兵之祸第一次降临到这个已经存世千年的南宫门阀府邸。 三千御林军将士直接冲入南宫门阀府邸，大肆破坏，随意屠戮，到处纵火，使得南宫门阀子弟无不愤慨，双方随即拼杀了起来，南宫门阀被逼反。 宫城中运筹帷幄的天圣帝马上发了第二道早就拟好的圣旨，以南宫门阀造反为由，调动帝城一万禁军全城搜捕南宫世家子弟。 南宫门阀府邸。 听着外面的喊杀声，身材挺拔的南宫穆缓缓拔出手中的宝剑，隐隐泛着寒光的剑身照出了他已经有些斑白的两鬓，心中亦是充满了悲凉和绝望。 难怪今日禁军突然封锁帝城，一切都是那个遥坐宫城的天圣帝为对付南宫门阀设下的圈套，若是此时还看不明白，他就真的白在朝堂数十年了。 此时的南宫门阀府邸早就陷入一片混乱。 “放箭。” 一个南宫门阀的护卫统领大吼道。 数十个南宫门阀的护卫拿着弩机跑出来，将手中的箭矢射向准备冲入内院的御林军士卒，一时间响起了数十道惨叫声。 南宫门阀作为千年世家，自然囤积有大量兵器，还在府邸中的南宫门阀子弟都拿起了兵器，与冲入的御林军作战。 数个御林军校尉一边用力拖着受了轻伤的士卒，一边高喊道：“快点调集盾兵来。” 不一会儿后，三百名御林军盾兵持着大盾缓缓移动过来，后面还有一百名强弩手，以及上千握着长枪的御林军士卒。 第250章 有密道 “哗哗哗。” 御林军将士踏着整齐的脚步声，神情冷峻，眼神坚毅，不断向前面推进。 凛冽的杀气随着北风不断吹到南宫门阀子弟与护卫面前，未战已震慑人心。 可是南宫门阀子弟根本无所畏惧，他们身披战甲，手握刀剑，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意志，他们身后就是父母妻儿所在的内院。 “快，弓弩手，放箭。” 一个御林军校尉身前的铠甲泛着点点寒光，望着眼前的高墙大吼道。 跟在盾兵身后的强弩手目光锐利冰冷，用力将弓弦拉得宛若满月般，随着震颤的弓弦声响起，立刻齐射出一轮箭矢，直接覆盖了内院高墙上的南宫门阀护卫。 “噗噗噗。” 箭雨落下之后，内院高墙上瞬间响起了数十道惨叫声。 “嗖嗖嗖。” 高墙上南宫门阀护卫也射出数十支箭矢，但都被御林军的盾兵挡住，根本射不到后面的御林军士卒身上。 御林军弓弩手马上又开始第二轮齐射，箭矢带着破风声再度飞速而去，内院高墙上又响起了道道惨叫声。 在这样的消耗下，南宫门阀子弟和护卫根本撑不了多久，尽管每个人心头都充斥着难以言说的勇气和愤怒，但他们还是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感。 “我们绝对不能退。” 一个南宫门阀的族老激动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可看到，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飘扬，声嘶力竭地吼道。 “冲。” 一个御林军校尉马上下令道。 只见前面的盾兵有序地向两边靠去，数十个御林军士卒合力抱着一根巨木，用力地撞击在内院的大门上。 毕竟不是坚固的城门，只是这样撞击一下，内院大门就已经响起了“吱吱吱”的木裂声。 “砰。” 数十个御林军士卒合力抱着巨木再度用力撞击，内院木门直接被撞出了一个大洞，只需要再撞击数下，这内院大门就会被撞塌了。 在内院大门后面，整齐排列着数百南宫子弟和护卫，这已经是南宫门阀在帝城最后能组织起来的力量了。 “砰。” 南宫穆的亲弟弟南宫熙用力地将南宫门阀的旗帜插在地上，绣着南宫门阀族徽“剑齿虎”的旗帜在北风中烈烈作响。 “为了南宫，死战。” 南宫熙早已是浑身染血，他用力拔出腰间的宝剑，浑身透着一股战意昂扬的气势，声嘶力竭吼道。 “死战。” “死战。” 数百个南宫门阀子弟和护卫纷纷抽出战刀，目光中尽是决然之色，发出高昂的怒吼声。 这些人都是姓南宫的，体内留着南宫先祖的血脉，这个姓氏曾是无数南宫族人用鲜血和牺牲铸成，曾经带给他们无上荣耀，如今轮到他们为这个姓氏流血了。 这是南宫族人的勇气与担当，也是凭着这份意志，南宫门阀才能屹立千年。 即使知晓结局，他们依然会死战不退，即使打碎身躯，也要让敌人付出代价。 南宫门阀子弟震天的喊杀声宛若一柄冲天而起的长剑，数千身经百战的御林军将士也感受到他们无比的愤怒和意志。 …… 内院最大的房间中。 南宫门阀数个族老皆是单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为首的是南宫穆的亲大伯南宫弘。 此时南宫弘面色涨红，双手紧紧捏成拳，牙齿都咬得作响，悲戚而无奈地道：“数百年来，南宫子弟为天圣流尽鲜血，南宫从未负天圣，可天圣竟然如此待我。” “我虽老矣，但心中热血未干，就让我们这些得到南宫荣耀的人为南宫做最后一件事吧。” “家主马上从密道走，务必逃出帝城，号召中州南宫子弟，为我等报仇。” “号召中州南宫子弟，为我等报仇。” 其余南宫门阀的族老眉宇间充满了坚定之色，高声道。 南宫穆面色坚毅无比，眼眸中尽是战意，手中紧握着宝剑，冷声道：“我才是……当代南宫家主，只有战死的家主，没有逃亡的家主。” “南宫这个姓氏永远都不会在中州消亡。” “砰。” 外面传来一道巨响声，显然是内院大门被御林军将士撞开了。 南宫熙眼神一凛，大吼道：“所有南宫子弟，今日就是我们为家族流血的时候。” 一声声怒吼声响起，南宫熙与内院中的南宫门阀子弟透着凌厉的杀气了，凶狠地冲向了御林军。 很快，就传来了沉闷的铠甲撞击之声，铿锵的兵器撞击之声，以及震撼人心的喊杀声。 南宫弘重重地叩头在地上，痛哭道：“家主，我等求您快走吧。” “只有您还是在，南宫姓氏才不会消亡，中州南宫子弟才会全部团聚起来。” “我等求家主快走。” 其余南宫门阀的族老皆是叩头道。 “走。” 南宫穆最终还是妥协了，双眼中布满血丝，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们南宫一族为天圣流了多少血，牺牲了多少子弟，如今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因此，他不只是为自己而活，还要为如今被天圣帝阴谋害死的上千南宫族人而活。 他要向天圣复仇。 数个南宫门阀的族老和南宫穆一起来到内院假山附近的草地。 只见他们用力地拉开一块草皮，下面竟然是一处密道入口。 南宫门阀存世千年，怎么可能没有留着后手。 南宫弘从怀中取出一面已经有些破旧的旗帜，将它塞到南宫穆的手里，坚定道：“这是先祖所留给我们的旗帜，带上它。” 说完，他们艰难地看了南宫穆最后一眼。 即使冷峻坚强如南宫穆，此时已经泪流满面，痛苦地喊了一声“大伯”。 但回应他的只是一面漆黑的木版，他们已经将密道入口盖上了…… 南宫门阀子弟多是从军，即使面对天圣帝手下的御林军，依然表现出死战不退的勇气。 冲锋在前的南宫熙一手握着盾牌，一手拿着战刀，狠狠地撞翻了一个御林军士卒，然后将战刀刺入了他的身体。 一个御林军士卒趁机绕到他身后，将手中的长枪用力地刺入他的后背。 第251章 北域天圣精锐 南宫熙感受到身体巨大的痛楚，用力地往前挣脱，顿时鲜血飞溅，他转身用盾牌猛地将那个御林军士卒的长枪格挡，然后将战刀刺入。 但南宫熙也没有力气了，单膝跪在地上，紧张地喘着粗气，用右手的战刀支撑着自己无力的身体。 眼前，南宫子弟与御林军士卒奋力交战，他们每个人都战甲染血，以一往无前的气势与他们拼杀在一起。 可惜的是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御林军手里，成为天圣帝巩固皇权的牺牲品。 “噗。” 南宫熙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又有两个御林军士卒将手中长枪刺入了他的身体，甚至将他牢牢钉在地上。 南宫熙倒下了，长枪随之拔出，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那面迎风飘扬的南宫旗帜。 “砰。” 一个御林军士卒用战刀砍断了旗杆，代表慕容门阀的“剑齿虎”旗帜随之倒地，象征着这个千年世家在帝城的消亡。 之所以说只是帝城南宫门阀的消亡，是因为南宫穆将会用尽巨大的代价逃出帝城，带着无尽的复仇怒火号，号召中州南宫子弟再度聚集在一起。 当最后一个南宫门阀子弟倒下，上千御林军将士缓缓地将滴血的战刀收入刀鞘。 他们从未想到南宫门阀子弟有如此之强的战斗意志，竟然能和御林军打出一换一的伤亡。 “所有将士听令。” 一个内侍省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从怀中拿出了一份明晃晃的圣旨，高声道：“奉皇上之旨意，南宫门阀造反，凡南宫门阀子弟皆不留。” 御林军将士不得不再度抽出腰间的战刀，随后向内院杀去。 帝城南宫门阀府邸有上千族人，但是除家主南宫穆外，其余全部被屠戮。 …… 南宫穆沿着密道快速奔走着，终于来到了帝城东南面一家毫不起眼的米铺。 任何人都不知道这家米铺与南宫门阀有关，他们从来没有任何交流，甚至南宫穆自己都不知道密道竟然会通往此处。 “砰。” 南宫穆快速从密道出口通过，头发已经凌乱，紧张地气喘吁吁，打量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此时米铺老板已经听到了动静，见到南宫穆后，就直接激动跪下，说道：“恩公，我是南宫世家第十六代守卫人，三百年前先祖奉南宫无敌家主之命，负责世代守卫这条密道，就是防止有一天家族遭难，可以有嫡系血脉逃出。” “你们……” 南宫穆有些震撼地微张着嘴，没想到先祖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如今全城都在搜捕南宫子弟，您不妨在这里稍待时日，后面再找机会出帝城。” 米铺老板满脸都是担忧之色，言辞恳切地说道。 外面不断响起禁军骑兵的马蹄声，以及大批禁军通过的铠甲碰撞声。 在宽阔的帝城大街上，如狼似虎的禁军强行冲进南宫门阀的产业，将里面所有南宫族人全部格杀，随后将产业没收。 一个南宫子弟挣扎着好不容易躲开，然后跑到大街上，但还是被数十个禁军团团围困，随后便是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仰天怒吼道：“南宫不灭。” “噗。” 匕首刺入腹部，他倒在了地上。 这一天，南宫子弟的鲜血流遍帝城。 南宫门阀在帝城经营千年，所有家产价值又何止只有亿两的，天圣帝自然是不会放过。 听到外面南宫子弟的怒吼声，南宫穆双眼似是要喷出火来，脸上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捏成拳，他真想此刻就冲出去。 但是上千南宫子弟为他而死，就是等着他逃出帝城报仇的。 “我必须马上就走。” 南宫穆眼眸中都是仇恨的目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如今复仇已经成为他忍辱偷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御林军已经攻入南宫门阀府邸，若是见不到南宫穆这个最重要人物的尸体，一定会全面搜查南宫门阀府邸。 到时候御林军还是会发现那条密道，然后找到这里，而禁军也会全城搜查，只有尽快逃出这座恐怖的帝城才是最安全的。 他担任兵部尚书多年，在禁军和城卫军中也安插了不少人，虽然这时候很多人都会叛变，但有一个人不会。 这枚暗棋一动，他便再也没有后手了。 帝城南宫门阀子弟都为他而死，就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自己这个家主才有威望和实力来号召整个中州的族人。 他亲弟弟南宫宣坐镇北域第二大城“太封城”，手握“北府军”中军六万人； 亲侄子南宫司卓在北域“安平城”，任“北府军”前军副将，可以直接调动“北府军”前军一万人； 南宫门阀嫡系族人南宫赫，是“东都军”副帅，可以直接调动“东都军”三万人。 …… 天圣王朝为了防范四境藩王中实力最强的北境王，一直以来都在北域集结了最多的天圣精锐，“北都军”就足足有二十万，分驻北域各地的“北府军”还有二十七万。 南宫门阀不同于东方、上官、慕容三大门阀，子弟多是从军。 这时候就算不用想也知道天圣帝会将天圣精锐中的南宫子弟全部换下去，甚至他们的安全也受到了威胁，但是他太小瞧一个千年世家了。 很多明面上出身南宫门阀或者被南宫穆提拔的将领可以换，可是暗中受南宫门阀照顾的将门世家又有多少。 天圣帝可以让南宫穆亲弟弟不再担任“北府军”中军主帅，不过军中的将领多是千百年来一直依附南宫门阀的将门世家出身，甚至校尉都是南宫门阀和这些世家的年轻子弟担任。 如今帝城被封锁，南宫门阀被灭的事情外界都不知道，天圣帝没有能力将这些和南宫门阀有关系的将领校尉全部更换了。 所以他们拼的是时间。 南宫穆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太封城”，掌握“北府军”中军的六万精锐，到时候振臂一呼，北域腹里地区至少三分之一可以很快落入他手中。 第252章 去楚家府邸了 就在天圣帝派大军剿灭帝城南宫门阀的时候，姬扬才抱着楚汐瑶醒来。 昨晚两人又是堆雪人又是打雪仗，倒是玩得开心，后面就直接回楚家宅院。 看着屋外透进来的亮光，姬扬正准备起身，但楚汐瑶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 “起来了。” 姬扬有些无奈地笑着，捏了捏楚汐瑶的脸蛋，轻声催促道。 楚汐瑶迷迷糊糊有了些意识，反而把姬扬搂得更紧了，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软软地嘟囔一声，“夫君……我们……再睡一会儿嘛。” 以前的楚汐瑶作息很规律，都是每天戌时（晚上7点后）就睡觉，卯时（上午5点后）起床，从来不会赖床。 但是姬扬不习惯这种作息时间，还是和前世一样，坚持“熬夜一时爽，一直熬夜一直爽”的原则，若是不到凌晨两三点就绝对不会睡觉。 他来中都以后，楚汐瑶每天陪着他，以至于把自己的生物钟都搞乱了。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从小就接受最顶尖世家教育的楚汐瑶，信奉“正家之道，本于闺门”，内正其身，外正其容，十几年都坚持下来了，结果姬扬才来中都几天，就被他带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那你再睡会儿，我可是要起来了。” 姬扬又捏了捏楚汐瑶的脸蛋，准备轻轻把楚汐瑶从身上放到锦被上。 “我不管……” 楚汐瑶搂着姬扬的脖子撒娇道，还小腿乱蹬着，但就是不想睁开眼睛，还不让姬扬起来。 姬扬只好把楚汐瑶整个人抱在怀里，慢慢地坐起来，随后叫门外等候的侍女来伺候楚汐瑶更衣。 …… 中都城。 昨晚下雪之后，整个中都城都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屋檐、树梢上都堆着不少积雪，嬉闹的孩童在大街上兴奋地打着雪仗。 楚汐瑶的车驾慢慢地驶过中都主城大道，留下了两行明显的车轮印记，停在了楚家府邸门口。 “你确定要见我母亲吗？” 楚汐瑶整个人靠在姬扬的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是还不时会打着哈欠，昨晚她真的玩得太累了。 “这不是你和我说你母亲想见我吗？” 姬扬自然也有些紧张，笑着道：“若不是身上没有带足够的聘礼，又觉得不够正式，不然我早就向你父母提亲了。” “还不是怕亏待了你这个楚家大小姐，到时候落了你的名声可不好。” 楚汐瑶毕竟是楚家嫡女，若是很随意地就提亲，那就显得太不重视了，还要让他人笑话，自己说过要风风光光地迎娶她到北境王府的。 “这吃中饭的点都过了。” 楚汐瑶脸颊略微染上了些红晕，有些尴尬地说道：“谁知道母亲会怎么想。” 今天可是新年第一天，她都没早起给父母请安，还要带着姬扬回楚家。 母亲必定会骂她一点世家小姐的脸面都没了，未出嫁便如此，甚至都有点不知节制。 嗯？ 姬扬直接愣住，不就是睡晚了，这还能怎么想。 过了好一会儿，姬扬才反应过来，突然想到怎么欺负楚汐瑶了。 他故意把楚汐瑶整个人圈到怀里，装作不经意趴到她肩上，猛地亲向了她的脖子。 “你想干什么啊？” 楚汐瑶吓得剧烈挣扎了起来，可是整个人都被姬扬紧紧搂着，根本就推不开。 很快，楚汐瑶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红痕，衣领都遮不住。 “你这……让我如何见人。” 楚汐瑶简直都快哭了，气得咬向了姬扬的脖子。 本来还在想如何向母亲解释她和姬扬什么都没做，最多就是抱着睡觉。 结果姬扬故意在她脖子上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母亲怎么会相信，只会怪自己从小学的女诫都已经忘光。 “正好让你母亲知道，放眼整个天圣你只能嫁给我了。” 姬扬嘴角轻扬，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坏人。” 楚汐瑶嗔怒一声。 …… 从车驾中出来后，带着寒意的北风吹过，让楚汐瑶额前的碎发轻轻飘动，也让她原本滚烫的脸颊舒适了点。 母亲之前说想见姬扬，所以今日便带他来楚家。 姬扬今日并未穿王袍，也没说他就是北境王，只是穿了一件墨色直襟长袍，系着祥云白玉腰带，整个人依然是器宇轩昂，看起来丰神俊朗。 只要人足够帅，对衣服的要求也能适当降低了。 “见过大小姐。” 站在楚家府邸门口的护卫以及路过的侍女皆是躬身行礼道。 不过他们皆是好奇跟在大小姐身后的男子是什么身份，贵气逼人就算了，竟然还如此帅。 进入楚家府邸后，姬扬才明白什么是中州第一首富，以白玉石铺成的地板，长廊的扶手都是用上好的沉香木制成，到处是移步换景的园林景观。 “我是第一次见你母亲，都没准备礼物，是不是不太好。” 姬扬见楚家竟然有钱到这等地步，自己两手空空来也太尴尬了。 “你看我家会缺什么吗？” 楚汐瑶快步走着，随意道：“长孙家一直经营着整个九州最多最大的当铺，母亲从小到大什么珍宝没看过……” 这时候，她只想着自己脖子上的红痕，索性用锦帕当丝巾，慢慢围着脖子饶了一圈，以免被外人看到。 “岳母家也这么有钱吗？” 姬扬有些无语地说道，感情楚汐瑶从小是在金子堆里长大的。 还好，自己前世还是一个历史系研究生，从小是在书堆长大的…… 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也不差她太多了…… 姬扬赶紧自我安慰道。 经过第六重院落的时候，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突然撞入楚汐瑶怀里，自然是楚家三公子楚天宸了。 “姐姐今日怎么没来向父亲和母亲请安？” 楚天宸歪着脑袋，轻声道：“今日午膳的时候，父亲还发了很大的脾气。” “因为……” 楚汐瑶蹲下身，趁机捏了捏楚天宸肥嘟嘟的脸蛋，笑着道：“小孩子问什么呀。” 第253章 岳母的大手笔 “中午听母亲说，好像是北境王来找你了。” 楚天宸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北境王是谁啊？” 楚汐瑶被问得脸颊发烫，连忙道：“小孩子不要瞎打听，今日功课做完了？” “没有。” 楚天宸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站在楚汐瑶身旁的姬扬看着她这个庶出的弟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你说的北境王就站在你面前呢。 小屁孩不好好学习，一天天瞎打听有的没的。 “那还不赶紧去做功课，小心父亲知道了又要骂你。” 楚汐瑶捏了捏他肥嘟嘟的脸蛋，还是把他劝走了。 “这小子真没眼力劲，本王不就站在他面前吗？” 看着楚天宸不情不愿地去书房，姬扬笑着道。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做事还不是像小孩子一样，这让我如何见人。” 楚汐瑶一想起姬扬故意在她脖子上留下红痕就有点气，轻轻打了姬扬一下，有些害羞地道。 “放心吧，岳母不会说什么的。” “唔……” 楚汐瑶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姬扬看周围没什么人，索性直接将她按在柱子上亲吻。 …… 楚家府邸第六重院落。 楚汐瑶带着姬扬来到一处装修简直不能用豪华来形容的房间，看着楚汐瑶扑到她母亲怀里。 “娘亲。” 楚汐瑶甜甜地喊道。 这是她母亲？ 姬扬简直看呆了。 眼前的长孙蓉三千青丝绾成髻，插着一根碧玉簪，岁月根本没有在她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肤若凝脂，美眸顾盼，宛若一泓秋水，挂着淡淡笑容，高贵而典雅。 若不是长孙蓉在气质上比楚汐瑶成熟一点，姬扬都怀疑是她姐姐了。 “昨晚参加晚宴后，是不是和北境王回去了？” 长孙蓉轻轻揉着楚汐瑶的秀发，笑着道。 “嘻嘻嘻。” 楚汐瑶抬起头甜甜地笑着，然后直接指着姬扬道：“他不是来了吗？” 长孙蓉的目光瞬间就落在姬扬身上。 “见过楚夫人。” 姬扬双手抱拳，笑着道。 “北境王终于来了。” 长孙蓉看到姬扬后，简直不能用热情来形容。 眼前的北境王身姿挺拔，丰神俊朗，说话语气沉稳，完全就是一个谦谦君子，让长孙蓉对姬扬的印象很好。 果然，人长得帅就是有优势。 她赶紧推开身边的楚汐瑶，恭敬道：“王爷请。” “谢夫人。” 长孙蓉满脸欣喜，吩咐道：“快点给王爷上茶。” “果然是一表人才。” 长孙蓉轻轻点头，越看姬扬这个未来女婿就越满意。 年纪轻轻就已是亲王，乃是中州仅次于天圣帝的第二号人物，而且文采斐然，战功卓着，最重要还是一表人才，配楚汐瑶算是绰绰有余了。 “装得倒挺像的。” 楚汐瑶嘟囔道。 母亲还以为他是怎么样的谦谦君子呢，实际上就是一个就知道欺负我的坏人。 很快，下人就端着茶水上来了。 长孙蓉轻轻将一杯热茶放到姬扬面前，一边笑着道：“汐瑶平时没少给王爷添麻烦吧。” “没有……” 姬扬赶紧否认，笑着道：“楚夫人言重了，汐瑶挺乖的。” 说完，姬扬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汐瑶一眼。 放眼整个中州，都找不出几个能像楚汐瑶这么聪明的人。 就她还给自己添麻烦，别把自己都绕进去就好。 和楚汐瑶谈恋爱，都有种斗智的感觉了，还是挺有意思。 “母亲……” 楚汐瑶搂着长孙蓉的胳膊，不断撒娇道：“我哪有给他惹麻烦。” “不管有没有，你得庆幸王爷没有嫌弃你。” 长孙蓉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大还像个小孩一样。” “王爷，请，这是南域‘天霞山’进贡朝廷的‘雾尖新雨’，外界很难做到，是我从长孙家带来的。” “谢夫人。” 姬扬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顿感唇齿留香，确实是好茶。 岳母也这么有钱，连喝的茶都如此不同凡响，喝茶等于喝金子。 “不知道王爷何时来楚家提亲？” 长孙蓉笑着道。 姬扬差点被茶水呛去。 眼前的岳母怎么担心楚汐瑶嫁不出去似的，先是问有没有给自己添麻烦，如今就直接问提亲的事情了。 “夫人。” 姬扬连忙放在茶杯，认真道：“今年是十年一度的异姓王朝圣，我七日后就去帝城了，从帝城回来便要到楚家提亲了。” “如此就很好了。” 长孙蓉看姬扬这个未来女婿，简直是越看越喜欢，自己女儿能找到这样的夫君，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了。 随后，长孙蓉缓缓起身，从暖阁的柜上取下一个盒子，双手轻轻放到姬扬年前。 “王爷，第一次见面，作为汐瑶的母亲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这点就算见面礼。” 长孙蓉笑着道：“到时候把婚礼办得风光一些。” 额…… 姬扬看着手中精致的盒子，上面还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显然是长孙蓉当年的嫁妆。 “请夫人放心，我不会委屈汐瑶的。” 姬扬连忙站起来说道。 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入赘的…… 第一次见岳母，就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盒子里放着什么。 今日下午姬扬就和楚汐瑶陪着长孙蓉讲话，简直无话不谈。 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姬扬自然知道怎么讨岳母喜欢，加上他知识渊博，偶尔风趣幽默，倒是把长孙蓉和楚汐瑶逗得很开心。 …… 回到楚汐瑶车驾上的时候，姬扬打开那个精致的盒子一看，果然如他所料，里面放的都是银票，简直有厚厚一沓。 显然，长孙蓉很宠爱自己的女儿，甚至另外给姬扬钱，就是希望姬扬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你母亲这么有钱……” 姬扬看着小桌案上的银票，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因为每张都是十万两面额的楚家银票，加起来整整有三百万两，岳母是想自己办什么样的婚礼，要给自己这么多钱。 “母亲给你钱就收着好了。” 楚汐瑶显然是见惯了长孙蓉花钱的方式，有些不以为意。 有钱的人世界咱们不懂…… “今晚不会还要去见那个九皇子吧。” 楚汐瑶靠在姬扬的肩上，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事情那么多。” 昨晚在中都宫，九皇子嬴展宸递给了姬扬一个纸团，请姬扬帮他一次，后面晚宴又故意说今日会在“醉霄楼”宴请，显然是说给姬扬听的。 “那就去看看好了。” 姬扬赶紧将银票装回盒中，看来以后要多拍岳母马屁啊，直接就是大手笔。 九皇子嬴展宸的事情并不是特别重要，要不是自己想对付七皇子嬴逸澈，顺便了解下他们夺嫡到哪种地步，否则还真的懒得管这些事。 第254章 感慨 醉霄楼。 中都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最早始建于人皇时代。 历史上中州王朝更迭，常有兵祸，但从未有损坏醉霄楼，后来又不断扩建，才有今日之规模。 醉霄楼总共有七层，若是站在最高楼，足以俯视整座中都城，向来是达官贵人宴请的最佳之处。 今晚，九皇子嬴展宸在醉霄楼宴请诸位皇子以及帝城四大门阀世子就在第七层。 当姬扬与楚汐瑶走近酒楼的时候，穿着厚厚棉袄的伙计赶紧迎了上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他当然不认识姬扬，不过他见过楚汐瑶，这可是中都楚家大小姐，称她是中都城最厉害的人物也不为过。 “大小姐，今日用餐的话是有多少人？” 伙计讨好地问道。 “你带我身后的护卫去第六层用餐，用最好的食材，花费记账上就好。” 楚汐瑶气质端庄而优雅，颇有主母之范，冷声道。 “明白。” 店小二赶紧点头应道，带着武卓熙等一众黑甲军护卫去第六层用餐，随后便招呼人去厨房告知尽快上菜。 “谢夫人。” 武卓熙与一众黑甲军护卫皆是脸色激动，双手抱拳谢道。 他们常年在北境打仗，见惯了刀兵与战火，哪里见识过如此之繁华，才到中都城的时候甚至都有些不适应。 之前姬扬就说让楚汐瑶请他们到中都城最好的酒楼吃饭，没想到今日终于可以体验一把。 王妃永远是那么有钱，银子多少只是数字而已…… 有时候繁华与安逸会消磨一个人的雄心，但是却会滋长不相关人的野心。 当他们真正见识到中域繁华后，心中的不甘便会加剧。 凭什么他们要在北境与凉州铁骑血战，而中域各大世家没有任何牺牲就一直享受着如此繁华。 他们会更加迫切地想要姬扬取天圣而代之，毕竟这繁华盛景从来没有天经地义地属于谁，自古以来都是“兵强马壮者得之”。 巧的是，北境黑甲军正好兵很强马也很壮。 …… 姬扬和楚汐瑶慢慢走上第七层，这视野确实很好，环境也更加清幽，举目望过之处无不尽收眼底，到处是华美人家，阡陌连绵的街道。 冬日白天较短，此时虽然还是黄昏，但是马上就会入夜了，所以城中已经有不少人家已经亮起了灯烛。 “又在看什么呢？” 楚汐瑶轻轻搂上姬扬的胳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望着眼前的万家灯火，好奇地问道。 “眼前的每一盏灯都代表一段看起来漫长的故事。” 姬扬有些感慨地说道。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生活，若非他穿越到这个时代，他是不是又在上课呢。 这就是他与天圣帝最大的不同之处。 天圣帝看帝城万家灯火时，想到的是天圣都源于他所创造的盛世，所有百姓都得益于他的隆恩而幸福地生活着。 而姬扬是把自己就想象为万家灯火中的一户人家，他与万家灯火中的所有人都没有本质区别，他是北境王，他也是姬扬，是天下众生。 “如果我不是北境王，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你，或许遇到了也只敢远远看着。” 姬扬突然感叹了起来，因为他前世哪有资格接触楚汐瑶这样的人，说道：“你就如那天上的星辰，而我就像普通百姓家的烛火，是那样遥不可及。” “你……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楚汐瑶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不由地将握着姬扬胳膊的小手紧了紧，因为从姬扬话中，她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这是姬扬从来都没和她说过的，仿佛是一个已经活了很久的老者在感叹人生，她好不容易才和姬扬和好了，他为什么又要和自己说这些。 楚汐瑶又不知道姬扬的过往，自然听不出姬扬的话外之意。 今天姬扬在楚家感受到了他和楚汐瑶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不是北境王和楚家嫡女的，而是他与楚汐瑶之间的。 “晚上回去和你说。” 姬扬自然能够看到楚汐瑶眼底的不安，缓缓抽出胳膊，揉了揉她秀发。 “原来北境王比我还先来了。” 突然传来了一道欣喜的声音，原来是九皇子嬴展宸到了。 之前他求助姬扬救他，如今姬扬真的带着楚汐瑶来了，自然是代表姬扬愿意帮他。 姬扬和楚汐瑶转头看去，只见赢展宸和慕容嫣然迎面缓步而来。 任谁都不会想到，慕容嫣然竟然和比自己小两岁的赢展宸一起过来，这不是让别人误会什么吗？ 今晚的慕容嫣然甚至比昨天更动人，精致无暇的小脸，澄澈灵动的双眸，肤白胜雪，肌骨莹润，穿着一件白色的长棉衣，但又绣着朵朵红色的傲梅，高贵与妩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让人不敢直视。 楚汐瑶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两人，藏在衣袖中的小手都紧紧握成了拳头。 本就很烦九皇子赢展宸突然找姬扬帮忙，打扰了她和姬扬的生活，如今又碰上自己最讨厌的慕容嫣然，她脸色能好就是怪事。 姬扬对九皇子赢展宸倒是很无语，这小子才十六岁，怕是不懂得朝堂规则。 昨晚自己就已经猜到了九皇子赢展宸突然找自己帮忙，必定是因为慕容嫣然。 如今的慕容嫣然可不只是帝城第一美女这么简单了，更因为钦天监大司命留下的谶言而代表天命，所以哪个皇子和慕容嫣然在一起，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更搞笑的在于赢展宸还会找自己这个慕容嫣然的前未婚夫来帮他，到底是多大自信。 如今夺嫡最有希望的就是二皇子和六皇子。 九皇子和二皇子两人都是皇后所生，这两人是亲兄弟，九皇子在国子监读书，向来刻苦勤学，待人谦恭有礼，评价甚至在二皇子之上。 若是九皇子有什么意外，那么外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六皇子派人的。 很明显，站在慕容嫣然背后或者慕容门阀支持的那个皇子，故意挑起二皇子与六皇子之间的战争。 第255章 搅浑 “九皇子既然诚意相邀，本王若是不来便是太不给你面子了。” 姬扬笑着道，但仍是不动声色地看了慕容嫣然一眼。 毕竟是自己的前未婚妻，今天更格外动人，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自己这个前未婚夫若还是心里一点都不吃味，那是不可能的。 “那就多谢王爷了。” 九皇子赢展宸快步走到姬扬身前，双手抱拳感谢道。 看来还不是太笨，知道下雨要回家，也知道慕容嫣然如今可不是随意能碰的，知道要找人帮忙。 “九皇子先请吧，本王稍后就带王妃过来。” 姬扬嘴角微勾，笑着道。 “好。” 说完，九皇子就带着慕容嫣然去七楼最大的包间，等候其他皇子到来。 慕容嫣然倒是一句话都没说，就连看姬扬的眼神都很平淡，一点都没有昨晚在殿外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果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你好像有点生气。” 姬扬的帅脸突然在楚汐瑶眼前放大，他故意弯下身，反而让楚汐瑶有些不知所措，脸颊都羞红了。 “那当然。” 楚汐瑶见周围没人，索性直接双手搂住姬扬的脖子，有些委屈地道：“本来你马上就要去帝城了，这个九皇子竟然还会叫你来帮他，难道他不知道你和慕容嫣然的关系吗？” 姬扬自然能够感受到楚汐瑶对慕容嫣然充满了强烈的戒备甚至是敌意，毕竟慕容嫣然可是帝城第一美女，这点让楚汐瑶都有些信心不足了。 “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 姬扬有些无所谓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答应帮他，不只是为了救他。” 楚汐瑶当然知道姬扬的目的，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姬扬最终目的是为了杀七皇子嬴逸澈。 …… 很快，其余数位皇子和帝城四大门阀世子都到了。 此时，南宫司珏还不知道帝城发生的事情，一脸恨意地看着姬扬。 天圣帝派禁军封锁了帝城，任何消息都传递不出来，如果他知道南宫门阀已经覆灭的消息，不知道又是何等打击。 “今日感谢诸位皇兄和世子前来赴宴。” 九皇子赢展宸端起酒杯，笑着道：“也感谢北境王与王妃。” 说完，他直接一饮而尽。 但是众位皇子和世子看到慕容嫣然坐在他身边皆有不满之色。 或许九皇子赢展宸没有夺嫡的野心，只是单纯地喜欢慕容嫣然，但仍然会被其他皇子尤其是六皇子针对，更何况还在没有根基的中都城。 “不知道九弟这杯酒是叙兄弟之谊的酒，还是……有什么其他涵义的喜酒呢？” 大皇子嬴川尧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嬴展宸，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是啊。” 六皇子赢亦轩也是轻轻勾唇，笑着道：“如果是什么喜事的话，日后回帝城，想必父皇也会很高兴的。” “大哥，六哥，你们想多了，只是单纯请大家吃个饭。” 九皇子赢展宸笑着道：“因为明日清晨，我就准备回帝城，北境王已经答应派人护送我。” 嗯？ 诸位皇子皆是不解地看向姬扬，甚至脸色上隐隐带着些许探究之色。 赢展宸这么着急回帝城，显然是知道他和慕容嫣然在一起，必定会被其他人针对，只有回到帝城才是最安全的，只是北境王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 尤其是六皇子赢亦轩，他可是把姬扬当成是半个自己人的，他竟然还要帮九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姬扬的目光轻轻地扫过在座所有人的表情，有震惊，有好奇，有愤怒，也有可惜之色，看来果然有人要对赢展宸动手。 倒是九皇子赢展宸这小子还挺会借势的，自己只是过来吃个饭，还没有真正答应帮他，竟然就直接说出来，分明是把自己挡在前面。 这时候就算自己否认，其他人也会认为自己是欲盖弥彰而已。 生在皇家的皇子，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本王确实答应派人护送九皇子回帝城。” 姬扬冷冷看了嬴展宸一眼，直接大方承认道：“主要是九皇子拿得出让本王心动的条件。”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自己不是故意帮助他的，而是他给的太多了，让自己无法拒绝。 另一层意思是如果你们不想我帮助赢展宸，那就拿出更心动的条件来。 反正都是胡扯，自己也就把水搅得更浑。 果然，九皇子赢展宸听到后身躯一颤，姬扬的意思已经很清楚，那就是随时会抛弃他。 “看来王爷是无利不起早。” 大皇子嬴川尧嘲讽道，他和姬扬因为昨晚的事情已经结仇，所以自然不会给姬扬好脸色。 “人家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所能调动的力量可不是某些宫女能比的。” 姬扬冷声道。 “我劝你不要太过分了。” 嬴川尧见姬扬又出言嘲讽他，气得直接站起来指着姬扬说道。 “哎……大家都消消气。” 六皇子赢亦轩赶紧起来充当和事佬，然后将嬴川尧安抚着坐下了。 “笃笃笃。”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暂时缓解了紧张尴尬的氛围，也让众人很好奇，明明醉霄楼第七层已经被包下了，怎么还有人可以随意上来。 毕竟第七层可是站满了各皇子和世子的护卫。 “进来吧。” 九皇子赢展宸笑着道：“可能是还有菜吧。” 很快一个劲装女子推门进来，只见她皮肤白皙，面若寒霜，鼻梁高挺，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势，显然武功高强。 众人皆是茫然地看着她，无不好奇这是谁的人。 哪知她直接走到了楚汐瑶身旁，俯身轻语了几句。 姬扬也是满脸好奇之色，楚汐瑶身边的人大多都认识，怎么如今冒出来一个冷艳女护卫。 难怪可以上到第七层，中都城本来就是楚家的地盘，守在外面的护卫哪有实力拦住她。 楚汐瑶听了之后顿时脸色微变，连忙着急看向了姬扬。 姬扬看了一眼女护卫，轻轻握住楚汐瑶放在桌下的手，关心道：“怎么了？” 第256章 刺客来 “帝城被封锁了。” 楚汐瑶趴到姬扬耳边轻声道。 虽然帝城和中都都在中域，但是两城之间相距数百里，若只是通过快马传输消息，至少需要三天以上的时间才能知道。 不过中域不同于北域最大的地方就在于有横贯西域、中域、东域的“太江”，如果坐船沿着“太江”顺流而下，最快一天一夜就可以到达中都。 如郦道元《水经注?三峡》载三峡水流，“或王命急宣，有时朝发白帝，暮到江陵，其间千二百里，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帝城突然被封锁数日，在近两百年来都未曾出现过，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楚家商队早已遍布中域，自然可以通过船队将消息快速地传递过来。 “嗯？” 姬扬满脸震惊，简直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首先是震撼于天圣帝的手段，这么大的动作必定是针对帝城四大门阀或者剩下的天圣“六柱国”的。 也就是说今晚坐在这个包间的帝城四大门阀世子或“六柱国”嫡子，必然有一个甚至多个后面就要被天圣王朝追杀了。 其次是震撼楚家的情报能力，竟然能够这么快就将情报传到中都，楚汐瑶到底还有多强的实力没有浮出来。 众人见姬扬脸色大变，皆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九皇子可能回不到帝城了。” 姬扬恢复神色，对着赢展宸笑道。 “嗯？” 九皇子赢展宸一脸疑惑，甚至还有些紧张，以为姬扬反悔了，连忙道：“北境王这是何意？” “帝城已经被封锁，你们暂时都回不去了。” 姬扬冷声道：“最多两日后，你们应该也会收到消息。” 什么？ 在座众人无不大惊，有些难以置信地对视一眼。 帝城可是天圣王朝的权力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爷莫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 诚国公嫡子吕元赫冷笑一声，道：“这大过年的喜庆日子，帝城有什么好封锁的。” “你若是不信的话，那本王也随你。” 姬扬无所谓道。 见到他如此信誓旦旦，众人不免都有些慌神，毕竟他们都是当今皇上或者天圣王朝最顶尖势力的后代。 若是帝城真的被封锁，与他们家族有关，那么今晚还坐在一起吃饭的人可能就是未来的敌人了。 “既然九皇子无法回到帝城，那么本王也就没什么好帮了。” 姬扬站起来说道：“后面的事情就是等皇上的旨意。” 说完，他直接牵起楚汐瑶的手缓缓走出了包间。 “你难道不担心后面有人刺杀九皇子吗？” 楚汐瑶轻声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又不是刺杀我。” 姬扬带着楚汐瑶去了六楼包间，里面黑甲军护卫正在大快朵颐，他们可从来没吃到过这么精致的食物。 “等到刺杀发生了，我们再出手。” 姬扬将窗户打开，看向楼下的街道，只见上百个皇家护卫站满了醉霄楼附近，以及帝城四大门阀和六柱国嫡子都带了大批护卫。 “你说帝城为何封锁？” 楚汐瑶皱着眉头，因为这件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无非是针对帝城四大门阀或者六柱国而已。” 姬扬感叹了一句，“天圣帝是一代雄主，可惜年纪太大了，他在最后的时间必定会做出一系列疯狂的事情，连我都有些害怕去帝城了。” “那你怎么还想去？” 楚汐瑶紧张地直接搂住了姬扬，把头埋在他胸口，委屈道：“你做任何事之前也要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轻轻捏了捏楚汐瑶的脸蛋，笑着道：“怕什么，咱俩联手就算天圣帝也得认怂。” 楚汐瑶急得还想在说什么，姬扬突然看到诸位皇子都走出了醉霄楼，显然帝城封锁的消息已经让他们兴致全无。 这里面最担心的反而是六皇子赢亦轩。 毕竟二皇子是嫡长子，朝堂有“帝城第一世家”东方门阀与内阁首辅东方晋明的支持，内廷有他母亲皇后娘娘的帮助，搞不好帝城封锁就有可能是二皇子他们发动政变。 若是真的成功了，那他的后果可想而知，最好的结果就是跟着姬扬回北境躲一辈子。 在消息没有传来中都之前，他们所有人都很慌张。 “他们都走出醉霄楼了。” 姬扬轻轻拍了拍了楚汐瑶的背，示意她可以从窗户看下去。 只见醉霄楼外，数百皇家护卫和各大世家护卫全部聚拢过来，他们全部戒备地看着周围。 “嫣然，走路慢一点，这里有台阶。” 九皇子赢展宸一边提醒，一边伸手想要扶慕容嫣然的手臂，但是被慕容嫣然不动声色地躲过了。 “赶紧先回中都宫，这几日都不要外出了。” 慕容嫣然下意识的动作可以说明显拒绝了赢展宸，可是脸上又露出了关心的神色，口气似乎也有些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关心。 “嗯，到时候咱俩都要保护好自己。” 九皇子赢展宸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浑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定位是什么，只觉得被慕容嫣然关心很开心。 若是让姬扬亲眼看到这一幕，他又要感叹一声，九皇子又被自己感动了，舔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嗖嗖嗖！” 就在这时，突然从前面、左面和右面都射来上百支箭矢，直接将九皇子赢展宸他们笼罩其中。 伴随着凌厉的破风声，站在醉霄楼附近的数百名皇家护卫和各大世家护卫，顿时就响起了一阵惨叫声。 “不好，有刺客。” 剩下的护卫纷纷抽出腰间的战刀，紧张地高喊道。 “快跑。” 原本在路上行走的百姓也被吓到到处乱跑，他们脸上带着惊恐之色，一下就冲垮了不少护卫聚成的保护圈。 “咱们赶紧退回去。” 诚国公嫡子吕元赫高声呼喊道，他一直在五军都督府任职，自然有些军事作战经验。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回醉霄楼，否则他们一直会受到箭矢射击，实在太吃亏了。 第257章 兴南道第一人 望着楼下着急而慌乱的众人，姬扬双眼微眯，紧皱着眉头道：“奇怪了，之前九皇子赢展宸让我救他，还以为只是针对他的刺杀，毕竟他在明面上和慕容嫣然在一起了，可是看眼前的形势，背后之人分明是想杀了所有人。” “而且……” 姬扬看了楚汐瑶一眼，好奇道：“这些刺客竟然手持弩机，甚至都能提前埋伏在附近而不被发现……” “你看我做什么。” 楚汐瑶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轻轻捶了姬扬胸膛一下，故意埋怨道：“难不成你这个坏人还怀疑我不成？” “难道不是你吗？” 姬扬有些震惊，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在中都城除了楚汐瑶还有谁既有如此动机又有如此实力来布下如此杀局。 毕竟他们刺杀的可是皇子，还有帝城四大门阀和“六柱国”的嫡子，若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谁愿意冒着得罪整个天圣王朝去这么做。 “怎么可能啊。” 楚汐瑶连忙反驳，说道：“我只是讨厌七皇子嬴逸澈，以及你的前未婚妻慕容嫣然，可是从来没说过要杀了所有皇子和帝城门阀世子。” “若是让内卫知道，难道你觉得楚家抵抗得了天圣帝和帝城四大门阀的反扑吗？” “那是谁？” 姬扬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实在想不出来了。 此时，在司马玄胤的提醒下，数百护卫一边用战刀格挡射来的箭矢，一边掩护这些皇子和世子躲入醉霄楼，以致于原来在醉霄楼用餐的客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有几个客人趁乱想逃出去，结果身上直接被射中数箭，倒在了醉霄楼大门口。 “北境王，难道你还不出手吗？” 九皇子赢展宸将慕容嫣然护在身后，还用最大的声音朝着楼上焦急地高喊道。 “北境王，这时候我们要一起抵抗。” 六皇子赢亦轩也是喊道：“若是刺客攻入，你和楚姑娘也会受到威胁的。” “只要撑到城卫军到来就好了……” 醉霄楼可是位于中都城主城大道最繁华的地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城卫军必定会收到消息，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来救援，毕竟困在醉霄楼中的这些人身份可是不一般。 慕容嫣然虽然脸上有些惊慌，但实际上很镇定，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姬扬来救她。 两年前，他也是这样救她的，只不过……他不知道救的是她，更别提记住了。 “杀。” 外面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以及响亮的刀剑碰撞声，显然是原来躲在暗处的刺客都杀出来了。 这些刺客都穿着平民的衣服，眼神中闪过狠辣之色，目光都锁定在醉霄楼，战刀在月光和周围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渗人。 只见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战刀与还在醉霄楼外的护卫大战了起来。 “杀。” 原本被吓得乱跑的平民竟然有很多也是刺客假扮的，他们从怀中取出利刃，直接就刺向护卫的脖子或心口。 更令人绝望的是，主城大道附近的巷子中还有不少从夜色中杀出的刺客身影，他们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谁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刺客，根本看不到尽头。 “保护皇子殿下。” “保护世子。” 还在醉霄楼外的护卫纷纷高呼道，以此来提振士气，甚至有的护卫身上已经中箭，但依然咬着牙和这些刺客大战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副以命相搏的姿态。 尽管他们都知道最后的结局，但是他们不得不向前冲去，因为若是皇子和世子出了什么意外，天圣帝和帝城四大门阀能饶了他们才怪，甚至全家都会受到牵连。 这些刺客仿佛早已见惯了杀戮，望着视死如归的护卫，他们神情冰冷，透露着森寒的杀机，根本没有任何多余废话，只知道往前杀，如果不是身经百战的将士，就只能是专门培养出来的精锐死士了。 夜色中，闪过无数透着寒冷的刀光，与之相伴的是飞溅的鲜血和痛苦的惨叫，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一个护卫看着刺穿自己身体的战刀，口中吐着鲜血，但是毫不犹豫地紧紧握着这柄战刀不让他拔出，随后另一个护卫冲过来同样杀了刺客，两人同归于尽。 另一个刺客被护卫踢翻在地后，马上从怀中掏出一柄利刃刺入那名护卫的小腿中，随后一柄战刀刺入了他的身体，但是他相信已经重创了这个护卫，其他刺客会替他报仇。 显然，无论是刺客还是护卫，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只是这些刺客少说也有六七百人，而且战力还十分强悍，留在醉霄楼外的这些护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刺客攻入醉霄楼也只是时间问题。 还站在第六层的姬扬根本没理会六皇子和九皇子让他救援的喊声，反而想到了什么。 他脸上眉头紧皱，口中喃喃自语道“城卫军”…… 在这中都城内，楚家或者其他几个大世家是有这样的实力，但是他们根本没必要放着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反而要去得罪天圣王朝最有势力的一批人。 但是除了他们之外，中都城还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实力能够调动大量人马，也就是兴南道第一人，巡抚苏浩凌。 “你难道怀疑是巡抚派人的吗？” 楚汐瑶听到姬扬口中念着“城卫军”就猜到了什么，脸上也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苏浩凌可不是一般人，不仅是中域“十道”之一的封疆大吏，还深得天圣帝的信任，天圣帝派他坐镇中都，就是为了压制以楚家为首的各大中都世家。 如果真是苏浩凌派人过来，那么今晚他们怕是等不来城卫军的增援了。 早在二十多年前，苏浩凌就高中状元，以科举入仕，先后担任过翰林院编修、县令、吏部员外郎、知府、刑部主事、礼部侍郎等职，可以说任职经历十分丰富，而且颇有治绩。 这样的人物要么不出手，一旦决定出手的话，必定早就做好完善布局。 第258章 天圣王朝世家 “在中都，除了你和苏浩凌以外，难道还有其他人有这样的实力吗？” 姬扬望着醉霄楼下激烈的厮杀，冷声道。 楚家与中都其他几个大世家，虽然都有不少精锐的护卫，但不会轻易拿出来，而且眼前可是有六七百名精锐刺客，对任何一个世家来说都已经是很大的极限了。 只有兴南道巡抚苏浩凌，根本不害怕什么损失，因为他可以调动源源不断的军队。 “城卫军士卒没有这样的战力和意志，苏浩凌应该调动了其他军队。” 楚汐瑶听了姬扬的分析后，也觉得很有道理，皱着眉头道：“在中都城附近，又有这样的战力，难道是……” 楚汐瑶突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之前数位皇子和世子来到中都城后，驻扎在中都城附近的“右武卫”特地派了两千军士前来拱卫。 这可是天圣王朝五军都督府“右军府”直属的精锐之一，所有将士都是从天圣王朝各地驻军中选拔抽调出来，不说战力碾压，但都是身经百战。 毕竟中都可是中域仅次于帝城的第二重要的大城，这里以楚家为首的各大世家都拥有巨大的财富，天圣帝调动“右武卫”驻扎在附近，显然是存了防范之意。 “苏浩凌没有这样的魄力，而且他也调动不了右武卫，但是就冲城卫军还没有出动增援，就知道这件事绝对与他有关。” 姬扬皱着眉头，冷声道：“帝城突然被封锁，中都又有精锐刺客围攻，看来背后是天圣帝啊。” 苏浩凌这样的人物，出身寒门，对天下各大世家带有一种天然的敌意，天圣帝对他有知遇之恩。 身为坐镇一方的封疆大吏，姬扬实在想不出，放眼整个天圣，除了天圣帝外还有谁可以让苏浩凌这么做。 问题是天圣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里可是有他四个亲儿子，都说虎毒不食子，难道天圣帝还真为了什么目的，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牺牲了，还一次性牺牲四个…… 那可真是无情最是帝王家了。 …… 帝城，天圣皇宫，御书房。 精致亮堂的琉璃地板上，有被随意丢在地上的奏折，有摔碎的瓷杯，还有两个跪在地上的身影。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魁梧，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双手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身经百战久在戎马之人，正是帝城二十万禁军统帅林惊封。 另一人身形同样高大，但面容英俊无比，甚至还有点书生之气，但知道他的人都不会被他和善的外表迷惑，甚至听到他的名号后无不闻之色变，因为他就是当今天圣内卫指挥使皇甫宇，也被世人成为“阎君”。 天圣帝之所以能登基为皇帝，有两个最重要的帮手，一个是他最信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彦忠”，也被世人称为“隐相”，寓意是躲在暗处的宰相，与朝堂内阁首辅相对应。 另一人就是皇甫宇，在潜邸时就已经追随天圣帝，一直都是天圣帝的亲信，更是替天圣帝做最黑暗事情的那个人。 为了达到目的，他手段异常残酷，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及其，朝堂中有不少重臣都是在他的操作下整个家族都被连根拔起。 一个是手握重兵的战将，而另一个是执掌天圣王朝情报系统的指挥使，这两人在整个天圣都是抖抖脚大地都要震三分的人物，如今却在天圣帝面前跪伏着。 “怎么会还没有找到的？” 坐在软榻上的天圣帝面容上有着丝丝寒气，双眼充满了浓浓杀意，冷声道：“难不成已经逃出帝城了？” 他从小都是一个内敛而深沉的人，很少会将内心的想法表露在脸上，成为皇帝后更是将帝王之术运用到极致，始终保持一副神秘莫测的形象，让所有臣民都敬畏他。 但是如今南宫门阀的家主南宫穆还没有被找到，这让天圣帝实在是烦躁。 若是南宫穆逃出帝城，必定会召集中州南宫旧部，到时才平息下去的烽火又会再起，不可避免地会给天圣带来动荡。 这可不是东域和北域流民作乱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南宫门阀传承千年之久，在天下世家中有着强大的影响力，尤其是将门世家，皆是以南宫门阀为尊。 一旦南宫穆造反，必定要调动数十万大军，镇压下去的代价可不是简单的。 那么他如何能腾出手来解决最重要的那个人，北境王。 “请皇上恕罪。” 林惊封和皇甫宇赶紧低下头，向天圣帝请罪。 “朕要的不是一句废话，而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天圣帝双眼中的寒光更甚，宛若锋利的兵刃，让人不由得生出恐惧。 林惊封和皇甫宇即使跪在地上，根本看不到天圣帝的眼神，但同样被吓得惊出冷汗。 眼前的这个皇帝可以说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人，他自诩掌握所有人的生死，更为了权力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朕再给你们一天时间，马上给朕找到。” “是。” 两人赶紧应道。 天圣帝之所以只能再给一天时间，是因为封锁帝城的事情已经在天圣臣民中发酵出很大的影响，甚至已经有人开始传言天圣帝一开始就封锁帝城就是为了铲除南宫门阀。 据内卫传来消息，剩下的东方、南宫、慕容门阀已经意识到天圣帝对门阀世家的戒备，昨晚就已经派人秘密会面。 他们一开始根本没反应过来，毕竟帝城四大门阀传承千年，实力深不可测，谁会想到天圣帝是真的下决心要灭掉其中一个。 皇权是至高无上的，但前提是要所有人都愿意听他。 自天圣王朝建立以来，门阀世家一直都是最重要的统治基础，如果门阀世家认为天圣王朝不能保障他们的利益，那么就对天圣王朝失去信心，甚至联合起来对抗皇权。 一直以来，天圣帝都是采用“拉拢一批，维持一批，打压一批”的手段，不断分化门阀世家，可是如今是直接派军剿灭南宫门阀，相当于“不装了，我摊牌了”。 第259章 北都将门世家 等到林惊封和皇甫宇离开后，天圣帝的神色才恢复如常，只是手指仍有轻微颤抖，显然十分动怒。 不过对于魏彦忠，他始终保持着最大的敬意。 对于天圣帝来说，魏彦忠年长他十六岁，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在后面夺嫡时，魏彦忠又是他最大的助力，教会他权谋，让他一步步夺得至高皇权。 可以说，两人是兄弟，也是师生了。 “南宫穆若是逃出帝城，怕是又要花费大力气了。” 天圣帝抬头看向了御书房的金顶，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帝城各大门阀世家已经有联合起来的趋势，后面铲除他们就更难了。” 天圣帝是天圣王朝最近百年来最有志向也是最有本事的一代雄主。 他志在铲除天下门阀世家，让他们不再吸王朝与万民的骨血而存活。 他志在缔造一个盛世，让天圣万民都可以安居乐业。 他志在统一九州，让天下人都只听从一个国号，只臣服在一面旗帜下。 可是他不是神仙，更没有后世小说所描绘的那种主角光环。 铲除世家，铲除藩王，皇权归一，注定是一条坎坷之路。 世人只看到他的权力，却没有看到他为这个王朝付出的心血，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布局了这么久，竟然还让南宫穆逃了，这对天圣帝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或许可以准备平叛了。” 站在天圣帝身旁的魏彦忠依然轻轻躬着身子，双眼中闪过道道睿智的精芒，冷声道：“天圣精锐半数以上在北域，北都城将门世家云集，南宫穆只有去北域才能活下来。” “后面就要看他到底在天下将门世家中还有多大的号召力了，还能掌握多少北都军和北府军了。” “看来还要调动中域的精锐过去。” 天圣帝已经不太信任北域的天圣精锐了，毕竟二十七万“北府军”有十数万都是由南宫门阀或者以南宫门阀为首的将门世家掌握的。 “皇上何不这样想，南宫穆跑了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魏彦忠突然嘴角微勾，脸上开始流露出了杀意。 “嗯？” 天圣帝听了后眉头微皱，有些好奇地说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来只能铲除一个南宫门阀，如今我们可以铲除北都城所有将门世家。” 魏彦忠双眼中的杀机更甚，这不是给了天圣帝最好的借口吗？ “平叛的时候剿灭支持南宫门阀的将门世家，胜利了大军回北都城，趁机把剩下的都解决，从此北域的天圣精锐将完全由皇上掌控。” 天圣帝完全没想到魏彦忠竟然想出如此毒计，竟然想趁着南宫穆日后叛乱，将整个天圣王朝的将门世家连根拔起。 “北都城将门世家云集，少说也有数十家，他们的子弟在中州五域的天圣精锐中都有任职，若是将他们都铲除了，这后果……” 天圣帝眉头微皱，眼神中闪过一抹晦暗，有些下不了这个决心。 他一直以来都是绝对心狠的人，不是没有想过这样做，但后面的代价比铲除南宫门阀还要大。 皇权与世家自古以来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皇权保障世家的利益，世家维护皇权的统治。 若是将北都城数十个将门世家都灭了，中州五域的天圣精锐必然又会发生不小的混乱。 而且，这些将门世家的子弟熟读兵法，作战经验丰富，若是将他们全部从天圣精锐中铲除了，相当于超过一半的高级将领和中级校尉都没了，后面去哪里找那么多人来替代他们。 这些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又不是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还能有一茬…… 他们都是天圣王朝长久战争中历练出来的。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如果这些高级将领和中级校尉都没了，天圣精锐还能被称为精锐吗？ 怕是他们的战力都要全面下降了。 “这种事怎么能让皇上出面呢？” 魏彦忠似乎早就做好了谋划，继续道：“北境难道不在北域吗？” “郑家家主好像是死在北境王手里吧。” 听魏彦忠这么说，天圣帝顿时就明白了。 郑家是北域第一世家，也是北都将门世家的代表，家中子弟多从军，执掌二十万精锐“北都军”的北域总督就是如今的郑家家主郑修武。 姬扬之前去洛州赈灾，他的哥哥也就是郑家原来的家主郑修文囤积粮食，最终被姬扬杀死，还逼迫其他世家家主或门阀总管上去射箭补刀，最后都身中一百多箭。 据说郑修武得知后，气得将洛州的郑家护卫全部杀了，并上书给天圣帝指责姬扬造反，要求出兵讨伐姬扬。 可是天圣帝说收到洛州官员和各大世家联名签署的奏折，是郑修文勾结洛州巡抚孙和安妄图造反在前，以致于郑修武有火都发不出，因为这分明就是姬扬逼迫的。 “妙计。” 天圣帝脸色舒缓开来，露出一抹阴冷而狠辣的笑容，冷声道：“借姬扬的手铲除北都城的这些将门世家，到时候中州五域的天圣精锐非但不会混乱，反而会更加依附我了。” “我明日便下圣旨，开一次武举，诏天下勇士宣教武艺，首先将天圣精锐的中级校尉逐渐替换，然后再慢慢解决那些高级将领，从此天下军权真正回到了我的手中。” 在古代封建王朝，武举不同于科举，并没有三年一度的固定安排，而是根据皇帝旨意来举行，明清两代之前并不兴盛，但也有名将出身，如唐朝郭子仪。 “看来可以在那个楚家女身上下点功夫了。” 天圣帝双眼微眯，凝视着前方升起袅袅青烟的香炉，露出阴狠之色。 根据内卫传来的消息，北境王与楚家嫡女完全是出双入对，甚至私定终身。 既然楚家嫡女对北境王这么重要，这就是挑拨姬扬与北都将门世家最好用的手段。 “只要他们两败俱伤了，后面收拾起来就容易了。” 魏彦忠冷声道。 第260章 右武卫 即使南宫穆能够跑出帝城，天圣帝也已经想好了办法对付他。 一场席卷北都城所有将门世家的阴谋也将展开，而北境王姬扬又是里面的决定性因素。 若是南宫穆真的造反，最靠近北域腹里地区的北境黑甲军将要奉命南下平叛。 在天圣帝看来，到时候黑甲军与叛军两败俱伤，并为他彻底解决困扰许久的北域将门世家问题。 但很多时候构想永远是美好的，现实究竟是如他所料还是一厢情愿，往往要考验博弈多方的实力和智谋了。 “在北都军和黑甲军的夹击下，再加上中域天圣精锐，南宫穆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传承千年的南宫门阀只会是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一个名字而已。” 魏彦忠冷声道。 “大军得胜之后，北境王再来帝城受封，届时我再与他好好谈谈……” 天圣帝双眼微眯，话锋一转，又说起了中都城的事情。 “苏浩凌得到我的命令，应该也马上就要动手了，‘右武卫’始终是个隐患，既然后面要抽调中域天圣精锐去北域，那就得先将‘右武卫’解决了。” …… 中都宫，原本富丽堂皇的雕栏画栋上沾染着明显的血迹，地上躺满了早已失去生命体征的内侍与宫女，以及不少皇家护卫。 大批“右武卫”士卒提着滴血的战刀，不断检查倒在地上之人的鼻息，他们必须确认没有任何活口。 苏浩凌站在殿门之外，他并未穿官服，反而是一副中年文士打扮，头上带着一方儒巾，眉眼轮廓清晰，一双深邃的眼眸射出点点寒芒，只是身材有些瘦长，想来是思虑的事情太多。 “这里都处理干净了吧？” 苏浩凌冷声道。 “请大人放心，中都宫绝对没有任何一个活口。” 站在苏浩凌身边的一个“右武卫”校尉双手抱拳道，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杀气，显然之前的杀戮并未平复下去。 “很好。” 苏浩凌应了一声，说道：“靠近中都的‘右武卫’是南宫门阀在中域能掌握的最后一支精锐，只要坐实他们也造反，后面南宫门阀造反就是板上钉钉了。” 当初天圣帝调动“右武卫”驻扎在中都城附近，本意上是为了压制以楚家为代表的中都各大世家，但“右武卫”统帅反而是出身南宫门阀的南宫方容，此人是南宫穆的堂弟。 当然，统帅是南宫门阀出身的，但并不意味着他完全掌控了这支军队，里面还是安插了不少禁军和内卫出身的将领和校尉。 天圣帝在准备消灭帝城南宫门阀时，就已经做好了全面的部署，帝城激化矛盾是一方面，中都“右武卫”造反是另一方面。 总之，南宫门阀是必须造反的，真造反还是假造反那是天圣帝的事情。 进入中都城的两千“右武卫”都是由天圣帝掌控的，这种情况统帅南宫方容并不清楚。 他们后面都听从兴南道巡抚苏浩凌的吩咐，一边派人屠戮中都宫，另一边派人刺杀诸位皇子，难道天下还有比这个更像造反的。 世人可以说帝城南宫门阀被剿灭是天圣帝故意布局陷害的，难道天圣帝还会故意布局让南宫门阀掌握的军队杀自己亲儿子吗？ 那也太无耻了，世人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但偏偏掌握权力的天圣还真的做得出来。 …… 醉霄楼。 外面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从最初的激烈到慢慢平缓下来，到最后甚至都听不见了，外面突然充满寂静，只是这种寂静有些可怕。 显然是外面的刺客已经将抵抗的护卫全部清理干净了。 楼里还有上百个还能战的护卫，他们全部握着手中的战刀，喉咙时不时咽着口水，双目紧紧盯着醉霄楼的大门，精神紧绷无比，显然是提防外面的刺客随时冲进来。 诸位皇子和世子早就往楼上跑去了，他们只有看到姬扬和楚汐瑶才会安心。 毕竟黑甲军战力非凡，虽然这里只有数十人，但好歹能抵挡一阵子。 而且，中都是楚家的地盘，刺客突袭醉霄楼的消息只要传出去，楚家必定会派人来救援。 “北境王，难道你还不出手吗？” 九皇子赢展宸焦急地拍着六楼包间的门，大声地喊道。 “这小子有点不太识相了。” 姬扬面露不悦，冷声道：“难道以为本王必须帮他不成？” 楚汐瑶见姬扬难得动怒，脸上挂着调侃的笑容，双手搂着姬扬的脖子，笑着道：“人家好不容易抱得美人，虽然只是他自己这么想，谁不想和帝城第一美女幸福地在一起呢。” “你又想试探我。” 姬扬知道楚汐瑶爱吃醋的性子，索性圈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放在桌上，用力地亲吻起来。 “唔……” 楚汐瑶简直被姬扬的行为吓了一大跳，努力抵住姬扬压过来的胸膛。 只是调侃他一下，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 他们与外面戒备的黑甲军护卫可是就隔着一个大屏风而已，包间外还有焦急的诸位皇子和世子，楼下甚至都杀红眼了，他竟然还有这种心情。 “你……” 楚汐瑶见姬扬好不容易松口，正想说“你干嘛”，哪知姬扬只不过是调整一下而已，右手还摁着可爱的脑袋。 良久后，姬扬不舍地松开，一脸笑意地看着脸色通红的楚汐瑶。 “你安排的人什么时候来？” 楚汐瑶才是中都城的实际掌控者，姬扬就算不用猜也知道，她必然留了后手。 “哼，他们都不来了。” 楚汐瑶轻轻揉着自己红肿的嘴唇，气呼呼地说道：“让下面刺客上来算了。”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楚汐瑶这么可爱的模样，姬扬忍不住大笑起来，故意俯下身道：“我都还没娶你呢，就这么舍得让刺客上来？” “坏人。” 楚汐瑶主动搂上姬扬的脖子，撒娇道：“快点抱我下来啊。” “砰。” 就在两人还在打情骂俏的时候，包间外的诸位皇子和世子终于是忍不住了，直接将包间门踹开了。 第261章 楚汐瑶的后手 “北境王。” 九皇子赢展宸走入包间后，就四处张望着，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他迫切地想要看到姬扬和楚汐瑶，若是他俩已经离开了，那后果可就难以想象了。 别说赢展宸了，其他皇子和世子也是同样的心情。 但是手握战刀的黑甲军护卫马上就拦住了他们。 “诸位皇子世子，王爷和夫人还有些事情要商量，请不要大声喧哗。” 自家王爷和王妃自然就在屏风后，至于干嘛就不是外人可以看的了。 六皇子赢亦轩知道姬扬和他是同一阵营的，所以还是少了一点顾忌，大声道：“北境王，如今形势还不够危急吗？” “别催了。” 姬扬根本没把外面的这些人放在眼里，两只手环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走了出来。 楚汐瑶微低着头，跟在姬扬身后也慢慢走出来，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染着淡淡的红晕，显得妩媚动人。 不过，眼前这些皇子和世子此时都担忧外面的形势，外面的刺客随时都会破门而入，这可是关系到自己性命的大事，哪有功夫看楚汐瑶脸上有什么。 反倒是慕容嫣然一眼就看到了楚汐瑶脸上的红晕，不仅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心细如发，还因为女人更了解女人。 难怪迟迟不出来，甚至对外面诸位皇子和世子的声音也充耳不闻。 看到楚汐瑶脸上的红晕，甚至还有些微肿的红唇，就算不用猜也能知道姬扬和楚汐瑶之前在屏风后干嘛。 慕容嫣然只感觉到心头的怒火仿佛要将自己燃烧起来，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指甲都有些要嵌入肉里，但是外表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楚家嫡女的手段倒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见慕容嫣然极力忍着，楚汐瑶脸上闪过一道嘲讽之色，嘴唇微微勾起，反而还故意轻轻抬起头，这样一来的话，脖子上本来就有些松垮的丝巾慢慢就飘落了下来。 上午她带姬扬去楚家的时候，姬扬故意在她脖子上狠狠地亲了很久，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红痕，她不得不用丝巾遮住。 当时她害怕母亲说她，如今不就是用来气慕容嫣然最好的“武器”吗？ 她就是故意要让慕容嫣然看到，甚至知道外面这些人进来后，她也不收拾自己的头发，装作一副被打断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就让慕容嫣然自己去猜吧。 还敢和我楚汐瑶抢男人，之前在中都宫甚至都要挑衅我，如今就让你知道，十个慕容嫣然加起来也不够。 “诸位皇子和世子可都是天潢贵胄、名门之后，怎么遇到些许小事还会如此慌张？” 姬扬脸上没有半分紧张之色，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他旁边站着楚汐瑶。 和楚汐瑶认识这么久，可从来没看到她带一个女护卫在身边，但之前在七楼却有一个女护卫进来禀告事情。 这已经够清楚了，但是眼前这群自认为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非是我等要打扰王爷，只是如今的形势你都看到了啊。” 六皇子赢亦轩比九皇子赢展宸沉稳了很多，尽管心里慌张，但脸上却甚少流露出来，毕竟是能够和嫡长子夺嫡的强势人物。 至于站在他身边的“中州第一谋士”诸葛承启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慌过，这样的人物早就看透了生死。 如今愿意出山辅佐六皇子夺嫡，自然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而是想一展才学，与天下谋士过过招而已。 通俗来说也就是，一个人太无聊，然后想找点事情做了。 “北境王，如今在这里就属你还有些力量，维护天圣可是你们四境藩王最大的责任。” 大皇子嬴川尧可以说早就见姬扬很不爽了，这时候阴沉着脸，故意提醒姬扬。 反倒是姬扬直接被他说得愣住了，心中也是好奇，嬴川尧这种头脑简单还没有顶级靠山的人是怎么活到三十多岁的，有求于别人竟然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自己母妃是宫女出身，天圣帝这个父皇又不重视他，然后身边也没有像东方晋明、上官承启这样的门阀家主能够提点他，简直什么都没学到。 看来父母不教的，社会迟早会教。 “大皇子所言非虚，可是你们也看到了，本王带的护卫也不多。” 姬扬嘴唇微勾，微笑道：“所以本王决定只带六皇子和诸葛先生走。” 嬴川尧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竟然想让本王给你打工？ 你老子天圣帝让本王出兵平乱，还得拿一座清津城来换，你特么算哪根葱。 “王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姬扬话音刚落，大皇子嬴川尧、七皇子嬴逸澈以及其他世子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外面的刺客少说还有三四百人，但是楼里可只有一百多护卫，若是姬扬不肯带他们突围出去，那用脑子想想就知道后果是什么。 反倒是六皇子赢亦轩是一脸傲然之色，一边心中嘲讽其他皇子，一边庆幸自己在次辅上官承和的帮助下与北境王交好，如今不就看到回报了吗？ “姬扬，你是打算不管我们了？” 大皇子嬴川尧有些愤怒地喊道。 “王爷，如今还有这么多人，难道你都不管吗？” 九皇子赢展宸也有些焦急道。 其实姬扬一看九皇子赢展宸就火大。 这小子看着年轻，其实心眼还挺多，尤其是故意在诸位皇子面前提起自己会派人护送他回帝城，还有胆子将自己作为挡箭牌。 所以，姬扬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但是并未针对赢展宸，反而看着大皇子，冷声道：“嬴川尧，本王没宰了你，如今你就应该躲在哪里偷着乐，竟然还有胆子在本王面前摆谱。” “你……” 嬴川尧没想到姬扬还是如此不给他面子，之前在中都宫与姬扬发生过冲突，但是马上就有求于他。 站在旁边的六皇子赢亦轩更是趁机落井下石，嘲讽道：“大哥一直吉人自有天相，这次也能安然无恙的。” 第262章 得加钱 “不知王爷究竟如何才愿意助我等脱困？” 九皇子赢展看了慕容嫣然一眼，压制心头的怒火，对姬扬故意道：“如今在这里的还有慕容小姐，上官、南宫门阀的世子，昇国公、诚国公的嫡子。” 赢展宸从未感受到如此屈辱，之前在帝城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母亲是天圣皇后，兄长是嫡长子，也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 可是如今他却要靠一个女人才有可能活下来。 他是故意提到慕容嫣然的，毕竟她是姬扬的前未婚妻，还是帝城第一美女，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因为屈辱只是一时的，如今难道还有比自己活下去更重要的吗？ 听赢展宸这么说，慕容嫣然脸上不着痕迹地闪过一道嘲讽之色。 之前人人都嘲讽姬扬是一个“废物王爷”，如今看来的话，眼前这些自诩为天圣权贵的皇子和门阀世子才是真正的废物。 “上官世子可以跟本王走。” 姬扬看了一眼上官润羽，说道：“其他人想要和本王一起走也可以。” “但是我们护卫这么少，若是多带一个人，其他人就多了一分危险，所以本王不可能再平白无故带你们。” 上官润羽是内阁次辅上官承和的嫡子，这才是真正的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毕竟人家父亲是真的在朝堂上帮自己顶住了来自削藩派系的压力。 赢展宸这小子竟然还如此没头脑地敢提慕容嫣然，没看到楚汐瑶就站在老子身边？ 但凡自己犹豫一下，都是对楚汐瑶的不尊重，少不了晚上她又要和自己哭好几次。 “多谢王爷。” 听见姬扬愿意带自己走，上官润玉脸上立刻就带上了兴奋的表情，之前的恐惧感也没了，赶紧向姬扬道谢。 “不知道王爷想要什么？” 昇国公嫡子司马玄胤一听姬扬这么说，赶紧激动地问道。 如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还听不出姬扬其实是向他们提条件，那他们还配做什么门阀世子？ “其实也很简单。” 姬扬直接拖过一把椅子，然后大方地坐下，依然双手环胸，说道：“皇子一百万两，门阀世子两百万两，本王可以带你们走。” 反正自己知道楚汐瑶的人必然会来救，索性直接坑他们一顿。 “一百万两？” 七皇子嬴逸澈吃惊地喊了出来，甚至有些生气地喊道：“你怎么不去抢？” 帝城四大门阀传承千年，拿出两百万两银子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上哪里找一百万两给姬扬。 “七皇子说错了，你和大皇子也必须每人两百万两。” 姬扬冷笑一声，道，“九皇子只要一百万两，是因为本王之前答应过会帮他一次而已。” “北境王说话算数？” 就在众人都还在犹豫，谁都没想到最先站出来的竟然是南宫门阀世子南宫司珏。 由于帝城被封锁，南宫门阀被剿灭的事情并没有传到帝城，更别提会知道天圣帝背后的阴谋了。 南宫门阀与姬扬有仇，南宫司珏昨晚还得罪过姬扬，甚至在中都宫被姬扬揍了一顿，这时候还有谁比他更怕姬扬会趁机报复的。 “不算数。” 姬扬直接就反悔。 “啊……” 南宫司珏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果然姬扬想趁机报复他。 “因为你得加钱，必须三百万两，应该没意见吧？” 南宫司珏简直就等于把“老子有钱但老子怕死”这几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这么好的机会若不抓住坑他一顿，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没意见。” 南宫司珏感觉到自己仿佛又活回来了，脸上带上了一股劫后余生的表情，生怕姬扬又反悔加价，连忙就应下了。 只是三百万两银子而已，哪有自己的命重要，大不了将南宫门阀在中都城的产业卖了一些，然后交给姬扬就好。 “本王就欣赏南宫世子这样能做大事的人。” 姬扬站起来走到南宫司珏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才是真正成功生意，因为双方都感到自己赚大了。 “其他人若是不同意的话，本王就先带人突围了。” 姬扬看向其他人，冷声道。 “如果王爷愿意救我的话，两百万两银子可以随时去帝城楚家钱庄取。” 昇国公嫡子司马玄胤赶紧道。 “我也是。” 诚国公嫡子吕元赫也说道。 “看来大皇子和七皇子是拿不出银子了？” 姬扬冷笑一声，道：“那本王就帮不了你们了。” “只是答应的诸位世子还是留下凭据比较好，这样大家都比较放心。” 因为有凭据的话，姬扬就不怕他们耍赖，他们也不用担心姬扬会半路扔下他们不管，毕竟他们就是巨款，若是他们出事了，姬扬后面问谁拿银子，所以大家都放心。 姬扬话音刚落，就听到醉霄楼下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一楼大门竟然整扇都被撞塌了。 “杀。” 数百刺客冲入了醉霄楼，而城卫军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任谁都会知道背后一定有更深的阴谋。 楼下很快就传来响亮的喊杀声和激烈的打斗声。 “刺客杀进来了。” 众人皆是面带惊慌之色。 “赶紧拿来纸笔，我愿意给王爷写下凭据。” 又是南宫司珏，他发挥了很好的表率作用。 很快，一个黑甲军护卫从包间拿出笔墨来了，本来这都是为了方便文人墨客突然诗意大发，用来记录诗词歌赋的。 “大哥和七哥的银子，我愿意替他们付，还请王爷赶紧带我们突围出去。” 九皇子赢展宸突然道。 随后，南宫司珏等人马上就写下了凭据，每个人都欠着姬扬巨额财富。 “这就很对了嘛。” 姬扬接过这些凭据看到，简直是相当满意。 大皇子和七皇子每人两百万两，九皇子一百万两，吕元赫和司马玄胤各两百万两，更多是南宫司珏的三百万两，加起来就有一千两百万两了。 果然财富都是集中在世家手中，竟然一下就拿到这么多。 第263章 楚家真正实力 姬扬根本不怕这些皇子或世子会耍赖。 一是放眼整个天圣王朝，有胆量还有能力敢赖他账的除了楚汐瑶就是天圣帝了。 楚汐瑶若是铁了心不想做什么事，大小姐脾气很倔不说，还能和自己撒娇甚至哭闹一晚上，表示真的会很吃这套。 至于天圣帝是因为他本来就有这个实力，但自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因为面对这样的人物，必须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哪有写凭据这一说的。 二是这些皇子或世子向来都是自命不凡之人，他们本来就不屑反悔，更是要脸面之人，若是让外人知道他们敢耍赖，怕是会被其他权贵嘲笑。 姬扬倒是没问慕容嫣然拿银子，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向这个前未婚妻开口。 试问帝城第一美女楚楚可怜地看着你，一般人谁有这样的定力可以挡住，还是少和她接触为妙。 不仅是因为楚汐瑶就在自己身边，还因为直觉告诉自己，慕容嫣然与前身之间必然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可是前身给自己的记忆是残缺不全的，自己完全想不起来，与慕容嫣然多接触容易被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前身，到时候传出来北境王不是真的北境王，那就很尴尬了。 楼下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剧烈，甚至有数个刺客已经杀到二楼了。 不少原本就在醉霄楼用餐的食客倒是受了无妄之灾，因为这些刺客根本不顾是谁，他们见人就杀，分明不想放过任何一人。 “救命。” “大家快跑啊。” “上三楼。” 很多一楼和二楼的食客全部被吓得大声尖叫，然后都急速地想往更高楼跑去。 但是诸位皇子和世子仅剩的十数个护卫守在三楼扶梯上，手中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战刀直接阻隔了他们，有几个食客想要强行冲上来，但都被护卫直接杀了。 “北境王，凭据你都拿到手了，后面你准备怎么带我们离开醉霄楼？” 大皇子嬴川尧紧张道。 众人皆是一眼期待地看着姬扬，这时候哪有功夫拖延，刺客都快要冲上来了。 “你又急个毛啊。” 姬扬不耐烦地应了嬴川尧一句，随后转身看向楚汐瑶，笑着道：“还不叫你的人出来吗？” 嗯？ 听到姬扬如此说，众人的目光瞬间全部聚焦到楚汐瑶身上，不知道楚家嫡女还有什么样的后手，竟然可以带他们突围出去。 因为姬扬突然转过身去，正好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加上其他黑甲军护卫阻隔，所以他们根本看不到楚汐瑶脸上的表情。 “你倒是银子收得很快，然后我来替你干活了。” 楚汐瑶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笑嘻嘻地说道。 “难道楚家大小姐还缺钱？” 姬扬温柔地揉了揉楚汐瑶的小脑袋，笑着道。 “不缺钱，缺夫君，好了吧。” 楚汐瑶佯装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挂着甜蜜的笑容。 此时两人对话的声音还是很轻，其他人根本听不到。 说完后，楚汐瑶看了身边的女护卫一眼，示意她可以动手。 那个女护卫面无表情地朝着楚汐瑶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快步走出包间，大声道：“楚家护卫皆听令。” 只见她话音刚落，醉霄楼三楼、四楼、五楼所有包间的房门全部被打开，冲出了数百手执弩机的楚家精锐护卫，他们腰间还挂着战刀，身后背着箭囊，装着数十支箭矢。 “吱吱吱。” 弩机被用力拉开的轻响声汇聚在一起后，反而变得有些沉重了，让人不由得感到胆寒。 每层楼都站着整整两百名楚家护卫，脸上无不带着隐隐杀气，他们将手中散发着凌厉冰寒的箭矢对准了楼下的护卫与刺客。 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在醉霄楼内竟然还藏着整整数百名精锐的楚家护卫。 诸位皇子与世子皆是难以置信地看了姬扬与楚汐瑶一眼。 难怪这两人之前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有心思打情骂俏，原来是因为楚家嫡女早就布置好了。 楚家是什么时候训练了如此精锐的护卫，甚至整座中都城都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不然楚家嫡女怎么会提前安排好护卫的。 想及此处，他们看向姬扬与楚汐瑶的眼神中皆是充满了浓浓的忌惮之色。 北境王拥有天下战力最强的军队，如今与掌握天下财富的楚家嫡女在一起，中都城又是楚家不用言明的地盘。 当天下无敌的军队与富可敌国的财富关联在一起，谁都知道背后意味着什么。 站在这里的诸位皇子与世子可没有一个是无能之辈，他们都是见惯了阴谋诡计与尔虞我诈的。 若是再这样下去，不仅帝城四大门阀没有实力与楚家抗衡，东方门阀甚至要丢掉“天圣第一世家”的位置。 就连天圣帝都不是对北境王忌惮三分那么简单了，怕是马上就要变成天圣帝与北境王分庭抗礼了。 若说还有一点优势的话，那就是楚家身在中域，他们的财富也大多集中在中域，就算要转移到北境，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成的。 北境地处北域最北端，即使黑甲军再能打，总不能用半年时间就打到中都城下吧，北域和中域将近百万天圣精锐可不是吃白饭的。 更何况，连接中域和北域的重要关隘“兴峪关”地势险要无比，驻扎着六万精锐，历史上还没听说有军队可以直接从正面攻破的。 只要北境王和楚家不能完美地连接在一起，强大如楚家就会一直被天圣王朝拿捏在手上，数百甚至数千精锐护卫又如何，还能和中域数十万天圣精锐对抗吗。 这当然是诸位皇子和世子一厢情愿的想法。 因为他们不知道天下有一种破城利器，名为“火药”，更不知道一直跟在姬扬身后知书达礼的楚家嫡女是何等聪明的人物。 而且最多只要两天后，这些人都会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天圣精锐，马上就要陷入互相争斗的惨烈战争中。 第264章 军城 原本还在激烈打斗的护卫与刺客，眼见楼上突然冒出来数百手执弩机的护卫，手中动作皆是不由一顿，脸上露出些许茫然之色，以及淡淡的惧意。 别说之前站在楼上被吓得惊慌失措的诸位皇子与世子，就连这些身经百战的护卫与刺客都完全没料到竟然还有第三方势力如此完美地隐藏在楼上。 “放。” 那名冷艳的美女护卫脸上闪过一道狠辣之色，将抬起的右手狠狠放下，冷声道。 “嗖嗖嗖。” 瞬间，一排排箭矢急速掠空而下，夹杂着死亡的破空声，瞬间就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箭雨。 尽管醉霄楼占地面积已经算很大，但是同时容纳了数百人交战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此时铺天盖地而下的箭矢直接朝着楼下的护卫与刺客笼罩而下，很快各处就响起了道道惨叫声。 “噗噗噗。” 锋利的箭矢直接带起了一团团血雾，甚至有数支竟然还穿透身体，将人直接钉到了地上。 不少护卫和刺客有些怔怔地看着胸前突然多出来的箭头，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直接就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姬扬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这些护卫一眼，心中也暗暗有些震惊。 首先，他发现这些楚家护卫从拔出箭矢到装上、射出，动作相当之快，脸上也没有半分表情，显然早已见惯了杀戮。 这样一支精锐护卫的战力已经能够与北境黑甲军以及天圣帝麾下的御林军相媲美。 更重要的是，他们手中装备的弩机竟然比黑甲军之前装备的弩机还要精良。 这些弩机射出去的箭矢要有如此巨大的冲击力，必须要用最好的木材与筋绳才能够达到。 黑甲军之前装备的弩机都需要一个工匠花费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才能造出来，而楚家护卫手中的弩机制造出来怕是起码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天圣王朝虽然在名义上并不禁止各大门阀世家拥有私兵甚至精良的军器，那是因为天圣王朝从建立之初就借助了很多门阀世家的力量，否则第一代天圣帝怎么会这么快平定中州。 古代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汉光武帝刘秀前往河北很快就拥有数十万之众，是因为河北豪强归附；永嘉南渡之后，司马家还能在江南建立起东晋，也是因为得到了江南世族支持。 只是楚家今天暴露出来的实力显然超过了天圣帝可以容忍的限度。 楚家护卫手中装备的精良军器，如果不是楚家问其他八州国家购买的话，那就是自己生产的，甚至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其他八州国家根本不会出口如此精良的军器。 那就说明了楚家隐藏的军器坊，竟然连皇城司内卫都没有发现。 今晚突然出现的冷艳女护卫，数百训练有素的护卫，天底下最精良的装备，可能存在暗处的军器坊…… 楚汐瑶到底还有多少后手是自己不知道的。 当然，这点实力在黑甲军以及天圣精锐面前还是不够看的，甚至其他三境藩王手中的大军都足以消灭楚家。 关键就在于楚汐瑶不仅有钱，而且手中掌握资源已经体系化，只要她想要生产什么，可以迅速聚拢各种资源，而这点就连自己都办不到，如今北境的铁矿石、硝石以及不少物资还都是楚家提供的。 若非天圣精锐遍布中域，随时都可以拿下楚家，不然天圣帝睡觉都不安稳了。 “敌袭。” 假扮为刺客的右武卫军士有些本能地高喊道。 他们身经百战，早就遇到过不少这样的场景，竟然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不少护卫与右武卫军士假扮的刺客开始反应过来，赶紧翻滚或扑到，有的甚至直接将桌子举起，不断寻找可以躲避箭雨的掩体。 只是楚家护卫居高临下，视野十分开阔，加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一直有条不紊地装着箭矢然后放箭，大面积地覆盖着一楼。 三轮箭雨过去之后，一楼已经没有站着的人，桌子、椅子、窗户等各处都插满了箭矢，到处是倒地的人以及被射碎的瓷器花瓶。 “杀。” 那个冷艳女护卫一声令下之后，数百楚家护卫将手中弩机放下，快速抽出了腰间战刀，开始冲下来收割最后还能站起来打斗的护卫与刺客。 …… 中都宫。 “奇怪了，怎么醉霄楼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苏浩凌皱着眉头，双手背负身后，望着夜空有些不解地说道。 今天可是天圣帝亲自下的一盘大棋，大到能够将一个已经传承千年的门阀连根拔起，天圣帝甚至都拿自己亲生儿子的生命做赌注。 “大人不必着急，想来是诸位皇子的护卫忠心，多耽搁了一些时间吧。” 站在苏浩凌身边的一个右武卫校尉双手抱拳道。 相较于帝城南宫门阀在朝堂上的子弟，右武卫统帅南宫方容是一个相对纯粹的武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军队已经渗透了很多内卫与禁军出身的将领和校尉。 “这样倒是也好。” 苏浩凌感叹了一声道，“右武卫造反已成事实，让城卫军可以出动了，免得真伤到皇子。” “务必要及时赶到。” 苏浩凌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交待了一句。 演戏就归演戏，那不过是演给天下人看，让大家知道南宫门阀已经造反，甚至都刺杀皇子，不是真的要把天圣帝亲生儿子都留在这里。 “是。” 那个校尉应道，然后赶紧就派人去传令。 …… 右武卫大营，距离中都城约六十里，虽说是一座大营，倒不如说是一座军城。 巨大的青砖垒成了一座并不算特别高的城池，也就只有三米多，但是四面都建有六七米高的箭塔与角楼，以便用来观望与警戒。 右武卫原本有五万精锐军士，但是前不久诸位皇子来到中都，副帅狄云沐便派了两千军士前往拱卫。 由于正值过年，除了箭塔和角楼上还有值守的军士，多数军士都在营帐中。 第265章 调离南宫方容 右武卫大营事实上是一座规模相当庞大的王朝军城，放眼望去到处是营帐，位于最中间也是最大的营帐就是“右武卫”统帅南宫方容的。 夜色早就笼罩了大地，巨大的营帐上还沾着不少昨晚下的积雪，营帐中的桌案上燃着一盏油灯，发出还算明亮的光线，将帐中两排的兵器倒影投在了地上。 桌案前，坐着一个身穿精良铠甲的中年将领，英气的剑眉下是一双锐利但不狠厉的双眸，身材修长但又不粗犷，整个人的气势却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显然是久经沙场，他正是“右武卫”统帅南宫方容。 他是一个相当纯粹的天圣军人，年仅十二岁就在帝城“讲武堂”就学，对朝堂权谋、荣华富贵、天下美色都不太感兴趣。 所以，在“右武卫”多数将领都聚在一起饮酒欢乐的时候，他仍然一个人端坐在桌案前，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兵书。 这是当年追随“人皇”统一九州、被后世尊为“兵圣”的韩凌云所着，名为《武略》，在北境王府的书房中也有一本，只不过姬扬还没看过。 南宫方容治军向来严苛，但也是爱兵如子之人，并没有门阀嫡系子弟的那种傲慢，做事赏罚分明，所以在“右武卫”军中有极高的声望。 在天圣已经歌舞升平六百多年后的这个时代，门阀世家子弟已经甚少还愿意去“讲武堂”学习，更别提领军了。 他们更热衷于前往“国子监”读书，以便更快入仕，像南宫方容这样的人反而被他们视为异类。 只是这些门阀世家子弟没有意识到的是，一切没有绝对实力守护的繁荣都只不过建立在松软的沙土之上，有时候都不需要飓风，只需要一阵狂风就足以摧毁它。 反而南宫门阀还有数个像南宫方容这样的子弟，所以这也是天圣帝想先灭了南宫门阀的原因。 此时，军城外还有一些积雪，值守在箭塔和角楼上的军士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什么人？” 一个军士高举起火把，有些戒备地喊道。 “皇城司内卫传旨。” 领头的那个皇城司内卫百户冷声道。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扔过了只是三米高的军城城墙，又说道：“开城门。” 箭塔和角楼上的军士听说是皇城司内卫，顿时不敢怠慢，赶紧派了两个人下去，捡起金牌核对无误后马上就将城门打开。 “驾。” 数个内卫根本就没把这些军士放在眼里，直接骑着马往军营深处而去。 来往不少军士见到后都想拦截，只是他们走近看到，其中一个内卫手中用力握着那面代表天圣皇室的龙旗，皆是往后退避。 …… “将军，皇城司内卫来了。” 一个南宫方容的亲兵有些着急地走入营帐，禀告道。 “内卫？” 南宫方容听闻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皇城司内卫在天圣王朝的名声可以说人尽皆知，这一代天圣帝在登基后更是尤为倚仗，将内卫监视和刺探的手段发挥到了极致。 自天圣帝登基以来，已经有数十个朝廷重臣和重要将领被灭门，其中就包括开国重臣“八柱国”之一的升国公，其他地位更低的朝臣就不用说了，被内卫罗织罪名、屈打成招的起码有数百个。 所以，他是最烦与这些鹰犬打交道，不知道大过年的来到自己的军城所为何事。 “让他们来这里。” 南宫方容既是一代名将，自然不会被区区几个内卫吓到，冷声吩咐道。 “等一下。” 他又觉得有些不放心，命令道：“你带三十个军士入帐，并在帐外安排一百盾兵，做好任何准备。” “是。” 那个亲兵听到后，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赶紧跑出去调兵。 南宫方容虽然一生戎马，但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小白，毕竟从小在南宫门阀长大，也听过见过不少世家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故事。 而且，堂兄南宫穆每次来信都会提醒自己，作为掌握数万天圣精锐的统帅，必定是当今皇上提防的重要对象之一，务必要如履薄冰。 很快，数个内卫在南宫方容亲兵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军帐之中。 领头的那个身上还背着一个由黄布包裹的木箱，只是看到营帐中竟然还站着数十个右武卫军士，脸上不由闪过一道慌张之色，原来的气势也弱了不少。 这里可不是帝城，而是驻扎着数万天圣精锐的军城。 特别是眼前的数十个军士皆是眼神凶狠，左手紧紧握着刀鞘，右手虽然没有按在刀柄上，但皆是隐隐抬起，显然是随时准备拔刀。 “南宫将军，皇上有旨意到。” 那个内卫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随后恭敬地说道。 “臣听旨。” 南宫方容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是带着两个参将跪下。 毕竟不是谁都是姬扬，敢光明正大站着听旨，当然他这么做的前提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若是在天圣皇宫还这么嚣张，那就是太迷之自信了。 那个内卫赶紧将圣旨从身后的箱子中取出，然后恭敬地打开，高声道：“今海内升平，庶民安乐，皆因天圣将士效命，故特命内卫传旨，右武卫将士皆赏半年军饷，南宫将军身为大军统帅，为人忠勇，战功卓着，治军有方，今命为左骁卫统帅，进一等公爵，即日前往。” “臣遵旨。” 南宫方容双手恭敬地接过圣旨，随后要便命人将这几个内卫安排去休息。 “将军，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宣读完圣旨后，马上护送您前往左骁卫，就不必休息了。” 哪知那个领头的内卫竟然如此说道。 “难道还要大晚上赶路？” 南宫方容内心不由得想到什么，但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有些不解地说道。 其实，他本来还没有意识到，可是大晚上赶路也太奇怪了，左骁卫又不是没有统帅，更不是马上要开拔作战，用得着这么着急派自己过去。 第266章 天圣未来何处 “是的。” 那个内卫肯定道，“南宫将军，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以最快速度护送您到左骁卫主持军务，您也可以带上亲兵一同前往。” “据内卫的消息，应该是左骁卫有部分来自东域和南域的军士不满六年未能归家，已经隐隐有兵变的动向，所以需要您前去主持大局。” 一般来说，士兵驻防都有固定期限，若是长久不能归家，必定会引发军心动荡。 如唐懿宗时期，唐廷派兵征讨南诏，在两淮地区募兵两千驻防岭南，又分出八百名驻防桂阳，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徐州人，本以三年为期，然两次三年期满还不能回家，最终引得全军激奋，随即全军兵变，爆发了“庞勋起义”，故《新唐书》载“唐亡于黄巢，而祸基于桂林”。 这个内卫说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他们接到的真正命令是传旨后将南宫方容引出军城数里外。 为了增加说法的可信度，竟然还随意胡诌了左骁卫军士有兵变倾向。 而且内卫为了减少南宫方容的戒心，还允许他带上亲兵一同前往，这些亲兵都是右武卫中的勇士，皆可以一当十，堪称精锐中的精锐。 “兵变？” 南宫方容听到后果然大惊之色。 这个理由实在太过合理，南宫方容统军十数年，自然知道将士们不容易，所以也没有怀疑。 天圣王朝上一次兵变还是天圣帝刚登基的时候，传来消息说驻防帝城附近的“左翊卫”“右翊卫”突然接到军令，准备往帝城开拔，事后平定后说是升国公想要谋反。 当然大家都认为一切不过是皇上想要削弱勋贵的手段而已，所以这次内卫找了一个更合适的理由。 “是的，所以请南宫将军尽快前往。” 那个内卫拱手道，“天圣将士皆是兄弟袍泽，实在没必要同室操戈。” 表情之真诚，言辞之恳切，似乎他都不是内卫了。 “好。” 南宫方容也来不及思索，只能应下了，说道：“容我收拾军城中行李，交接相关军务。” “只是后面有谁会来接任右武卫统帅吗？” “请南宫将军放心，皇上已经安排昇国公亲自前来，应该明日就会到。” 其实哪有什么晟国公会前来，一切不过是内卫之前就准备好的说辞，用来骗南宫方容而已。 只要等南宫方容离开军城，副帅狄沐云马上就会接管右武卫，因为他也是内卫的人。 此时，狄沐云已经得知内卫到来的消息，知道天圣王朝要变天了。 他早在一天前就收到内卫传来的消息，让他做好马上接管右武卫的准备，务必安抚军心。 “既如此，本将也就放心了。” 南宫方容随后便命手下参将召集自己的三百亲兵，集结完毕后就准备前往左骁卫。 “驾。” 一众人骑着马离开军城而去，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会在两天后抵达左骁卫驻地。 …… 望着南宫方容等人离去的背影，站在中军大帐附近的副帅狄沐云眼神中闪过一道无奈与惋惜之意，默默地感叹了一声，随后眼神逐渐坚定起来，转身就去布置了。 这声感叹既是对南宫方容的惋惜，又对天圣的未来充满了迷茫。 他出身寒门，与南宫方容一样，也曾在帝城“讲武堂”学习兵法。 尽管与世家门阀有一种天然的对立，不过他早就听说过南宫方容不是一个纨绔子弟，特别是这几年共同治军，更感受到南宫方容是一位很有人格魅力的统帅。 可惜这样一位堪称天圣王朝最杰出的年轻将领马上就要迎来他的最终归宿，狄沐云不用想也知道，只要离开了军城，等待南宫方容的是什么。 天圣帝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解决藩王、勋贵、世家的问题，全面巩固皇权，南宫门阀又如何能逃，只不过可惜了南宫方容这位统帅了。 只是这么做的代价是否值得，在天圣精锐中，起码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将领是门阀世家出身，这在北域天圣精锐中尤胜，甚至可以说超过了一半。 若是将他们都解决了，天圣精锐就是自废武功，到时候只会便宜北境王。 半个时辰后，整座军城突然笼罩了一股有些不同寻常的氛围，就连普通军士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副帅狄沐云直接掌管的一万军士，突然穿戴好甲胄，开始全面接管军城防务，并要求其他军士全部回营帐。 南宫方容被调走，狄沐云已经可以名正言顺地暂代右武卫统帅一职。 “升帐。” 副帅狄沐云站在军城的一座箭塔之上，双手背负，望向前方，吩咐了亲兵一声。 前面完全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他看不到南宫方容的去向，看不到自己的归宿，更看不到天圣的未来。 …… 很快，右武卫另外九个将领全部聚到中军大帐。 “这是怎么回事？” “大晚上升帐有什么重要大事吗？” “副帅亲兵突然通知的，等副帅来了再说吧。” 右武卫另外九个将领在中军大帐大声地讨论着，他们根本不知道背后的阴谋。 南宫方容前往左骁卫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一次正常的调动而已。 突然，帐外传来了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数十个狄沐云的亲兵冲入帐中，将九个将领团团包围起来，脸上还带着隐隐的杀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将领不解地问道。 “副帅想要做什么？” 另一个将领声音中还带着些惊惧。 “诸位不必慌张。” 只见副帅狄沐云大步走入营帐，站在统帅桌案旁，平静地说道：“南宫门阀造反了。” 什么？ 这个消息宛如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给所有将领带来巨大震撼。 这些将领马上互相对视了一眼，马上就明白了内卫来的用意，更明白南宫大帅为何会被调走，心中顿时怒火就升腾起来了，这分明就是皇上的阴谋。 竟然用这种手段迫害大帅，未免也太无耻了。 第267章 埋伏南宫方容 南宫方容自十八岁入天圣“左骁卫”，随后凭借战功一路升任“右武卫”统帅，成为了天圣王朝中域“十卫”中最年轻的统帅。 他最响亮的战功就是三年前在南域，以火攻大破蛮州九大土司二十万联军，从此蛮州不敢再犯，更重要的是此战直接打破了蛮州各大土司的联合，维持了蛮州分裂的局面。 最近半年多来，北境王姬扬摆脱“废物王爷”称号，在北域大破凉州铁骑、平定流民之乱，突然战功卓着，而南宫方容也就被天圣中域精锐视为唯一一个能够与北境王匹敌的年轻统帅。 更重要的是，他极富人格魅力，虽然治军严苛，但向来与将士同甘共苦，完全没有门阀子弟的纨绔做派，因此深得军心。 如今内卫竟然用如此无耻的手段迫害南宫方容，瞬间就引起了帐内将领的愤慨。 “副帅，南宫大帅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清楚，大家都清楚，南宫门阀造不造反我不知道，但是大帅绝对不会。”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将领站出来，面带愤怒之色，涨红了脸大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朝廷如此迫害大帅，难道就不怕寒了天下将士的心吗？” “不错。” 另一个将领也生气地说道：“如今四境藩王早已蠢蠢欲动，尤其北境王姬扬，向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朝廷不想着对付想要割据自立的藩王，竟然要对付大帅，简直……” 他气得本想说“简直昏头了”，但最后想到了什么，还是把话收回来。 因为今晚是内卫来的，放眼中州除了天圣帝还有谁能指挥内卫，他若是骂出后面的字，就是对天圣帝不敬了。 “我不服。” 最后，他只能气得大吼了一声。 “还有谁不服的？” 副帅狄沐云并没有回复他，只是冷冷地看了这些将领一眼，脸上仍没有半分表情，平静地问道。 “我也不服。” “不服。” “我们如今都不服。” 很快，帐内所有将领都怒吼道。 哪怕帐内还有数十个副帅的亲兵虎视眈眈，但是军人的血性、袍泽的情义不容许他们对南宫方容的遭遇听之任之甚至视而不见。 副帅狄沐云知道彻底铲除南宫门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只是没想到只是拿下一个南宫方容就已经引发众怒。 若非内卫之前布置得当，怕是“右武卫”绝对会兵变。 “这是皇上的旨意。” 狄沐云从怀中慢慢掏出一块黄色的锦缎，上面用朱笔写满了字，随后对帐内将领读道：“朕早知南宫世族心怀乱世之心，南宫方容亦参与其中，并相约中都、东都、太封四城共同举兵，若非朕提早得知，早已三域动荡、黎庶蒙难、社稷危然。” “诸将皆是天圣勇士、军中砥柱，当思朝廷家国，绝不可擅助乱贼，以免愧对天圣。” “你们都听到了？” 狄沐云平静地说道：“南宫门阀造反证据确凿，不日就会有消息传来，皇上甚至特地传旨说明，如此天恩若是还不知进退的话，就是要与反贼为伍了。” “你们可要考虑清楚后果。” 说到最后，狄沐云的语气变得冰冷无比，直接威胁道。 天圣帝既然要全面清除天圣精锐中的南宫门阀子弟，自然也会考虑到这些战功卓着、经验丰富的将领突然被拿下，军队士气必定动摇，所以早就做好应对之策。 当然，他并不是怕天圣精锐造反，而是怕这时候四境藩王造反，这些天圣精锐若因此而战力大跌，那可就变成自废武功来为北境王做嫁衣了。 “这……” 帐内诸将皆是互相看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再也没有之前的坚定与愤慨，显然他们的立场已经动摇了。 天圣帝竟然传来圣旨特地说明情况，那就代表天圣帝已经有确凿的证据了，而且还很重视他们，对这些忠于天圣的将领来说已经是皇恩浩荡。 “皇上重视尔等，但本帅还是要说清楚，若是还忠于皇上忠于天圣，那我们便还是袍泽，他日还可以并肩与北境黑甲军决一胜负，若是背叛天圣支持反贼，那本帅手中的宝剑可是锋利得很。” 天圣王朝与四境藩王的矛盾早就蔓延到了天圣精锐之中，加上北境黑甲军素有“冠绝九州”、战力第一之称，早就成为天圣精锐的假象敌，很多将领都知道日后必有一战。 天圣帝传旨已经算是唱了红脸，接下来自然就是狄沐云唱黑脸。 如此一张一弛，加上诸将都害怕背上一个谋反的罪名，自然不敢再为南宫方容道不公。 …… 狮子岭，这是从中都城到附近“都水”码头的一个通道，但并非是必经之地，只不过从这里经过可以节省一两个时辰。 如果这样的话，他们今晚从都水坐船入“太江”，然后逆流而上，最迟明晚就可以到达“左骁卫”所在的“京西道”了。 在数个内卫的带领下，南宫方容带着他的三百亲兵一路上不敢耽搁，很快就骑着马来到了狮子岭，并想要快速通过。 “驾……” 众人皆是喊着，不时惊起树林中的群鸟，中域气候还算是温暖，所以即使在冬季还有几种鸟类。 突然，变故发生了。 尽管南宫方容的亲兵都打着火把，但微弱的月光、忽明忽暗的火光，让他们全部都没有发现马蹄踏过的地方有泥土被翻过的痕迹。 “噗噗噗。” 等前面带领的数个内卫通过后，原本被掩埋在泥土下的绊马索被用力拉起。 一瞬间，并不算宽阔的山路上横亘着十数条绊马索。 “砰砰砰。” 南宫方容数十个亲兵直接被摔下马来，有的腿骨断裂，有的被摔倒的马匹砸得口吐鲜血，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力。 看到如此变故，南宫方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因为还是晚上，他也没留意到绊马索。 “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方容连忙勒住座下马匹，指挥前后亲兵查看情况。 第268章 内卫指挥副使 就在南宫方容焦急地指挥亲兵救治的时候，一支支泛着寒芒的箭矢缓缓地从草丛中探出，对准了有些慌乱的众人。 “大帅，有绊马索。” 数个亲兵翻身下马，举着火把终于看到了横亘在路上的绊马索，顿时脸色大变，有些慌张地喊道，“保护大帅。” 突然出现的绊马索，就算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有人提前在这里设伏了，这是有预谋的。 “绊马索？” 南宫方容听闻，心中咯噔一下，望着前方数个内卫的背影，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没想到，天圣帝竟然真的对他下手，可是帝城南宫门阀仍在，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后果，除非…… 他猛地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由难以置信逐渐变为惊慌，握着缰绳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根本无法相信自己所猜到的。 天圣帝绝对是提早布了一个天大的局，就是为了对付他们南宫门阀。 今晚不只是针对他的，怕是帝城南宫门阀以及中州各地天圣精锐中的南宫子弟都会被内卫设计。 “嗖嗖嗖！” 上百支箭矢从两边的草丛中快速飞出，带着破风声瞬间就射中了数十个亲兵，其中还有数支就冲着南宫方容而来。 “有埋伏。” “快去保护大帅。” 南宫方容的亲兵跟随他身经百战，马上就反应过来，高声提醒周围的兄弟。 “大帅小心。” 有个就在南宫方容身边的亲兵，在火光中隐隐看到有箭矢射向南宫方容，根本来不及思考，连忙从马上跃起，将南宫方容扑到马下。 “噗。” 那支箭矢瞬间穿透他的身躯而出。 “兄弟。” 南宫方容被扑倒在地，看到身上那个为他挡箭的亲兵，顿时双目赤红，悲痛地喊道。 “大帅，活……活……下去……” 那个亲兵口中鲜血不断流出，瞬间就染红了南宫方容胸前的精良铠甲，已经感觉到身上力气的流失，但还是支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 这些亲兵皆是忠勇之士，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他们用生命追随的大帅南宫方容可以活下去。 “保护好大帅。” 两个亲兵赶紧将南宫方容从地上扶起，随后越来越多的亲兵聚到他周围，将南宫方容护卫在里面，准备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挡住射来的箭矢。 “嗖嗖嗖。” 又是数轮箭矢飞出，显然这些躲在草丛中的内卫是准备先消耗掉南宫方容的亲兵，然后再出来硬战。 “这些卑劣小人。” 南宫方容脸上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捏成拳，整个人气势突变，咬牙切齿地骂道。 本来他就看不起内卫，没想到这种无耻的手段竟然用到他身上了。 “护卫大帅回军城。” 经过一开始的混乱后，亲兵中数个校尉开始指挥起来，有校尉带着亲兵往南宫方容身边增援，有校尉带着亲兵下马往草丛深处探寻。 他们要尽力为南宫方容杀出一条血路来，只要南宫方容靠近军城，右武卫大军杀出，必要这些内卫好看。 突然，箭矢停了下来，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只有时不时响起的野兽嚎叫以及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活下来的一百多亲兵不少都带伤了，但皆是紧紧握着手中战刀，警惕地看向周围，呼吸都有急促。 因为不同寻常的宁静背后往往都蕴含着更为猛烈的狂风暴雨。 果然，只是两息时间过去，周围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而且听声音，人数至少在三百人以上，正从四面八方往南宫方容所在的位置冲来。 只不过几个呼吸，数百身穿“走蛟服”、手持“镜光刀”与“军连弩”的内卫就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了。 “南宫兄，好久不见。” 随着前排的内卫逐渐往两边让开，火光映射出一个身穿黄底走蛟服、绣着青色碧波与红色走蛟的年轻人，他缓缓走出来，显然是皇城司内卫的高级将领。 因为他身上所绣的走蛟寓意着翻云覆海，只有内卫“镇抚使”以上级别的人才能穿。 只见此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双狭长的眼睛露出隐隐杀意，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阴狠气息。 “陆云深？” 南宫方容脸上闪过一道意外之色，因为眼前这个人也是当年在帝城“讲武堂”学习过，甚至自己还帮助过他。 当年陆云深不过是一个寒门子弟，却意外地考入“讲武堂”，无论练武还是学习兵法都异常努力，但总是有几个世家子弟喜欢踩着别人的感觉，就没少找陆云深的麻烦。 后来南宫方容出手，就再也没人敢找事，毕竟南宫门阀在帝城可不是谁都有实力碰的。 “难为南宫兄还记得我。” 陆云深嘴唇微扬，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是位置互换后的得意，也是对南宫方容的嘲讽。 昔日高高在上的南宫门阀嫡系子弟，也是当今天圣精锐年轻将领第一人，被誉为“天圣第三军神”，如今却被自己带领内卫包围在这里。 这种从云端坠落的感觉，应该很不好吧。 “原来真的是你。” 南宫方容从来没想到，当初那个在讲武堂最刻苦、最纯朴的寒门子弟竟然会加入内卫。 他记得陆云深是一个很腼腆的人，因此甚少与外人来往，十几年过去了，竟然气质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为什么？” 南宫方容有些愤慨地怒吼道，“你居然会加入内卫，还要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 陆云深突然仰天大叫起来，随后笑容收敛，有些阴狠地看着南宫方容，嘲讽道：“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因为我要有尊严地活着，因为皇上给了我第二次活着的机会，因为我要将你们这些门阀世家子弟都踩在脚下，这个理由够吗？” 陆云深虽然声音不大，但相当低沉阴冷，任谁都能听出背后的痛苦、不甘与报复的快感。 “嗯？” 南宫方容眉头紧锁，有些不解地看向陆云深。 第269章 男儿极致浪漫 在南宫方容看来，他自己虽然出身帝城南宫门阀，但是为人还算是正派，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仗势欺人的事情，更何况自己在讲武堂还帮助过陆云深。 只是此刻陆云深的眼神，还有所说的话语，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当年在讲武堂学习完，我便被指挥使大人看中。” 看着南宫方容脸上的不解之色，陆云深似乎猜到了他内心的想法，悠悠地说起往事，“当初在讲武堂学习结束，校官给我写的明明就是‘甲字一等’，我本可以和你一样前往天圣精锐效命，可是……” 陆云深脸上的仇恨之色突然越来越重，很明显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重点。 “慕容家那个庶子动用了他父亲慕容岳的关系，将我从名录除去，你还记得他吧。” 听陆云深这么说，南宫方容才慢慢回忆起来。 像帝城四大门阀这样传承千年、势力庞大的家族，嫡子是不可能去行伍的，他们是要继承家业，甚至从小就被规划好该怎么走，日后必定在朝堂中呼风唤雨。 所以去军队效命的一般都是庶子或者旁系子弟。 “慕容淳？” 南宫方容脸上慢慢露出明白之意，因为慕容淳就是当初欺负过陆云深的世家子弟，后来被自己教训过后，以为会收敛了，没想到在最后还给陆云深使绊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慕容淳还算是慕容嫣然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了。 “不错。” 陆云深声音低沉，显然带着极大的恨意，“你是高高在上的南宫嫡系子弟，如今是年轻一代军神，又如何能够知道我这样的人背后的辛苦。” “慕容淳一句话就可以将我这个讲武堂‘甲字一等’除名，可想而知天下又有多少豪杰被你们这样的门阀世家子弟所压制。” “所幸指挥使大人看中我，让我可以有尊严地活着，然后……向你们这些门阀世家复仇。” “南宫兄应该明白了吧，天下人早就受够了门阀世家的压制，我身后的这些兄弟全部是出身寒门。” “正如皇上所说，我们所做的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大事业，要的就是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吸附圣朝与万民骨血的门阀世家除去。” “唉。” 南宫方容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门阀世家对寒门与万民压制得越狠，后面的反弹就会越厉害。 今日之门阀世家所面对的一切不过是天理循环罢了，更是门阀世家咎由自取。 曾经的时代的确需要门阀世家，而如今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了。 陆云深此人他最熟悉不过了，当初在讲武堂“布武推演”的时候，就无人是他的对手，就连自己都很忌惮他，可是这样的人才阴错阳差地加入内卫。 天圣帝已经登基将近三十年，有谁能够知道他为了布下铲除门阀世家的大局延揽了多少寒门人才，准备了多少后手。 加上一个手握重兵又对门阀世家无比敌视的北境王，天圣王朝最有实力的两个人都对门阀世家有着赶尽杀绝之心，怕是门阀世家真的已经走到末路了。 “南宫兄，我敬你也算是一个英雄，今日你若自己动手，那便是最好了。” 陆云深脸上也有一份惋惜之色，虽然他憎恨南宫方容所代表的门阀世家，但不代表他憎恨南宫方容，甚至对他还有些钦佩。 “哈哈哈哈哈哈。” 南宫方容面对数百名内卫的团团包围，脸上依然没有半分惧色，相反还有一种从容淡定。 “陆兄，咱们当年一起在讲武堂切磋的时候，你说过天下只有战死的将军，而没有投降的将军，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我。” “此生未能与陆兄并肩作战实在是一件憾事，但今日能够以命相较，也算是弥补我一些遗憾。” “哈哈哈哈哈哈。” 陆云深同样大笑起来，抽出自己腰间的战刀，紧紧握在手中，说道：“能与南宫兄这样的军神一较高下，当然也是我的荣幸了。” 两人都是堪称当今天圣最为厉害的人杰，自然会有一种英雄惜英雄之感。 因为无敌是一种寂寞，而棋逢对手才是一种真正的人生之幸。 话音刚落，周围三百多名内卫全部抽出腰间的“镜光刀”，由于刀面过于光滑宛如镜子，在月光照耀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那就请陆兄不要留手了。” 南宫方容大喝一声，直接抽出腰间战刀，大喊道：“随本帅杀敌。” “杀。” 聚在南宫方容身边的一百多亲兵也激发出撼人的士气，皆是大声高喊道。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结局是什么，但是能够与自己追随一生的大帅共同战死，未尝不是男儿之幸、军人之幸。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这是天下男儿极致的浪漫。 “砰砰砰。” 很快，双方的战刀猛烈地碰撞在一起，甚至还擦出道道火光，所有人都爆发出了令人恐惧的勇气和杀气。 无论是皇城司内卫还是南宫方容的亲兵，皆是天下可以被称为精锐的军士，如今虽然同属于天圣，但却互相大战在一起。 后世常有人说“能打败唐军的只有另一支唐军”，眼前也是如此。 除非“冠绝九州”的黑甲军亲至，否则放眼九州，单论军士战力，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敢说可以横扫内卫和南宫方容的亲兵。 深夜，狮子岭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噗嗤。” 一个内卫的战刀穿透了一个亲兵的胸膛，但那个亲兵竟然忍着没有叫出声来，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战刀刺向对方的身体。 最后，两个人都将战刀刺穿了对方胸膛，然后慢慢地跪倒在地，只是两个人嘴角都流着鲜血，但是眼神中却有一种释然之色。 两人皆是相视一笑，双手慢慢地垂了下去。 南宫方容与陆云深能够惺惺相吸，这些英勇的将士又何尝不是，只不过阵营不同罢了。 第270章 南宫最终结局 战场上，双方激烈地拼杀在一起。 内卫与南宫亲兵皆是闻名天下、战力非凡的精锐勇士，战局一时间陷入了胶着。 战刀飞舞，鲜血溅出，如果从天空俯瞰下去，可以看到已经倒下了上百人。 陆云深与南宫方容同样大战在一起，此时两人眼中都没有半分示弱，更不会多说半句，有的只是想要刀刀致对方死地的搏杀，还有就是打败对方的绝对意志。 因为对于这样的对手来说，自己若是留手半分，都是对他的一种不尊重，更会是自己一生的遗憾。 “噗。” 南宫方容的右臂突然被陆云深的战刀划破，鲜血顺着右臂缓缓流下，但是南宫方容的战刀同样划破了陆云深胸前的衣襟，只不过没有刺入皮肤。 两人战力高下已经见分晓了，因为陆云深已经伤到南宫方容，而南宫方容只是划破了陆云深的衣襟，并没有给他造成伤害。 当初在帝城讲武堂，陆云深就是所有学子中最用功的那个，南宫方容自然知道他的厉害，所以也并不意外。 “第一营兄弟断后，第二营与第三营兄弟随我护卫大帅杀出去。” 眼见南宫方容受伤，一个亲兵校尉砍伤一个内卫后，赶紧跑过来扶住他，并高声喊道：“今日便是我们为大帅而死的时候，冲啊。” 即使是生死存亡之际，他还是表现出一个指挥最大的冷静与一个将士最大英勇。 不少亲兵听到后，纷纷往南宫方容处靠过来。 数十个亲兵组成了开路的敢死队，用尽最后的力气努力为南宫方容杀出一条血路。 前方是一个地势还算高的山坡，他们想要护卫南宫方容到上面，而且一路上植被还算茂密，也是一处可以藏身的好地方。 数十个亲兵英勇奋战，即使身中数刀依然咬着牙往前冲，终于为南宫方容杀出了包围。 后面留下了三十人牵制住追杀的内卫，他们是抱着必死之心，所以打起来更是英勇。 剩下的三十多个亲兵护卫着南宫方容赶紧往山坡上撤过去。 “嗖。” 突然一支利箭飞来，直接射穿了最后面的那个亲兵。 “啊。” 南宫方容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跟随自己十数年的亲兵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吼，他甚至想要回去与内卫死战。 “大帅，快走吧。” 那个校尉用力地拉着他的手，边走还边说道：“不然兄弟们都白死了。” “追上去。” 身后是无数星星点点般的火把，显然内卫还有不少人埋伏在四周，如今见南宫方容想要逃跑，他们全部追过来，并不断射出手中的箭矢。 “老子和你们拼了。” 一个亲兵大吼道，随后不顾一切地冲向了追兵。 两个内卫马上就丢弃了手中的火把，然后迎上去大战起来。 “噗嗤。” 那个亲兵一刀砍中一个内卫的肩膀，顿时鲜血飞溅，但是另一个内卫趁机砍向他的小腿，随后整个人都痛得无法站起身。 “嗖。” 又一个内卫射出箭矢，直接穿透了他的喉咙。 尽管一路上不断有亲兵留下来断后，可是根本无法改变大局。 内卫既然是决心要除去南宫方容了，自然是做好万全准备的。 不到一刻钟时间，已经有十数个亲兵倒在血泊之中，南宫方容以及剩下的九个亲兵被内卫团团包围起来。 连续的厮杀与奔跑，让南宫方容和他的亲兵不断喘着粗气，即使再打下去，他们的战力也削弱了很多。 而且在奔跑的过程中，南宫方容也中了一箭，他咬着牙将箭矢从自己胸口拔出，带出一块血肉。 南宫方容闷哼了一声，不过已经清醒了不少，此时仿佛只有这种巨大的痛楚才能提振起他的力气，让他不至于倒下。 “南宫兄不必再抗争了。” 陆云深带着更多内卫围了上来，冷声道：“狮子岭早就被内卫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们跑到何处都是一样。” 后面数十个内卫将手中的弩机举起，冰冷的箭头对准了南宫方容和他的亲兵。 “陆兄武艺高强，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 南宫方容没有半分惧意，只是目光中带着些许悲凉。 他回想起自己带着将士们南征北战，他回想起自己在帝城的妻儿，他的梦想是成为天圣最厉害的那个军神，只是从如今的局势来看，怕是自己已经没机会了。 只是鲜血不断从他的伤口处流下，无声地滴到地上，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 “南宫兄是一代豪杰，我也只是胜出半招而已。” 陆云深脸上没有半分胜出的喜悦，有的只是看到一个英雄落幕的哀伤。 “在讲武堂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有朝一日可以和陆兄并肩作战，只是眼下来看，是不可能实现了。” 南宫方容叹了一口气，眼神坚定无比，认真道：“皇上无非是想我死而已，不知道陆兄可否看在昔日同窗之情的份上，放我身边的兄弟离开。” “大帅……” 仅剩的九个亲兵皆是哽咽道。 “我们陪着大帅一起死。” “到下面我们还追随大帅。” 这一幕让周围的内卫也不禁有些动容。 陆云深更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当初在讲武堂他是一个被所有世家子弟瞧不起的人，只有南宫方容从来没有欺负他，甚至还帮助过他。 “我可以答应南宫兄。” 陆云深将手中的战刀收回刀鞘，随后缓缓抬起右手，示意身边的内卫将弩机放下。 “哈哈哈哈哈哈。” 南宫方容大声笑了起来，眼中含着泪水，说道：“这份情只有来世再还给陆兄了。” 随后，他的身躯笔直地站立着，缓缓地抬起右手。 “噗。” 战刀快速地划过，南宫方容直接倒在地上。 天圣精锐中最杰出的年轻将领，曾经让蛮州土司闻风丧胆的少年英雄，被誉为当今天圣“第三战神”的南宫方容就这样死了。 他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死在了一场巩固皇权、铲除门阀世家的阴谋中。 第271章 天圣帝的考量 “唉……” 陆云深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南宫方容不是南宫门阀的嫡系子弟，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甚至他日南宫方容可以成为天圣平定四境藩王的利剑。 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个时代是一个人才辈出的时代，也是一个乱世将起、九州重塑的时代。 所有人都要被时代推着走，南宫方容不例外，他也不例外，天圣帝更不例外。 南宫门阀只是第一个，也是军力最强的一个门阀，天圣帝两大心病已去其一。 至于另一大心病自然就是“中州第一藩王”北境王。 “大帅……” 剩下的九个亲兵抱着南宫方容的尸身痛哭道。 这些铁骨铮铮的勇士，即使面对刀枪箭矢也从不变色，更别提哭泣了，如今却再也难掩心中悲痛。 “你们……” 陆云深知道南宫方容治军有方，所以才有这么多兄弟愿意誓死追随。 只是不等他说出“快走”这两个字，剩下的九个亲兵皆是对视一眼，仿佛达成了什么默契。 既然大帅和兄弟们都已身死，他们又怎好独活。 “噗。” 只见他们皆是举起手中战刀，随后自刎在南宫方容身边。 这…… 周围的内卫皆是面露震惊之色，他们没想到这些亲兵竟然如此决然。 “厚葬他们吧。” 陆云深感叹一声，随后转身离去。 …… 同样的情景正在中域很多天圣精锐大营上演。 “左威卫”大营。 一个参将与十数个校尉被绑着押到中军大帐外，当着三万左威卫将士的面被斩杀。 “右屯卫”大营。 副帅、两个参将与十数个校尉被引至帅营，突然冲入数十个刀斧手。 “左武卫”大营。 又有数个参将与校尉因为贪污克扣军饷被杀。 …… “太江”水师大营。 一个副都督与十数个将领正在战船上饮酒，毕竟是新年，军中饮酒也是允许的。 突然，数条“艨艟”载着数十个口中衔着战刀的内卫驶来。 他们登船后见人就杀，随后将战船烧毁。 即使船上喊杀声震天，驻扎在附近的水军根本没有想支援的迹象。 因为“太江”水师都督已经带着手下亲信参将全面接管水师大营，他是天圣帝的人。 …… 才是过年第二天，天圣精锐就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甚至外人都不会想到，就算知道也要等数日之后了。 这些被杀的副帅、参将、校尉，都无一例外是南宫子弟。 内卫或是直接冲入营帐拿下，或是提前与统帅商议，在这个过程中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可以说进行得相当顺利。 天圣王朝中域“十卫”只有“右武卫”是南宫门阀子弟任统帅的，其余的九卫都只是担任副帅、参将或校尉。 毕竟天圣精锐中不是每个南宫子弟都是南宫方容。 他们一是没有南宫方容的实力与威望，二是有的平日里就仗着南宫门阀嚣张跋扈，甚至还是通过南宫穆兵部尚书的关系才当上参将、校尉的，如今被内卫拿下，反而还得到了将士们的支持。 只有对付南宫方容，内卫才是布置最多的，甚至内卫副指挥使陆云深亲自带着内卫高手过来。 若是内卫敢在右武卫大营光明正大拿下南宫方容，那么根本就不用怀疑，躺下的只会是他们。 这还只是开始，后面还有他们的亲兵以及家眷。 …… 自立朝以来，天圣在中域的精锐就被分为“十卫”，分别驻扎在中域“十道”，直属朝廷五军都督府。 虽然名义上由五军都督分别统领，但他们都是名义上“遥领”，真正的统帅都是由天圣帝任命。 “十卫”分别是左威卫、右威卫、左骁卫、右骁卫、左武卫、右武卫、左翊卫、右翊卫、左屯卫、右屯卫，加起来有三十多万人。 他们与帝城二十万禁军、三万御林军构成了天圣王朝中域精锐，也是天圣帝可以调动的机动大军，随时可以用于支援或者镇压其他地方。 如今“十卫”与“太江”水师以及其他精锐中的南宫门阀子弟已经几乎被清除干净了。 这还只是在中域的天圣精锐，在东域、南域和北域的天圣精锐中，还有很多南宫门阀子弟，因为路途遥远，所以还来不及。 但是传旨的内卫已经在路上了，这次天圣帝所做的是全面铲除南宫门阀势力。 只要南宫门阀势力被清除了，门阀世家对天圣精锐的影响力会极大下降，那时候天圣帝才算是真正掌握天圣精锐。 当然，其中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天圣精锐在后面一段时间内必定会军心动摇甚至战力下降，特别是右武卫这样南宫门阀影响很深的军队。 但是在天圣帝看来都是值得的，道理也很简单，因为长痛不如短痛。 用温和的手段对付门阀世家实在太慢了，甚至还要面对门阀世家联合起来的重重阻力，还不如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直接下狠手。 历史上，门阀世家向来为帝王所忌惮，从汉高祖刘邦“徙齐楚大族昭氏、屈氏、景氏、怀氏、田氏五姓关中”（《汉书?高帝纪》）起，有为之君都会对付门阀世家。 不过，他们还是很难伤到门阀世家的根基，甚至激起他们的愤怒，如东汉光武帝刘秀“度田”（清丈天下田亩），结果逼得豪强地主造反，《后汉书》就有载“郡国大姓及兵长群盗处处并起，攻劫在所”。 但是皇帝解决不了的不代表其他人解决不了，黄巢入长安后，直接“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让门阀世家元气大伤。 天圣帝虽然不是像姬扬一样穿越过来的，但是他已经登基快三十年，自然能看到背后的牵扯。 …… 醉霄楼。 此时中都第一酒楼早就不复往日盛景，地上已经躺满了尸体，鲜血到处都是。 “大小姐，我们都处理好了。” 那个冷艳女护卫带着数个精锐楚家护卫走到包间门口，恭恭敬敬地说道。 “好。” 楚汐瑶应了一声。 第272章 城卫军赶到了 “右武卫造反了。” “护卫皇子殿下。” 醉霄楼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显然是城卫军赶到了。 诸位皇子与世子皆是一阵苦涩，之前老子钱都答应给北境王了，刺客都被楚家精锐护卫拿下，真不知道城卫军这时候才赶过来还有什么用。 “诸位，看来你们已经安全。” 姬扬双手环胸，笑着道：“城卫军已经赶到，他们应该会继续护卫，只是别忘了咱们之前的约定，明天楚家钱庄开门的。” 显然是提醒他们把之前说好的银子给他。 “还请王爷放心，这钱我们是不会赖的。” 诚国公嫡子吕元赫有些不满姬扬趁火打劫，冷声道，“我们就先回中都宫了。”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大笑起来，说道：“世子这么着急回中都宫，难道是赶着去送死吗？” 嗯？ 吕元赫眉头紧皱，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姬扬，问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世子没有听到外面的城卫军在喊‘右武卫’造反了吗？” 姬扬坐了下来，自顾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淡定地说道。 之前他和楚汐瑶就已经猜到，这些刺客都是前日护卫诸位皇子来中都宫的两千右武卫军士，所以并不感到奇怪。 “这怎么可能？” 南宫司珏听闻脸色大变，着急地大吼道：“叔叔亲自坐镇右武卫，向来忠于天圣，怎么可能造反？” 南宫方容是南宫穆的堂弟，自然也就是南宫司珏的叔叔了，只是南宫司珏不知道他叔叔甚至帝城南宫门阀遭遇了什么，或许天亮就知道了。 “南宫世子不说，本王倒是忘了。” 姬扬突然站起来，冷笑道：“如果南宫大帅造反的话，那么你也算反贼了。” 对于南宫方容，姬扬也算是有所耳闻。 这是中域天圣精锐最年轻的统帅，而且治军有方、谋略过人，被成为天圣“第三军神”，而第一与第二军神皆是年过半百的老将，可知南宫方容有多厉害。 本以为日后黑甲军南下的话，自己还会与他会过过招的，没想到他竟然莫名其妙地陷入如此诡异的阴谋中。 姬扬之所以只是猜到南宫方容陷入一场阴谋，是因为就连他都没猜到天圣帝竟然会对整个南宫门阀下手，这可是一件大事。 若是他猜到了，今晚就带人把中都城南宫门阀的产业都占了。 反正南宫门阀都成反贼了，自己不提早抢的话，还不是要便宜天圣帝。 “放屁。” 听见姬扬这么说，南宫司珏顿时就激动起来，反驳道：“北境王，你不要含血喷人，南宫世家向来忠于天圣，从来没有任何违制之事，岂容如此污蔑。” “好了，南宫兄，王爷只不过是开个玩笑。” 六皇子赢亦轩站出来打圆场，他知道姬扬是支持他夺嫡的，但是也很想得到南宫门阀的支持，所以一直尽量修复两者关系。 “哼。” 南宫司珏见六皇子亲自打圆场，自然也不好意思再与姬扬争什么，只是冷哼一声，表达自己不满。 “是啊，南宫兄不要太激动。” 姬扬故意笑着道。 “如果有人污蔑你造反，你会不会很激动。” 南宫司珏都没认真想，连忙又反驳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整个包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南宫司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北境王想要自立或者说造反，早就被传得中州皆知，人家还怕有人污蔑？ 有的人造反是被污蔑，但有的人造反只是陈述实情而已。 当然，这种话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不然今晚没死在刺客手上，反而要死在黑甲军手上，那就搞笑了。 “当然会很激动。” 姬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笑着道：“因为本王对天圣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的。” 等拿到银子后，自己再找南宫司珏这小子算账。 “这个是自然。” 六皇子赢亦轩见气氛有些尴尬，又站出来说道。 …… “殿下，你们在哪里啊？” 此时，一阵焦急的喊声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城卫军指挥使带着数个校尉急匆匆地跑上六楼。 “中都城卫军指挥使向方野见过诸位皇子。” 见到包间中身穿明黄色服饰的诸位皇子后，向方野赶紧下跪，双手抱拳道：“属下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他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因为他看到没有一位皇子受伤。 “哼。” 大皇子嬴川尧脾气最是暴躁，气得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大骂道：“这时候才来还有什么用，都过去多少时辰，天圣怎么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请皇子殿下恕罪。” 向方野以及身后的校尉皆是跪伏在地，不敢再说话。 “好了。” 姬扬直接制止道：“嬴川尧，你又不是太子，有什么资格节制地方将领。” “你若是不爽的话，可以回帝城上书，就少在这里耍威风了。” “其他人没什么事都可以回去了，别忘了明天到楚家交银子。” 显然姬扬是下逐客令了。 “诸位皇子随末将前往，巡抚大人已经为皇子安排好住处。” 向方野赶紧道：“右武卫叛军已经攻陷中都宫，此时已经不宜再回去了。” 听中都城卫军指挥使这么说，众人才意识到右武卫确实造反了。 这…… 众人皆是看到各自脸上的震惊之色，尤其是南宫司珏更是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你分明是胡说。” 南宫司珏急得大吼道。 “是真的。” 向方野看了眼南宫司珏，但是他并不认识，只是自顾说道：“护卫皇子殿下的两千右武卫军士全部造反了，中都宫已经血流成河。” “之前我们在楼下检查刺客尸体，也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而且他们的兵刃也都是右武卫配发的。” “那也只是这两千军士造反而已，怎么能说整支右武卫造反。” 南宫司珏怒吼道。 “这……” 向方野不知道该怎么回，因为巡抚苏浩凌是这么跟他说的，还要求所有城卫军全部高喊。 第273章 更强大的天圣精锐来了 “等明日再说好了。” 六皇子赢亦轩故意打了个呵欠，说道：“今晚大家都累了，咱们先回去休息，后面尽早回帝城。” 南宫司珏知道这时候再怎么纠结都没用，只是他总觉得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有的人甚至还带着隐隐的防备。 “嫣然，咱们也走吧。” 九皇子赢展宸轻轻拉了慕容嫣然的衣袖，提醒道。 “嗯。” 慕容嫣然不动声色地看了姬扬一眼，随后便转头离开，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自慕容门阀暗害钦天监大祭司，编织出“天女”谶言开始，慕容门阀便已经与三皇子坐在一条船上。 为了帮助三皇子夺嫡，慕容嫣然利用“天女”的身份故意与九皇子赢展宸亲近，为的就是激化各皇子之间的矛盾。 九皇子赢展宸本身年岁小，又没有特别深厚的朝堂势力，可是他偏偏又是皇后所生，乃是二皇子的亲弟弟。 这样的人既容易拿捏，又可以让诸位皇子尤其是六皇子与二皇子拼得更加厉害，到时候慕容门阀的三皇子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如今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慕容门阀和她的预估，似乎背后还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将他们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 先是帝城被封锁，又是右武卫假扮成刺客意图刺杀诸位皇子，迟迟不来救援的城卫军，一切明显就是环环相扣。 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一切，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她需要尽快回帝城与父亲商议。 …… 等诸位皇子和世子离开后，今晚惊心动魄的刺杀才算真正落下帷幕。 这场从帝城开始，再到中都为高潮，最后向整个中州蔓延，针对南宫门阀的惊天阴谋才算是真正完成了。 天圣帝与魏彦忠、皇甫宇筹谋了很久，为的就是合理合情地铲除南宫门阀。 不管南宫穆能不能跑出帝城，天圣帝已经执子先手，甚至取得了九成胜利。 天圣帝之所以要以这么雷霆万钧的手段解决南宫门阀，除了想要得到更快更好的效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年纪大了，已经没办法耗下去了。 北境王如今才二十岁，南宫方容也只有二十六岁，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拖下去。 天圣帝之前并不认为自己的儿子有本事和北境王扳手腕，因为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一群只知道争权夺利的废物，问题手段还那么低级，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都看不下去了。 不过，他如今看到一个还算可以的皇子，那就是三皇子，不过还需要打磨一下。 …… “帝城突然被封锁，右武卫又刺杀诸位皇子，看来这次过年可是尤为热闹啊。” 等众人离开后，姬扬随意地转着手中的茶杯，微笑道。 “看来皇上有大动作啊。” 楚汐瑶贴心地走到姬扬身后，一双玉手放在他的肩膀之上，轻轻地揉捏起来。 “你说他想要对付谁？” 姬扬摩挲着下巴，实在想不出天圣帝做出这么大手笔的动作，到底有什么目的。 “右武卫本来就驻扎在中都附近，我听说过南宫方容这个人，都说他是未来天圣最厉害的将军，甚至很多人常会把他和你做比较。” “和我？” 姬扬顿时感到有些意外，难道外面对自己评价这么高了吗？ 都能和未来天圣最厉害的战神媲美了。 “是呀。” 楚汐瑶笑着道，“可我还是觉得夫君最厉害了。” 姬扬总感觉自己捕捉到了什么，可就是差那么一点，如今听楚汐瑶这么一说，他终于有点明白了。 如果说放眼整个天圣，当今天圣帝最想除去的人是谁，自己绝对排第一，但凡是排第二都是对天圣帝的不尊重。 可是中域竟然还有一个能够与自己媲美的年轻军神，偏偏他还姓南宫。 “怎么了？” 楚汐瑶见姬扬神色有些凝重，从背后搂住姬扬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 “我好像猜到他想干嘛了。” 姬扬双眼微眯，望着眼前摇曳的火烛，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 因为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猜的，如果天圣帝真的手段如此厉害的话，那么他绝对是自己最强劲的对手。 “干嘛啊？” 楚汐瑶下意识地问出来。 “想要灭了南宫门阀。” 姬扬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什么？” 就连楚汐瑶都被姬扬的话吓了一跳，有些惊呼地喊道。 帝城四大门阀之中，尤以东方与南宫最为强大。 东方门阀堪称“中州第一世家”，执掌天圣朝堂，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依附它的世家更是不少。 天圣官员至少有四分之一以上是完全出自东方门阀，他们或是师生关系，或是旧部关系，或是姻亲关系，互相支撑提携，乃是天圣朝堂最强大的一股势力。 南宫门阀是对朝堂掌控远不如东方门阀，不过他们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这点从南宫穆担任兵部尚书就可以看出，南宫门阀子弟多是在天圣精锐，还有北域将门世家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追随，所以南宫门阀对天圣精锐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天圣帝竟然想要灭了南宫门阀，就不怕天圣精锐很多军队会造反吗？ “我也不太敢相信，问题这已经是最好的解释了。” 姬扬站起来长舒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将楚汐瑶紧紧搂在怀里，说道：“早点准备好和我回北境，怕是下一个就是我。” “我更怕他还会对付你。” 楚汐瑶自然明白姬扬口中的他是谁，如果南宫门阀被彻底铲除的话，那么天圣精锐中再也没有力量可以掣肘天圣帝了。 天圣王朝上百万精锐在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又会被重新凝成一股绳，甚至这次更可怕。 他们只会听从天圣帝一个人的命令，就像一柄锋利的战刀，天圣帝之前可以决定它刺向哪里，但是南宫门阀联合其他将门世家就可以让它刺偏，但是以后再也不会了。 从此，这就是天圣帝对付北境王最强大的底气。 第274章 姬扬和楚汐瑶 “可是楚家的根基在中域。” 楚汐瑶同样紧紧搂着姬扬，把头靠在姬扬的肩膀上，悠悠地说道，“如果我离开了，楚家的财产、资源、人手也要跟着去北境吗？” “难道这么大规模的转移，天圣帝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皇城司内卫怕是早就在监视楚家了，估计从姬扬与楚汐瑶的关系为天下人知道的时候，这种监视就更加厉害了。 姬扬知道这个时代的财产、资源与人手转移是相当艰难的，又不是后世那样，而是要真正派出人马护卫着金银财富跋山涉水地赶路。 “这些东西没什么好在乎，只要黑甲军打下中域，一切都会回到你手上。” 姬扬将楚汐瑶搂得更紧了些，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有一种楚汐瑶会离开自己的害怕。 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 强大的实力永远是最根本的依靠，在姬扬看来，在装备火炮与神臂弩的强大黑甲军面前，天圣精锐也会灰飞烟灭。 楚汐瑶是放心不下楚家，那么自己只能先和她做这个保证了。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可以说，这已经是姬扬对楚汐瑶最直接的表白了。 “难道你想让我做一只金丝雀，永远都住在你为我编织的笼子里？” 楚汐瑶自然是很感动，她在姬扬面前可以很傻白甜，也可以很睿智，但她从来不会欺骗自己。 姬扬是什么样的人，全天下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自己没有把一切告诉姬扬，眼前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又何尝没有事情瞒着自己。 从北境传回来的消息，军器坊已经在全力生产一种天下无敌的弓弩，射程甚至可以达到普通弓弩的两倍，但是射速竟然还能更快。 更让人迷惑的是，黑甲军突然封锁了一处地方，而那处地方时常地动山摇。 普通人都怀疑是地崩，可是楚汐瑶却猜测是黑甲军得到了一种前无古人的可怕“神兵”。 这种“神兵”除了需要铁矿石之外，应该还需要大量硝石和木炭才能催动，否则他就不会一直问自己要这些物资。 姬扬之所以没有着急和天圣开战，怕是就在等这种“神兵”全面装备好。 所以，楚汐瑶丝毫不怀疑黑甲军的战力。 若姬扬当皇帝，难道自己要和那群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后宫女人一样吗？ 不，自己绝对不会甘心的。 失去楚家的楚汐瑶只能是一个靠脸的女人，她和世间所有美女都没有本质的差别。 或许姬扬会因为这段相互扶持的经历对自己有所不同，那也不过只是有所不同而已。 若是自己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掌握着天下资源的流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是自己和慕容嫣然最大的差别。 慕容嫣然以为她是帝城第一美女就足够了，而对自己来说，有一张好看的脸不过是最基本的。 楚汐瑶要的从来都是可以自信地和姬扬并肩而立，绝不是要依附着姬扬。 “难道你不知道天圣帝马上就会对付我？” 姬扬慢慢松开楚汐瑶，两只手紧紧抓着楚汐瑶的手臂，认真道：“你是我如今最大的弱点。” “那你于我又何尝不是呢？“ 楚汐瑶抬起头，一双美眸也是直视姬扬，依然如两人初见般，宛若一泓秋水，不过此时却又多了一丝深邃。 两人都太过聪明，可以判断出什么对自己是最有利的，包括一直以来的爱情。 但凡两人中有一个没那么聪明，那就不会有吵架，甚至会向另一方妥协了。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天圣帝要对付楚家确实很容易，但是他会失去的更多。” 楚汐瑶把头轻轻靠在姬扬的胸膛上，悠悠道：“等你真的准备好的那天，我也就来到你身边了，如今我在这里帮你。” 姬扬知道自己是劝不动楚汐瑶的，凡事只要她不想，就算自己再强硬也没用。 楚汐瑶似乎决心要用楚家和中都世家的力量帮自己夺天下，问题是在黑甲军绝对实力面前，根本不用玩什么手段。 更令人奇怪的是，她好像很想自己造反，甚至在用她自己做筹码。 只有等自己真正与天圣开战了，她感受到威胁，然后才会回到自己身边。 …… 深夜，帝城。 距离“北熙门”不远处的一座酒坊楼上，化装为一个老人的南宫穆正与一个年轻人坐着。 帝城一共有十二道城门，“北熙门”只是城北其中一处城门。 酒楼外时不时还快速跑过一队队禁军，显然还在连夜搜寻南宫穆以及其他南宫子弟。 “弘儿。” 南宫穆突然有些哽咽，他从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时候与自己的亲生儿子见面。 若是让外人看到，必定会无比震惊，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并不姓南宫。 他是“北熙门”守将云弘，跟随自己的母亲姓了。 “如今城中禁军都在寻你，为何还要找我？” 云弘虽然不是很想认这个父亲，但毕竟血浓于水，他能成为北熙门守将，也是靠南宫穆在背后用过手段。 这就是南宫穆之前所说的最大“暗棋”。 禁军和城卫军中原来依附南宫门阀的将领会背叛，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墙倒众人推，但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绝对不会。 当年南宫穆也是一个纨绔子弟，自然免不了留情，成为家主后不久得知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于是杀光了所有知情人，并让这个孩子也不得认自己。 他不能让南宫门阀蒙羞，可是如今南宫门阀都要被灭了，谁还会在乎这个。 “和为父一起走吧。” 南宫穆长长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道，“司珏在中都城，怕是回不来了，南宫家未来还要有人继承，只能靠你了。” 在南宫穆看来，和诸位皇子一起去中都的南宫司珏必定也会被天圣帝设计，应该是很难逃出了。 主要还是因为知子莫如父，就凭借南宫司珏的脑子和本事，的确是如此。 “我何时又成为南宫家的人了。” 云弘苦笑了一声。 第275章 北熙门被打开 “弘儿。” 南宫穆不由得仰头感叹了一声，有些羞愧地道：“确实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娘。”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云弘嗤笑了一声，说道：“你是想出城吧。” “不错。” 南宫穆也没什么好隐瞒，毕竟他的目的太明显，就算换作其他人也能猜出来。 “当初你安排我做北熙门守将，或许就是在等这一天吧。” “你是我的亲儿子，身上流着的是南门嫡系的血，我只能相信你。” 经历这次大变后，南宫穆似乎有些看透了。 曾经，他追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想要巩固南宫门阀千年传承的地位，甚至为了自己和南宫门阀的名声抛妻弃子。 可是到头来又是如何？ 传承千年的门阀依然顷刻间就轰然倒塌，血浓于水的亲情却只能被生分的家主所替代。 如今他只想复仇，就算不能找天圣帝算账，自己也要让他的江山摇摇欲坠。 “弘儿，和为父一起走吧。” 南宫穆再度劝道，“为南宫家报了仇，这家主就是你的，我想找个地方隐居了。” “我从来都不是南宫家的人，对什么家主更不感兴趣。” 云弘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南宫穆沦落到如此地步，心中也是有不忍。 毕竟南宫穆是他的亲生父亲，就算没有认过自己，但是在暗处确实帮了不少。 “我送你出城，但是我不会跟你走。” “弘儿。” 南宫穆惊得大呼一声，随后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双手都颤抖起来，害怕地说道：“你得和为父一起走，你就算再讨厌我，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云弘打开城门让自己出帝城，若是不和自己一起走，这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天圣帝能留他一条全尸都是好的。 南宫家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自己很有可能就这一个儿子，若是他也没了，那么南宫门阀嫡系就真的没了。 云弘看了南宫穆一眼，原本平静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生活的艰辛、旁人的嘲笑、军营的艰苦，一切都磨练了他的性子。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亲生父亲双眼中流露出的关心与紧张，可惜已经太迟了。 相较于南宫司珏，云弘或许才更适合做南宫门阀的世子，可惜他的出身决定了他永远只能成为一个配角。 “先不用多说了。” 云弘缓缓站起，望着夜空中的明月，说道：“应该还有半个时辰应该就要换防了，我会带领禁军接管城门，到时候你就走吧。”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子时（23点至1点），因为禁军搜寻南宫穆，绝大部分帝城百姓早就回家睡觉，很少有人还在街上了。 北熙门，一队队禁军将士正在集结起来，他们是准备换防。 “云将军，城门就交给你了。” 原本守卫北熙门的守将笑着道。 “放心。” 云弘双手抱拳，脸色依然未变。 “好。” 原本守将也没多说啥，只是笑了笑，便带着手下人马离开。 对于云弘的为人，禁军不少将领都是清楚，虽然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打起仗来很会冲锋，而且很讲义气，对身边的兄弟和士兵都很好。 待原来守将离开，披着精良铠甲的云弘握着一柄战刀，冷冷扫了周围的军士一眼，说道：“大家守好城门。” 话音刚落，一队队禁军开始向城门附近的箭塔、角楼、岗哨等处跑去。 其中有一个士兵就站在城门旁边，右手用力握着手中的长枪，双眼紧紧盯着云弘脸庞。 此人正是南宫穆，即使情况危急，但是掩饰不了他内心的激动。 因为这就是他最优秀的儿子。 帝城自古以来就是九州最坚固的城池，“北熙门”高大无比，足足有六七米那么高。 就算是那根用来抵住城门的栓也是连着两根粗大的铁链，在城楼上用固定机械操纵的，这是“器家”先祖公输子所设计的，绝非单凭人力就可以举起的。 令人意象不到的是，城门栓突然动了一下，抖落下不少灰尘。 紧接着，传来了一阵“嘎吱”的声音，连接城门栓的铁链动了一下。 最开始，守在城门边上的禁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连接城门栓的铁链动得越来越厉害，甚至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禁军百夫长带着数个禁军匆匆跑过来，抬头望着城门上，高喊道：“楼上的兄弟快去看城门机械臂。” 但是根本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相反铁链抖动得越发厉害。 渐渐地，城门栓被抬起，慢慢往城洞另一边移动。 这时候就算是普通军士都知道城门楼上掌管机械臂的禁军士兵有问题。 “兄弟们，赶紧跟我上去。” 一个校尉听闻后急匆匆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数百士兵。 此时，原本守在城门边上的三十个禁军士兵，有数个士兵丢掉手中的长枪，竟然用尽全力拉动城门，想要将城门打开。 “你们是什么人？” 剩下的禁军士兵很快反应过来，知道有南宫门阀的人混入了禁军之中。 “给我杀！” 见到这一幕，守在城门边上的那个百夫长怒吼道。 “我去拦住他们。” 一个假扮成禁军士兵的南宫门阀子弟大声道，随后马上拔出腰间战刀功了过去。 铛铛铛！ 响起了一阵激烈的对撞声，显然这个南宫门阀子弟身手还不错，竟然还撑了好一会儿。 “我去拦。” 又一个南宫门阀子弟冲了过去，剩下的继续拉开城门。 但是根本没有用，因为越来越多的禁军士兵杀过来了。 “吱吱吱。” “北熙门”没有城门栓后，竟然被这数个南宫门阀子弟硬生生用手拉开了一道仅能通过一人的小缝，只不过他们手上早已满是血迹。 “家主，快走。” 一个南宫门阀子弟满脸狰狞，也不管手中鲜血，大吼道。 然后他带着剩下的三个南宫门阀子弟向禁军杀了过去。 第276章 南宫门阀起兵 “砰砰砰。” 假扮为禁军士兵的南宫门阀子弟与追来的禁军在城门洞中激烈地打斗起来。 而故意扮成禁军士兵的南宫穆装作围剿的样子，趁机冲到最前面，随后一个闪身便跑到了城门处。 随着禁军士兵越来越多，剩下的数个南宫门阀子弟很快便全部倒在地上，只剩下最初领头的那个。 “噗嗤。” 数柄长枪蓦然刺入他体内，一瞬间从身体背部出来。 那个南宫门阀子弟顿时喷出一大口鲜血，但是两只沾满血的双手用力地抓着自己身前的长枪。 “昭儿。” 南宫穆已经完全穿过那道城门缝，可是他趴在城门缝中亲眼看到了自己最后的一个亲侄子身死。 “家……主……” 南宫方昭口中鲜血直流，但仍然不甘心地喊道：“快走……” “噗嗤。” 站在前面的禁军士兵用力将长枪拔出，南宫方昭重重倒在了地上，但是双眼却闭上，嘴角甚至扬起了一抹笑容。 因为他们仅剩的一些南宫门阀子弟用命换了家主出城。 此时，城楼上操纵机械臂的南宫门阀子弟也全部被杀完了。 “追。” 一个禁军校尉大吼道。 此时，只要他们打开城门追出去，南宫穆绝对赶不上他们的快马。 “站住。” 然而，一道冷漠的声音喊住了他们。 云弘穿过一众禁军士兵，一个人孤独地挡在他们前面，腰间的战刀被缓缓拔出。 “这是……” 城洞中大批禁军皆是满脸震惊地看着云弘。 “将军，难道是你？” 那个校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禁军中怎么可能会突然混入南宫门阀的人，显然是有人在帮助他们，而且这个人级别还很高。 只是云将军如今的做法，分明就…… “今天是我恢复姓氏的第一天，我名为南宫司弘。” 云弘双眼中隐隐带着一股释然，他从小就被人瞧不起，因为他没有父亲，还要跟母亲姓，如今终于可以回到家族。 什么？ 所有禁军士兵都震惊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 “将军，你快点让开吧。” 那个校尉着急地说道：“若是南宫穆真的跑了，兄弟们都活不了。” 南宫穆逃出帝城，必定会惹得天圣帝龙颜大怒，到时候“北熙门”所有禁军士兵都会受到处罚。 “将军，你不要逼我们。” 另一个校尉也激动地说道。 云弘平时对手下士兵都很好，大家实在不想与他对战。 “你们……来吧……” 云弘轻轻闭眼后，瞬间就睁开，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此时，还在连夜搜寻的禁军士兵在南宫门阀府邸也终于发现了那条密道。 但是当他们找到米铺时，发现店老板和妻女皆以服毒。 …… 南宫穆已经往前跑了，但是他的亲生儿子还没出来。 只是等他回头看…… 从狭窄的城门缝中看到了一个孤独但是坚强的身影缓缓倒下。 “弘儿……” 南宫穆转过身痛苦地大吼道。 他终于明白了，之前云弘答应南宫门阀子弟混入禁军中所说的那句话，“所有人都倒下了，但是我还在。” 云弘那时便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来拖住最后的时间。 一个传承千年的门阀，靠的不只是对权力和地位的垄断，还有整个家族的精气神。 帝城所有南宫门阀子弟都愿意为南宫穆而死，这便是南宫门阀的精神和底气。 同样的，当他们得到了常人所不能得到的东西时，也必定付出了常人所未付出的代价。 比如，帝城南宫门阀嫡系子弟除了南宫穆以外，再也没有幸存。 这是一条用血铺就的逃生之路。 当南宫穆逃出帝城时，也就意味着他将携带着无尽的怒火和仇恨向天圣开战。 …… 翌日，帝城解封。 南宫穆既然已经逃出帝城，继续封锁帝城已经毫无意义。 天圣帝下令整个中州全力追捕南宫门阀子弟，尤其是南宫穆，得之首级者封王。 圣旨一出，天下哗然，九州震动。 原来之前帝城被封锁三日，都是天圣帝在对付南宫门阀。 难道这便是天圣王朝七百年的新年吗？ 直接让一个千年门阀轰然倒塌。 原本洋溢着新年喜悦的中域百姓，莫名感受到天圣盛世下所隐藏的若隐若现的动荡，开始担忧起未来生活。 天圣自七百年前立朝来，只有在最初分封四境藩王，此后再也无人被封王。 很快，又一个消息传出。 天圣精锐中最年轻的统帅、被誉为“天圣第三军神”的南宫方容因参与南宫门阀叛乱被内卫诛杀。 中域天圣精锐“十卫”中的左骁卫、左翊卫、右武卫皆有士兵聚集哗变，其余数卫也出现军心涣散。 这三卫都是南宫方容曾经统帅过的军队。 一个又一个劲爆的消息传出，很快就压过了慕容嫣然是“天女”的谶言。 毕竟谶言只是谶言，它只能影响人心，而南宫门阀的轰然倒塌能直接影响整个天圣的权力格局。 …… 又过了一日。 中域天圣精锐中前日被杀的副帅、参将、校尉皆为外界所知，竟然全部是南宫门阀子弟，有数百人之多。 很快，他们的亲眷、亲兵皆被拿下，男的全部被流放发配，女的全部被没为奴籍。 随后，身穿“走蛟服”、腰悬“镜光刀”的内卫遍布中域，凡是与南宫门阀联姻或有其他关系的世家皆被查问。 一时间，天下世家皆自危。 …… 又是三日之后。 太封城，北域仅次于北都的第二大城。 “北府军”中军大营。 代表天圣皇室的“金龙旗”被缓缓降下，随后被撕扯碎裂丢入火中烧为了灰烬。 一面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剑齿虎”军旗被缓缓升起，锋利的牙齿、仰天的呼啸，无不代表着南宫门阀的复仇意志与决心。 这是南宫先祖传承下来，后来被南宫穆拼死带出帝城。 “北府军”中军大营开始高度戒备，披坚执锐的军士不断出动，值守的军士眼神凌厉地看向周围。 不时又有一队队因为过年回家探亲的士兵结队回来。 第277章 北域诸城响应 “北府军”中军大营，大帐。 包括南宫穆的亲弟弟南宫宣在内，“北府军”中军十六名参将皆是齐聚于此。 他们皆是跟随南宫宣数年乃至十数年的亲信将领，掌握着六万“北府军”中军。 更重要的是，其中十二名都是出身北域将门世家，不仅世代从军，而且多是在南宫门阀将领麾下效命。 “今天，我们就要拿下太封。” 南宫宣一拳狠狠地砸在桌案上，双目赤红无比，藏着滔天怒火，重重一声喝道。 天圣帝命禁军屠戮帝城南宫门阀，同样也包括他的妻儿。 “是。” 众将皆是齐声高喊道。 他们本来就身经百战，浑身透着一股为将者的狠厉，而且同样担心天圣帝会拿他们家族开刀。 毕竟从中域传回来消息，皇城司内卫遍布中域，随意构陷中小世家，已经让不少人家破人亡，更别说这些自古以来就与南宫门阀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将门世家了。 这也是内卫一直以来的惯例，每当天圣权力格局转变的时候，也是他们肆意横行的时候。 坐在旁边的南宫穆已经没有往日身为门阀家主的高傲，有些凌乱的白发落在额前。 双眼中，云弘为了救自己而孤独地挡住禁军追杀，那决然的背影，那染血的铠甲，还是历历在目，不断刺激着南宫穆。 所以他拼着命，咬着牙，历经千辛万苦也要赶到北域太封城。 所幸自己的弟弟南宫宣没有让自己失望。 之前南宫穆还担任兵部尚书的时候，故意安排南宫宣担任“北府军”中军主帅。 当然北域天圣精锐自古以来就深受南宫门阀和北域将门世家的影响。 两人早有约定，若是天圣帝突然削弱南宫门阀兵权，务必要做出反应，因为有任何涉及兵权的事情南宫穆都会提前告知。 而这次南宫宣没有收到南宫穆的消息，就遇到内卫传旨，自然是不会答应。 毕竟，他可不像南宫方容那样，只知道治军，还会关心朝堂的局势。 所以当日内卫来“北府军”中军大营传旨，非但没有调走南宫宣，反而被南宫宣派人拿下。 数日前，帝城南宫门阀被灭的消息传遍中州，南宫宣跪在地上痛哭了一个多时辰，气得将抓住的数个内卫全部投入油锅烹杀。 南宫门阀与天圣已经陷入不死不休的境地。 等布置好一切，南宫宣走出大帐。 外面早就是已经集结完毕的整整三万精锐步兵，以及六千精锐骑兵。 其余的军队还在源源不断回来。 南宫方容缓缓抽出腰间战刀，猛然插入地上，大吼道：“兄弟们，随本帅杀回帝城，讨回公道。” “杀。” “杀。” 所有士兵皆是高喊道，无不群情激昂。 …… 北域的天气不比中域，如今中都城已经冰雪消融，而北域大多数城池仍然可以看到冬日景象。 高大的太封城城墙上还结着厚厚的冰霜，城楼上不时传来紧张的喊声与慢跑的脚步声。 城内已经没有前几日过年的喜庆景象，相反大批城卫军着急地跑着，路上零零散散的行人也是脸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氛围。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 从太封城楼上看过去，远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突然出现了数千精锐骑兵，他们身上的银甲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大地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他们正朝着太封城飞速冲来。 之前太封城早已收到驻扎在太封城附近的“北府军”中军作乱的消息，所以太封城太守连忙下令城门紧闭。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城楼上守卫的城卫军脸上根本没有任何慌乱之色，甚至还带着隐隐的兴奋。 这些“北府军”骑兵依然保持着冲锋的姿态，似乎挡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厚重的城墙，而是可以轻松越过的土堆。 “吱呀。” 太封城的城门竟然被缓缓打开了。 数千“北府军”骑兵快速冲入城中，直奔太守府而去。 “兄弟们，我们反了。” 太封城楼上突然传来一道巨大的喊声。 “反了。” “反了。” “反了。” 后面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应声。 所有城卫军士兵皆是高举长枪，大声回应道。 …… 天圣王朝七百年，太封城城卫军指挥使唐飞扬打开城门，迎“北府军”精锐骑兵入城，太封城一日内陷落。 唐家，太封城第一将门世家，族中子弟世代从军，不仅在太封城城卫军，而且在“北府军”与“北都军”中也多有任职。 “北府军”前军骑兵统帅唐重华，是他的亲哥哥，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这又怎么可能呢。 南宫门阀在太封城高竖“剑齿虎”军旗，发布《讨无道天圣檄文》。 “伪临朝嬴氏者，性非面上和顺，地则事实寒微。其以虺蜴为心，更显豺狼之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南宫一族，圣朝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君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然无故全族被戮，连之以世家遭难。因中州之失望，顺五域之推心，今举义旗，以清昏君。” “望天下世家万民，以圣朝为王业，以清明为所求。今后凡诸爵赏，他日同指山河。今南宫一族移檄州郡，咸使知闻。” 一时间，“北府军”前军、右军七万军队皆响应，加上六万中军，南宫门阀已经掌握十三万北域天圣精锐。 随后，北域安平城、大兴城、昭天城、武胜关、宁武关、畅南关等诸城守将纷纷响应。 短短数日之内，北域腹里地区已有一半地区落入南宫门阀之手。 …… 天圣王朝七百年，就在中州百姓还沉浸在新年喜悦中时，南宫门阀掌控北域天圣精锐“北府军”造反的消息迅速传遍天下。 天圣有史以来最大的叛乱爆发。 “北府军”兵分两路，一路进攻腹里北部地区，进而威胁洛州十三城。 另一路则是往西进攻，意在拿下北域最大的城池“北都城”。 第278章 向北境求援了 如今南宫门阀起兵，早已盛平七百年的中州大地烽火再起。 接下来的数日，一道道三百里加急的军报被快速送到天圣帝的御案上。 “腹里北部地区‘宛城’一日内被叛军攻破。” “腹里东部地区‘临水城’、‘大余城’、‘陇安城’守将不战而降，叛军距离‘北都城’之间仅剩‘洮通城’与‘晋阳关’。” “腹里北部地区‘安郡’两日内被叛军攻破，叛军三万人马已经准备进攻北部最大城池‘襄凌城’，请朝廷速速调派精锐大军增援。” “‘北府军’后军两万精锐阵前倒戈，今已攻陷腹里南部‘陵郡’。” “‘北都军’前锋大营军心已经有涣散迹象。” …… 襄凌城，是北域腹里北部地区最大的城池，过了襄凌城就是“洛州十三城”。 “洛州十三城”再往北就是北境了。 由南宫穆亲侄子也是最后一个亲侄子南宫司卓率领的三万“北府军”前军势如破竹，已经猛扑向天襄城。 南宫穆有三个亲兄弟，可惜如今只剩下南宫宣一个亲弟弟了。 而七个亲侄子，六个都死在了帝城，如今也只剩下这个一直在北域统军的南宫司卓。 得知“北府军”前军最多一日后就会抵达，襄凌城内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城中百姓多从城北往洛州逃难，甚至都想跑到北境了，在朝廷援军不至的情况下，也只有黑甲军守卫的北境才是最安全的。 襄凌城守府。 太守张耘志一脸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愁容满面，眉头都快要拧成一股麻绳了。 如今襄凌城卫军不过六千人，如何能够抵挡三万精锐的“北府军”。 前些日子他派人往北都城求援，希望北都总督郑修武能够派遣“北都军”过来增援，可是连个回信都没收到。 至于写给朝廷的战报虽然同样送出去了，但是他并不指望朝廷的援军。 毕竟等朝廷援军赶到早就是猴年马月，这襄凌城估计早就被叛军攻下了。 “北都军还没有消息吗？” 张耘志有些焦急地问道，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期望，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是仍然渴望得到一个意象不到的答案。 “大人，还没有回复啊。” 站在一旁的襄凌城卫军指挥使刘英锐同样愁容满面，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并非是出身北域将门世家，而是从一名普通军卒不断凭借战功升到指挥使之位，否则张耘志早就将他换了。 之前无数的教训已经告诉他们，北域将门世家并不是很可靠。 绝大多数北域将门世家因为害怕天圣帝的清算，都已经选择支持了南宫门阀，不少城池甚至就是他们主动打开城门迎接叛军入城的。 “这……又该如何是好啊？” 张耘志长长地叹了口气，一下陷入了六神无主的境地。 若是“北都军”不过来增援，仅凭六千城卫军怕是三天都防守不住。 到时候他这个襄凌城太守又该何去何从？ 若是坚守的话，很明显就是死路一条，叛军破城之日就是他一家老小上路之时。 但如果直接投降的话，那么后世史书又该如何写他。 目无君父、贪生怕死、晚节不保、毫无风骨…… 张耘志是正统科举出身，最为忌讳这些，一想到史书上这些形容他的言语，就感觉到自己被凌迟了一样。 “大人，属下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刘英锐抬头看了一眼张耘志，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 张耘志有些焦急地说道：“说句不好听的，咱俩吃饭的玩意能不能撑过三天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属下可就说了……” 刘英锐这才壮着胆子直接道：“不如我们向北境求援。” “向北境求援？” 张耘志听到后急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着双眼吃惊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皇上对北境王的敌意就算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知道，这时候你竟然让我向北境求援，不就是打开城门让黑甲军南下吗？ 这分明就是饮鸩止渴啊，后面不被天圣帝砍死才怪。 襄凌城要是落入黑甲军之手，那就等于向他们打开了南下的门户，后面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根本不是他们可以预料的。 “大人啊。” 刘英锐有些焦急地说道：“您自己都说这是什么时候了，北都军还会管我们吗？” “若是他们愿意来增援，不会连个回信都没有，就怕是他们也自身难保啊。” “北境王虽然拥兵自重，但好歹还没有真的造反，咱们向北境求援也没有违反圣朝律法吧。” “从北境高阳城出发的话，黑甲军骑兵不出三日就会抵达襄凌城下，叛军要明日才会抵达，咱们最多只需要再撑两天就好了。” 其实，按照刘英锐的说法，如果快马向北境求援，来回都需要三天的话，那么黑甲军最快也要六日后才能到达。 但是刘英锐却和张耘志说他们只要再支撑两天，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经过张耘志同意，早就提前派人向北境求援了。 张大人是读书人，顾虑太多又不懂兵事，自己该出手时就要出手。 叛军都要打上门来了，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还管谁是援军啊。 “你说的老夫都明白，可是……” 张耘志急得在大厅中踱步了数个来回，心中纠结无比。 “大人，刘将军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非常之时必然是要行非常之事，这时候容不得犹豫啊。” 听完刘英锐的话，其他官员也纷纷表示支持。 说句难听的，这时候谁愿意率军来救援，就算马上让自己跪下认义父都可以了。 眼见众人都表示支持，张耘志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刘将军，你马上派人向北境求援。” 听到张耘志终于同意，刘英锐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其余官员也都是兴奋地称赞道“大人英明无比”，因为只要黑甲军来增援，就等于这把已经稳了。 第279章 简直天助我也 大厅中的众人都为后面黑甲军能够来增援感到开心，尽管他们都不知道黑甲军是否真的会来，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要有一点希望的。 只有襄凌城太守张耘志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出了议事大厅。 望着天上的乌云，他仿佛看到了连绵如乌云的黑甲向他滚滚涌来。 黑甲军最为明显的标志就是他们身上的黑甲。 他是一个正统的读书人，向来以忠君报国为己任，只是如今为了抵挡叛军，他还是不得不引黑甲军南下。 就怕到时候赶跑了一只狼，反而迎来了一只虎啊。 但愿自己不会成为天圣的罪人。 张耘志一时间思绪万千，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城守府外走去，准备去布置守城之事。 不过后来确实如他所料的那样，这次黑甲军既然已经南下了，就必然有着更宏伟的目标要实现。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根本无可阻挡。 …… 当北域的军报一封又一封地送到天圣帝御案上，朝廷百官都直接停止休沐了。 本来还在过年，他们根本不用这么早就上朝的。 天圣王朝的金銮殿早就乱成了一锅粥，简直比菜市场还热闹。 寒门出身的官员，还有科举入仕的官员，皆是主张赶快调集中域天圣精锐，必要时可以出动帝城禁军前往北域平叛。 南宫门阀为天下将门世家之首，这时候不除还更待何时。 世家出身的官员虽然同样主张平叛，但是与寒门官员主张的赶尽杀绝不同，他们希望对北域将门世家可以网开一面，尽量削弱叛军的支持力量。 其实这种想法是最适合如今的天圣王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快平息叛乱，可惜马上迎来了寒门出身官员的疯狂抨击。 “你们妄图与叛军勾结。” “看来朝中还有奸人啊。” “请皇上将这些同情叛军的人全部逐出。” 各种抨击言论顿时遍布朝堂。 “我看你们才是唯恐天下不乱。” “天下生民遭难，竟然坐视不理。” “你们才是朝堂上的奸人。” 另一派马上反唇相讥。 只是高高地端坐在龙椅上的天圣帝，根本没有制止的意思，静静地看着下面数十个官员的表演。 因为他还在等。 一方面是真正主宰朝堂的内阁首辅东方晋明与内阁次辅上官承和都还没明确表态，而那个不动声色就扶持三皇子的慕容岳更是脸色不变，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另一方面是天圣帝还要看看还有多少人是支持南宫门阀的，就算主张招安的也算，这些人后面都是自己要解决的。 …… 与朝堂上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南宫门阀起兵的消息传到中都时，姬扬还舒服地在软榻上，更享受着“中州第一白富美”的贴心服侍。 明艳动人的楚汐瑶早已将衣袖挽起，小臂犹如莲藕般白皙，一双玉手轻轻捏起一只已经洗净的饱满葡萄，很贴心地剥好，温柔地喂到姬扬的嘴里。 中都城虽然气候比北域暖和，还是不会大冬天还有如此饱满的葡萄。 这些葡萄都是楚家用快马接替传运，从南域带过来，其中耗费的人力和物力成本根本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想象的。 姬扬双手枕在脑后，惬意地说道：“你怎么尽做这些侍女才做的事情，难道楚家的生意不忙？” “忙呀。” 楚汐瑶下意识就回道，“楚家生意遍布九州，再加上外公家的，怎么可能不忙？” “但是再忙还是要照顾夫君呀。” 楚汐瑶趴到姬扬耳边，脸上还带着明艳的笑容，故意道：“夫君难道不开心？” 姬扬顿时感到口干舌燥，楚汐瑶简直太懂拿捏自己了。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楚汐瑶母亲竟然把公孙家的生意也给她打理了，难道楚辰明这个儿子是捡来的不成。 就在姬扬想把楚汐瑶抱到怀里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发生大事了。” 还是上次那个冷艳女护卫。 她本来想直接踏进暖阁，但是看到楚汐瑶像个小媳妇一样贴心地服侍姬扬，连忙自觉地低下头，站在暖阁外说道。 “嗯？” 楚汐瑶缓缓站起，脸上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不满被打扰。 一双玉手轻轻放在清水中洗净，她才冷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穆逃出帝城，如今已经在北域太封城起兵了。” 那个冷艳女护卫连忙道。 “什么？” 楚汐瑶脸色微变，转身看向还躺在软榻上的姬扬。 既然南宫穆已经在北域起兵了，那么姬扬还要去帝城“朝圣”吗？ 毕竟南宫门阀和北域将门世家所掌握的“北府军”可不是一般军队，单凭北都总督郑修武手中的“北都军”最多只能打个旗鼓相当。 要想真正平息南宫穆的叛军，必须要从其他地方抽调精锐。 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中域天圣精锐北上，北境黑甲军南下，如此一南一北夹击之下，除非南宫穆是人皇时代的“兵圣”韩凌云转世，否则根本撑不了多久。 只不过姬扬的反应让楚汐瑶有些意外。 姬扬直接一个鲤鱼打滚就起来了，激动地将楚汐瑶整个人抱起，兴奋地喊道：“简直是天助我也。” “怎么了？” 楚汐瑶先是吓了一大跳，双手紧紧搂着姬扬的脖子，随后意识到站在珠帘外面的侍女其实都是能看到的，顿时羞红了脸。 “快点放我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兴奋地大笑，说道：“如今黑甲军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南下了，我去帝城也不用怕了。” “北府军”可不是没拿过刀的流民，还在北域将门世家的主场，完全不用愁任何补给的问题。 反倒是天圣帝到底能抽调多少中域天圣精锐北上，南宫方容被内卫诛杀，已经引得不少士兵军心涣散了。 这时候要是抽调不好，那就不是去镇压叛乱，而是去增强叛军实力的，搞不好直接就临阵倒戈，天圣帝必须要调动其他军队过来。 第280章 楚汐瑶要生意 如今放眼中州，天圣帝能调动的军队可不多了。 在北域腹里地区，天圣精锐就剩下十三万“中都军”，以及还未加入叛军的“北府军”左军和右军一部分六万多人、后军两万多人，加起来才二十一万人马。 而南宫门阀已经掌握了“北都军”前锋大营七万人，“北府军”中军、前军、左军以及一部分后军十八万人，加起来都有二十五万人了。 从军队人数上看，天圣王朝掌握的北域天圣精锐竟然还不如南宫门阀。 而且北域将门世家对北域天圣精锐影响太大了，搞不好后面还有军队要倒戈。 在北域将门世家的主场作战，必须要“强龙压地头蛇”了。 但无论是东域、南域、西域的天圣精锐都无法赶来，他们不仅要守卫与其他各州的边关，更要提防东境、南境、西境三位藩王，如今搞不好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天圣帝在不调动中域天圣精锐的情况下，他只能调动天圣王朝直属的“九镇”边军和黑甲军了。 只是“九镇”边军还要防范凉州铁骑，他不可能抽调太多，所以最后还是会让姬扬率黑甲军南下。 当然姬扬目前并不知道北域形势已经发展到如此严峻的地步，毕竟消息传输还是有距离和时间的限制。 但是他知道北域将门世家对天圣精锐的影响力，数十个北域将门世家加起来，足以掌控所有北域天圣精锐。 北都总督郑修武之所以还能控制住十三万“北都军”，那是因为郑家就是北域第一世家，本身具有很高的威望，所以还有不少北都将门世家支持他。 “所以你马上就要回北境了？” 楚汐瑶任由姬扬抱着，这下也不挣扎了，眼眸黯淡下来，有些难过地说道。 “还早呢。” 姬扬坐回软榻上，将楚汐瑶抱在怀里，安慰道：“天圣帝都没传旨过来，他这个皇帝不急，我一个亲王急什么。” 自己差点就说出皇帝不急太监急了，还好最后收了回来。 “等着吧。” 姬扬满不在乎地说道：“后面他自然会让派人过来的，我可要好好和他讲一讲条件。” “那……” 楚汐瑶一双美眸带着些许期望的神色，只是轻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姬扬有些疑惑地看着楚汐瑶，不知道她又纠结什么了。 “就是……” 楚汐瑶轻轻咬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可以帮楚家争取到军资调配吗？” 姬扬这才明白楚汐瑶想要什么。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天圣立朝以来，最大规模的内战就要爆发，而且是天圣最精锐的军队，这里面耗费的军资可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楚汐瑶很明显想要拿下这笔生意，毫不夸张地说，只要这笔军费到手了，可以顶得上楚家一两年总利润了。 “你生意难道不忙？” 姬扬有些意外地说道，“竟然还要做这打仗的生意。” “哎呀……” 楚汐瑶搂着姬扬的胳膊撒娇道：“你帮不帮我嘛。” “夫君。” “好夫君。” “帮帮娘子嘛。” 楚汐瑶后面索性直接搂住姬扬的脖子，整个人扑到他怀里撒起娇来。 自己对姬扬可以说再了解不过了，他完全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只要自己一直和他撒娇，大不了就直接哭一场，姬扬绝对会妥协。 “先别动……” 闻着楚汐瑶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姬扬只感觉体内有一股火，只得让楚汐瑶先安分点。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我嘛。” 楚汐瑶把头埋在姬扬的脖颈之间，还是一直撒娇。 “答应了。” 姬扬完全是不假思索，连忙道。 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非要烧起来不可。 “嘻嘻嘻。” 楚汐瑶搂着姬扬的脖子，直接一口亲在姬扬脸上，一双美眸开心得变成月牙状，笑着道：“我就知道夫君最好了。”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东域沿海的盐田，以及今后十年天圣盐引独享，还有南域最大的三座铁矿，太江航运归属，北域诸城重建……” 楚汐瑶坐在姬扬腿上，一边可爱地掰着手指头，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 “你是认真的吗？” 姬扬简直听得目瞪口呆，天圣帝只是有求于自己，但自己不是他爹…… 楚汐瑶一口气要拿走这么多利益，天圣帝怎么可能同意。 因为战争爆发后，以楚家为代表的中都世家向天圣精锐供应兵器铠甲、粮草以及其他物资的话，并不会收到所有的现银。 一是朝廷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现银，二是银子运输也不便，所以朝廷一般都会拿出比较赚钱的生意来换取或抵押。 如明朝时期，洪武三年就开始实施“开中法”，将政府垄断的盐利中的“销售”环节（还有生产、加工、运输环节）让渡给晋商，然后让他们向边军运粮，通过运输军粮获得朝廷的盐引，《明史》载“召商输粮而与之盐”。 楚汐瑶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垄断未来十年天圣王朝食盐的供应，这已经够夸张了，因为里面的利润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她竟然还提出想要盐田，这只有做梦才能实现。 自古以来朝廷是可以把销售环节让给商人，还没听说把盐田也给商人的。 “当然是认真的。” 楚汐瑶歪着可爱的脑袋，亮晶晶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金银，笑着道：“他有求于夫君，让出点利益给本王妃，好像不过分吧？” 这是一点利益吗？ 天圣最赚钱的生意几乎都要被你拿走了。 “确实不太过分，但是你说的有点太过分。” 姬扬有些无奈地抚着自己的额头，说道：“盐田不用想了，其他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怎么第一个就不可以……” 楚汐瑶嘟着小嘴，可爱地说道：“人家还有其他条件的。” “你……” 姬扬直接无语，早知道不答应她，这分明是狮子大开口。 “晚上再好好想吧。” 第281章 锦衣卫成立了 姬扬轻轻把楚汐瑶放在软榻上，然后哄了一会儿，才去书房处理后面事情。 楚汐瑶实在太黏自己了。 等姬扬离开后，那个冷艳女护卫才缓缓走入暖阁，躬身道：“属下恭喜大小姐。” 楚汐瑶懒洋洋地在软榻上伸了个懒腰，嘴角上还挂着甜甜笑容，然后才缓缓地站起身，认真道：“盐利马上就要掌握在我的手里，日后楚家就没楚天钧和楚汐琬什么事了。” “真不知道父亲和这对兄妹知道了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 楚家二公子和二小姐掌握着东域的生意，虽然楚汐瑶如今已经是楚家的世子了，可是楚家的生意格局还没动，距离她真正掌控楚家这个庞然大物还有一段距离。 东域因为靠海，最大的生意就是朝廷发给他们的盐引，楚汐瑶就是要利用这次机会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小姐为何还要南域铁矿、西域锦缎这些生意呢？” 冷艳女护卫有些不解地问道：“二公子与二小姐好像从来就无法染指。” “谁说我只想要对付他们？” 楚汐瑶嘴唇微勾，满不在意地说道，似乎从来就没有把楚天钧和楚汐琬放在眼里。 一对庶出的兄妹而已，一个想着继承“中州第一富商”的产业，另一个想着嫁给二皇子为侧妃，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那小姐……” “楚家自古以来都是家主和八大族老说了算，你不觉得他们很碍眼吗？” 尽管楚汐瑶说得很随意，可是冷艳女护卫却听得心跳都慢了半拍，冷酷而精致的脸颊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甚至惶恐的神色。 原来大小姐根本就不是在针对二公子和二小姐，而是要对付整个楚家。 因为家主和八大族老垄断了楚家在中州最赚钱的生意，其中就包括盐铁、生丝、酒水等，而大小姐这次分明就是想借助朝廷的力量将这些生意都收到她自己手上。 可以说，楚汐瑶是在摧毁原来的楚家。 因为她直接架空了家主和八大族老，没有生意或者说无法做出生意的家主和八大族老，根本没有什么用。 同时，她也是在缔造一个新的楚家，只不过这个新的楚家完全由她一个人说了算。 “从此楚家只能有一个声音。” 楚汐瑶精致的脸庞上染上一丝微霜，气势完全释放了出来，犹如一个睥睨天下的女皇般。 …… 书房中。 姬扬端坐在桌案前，慢慢地拆开手中的密信，随后对照那本《九州风土志》认真翻译了起来。 这是墨老派遣黑甲军经海路南下至东境后，由东境王的“平海军”经“太江”再入“都水”，一路护送到中都。 尽管路途遥远、过程艰辛，但是密信翻译出来后不过是寥寥数语而已。 “锦衣卫已成立，密视北域全境，月末即可发展至中域，争取三月内遍布中州。” 看完密信之后，姬扬将纸张放在火烛上燃烧为灰烬，眼神深邃无比。 楚汐瑶之所以很多事情都能在自己之前知道，就是因为楚家生意遍布中州的同时，方便她同样建立起密布中州的情报网络。 而且楚家的情报网络是随着商队在走，不仅速度很快，而且极其隐蔽。 自己之所以成立“锦衣卫”，最重要的用处自然是帮助自己实现一统九州，同时也有另外的目的。 楚汐瑶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但是自己又不想拆穿，因为自己也有事情瞒着她。 今后就要看自己成立的“锦衣卫”厉害，还是楚家的情报网络更甚一筹了。 好歹自己是历史系的研究生，也是研究过明朝史的，锦衣卫和东厂是明朝历史上怎么样都绕不开的话题。 借鉴明朝锦衣卫和东厂的经验，然后融合后世各种情报思维，天圣帝的皇城司和楚家情报网络又算个啥，自己的“锦衣卫”才是日后纵横九州的第一大情报机构。 姬扬慢慢地起身，双手负在背后，喃喃地说了一句，“开始了。” 锦衣卫是他数日前写信给墨老，要求他成立的，当时所用的花费还是楚汐瑶给自己的一千万两，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将银子用在这里了，所以楚汐瑶也不知道“锦衣卫”的事情。 如今北域大战爆发，所有人都在关心这场战争，应该不会太关注锦衣卫的渗透，这就是“锦衣卫”壮大的最好时机。 “你们是负责中都城的？” 在姬扬的身前，还站着数位黑甲军，只不过如今他们已经加入“锦衣卫”了。 这是姬扬之前写给墨老的信中就要求的，务必从黑甲军中选拔世居北境、秉性优良的人。 “是。” 数位黑甲军抱拳回应。 “很好。” 姬扬拍了拍其中一个黑甲军的肩膀，认真道：“尽量保护好自己。” “属下谢过王爷。” 他们皆是单膝下跪道。 “起来吧。” 姬扬又继续问道：“后面你们都知道怎么做？” “指挥使已经和我们说过，还要花费数月才能完全建好‘锦衣卫’在中都城的体系。” “这个倒是不急。” 姬扬道：“你们银子确认都没有存放在楚家钱庄吧？” “请王爷放心，我们都存在一家中等规模的钱庄和数家小钱庄。” “那就好。” 姬扬满意地点了点头。 因为“锦衣卫”后面必然还是需要大量银子为支撑，若是存在楚家的钱庄，迟早会被楚汐瑶知道，她实在太有钱了，所以手下能人也不少。 万一有个古代版的经济学家通过钱庄账册顺藤摸瓜留意到，后面就会被发现的。 “经济学？” 姬扬突然眉头微皱，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 自己是不是要在北境成立一个由自己或者说北境王府掌控的“北境银行”，这样自己可以更大地影响到中州经济。 之前楚汐瑶还在撒娇，为的就是让自己向天圣帝施压，然后获取更多的生意。 楚家已经是中州第一富商了，如果按照楚汐瑶这样发展下去，日后必然会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恐怖规模。 第282章 天圣盐利格局 姬扬双手背负在身后，望着那盏光芒忽明忽暗的火烛，陷入了思考之中。 随着自己的黑甲军不断征服九州，楚家在自己统治的地方必定会垄断更多的生意。 这种事甚至都不需要楚汐瑶来向自己撒娇，只要说她是北境王妃就够了，其他人敢不给她面子吗？ 黑甲军不仅为楚家开拓出更多的市场，更成为楚家背后的武力依仗，就像很多西方列强都是先派出军队占据殖民地，然后再实现商品倾销一样。 但是财富的扩张必然会滋长不必要的野心，谁知道楚家日后会不会妄图染指权力。 “你们先在中都城安顿好。” 姬扬吩咐了一声，让这些锦衣卫先下去，随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布置另外的事情。 他拿起桌案上的毛笔，轻轻地蘸取墨水，随后提笔在纸上书写了起来。 “墨老，今有三事，望速办。一是调集北临六万铁骑于高阳，等本王归来；二是从高阳遣三万精锐进驻洛州，夺取所有南宫门阀产业；三是与户司商议成立‘北境银行’，具体规划另附。” 自古以来，以楚家为代表的中都世家就垄断着九州的钱庄体系，如今楚汐瑶又得到了她母亲公孙家的生意。 公孙家有着九州最多最大的当铺，开当铺最要紧的就是现金流，所以楚汐瑶手里掌握的财富已经是外人完全想象不到的恐怖规模。 别说北境了，就算是天圣王朝在银两规模上，如今也不一定敌得过她。 所以姬扬才迫不急待地让北境靠近“洛州十三城”的高阳城黑甲军南下，直接进驻洛州。 南宫门阀和已经造反的北域将门世家在“洛州十三城”的产业都是自己的，加上他们在北境的产业，少说也有数千万两白银，这就是“北境银行”的初始资金了。 不然自己哪里有钱开办银行？ 果然在资本初始积累阶段，还是直接抢来得快一些…… 这时候哪里还管天圣帝同不同意，反正大军先南下，把“洛州十三城”占了再说。 “笃笃笃……” 书房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又听到守在外面的黑甲军护卫恭声喊“见过王妃”。 显然是楚汐瑶又来找自己了。 姬扬赶紧将写着如何开办银行的纸张放在火烛上烧了，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楚汐瑶知道。 “吱呀。” 楚汐瑶缓缓地推开门，有些不开心地嘟着小嘴，说道：“你怎么都不回应一声。” “之前有点事在忙。” 姬扬随意地道：“看来你已经想好要什么了？” “嘻嘻嘻。” 说起这个楚汐瑶就开心，像个小孩一样扑到姬扬怀里，撒娇道：“夫君让天圣帝把盐田给我好不好嘛。” “这……” 姬扬顿感头大，她怎么还想着盐田，天圣帝只是有点老了，他不是脑子坏了。 “不白帮。” 楚汐瑶见姬扬不说话，赶紧道：“我让中都、广邑和云港各大世家下个月就给黑甲军提供一千万两银子作为军费，这样总可以了吧。” “夫君……” 楚汐瑶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姬扬，还一直摇晃着姬扬手臂，就是撒娇卖萌。 中州东域沿海的盐田占据了九州诸国盐田的三分之二以上，产量更是一直占据天圣王朝四分之三以上。 除了北境和西域的井盐外，东域海盐供应着整个天圣王朝乃至天下九州。 天圣王朝之前是将盐田生产、加工、运输都牢牢掌握在手里，食盐被运到东域各地的“盐院”后，再由朝廷允许的盐商凭借盐引去“盐院”提盐。 之前天圣王朝的食盐格局是皇商占据第一位，由天圣帝信任的内廷太监王子振负责调度，他也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这就已经占到一半了。 其二就是东域第一世家沈家，也是皇后的母族。 沈家深根东域数百年，如今又有皇后在朝中支持，加上二皇子是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自然有本事拿走其中两成。 第三是帝城四大门阀，他们垄断朝政，盐铁之政出自他们之手，负责“盐政”的官员也是他们安排，所以又拿走了两成。 只有最后一成才是分给了像楚家这样的大商，而且还不是楚家独享，由中都、广邑、云港等数十个世家分配，其中或是卖到中州各地，或是出口到另外八州。 只不过就是一成盐利也足够这些世家赚得盆满钵满了。 如今南宫门阀已经起兵，权力格局的洗牌，就意味着利益格局也要重新洗牌了。 后面黑甲军既然要南下，甚至还可以通过海路直抵东域，加上东境王“平海军”相助，水陆精锐大军都在，正是楚家来渗入东域，掌握盐利的最好时机。 这时候比的就是谁背后的拳头更硬了，所以楚汐瑶才敢狮子大开口。 “你的底线是多少？” 姬扬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既然是谈买卖，必定就是有来有回的，楚汐瑶第一时间喊出了这么高的价码，自然就是等着天圣帝杀价的。 “嘻嘻嘻。” 楚汐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可爱地说道：“又被夫君发现了。” “就……要靠近东境的所有盐田，然后‘盐引’要分一半给中都、广邑、云港各大世家。” 楚汐瑶还是聪明，知道靠近东境的盐田必要时可以让“平海军”守卫，所以是最安全的。 至于盐产量要分走一半给各大世家，这是她后来想的。 就像姬扬之前和她说的，“利可共不可独”，这次她甚至将广邑和云港的各大世家都带到自己阵营。 在这些世家看来，没有楚汐瑶，他们就分不到这么大的蛋糕，更见识到楚汐瑶背后的强大实力，日后自然会更加往楚家靠拢。 楚家已经隐隐有统领中域各大世家的势头。 “就一千万两银子？” “两千万，两千万好了吧。” 楚汐瑶开始在姬扬怀里闹腾起来，委屈地说道：“之前给了你一千万两，如今又给了你两千万两，楚家一年利润的三成都给你了。” 第283章 诸王大军出动 楚汐瑶见姬扬还是不点头说话，焦急道：“我自己都给你了，你还要怎样嘛？” 嗯？ 姬扬一脸疑惑地看着楚汐瑶，竟然还好意思这么说，每次都是抱着睡觉而已，啥都让自己憋着…… “每年两千万两。” 姬扬将楚汐瑶搂得紧一些，省得她这么闹腾，随后道：“这件事我去帝城的时候会和天圣帝讲的。” “而且你之前说了，这笔钱是中都、广邑、云港各大世家一起出，又不是楚家单独出的，你有啥吃亏的。” “还想糊弄夫君？” “哼。” 楚汐瑶见自己小心思被拆穿，马上把头埋到姬扬的脖颈之间，故作生气地道：“欺负人，不理你。” 她也就会在姬扬面前这么像个小孩子了。 “对了，诸位皇子明日就准备回帝城了。” 楚汐瑶突然探出脑袋，认真道。 “这么快？” 姬扬有些意外道。 本以为帝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会晚点回去。 “是的，因为下午有消息传来，说是押送南宫司珏的人马被劫了，如今南宫司珏已经逃了。” “被劫了？” 这个消息比上一个还要夸张。 之前帝城解封，传出南宫门阀造反的消息后，南宫司珏马上就被巡抚苏浩凌派人拿下了，甚至让姬扬都找不到时间揍他一顿。 后来听说苏浩凌派人将他押往帝城，没想到半路被人劫了。 “估计是因为这样，诸位皇子感到不安全，所以想尽快回去。” 楚汐瑶分析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姬扬嘴唇微勾，突然有些兴奋。 “怎么了？” “尽管大家都不知道劫走南宫司珏背后的人是谁，但是都会倾向于是南宫门阀的势力。” 姬扬冷笑一声，又说道：“他们既然有本事在路上劫走南宫司珏，就有本事在路上杀了一位或者数位皇子。” “你……还想……” 楚汐瑶有些吃惊，没想到姬扬真的想杀了七皇子嬴逸澈。 “两年前这小子在帝城就欺负过你，上次在中都宫还敢调戏，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姬扬双眼露出一道寒意，显然是已经下定决心。 之前在中都宫，他揍了南宫司珏一顿，趁机拿走了南宫司珏身上的玉佩。 既然南宫司珏被劫走，那么自己就可以假装是南宫司珏来复仇了。 南宫门阀和天圣帝有仇，后面报复他儿子不是很正常吗？ “今晚就准备动手。” …… 南宫门阀突然被灭又马上起兵，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 但是北域的战事并不影响十年一度的异姓王入京“朝圣”，另外三境藩王皆是同日动身。 东境，东阙城。 这是东境最大的城池，沿着“太江”南岸建立，既是一座大城，也是一个港口，停满了各种船只。 因为水陆交通便利，东阙城人口超过百万，东域名人文士云集，天下客商水陆而至，造船、纺织、印刷等手工业繁盛无比，史称“东阙大街，买卖昼夜不绝，夜交三四鼓，游人始稀”，乃是东域水乡之地仅次于“东都”的最繁华的城市。 此时，东阙城外的太江水却如同沸腾起来一般，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南岸堤坝上早已站满了驻足观望的行人。 只见浩瀚无边的“太江”水面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战船，一艘又一艘战船沿着“太江”并排着，一直延伸到不可见之处，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宛如乌云密布。 每艘战船上都飘扬着两面巨大的旗帜，其中一面绣着巨大的“赵”字，另一面绣着一只棕色犀牛，这是东境王府的图腾，也是“平海军”的战旗。 相传犀牛不惧水，如东晋葛洪《抱朴子·登涉》载：“得真通天犀角三寸以上，刻以为鱼，而衔之以入水，水常为人开”。 明朝忠臣于谦任河南巡抚时，也曾铸铁犀，并留下《镇河铁犀铭》，其写道“变幻灵犀，雄威赫奕。填御堤防，波涛永息。安若泰山，固若磐石。” “平海军”号称“九州第一水军”，常年在水上，自然是信奉定海神兽。 战船上蔽空的旗帜被江风吹得烈烈作响，宛如即将出征的号角。 即使“太江”之水汹涌摇晃，但是战船依然傲立其上，船上站满了背负弓箭的弩手，以及穿着轻便铠甲的搏击勇士。 东境王赵腾站在一艘最大的战船上，双手背负身后，眼神深邃地望着前方。 他如今已经四十有六，皮肤因为常年在船上还被江风吹得有些粗糙，但是身材魁梧高大，胸脯横阔壮硕，似有万夫不当之勇。 “出发。” 赵腾右手微举，冷声道。 身后将领立刻挥舞手中战旗示意，随后一艘又一艘的战船上响起了雷霆般的战鼓声，一面又一面的巨大风帆扬起。 “起锚。” 随着水手大声的呼喊，遮天蔽日的战船开始逆流而上。 …… 南境，南广城。 这是一座屹立在山地与丛林交汇处的大城，街道随处可见高大无比的树木，更令人惊奇的是城中行人服饰各异，既有穿着兽皮的，也有只在全身上下盖着叶子的，当然更多的还是穿着正常服饰的百姓。 南广城地处南域，已经相当靠近“南二州”的越州和蛮州，这里也成为中州与“南二州”货物、人口的集散之地，所以南广城汇聚着各族、各部落的人口，史载“百越杂处，各有种姓”，“百蛮男子髽髻，女人被发，皆衣牛羊皮”。 “呜……” 随着一阵号角声响起，竟然有一头头巨象走出南广城门。 一头头巨象通体深灰色，耳朵如蒲扇般，全身覆盖重甲，两根雪白锋利的象牙宛如巨大的长矛，泛着冷冽寒光，宛如移动堡垒般。 在每头巨象上都装着象鞍，上面前后坐着两个军士，前面一个负责操纵战象，另一个背负弓箭，负责随时射杀。 巨象前行，数百只象腿同踏地面，使得地面都有些颤抖起来，不时响起一道道象鸣声。 第284章 西境王刘耀庭 跟在象兵后面的是一队队穿着兽皮和草鞋的“丛林箭手”，他们是南境王从百越部落征募而来，常年在丛林作战，走山路如履平地，又多与野兽搏斗，箭法精湛无比。 在“丛林箭手”后面又是一队队穿着精良铠甲的蛮族勇士，身形高大魁梧，个子比普通人至少高出一个头，浑身肌肉紧绷，手握一柄巨斧，即使行军也丝毫不掩饰身上杀气。 这是南境王麾下“选锋军”，号称“九州第一山地军”，由象兵、丛林箭手、蛮族勇士共同组成，是南域与“南二州”的最强战力。 “选锋军”以白象为图腾，不仅代表着自己的最强战力，更象征着无敌的姿态。 南境王李曜明坐在最大的一头战象之上，上面还有一顶华盖为他挡住南域的烈阳。 他如今已经有五十岁了，看起来却还不算老，只是皮肤有些黝黑，双眼寒光隐现，显然是常年统军之人。 在他身旁的一头战象上坐着一位俏丽美人，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晕，睫毛微微颤抖，脸上一直带着甜美的笑容，甚至还赤着双脚。 正是南境王李曜明最小的女儿，李妙涵，也被称为南域最聪明的女子。 …… 西境，西川城。 这座城位于“太江”支流“川水”附近的冲积平原，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早在人皇时代就是闻名九州的大城，也是当今西域仅次于“西都城”的最繁华城池。 但是西川城外的地形就变得复杂无比，不仅地势崎岖、山地环绕，而且水流纵横，依山依水修建了数十座大小关隘、堡垒，故西川城堪称四境藩王所辖最安全的城池。 不过西川城粮食产量非常高，所以人口众多，尤其是产出的锦缎、茶叶等更是畅销九州，加上铁矿、铜矿资源丰富，在四境中算是最有底蕴的存在。 此时，在西川城外最险要的“剑门关”突然打开了城门，跌宕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一队队身穿精良铠甲的步卒列队而行，他们皆戎装赤红，好似满地红叶，人人手握长枪，右手持着大盾，所过之处，万民无不震撼。 在步卒的身后还有一队队身穿藤甲的军士，他们甚至连脸上都戴着藤甲制成的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 这些藤甲是由只生长在西境的藤蔓编成，随后辅之以特殊油料浸泡，最后才制成为军士铠甲，不仅坚固到刀枪不入，而且轻便易行。 这是西境王麾下的“胜捷军”，向来是以步战而着称。 盾兵联合可为铁墙，敢于硬碰骑兵，而藤甲兵刀枪不入，敢于直接冲阵。 在藤甲兵后面，西境王刘耀庭骑着一匹高大的战马，同样身穿赤红战甲，目光锐利深邃，不自觉给人一种压迫感。 跟在他身边的是二公子刘连赫，今年正好二十岁，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给人一种张狂放肆之感。 但是他身材高大，虎目不时扫视，浑身肌肉紧绷，显然是一个高手。 “赫儿，这次去帝城要好好向北境王学习，尽量少给我惹事，帝城可不比西川。” “父亲，还不知道外面的传闻是真是假呢，难道一个废物突然就会变得很厉害？” 刘连赫有些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种话在背后说说就可以了，日后断不能再言。” 刘耀庭警告了自己的儿子一声。 “到时候在帝城，我倒是想和他过几招。” 刘连赫双眼充满浓烈的战意，同时也没把姬扬放在眼里。 在四境藩王中，西境王军力仅次于北境王，故在姬扬承袭北境王后，西境王是不满北境王还能继续领袖四境藩王，只不过后面姬扬变化太大，让他一时也来不及说。 …… 深夜，天空的乌云遮住了原本皎洁的月光，稀薄的星光倒映着楚家宅院花木的影子。 后院火把噼啪燃烧着，将姬扬带来的黑甲军护卫的脸庞照得有些昏黄。 “今日本王做一件私事。” 姬扬棱角分明的俊脸在火光中透着一股傲然与坚毅之色，冷声道：“今日一动手，咱们便都没有回头之路。” 杀了天圣帝的亲儿子，若是被他知道，那么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无论王爷做什么，我等皆誓死追随。” 武卓熙大声道。 “誓死追随王爷。” 其余黑甲军护卫皆是高声道。 “很好。” 姬扬冷笑一声，眼中杀意越浓，随后道：“今日本王也不来花里胡哨的什么准备了，就和那晚‘右武卫’刺杀一样，咱们直接强攻杀入。” “遵命。” 所有黑甲军皆是笔直站立，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这是身经百战甚至穿越尸山血海后才会形成的无形杀意。 “走。” 姬扬右手微抬，示意所有人准备。 在自己还被外人称为“废物王爷”的时候，楚汐瑶仍然对自己心生好感。 后来更是在天圣帝谋夺北境王位时不顾女子清白与名声，说怀了自己的孩子才挡住他们的阴谋。 两人相互扶持到如今，虽然各自隐瞒了很多事，但是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 若是有人敢伤害一方，那就是另一方的生死大敌，更何况嬴逸澈竟然还敢调戏楚汐瑶，姬扬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忍着。 …… 天来驿，这是中都城为接待帝城来使专门设立的驿站。 之前中都宫被血洗，诸位皇子又在醉霄楼被刺杀，所以巡抚苏浩凌就将他们安顿到这里，并派了城卫军予以拱卫。 姬扬带着人马直接来到天来驿，守在外面的城卫军早就收到楚汐瑶派人送来的消息，所以根本就没有阻拦。 但是姬扬并没有直接冲到七皇子嬴逸澈住所去，这样子也太光明正大了，而是先去了六皇子赢亦轩的住所。 守在六皇子赢亦轩住所外的皇家护卫，见姬扬带着黑甲军气势汹汹而来，赶紧去禀告赢亦轩，惊得他赶紧披上衣服就出来。 “王爷，这是何故啊？” 赢亦轩都被姬扬这样整懵了。 第285章 找嬴逸澈算账 借着周围的月光，赢亦轩看到姬扬脸色阴沉似水，像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而且他所带来的黑甲军也是散发着明显的杀意，赢亦轩都有些害怕起来。 跟在赢亦轩身旁的诸葛承启也是一脸莫名奇妙，他就算再聪明，也无法直接算到姬扬是直接来杀七皇子嬴逸澈的。 “六皇子，你说咱们算不算是好兄弟？” 姬扬突然冷声道。 这个问题直接让赢亦轩愣在原地，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后，连忙就应道，“算，我与王爷一见如故，而且王爷还救过我的命，咱俩自然能算。” “那么本王有件事想要六皇子帮忙，六皇子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 看见姬扬的模样，赢亦轩就猜到姬扬让他帮的忙必然是万分棘手，但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毕竟如今朝中局势云诡波谲，自己还需要姬扬的势力来帮助。 “王爷不妨直说？” 赢亦轩轻声道。 “我想杀个人，对你对我都很有好处，我想六皇子应该不会拒绝吧？” “嗯？” 听到姬扬这么说，赢亦轩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不动声色地看了身边的诸葛承启一眼。 “不知道王爷想要对付谁？” 六皇子赢亦轩皱着眉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什么人对自己和对北境王都有好处，这实在想不到啊。 “七皇子嬴逸澈。” “这……” 嬴亦轩先是感到一阵意外，随后便反应过来。 站在他身旁的“中州第一谋士”诸葛承启眼中闪过一道了然之色，只是轻轻捋了捋胡须，便双手背负身后，不再过多示意。 因为皇子间互派密探甚至是杀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不过在帝城是内卫的天下，容易被他们的父亲天圣帝知道，所以才有所收敛。 之前诸葛承启就说过，北境王志在天下，但是他最大的弱点就是楚汐瑶。 嬴逸澈这个不知轻重的废物竟然敢调戏他的王妃，简直是在找死。 天下不是什么女人都能碰的。 “不知王爷想什么时候动手？” 六皇子赢亦轩连想都没想，直接就同意了。 反正是姬扬动手，即使出事了也是姬扬顶在前，万一真的成功，后面夺嫡也能少个对手。 “就今晚。” 姬扬直接冷声道。 老子人都带来了，你说什么时候动手。 “那王爷想要我做什么？” 六皇子虽然在外面表现得有如一代贤王，但是能在夺嫡中与嫡长子二皇子这样的人物分庭抗礼，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所以，他的心智与胆色自然也不用怀疑，马上就决定帮助姬扬。 “今晚南宫门阀的刺客会来，我在六皇子房间保护你。” 姬扬冷声道：“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嬴逸澈所住的院落就好，后面本王自会解决的。” “哈哈哈哈哈哈。” 赢亦轩突然大笑起来，故意高声道：“王爷可是稀客，快请进，今晚咱俩可要不醉不归啊。” 听了姬扬的安排，赢亦轩马上就知道怎么做，所以才故意大声说道。 这样无论是皇家护卫还是其他外人都会知道，姬扬今晚都在六皇子赢亦轩屋内，就算后面七皇子嬴逸澈被杀了，也怀疑不到姬扬头上。 …… 望着姬扬带着黑甲军离开的背影，诸葛承启双眼微眯，淡漠道：“看来中都已经是楚家的天下了。” 之前他们来的时候，人人背后带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的就是城卫军的衣服。 赢亦轩故意让守在外面的皇家护卫全部去搬酒，这里有黑甲军守着，又有什么好怕的。 等到皇家护卫回来的时候，黑甲军早就换上了城卫军的衣服，然后装作是刚来检查驿站防卫的，根本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因为这些皇家护卫还以为北境王带着黑甲军都在六皇子所在的房间内。 “看来这中都城确实不能久待，还好咱们明天也就回帝城。” 六皇子赢亦轩感叹一声，随后便转身回房。 …… 七皇子嬴逸澈的住所就在六皇子赢亦轩住所旁边，姬扬带着黑甲军很快就找到了。 “城卫军来这里做什么？” 守在外面的皇家护卫看到数十个城卫军过来，马上就有一个站出来问。 “噗哧。” 站在姬扬身边的一个黑甲军直接抽出锋利的战刀，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寒芒，直接划破了那个皇家护卫的喉咙。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那个皇家护卫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就重重地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你们……” 有个皇家护卫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着急地准备拔刀。 但是姬扬身后的黑甲军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早就抽出战刀杀了过去。 “噗哧。” 瞬间就响起了战刀刺入身体的声音，守在外面的皇家护卫在一瞬间全部被杀。 随后黑甲军直接撞开了院落的大门，提着还在滴血的战刀杀了进去。 “有刺客。” 院落内的皇家护卫终于反应了过来，皆是高声呼喊道。 不过伴随着一阵惨叫声，他们的呼喊根本没持续多久，在久经战阵的黑甲军面前，他们根本抵抗不了多久。 …… “六皇子，旁边七皇子院落似乎传来求救声。” 有个皇家护卫焦急地敲着赢亦轩的房门。 哪知赢亦轩醉醺醺地走出来，直接就骂了他一句“少管闲事”。 那个皇家护卫透过门缝，似是看到了一个北境王的背影。 他正在坐在一张桌前，上面摆满了酒瓶，看来是自己打扰六皇子和北境王饮酒了。 “是。” 那个皇家护卫赶紧低头，随后就告退了。 …… 黑甲军很快就控制了整个院落，随后开始往七皇子嬴逸澈所住的房间而去。 “砰。” 数个黑甲军直接踢开那个房间，看到嬴逸澈和六个侍女躲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桌子上还摆满了美酒佳肴，很显然之前他们正在饮酒作乐。 只是后来听到外面的喊杀声，所以才吓得躲在角落。 “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有个侍女跪着求饶道。 第286章 七皇子被刺杀 本来嬴逸澈身边的侍女就已经姿色上乘，这时候哭得梨花带雨，更惹人怜爱疼惜。 但是杀进来的黑甲军根本没有半分想法，一个黑甲军半蹲身子，直接上去就将战刀刺入了那个侍女的身体。 “噗哧。” 滴着血的刀尖从那个侍女的背部穿出，吓得嬴逸澈脸色惨白，直接愣在原地。 “啊……” 其余的侍女更是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数个黑甲军赶紧上去，直接掐住她们的脖子，随后一柄柄战刀刺穿了她们的身体。 “砰砰砰。” 这些侍女重重倒在地上，顿时鲜血就流满了整个房间。 “你……你们到底是谁？” 七皇子嬴逸澈吓得浑身发抖，眼前的这些人虽然穿着城卫军的衣服，但是杀人不眨眼，很显然不是普通的刺客，绝对见惯了生死，不知道是谁派来。 难道又是南宫门阀吗？ “皇子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这时候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姬扬在数个黑甲军的拱卫下缓缓走入屋内。 “北……北境王……” 七皇子嬴逸澈看到眼前来人的容貌后，惊得瞪大了双眼，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姬扬，似是完全没有想到。 难道姬扬要造反？ 竟然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带人杀到这里。 想及此处，嬴逸澈吓得屁股尿流，身子瑟瑟发抖，用尽全力提起勇气说道：“王……王爷，放我一条生路，以后我再也不敢和你作对了。” 身为天圣皇子，他可以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不想这么早就死在姬扬手里。 “皇子殿下以前可不是这样啊。” 姬扬缓缓走到嬴逸澈身前，故意笑着道：“本王还是欣赏你之前那么桀骜不驯的样子。” “王爷，求……求求你。” 嬴逸澈看到满地的尸体，早就恐惧到了极点，跪在姬扬脚下不断磕头，哭着求饶道：“以前都是我的错，求王爷放过我。” 姬扬直接一脚踩在嬴逸澈的手上，疼得嬴逸澈龇牙咧嘴。 身为天圣皇子，他何时吃过这种苦。 “上一次在中都宫，皇子可是很有勇气啊。” 姬扬一边说一边加重力道，甚至都可以听到手指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王爷，请王爷把我当个屁放了。” 嬴逸澈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两巴掌，抬起红肿的脸，痛哭道。 “放过你，倒也不是不可以。” 姬扬嘴唇微勾，冷笑道：“但是皇子殿下要帮本王做件事。” “王爷请说，只要我能做到，莫说一件，就算十件都可以。” 听到自己能够活下来，嬴逸澈激动地说道。 “那你就帮本王的鞋子擦干净吧。” 姬扬冷笑了一声，随后才放开那只踩着嬴逸澈的脚。 “好……好……我马上……” 嬴逸澈连忙道，随后跪在地上俯着身认真地擦起来。 但是姬扬脸上的杀意却越来越重，天下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欺负楚汐瑶。 哪怕天圣帝敢，自己也就敢把他杀在龙椅上。 放了你？ 这简直是个笑话。 姬扬朝着身边的黑甲军示意，随后一个黑甲军将手中的战刀递了过来。 趁着嬴逸澈跪着俯身，他直接将战刀刺了下去。 “噗哧。” 锋利的战刀直接穿透嬴逸澈的身体，地上顿时就蔓延开一滩血迹，不少鲜血甚至溅到了姬扬的衣服上，显得格外恐怖。 嬴逸澈感受到自己全身力气都在流逝，更感受到巨大的痛苦，最后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下辈子长点脑子。” 姬扬嘲讽了一声，随后将战刀抽出，递给那个黑甲军。 “咱们走。” …… 一个时辰后，姬扬带着黑甲军回到了楚家宅院。 楚汐瑶早就在府外等候，不时望着那条大路上，期待能够看到姬扬的身影，像极了一位等待心上人出征归来的思妇。 在她身边还跟着贴身侍女楚菱芷，那个冷艳女护卫似乎是只有战斗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 “小姐，王爷已经回来了。” 楚菱芷看到姬扬的身影出现在府外大街上，有些激动地说道。 见到姬扬终于回来了，楚汐瑶脸上紧张的神色一扫而空，换上了欣喜与感动。 她再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看着，连忙提起裙子就小跑了出去，直接扑到姬扬的怀里，把脸贴在姬扬的胸前，带着一丝哭腔道：“下次不要自己亲自去了。” 之前楚汐瑶与姬扬商量的时候，她是想暗中调走城卫军，随后让楚家精锐护卫杀进去，这样姬扬就不用亲自去了。 可是姬扬认为这样实在太过明显了，巡抚苏浩凌是什么人，从微末中崛起，无论智谋还是手段都远胜常人，一定会怀疑到楚家头上。 毕竟这中都城除了他自己，也就楚家有这样的实力。 但凡其中有一丝线索被苏浩凌发现，那么楚家就等着天圣帝滔天怒火与疯狂报复。 所以，姬扬才会先找到六皇子赢亦轩，然后才直接杀入嬴逸澈所住的院落。 这样最为稳妥。 看着楚汐瑶这样，姬扬顿时有些想笑，平时在外人面前还挺害羞，这时候又不管不顾了。 “好了，这不是没事嘛。” 姬扬只好轻轻地拍了拍楚汐瑶的背，柔声安慰道。 “先回府。” 随后，他直接将楚汐瑶横抱起来。 “夫君真的好帅。” 楚汐瑶搂着姬扬的脖子，看向姬扬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双眼中充满着前所未有的占有欲，带着甜甜的笑容说道。 “这个还用你说？” 姬扬轻轻挑了挑眉，笑着道。 “那意思还有其他人说过？” 楚汐瑶故意眨巴眨巴眼睛，昂着可爱的小脑袋，表现出吃醋的样子。 “除了你，还能有谁？” 姬扬依然稳稳地抱着楚汐瑶，脚步走得很踏实，慢慢往里走去。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应该会抱她一辈子。 …… 翌日，一个皇家护卫看到了院落的尸体，才知道出大事了，急得大声叫喊起来。 七皇子嬴逸澈被人行刺，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中都，引起一片哗然声。 第287章 苏浩凌的发现 “应该是南宫门阀余孽潜入城中。” “据说皇上将帝城南宫门阀无论老弱妇孺都杀了，还在中州的南宫门阀子弟必然是要报复的。” “这可是血海深仇，想想就可怕啊。” 很快，街头巷尾都开始讨论起这个话题，顺带又提起了数日前御林军攻破南宫门阀后屠戮之事。 不管南宫门阀之前是多么高高在上，有多么盛气凌人，但是人总有朴素的善恶观，对于老弱妇孺都被屠戮还是有同情的。 “兴南道”巡抚苏浩凌接到七皇子嬴逸澈身死的消息后，据说吓得直接捏碎了手中茶杯，赶紧调动了一千城卫军直接将驿站团团包围起来。 这次可不是像上次他和内卫联合，故意让“右武卫”军士扮作刺客，然后诬陷南宫方容造反一样，而是完全来真的。 天圣帝的亲儿子死在中都城，他这个巡抚怕是也做到头了。 城卫军赶到现场，就看到七皇子嬴逸澈身上巨大的刀伤，被人直接刺穿。 尽管没有找到其他线索，但是七皇子嬴逸澈手上紧紧捏着一枚玉牌，这就是最大线索。 据其他皇子和世子回忆，这枚玉牌就是南宫司珏所贴身携带，更加坐实了南宫门阀势力潜入城中报复的传闻。 当然，这枚玉牌是姬扬在中都宫揍南宫司珏时故意摘下来的，为的就是嫁祸南宫门阀。 所以最后离开时姬扬将这枚玉牌塞到了嬴逸澈的手里，假装是嬴逸澈临死前所不经意摘下的。 …… 中都城，城守府议事大厅。 巡抚苏浩凌摩挲着手中的玉牌，上面正好刻着“南宫”二字，嘴里还念念有词。 “奇怪，南宫司珏在路上被劫走，他不想着早点去北域找南宫穆，竟然还折返回来刺杀七皇子？” 跟在苏浩凌身边的是提点刑狱司，名为纪之莫，负责整个兴南道的刑名案件和审判事务。 此人出身法家，在帝城“稷下学宫”主修“明法科”，深入研读《法经》、《朝律》等，先后在刑部、大理寺任职，最为擅长刑名断案之事，且执法公正严谨，在帝城就有“铁手”之称。 古代会专门选拔精通法令人才，如《新唐书》载：“唐制，取士之科……其科之目，有秀才，有明经，有俊士，有进士，有明法……” 北宋王安石变法，改革科举制度，也设立明法科，专考律令、刑统、断案等。 “大人怀疑不无道理。” 纪之莫皱着眉头，认真分析道：“在如今中域内卫遍布的形势下，南宫司珏实在没必要跑回中都，不仅因为大人随时可以下令封城搜寻，他绝对插翅难逃，而且中域应该也有不少世家豪强愿意抓了他向皇上请功。” “也不是我瞧不起他，当年我在刑部任职，南宫司珏所犯案件是帝城门阀公子中最多的，只不过当时他有南宫门阀支持，加上时常能找人顶罪，所以也一直拿他没办法。” “他不过就是一个南宫门阀的纨绔子弟，平日里欺男霸女或是有胆量，但若是让他潜入城中刺杀七皇子，绝对没这本事。” “不知纪兄意思是什么？” 苏浩凌沉吟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他心中已经有所答案。 “这块玉牌应该就是凶手故意留下，只是如何为凶手所得却不得而知。” 纪之莫开始慢慢讲出自己的看法，“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凶手既出手杀了七皇子，又嫁祸给南宫司珏，应该是和这两人都有仇。” “而且六皇子也很奇怪，当日皇家护卫明明听到喊杀声后向他禀告，但是他和北境王在房间喝得酩酊大醉，根本没当回事。” “北境王？” “六皇子？” 苏浩凌轻声默念，突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说道：“这件事恐怕不是我们能管的，整理好所有卷宗，过几日我要亲自去面圣。” 昨晚惨死在院落的皇家护卫皆是一刀毙命，说明背后之人所用皆是杀招，而且见惯生死，这样的手段不是普通刺客才有的，相反更像是战场厮杀的将士。 当纪之莫说出背后之人与七皇子和南宫司珏都有仇时，苏浩凌就更加确定这件事或许与姬扬有关，南宫门阀与北境王的仇天下皆知，而七皇子之前在中都宫调戏过楚汐瑶。 所以，北境王有这个动机，而黑甲军有这个实力，可以在最短时间杀完七皇子院落内的所有皇家护卫。 但是这件事又牵扯到六皇子，那就可能与眼下愈演愈烈的夺嫡斗争挂钩，这就完全超出了苏浩凌的预料，这种事可不是谁都能沾的。 “大人请放心，我马上准备。” 纪之莫看到苏浩凌脸色如此紧张，显然是知道了什么背后之事，而且根本就不是他们可以掌握的，所以才着急去帝城面圣。 …… 就在中都城所有人都为嬴逸澈被刺杀而议论纷纷时，姬扬才抱着楚汐瑶慢慢醒来。 昨晚楚汐瑶一直缠着自己讲另一个时代的故事，也就是姬扬的前世。 什么载人上天的飞机、潜入海底的潜艇、开在路上的汽车，一切对楚汐瑶来说都很新奇，就像一个个神话故事。 当然，姬扬并没有跟楚汐瑶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就算说了她也不会信，只是说从地摊买的话本小说看到。 楚汐瑶晚上睡姿很差，当然只限于她和姬扬一起的时候，可以说完全是紧紧搂着姬扬。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姬扬的脖颈上，他轻轻将楚汐瑶的双手拿开，再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慢慢起身。 姬扬起身是要练习枪法，经过昨日的事情，他越发感受到提升自己实力的重要性。 因为他从穿越开始到现在，也经历了不少刺杀。 楚家宅院，后花园。 姬扬手持长枪，从最基础的扎、挑、刺开始练起，本来在北境已经有些基础，然而长久没练又生疏了不少。 一枪又一枪，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不仅竭尽全力，更要出手快速。 第288章 给她做奶茶了 练了一个多时辰，姬扬才觉得有些累了。 “奇怪了，楚汐瑶怎么这么会睡的？” 姬扬接过一个黑甲军护卫递过来的热毛巾，给自己擦拭了一下，有些奇怪地说道。 都已经快到吃午饭的点，怎么还没起来找自己。 这体质不太行啊。 姬扬抬头看了天空一眼，微微叹息了一声，最迟明日下午他就要动身去帝城了。 想来其他三境藩王应该都出发了，估计东境王会最早到，甚至不用七日时间就会到帝城附近的“灞桥渡”码头。 自己也该早点去帝城，毕竟除了自己的前身去过一次外，自己可从未去过这座自人皇时代以来就代表九州权力中心的大城。 提早去既是为了熟悉这座屹立数千年的九州最大城池，也是为了更深层次地了解当今天圣的权力格局。 “中州之主”天圣帝，传承千年之久的帝城四大门阀，兵强马壮、各有擅长的另外三境藩王，以及掌握五军都督府的六柱国…… 一个个都是当世九州最有权势、最有影响力的人物，看来自己马上就要见识到了，甚至要和他们掰一下手腕，日后也少不了一番博弈。 姬扬沉思了一会儿，只感觉充满了挑战感，甚至还有隐隐的兴奋。 但是去帝城之前，还是要先想办法哄好楚汐瑶，不然她绝对哭得厉害。 …… 楚家宅院，厨房。 本来这座宅院是空置的，但是楚汐瑶将姬扬等人安顿在这里后，马上就又派来由数十个厨师、伙夫、丫鬟组成的大厨团队。 其中很多厨师甚至曾经都是御厨，会做中州各地的美味菜式。 对楚汐瑶来说，只要姬扬能吃好，那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花费什么的，对“中州第一白富美”来说，这还比不上她一个时辰赚的钱。 当姬扬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属实把厨房的厨师、伙夫、丫鬟等惊到了。 大小姐倒是经常来厨房给王爷煮粥，难不成王爷今日还想为大小姐下厨吗？ “你们去外面买点牛乳来。” “去问菱芷要点最好的茶叶。” “厨师会搓汤圆吧，按照搓汤圆的方式，将红薯碾成粉搓成小圆子。” 姬扬吩咐了一声。 “是。” 厨房众人连忙应道，虽然他们都不知道王爷到底想干嘛。 等所有原料都拿到后，姬扬拿起一个紫砂壶，将楚家最上好的茶叶放了进去，倒入清水慢慢煮了起来。 随后加入白糖，等茶水慢慢煮开，让白糖与茶水融为一体。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姬扬把已经去腥的牛乳加了进去。 “你们把木薯圆子拿过来。” 一个丫鬟赶紧端来一碗，姬扬将这些圆子到了进去。 看着紫砂壶里的茶水越来越沸，姬扬伸了个懒腰，顿时觉得有些无语了。 自己奶茶都快煮好了，楚汐瑶竟然还没起来…… 看来一定要劝她日后少熬夜了。 “你们把奶茶倒出来，用冰块快点降温了，等会儿端到王妃房间来。” “是。” 厨房众人赶紧盯住这个紫砂壶。 这可是王爷亲手为小姐做的奶茶，虽然他们不知道奶茶到底是什么，但小姐绝对会很重视，可容不得有一点差错。 “对了，你们去找个竹筒来。” 姬扬最后才想到，可能这样喝更有感觉。 …… 等姬扬推开楚汐瑶闺房的门，走到床边的时候，有些无奈地抚着额头，因为楚汐瑶竟然还在睡。 她抱着姬扬睡的那个枕头，半边脸颊都埋在枕头里，三千青丝随意披散着，雪白的玉背还有不少露在外面，找不出半点瑕疵。 还好房间内燃着不少香炉，温度相当适宜，不然非着凉不可。 姬扬叹了口气，只好脱去鞋袜，上去把楚汐瑶搂到自己怀里，柔声道：“起来了。” “夫君……” 楚汐瑶的脸贴在姬扬胸膛前，呢喃了一声，随后就把姬扬睡的枕头扔到一边去了，两只手紧紧搂着姬扬的身体。 “还不起来吗？” 姬扬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要……” 楚汐瑶仍然闭着眼睛，喃喃道。 “再不起来的话，我可忍不住了。” 姬扬深呼一口气，楚汐瑶每次都是这样扑在自己怀里，实在太为难自己。 一个正常的男人谁顶得住啊。 “坏人……” 楚汐瑶只好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以后就早点睡觉，不要总是让我讲什么故事。” “我就要……” 楚汐瑶双手搂上姬扬的脖子，撒娇道：“夫君抱我出去嘛。” …… 等姬扬抱着楚汐瑶出去，很快就有十数个侍女过来伺候楚汐瑶洗漱。 姬扬双手环胸，有些无聊地看着，心想，要是前世能遇到楚汐瑶该多好。 等她洗漱好了，厨房的丫鬟也捧着奶茶过来了，还是装在竹筒中，轻轻放在桌案上。 “这是什么呀？” 楚汐瑶看着眼前水不像水、牛奶又不像牛奶的奶茶，有些好奇地问道。 “尝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姬扬神秘一笑。 楚汐瑶见状就端起一个竹筒，马上饮了起来。 “哇……” 楚汐瑶一喝到，马上就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可以说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夫君，这是什么呀？” 楚汐瑶一边嚼着口中的圆子，一边着急问道。 因为她太想知道这个答案了。 “这个叫珍珠奶茶。” “你喝的就是春天的第一杯奶茶。” “珍珠奶茶？” 楚汐瑶好奇地重复了一遍，顿时双眼放光，感动道：“夫君特地为我做的吗？” “不然呢？” 姬扬抚摸着楚汐瑶的小脸，笑着道：“除了我，谁还有本事做出来啊。” “嘻嘻嘻。” 楚汐瑶眼睛都笑成月牙状了，这还是姬扬第一次给她做东西吃。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狐疑地看着姬扬，一脸探究的神色，说道：“夫君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所以才做这个珍珠奶茶。” “我明日要去帝城。” 姬扬索性直接讲了出来。 “我就知道……” 楚汐瑶顿时眼眶就红了起来，把竹筒放在桌上，带着一丝哭腔，难过道：“不喝了。” 第289章 准备出发帝城 姬扬就知道楚汐瑶是这个反应，索性直接将她搂到怀里，柔声道：“后面我还要回北境统领黑甲军征讨南宫门阀，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尽管天圣帝还没下旨让黑甲军平定北域的南宫门阀叛乱，但是姬扬和楚汐瑶从如今的形势就能看出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是……唔……” 姬扬直接亲了上去，堵住了楚汐瑶想要接下来说的话。 站在旁边伺候的楚菱芷看到后，赶紧示意周围的侍女都低下头，然后带着她们缓缓退了出去。 良久之后，两人才慢慢分开。 楚汐瑶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染着淡淡红晕，睫毛轻轻颤抖着，呼吸都有些急促。 “早点去帝城面圣，就能早点回来向楚家提亲了，也省得外面总是对你说三道四的。” 姬扬抚摸着楚汐瑶的脸蛋，安慰道。 尽管中州万民都已经知道北境王和楚家嫡女已经在一起了，但毕竟还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有不少对楚汐瑶的流言蜚语。 普通百姓或许只是把这个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无论是姬扬还是楚汐瑶，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接触到的。 但是有不少帝城门阀世家的嫡女不是嫉妒楚汐瑶所掌握的财富，就是嫉妒她的美貌，在背后没少说楚汐瑶“女德有失”、“不配为世家嫡女”。 正如她们当初嘲讽慕容嫣然游走在诸位皇子之间一样。 这也是姬扬心疼楚汐瑶的地方，因为楚汐瑶绝对知道这些事情，可是她从未和自己提过，一直默默承受着。 慕容嫣然怎么样不关他的事，毕竟这是前未婚妻了，但是楚汐瑶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一听姬扬说起了提亲的事情，楚汐瑶心情就好了不少，这是她一直以来最期望的。 “嘻嘻嘻。” 楚汐瑶把头埋到姬扬脖颈间，甜甜地笑着，调侃道：“我还以为王爷吃干抹净就不认，然后独留小女子一人守着空房了。” “嗯？” 姬扬顿时就有些无语，每次都是抱着睡，到底啥时候吃干抹净过。 能抱着楚汐瑶这样的女人还真的一直都能忍下来，放眼天下也就只有自己了吧。 “不准乱想了。” 楚汐瑶一看姬扬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捶了他一下，赶紧转移话题，说道：“你这奶茶是如何做出来的，也太好喝了吧。” 说完，楚汐瑶又拿起奶茶喝了起来。 “就这么做出来的，你又想学了？” “那当然。” 别的女生看到奶茶的反应都是新奇或者喜欢喝，只有楚汐瑶看到奶茶还有反应，那就是“我又要赚钱了”…… 楚汐瑶嚼着糯糯的圆子，认真道：“先是酿‘女儿红’，然后是火锅店，今天居然都做出什么珍珠奶茶了，究竟还有什么你不会的。” 随后放下竹筒，双手搂住姬扬的脖子，声音妩媚无比，趴在姬扬耳边道：“娘子养你可好？” 楚汐瑶在耳边吐气如兰，姬扬顿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这样的楚汐瑶简直太戳他了。 “嘻嘻嘻。” 哪知楚汐瑶看到姬扬快忍不住，马上就变了一种风格，调皮道：“王爷又没忍住啊。” 她每次都是点到即止，不然姬扬是真的会忍不住。 “本小姐在家可为众女之范，在国可为母后仪表，绝不会耽误你的大事。” 楚汐瑶坐在姬扬怀里，边说还边拍拍姬扬的肩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安慰姬扬，随后又豪气地说道：“放心吧，娶了本小姐，你绝对不亏。” 额…… 姬扬倒是第一次见楚汐瑶这么憨憨的一面，而且胆子已经大到敢直接说自己是皇后了。 端庄高贵、盐系清冷、甜系温柔、撒娇软糯、妩媚勾人、生气耍性…… 楚汐瑶的风格还真多。 …… 翌日下午，中都城附近，迎风津渡口。 两艘巨大的战船停泊在楚家码头上，长约七十六米，宽九米，共有三层船楼，分别具有了望指挥、储存粮秣、议事休息之用。 最让人心惧的是战船前后各安装了三架巨弩，左右还各有十架，一共二十六架，在火炮未装备战船的时代，这就是水战的利器了。 高大的桅杆上飘扬着一面棕色犀牛的战旗，赫然是东境“平海军”的标志。 此时，战船上站满了手执强弓的“平海军”士卒，他们警惕地望着四周，更有一队队手执战刀的军士走过。 东境王二公子赵星辰穿着精良铠甲，身边跟着数十个士卒，正等在码头上。 这两艘战船就是当初东境王安排的，今日姬扬就坐战船前往帝城，因为走水路速度是最快的，他们最多只要两天时间就可以到帝城附近的港口了。 过了一会儿，姬扬带着一众黑甲军骑马而来，楚汐瑶自然还是坐在她那辆豪华车驾上。 “王爷。” 赵星辰赶紧带着人迎上去。 “星辰，怎么这么早就来，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 姬扬对赵星辰很有好感，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吃过中饭了吗？” “吃过了。” 赵星辰看了姬扬身后一眼，楚菱芷正扶着楚汐瑶慢慢走下那辆豪华车驾，感激地说道：“王爷这是什么话，我还是托了王爷的福，王妃今日特地派人送来美味佳肴招待我们。” “而且还派人装饰了一下王爷的房间，各种精致点心和酒水都堆满船舱了，我和兄弟们也跟着王爷享福了。” 他从军已有数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和战船上，哪里见识过这些精美佳肴，其他平海军将士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姬扬直接听懵，有些无奈地抚着额头。 虽然他很感动，毕竟楚汐瑶总是默默地在背后为他做些什么。 当然这些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楚汐瑶来说都不是问题。 就比如她直接买了大量精致点心和酒水到战船上，瞬间就让平海军将士觉得北境王妃很大气。 问题是自己是去帝城，不是去度假，这个是战船，不是游轮啊。 我就在船上最多待两天，你找人把我房间装饰了干嘛…… 第290章 漕帮 “你们的战船真霸气啊。” 就在姬扬想着时，楚汐瑶带着楚菱芷以及一众楚家护卫走了过来。 额…… 赵星辰看向了楚家码头，并陷入了沉思中。 这是“迎风津”最大的码头，上面堆满了货物，放眼望去还有数千人在忙碌着。 特别是码头上停靠着十数艘三桅帆船，这些船都是楚家用来运输的货运船只，但是每艘都出奇的大，都有六层船楼，最小的那艘都长一百二十多米，比赵星辰带来的战船大多了。 还好楚家的是货船而不是战船，不然在水战中遇到得马上就跑了。 当然货船与战船是不能比的，它们在设计之初就有巨大的差别，无论在防护还是速度上，货船都差战船太多了。 赵星辰有些郁闷地想到，敢情王妃是想给我留面子吗…… “江风太大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姬扬看出来楚汐瑶有些疲惫，昨晚明明让她早点睡，结果还是缠着自己非要把奶茶制作学会了，自然是又睡到大中午才陪着姬扬过来。 “知道啦。” 楚汐瑶慢慢踮起脚趴到姬扬耳边，包括赵星辰在内的众人连忙自觉地转身过去。 显然北境王妃要和王爷说什么悄悄话。 “火锅店叫‘汤里滚’，奶茶店叫什么？” “就这个？” 姬扬还以为啥呢，搞得神秘兮兮的。 “亿多多。” “茶万种。” “甜霜冰域。” 姬扬随口报出一大堆，然后道：“你挑一个就好。” “这都是什么嘛。” 楚汐瑶有些嫌弃地说道，“比上次火锅店‘汤里滚’还要奇怪。” “我觉得叫‘悦瑶’比较好听。” “我相信整个九州除了你，都是第一次见到奶茶，这都可以和火锅比了，绝对会大受欢迎的。” “最最重要的奶茶是夫君做出来想让我开心的，叫‘悦瑶’再贴切不过了。” “我要把奶茶店开遍九州，然后加上夫君和我的这个故事，这样既赋予奶茶是男女感情的象征，更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这是夫君专门为我做的。” “从此，北境王和北境王妃的爱情故事就传遍九州，乃至传之后世。” 楚汐瑶搂着姬扬的胳膊，歪着可爱的脑袋，畅想着自己对奶茶店的规划。 在她的心目中，这不仅仅是一项全新的生意，也是姬扬和自己爱情的象征。 或许这就是“中州第一白富美”的浪漫之处了。 这…… 姬扬倒是没想到，楚汐瑶取个奶茶店的名字都有这么多讲究。 “还是你取的好听。” 这种事情就随便楚汐瑶，只要她开心就好，而且自己也挺感动的。 “那当然。” 楚汐瑶昂着可爱的脑袋，骄傲地说道，“我第一家奶茶店就开到帝城慕容门阀对面，让慕容嫣然出门进门都看到，然后前后左右都给它开了，把奶茶的来历和背后的意义都让慕容嫣然知道。” 和本小姐抢男人，慕容嫣然有这个本事吗？ 看我不全方位吊打她。 额…… 姬扬是真的不知道楚汐瑶竟然还这么在意这件事，甚至还要干出这么损的事。 主打一个就是让慕容嫣然闹心啊…… “只要你开心就好。” 姬扬知道再和她聊下去，怕是今天就别去帝城了，连忙道：“早点回去休息，后面不要熬夜了。” 本来楚汐瑶作息好好的，怎么自己一来中都后，就熬夜上瘾了。 “知道啦。” 楚汐瑶突然双手搂住姬扬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甜甜地笑着道：“给你的奖励，等我处理完中都的事情，马上来帝城找你。” 姬扬怎么都没想到楚汐瑶竟然胆子大到这个地步，虽然其他人都背对着他们，但是还是很容易察觉到。 “早点来。” 姬扬捏了捏楚汐瑶的脸蛋，笑着道。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安慰好楚汐瑶，登上了“平海军”的战船，依依不舍地朝着楚汐瑶挥手。 阳光洒在“都水”的江面上，江面波光粼粼，宛若点点闪耀的金光。 战船升起风帆，开始缓缓地起航，载着姬扬征服九州的雄心，也载着楚汐瑶无尽的离愁。 望着战船离去的影子，楚汐瑶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瞬间充盈着泪水。 …… 站在战船的最高楼上，姬扬望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不禁感叹道“当真是百舸争流”。 中域是中州经济最发达的地方，而中都更是九州第一繁华之城，通商九州，无数货物汇聚于此，又从此处运向九州各地。 就在姬扬感叹中都繁华的时候，战船旁边的一艘大船竟然扔下数个人，发出“噗通”的水花声，正好被姬扬看到。 被扔下的数人皆是被捆住手脚，并被蒙住嘴巴，在水面上挣扎了数下，最终还是缓缓沉了下去。 “这是漕帮的船。” 见姬扬眉头紧皱，站在他身边的赵星辰连忙解释道，“漕帮专门负责‘太江’以及十数条繁华支流的航运，也是九州第一大船帮，势力遍布中域、西域、东域。” “九州第一大船帮？” 姬扬有些好奇地问道：“难道势力很大吗？” “是的。” 赵星辰开始详细地介绍起来。 “‘太江’之水发源自‘西二州’之一的梁州，流经中州西域、中域、东域，最终汇入大海。” “沿着‘太江’两岸，有无数百姓以江为生，或是在码头搬运，或是跟随商船运输货物，也有无数人家依靠给商船提供食物清水等为生。” “大概是六百多年前，那时天圣初定，‘云港’有个小世家克扣了上百位码头伙夫的工钱，甚至将要钱的码头伙夫打伤不少，结果引发‘云港’所有码头伙的激愤，其中就有人自发成立了漕帮，并在当晚血洗那个世家，从此在‘太江’两岸打出了名声。” “随着天圣王朝数百年未逢战事，经济越发繁荣，两岸以此谋生的人也就更多了，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大多数都加入漕帮。” “如今的漕帮可不是六百多年前的那个小帮派了。” 第291章 太江航运真正掌握者 “看来今非昔比。” 姬扬眉头微皱，望着旁边那艘大船说道。 “是的。” 赵星辰继续说道：“如今的漕帮坐拥十万帮众，势力遍布中域、东域、西域，是当之无愧的九州第一大船帮，甚至可以与很多大世家分庭抗礼。” “如今只要在‘太江’上航运，就必须提前向漕帮打招呼，然后向他们支付‘允航费’，否则不仅没有伙夫敢帮忙搬运货物，而且船只航行在‘太江’上也容易遭到漕帮的攻击。” 这分明就是收保护费了。 “难道‘太江’水师都不管这些事吗？” 姬扬有些不解，漕帮竟然敢向各大世家收钱，就不怕他们联合起来吗？ 各大顶尖门阀世家可不是好惹的，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绝对可以推动‘太江’水师出兵。 “这是三百多年前，第十三代天圣帝亲自允许的，当初他东巡听说漕帮事迹，便下旨将‘太江’航运权交予漕帮，负责维护‘太江’航运秩序，所以各大世家并不能限制他们。” “当初第十三代天圣帝本意是想太江两岸的百姓可以生活更好，更是为了扶植一个新势力与各大顶尖门阀世家争夺太江的控制权。” “只是如今漕帮早就没有当初侠义为民的风范了，甚至与中州顶尖门阀世家、‘太江’水师沆瀣一气，不仅不收像帝城四大门阀和楚家这样顶尖门阀世家的钱，还会主动替他们护航，然后把那些问普通商户和码头伙夫收来的钱财分不少给‘太江’水师。” 赵星辰解释道。 “简直是岂有此理。” 姬扬气愤地道。 漕帮一边以码头伙夫为筹码问普通商户要钱，可是一边又控制码头伙夫，甚至还要他们向漕帮交纳费用，简直是吃两头。 而且这样就会导致富者越富，穷者越穷。 像帝城四大门阀和楚家不用交“允航费”，那就方便了他们的船只运输货物。 而对其他普通商户来说，这就是另一项费用支出，加剧了货物的“隐性成本”，更加无法和这些顶尖门阀世家对抗。 “看来又是一个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故事啊。” 姬扬感叹了一声。 漕帮一开始是码头伙夫自发成立的，来维护他们的利益，没想到最终竟然强势到影响码头伙夫的营生，甚至还要问他们收钱。 等到三百多年前第十三代天圣帝亲自下旨授意，或许他自己都不会想到，本想扶植一个对抗顶尖世家的势力，如今却在岁月过程中又沦为了顶尖门阀世家的鹰犬。 “你们‘平海军’比之如何？” 姬扬突然问道。 “王爷说笑了。” 赵星辰脸上露出自信的神色，笑着道：“‘平海军’既然敢号称九州第一水军，就代表水上的事情就是‘平海军’说了算，区区漕帮不过是各大顶尖门阀世家用来控制太江航运的工具，和‘平海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倒是天圣‘太江’水师实力强悍，或许能与‘平海军’一较高下。” “太江”水师是天圣王朝倾举国之力打造，自然拥有数量规模庞大的战船，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东境“平海军”的。 楚汐瑶之前还让自己向天圣帝要求拿到“太江”航运权，分明也是想垄断航运，想来是想踢开漕帮独掌航运了。 这个恋爱脑黏人，大小姐脾气重，但做生意真的有天赋，知道什么生意会赚钱，还总是想着垄断…… “将军，之前被漕帮扔下江的一个人竟然游过来了。” 突然，有个军士趴在船上，看着那个一直在江面上扑腾的身影，有些钦佩地说道。 过了这么久，这个人被绑住手脚竟然还没沉到水中。 “王爷……” 赵星辰喊了一声姬扬，显然是征求他的意见。 “把人带来见我。” 姬扬吩咐了一声，随后走下船楼，准备到甲板上看一下。 很快，那个人就被平海军的士卒救了上来，直接吐了好几口江水，大口地喘着气，顿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小人多谢军爷相救。” 此人皮肤黝黑，但是个子相当高大，身体健壮，显然是常年在码头讨生活的人。 只是突然见到大批身穿黑甲与轻便铠甲的军士围着他，显然是有些害怕，连忙跪在地上拜谢道。 “跟我们去见王爷。” 说完，两个黑甲军护卫直接拖着他到姬扬面前。 “你是什么人？” 姬扬双手背负，冷冷地看着他。 “王……王爷……”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比漕帮码头管事还厉害的人物了，听见周围军士喊姬扬“王爷”，顿时就吓得不知所措，又赶紧跪倒在地磕头。 “问什么说什么就好了。” “是是是……” 这伙夫连忙点头，说道：“小人名为张润冉，自幼在兴南道临水城潞阳县张家镇长大，近年来在中都‘迎风津’渡口讨生活。” 说完，张润冉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姬扬一眼。 “你水性倒是不错。” “小人谢王爷夸赞，只是从小在江边长大，所以习得了一身水性。” 张润冉连忙道。 “他们为何要将你扔入江中。” 见姬扬问起这个，张润冉脸上顿时就带上了一丝仇恨之色，气愤道：“小人家中困难，想多赚些钱养父母兄弟，就答应了潞阳县一户商人帮忙搬运，但漕帮却说坏了他们的规矩，因为没有提前经过他们的允许，所以就被扔下江，其他几个兄弟也是如此。” “漕帮竟然如此霸道。” 姬扬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就因为这事，漕帮就要杀了他们。 “将军。” 这时，一个平海军士卒跑来，说道：“旁边那艘漕帮大船靠过来了，看来是为这个人而来的。” “他们想找死不成。” 赵星辰顿时就一顿火大，难道漕帮还敢问自己要人？ “让旁边那艘大船给本王停下来。” 姬扬走到甲板上看过去，冷声道：“等会儿咱们上去瞧瞧。” “好的。” 赵星辰连忙应道，随后下令战船向漕帮大船靠拢。 第292章 登船 很快，两艘船就靠得很近，从“平海军”战船上伸出去一块木板，将两艘船连在了一起。 “原来是平海军的兄弟，之前是误会了。” 当姬扬带着赵星辰以及一众军士踏上漕帮大船时，就听到一道略显阴寒的声音传来，因为这声音太像毒蛇吐信了。 此人三十来岁，一双狭长的眼睛时不时打量着众人，面相有些阴狠，但是总带着笑意，颇有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还有两个年轻人跟在他身旁。 女的不过十八岁，皮肤白皙，妆容清丽，双目宛如一泓秋水，泛着幽幽光华，眉目间有一股高冷气质，即使在大冬天竟然也只穿一件旗袍，露出白嫩的双腿。 另一个倒是男的，目光冷峻，浑身肌肉紧绷，脸上带着一股傲然之色，仿佛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但是长得倒是普普通通，还时不时看向那个女子，带着一丝狂热。 两人身后跟着数十个精壮的漕帮汉子，腰间挎着战刀，看来也是漕帮中的大人物。 “你是漕帮哪位当家的？” 赵星辰上来见到那女子先是一愣，随后马上恢复神色，冷声道。 “见过这位将军，我乃是漕帮二当家阮涛，不知诸位是‘平海军’哪位将军麾下？” 阮涛对着姬扬等人抱拳，尽量释放出善意。 “平海军”是九州第一水军，漕帮虽然掌管‘太江’航运，但是在硬实力上与“平海军”还是有差距的，除非加上朝廷的“太江”水师，那才有一定把握。 之前，阮涛的手下看到旁边的大船救下了漕帮扔下江的人，就被视为挑战漕帮在“太江”上的霸主之位。 想来往日都是在“太江”横行惯了，就故意把漕帮大船靠过来挑衅。 等阮涛出来看到那面迎风烈烈作响的、绣着棕色犀牛的“平海军”战旗后，气得马上就甩了那个手下两巴掌。 这是“平海军”的战旗，大字不识一个就算了，怎么连图案都看不懂了。 所以，当“平海军”战船靠过来，他马上就同意了，而且第一时间就出来澄清误会。 “赵腾是我父亲。” 赵星辰面带冷意，说道：“你们漕帮把船靠过来挑衅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漕帮二当家在，难怪这艘船这么大，而且上面的人也很嚣张。 东境王赵腾之子？ 阮涛顿时脸色大变，看来今日之事很难善了。 若是其他平海军将领，大不了赔个不是，还不行的话加点钱财，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但眼前这个人是东境王赵腾的亲儿子，哪有这么容易摆平的。 “赵将军，这绝对是个误会。” 阮涛赶紧解释道：“之前真的是水手操作失误了，不小心把船靠了过来。” “误会不误会的再说。” 姬扬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听说你们漕帮纵横‘太江’，就连码头伙夫接什么活都要经过你们同意？” 嗯？ 听姬扬如此霸道的口气，明显是来者不善。 阮涛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瞥了赵星辰一眼，结果看到他竟然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脸上还带着恭敬之色，这就让他琢磨不透了。 如果说漕帮纵横“太江”，那东境王麾下的“平海军”就是真正的“太江”霸主，只不过他们被朝廷严令除非在必要时候，否则不得跨过中域与东域的边界。 赵星辰来头已经够大了，可是眼前这个帅气的年轻人竟然让他都有所忌惮，显然是大人物。 而且还要替普通的码头伙夫出头？ 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啊……” 阮涛也不过问姬扬的身份，反正知道此人不好惹就是了，微微躬了躬身子，抱拳道：“‘太江’航运繁忙，如果漕帮不制定规矩，那么这个市场就混乱了。” “码头伙夫要是随意接活，甚至为了接活互相降价，只会导致伙夫收到的钱越来越低，最终还是伤害了大家的利益。” “而且我们漕帮管理太江航运，这是先皇亲允世代承袭，已经历经三百多年了。” 姬扬承认漕帮二当家所说的是有道理，毕竟码头伙夫单独与商户相比是处于弱势地位，但是漕帮做的分明就是另外一回事。 “那这人我带走了，你们漕帮没有意见吧？” 漕帮主要活跃在“太江”，自己的大军暂时到不了中域，也没法管这里的事情。 “本来‘太江’上的事都是我们漕帮处理的，公子要带走虽说坏了规矩，但也不是不可。” 阮涛脸色颇为恭敬，说道：“不知公子身份……日后漕帮遇到了也好知道如何行事，免得又像今日这般得罪了公子和赵将军。” “不必。” 姬扬双手背负，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吩咐了一声赵星辰，“咱们先回去。” 只是姬扬等人走出去没多远，阮涛旁边那个傲气年轻人却是再也憋不住了，说道：“涛叔，漕帮管理‘太江’航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干涉。” “今日漕帮要杀的人他却偏要救下，如此人强行插手，未免太不把我们漕帮放在眼里了。” 确实，之前“太江”来来往往这么多船只，根本没有一个敢救那些人，显然是知道漕帮的厉害。 “少主……” 只是阮涛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因为姬扬等人根本还没走多远，若是听到了就要结下梁子了。 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你不会等人走远一点吗？ 果然，姬扬马上停下了脚步，转身走了回来，面带冷色地看向那个年轻人，说道：“你是有什么意见吗？” 那男子显然也没想到竟然让姬扬听到了，但是此时也不容得狡辩，甚至他本来就看姬扬很不爽，大概是嫉妒姬扬比他帅太多了。 “我……” 这男子正想反驳，但是阮涛连忙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随后站出来，对着姬扬笑着道：“误会，实在是误会，这是我家少主韩凛轩，之前不过是无心之言，无心之言而已。” 第293章 纹身 漕帮虽然在名义乃至事实上都掌握着“太江”航运权力，而且背后还有各大顶尖门阀世家和“太江”水师相互支撑，但是也不想得罪“九州第一水军”。 毕竟“平海军”才是“太江”真正的霸主，只不过无法随意进入中域而已。 更何况，背后还有一个让东境王亲儿子都有些忌惮的人物。 所以阮涛马上就站出来道歉，想要将此事平息下去。 哪知姬扬根本没有回他的话，随意地指向那个高冷女子，甚至还带着一丝轻浮意味，说道：“她叫什么名字？” “额……” 阮涛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但还是不得不介绍道，“这是我家帮主半年前收的义女，名为‘秦思语’，也是我们漕帮的二小姐。” 说完后，阮涛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自家少主韩凛轩。 之前少主韩凛轩喜欢帮主义女秦思语，在漕帮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当然，这又是一个舔狗故事，对于韩凛轩的讨好，秦思语从来没有任何反应，对他根本没有半分感觉。 只是韩凛轩此时像是自己的什么宝贝被夺走般，双目都要喷出火来了，一脸愤怒地看着姬扬。 因为姬扬竟然走到了秦思语面前，甚至还在抬手，想要勾起秦思语精致的下巴。 “大胆。” 韩凛轩眼见自己心爱之人被姬扬调戏，加上往日嚣张跋扈的习惯，终于忍不住了，右手紧捏成拳，猛地朝向姬扬砸去。 “少主……” 阮涛顿时惊呼一声，气得想甩他两巴掌。 老子在这里装孙子这么久，就是想避免冲突，结果你还是出手。 “放肆。” 武卓熙大吼一声，连忙出手拦住韩凛轩。 “哐当。” 怒气冲天的韩凛轩被武卓熙拦住，随后快速过了几招。 眼看姬扬马上就要摸到秦思语的下巴，韩凛轩气得怒目圆睁，然而…… 看起来妩媚万分的秦思语竟然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出手了，左手快速抬起，瞬间就扣住姬扬的右手。 随后她的右手化为手刀，猛然击向姬扬，在距离姬扬脖子一公分处停了下来。 手掌带起的劲风甚至让姬扬额前的碎发都被吹动。 这个看起来妩媚高冷的秦思语是个顶尖高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阮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连呼吸都要忘记了，只感觉自己心脏狂跳。 二小姐若是这一掌下去，怕是漕帮要遭受“平海军”的疯狂报复，甚至还惹了一个不知道身份的强大敌人。 果然，只有我一个人在操心漕帮，没有我的话早就散了。 “我劝你最好把手收回去。” 秦思语冰冷的声音在姬扬耳畔响起，充满了浓浓的警告意味。 “王爷……” 赵星辰急得喊出了姬扬的身份，身后黑甲军护卫和平海军将士皆是抽出战刀。 见状，漕帮上的帮众也是抽出战刀对峙了起来。 王爷？ 阮涛眉头紧皱，心里在想到底是哪位王爷，竟然让赵星辰都失态了。 倒是姬扬一开始根本不在意，但是当他看到秦思语雪白的小臂上露出的一道纹身时，顿时就脸色微变。 那道纹身是一条很奇怪的鱼，之所以说奇怪，因为这条鱼竟然有手有脚…… 之前秦思语抬起右手扣住姬扬的手，让宽松的衣袖往下拂了下来，自然露出了那道纹身。 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有这道纹身，他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姑娘好俊的身手。” 姬扬神态恢复，又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笑着道：“可惜你不敢动手。” 既然右手被扣住了，那就缓缓抬起左手，依然想要勾起秦思语的下巴。 “你若是敢抬起来，大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秦思语眼眸微抬，脸若寒霜，声音中甚至带了一丝杀意。 “阮涛，你家二小姐若是敢动手，平海军必定血洗漕帮。” 赵星辰急得直接出声威胁道。 唉…… 阮涛急得团团转，这个帮主半年前收的义女本来就冷若寒霜，但是武功高强，向来是人不犯她，她也不犯人，偏偏这个王爷非要调戏人家，自然就逼得她出手了。 “啪。”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周围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突然一下安静了下来。 众人皆是惊得瞪大了眼睛，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因为姬扬竟然快速地抬起手扇了秦思语一巴掌，很快她原本白皙的脸蛋上就浮现出明显的红痕。 就连赵星辰都直接懵了，对这样的美女，王爷还真的下得去手啊。 秦思语的头偏向一侧，额前头发有些凌乱，再无之前凌人的气势。 随后，她慢慢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姬扬，脸上充满了意外和不解之色。 因为姬扬这一巴掌就像打在她的骄傲上，从来都是男人们讨好她，更别说打她了。 就在秦思语愣神之际，姬扬迅速抽回了自己的右手，两只手活动着手腕，冷笑了一声，说道：“一般货色而已。” “星辰，咱们走。” 说完，姬扬转身便回。 只留下一众漕帮弟子在风中凌乱，秦思语更是难以忍受，姬扬竟然嘲讽她是一般货色。 …… “平海军”战船上。 “王爷，你之前……” 赵星辰有些吃惊地说道。 “你说打了那女的一巴掌？” 姬扬冷笑了一声，说道：“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本王面前摆谱。” 秦思语虽然长得也算倾国倾城，但是自己的前未婚妻慕容嫣然可是“帝城第一美女”，尚且都不把她放心上，难道还要犯得着去舔一个江湖女子？ 姬扬之前故意调戏秦思语，不过是为了气韩凛轩那个家伙，没想到秦思语竟然敢对自己动手。 不过，自己倒是意外发现了一件惊天大事。 “这个女的倒是不简单。” 姬扬眉头紧皱，目光有些凝重地望着悠悠流过的江水，说道。 “怎么了？” 赵星辰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个女的确实武功高强，但是姬扬所说的不简单分明不是指这个。 “等会儿你就会知道了。” 第294章 陵鱼 和赵星辰说完后，姬扬吩咐武卓熙赶紧把羽羡道人带到船楼上。 “不知王爷寻老夫何事？” 羽羡道人轻捋胡须走来，脸上从容淡定，毫无阶下之囚的畏惧。 倒是周围的黑甲军护卫皆是一脸戒备地看着他，这老头武功可是很高的。 自从在过年前被姬扬和楚汐瑶派人擒获后，羽羡道人就一直住在楚家宅院，而且还好吃好喝供着，偶尔和姬扬下棋讨论天下局势。 此次姬扬去帝城自然是要带上他，免得让他跑了，毕竟羽羡道人也算是“轩辕”势力中的大人物。 “本王今天见到‘陵鱼’了？” 姬扬脸色凝重，见到羽羡道人就直接说道：“她就在咱们附近的那艘大船上。” “什么？” 羽羡道人瞳孔蓦然紧缩，顿时被惊得有些失态，身子都颤抖起来，震惊道：“王爷确定是吗？” “陵鱼”指的就是秦思语小臂上的那道纹身，《山海经?海内北经》载“陵鱼人面，手足，鱼身，在海中”，在古代神话中也被称为“鲛人”。 “本王记得你之前说过，‘百万梼杌驰铁骑，三江岛屿布陵鱼’，确实是人面手足，绝对不会看错的。” 所谓“三江”，第一江指的就是“太江”，发源“西二州”之一的梁州，后流经益州、中州三域而汇入“沧海”。 第二江指的是“洛水”，发源“北二州”之一的云州，支流入凉州，主流经中州北域而汇入“沧海”。 第三江指的是“岭河”，发源“南二州”之一的蛮州，随后一分为二，一道经越州而汇入“渊洋”，另一道经中州南域而汇入“渊洋”。 称雄此“三江”，就意味着此人是九州水系真正的霸主。 “没想到‘陵鱼’已经出世了。” 羽羡道人语气中充满了惊讶，显然对纹有“陵鱼”的人很忌惮。 “王爷，难道你们说秦思语的纹身？” 赵星辰有些不太懂姬扬和羽羡道人为何会对一个普通的纹身这么在意。 “是的。” 姬扬脸色凝重地说道：“你父王不是被‘轩辕’刺杀过吗？” 听姬扬提起“轩辕”势力，赵星辰眼中闪过一道明显的杀意，但还是不解地问道：“秦思语和她的纹身难道与‘轩辕’势力有关吗？” “当然。” 这时候羽羡道人激动地说道：“‘百万梼杌驰铁骑，三江岛屿布陵鱼’，这是多么久远的传说啊，久到当今世人都忘记了他们的可怕。” “这两者分别代表第一代人皇座下的最高战力，背纹‘梼杌’者名为……白承。” “白……白承？” “你……你说的是‘人屠’白承？” 赵星辰说话都有些紧张，似乎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一种莫名的寒意。 他自幼便在军中，自然听说过这个传奇人物。 穿越回数千年前，白承乃是第一代“人皇”轩辕大帝座下的最强战力。 相传他生性嗜杀，每逢杀敌皆戴青铜鬼脸面具，可大战三天三夜而不休息，入敌阵取敌首有如探囊取物，虽千军万马也不可挡。 当年人皇统一战争，他平定部落土司最多、反抗也最为激烈的“南二州”，因为杀戮过重，且豪言“屠尽天下又何妨，黄泉九幽我最狂”，被世人称为“人屠”。 “你既然知道‘人屠’，那你就应该明白那个能和‘人屠’并称的人该有多厉害了。” 羽羡道人长呼出一口气，对于“轩辕”势力中的人，他自然是最熟悉不过了，所以才更清楚他们的强大与恐怖。 “三江岛屿，陆事寡而水事众，手纹‘陵鱼’，披发文身，不食火者，以象麟虫。” 姬扬双手背负，缓缓念出那段从《九州风土志》上所看到的记载。 书上说三江岛屿，因为水域广阔而陆地少，就有人在手臂上纹“陵鱼”，就像人的身上有了鱼的鳞片一样，就可以不惧水了。 而且这些人可以不吃火烧的食物，想来就是生吃海鲜或者腌制海鲜了。 “人皇麾下，手纹‘陵鱼’者，名秦启，统三江，掌水域，号伏波。” 羽羡道人缓缓讲出人皇麾下水师掌控者“伏波将军”的来历。 “秦……秦启。” 赵星辰越听越震惊，脸色瞬间就变了，后面张着嘴巴，已经说不出话来。 “伏波将军”秦启乃是天下水军都要供奉祭拜的人物，“平海军”既然号称“九州第一水军”，自然也是如此。 难道……今日见到的秦思语是“伏波将军”的后人？ 赵星辰从小就以“伏波将军”作为自己的人生偶像，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他的后人。 “手纹‘陵鱼’者既然已经出世了，那么背纹‘梼杌’者应该马上也要重现人间了。” 姬扬眉头紧皱，冷声道。 “轩辕”势力自天圣王朝统一中州后，已经筹划数百年，很显然这次是来势汹汹。 秦思语突然在半年前被漕帮帮主收为义女，加上如此高强的武功，显然是已经准备要渗透漕帮来掌控太江水域。 从范峥在北域鼓动流民造反，到中域羽羡道人企图使用丹药控制中都世家，到如今秦思语想要渗透漕帮，当代“人皇”出手越来越频繁。 “羽羡，当代‘人皇’到底是谁？” 姬扬再度问出了这个最困惑他的问题。 “中州之主”天圣帝就算再厉害，他也是在明面上，自己也是能看得到的。 可是当代“人皇”实在太过恐怖，他始终躲在暗处操控九州局势，甚至手下能人众多。 “王爷，你之前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我确实不知道。” 羽羡道人脸上先是露出浓浓的恐惧之色，随后慢慢释然，长叹了一口气，认真道：“‘人皇’暗中统摄九州，为了避免被九州诸国发现，分散各地的军主皆是单独与其联系，彼此之间互不知晓，而‘人皇’也从未露面，旨意皆由他人代传。” “老夫年事已高，可以说经历了‘轩辕’最近数十年以来的历史，已经明显地感受到‘人皇’的行事风格发生了剧烈变化。” 第295章 怀疑 “‘人皇’行事风格突然大变？” 姬扬紧皱着眉头，在细细思考背后的深意。 “是的。” 羽羡道人眼中闪过一道坚毅神色，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前面三十多年‘人皇’虽然暗中布局，但从未有过如今那么激进的做法，直到最近半年来……” “竟然还是最近半年来？” 姬扬直接懵逼，老子穿越过来也差不多半年了，这“人皇”就开始转变风格，摆明了要挑着我打？ “你到底想说什么？” 姬扬连忙问道。 “我怀疑……‘人皇’已经换人了。” 所有人都没见过“人皇”，加上“轩辕”势力自己不说，那么他们就完全不知道“人皇”更替的事情。 “人皇”永远保持着九州最神秘的存在。 羽羡道人脸上的敬畏神色越发浓烈，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恐惧，“这个‘人皇’比上一代‘人皇’智谋更高、手段更多，而且似乎得到了源源不断的人力物力支持，可以轻松调动九州各地的军主。” 所谓九州各地的“军主”，都是数千年前追随第一代“人皇”统一九州的功臣之后。 “你的意思是当代‘人皇’是已经决心彻底重整九州了？” 姬扬被羽羡道人的猜想吓了一跳，“轩辕”势力完全是要和九州诸国摊牌了啊。 “是的。” 羽羡道人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似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突然笑着说道：“看来王爷还要面临一个和天圣帝同样恐怖的对手了。” “你看本王会怕吗？” 姬扬站在船楼上，望向碧波万顷，方寸之间心潮澎湃，顿生起万丈豪情，冷声道：“就怕当代‘人皇’挡不住另一个世界的智慧与勇气。” “羽羡，你和本王说了这么多，难道不怕‘人皇’派人来灭口吗？” “哈哈哈哈哈哈。” 羽羡道人突然大笑起来，说道：“老夫自然是怕的，但是只要想到当日王爷所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便已释怀了，只是希望王爷他日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本王向来不轻易允诺，就算允诺了也会反悔，但是这个还是可以做到。” 姬扬也笑着道。 这是当初还在楚家宅院的时候，姬扬向羽羡道人所说的，后面必定为他寻找到一个风景悠然的隐居之地，让他可以安然度过余生。 “王爷，既然已经确定秦思语是‘轩辕’势力的人，不如我马上传信父王，让他集结大军，逼迫漕帮交人。” 赵星辰见姬扬和羽羡道人终于聊得差不多了，连忙说出自己的想法。 “轩辕”势力行刺父王，这就是不死不休的血仇，既然已经确定秦思语是“伏波将军”的后人，难道还不动手？ “这件事不急的。” 姬扬道：“等你父王大军压境，不说朝廷不会同意‘平海军’来到中域的，而且秦思语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而且她武功高强，又是‘伏波将军’的后人，必定精通水性，她往这江里一跳，你还能怎么找她？” “这……” 赵星辰顿时有些尴尬，又有些气恼，难道就拿她没办法了？ “放心，四境藩王同气连枝，你的仇就是本王的仇，今天不是已经给了她一巴掌？” 姬扬嘴唇微勾，心中已经在谋划怎么生擒秦思语，笑着道：“到时候得想个办法让她摸不到水，本王倒是要看看，鱼要是没有水了还能称作鱼吗？” “眼下还是先去帝城要紧，明日应该能到了吧？” “王爷放心吧，明日中午之前肯定能到。” 赵星辰赶紧回道。 …… 等众人散去后，姬扬依然站在船楼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江水，陷入了沉思中。 羽羡道人之前说当代“人皇”似乎得到了源源不断的人力物力支持，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轩辕”势力庞大无比，甚至分布九州，其中必然需要大量资金才能开展各种行动，之前自己还以为是第一代“人皇”有什么传国宝藏流传下来了。 可是听羽羡道人的意思，是最近才得到了源源不断的支持，那就说明要么这个“人皇”突然自己得到了很多钱，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支持“轩辕”势力，而且背后的这个人或者这些人很有钱。 天下有钱人很多，但是多到能操控一个遍布九州的势力，那可就很少了。 楚汐瑶可是也有很多钱，而且放眼九州，没有人比她钱更多了。 而且她让自己去和天圣帝谈条件，其中就包括想要“太江”航运权，偏偏这个时候手纹“陵鱼”的秦思语就出现在漕帮。 天圣帝将航运权给她只是解决了名义上的问题，但事实上的问题没有解决，若是漕帮被秦思语从内部拿下，那么…… 当然，前提是秦思语真的和楚汐瑶有关系。 姬扬眉头紧皱，望着眼前的江水，思绪越发混乱，不愿意再去想这件事。 自己谈个恋爱还真不容易啊。 …… 北域，天襄城。 这座已经屹立北域千年之久的城池终于在时隔数百年之后，再度迎来了久违的战火。 城外战旗飘扬，一面面象征“北府军”的“金甲盾”战旗被吹得猎猎作响，三万精锐“北府军”将士在北风中依然笔直站立，散发着恐怖的战意与杀气，这便是天圣精锐的实力。 阵前还有十架攻城塔、两架攻城冲车，以及数十架投石器。 “北府军”可不是当初北域“九府”作乱的流民，他们身经百战、装备精良，这些攻城利器皆是从原来大营运来的。 “北府军”前军主帅南宫司卓冷冷地望着眼前城砖都有些斑驳的大城，右手缓缓地抬起。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参将、数十个校尉皆是拔出腰间战刀，随后是一万“北府军”将士皆是齐刷刷地抽出腰间战刀，并用力地拍打大盾。 “砰砰砰”的敲击声传出数里之远，在城墙上防守的城卫军早就被“北府军”的气势吓得脸色惨白。 第296章 攻城 “大，大人……” 城墙上，有个天襄城城卫军将领望着眼前气势凌云的“北府军”战阵，有些害怕地说道：“要……要不……降了‘北府军’吧……” 身后其他城卫军将领虽然不敢直接说出，但也是暗暗点头。 相比于天高皇帝远的天圣帝，这些土生土长的北域人显然更亲近“北府军”，若非是忠奸大义还约束着他们，不然早就打开城门了。 “放屁。” 太守张耘志作为一个读书人，难得发了一次大火，直接甩了他一巴掌，气得怒骂道：“胡说八道什么，我等皆是世受皇恩，如今岂可背弃圣朝？” “众位兄弟莫慌。” 城卫军指挥使刘英锐赶紧站出来说道：“只要咱们撑住两日即可，马上就会有援军前来。” 这时候若是不能安抚他们的紧张情绪，怕是军心会无比低落，天襄城连一天都守不住。 “将……将军，您说的是真的吗？” 有个城卫军将领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 刘英锐面露坚毅之色，大声道：“兄弟们，请放心，咱们的援军马上就到了。” 这年头还有援军？ 指挥使又在给我们“画饼”了，谁都知道“北都军”都在准备和叛军主力决战，怎么可能还会抽调出兵力来支援呢。 就在城楼上所有城卫军皆是面露怀疑之色时，城卫军指挥使刘英锐接下来所说的话彻底激发起他们的士气。 “本将所说的援军从来不是指‘北都军’，更不是从中域来的朝廷援军，而是从咱们北面来的。” 刘英锐知道怎样才能鼓舞士气，只有将士们的情绪大落后大起，才能激发起他们的战斗意志。 北面来的援军？ 所有将士皆是面露疑惑之色，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怀疑刘英锐所说的话。 北面就是“洛州十三城”了，就靠“洛州军”能打过精锐的“北府军”？ 见将士们已经被激发起一定士气，刘英锐连忙接着说道：“两日后，九州第一强军‘黑甲军’精锐骑兵将抵达天襄城下。” “黑甲军？” “竟然是从北境来的黑甲军？” “黑甲军愿意支援天襄城？” 城楼上数千城卫军将士顿时沸腾起来，士气迅速开始恢复，对“北府军”的恐惧也少了很多。 如果能撑到黑甲军来支援，那还有谁愿意投降啊。 “死守天襄城。” 刘英瑞快速抽出腰间战刀，指向城外“北府军”战阵，大吼道。 “死守天襄城。” 城楼上数千城卫军将士或是高举长枪，或是高举战刀，可以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战意。 看着周围将士们昂扬的斗志，刘英锐默默长舒了一口气，内心希望两日后黑甲军骑兵一定要来。 因为他之前根本就是胡扯的，从来就没确定黑甲军是否会真的出兵援助，只是为了稳定军心，他不得不先这么说了。 …… “将军，怎么感觉天襄城的城卫军好像突然士气高涨了？” 南宫司卓身边有个参将紧皱着眉头，有些莫名其妙。 其余的将领皆是如此，不知道天襄城哪来的勇气竟然敢和他们“北府军”对抗。 之前他们攻打的城池不是自己开城投降，就是一天之内攻下来，根本没有任何强有力的抵抗。 “再怎么高涨也没用的。” 南宫司卓冷哼了一声，他对自己麾下的“北府军”充满了自信，说道：“区区六千城卫军，想要与咱们三万精锐抗衡，换作你，觉得自己能赢吗？” 天襄城唯一的优势就是这座城池足够高大，其他的根本没办法和精锐的“北府军”相比。 南宫司卓其实想的没有错，因为从事实来看六千城卫军如何敌得过三万天圣精锐。 但是很多事情不能以常理度之，特别是不能忽视信念，就比如有些人在面对死亡时就会激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勇气，又比如有些人获得生的希望，会拥有更强大的斗志。 如唐朝安史之乱爆发后，安西军精锐被抽调，但剩下的一万多安西军将士，依然承载着守卫大唐荣耀的使命，孤守西域数十载，挡住了数十万吐蕃、回鹘大军的进攻。 直到最后武威郡王郭昕带着一千白发安西军老兵发起冲锋，西域才真正陷落，从“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到“满城尽白发，死不丢陌刀”，这便是大唐安西军气节。 所以，南宫司卓过于看重表面的实力，但是忽视了仗本质上是人打的，所以注定这一次也要成为“北府军”折戟沉沙之处。 “属下自然是不敢。” 那个参将冷笑道：“三万‘北府军’今日便能拿下天襄城。” “准备。” 南宫司卓大声道。 “杀。” “杀。” 一万“北府军”将士皆是高声吼道。 “攻城。” 就在南宫司卓一声令下，一声浑厚的号角声响彻天际。 一万“北府军”将士皆是高高举起盾牌，开始缓缓向城墙靠拢，震得地面都有些颤抖。 “放。” 在阵前指挥的一个参将高声道。 随后，数十架投石车被一千多人操作起来，有的搬着巨石，有的拉着绳索，准备马上轰向城墙。 “嗖嗖嗖……” 眨眼间，数十只巨大的石头掠向天空，又如流星落地般砸向了天襄城。 “砰砰砰……” 随着一排排巨石轰向城墙，很快就有城砖被击碎，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更有不少城卫军将士被砸得血肉模糊。 这就是投石车的威力，后面他们还会放上燃着火油的陶罐，必须要以雷霆之势拿下这座城池。 “弓箭手，全部准备好上前。” 很快，“北府军”阵中跑出了三千身穿精良铠甲的神射手，他们用力拉开手中强弓，然后整齐地将箭矢搭上。 他们手中强弓皆是北域“锻造司”所打造，射程远胜于城卫军手中的弓弩，只不过城卫军还占有城墙优势。 “嗖嗖嗖……” 随着道道破空声响起，箭雨开始不断降落到城墙上，溅起一片片火星。 第297章 剧烈的攻城战 “噗嗤。” 不少城卫军士兵被城外“北府军”射来的利箭贯穿身体，有的直接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哀嚎，但是更多的还是直接被射中要害，再也没有气息了。 天襄城位于北域腹里地区，北面还有北境和“洛州十三城”挡住凉州铁骑进犯，西北面是同样精锐的“九镇”边军，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经历战事了。 这些城卫军根本没有强大的战斗意志，看到身边倒下这么多兄弟，顿时就吓得瑟瑟发抖，一股恐惧感萦绕心头。 “尔等皆是圣朝军士，难道就这点胆魄不成？” 太守张耘志眼见这些城卫军又要退缩，气得大吼起来，急得拿过身边一个城卫军的强弓，说道：“老夫一介书生，今日为保全城百姓，护我圣朝疆土，亦敢举弓搭箭。” 说完，张耘志用力地拉开手中长弓，射出一支箭矢。 还好城卫军并非用的是“北府军”那样的强弓，否则张耘志根本拉不开。 周围城卫军将士见太守大人已经如此岁数，依然能够勇立城头不惧箭矢，顿时士气大振。 “所有将士听令，撘弓。” 随着城卫军指挥使刘英锐一声令下，将士们皆是鼓足勇气，开始撘弓射箭。 “嗖嗖嗖……” 城墙上突然射出千余支箭矢，从空中铺天盖地落下，发出尖锐的呼啸之声。 “砰砰砰……” 箭矢落在北府军步卒的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些步卒身经百战，自然懂得用大盾护住自己的全身，所以城卫军射出的箭矢并没有对呈方阵进攻的北府军造成很大伤害。 如今“北府军”出动一万步卒强攻，主攻方向是天襄城南门，足足有四千人，其余三门各有两千人。 而天襄城城卫军加起来总共也只有六千人，还好天襄城是一座大城，里面还有人口三十多万，太守张耘志在前两日临时招募了一万青壮帮助他们守城。 在城南处有两千城卫军士兵，他们射出的箭矢甚至还不如“北府军”攻城的人数多，而且“北府军”皆是手持大盾，所以第一轮箭雨只伤到了数十人而已，根本没有对他们造成很大伤害。 同时，城南外还有三千“北府军”神射手，他们密集地射出箭矢，用来压制城墙上的防守力量。 “攻。” 随着走在前面数个方阵的校尉大喊，手持大盾的北府军士卒开始慢慢提速，但是阵型并不混乱，仍然将大盾高举在前方和斜上方，用来阻挡箭矢。 等他们快接近城墙的时候，一直在前面防卫的步卒快速地向两边散开，只见从每个步卒方阵中冲出数十个扛着云梯的人。 “砰砰砰……” 一架架云梯靠在了长达千余米的城墙上，随后方阵中的北府军士卒口中衔刀，左手举着大盾，右手扶着云梯开始快速向上攀登。 而方阵其余的北府军士卒依然高举着盾牌，不时盾牌还会散开，突然冒出一个弓箭手，朝城楼上射出箭矢。 “砰砰砰……” 此时冲车等攻城器械也靠近了城墙，巨大的攻城锤在数十个北府军步卒的操作下，猛烈地撞击着城门，发出轰隆的响声。 “将军，看来天襄城今日足以攻下。” 站在南宫司卓身旁的一个参将微微躬身，抱拳道。 “天襄城卫军不过是一群摸过刀的平民而已，如何能与本将三万精锐抗衡。” 南宫司卓带着明显的嘲讽之色，随后脸色突然变得阴狠起来，冷声道：“天襄城竟然敢负隅顽抗，想来是觉得本将脾气太好了。” “这次攻破天襄城，本将非屠了天襄城不可，让北域腹里所有城池都知道阻挡‘北府军’的下场。” 屠城？ 旁边那个参将顿时就吓得心神一颤，还是先赶紧劝诫，说道：“将军是否先传讯大帅再做定夺？” 之前南宫司卓带着三万北府军横扫北域腹里北面数座城池，大部分都是直接开城门投降了，只有一两座是抵抗了一日或两日后就被攻下，但是也没有为难他们啊，怎么今日突然想到屠城了。 “北府军”副帅是南宫宣，同时他也掌握着最厉害的北府军中军。 而南宫司卓手中的只是北府军前军，所以在实力上是比不过南宫宣的，而且南宫门阀家主南宫穆也在中军。 “不用。” 南宫司卓眼神中闪烁着仇恨的目光，冷声道：“这件事难道本将做不得主吗？” “属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个参将吓得赶紧低头解释道。 “天襄城是北域腹里地区北面最大的城池，只有用它作为例子，才能让其他城池感到恐惧。” “如果都像今日一样被阻挡在城下一日、两日甚至是三日，咱们猴年马月才能打到‘北都城’，更别说攻破帝城杀了天圣帝那个奸贼。” 南宫司卓脸上带着浓烈的杀意，咬牙切齿地说道。 因为他的父母、妻儿都在帝城南宫门阀，但是都已经被天圣帝屠戮，他心中的仇恨早就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但是他并没有完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知道自己的叔叔南宫宣必定带着“北府军”主力准备和“北都军”决战，只有这两支精锐分出高下，才能决定北域真正的归属。 这关乎到南宫门阀真正的生死存亡，更关乎到他们能不能真正地复仇，这才是他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平定腹里北部区域的原因。 如果能加上自己的三万精锐，就可以在军队人数上对“北都军”形成更明显的优势，决战胜算也就更大了。 “而且天襄城中将门世家的兄弟应该也被杀了不少，咱们得为他们报仇。” 确实如南宫司卓所料，张耘志早就知道天襄城内的将门世家靠不住。 所以，在南宫司卓横扫腹里北面区域时，就提前联合城卫军指挥使刘英锐，把数十个将门世家的将领骗到城守府处决了。 同时，派人查抄了他们的家产，用来招募城中精壮帮忙守城。 第298章 厉害的秦思语 “平海军”战船先是从“都水”入“太江”，随后沿着“太江”一路逆流而上，终于抵达了帝城十余里外的“灞桥渡”。 映入姬扬眼中的是一片繁荣景象，水面上百舸争流、千帆竞渡，数万码头伙夫正认真地搬运着船上货物。 岸上还有一幢幢占地广阔的仓库、宅舍，最中间是一座占地达十数亩的恢宏府衙，这便是天圣朝廷的漕运衙门，名义上代表朝廷掌管“太江”航运。 但事实上由于各大顶尖门阀世家支持，真正掌管“太江”航运的是漕帮，漕运衙门早就名不符实，只负责接收并运输从中域各地运来的官粮、官银，以及各种进贡宫中的物品而已。 如今漕运衙门手下也不过只有三千漕运士卒，完全无法和势力庞大、坐拥十万帮众的漕帮相抗衡。 真正决定“灞桥渡”秩序的漕帮第二大分舵就设在漕运衙门不远处，甚至占地面积还远远大于漕运衙门，门口常年守卫数百精锐的帮众，里面是漕帮大当家和其他几位当家的住所，还有更多帮众分布在码头各地负责维持秩序。 漕帮真正的总舵是在“云港”，那里是九州第一大港口，所以也是漕帮最有话语权的地方。 “这帝城附近的渡口就如此繁华，我们北境确实比不上。” 姬扬缓缓从战船踏到岸上，感叹了一声。 还好其他黑甲军护卫也是提前见识过中都城附近的“迎风津”渡口，不然又要被吓一大跳了。 “王爷，咱们应该可以赶到去帝城吃晚饭了。” 赵星辰估算了一下时间，笑着道。 “我想王爷最好给我一个理由再去吃晚饭。” 突然，前面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 姬扬和赵星辰抬眸看去，只见一袭红衣又露着雪白双腿的秦思语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放肆。” 赵星辰气得就将手按向腰间战刀，想要杀了秦思语。 自从他已经知道秦思语是“轩辕”势力的人后，早就想将她擒拿以为父报当日刺杀之仇。 “等等。” 姬扬脸色凝重，赶紧按住了赵星辰的手，说道：“这里是帝城，还不是咱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秦思语真不愧是“伏波将军”秦启的后人，竟然比他们还提前抵达了“灞桥渡”，怕是对天下水系的特征早已了然于胸了。 “好。” 赵星辰不得不松开自己的手，但仍然满脸怒意地看着秦思语。 他知道这时候在这里与秦思语起冲突并不一定有优势，只不过是漕帮忌惮“平海军”的实力而已。 哪知秦思语根本看都没看赵星辰一眼，依然脸若寒霜，紧紧地盯着姬扬，红唇轻启，说道：“王爷当日所说的话敢不敢再说一遍？” “本王当日所说的话可多了，不知道秦姑娘指的是哪一句？” 姬扬双手背负，缓缓地向秦思语走去，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加上气宇轩昂的风姿，让周围不少看热闹的女孩子都目不转睛地盯着。 “既然王爷想不起来，那我可以帮王爷。” 秦思语一双美眸冰冷地看着姬扬，仿佛都要喷出火来。 紧接着，她便是大步踏出，右手早已紧捏成拳头，猛地向姬扬砸来。 这女的怕是疯了，老子长这么帅也打吗？ 姬扬见状完全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秦思语真的不管不顾，直接对自己出手，就算天圣帝也不敢这么嚣张吧。 殊不知他已经惹到秦思语最不能容忍的地方，那就是当日嘲讽她是一般货色。 秦思语早就决定，就算不能完成“人皇”交待的任务，今天也非要姬扬好看。 因为她今日出手伤了姬扬，必定是不可能再留在漕帮了，能跑出中域就已经是很好了，怕是漕帮也要受此牵连。 “保护王爷。” 武卓熙赶紧抽出腰间战刀，带领数十个黑甲军护卫杀过去。 赵星辰等人也是如此，带领身边的平海军杀了过去。 “灞桥渡”瞬间就乱成一团，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被吓得失声大叫，甚至有的赶紧往漕帮分舵跑去，让他们赶紧过来维护码头秩序。 哪知秦思语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身上还爆发出更为磅礴的战意，随手就抓住一个平海军士兵握着刀柄的手，只是轻轻一折，那个士兵手掌便被拧断，疼得脸色惨白，战刀也丢到地上。 只见秦思语在他身上用力拍了一掌，整个人被震飞了出去。 “哧……” 两名黑甲军挥着战刀用力地刺向秦思语的后背，但是秦思语快速地转过身来，整个身姿宛若一条灵活的鱼儿，不仅躲过了攻击，还左右出拳直接轰在那两个黑甲军护卫胸前。 “噗……” 两个黑甲军护卫顿时吐着鲜血倒下，气息有些萎靡。 “妖女……” 赵星辰助跑跃起，猛然砍向秦思语，哪知秦思语淡淡地抬起头，竟然直接一拳打向赵星辰手中的战刀，瞬间方向就砍偏了。 秦思语快步闪过，双手趁机按到赵星辰的肩膀上，凌空旋转了一个身子，周身的裙摆都翘了起来。 “这么长的腿吗？” 姬扬看得差点流鼻血，和楚汐瑶有的一比了，因为他只看过楚汐瑶的。 “哧……” 赵星辰转身便是一个横劈，带起凌厉的破空声，但是秦思语腰身实在柔软，只是轻轻弯着腰便躲过刀芒，随后一脚踢向赵星辰胸口。 “赵将军，小心。” 还好武卓熙出现在赵星辰后背，用尽全力将他往后拉，躲过了秦思语这一击。 “这妖女果然厉害。” 赵星辰肩膀被秦思语按得有些疼，轻轻揉着肩膀，有些后怕地说道。 “杀。” 见状，其余黑甲军和平海军士兵全部拥了上来。 “找死。” 秦思语只是冷哼一声，随后宛若一个冲锋的女将军般，直接杀入其中。 “砰砰砰……” 身经百战的黑甲军和平海军将士竟完全然不是她一合之敌，全部被秦思语打倒在地，仿佛只要一出手，秦思语就能看穿他们的破绽。 第299章 要帮本王做事 很快，地上便躺了三十多个抱着伤口哀嚎的黑甲军和平海军士兵。 “这妖女怕是要逆天啊。” 被黑甲军和平海军士兵重重保护起来的姬扬看着眼前的战局，也是被吓到了，秦思语竟然这么强，难怪她先祖就是第一代“人皇”麾下可以与“人屠”并称的最高战力。 “拿弓来。” 姬扬大吼一声，随后从一个平海军士兵手中接过弓弩，搭箭瞄准了秦思语。 “嗖！” 箭矢带着剧烈的破风声急速飞向秦思语。 只见还在与数个黑甲军士兵对战的秦思语，轻轻斜身躲过一柄砍来的战刀，随后脚尖点地便是轻松跃起，在半空中一个翻腾而起，竟然用两只脚接住了那支箭矢。 “嘶……” 周围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感到不可置信，这妖女实在太恐怖了。 论武力值单挑的话，怕是在场没一个人是她的对手。 还好这边人多，赵星辰可是带了整整两千平海军，如今才出动了不到一百，等到秦思语没力气了，看她还能有多厉害。 秦思语稳稳落地，随后又是抓住一个平海军士兵握着战刀的手，先是用力一拉，然后直接一推，将他砸向身后的士兵。 “嗖。” 哪想秦思语后面直接一个转身，一脚便将地上的箭矢踢起，右手稳稳接住，猛然投向了姬扬。 站在姬扬身旁的武卓熙赶紧用战刀将箭矢劈飞，赵星辰急得赶紧调动弓箭手。 很快，上百个平海军士兵手持强弓对准了秦思语，但是她依然傲立场中，整个人透着凌厉的气势，似乎根本就不怕。 “秦姑娘，若是你能破得了这上百强弓，本王便再说一遍。” 被重重保护起来的姬扬冷笑了一声，故意激起秦思语的怒气。 任你武功再高，不怕战刀也要怕箭矢，而且连着打倒了将近六十个军士，再厉害也要快没体力了。 秦思语酥胸起伏，早就香汗淋漓，竟然能够与上百个身经百战的军士打到这个份上，她的实力已经毋庸置疑了。 “那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秦思语果然再度被姬扬激怒，本来就有些累，气得脸色更加红润，眼神中透露出的冷漠和愤怒，仿佛射出无数利箭。 “莫说一遍了，就算本王说一百遍也敢，你就是一个一般……” 姬扬冷笑一声，正想继续嘲讽，突然来了大队人马将码头占据。 他们皆是身穿灰色棉衣，中间绣着一个明显的“漕”字，腰间皆是挎着战刀，显然是漕帮的人到了。 “二小姐。” 漕帮三当家荆忠华看到躺在地上那么多哀嚎的黑甲军和平海军士兵，顿时眉头紧皱，就知道今日秦思语必然是暴怒，否则以她平日里在帮中清冷的性格，绝对都懒得出手。 漕帮所有帮众都知道，帮主半年前所收义女乃是漕帮第一高手，往常根本都懒得看你一眼，更别说动手了。 “你们漕帮纵容你们大小姐行刺王爷，难不成想造反？” 赵星辰见漕帮的人到了，气得直接威胁。 漕帮三当家荆忠华见到平海军战船上飘扬的旗帜，就知道今日秦思语惹出大事了，连忙向姬扬等人道歉，声称绝对是误会。 “这看起来像误会？” 姬扬故意说道：“我把你打在地上，也可以说误会？” “别说本王不给你们漕帮机会，要么她跪下向本王道歉，要么今晚和本王走一趟。” 走一趟？ 谁都知道这话背后意思是什么，占据码头的上千漕帮帮中顿时怒意大盛。 秦思语可是她们的女神，这个王爷未免太过分了，若非三当家还在，不少人都想上去拼命了。 “二小姐……” 荆忠华虽然同样愤怒，但是他知道有平息下来的办法，所以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秦思语，示意她出来说两句话，毕竟人家很不好惹。 “堂堂一介亲王，看来就这点本事？” 秦思语一双玉手捏得“咯咯”作响，鼻尖上还有几颗因为之前打斗太累而冒出的汗珠，酥胸气得起伏，冷声道：“不敢和本姑娘单打独斗，也就只会用这点仗势欺人的戏码。” “本王当然还有其他厉害之处，要不秦姑娘今晚和本王去帝城，绝对会知道的。” 反正打不过秦思语，姬扬索性先过嘴瘾，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调戏秦思语，惹得周围将士们大笑。 “我杀了你。” 秦思语气得大骂一声，直接一脚踢起地上的战刀，轻松就握在了手中，作势就要冲过去。 “二小姐……” 荆忠华简直吓了一跳，今日二小姐怕是怒火攻心啊，完全是啥也不管，急得赶紧拦在秦思语面前，着急道：“帮主马上就要来帝城了，二小姐也要考虑下漕帮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思语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姬扬，整个人都气得浑身颤抖，平日里若有人敢和她开这种玩笑，早就打得他吐血了。 听到漕帮帮主马上要来帝城，她最后一丝理智占据了冲动，心中还是想着完成“人皇”交待的任务比较重要。 “如今很多人都看到了漕帮行刺天圣亲王，这不是造反是什么呢。” 姬扬知道秦思语最终还是妥协了，故意大声说道：“难道漕帮是想投靠南宫门阀？” “这怎么可能。” 荆忠华吓得赶紧否认，这话传到天圣帝耳朵，怕是漕帮真的就是第二个南宫门阀了。 “说事。” 秦思语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将手中战刀扔到了地上，冷声道。 “本王的要求也很简单，那就是秦姑娘在后面半个月要帮本王做事，只要本王派人找你，必须要马上过来。” “那么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本王就不把这件事和皇上说了。” 本来姬扬还想让秦思语跟在自己身边的，毕竟这可是一个金牌高手啊，什么刺客过来被她一巴掌就扇飞了，但是一想到她的暴脾气加上恐怖的战力，还是打消了想法。 万一哪天又惹得她暴怒，突然又对自己出手该怎么办。 第300章 见帝城 “难道秦姑娘还不同意？” 姬扬见秦思语不说话，故意加重了语气。 他知道就在秦思语放下刀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选择了继续替“轩辕”做事，想要夺取漕帮的控制权，那就绝对不会因小失大。 否则如果自己在帝城遭到行刺，天下人都会怀疑是天圣帝派人干的。 只要天圣帝还不想摊牌，那就一定会派内卫高手抓住刺客，以此来证明与自己无关，到时候有漕帮好看的，那秦思语的任务就无法完成，这就是她的弱点。 秦思语根本不知道姬扬已经看到了她小臂上的“陵鱼”纹身，还推断出她是“轩辕”势力派来掌控漕帮的，所以早就失了先机。 所以，你能打有个屁用，还是要靠脑子的。 “好。” 秦思语咬牙切齿地道，随后转身便走。 “这腿是真长啊。” 姬扬看着秦思语绰约的风姿，满眼是欣赏之色，又忍不住说道。 看身高，秦思语应该比楚汐瑶还要高一点。 突然，秦思语顿住脚步，转过身冰冷地看了姬扬一眼，充满了警告意味，显然是听到了。 “这个妖女很难对付，咱们准备离开帝城的时候，得想个办法擒住她。” 姬扬眉头紧皱，认真道。 以秦思语的战力，怕是这么多人也很难抓住她，毕竟他们就在码头边上，她直接跳入江中，任何人都别想找到她。 日后若是想要生擒秦思语，必须得找个没水的地方，让她一身水性无法发挥出来。 …… 帝城，位于中域最中心的地方，以一城掌控中州乃至天下九州，这里被视为九州气运根本所在，也是帝王龙气汇聚之处。 相传九州先民在此繁衍生息，随后才走向九州各地，这是先民所建立的最早的一座城池，即使已经经历了数千年岁月洗礼，但依然傲立在九州最中心。 帝城西面是高大的“金山”，因种满银杏而得名，每到秋日便如黄金满山，加上“金山”四角方正，宛若玉玺，又被人称为“玉玺山”。 相传第一代“人皇”轩辕大帝第一眼看到，便盛赞“金箔铺就，宛若玺状，具天子气”。 帝城北面不远处便是“太江”支流“兴水”，蜿蜒宛如卧龙，乃是帝城的天然屏障，再加上“金山”，可谓山川形胜俱佳。 正是由于帝城独特的地理位置、山川形势，再加上气运之说，第一代“人皇”轩辕大帝统一九州后，便定国都于帝城，从此统治中州的历代王朝皆以帝城为都，至今从未改变。 越往帝城走，就越能在路上看到各种名贵马匹拉着的豪华车驾，身边往往还带着数十乃至上百个护卫，显然是帝城中的达官贵人，或者是中域其他地方来的大世家。 “王爷，帝城差不多就要到了。” 赵星辰指着前方那高墙的轮廓，说道。 不远处，帝城的城墙已经隐约可见，姬扬仿佛看到了一座屹立的山峰，心中忍不住暗道，竟然这么高，怕是大炮一时半会儿也轰不开吧。 等到他们亲眼看到帝城时，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赵星辰也是第一次来帝城，只感觉比东阙城高大太多，甚至可以说雄壮太多，让人抬头一看就有一种要跪伏的冲动。 这城墙已经有十三丈之高（约43米），已经超越了姬扬前世所能看到的城墙高度，不知道用了多少城砖才垒起，古朴而雄厚，气势非凡无比。 外面宽阔的护城河绕着城墙，整整有三座高大的城门，宽阔的城墙上每个数十米就有一座更高的防御箭塔，每座箭塔上都布置了最先进的连环巨弩。 城墙上站满了身穿精良铠甲的禁军，锋利的长枪反射出刺目的寒光，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气势与杀意，他们是天圣直属军队中最精锐的存在。 “看来是真的有点难打下。” 姬扬不得不感叹一声，这城墙高度都快有北临城两倍高了，再加上这么多复杂的防御箭塔、防守器械等，如果要正面进攻，那至少需要六十万精锐大军，毕竟帝城还驻扎着二十万禁军。 难怪天下世家都愿意来帝城，因为住在这里就很难受到战火袭扰，这就是九州最安全的地方。 “站住。” 数个禁军赶紧拦住了他们，但是态度却相当恭敬，毕竟赵星辰可是带着兵马的。 帝城来往都是达官显贵，谁知道他们背后站着哪位大佬。 “不知道诸位是？” 领头的禁军百夫长先是双手抱拳，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才问道。 “北境王特来朝圣。” 骑在战马的姬扬望着眼前高大的城门，嘴角轻轻勾起，笑着道。 没有凌厉的气势，没有恐怖的杀气，只有亲和的微笑，以及器宇轩昂的身姿。 “北……北境王……” 那个禁军百夫长直接愣在了原地，惊得瞪大双眼，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仿佛见到了一个什么恐怖人物。 别说他，其他进出城门的人皆是怔怔地看着姬扬，眼神中充满了意外、惊奇与崇拜。 所有人都没想到，姬扬竟然不动声色地就来到了帝城。 天下谁人不知天圣帝最为提防北境王，所以大家不得不佩服姬扬的勇气。 “北……北境王……来帝城……” 不知是哪个在城门旁边玩耍的小孩转身就往后跑去，然后还同时喊道。 北境王竟然来了？ 所有听到的帝城百姓皆是愣神，随后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想一睹“中州第一藩王”的风采。 最近半年来，大家听到最多的消息就是北境王的故事了，先是退婚有“帝城第一美女”之称的慕容嫣然，然后从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王爷”变为了“北域第一才子”，再到后面大败凉州铁骑，平定流民之乱…… 每一件都代表着这个王爷非凡的本领与傲视天下的风姿。 当然，更让人感兴趣的还是他与中域楚家嫡女楚汐瑶之间的故事，这可是被编成说书在勾栏瓦肆、街头巷尾到处讲。 第301章 入夜开始逛帝城 眼见围过来的帝城百姓越来越多，那个禁军百夫长也有些紧张起来，他知道北境王人气高，但他不知道北境王人气这么高。 难道大家都和他一样，很想知道北境王、楚家嫡女以及慕容门阀嫡女三人之间复杂的爱情故事？ “赶紧去通知将军。” 那个百夫长赶紧吩咐了一声，这时候必须要调集更多禁军过来才能维持秩序了。 “王……王爷……按照圣朝律制，您不得……带兵马入帝城的。” 那个百夫长抬头看了姬扬一眼，还是鼓足勇气说道。 显然说的是赵星辰所带的两千平海军士兵。 “本王还是理解的，但是带护卫应该没事吧。” 姬扬坐在马上，毫无一个亲王的傲慢，与之前在码头逼迫秦思语截然相反，呈现出一个亲民、谦虚的王爷形象。 “这……这……自然是……的……” 那个百夫长连忙说道。 “那王爷，我先带平海军驻扎城外，等会儿再来找你。” 赵星辰只好双手抱拳道。 “好。” 很快，周围传来一阵整齐的踏步声，显然是禁军来增援了，否则城门就要被帝城百姓给堵住了。 “让开……” 走在最前面的守城将军带着大批禁军艰难地推开一个又一个帝城百姓，只感觉自己嗓子都要冒烟了。 因为周围说话声太大，他要是声音不够大的话，根本没人听他的。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守城将军恭敬地对姬扬行了一礼，然后道：“恭请王爷入城。” 随后在数千禁军的拱卫下，姬扬才能入城，但是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这就是北境王吗？” “当真是帅气非凡啊。” “好想嫁到北境去。” 周围不少帝城年轻少女皆是双眼放光，一脸痴痴地看着姬扬。 “拉倒吧，也不看人家未婚妻都是谁？” “你觉得自己能和慕容小姐比还是能和楚小姐比。” 马上又有各种声音传出。 “要你管。” “就是，你们就是嫉妒王爷。” …… 姬扬完全不知道自己来帝城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只觉得笑得都快僵硬了。 毕竟他一直骑在马上，带着帅气的笑容，朝着帝城主城大道两边的百姓挥手示意。 帅气非凡、文武双全、位高权重……简直丈母娘看女婿的所有标准都达到了。 由于帝城百姓太过热烈的欢迎，姬扬都来不及看主城大道两旁的建筑，甚至到王府本来一刻钟就够的路程竟然走了半个时辰之多。 之前北境王在帝城就一直有专门的王府，只不过平时都没人住，只有十年一度朝圣的时候才会过来暂住。 王府的大门还是如北境王府般气派，门口还立着两个石狮子，最为值得称道的是王府上方的牌匾，字体透露着君临天下的霸气，远不是一般文人书法可以比拟的。 这上面就写着“北境王府”四个大字，乃是第一代天圣帝亲笔所书。 见到姬扬到来，王府中负责打扫的仆人、丫鬟等人赶紧出来拜见。 姬扬本来还在好奇，历代北境王十年才来住一次，怎么还养着这么多人，后来一问才知道是天圣帝安排的。 原来每次快到四境藩王入帝城朝圣，天圣帝就会提前派人过来打扫，名以为服侍与照顾，但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混了多少内卫的人。 出于保险起见，姬扬还是让黑甲军将他们全部看起来，然后准备派人去帝城楚家宅院找点仆人与丫鬟过来。 就算现在直接去招募，也难免会混入内卫或者其他人，还是楚家的比较靠谱。 姬扬这时候就很想楚汐瑶在自己身边，因为楚汐瑶会把他的生活安排得很好，自己只需要操心大事就好了。 “卓熙，你赶紧派人去帝城楚家，让他们传讯去问问楚汐瑶什么时候来帝城？” “是。” 武卓熙连忙应道，在他看来王爷与王妃感情日笃，这是很好的事情。 但是只有姬扬自己清楚，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楚汐瑶好像马上就要离开自己了，所以只有看到她在自己身边才会安心。 第302章 慕容嫣然决心 入夜，姬扬实在觉得待在王府太过于无聊了，便带着武卓熙等一众黑甲军护卫出去看看帝城的风土人情。 夜色下的帝城灯火通明，主城大道两旁尽是高大的木制建筑，从不少精致的楼上传出来各种歌舞声、觥筹声、嬉闹声，处处歌舞升平，街道上人来人往，俨然一副太平盛世景象。 再往皇城走去，就是各个达官显贵的府邸，显然里面应该会有更别致的亭台楼阁、园林风景了。 “帝城就宛如被一堵高墙包围起来的乐园，那堵高墙在是空间上隔绝了我们与他们，但是永远隔绝不了咱们摧毁它的意志。” 姬扬站在宫城不远处的街道，望着恢宏的宫城，冷声道。 他们不能再往里走，因为已经有御林军出来守卫。 看着这些精锐的御林军将士，姬扬又想起了秦思语恐怖的身手，看来自己真该召集天下“器家”名士与高手，研发出火铳来。 然后用火铳顶住秦思语的脑袋，霸气地说一句，“这个时代变了”。 “王爷所说不错，只要王爷愿意，这天下就一定是王爷的。” 武卓熙早就知道姬扬的雄心，所以也是轻声赞同道。 …… 慕容门阀府邸，内院。 北风将一池水吹得荡起波浪，慕容嫣然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池水，一双美眸有些迷离。 自从她在中都城见到姬扬后，心情便再也不能平复，特别是面对来自楚汐瑶的挑衅，她真的很有烦恼了。 微风轻轻吹拂着慕容嫣然精致的脸庞，显出了“帝城第一美女”一番别样气质。 只不过慕容嫣然只感觉自己有些太累，想要趴在石桌上小憩一会儿。 “小姐，九皇子来找您了。” 一个侍女匆匆走过来，但有些小心说道。 显然九皇子已经来找过慕容语嫣很多次，但是都没见到，而且慕容语嫣还有些不耐烦。 “没和他说我已经睡了吗？” 慕容语嫣皱着眉头道。 毕竟在她的心里，她一直都是姬扬的未婚妻，轮不到这些人来找她。 若非慕容门阀感受到九州乱世将起，想要在这乱世求一份保障，周旋在这么多皇子之间，自己真的会感到恶心。 这时候慕容语嫣就很羡慕楚汐瑶，因为她完全就做到了不管不顾，一心都放在姬扬身上。 当然这是因为慕容语嫣不知道楚汐瑶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目的。 “说……说了……” 那个侍女小心翼翼地说道，显然是害怕慕容语嫣会生气，“只是九皇子说您要是不见他，今晚就住在府里，等您明天起来再见他。” “简直岂有此理。” 慕容语嫣气得直接站了起来，一双玉手紧紧捏成拳，精致的脸庞上带着了明显的怒意。 对于她这个帝城第一美女来说，这几乎是从未有过的。 若是九皇子今晚真的住在慕容府邸，明日一早帝城百姓知道后会如何说自己，难道他还嫌弃自己的名声不够难听吗？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有胆量这么对楚汐瑶吗？ 怕是姬扬当晚就会杀了他。 七皇子嬴逸澈之死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以慕容嫣然的聪慧，怀疑其实就是姬扬干的。 想及此处，慕容语嫣越发坚定了自己要夺回姬扬的决心。 父亲的眼光实在不怎样，只看到徒有其表的天圣，想要自己嫁给皇子，日后成为皇后，依靠天圣的力量庇护慕容门阀。 殊不知，这个外强中干的王朝，或许还真的无法平定强大的四境藩王。 …… 此时，姬扬还带着武卓熙等人漫无目的地闲逛，只感觉帝城实在太大了，不知不觉间竟然逛到了慕容门阀府邸。 作为帝城四大门阀之一，慕容门阀府邸占地广阔，华丽而不失庄严，巍峨的棕红色大门前蹲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就连台阶都是用白玉铺成的。 最高处挂着一块烫金牌匾，上面赫然写着“慕容”二字，所有都彰显着这个千年门阀的显赫地位。 第303章 慕容嫣然相邀 姬扬看到慕容门阀府邸那两个烫金的大字，不禁微微皱了眉头，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帝城有这么气派的府邸，还写着“慕容”二字，也只有自己前未婚妻慕容嫣然所在的慕容门阀了。 若是让别人看去然后告诉楚汐瑶，还以为自己是来找慕容嫣然幽会的。 “北境王？” 就在姬扬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一道些冷漠的声音传来。 姬扬转头一看，竟然是九皇子赢展宸。 这小子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上次在中都城就差点被他摆了一道，故意当着众位皇子面说自己要护送他回帝城，搞得自己好像站到他那个阵营般。 而且还是胆子很大的人，明知道谶言说慕容嫣然是“天女”，得之可为圣主，他竟然还想和慕容嫣然在一起，殊不知谁和慕容嫣然在一起，谁就是众矢之的。 “九皇子？” 姬扬眉头微皱，本来还想打声招呼，毕竟这是在天圣帝的地盘，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这么嚣张了。 哪知赢展宸见到姬扬就是咄咄逼人的语气，”你来慕容府邸做什么？“ 嗯？ 什么叫我来慕容府邸做什么？ 听见赢展宸的语气，姬扬先是一愣，随后就有些火大，本王做什么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子来质问了。 明天让你老子亲自来问，那或许还差不多。 “本王来这里难道还提前需要向九皇子请示吗？” 姬扬脸色一冷，丝毫不在意赢展宸的皇子身份。 “哼。” 九皇子赢展宸紧紧盯着姬扬，用充满警告意味的语气说道：“你既然已经和嫣然解除婚约了，就不要再缠着她，本皇子劝你最好离慕容嫣然远一点。” 嗯？ 姬扬这时候才算明白，难怪赢展宸这小子一开始见到就是咄咄逼人的姿态，感情是以为我来找慕容嫣然了。 大晚上还在慕容府邸门口徘徊，看来赢展宸是吃了闭门羹啊，慕容嫣然并不想见他。 想到这里，姬扬嘴唇微勾，故意走到赢展宸面前，笑着道：“你怎么知道她在等我？” “你信不信本王这时候让慕容府邸的人去禀告，她一定会见我，而且是她亲自出来见我。” 姬扬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当日在中都宫，慕容嫣然提起过她和自己的前身有一段回忆，虽然自己不知道这段回忆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慕容嫣然绝对很在意。 “姬扬，我警告你不要太放肆。” 九皇子赢展宸顿时就怒不可遏，气得涨红了脸，威胁道：“这里可是帝城，不是你的北境，也不是中都城。” 毕竟知道自己的女神一直想着别人，这种感觉是很难受的。 姬扬默默感叹一声，这小子真是狼崽子啊，在中都城受到威胁时对自己低声下气，如今在这里倒是恢复本性了。 天圣帝生的儿子果然没一个是简单的。 “看来九皇子对自己在帝城很自信啊。” 姬扬双眼微眯，透着一丝危险的神色，显然是已经隐隐动了杀心。 反正自己已经杀过一个皇子了，就不怕再杀一个。 “北境王当初在中都城不也一样很自信吗？” 九皇子赢展宸竟然一点也不怕姬扬的气势，甚至直接走上前，与姬扬对峙起来。 当初在中都宫，“中州第一谋士”诸葛承启对六皇子赢亦轩说，大皇子暴躁、二皇子傲慢、四皇子远在南域统军、七皇子过于轻浮，只有九皇子虽然年轻，但是也有嫡子的身份，才是他应该要注意的。 “赢展宸，本王当日在中都当真是小瞧你了。” 姬扬双手背负，第一次开始重视眼前这个少年皇子，他貌似比他亲哥哥二皇子厉害多了。 “北境王小瞧太多人了。” 九皇子赢展宸冷笑一声。 倒是慕容门阀府邸外的护卫见两边有些对峙起来，吓得赶紧跑回府去告知慕容嫣然，毕竟这两人字里行间都是为了小姐而来。 一个是九皇子，另一个是北境王，这两人都是身份无比尊贵的人，若是在慕容府邸外打起来，那明日可就要热闹了。 …… 当慕容嫣然得知姬扬也在府外的时候，果然提着裙子就出来了。 一身清丽的白裙，腰间束着浅蓝色的缎带，衬出婀娜的身姿。 慕容嫣然晚上未施任何粉黛，但是美眸琼鼻，五官挑不出半分瑕疵，青丝随意飘散，依然难掩帝城第一美女的绝世容颜。 当她看到姬扬的第一眼，充满了意外与惊喜，但很快就被疑惑与冷漠替代。 楚汐瑶对姬扬绝对是一点不让的，他怎么可能会来这里，而且自己和他已经退婚，又有九皇子在旁边看着，就算再有感情也不能表达出来。 “嫣然……” 九皇子赢展宸见慕容嫣然出来，顿时带上了欣喜之色，快步朝她走去。 “别急啊。” 哪知姬扬直接拦在了九皇子赢展宸面前，冷笑道。 你不是想要靠近慕容嫣然吗，老子就偏不让你靠近。 “北境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九皇子赢展宸双手捏拳，发出“咯咯”响声，眼神凌厉无比，显然心中很是愤怒。 “老子没什么意思。” 姬扬笑容收敛，脸色很是阴沉，只是警告一声，“以后九皇子外出最好当心点。” 说完，姬扬便想要带着武卓熙等人离开。 “北境王不是说有事要来寻我吗，何必这么着急离开呢？” 这时，慕容语嫣突然说话了，声音宛若山涧清泉，清冷而明悦。 姬扬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慕容嫣然这女人脑子也很好使啊，如今怎么感觉变笨了，竟然当着九皇子的面找自己。 因为慕容嫣然知道如今楚汐瑶不在姬扬身边，若是等后面楚汐瑶来帝城了，自己就别想私下再见姬扬了。 倒是赢展宸见慕容嫣然主动挽留姬扬，顿时就感觉自己头上被戴了一顶帽子。 自己找慕容语嫣，人家回复就是已经睡了，结果知道姬扬来了就亲自出来，甚至主动挽留他，大晚上谈什么事？ 第304章 到底是不是他 见慕容嫣然深夜邀请姬扬去府中一叙，九皇子最后的理智都没有了，双眼赤红地对着慕容嫣然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见他而不愿见我？” “因为老子比你帅啊。” 姬扬见到嬴逸澈这样子就想大笑，故意嘲讽了他一声，随后想要推开挡在前面的嬴展宸。 哪知赢展宸竟然直接右手扣住姬扬的臂膀，想要将他直接甩过肩膀。 姬扬见状连忙左手摁住赢展宸的手，右手用力在空中旋转了一圈，这才挣脱开来。 “你竟然会武功？” 姬扬看了一眼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袖，随后警惕地看向九皇子赢展宸，冷声道。 这小子在中都城表现得比谁都胆小，没想到竟然身怀武功，若非自己在北境和中都坚持练武，差点就要着了他的道。 只是赢展宸貌似在武艺上比自己还厉害，之前都装得挺好，实在是今天怒火攻心，直接就使出来。 慕容嫣然也是轻轻皱着眉头，一脸意外地看着九皇子赢展宸，没想到这个年轻的皇子不显山露水，也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 “哼。” 九皇子赢展宸面目有些狰狞，嫉妒已经让他有些失去理智，目光冰冷地盯着姬扬，威胁道：“北境王，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我最后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和本皇子为敌。” 说完，赢展宸深深看了一眼慕容嫣然，目光中有幽怨，也有警告意味，再无过去翩翩少年的风姿，随后便带着皇家护卫离开了。 “王爷……” 武卓熙赶紧走到姬扬身旁，提醒道：“这小子怕是学了很多年，别人竟然都不知道，六皇子也没有和王爷提起过。” 姬扬暂时是支持六皇子赢亦轩夺嫡的，如果六皇子赢亦轩知道九皇子赢展宸会武功，他根本没必要隐瞒，显然九皇子赢展宸瞒过了所有人，他同样是一个心思深沉、懂得隐忍的高手。 “看来天圣夺嫡要变得更热闹了。” 姬扬望着九皇子赢展宸远去的背影，脸色凝重地说道。 这小子不过十六岁而已，在诸位皇子中年纪最小，能依靠的不过是皇后嫡子的身份。 内阁首辅东方晋明和皇后的母族“东域第一世家”沈家都是支持他亲哥哥二皇子的。 他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和手握重兵的“中州第一藩王”说“最好不要和他为敌”的？ 不是脑子坏了，就是真的有什么暗中的势力。 看来帝城的水比自己想的要深很多啊。 “你没事吧？” 就在姬扬认真想着帝城的复杂局势，耳边响起了一道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姬扬猛然转头，一张精致无瑕的脸庞出现在眼前，不是慕容嫣然还能有谁。 只见她距离姬扬不过半米，一双美眸有些复杂地看着姬扬，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没事。” 说完，姬扬赶紧撇过头，因为慕容嫣人的美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可以挡住的，再看下去的话，他怕是真的要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了。 “进来吧……” 慕容语嫣先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随后转身便先入府内。 “王爷……” 武卓熙有些警惕地看了慕容门阀府邸一眼，提醒道：“这慕容门阀可不是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您真的要进去吗？” 望着“慕容”那两个烫金大字，姬扬紧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入府与慕容嫣然谈一会儿。 “你们和本王一起进去，想来慕容门阀的护卫应该不会拦。” 慕容门阀家主慕容岳深耕朝堂数十载，绝对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物，他不会不知道伤害北境王的后果，到时候只不过给天圣帝一个收拾他的借口。 …… 慕容门阀府邸，内院。 入夜的内院寂静无声，但是月色窥人，加上各种所亮着的华灯，沿着各种弯弯的长廊，倒显得别有风景。 在慕容嫣然贴身侍女的引导下，姬扬缓缓走到慕容嫣然坐的那个凉亭边，只看到一道清丽的背影对着自己，青丝披散如云，身姿纤细婀娜。 小心楚汐瑶发火。 姬扬赶紧暗暗提醒自己一声，然后摇了摇头，摒弃心中杂念。 “慕容姑娘寻本王所为何事？” 姬扬突然出声。 “你终于肯见我了。” 见到姬扬终于走到后院，慕容嫣然赶紧起身，转过身来说道，精致的容颜带上了一抹喜色，恰似海棠盛开。 “要不你先坐这里。” 此时的慕容嫣然像一个与情郎幽会的娇羞女子，既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竟然还微微低着头，两只玉手紧张地交缠在一起。 “我还是站在这里吧。” 姬扬脸色有些尴尬，要是坐在慕容嫣然之前示意的石凳上，那就是坐在慕容嫣然的边上。 但凡慕容嫣然主动点，往自己怀里一靠，今晚绝对要对不起楚汐瑶了。 姬扬从来不怀疑自己面对“帝城第一美女”的抵抗力，那就是没有抵抗力。 只不过一想到楚汐瑶会哭得撕心裂肺，姬扬就不想和慕容嫣然有过多牵扯，而且当初也是慕容门阀先来退婚的，他就不信慕容嫣然不知道这事。 “你就这么想躲着我吗？” 慕容嫣然急得往前一步，吓得姬扬赶紧往后退一步。 “还是楚汐瑶不让你见我？” “那个……慕容小姐有话不妨直说……本王还要回去睡觉的……” 感受到慕容嫣然有些火热的目光，姬扬都有些不敢直视，连忙回应道。 “我们从小就认识，玩着新郎新娘的游戏，你说一定会娶我……” 慕容嫣然就站在凉亭中，目光灼灼地看着姬扬，眼泪从眼眶中无声滑落，似乎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和姬扬说着当年的事。 “订了婚约后，我们互相写信，讲着身边的开心事，每年我最期盼的就是你偷偷来帝城，我们一起看过城外的风景，你作画，我作诗……” “为什么你现在要装作不认识我？” “你……到底是不是他？” 慕容嫣然的双眸瞬间变得有些赤红，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第305章 圈套 听到慕容语嫣这么问，姬扬内心不禁“咯噔”一下，因为慕容语嫣的语气已经带有某种质问的意思。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吗？ 还是只是试探自己而已？ “慕容姑娘究竟想问什么？” 姬扬没有直接回答慕容嫣然，想要故意再确认一下她的意思。 “你……根本就不是他。” 慕容嫣然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眼底的执念越发明显，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看到慕容嫣然边质问自己，还哭得梨花带雨，姬扬心中暗道一声还好。 之前自己差点以为她发现了什么，没想到只是太伤心了。 “我一直都是姬扬，只是你们慕容门阀先放弃了婚约。” 姬扬眼中掠过一抹深沉，语气格外强硬，毫不客气地说道：“而楚汐瑶却是比你们都好。” 因为在他还是被别人视为“废物王爷”的时候，只有楚汐瑶是主动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所以你一定要娶她？” 慕容嫣然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姬扬，甚至音量都有些抬高，完全不在意什么帝城第一美女的形象。 “是的。” 姬扬眼神透露着强烈的坚定，这是他自己内心的想法，没有人可以改变。 北境王不需要向任何人妥协。 “你不是也想做这个天圣的皇后吗？” 姬扬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已经决定想要什么，就不必表现出那么怀念过去的深情面貌了。” 慕容嫣然和她的家族一样，不过都是在权衡利弊而已。 之前和北境王定下婚约，是为了有朝一日有一个退避之处，后来见姬扬没有本事，又把目光直接瞄准了天圣的皇后之位。 只是姬扬突然不再废物，占有欲又开始爆棚。 慕容嫣然或许在几年前是真的喜欢姬扬，但如今早就没有过去那种纯粹的爱情，她有对天圣局势的算计，又与楚汐瑶较劲的冲动，也是满足自己的虚荣，让全天下男人都围着她转。 “你真的这么以为？” 听了姬扬一席话，慕容嫣然果然有些冷静下来，仿佛受了极大的伤害，一脸幽怨地看着姬扬。 见慕容嫣然如此伤心，姬扬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哪知慕容嫣然脸上的深情之色慢慢褪去，反而染上了一抹疯狂，竟是快步往前走了数步。 两人距离本来也不远，姬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慕容嫣然竟然直接双手环住他的腰，踮起脚就亲了上来。 慕容嫣然身上淡淡的幽香充斥着姬扬的鼻尖，甚至吻得越来越炽烈。 轰！ 姬扬只感觉自己处在一个懵逼的状态，但是随后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直接将慕容语嫣抱入怀中，直接摁在凉亭的石柱上回应。 他对慕容嫣然本来就没有抵抗力，如今突然被慕容嫣然强吻了，还能忍住就不是男人了。 渐渐地，姬扬有些不满足，甚至开始想解开慕容嫣然的腰带…… “北境王，你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姬扬耳边传来一道暴怒的吼声，让有些意乱情迷的姬扬清醒了不少。 随后还有密集的脚步声，慕容门阀的护卫快速赶来。 “父亲，北境王竟然想要……玷污我……” 慕容嫣然装作被姬扬欺负的样子，脸色苍白无比，宛若受惊的白兔，连忙推开有些愣神的姬扬，随后捂着自己的领口，哭着跑到了慕容岳身后。 玷污？ 姬扬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危机感，一脸震惊地看着周围。 慕容岳与慕容门阀护卫全部紧紧盯着自己，而且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想要玷污慕容嫣然的登徒子。 自己从来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圈套。 之前只以为慕容门阀不会伤害自己，但是他们竟然用了这么下作的方式来陷害自己，慕容嫣然用她自己做诱饵引自己上钩，当真是好手段。 慕容嫣然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就在布这个局了，难道从中都宫就已经开始了？ 那时候她就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 可笑自己刚才还有一瞬间觉得说的话太重，是不是误会她了。 果然张无忌他妈妈说的没错，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能相信。 “王爷……” 听到动静的武卓熙也带着黑甲军护卫匆匆赶到内院。 之前他们都在内院大门外，毕竟内院有女眷，而慕容门阀的人是早就等在内院的。 武卓熙等人突然看到周围这么多人，特别是哭得梨花带雨的慕容嫣然，皆是难以置信地看了姬扬一眼。 难道王爷还对慕容嫣然用强？ 没想到来帝城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若是王妃知道这件事，不是和王爷大哭大闹几个月，就是两人真的要掰了。 姬扬目光扫视周围众人一眼，此时慕容嫣然已经像是受到了很大惊吓，被数个侍女轻轻拍着背安抚情绪。 有一个中年人笔直地站在慕容嫣然身前，留着些许胡须，尽管头戴玉冠显得温文尔雅，但是久在朝中为官，浑身仍然散发着一股威严之气。 此人正是慕容门阀家主、当朝吏部尚书慕容岳。 “慕容门阀当真是好手段。” 既然已经想清楚这就是慕容嫣然给自己布的圈套，姬扬逐渐冷静了下来，双手背负身后，尽显一身王者气度，毫无恐慌之色，反而还嘲讽了一声。 “一个卖女儿，一个卖自己，你们慕容门阀还卖什么人吗？” “放肆。” 慕容岳大吼一声，脸上充满了怒意，指着姬扬生气地说道：“早就听说北境王嚣张，甚至都不把朝廷钦差放在眼里，没想到今晚竟然意图在府中玷污小女，老夫倒是真的领教了。” “明日一定要禀告皇上，让他为嫣然，为我慕容家族主持公道。” “笑话。” 姬扬嗤笑了一声，冷声道：“明明是你女儿见本王长得帅，意图想要和本王生米煮成熟饭。” “你……” 慕容岳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姬扬，没想到堂堂北境王竟然能讲出这么无赖的话。 第306章 交易 “嫣然，你怎么样了？” 又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让姬扬意外的是，竟然是九皇子赢展宸又回来了。 慕容嫣然只是抬眸看了姬扬一眼，随后装作害怕地又低下头，只是轻轻抿着嘴唇摇了摇头，眼泪一直止不住地流下，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 “北境王……” 九皇子赢展宸怒指姬扬，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简直丧心病狂。” 慕容门阀为了对付自己，真的是下了功夫，竟然又把九皇子赢展宸喊回来了。 “九皇子，你若是如此无礼，日后就别怪本王不给你面子了。” 姬扬脸色阴沉，冷声道。 本来就有些火大，九皇子赢展宸竟然还敢放肆，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收拾他。 “哼。” 九皇子赢展宸轻蔑地看了姬扬一眼，似是根本看不起姬扬，嘲讽道：“堂堂北境王，竟然用如此下作手段，传出去怕是天下百姓都会对你不耻。” 姬扬见周围这么多人，知道今日之事怕是解释不清了。 他倒是无所谓，只怕楚汐瑶会伤心得再也不想见自己了。 姬扬最近本来就有一种楚汐瑶马上要离开自己的强烈感觉，一想到这件事可能会对两人的感情造成影响，心中越发烦躁起来，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意。 “慕容家主，本王还是那句话，北境王从来不向任何人妥协。” “你有本事的话，就告诉皇上好了，甚至让天下人都知道，本王都无所谓。” “但是本王只说一句，若是发生了让本王都接受不了的后果，你们最好祈求本王的刀没那么锋利。” “咱们走。” 姬扬放下狠话后，便带着武卓熙以及黑甲军护卫离开。 他所说的连他都无法接受的后果，自然是楚汐瑶离开他，若是真的发生了，他有朝一日必定不会放过慕容门阀任何一个人。 …… 姬扬离开不久，九皇子赢展宸安慰了慕容嫣然一会儿，便也回府上了。 “父亲……” 慕容嫣然早就没有之前胆小、害怕、无助的神色，反而眼中闪着道道厉芒。 这是一个在心智、手段、计谋上都不输楚汐瑶的女人，只不过平日里大家只看重她的美貌，而忽略了她的本事。 “这次机会用了，以后骗到他可不容易了。” 慕容嫣然所说的机会自然是指给姬扬布置圈套，她一直用深情来迷惑姬扬，但是这样只能骗姬扬一次，日后姬扬若是还会相信，还不如自己买块豆腐撞。 “若非‘轩辕’出的价码太高，我也不想这么早就和姬扬摊牌。” 慕容岳双手背负，抬头望着天上的月色，似是追忆起往事，幽幽地说道：“我与他父亲姬浩早在少年时期便相识，此人胸有韬略，武功高强，乃是当世名将，结果却突然去世。” “到了姬扬这一代，本来以为守不住北境，没想到竟然还能崛起，姬家的血脉果然不简单……” “可惜，我们已经走到对立面了，日后姬扬必定会报复，咱们不能给他任何机会。” 之前姬扬的警告让他心有余悸，惹了这么一尊大敌，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父亲想怎么办？” 慕容语嫣轻声问道。 “这次北域之行就是北境王身陨之机。” …… 慕容门阀府邸，书房。 “我已经按照你们‘人皇’的要求做了，也希望‘人皇’能够信守承诺。” 慕容岳双手背负，眉宇间带着果决之色，声音也有一丝警告意味，对着眼前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陷害姬扬是他和“轩辕”人皇达成的交易，惹了北境王这样的大敌，若是还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可就太亏了。 “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背对慕容岳的中年男子大笑着转过身来，只见他目若朗星，鼻梁高挺，剑眉斜入鬓角，整个人显得儒雅而阳刚。 “慕容家主放心，既然‘人皇’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就必定会做到。” “只是慕容家主失去了这么一位贤婿，怕是日后不要后悔啊。” 这话似是开玩笑，又似是在嘲讽。 “那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慕容岳冷哼一声。 慕容门阀早就与“轩辕”势力勾结在一起，之前想出慕容嫣然‘天女’谶言、支持最不受宠的三皇子夺嫡，都有他们共同的影子。 “素闻第一代‘人皇’轩辕大帝麾下武有‘一圣三帅九军主’，文有‘一谋一断一决’三才，不知你是哪位功臣之后？” “哎，乡野之人怎么入得了慕容家主的眼，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啊。” 这个中年人只是轻轻一笑，并未回复慕容岳，又说道：“‘人皇’与我就静候慕容家主佳音了，他日慕容家主执掌朝政，可别忘了盟友啊。” 说完，他便径直离开了书房，在慕容岳亲信带领下离开了慕容门阀府邸。 “唉。” 慕容岳长长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与“轩辕”的交易。 他帮助“轩辕”势力陷害姬扬，甚至要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而“轩辕”势力会在一年内帮助他掌控朝政，虽然他并不知道“轩辕”势力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只是姬扬临走前看自己的那道眼神，分明是与慕容家结了生死大仇。 …… 翌日。 帝城百姓都知道了一件让他们震惊万分的事情，那就是北境王竟然在慕容门阀府邸想要对慕容嫣然行不轨之事。 “没想到北境王竟然是这种人？” “有楚家大小姐还不知足。” “枉我当日还把他当成英雄了。” “据说是北境王先退婚慕容小姐的。” “那就更不应该了。” “慕容大人今日一大早就去拜见皇上了。” 一时间，帝城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姬扬昨日的事情。 北境王的名声似乎在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半年前还是“废物王爷”时候，所有人都谈论姬扬，但所有人都瞧不起他。 天圣皇宫，御书房。 慕容岳跪在光滑的琉璃地板上，脸上夹杂着愤怒与伤心的表情，说道：“求皇上替小女做主。” 说完，便重重地朝天圣帝跪拜下去。 第307章 就要活出自己 “朕已经知道了。” 出人意料的是，天圣帝的反应很平淡，似乎并不想抓住这个打压北境王的机会。 他只是抬眸轻轻看了慕容岳一眼，便继续批示奏折，说道：“慕容爱卿先回府，朕处理完会派人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臣谢主隆恩。” 慕容岳又是一拜，然后才慢慢起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摊上慕容岳这个父亲，慕容嫣然也算是上辈子造孽了。” 见慕容岳离开，天圣帝冷笑一声，嘴角带着不屑的意味，嘲弄慕容岳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工具。 对慕容岳这个人，天圣帝在数十年朝堂相处中可以说最了解不过。 人前忠厚人后算计，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一击必中。 就冲他利用自己女儿，就知道绝对是一个奸诈阴狠的人物。 站在天圣帝一旁的魏彦忠微微躬身，有些苍老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宛如一块有些风干的枯木，平静道：“看来慕容门阀是与什么人有了交易。” 慕容岳给北境王设下如此圈套，不会不考虑后果。 两人除了慕容嫣然退婚的事情外，并无任何恩怨，甚至在父辈时还有不错的交情。 如今慕容岳突然对姬扬出手，必定是其他人的授意，而且给出了他难以拒绝的价码，能让他如此不计后果也要去做。 “这老东西……后面再挨个收拾他们。” 天圣帝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把慕容门阀放在眼里，故作感叹了一声，“倒是要见一见姬扬了，他身上有太多秘密了。” …… “哗……” 姬扬捧起一滩冷水冲到自己脸上，然后双手快速地拂了几下，像极了前世用洗面奶洗脸。 “王爷，您……没事吧。” 倒是旁边的武卓熙一脸关心地看着他，有些紧张地说道。 如今才过完年，天气都没有转暖，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用冷水洗脸。 不会昨天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了吧，毕竟如今帝城百姓都在谈论王爷，名声似乎在一夜之间跌到了谷底。 “没事啊，本王能有啥事。” 姬扬用毛巾擦干脸，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在意地说道：“你是说慕容嫣然的事吧……” 确实，姬扬用冷水洗脸就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找到破局的办法。 《论语》载“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在古代一个人的名声实在太过重要，甚至会影响自己最后称霸九州的伟业。 还有就是他真的很在意楚汐瑶知道这件事情后的反应。 姬扬紧皱着眉头，似乎心情有些乱，缓缓地走到了王府的后院，武卓熙见状赶紧跟上。 在帝城的北境王府平日受到专人看护与打扫，后院也种满了各种花卉，但是因为天气原因都没有开放，只有有几株小草在并不暖和的天气中倔强地傲立。 姬扬轻轻抬起一棵树枝，怔怔地看着上面可能要发出新芽的地方，感叹了一声，“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这局难道就解不开了吗？” 帝城果然是天下权力最中心的地方，自己才来第一天就中了慕容门阀的计。 “卓熙，你说本王该怎么做才能扭转如今的不利局面？” 姬扬此刻心情有些乱，当然也是随意问。 “这……” 武卓熙知道姬扬在担心王妃知道这件事情后的反应，但还是有些为难地说道：“王爷，如今帝城都在传这件事，整个王府您加上我，还有一众兄弟们，也就几十张嘴，怎么比得过外面数十万张嘴啊……” “当然，王妃向来是相信王爷的，或许王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王妃就不会理会外面那些流言……” 嗯？ 那不就是欺骗楚汐瑶？ 而且就楚汐瑶相信自己有什么大用？ 姬扬微微皱眉，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法子，毕竟楚汐瑶也不是好糊弄的，她很容易就会猜到什么。 “王爷，咱们总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吧……” 见姬扬没有说话，武卓熙也是愁眉哭脸，连忙再说道。 “等一下……” 姬扬突然想到了什么，紧紧盯着武卓熙，有些着急地问道：“把你之前的话再说一遍？” “就……” 武卓熙差点被姬扬的反应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道：“咱们总……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吧……” “你小子……” 姬扬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随后笑容突然收敛，脸上染上了一层前所未有的冷意，说道：“本王就是要把黑的说成白的。” 苏轼《志林》：“至说三国事，闻刘玄德败，颇蹙眉，有出涕者；闻曹操败，即喜唱快。” 宋朝时期的百姓为什么听到刘备被打败就难过甚至痛哭，为什么听闻曹操被打败就激动无比，就是因为经历过唐传奇、宋话本两大文学体裁，以及当时勾栏瓦肆的发展，使百姓都接受了三国故事中刘备的正面形象。 只要自己也掌握一种传播消息的途径，那么就可以扭转如今的不利局势。 “啊……” 倒是武卓熙被姬扬的话整懵了，王爷不会是太因为心情太差开始说胡话了吧。 自己也就是瞎扯，王爷竟然还认真了。 “很好……” 姬扬冷笑了一身，随后转身狠狠地抓住了之前的那个树枝，粗糙的树皮磨得他的掌心都有些疼，脸上的神色越发坚定，甚至一股冷厉的感觉，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今天起，我就是我自己，不再是什么穿越者，不再是借着这副身体活着……” “你的记忆和感情都影响不了我，也不能再影响我……” 之前，他对慕容嫣然毫无抵抗力，除了慕容嫣然本身是“帝城第一美女”外，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前身的执念，毕竟前身对慕容嫣然是真心喜欢的，以致于又影响到自己。 可是这一刻，姬扬决定彻底抛开前身的记忆，或许不能在脑海中忘记，但是他不会受任何前身记忆的约束，感情也好、熟人也好、执念也好，都不能影响他。 他就要活出自己。 第308章 赐婚 姬扬所想到的破局之策，就是自己掌控一种传播消息的媒介，最好的便是图文并茂的小报。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细化规划的时候，天圣帝派来传旨的太监也到了。 此时，北境王府外站满了身穿精良铠甲、披着大红色披风的御林军，皆是手执长枪，面带冷意地包围了王府。 “哧哧哧……” 穿着黑色铠甲的黑甲军护卫皆是抽出腰间战刀，与御林军对峙起来。 “没有王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王府。” 一个黑甲军校尉脸上带着坚毅之色，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直接警告道。 “难道你们黑甲军想造反？” 领头的御林军校尉握着手中宝剑，怒目圆睁，也是毫不退让。 一时间，北境王府外的大街上站满了看热闹的帝城百姓，没想到昨晚的事情闹得这么大，黑甲军都和御林军对峙起来了。 还好北境王人还在帝城，若是在北境，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反了。 “大家都是天圣的精锐，就是自己人了，怎么还动起刀枪来了……” 突然，御林军护卫的一辆车辇上走下来一个神采奕奕的太监，身穿霸气威严的斗牛服，显然是内廷中级别很高的太监。 “原来是王公公啊。” 姬扬缓缓走出北境王府，看到来传旨的竟然是王祖瑜，也不由得笑了，怎么天圣王朝的“战神郭开”又来了。 当初他奉旨来北域担任“九镇”边军的监军，负责平定流民之乱，自己不仅给了他三十万两银票，而且还让了很多军功给他。 “王爷，咱家又与您见面了。” 见到姬扬出来了，王祖瑜脸上笑容简直灿烂无比，一副好久不见的老熟人样子。 因为北境王与朝堂中那些自诩为“清流”的官员不一样，根本没有瞧不起自己，当然最重要的是姬扬出手实在大方，而且他老婆还更有钱。 “还不把刀枪都收起来。” 王祖瑜连忙呵斥了周围的御林军一声。 钞能力还是有用。 两人只是才见面，竟然都没有谈起正事，反而先像熟人一样聊天。 “王爷……” 本想提醒姬扬一些事情，王祖瑜有些快步走到姬扬身边，但是被姬扬制止了。 “咱们进去说。” 姬扬有些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眼，对着王祖瑜轻声道。 “嗯。” 王祖瑜故意装作办正事的样子，大声道：“北境王请在王府接旨。” “公公请入府宣旨。” 姬扬也是恭敬地双手抱拳道。 等两人走入王府，外面的御林军和百姓都看不到他们的身影，王祖瑜才有些焦急地说道：“王爷，慕容岳那个老匹夫今日一大早就去御书房参您了。” 慕容岳贵为帝城四大门阀家主，自然不屑与王祖瑜这样的阉人为伍，平日里对皇城司也多有指责，所以王祖瑜在背后自然会骂慕容岳。 “皇上与魏公公是什么反应？” 慕容岳向天圣帝参自己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关键是天圣帝本人的反应，还有那个被人称为“隐相”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彦忠。 “皇上倒是没太大反应，只是说会给慕容岳一个交待，倒是魏公公……” 王祖瑜先是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后，才略微躬身道：“他老人家和咱家提过一嘴，貌似皇上想要给您赐婚。” 什么？ 姬扬顿时脸色大变，有些难以置信。 天圣帝竟然还想要给自己赐婚，他真的是多管闲事啊。 “王爷莫急，想来皇上想给慕容门阀的交待，就需要这场婚事才能达成。” 见到姬扬如此脸色，王祖瑜就知道姬扬很不满，连忙安抚道。 “我交待他个屁啊。” 姬扬气得直接破口大骂，“慕容岳这种货色还要给他什么交待，本王想明日就回北境。” 先是幽会慕容嫣然，这会儿又搞出一个赐婚，楚汐瑶知道了不把屋顶掀翻了才怪。 天圣帝是故意给自己添乱吧。 “啊……” 王祖瑜吓得心脏狂跳，哆哆嗦嗦地说道：“王……王爷……莫冲动……” 北境王这时候说要回北境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他要造反了。 估计第一件事就是砍光北域所有姓慕容的。 “与谁婚？” 姬扬长长舒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眼底的冷意再也掩饰不住，显然是有点厌恶这个高高在上的天圣帝。 “这个咱家是真不知道，要不王爷还是先去见皇上再说，只要圣旨没发下，这赐婚就不作数，只能是传言而已。” 王祖瑜抬头看了一眼姬扬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北境王要是造反，怕是他的财源也没了…… 突然，姬扬紧紧盯着王祖瑜，眼神让他都有些害怕起来。 “王……王爷……” “这次要靠王公公帮忙周旋了。” 姬扬拍了拍王祖瑜的肩膀，随后认真道：“务必请魏公公想办法劝皇上收回旨意。” “这……” 王祖瑜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难度有点太大了吧。 “公公应该知道楚家多有钱的，只要王妃来帝城，必有厚重酬劳。” “王爷，谈钱就见外了，咱家还是比较喜欢看见有情人终成眷属。” 王祖瑜一脸正色地说道：“不管困难有多大，但是还是要迎难而上。” 洋洋洒洒的圣旨姬扬都懒得看了，反正意思就是进宫面圣。 王祖瑜也是懒得宣旨，准备赶紧找时间面见魏公公，然后谈一下自己的建设性意见。 …… 天圣皇宫，御书房。 周围所有的宫女、太监、大内侍卫都被事先安排退下了，只留下两个人，一个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彦忠，另一个就是内卫指挥使皇甫宇，都是天圣帝最亲信的人。 殿内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照进御书房的阳光也把姬扬的身影拖得长长的，在威严的皇城中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 “姬扬……” 尽管姬扬还没有走到内殿，但是原本端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天圣帝突然睁开了双眼，一道精芒瞬间而过，轻轻地喊了一声，只有他自己听到。 第309章 想要软禁楚汐瑶 内殿中，姬扬先是快速地打量一下周围的装饰。 一切都是明晃晃的，殿内中间就是天圣帝所用的书桌，镶金嵌玉，一看就是名贵无比。 桌案上除了放着必须的笔墨砚台在，最重要的就是在右上角的玉玺，这是用“和氏璧”所铸，代表天圣王朝最高权力。 等到姬扬看向天圣帝的时候，发现天圣帝也在看着他。 只见天圣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中间绣有一条翻腾沧海的龙，周围还有莲花、金鱼等吉祥图案，两臂上是日月星辰图案，象征着帝王乃是天子。 姬扬心中暗道一声，原来这就是“中州之主”，也堪称九州最有实力的人，第三十九代天圣帝嬴赫。 眼前的天圣帝胸脯横阔，身躯凛凛，双目炯炯有神，带着强烈的威仪与高贵，只是端坐在龙椅上就散发出一股强烈的王者之气。 果然是一位心有九州、雄才大略的君主，这样的雄主能容得下四境藩王和帝城门阀就是怪事了。 在天圣帝身边还站着一个有些年老的太监，脸上已有明显的皱纹，只是微微躬着身，甚至都没有抬眸看一眼姬扬，想来这就是天圣帝最信任的人，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彦忠。 至于在桌案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看起来倒是有点像一个书生，但姬扬知道此人就是让外人谈之色变的内卫指挥使皇甫宇。 姬扬赶紧回过神来，随后单膝下跪道：“臣北境王姬扬拜见皇上。” 他已经是亲王，所以只需要单膝下跪，所称的也是“拜见”而不是“叩见”，这是自第一代天圣帝在位时期就已经定下来的礼制。 “你先起来吧。” 天圣帝声音醇厚，原本放在桌案上的右手习惯性地轻轻一抬。 “臣谢主隆恩。” 姬扬赶紧起身，随后恭敬地站在一边。 这天圣皇宫完全就是天圣帝的地盘，他必须得老实点。 “十年前，你还没有那么高，如今倒是长大了，也更有气度了。” 天圣帝的语气很平和，就像一个陌生人，既没有装出来的亲切，也没有内心真实的迫切。 数十年在位，他已经见惯了很多事情，眼界和气度根本不是外人可以想象的，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在俯视姬扬。 “变化确实很大。” 天圣帝双眼中蕴藏着外人根本难以看透的深意，又是说了一句。 “臣谢皇上挂念。” 姬扬不知道天圣帝说的变化是什么意思，恐怕不只是什么长大的小事，而是说他半年来从废物王爷到如今的变化。 “本以为等其他三境藩王来了，朕可以一起召见你们，如今倒是提前先看看你。” 天圣帝右手微抬，示意站在桌案旁边的皇甫宇将手中的一幅卷轴递给姬扬。 出乎意料的是，姬扬打开卷轴竟然是一幅地图。 之前王祖瑜还说天圣帝可能会给自己赐婚，还以为是一个女子的画像呢。 姬扬缓缓地将卷轴拉开，看到了“北都”、“太封”、“天襄”等一座座北域大城，还用不同的颜色圈出来，以及标注了天圣精锐和“北府军”的动向，这才意识到原来天圣帝给自己看的是如今北域的形势图。 “说说你的看法吧。” 天圣帝突然直直地看向姬扬，仿佛要将他看穿。 “回皇上……” 姬扬知道这时候是自己要表明态度的时候了，否则今天怕是走不出这个门。 因为内卫指挥使皇甫宇就是天下有名的高手，自己后面若是要对付他，必须要找秦思语这样的高手来。 “南宫门阀罔顾圣恩，竟然行如此悖逆之事，臣甚为愤慨，而且南宫门阀素来跋扈，当初臣私自来帝城，还受过南宫门阀子弟刁难，与臣素来有仇。” “这些朕都知道。” 姬扬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天圣帝打断了，“朕问的是你怎么看如今的北域形势。” “臣相信天圣大军必能平定叛乱，护我圣朝之土。” 姬扬只能这么说，难道直接说看眼前的形势，效忠天圣的精锐都快被打成狗了？ “你不是打过几场胜仗吗？” 天圣帝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甚至连嘲讽都没有，缓缓地从龙椅上站起，走到姬扬的身前，冷声道：“还是说你没跟朕说实话？” 姬扬直接就感觉到头顶上盖了一片电闪雷鸣的乌云，天圣帝的压迫感太强了。 “臣岂敢欺瞒皇上。” 姬扬赶紧垂下头，甚至都感觉到后背都有些湿透了，因为他低头的那一瞬看到了皇甫宇紧跟着走到了天圣帝后面，显然是准备随时出手。 “要拿出当初问朕要清津城的魄力来。” 天圣帝忽然提起，显然是心中还有记恨。 当初他让姬扬出兵平定北域流民之乱，姬扬以此为条件，要求天圣帝把清津城给北境。 “臣当初只是想……”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天圣帝再度打断了姬扬的话，随后双手背负望向窗外。 透过窗照射进来的阳光盖在天圣帝的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衣，宛若神明一般，或许天圣帝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朕给你三个月时间，能带南宫穆的人头来见朕吗？” “回皇上，如今南宫穆掌握了‘北府军’，仅凭臣的黑甲军，要在三个月内就荡平北域之乱，怕是……” 姬扬自然不可能说三个月就能平定，不然黑甲军的实力强得有些过分了，天圣帝万一觉得自己的威胁比南宫穆还大，今天就直接让自己好看。 “那你要多少时间？” “如果能有中域天圣精锐配合，臣觉得半年时间应该是够了……” 姬扬只能把时间往长里说，时间越短就代表黑甲军实力越强，这点道理自己还是懂的。 “看来你想楚家小姐在帝城多住会儿。” 天圣帝突然转过身来，一双星眸带着些许冷意与探究。 什么？ 姬扬顿时脸色大变，惊得瞪大了双眼，身子也有些颤抖起来。 天圣帝竟然想要把楚汐瑶软禁在帝城。 第310章 达成交易妥协 天圣帝不愧是一代雄主，他的帝王心术和手段实在太恐怖了，瞬间就知道姬扬的弱点在哪里。 只要把楚汐瑶软禁在帝城中，他就不怕姬扬会趁机占领北域的土地，甚至姬扬还不得不用心平叛，否则他永远见不到楚汐瑶。 天圣帝分明就是利用姬扬对楚汐瑶的感情，让自己替他拼命，然后黑甲军与北府军来个两败俱伤。 还好姬扬是低着头的，否则他的情绪早就被天圣帝感知到了。 “皇上，楚家生意繁忙，如果她一直在帝城的话……” 姬扬还想做最后的尝试，甚至准备离开皇宫就让人送信给楚汐瑶，绝对不能来帝城。 “朕可以给楚家更多的便利。” 天圣帝语气强硬，显然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听闻昨晚你与慕容家那个丫头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时，天圣帝才提起慕容嫣然的事情，冷声道：“这件事慕容岳已经到朕的面前提过了。” “臣昨晚与慕容小姐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姬扬赶紧否认道。 “那便最好了……” 天圣帝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 姬扬内心突然“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天圣帝分明就是在等自己说出这句话。 “朕有心让你早点成家，北境王嫡系血脉这么单薄也不行了。” 天圣帝缓缓走回龙椅坐下，说道：“等你凯旋归来，朕让曦儿与楚家大小姐一起嫁给你。” 什么？ 姬扬顿时无语，天圣帝竟然还想把他女儿嫁给自己。 因为天圣帝口中的曦儿乃是天圣帝最小的女儿九公主，名为嬴若曦，是天圣帝最宠爱的妃子容妃所生，如今也是十八岁。 果然王祖瑜所说的情报没有错，就是天圣帝背后算计的歹毒程度远远超出了自己预估。 若是自己真的平定了北域之乱，然后为了楚汐瑶回帝城，那就是来送死的。 天圣帝表面说让他的女儿九公主和楚汐瑶一起嫁给自己，但是天子之女和世家之女嫁出是有明显区别的。 天子之女的身份比世家之女高贵，到时候必定是九公主为王妃，楚汐瑶为侧妃。 楚家可是九州第一富商、中都世家之首，堂堂楚家嫡女怎么可能给人做妾，天圣帝分明就是想破坏姬扬与楚汐瑶的感情，让他们不能再联合了。 而且就算楚汐瑶和楚家不介意，那么姬扬和楚汐瑶要是在帝城有什么意外，那么天圣帝就可以借着九公主的名义掌控北境王府，然后堂而皇之地将北境王爵除去。 “皇上，臣……” 姬扬知道这时候自己再怂下去那就不是男人了，直接挺起身子，目不斜视地看向天圣帝，说道：“暂时还不想成婚，而且昨晚与慕容小姐的事情已经搞得帝城人尽皆知，若是与皇室联姻，怕是有损皇室颜面了。” 这时天圣帝眼中才闪过一道惊异之色，似乎确认了自己心中所想，眼前的北境王怕是不会轻易向自己屈服。 “看来你很喜欢楚家那个丫头。” 天圣帝声音也冷了下来，显然不管姬扬愿不愿意，作为最高权力的掌控者，是不喜欢被人拒绝的。 “是的。” 姬扬突然躬身，双手抱拳，对天圣帝说道：“臣恳请皇上能将‘太江’航运管理权赐予楚家。” 嗯？ 听到姬扬这么说，皇甫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北境王在这种情境下竟然还敢给皇上提条件。 天圣帝身上更是散发出强烈的冷意，一双眼眸冰冷地看着姬扬，似乎射出了无数利箭。 北境王若是在北境也就算了，自己确实奈何不了他。 但如今竟然敢在自己的面前，光明正大地提条件，分明是藐视君权。 “臣愿意在此向皇上保证，朝圣完之后即刻回北境指挥大军，然后会同中域天圣精锐共同平定北域之乱。” “其余三境藩王也一定严守边界，替皇上稳定其他三域。” 姬扬背后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如果天圣帝敢逼自己，他们四境藩王就不一定会守好天圣王朝与其他诸州的边界了。 到时候内有北域之乱，外有八州来犯，反正用自己的命来换整个天圣，谁亏得更厉害一目了然。 “你比你父亲勇敢。” 天圣帝并没有再多说，竟然还有些欣赏地夸了一句。 “赐婚之事暂时可以搁置，但是不能改变。” “而且大军不能再等了，‘徐帅’率领的‘三卫’大军已经开拔了，你要马上让黑甲军也南下。” 既然已经决定了，天圣帝就不会改变，只不过如今平定南宫门阀之乱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所以才说可以暂时搁置。 天圣帝口中的“徐帅”乃是有天圣“第二军神”之称的徐云深，此人如今已经四十有二，乃是天圣帝登基后就一手提拔上来。 徐云深目前任五军都督府“前军都督”，是天圣帝用来制衡“六柱国”的重要人物。 在南宫方容这个天圣“第三军神”被内卫陷害后，天圣王朝除了“六柱国”之外，可用的将才已经不多了。 “臣遵旨。” 姬扬知道天圣帝不会轻易妥协，如今只不过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毕竟如果因为赐婚的事情逼得姬扬鱼死网破，那么双方都吃亏了。 见姬扬同意了，天圣帝随后道：“楚家要‘太江’航运管理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漕帮已经经营了数百年，朕最多给她一个竞争的机会，若是楚家能拿到，朕自会下旨。” 天圣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那就是楚家自己去抢，明的暗的手段他不管，只要抢到就是楚家的。 “臣谢皇上厚恩。” 姬扬双手抱拳，又说道：“皇上，楚家有意联络各大世家为大军提供军资，就是想请皇上能赐予他们几块盐田，不知……” “没问题。” 出乎姬扬意料的是，天圣帝竟然直接答应了，但马上就话锋一转，说道：“‘三卫’大军的粮草由兵部与户部一起筹集，距离其他三境藩王入京还有数日时间，你就在这段时间去兵部替大军筹备好粮草。” “若是缺了多少，那就找楚家补齐。” 第311章 准备调动大军 若是说天圣帝心中如果不愤怒是假的，只是当前还需要姬扬统领黑甲军平叛，所以他才爽快答应给楚家‘太江’航运管理权和盐田。 但是他已经做出反应，那就是如果朝廷军饷、粮草不足的话，要楚家和各大世家补足，搞不好朝廷兵部和户部一分钱军饷都不出，随便就给一句“国库空虚”就完事。 如今朝廷调动的“三卫”大军主要是集中在靠近北域的“三道”，分别是驻扎在“京北道”的“左威卫”、驻扎在“江北道”的“左屯卫”、驻扎在“兴北道”的“右威卫”，总计十五万大军。 这“三卫”大军皆是中域天圣精锐，平时注重操练，皆有与八州诸国作战经历，所以说战力强大，显然天圣帝想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南宫门阀之乱，也意味着后面的军需也是巨大的。 姬扬不得不在内心感叹一句，楚汐瑶还真的喜欢给自己惹麻烦…… 天圣帝已经将为大军筹集粮草的事情交给了自己，没有首辅东方晋明的点头，自己能从兵部和户部搞来粮草就是怪事了…… “臣遵旨。” 姬扬知道天圣帝对自己的忍耐是有限的，因为自己就站在他面前，所以不可能无限地与他谈条件。 …… 从御书房出来，望着天空明亮的阳光，姬扬长长舒了一口气。 天圣帝不愧是在位数十年的“中州之主”，不仅压迫感强大，而且历经夺嫡与朝堂明争暗斗，权谋心术完全不是自己可以比的。 自己在前世不过是一个没有社会经历的研究生，说到底自己的人生阅历是很浅的，更不是前世爽文中逆天开挂的男主，与这样的人斗智斗勇还真是难啊。 “王爷，请跟我走吧。” 在一个内侍的引领下，姬扬慢慢往宫城外走去。 眼前的内侍恭敬地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姬扬，而是微微躬着身子，小步快走着。 “你……先离开吧，本官自会送王爷出宫。” 在姬扬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有些嚣张的声音，不是王祖瑜又是谁。 “是是是……” 那个内侍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毕竟眼前的王祖瑜可是内廷的第三号人物，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要他好看了。 “王爷……” 等这个内侍远离后，王祖瑜马上换了另一副表情，带着明显的笑容，甚至还有些恭敬。 “事情怎么样了？” 姬扬边走边轻声问道。 “我打探了一下，这事基本上改不了，据说皇上在您没来帝城之前就在看皇室在册还未成婚的公主了，当时大家都不知道是要许配给您的。” 王祖瑜有些为难地说道。 “想办法让魏公公帮我。” “是是是……” 王祖瑜连忙应道，“若是有他老人家出手，皇上或许会改变主意，只是咱家最近不好意思见他……” 姬扬一听王祖瑜这么说，就知道他的目的。 他是司礼监大太监，内廷中的重要人物，见魏彦忠有什么难的，无非是又想问自己要钱。 当然，姬扬也理解他，毕竟是要请魏彦忠这样的人物出手，他也不好意思空手去说。 “过几日王妃就会来帝城，到时候王公公也要赏脸来吃饭。” “一定一定，王爷王妃能邀请咱家是咱家的荣幸。” 听到姬扬这么说，王祖瑜脸上笑容灿烂，实在太激动了，甚至都在幻想北境王妃会给他多少银子。 “王公公……” 姬扬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冰冷地看着王祖瑜。 “王……王爷……” 王祖瑜简直被吓了一跳，有些害怕地说道。 眼前的北境王又和当初在北域平叛时有些像了，带着明显的杀意。 “不管用什么办法，让这桩婚事吹了，需要多少银子你可以直说，一百万两百万乃至更多银子都出得起，说句不好听的，买你的命都够了……” “当然，也可以买其他人的命。” “嘶……” 王祖瑜听到这句话，吓得心脏狂跳。 北境王分明是在威胁他，若是拿了钱事没办成，到时候有他好看的。 更恐怖的是，姬扬是让他用任何手段把这件事办成，如果自己没理解错的话，其中已经包括直接杀了公主…… “王……王爷，您放心……” 王祖瑜连忙点头。 虽然皇城是他的地盘，但是北境王和他的王妃都不是好惹的。 到时候事情要是办不成，北境王妃气得给自己身边人一百万两银子，然后让他刺了自己，最后跑到北境去，就算天圣帝也无法为他讨回公道。 …… 北境王府，书房。 姬扬在给墨老写信。 如今他身在帝城，准备先把内容转换为数字，然后交给帝城锦衣卫带回北境。 目前锦衣卫进展很顺利，尤其是充分利用北域战乱、权力空虚的机会，已经在北域建立起系统完善的情报支点。 只是中域各大世家云集，权力纷繁复杂，各大势力交错，锦衣卫渗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目前也只是在帝城和中都慢慢扩张。 姬扬在信中首先就特地交待了，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扩张“锦衣卫”的势力，这样他才能掌握中州各地消息。 之前北境历代先王都没有争夺中州的想法，所以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就算有也只是针对凉州诸国，用来专门刺探军情的，根本就不完善。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姬扬在信中写了黑甲军要尽快占领北域腹里地区靠近洛州的数座城池，这是为后续全面占领北域做准备。 目前自己已经完全占有北境和“洛州十三城”，相当于掌握了北域三分之一的领土，另外三分之二的领土分别是“九府”和北域腹里地区。 姬扬让韩擒虎亲率北临城六万精锐骑兵，同时汇合驻扎在靠近洛州的高阳、昭勇、奉明三城的黑甲军步卒六万，共计十二万人。 “北府军”和“北都军”都是以步兵为主，姬扬故意调动大量骑兵就是用来专门对付他们的，三城黑甲军步卒主要是用来防守城池。 第312章 天襄城攻城战 翌日，天圣朝会。 天圣帝直接告知群臣，他已经派徐云深为帅，调动“三卫”大军前往北域平叛。 此言一出，群众皆是哗然。 因为天圣帝又和当初诛杀天圣精锐中的南宫门阀子弟一样，又没有经过朝堂会商，直接绕过内阁派内卫宣旨。 皇上已经越来越不信任群臣了。 可是他们马上就知道了一件更吃惊的消息。 “北境王与慕容爱卿的女儿貌似有些误会，如今已经传得帝城人尽皆知。” 端坐在龙椅上的天圣帝突然提起这件事，随后冰冷地注视着慕容岳，冷声道：“慕容爱卿，据朕了解这应该是一个误会吧……” 什么？ 慕容岳心中大怒，完全没想到天圣帝竟然逼迫他说这件事是个误会。 天圣帝不是一向最讨厌北境王，为何这次还要帮北境王说话？ “慕容爱卿……” 天圣帝声音变得有些重，显然已经有几分警告的意味，说道：“要不你自己来和众臣说一下。” 慕容岳知道天圣帝是在逼他，但是还是不得不站出来，硬着头皮说道：“确实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那便好。” 天圣帝脸上闪过一道嘲讽之色，任你们门阀世家传承再久，在这个朝堂上自己才是主宰。 “后面北境王会替‘三卫’大军筹集好军饷与粮草，东方爱卿、上官爱卿要汇同兵部和户部，做好调动工作，保障大军供应。” “臣遵旨。” 东方晋明与上官承和齐声道。 …… 北域，天襄城。 “全部给本将冲上去。” “今日必须拿下天襄城。” 站在城外指挥的南宫司卓眼眶带着血丝，浑身充满杀意，有些愤怒地吼道。 两日前，也就是姬扬离开中都前往帝城那天，南宫司卓正好率领三万“北府军”准备进攻天襄城。 当初他自信满满，以为当日就可以拿下天襄城，甚至还想屠城。 哪知天襄城太守张耘志宁死不降，甚至亲自登上城楼助战，而且他的夫人、妾室、儿女都在城中承担各种送粮、送水、救治等工作。 一时间，天襄城所有将士与百姓为之所动，皆是高喊宁死不降，仅凭六千城卫军与一万民夫硬生生挡住了三万“北府军”两日围攻。 “杀……” 随着南宫司卓一声令下，数千精锐的“北府军”步卒手举大盾，开始新一轮冲锋。 只是他们的士气较两日前已经下降了不少，毕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已经为攻破这座腹里地区北部最大城池伤亡了数千人。 但是他们经历了太多战斗，已经适应了流血和死亡，所以还能保持精锐大军的战斗阵型，仿佛已经刻印进他们的骨血中。 “北府军”步卒依然军容整齐，按照最开始的攻城方式，在攻城器械辅助下攀爬而上。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有个断臂的天襄城城卫军校尉望着眼前杀声震天的“北府军”步卒，忍不住浑身一颤，有些失神地感叹了一声，随后马上反应过来，高喊道：“兄弟们，他们冲过来了。” “咱们没有任何退路，唯有死战才能保全家小。” 又一个城卫军校尉大声喊道。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激起将士们的斗志。 “北府军”战力强悍，他们就算挡住了“北府军”两日攻势，自己伤亡更大。 不说一直未停过的投石机，阵前精锐的三千神射手就给城卫军造成了巨大伤亡。 如今城卫军已经不到两千，而一万民夫也伤亡过半。 “黑甲军……” 城卫军指挥使刘英锐望着城外“北府军”整齐的军容，喃喃自语了一声。 今日若是黑甲军还不到，他已经准备好和所有将士战死城头了。 “嗖。” 一支巨大的弩箭直接洞穿了一个城卫军士兵和一个民夫的身体，甚至将他们带出去很远，直接钉入了后面的城墙。 这是“北府军”装备的床弩，射程远，威力大，有很强的震慑力。 “砰。” 一块又一块巨石被投石机射到城楼上，只要被砸中，就会直接带出一摊血迹。 “杀。” 一个“北府军”步卒已经爬上了城楼，直接一跃而起，右手的战刀猛然劈向一个有些惊慌失措的城卫军士兵。 其余的城卫军士兵见状连忙围过来，哪知这个“北府军”战力太高，在之前已经消耗大量体力的情况下还杀了两个城卫军士兵，最后才被一柄长枪洞穿。 “校尉，他们冲上来了。” “百夫长，后面的石头、滚木不多了。” “校尉，我们手上的箭矢快没了。” 城楼上响起一道道紧张的呼喊声，城卫军手中已经没有箭矢，这意味着他们马上就要和精锐的“北府军”步卒战斗，仅凭两千多人如何能够与他们抗衡。 “杀。” 周围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城卫军步卒爬上了城墙，然后在城头战斗起来。 “但凡抵抗的，全部都杀了。” 一个“北府军”校尉左手持盾，右手紧握战刀，与数个城卫军厮杀起来。 在他身后还有数个“北府军”步卒，他们在结成阵势。 “已经爬上去了。” 南宫司卓身边一个参将望着眼前的局势，有些兴奋地说道。 “大军再压上去。” 南宫司卓眼神冷冽，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 自己亲率三万“北府军”步卒，结果被六千城卫军挡在城下三天，传出去怕是要被人耻笑。 “是。” 那个参将连忙道，随后右手轻轻地一挥，对身后的校尉示意到。 “杀。” 又有三千精锐“北府军”步卒出动。 南宫司卓带了三万精锐“北府军”，除了之前战死一千多人、受伤三千多人外，如今投入攻城的不过只有五千人而已，仍旧有大量兵力可以调动。 “轰隆隆。” 但是就在此时，大地开始突然剧烈震动，一股巨大的响声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司卓急得连忙看向周围，有些紧张地问道。 其他“北府军”步卒也是如此，连忙将大盾竖在身前，做好防御准备。 第313章 黑甲军与北府军的对战 南宫司卓统领军队已经有十年之久，至于“北府军”将士更是人人善战，自然能够感受到这声音是大量骑兵疾驰的声音，否则也不能称为精锐了。 有个校尉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随后脸色凝重地说道：“将军，似乎是从北面来的。” “北面？” 南宫司卓眉头紧皱，认真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的。” 那个“北府军”校尉双手抱拳道：“据属下听音判断，能造成这么大的动响，估计来的骑兵数量不会少于两万人。” 什么？ 从北面来了不少于两万人的骑兵？ 南宫司卓脸色大变，猛然抬头望向右前方，大声道：“所有将士准备防御阵型。” 他已经猜到了，能从北面来的，又是大量骑兵，必定是冠绝九州的“黑甲军”。 只是他话音刚落，眼前已经是烟尘滚滚，大地剧烈震动，甚至天襄城的城墙都开始有些晃动起来。 一面绣着“金麒麟”的战旗在风中烈烈作响，而后面是一股黑色洪流，正在朝着他们急速涌来。 “竟然是黑甲军。” 不少“北府军”将士皆是感到一股排山倒海来的压迫感，就算他们已经是战力强大的天圣精锐，但是面对黑甲军仍然有一种强大的压力。 “结阵。” “北府军”的校尉皆是大声吼道，随后是百夫长、十夫长，他们训练有素，能够快速应变。 “砰砰砰。” 一面面大盾被竖在身前，六千名“北府军”步卒结成了一个四方形大阵，每面都有一千五百人，宛如铜墙铁壁一般。 “哧哧哧。” 一柄柄长枪从盾牌后伸出，带出剧烈的破风声，又是六千手持长枪的“北府军”步卒。 “准备。” 再往里，是三千精锐的神射手，他们用力拉开强弓，准备随时发射。 最后又是三千名盾牌手，他们负责保卫南宫司卓等将领，也是最后一道防线了。 整整一万八千名“北府军”步卒，这是南宫司卓身边所有的军队。 之前伤亡三千多人，大营留守三千多人，还有六千多人之前在攻城，已经来不及撤回。 而且黑甲军从北面而来，之前进攻城北的“北府军”步卒应该已经被击溃了。 “北府军”将士有些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盯着前方朝他们冲来的骑兵。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黑甲军骑兵并没有保持冲锋的速度，反而在很远处就开始缓慢降速，随后举起手中的弩机。 “嗖嗖嗖！” 突然，一支支箭矢飞快射入“北府军”阵中，顿时响起一阵惨叫声。 因为后面负责防御的长枪兵和神射手并没有盾牌护卫，黑甲军骑兵的箭矢直接射入了阵中。 “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司卓望着眼前不断倒下的长枪兵，着急地大吼道。 他统军这么多年，自然对兵器也很熟悉，在他的印象中，莫说天圣精锐，就算九州所有军队中都不会有射程如此之远的弩机。 难怪黑甲军骑兵突然停下来，分明就是想要消耗他们。 此时，准备南下的黑甲军已经开始大规模装备姬扬之前命令军器坊生产的“神臂弩”。 为了准备大规模战争，北境军器坊甚至在过年的时候都没有停歇。 但是姬扬新规划的“器城”还没有造好，至少要在今年夏天才能完成，这才是姬扬想要把北域战争拖长的原因。 只有“器城”造好，黑甲军才能得到源源不断的军备。 “将军，黑甲军的弩机有问题。” 有个参将也是很紧张，大声道：“我们要主动出击，不然这样下去伤亡太大。” “这怎么出击啊，对方是骑兵，若是大阵一乱，他们马上就会冲阵了。” 另外一个参将赶紧反对。 “嗖嗖嗖！” 两万黑甲军骑兵开始快速把“北府军”大阵包围起来，然后轮流不断射出箭矢。 一轮轮箭雨下来，“北府军”步卒很快遭受了巨大的伤亡。 南宫司卓握着刀柄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局面。 若是就这样结阵，自己的大军非要这样被黑甲军消耗完不可，可若是大军阵营一动，黑甲军骑兵一定会抓住机会直接冲阵。 没有大阵防御的步卒，在骑兵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黑甲军竟然会来得这么快，北境王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帝城“朝圣”吗？ 到底是谁统领黑甲军？ 南宫司卓当然不知道，姬扬当日离开北临城时，就已经给墨老和韩擒虎留下了王令。 只要北域有异动，就不必等他回来，立刻率领大军占据“洛州十三城”和北域腹里地区。 “将军，大阵要散了。” 一个参将已经紧张无比，手指着前方说道：“将士们估计顶不住了。” 如果再这样消耗下去，不仅越来越多的步卒伤亡，而且士气会急剧衰弱，就算不用下令，大阵也会自己散开的，因为其他将士会躲避、会后退，甚至会逃跑。 死亡并不可怕，可是未知的突然死亡才最消磨意志。 “让盾牌手护卫弓弩手上去反击。” 南宫司卓下令道。 在阵中还有三千专门负责保护将领的盾牌手，让他们护卫弓弩手靠前射击，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尽管也算是动了大阵，但只是里面动了，守在外面的六千盾牌手还未动，就算黑甲军骑兵冲阵也可以抵挡一会儿。 “只能这样了。” 一个参将感叹了一声，随后马上调动士兵去传令。 “起。” “北府军”步卒还是相当精锐的，在得到军令后，立刻就整齐划一地战起。 三千盾牌手开始缓缓上前，随后按照一对一护卫的方式将盾牌竖在身前，而手握强弓的弓弩手紧紧靠近他身侧，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出来的最大防护方式了。 在盾牌手的护卫下，弓弩手缓缓向前推进，接替了已经伤亡过半的长枪手的位置。 “放。” 弓弩手拉开长弓，准备对黑甲军骑兵反击。 “嗖嗖嗖！” 上千支箭矢快速向黑甲军飞去。 第314章 北府军大阵乱 “他们要反击了。” 骑在高大战马上的高阳城黑甲军主帅蒙武忠望远远地看过去，只见“北府军”大阵内突然尘烟滚滚，显然是对方在作出调整了。 他所带的两万骑兵是黑甲军在北境南部地区唯一的一支骑兵。 毕竟凉州铁骑自古以来都是黑甲军最重要的作战对象，所以黑甲军骑兵主力都集中在北部，以及一支留在北临城的机动骑兵。 “砰砰砰！” 此时，“北府军”才发现就算他们的弓弩手靠前射击，但也只能射到最前面的黑甲军骑兵。 而黑甲军骑兵的箭矢居然都可以射到大阵中第二道防线里面，这射程差不多比他们手里的强弓要多出五成。 “后退，咱们继续消耗他们。” 蒙武忠冷冷地看了一眼，知道“北府军”这么做不过是最后的挣扎而已。 很快，黑甲军骑兵开始慢慢往后退去，只是才一刻钟过去，他们就完全退出了“北府军”弓弩手的射程，但是他们的弩机依然能够射到“北府军”大阵中。 “噗嗤！” 一支又一支带着呼啸破风声的箭矢穿透了“北府军”弓弩手的身体，即使他们身边有盾牌手的护卫，也难以完全护住他们全身。 …… 此时，天襄城守军更是士气高涨。 在半个时辰前，原本越来越多的“北府军”步卒已经攀上了城头，并与城卫军大战起来，天襄城陷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城卫军指挥使刘英锐用力地拔出自己刺入一个“北府军”步卒身体的战刀，鲜血顿时溅到了他脸上，看起来是如此恐怖狰狞，但是仍有数个“北府军”步卒向他冲来。 望着逐渐暗沉下来的天空，看着眼前早已沾满鲜血的城墙、将士们奋力厮杀的画面，听着周围越来越沉重的喊杀声，刘英锐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感觉到绝望压抑完全充斥了他心头。 这城……怕是守不住了…… 他自己也是身受重伤，手臂和大腿各被战刀划过，胸口更是露出了骨头，但是忠诚和大义一直支撑他没有倒下。 记得自己第一天做城卫军指挥使，寒门出身的自己，不是北域将门世家，但是艰难拉扯起一支相信自己的军队…… “杀！” 数个“北府军”步卒朝着他冲来。 刘英锐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一抹释然，显然要接受这个结局了。 “完了……” 不少城卫军和民夫也是对视一眼，脸上充满了绝望，显然知道他们要输了。 “轰隆隆！” 大地突然传来沉重的响声，所有人都感觉到城墙都有些摇晃起来。 一个城卫军校尉带着两个军士与前面的“北府军”厮杀起来，暂时缓解了刘英锐的压力，并大声地吼道：“将军，兄弟们，好像是援军来了……” 这话让城头上不少“北府军”步卒和城卫军军士都是一怔，继而快速地看向远处。 “北府军”步卒是好奇到底有谁敢来救天襄城，而城卫军则是庆幸自己两天的坚持没有放弃，终于等来了援军。 “兄弟们，随本将杀敌报国。” 刘英锐心中的绝望瞬间如潮水般退去，眼中含着激动的泪花，大声道：“黑甲军已经来了。” “杀！” 双方早已混战成了一片，仅剩的数千城卫军军士和民夫与“北府军”步卒在城头上更加凶猛地大战起来，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城头。 就算“北府军”步卒再骁勇，但是他们碰上了不要命的天襄城城卫军和民夫。 很多民夫并没有什么战斗技巧，都是直接抱着“北府军”步卒一起摔下城墙，不为别的，就为忠义的城守大人，就为自己城中的妻儿老小。 所有人都咬牙坚持着，因为胜利就在眼前了。 历史上也有如此雄壮的守城战，唐朝安史之乱爆发不久，名臣张巡率领七千唐军将士抵挡十数万叛军进攻，死守睢阳城两年之间。 唐代韩愈就评价“守一城，扞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其谁之功也？” …… “嗖嗖嗖！” 黑甲军骑兵依然用弩机不断射杀“北府军”步卒，也没有准备去救援天襄城的打算。 对于蒙武忠来说，击败“北府军”主力就等于救了天襄城。 “啊……” “北府军”阵中惊惧的惨叫声不断响起，周围步卒脸上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终于有个盾牌手举着盾牌后退了。 随之，更多的盾牌手开始主动往后退，想要躲到黑甲军弩机的射程之外，很快就演变为一次全军退却。 “不好。” 南宫司卓看着眼前的画面，惊慌地说道：“告诉所有人，不能乱。” “将军……” 跟在身旁的参将有些无奈地说道：“兄弟们若是还站在原地就是送死，只要是人就会怕的，咱们要想办法突围出去，只有暂时放弃天襄城了。” “本将统军至今，还从未遭受失败，绝对不可能在这天襄城下败退。” 南宫司卓依然咬着牙，倔强地说道。 旁边那个参将着急道：“将军，这时候不是意气用事，若是等大阵完全崩溃，兄弟们只顾各自往后逃的话，咱们怕是连大营都回不去了。” 南宫司卓自然了解他的意思，若是所有将士都只顾着自己逃命，谁还管你是不是将军，如果能拖延敌军追击的速度，怕是一脚把你踹在地上都有可能。 “走。” 南宫司卓眼眶泛着血丝，最后还是艰难地下定了决心，咬着牙说了一声。 “兄弟们，咱们护送将军，从南面突围出去。” 那个参将赶紧大声喊道。 “他们已经乱了……” 蒙武忠冷冷地望着眼前“北府军”崩溃的大阵，盾牌手举着大盾在往后不断后退，但是黑甲军是四面围攻，他们根本很难防住各个方向来的箭矢，尤其是如此混乱的局面。 “准备。” 蒙武忠右手轻轻抬起，跟在他身后的黑甲军骑兵迅速抽出腰间战刀，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第315章 北府军被打败 “杀！” 戴着鬼脸面罩的黑甲军骑兵紧握着战刀，开始用缰绳操纵战马，开始慢慢提速。 黑甲军骑兵排列地宛如一条又一条笔直的潮水，只是数息时间，战马就奔跑起来，马蹄声踏得地动山摇。 “快跑。” 见到黑甲军骑兵汹涌而来，原本就在后退的“北府军”步卒开始更加惊慌失措，以更快的速度往后退去，甚至开始出现互相踩踏的现象。 “砰砰砰！” 铠甲碰撞声、撞击声、倒地上不断响起。 黑甲军骑兵鬼脸面罩下的眼神无比凌厉，战刀无情地砍到“北府军”步卒身上，更多的是依靠战马的冲击力直接将人远远地撞飞出去。 “啊……” 天襄城外的战场瞬间响起各种惨叫声，丧失大阵保护的步卒面对高速冲来的黑甲军骑兵，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战场瞬间变得惨烈无比。 带着亲卫往前冲去的南宫司卓转头一看追随自己的将士就这样倒下，顿时牙呲欲裂，紧紧握着手中的拳头，大喝道：“兄弟们，随我杀回去。” “将军……” 一个参将连忙拽住了南宫司卓的缰绳，紧张道：“如今形势你是看得到的，难道还过去送死吗？” “我身为‘北府军’前军主帅，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被黑甲军屠戮吗？” 南宫司卓怒喝道，“本将今日可以战死，但绝对不能有辱我南宫家之名声。” “将军，我去。” 旁边一个南宫门阀旁支的校尉连忙拦住南宫司卓，满脸坚毅之色，大声道：“我出身南宫家支脉，但身上也流着南宫家先祖的血，只希望他日将军带着兄弟们杀入帝城，别忘了告诉属下一声。” 说完，他便带着身边仅有的数百骑兵反方向冲去。 这是他们仅有的骑兵，能够阻挡黑甲军一阵是一阵，否则南宫司卓也很难跑掉。 太阳渐渐开始下沉，战场开始逐渐笼罩在夕阳之下，但是各种喊杀声并未停止。 在黑甲军骑兵的冲锋下，整整一万八千名精锐的“北府军”是靠着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挡住的，他们的盾牌与弓弩似乎都失去了作用。 “北府军”与“北都军”都是身穿银甲，可是如今倒在战场上的步卒人人都是银甲被染成了血红。 南宫司卓带着身边的仅剩的一百余骑兵以及数千溃逃的步卒开始与从南面围来的黑甲军骑兵交战起来。 由于黑甲军之前是四面包围，而“北府军”只有从南面突破才能以最快速度跑回大营，所以他们只能从这一路选择突破。 “兄弟们，要活命就和本将杀出去。” 南宫司卓大吼道。 随后，他骑着战马冲锋过去。 但是他并没有直接撞上黑甲军骑兵，因为黑甲军人马俱甲，而“北府军”战马并没有披上铠甲，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冲击力。 “砰。” 南宫司卓用战刀猛烈划过一个黑甲军骑兵铠甲，顿时将他打得摔落马下。 但是一柄长枪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来，显然是另一个黑甲军骑兵对刺。 南宫司卓连忙整个人向后弯曲，这才躲过这柄长枪，随后用力一拳砸在那个黑甲军骑兵身上，那个黑甲军骑兵没有强大的力道冲得摔在马下。 但是南宫司卓却感受到钻心的痛苦，因为他的拳头已经血肉模糊，黑甲军的铠甲太坚硬，他完全是仗着自己力气大而已。 “杀。” 一个“北府军”步卒抬起手中的弓弩，猛然射向一个黑甲军骑兵，箭矢直接穿透他的铠甲，但是却没有深入。 那个黑甲军骑兵直接一刀划过，顿时鲜血飞溅…… “噗嗤！” 一个黑甲军手中的长枪直接穿透了一个“北府军”步卒的身体，随后他竟然直接丢弃了这柄长枪，或者说就直接插在了地上，右手快速地抽出了腰间战刀。 眨眼间，为了突围而与黑甲军骑兵对战的“北府军”步卒就已经折损过半了，还有不少人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战斗一直持续到天都快黑下来了，整片战场早已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北府军步卒的尸体。 …… “北府军”前军大营。 到处都是带伤的“北府军”步卒，很多人脸上的血迹都未擦干，时不时都能响起大叫声，这是因为有人在给他们包扎伤口，实在过于疼痛。 帅帐中，依然是如往常般铠甲凛凛，只是再没了往常的那种神采飞扬，以及蔑视其他军队的自信。 “将军……” 有个参将脸上都是悲痛之色，有些哽咽地对着南宫司卓说道：“将士们……伤亡很大。” 随后，便是重重地叹息一声，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去。 整个帅帐中寂静无声。 “战损到底怎么样？” 南宫司卓左臂也绑着绷带，身前的铠甲也被鲜血染红，显然是用尽全力才厮杀出来的。 “总共……阵亡了九千多兄弟，黑甲军将兄弟们尸体还回来了。” 那个参将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北府军”纵横北域，未逢一败，结果今日遇上黑甲军竟然直接被打得溃逃了。 “还有呢？” 南宫司卓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 “跟着咱们跑回大营的就九千多兄弟，还有很多都受了重伤，其余的估计都被他们俘虏了。” 这个参将所说的跑回大营的“北府军”步卒自然是包括原来在攻城的，当初还有六千步卒在攻城，但是黑甲军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尽全力攻击南宫司卓亲率的主力。 之前攻城战就伤亡了三千多人，留守大营三千人，跑回来九千多人，阵亡九千多人，这就意味着有整整六千人被俘虏了。 三万“北府军”前军只是一个下午，就只剩下了一万两千多人。 其余的将领听到后皆是脸色快速黯淡下来，甚至都屏住了呼吸。 “咱们……撤。” 南宫司卓强打起精神，不得不说出这句最不愿意说出的话。 既然黑甲军骑兵已至，说不定后面还有很多步兵在路上，再打下去说不定要全部留在这里了。 第316章 政事堂 就在南宫司卓率领的“北府军”准备连夜撤退时，帝城倒是掀起了更大的风波。 “听说了没有啊，皇上亲自替北境王正名，那晚北境王就没碰慕容小姐。” “这话你信吗，慕容小姐可是帝城第一美女，如果你是北境王你能忍住？” “可是皇上最提防的就是北境王，完全没理由要偏颇北境王啊。” “那为什么就没有可能皇上与北境王达成了什么交易，一起对付南宫家。” “放屁，难道你见过帝城第一美女，非要自己多想，说不定楚家大小姐更好看，王爷根本就没动手，我还是支持王爷和楚家大小姐在一起。” “你支持有个屁用……” 在天圣帝亲自逼迫慕容岳替姬扬正名后，帝城街头巷尾又开始议论起当晚的事。 有人认为是天圣帝秉公处理、澄清事实，毕竟天圣帝才是最忌惮北境王的人，连他都说北境王是清白了，那应该是真的很清白。 也有人认为天圣帝故意逼迫慕容门阀低头，帮助北境王掩盖真相，两人之间达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而且，大家最爱听的就是八卦，甚至开始隐隐分成了“姬楚党”和“姬慕党”两大对立的磕cp派别。 但是只有姬扬知道，天圣帝之所以出手是因为他想把他女儿嫁给自己，如果姬扬名声受到影响，会连着皇室也受影响。 但是他经过这件事已经明确了，以后再也不能被流言裹挟，他要自己掌控舆论，准备回北境就马上着手布置。 在朝会结束后，姬扬就收到了天圣帝派人出来的圣旨，那就是让他在内阁的配合下，快速为“三卫”大军征集军饷和粮草。 这真是一件头疼的事，内阁次辅上官承和还好说，内阁首辅东方晋明可是一直都支持二皇子的。 之前他儿子还想娶楚汐瑶，结果被自己教训了一顿，双方有些仇怨，这次估计会刁难自己。 …… 政事堂，是内阁办公地点，位于皇城南面，这里除了政事堂以外，还有其他重要衙署，诸如六部、都察院、大理寺等，组成了以内阁为首的百官衙署，被称为“南衙”。 而在皇城北面是十二监、皇城司为首的内廷办公之处，被世人称之为“北司”。 历史上隋唐时期皇城布局也是如此，尤其是唐朝中后期，宦官权盛，南衙北司了陷入严重对立之中。 如甘露寺之变中，宦官为报复唐文宗对他们的刺杀行动，调动神策军杀入南衙，导致一千多人遇害。 当姬扬来到政事堂时，看到门外有数十个禁军分列两边，一派森严气象。 “去通报一声，就说北境王奉皇上旨意，特来商议军饷、粮草筹措之事。” 跟在姬扬身后的武卓熙冷声道。 “北境王？” 守卫在兵部门口的禁军先是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随后才反应过来，恭敬地向姬扬行了一礼。 守卫的禁军脸色变化，正好落在了姬扬的眼里。 看来不出自己所料，怕是朝廷六部各司、从上到下都收到尽量拖延进度的命令，如果不是天圣帝暗中授意就是内阁首辅东方晋明下令的。 “王爷请。” 为首的禁军便要领姬扬进入。 等姬扬来到政事堂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六位内阁成员都在，本来是七位的，只是南宫穆造反后，自然被去除了。 如今的兵部尚书换成了天圣帝的亲信，来自南域南岐城、出身寒门的张正阳，只不过天圣帝还没有任命他为内阁阁员。 既然是天圣帝的亲信，自然也是削藩的坚定支持者，只不过如今北域战争爆发，还是得借用北境王的军力而已。 其余六位分别是内阁首辅东方晋明、次辅上官承和、吏部尚书慕容岳、礼部尚书徐世然、户部尚书夏俊元、刑部尚书陈和安。 姬扬见到这个阵容，顿时心头一阵无语，除了兵部尚书张正阳这个坚定的削藩支持者外，另外六个人除了次辅上官承和、礼部尚书徐世然，其余的都和他有过节，这要是能筹集到军饷和粮草就奇怪了。 “我等见过王爷。” 内阁首辅东方晋明带着众人朝着姬扬客气地拱手说道。 他看起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脸庞有些方正，留着些许明显的皱纹，头发都有些白了，一双浑浊的老眼不时闪过几道精芒，显然是一个历经宦海沉浮、老谋深算的人物。 问题是他对姬扬的态度还挺客气，反倒是让姬扬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的儿子东方浩辰之前在北域没少被姬扬打脸，而且姬扬与楚汐瑶在一起，甚至帮助楚汐瑶掌控楚家，直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同盟。 偏偏东方晋明完全是若无其事，甚至还带着长辈看晚辈的慈爱，果然是唐朝口蜜腹剑“李林甫”式人物，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否则也不会掌控朝政十数年了。 本来天圣帝嫡长子、皇后母族东域第一世家沈家、天圣第一世家东方门阀、中州第一富商楚家，想都不用想这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势力。 “本王见过诸位大人。” 姬扬也是微笑着拱手回应道。 “王爷请上座。” 随后东方晋明便带头坐到位置上。 姬扬与他并排坐在上首，另外六人皆是分别坐在下面两排位置上。 “今日得见王爷，方知何为少年英雄。” 东方晋明轻捋胡须，笑着对众人赞叹道。 “不错。” 礼部尚书徐世然同样笑着道：“这次朝圣完之后，有王爷统帅大军南下，必定可以一举荡平北域之乱。” “谢过两位大人。” 姬扬笑着拱手道，随后不经意看了吏部尚书慕容岳一眼，这老头昨天还坑了自己，如今和自己一起商量事情竟然还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看来在座的没一个是好说话的。 “本王此次奉皇上旨意要督办‘三卫’大军的军饷粮草，不知道东方首辅与上官次辅之前可有准备？” 姬扬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上官承和一眼。 第317章 诸位内阁成员 放眼内阁之中，也就只有上官承和对姬扬的态度还算比较友好了，毕竟双方之前通过频繁的书信往来，已经建立了还算靠谱的同盟，虽然是暂时的，都是支持六皇子夺嫡。 “这件事不如先问问兵部和户部的意见吧？” 东方晋明端起桌上的清茶轻轻抿一口，装出和善的模样，笑着道。 “我也是刚接手兵部，对情况也不是很了解，说得不到位的地方还望两位辅政大人与王爷勿怪。” 张正阳先是对这东方晋明与姬扬拱手，随后才微笑道：“如今圣朝常年对外用兵，‘东二州’之一明州三国混战，圣朝正在尽全力援助夏渚，‘南二州’各蛮族土司、百越部落更是时常作乱，南域大军镇压多时，‘北二州’之一凉州常年扣边，军费耗费不知凡几……” “若是让兵部在三日内就凑足十五万大军所需的粮草，属实是有些为难。” “户部的意见呢？” 姬扬本来想说话，但是东方晋明又提前问兵部了。 “户部目前倒是还有些银子。” 夏俊元当初在北境意图另立北境王，差点被姬扬杀了，若是能给姬扬银子就是怪事了。 “但是马上就是圣朝七百年盛典、皇上登基三十年盛典，皇宫修葺、百官俸银、援助藩属，哪一项都是早就列在年初预算之中，若是动了这些银子，那可是有伤圣朝体面。” “而且之前户部已经支援‘北都军’三百万军饷了，如果此时还要一次拿出十五万大军的军饷，怕是总数要超过一千万两了，确实也很为难。” 姬扬直接懵逼了，南宫门阀的叛军都快要攻打北都城了，怕是到时候整个北域腹里地区都要落入叛军之手。 人家是玩命的，你现在还讲究什么颜面？ 楚家都能随时拿出一千万两银子，然而堂堂天圣户部竟然拿不出来，自己又不是穿越到明末。 目前，北域战争已经进入到关键时刻，叛军将领很多都是出身北域将门世家，对很多地方都有巨大的影响力，可以轻松搞到大量粮草，加之又得到了“太封城”囤积的大量军粮，所以叛军反而是不愁。 “本王记得圣朝在中州五域设置了十七座大型粮仓、六十九座中型粮仓，这些粮仓是专门供给朝廷大军，难道还拿不出粮草吗？” 姬扬略微抬高了声音，显然是有些生气。 “王爷这就有所不知了，朝廷粮草确实还有不少粮食，只是中域粮仓不少都空了，而东域、西域、南域的粮草运过来的话，怕是路上民夫口粮就要消耗很多。” 张正阳耐心地解释道，心中却有一丝冷笑，任你北境王再厉害，也休想从兵部拿走一颗粮食，因为他已经提前命令将中域粮草全部封存，至少不能让外人知道里面还有很多粮食。 “户部为何又没有银子了？” 姬扬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朝廷每年税收可以达到数亿两，何况前两年应该有结余，为何连一千万两都拿不出来了？” “王爷这就有所不知了，朝廷是面向中州五域的，税收多，但是耗费也多，所以单独拿出一千万两是不太可能了。” 夏俊元也是这种说辞。 “那不如兵部和户部先整理一下库存，让王爷知道眼下能拿出多少？” 次辅上官承和终于开口，也算是尽力在帮助姬扬了。 “兵部最多能给王爷十五万大军一个月的粮草，加上五十万支箭矢，其余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户部也差不多，最多能给王爷三百万两，其余的还是要王爷自己想办法了。” 姬扬算是看明白，眼下的形势分明是首辅东方晋明联合了兵部和户部，铁心是想让楚家出这笔钱，毕竟如今的楚家已经被视为与北境王一个阵营了。 当然，东方晋明身为内阁首辅，他的格局也不至于那么小，只是为了私怨故意为难姬扬，而是他清楚地知道这场战争不能轻易结束了。 毕竟天圣帝解决完南宫门阀，然后腾出手来下一个会对付谁已经是很显然的事情，不是北境王就是东方门阀。 如今是在帝城，又是在政事堂，还真拿这些人没什么好办法，不然换成在北境，自己难道不会直接抢吗？ “既然兵部与户部只能拿出这些，本王就替天圣将士多谢二位大人了。” 姬扬随意地拱手，随后看向慕容岳，微笑道：“慕容大人倒是气色有些难看啊。” “想来是之前的误会已经澄清，日后还是眼睛擦亮些比较好，这次本王就不与慕容家计较了。” “王爷有皇上鼎力支持，这次北域之乱想来也会很快平定的。” 慕容岳并没有直接回复姬扬，而是提起了北域的战事。 只是这句话让东方晋明与上官承和都是眼神一凛。 当初天圣帝是如何忌惮北境王，如今竟然亲自逼迫慕容岳澄清来帮助姬扬，很显然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放眼天下有谁可以成为他们共同的交易对象，那就只有世家门阀了。 这两人不会联合起来先解决世家门阀吧？ 这是东方晋明和上官承和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皇上确实支持本王平定北域，毕竟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难道慕容大人不想吗？” “老夫自然也是。” 慕容岳脸色未变，随后缓缓起身，对着众人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议完了，老夫就先回吏部。” “慕容大人可要好好走路，尤其是要看脚下，不然很容易滑倒，甚至冲出什么人来的。” 姬扬嘴角微勾，显然是在威胁慕容岳了。 慕容门阀如此坑自己，这个场子务必要找回来。 “那就不劳北境王费心了。” 慕容岳冷哼一声便离开。 “那王爷不如马上拿着兵部与户部的批文，前往粮草和银库提取吧。” 东方晋明说道。 “那也多谢诸位大人了。” 姬扬拱手说道，随后便直接离开。 一群只知道内斗的人，如何守得住天下。 第318章 温柔 等姬扬才回王府，正好就听到一个消息。 “王爷，王妃已经回府了。” 有个黑甲军护卫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姬扬，随后紧张地说道：“王妃的脸色貌似不太好。” 之前姬扬和楚汐瑶在中都吵架，他们可都是看到过的，这两人都不是会轻易妥协的人，这次王爷和慕容嫣然的事情传得帝城皆知，王妃必定是生气。 “竟然这么快就来帝城了。” 姬扬有些无奈地抚着自己的额头，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楚汐瑶了，总不能和她说我受前身影响才有些情不自禁吧。 本来以为楚汐瑶至少要等自己和其他藩王一起朝圣完毕才会过来，没想到自己才来帝城第三天就过来了，显然是来找自己吵架的。 “唉。” 姬扬轻轻叹了口气，马上去自己的房间找楚汐瑶。 …… 北境王府，主卧。 等姬扬推开房门的时候，楚汐瑶正好坐在铜镜前，倒映出一张绝世容颜。 今天还穿了红色的裙子，像是在宣示自己的地位，外面披着的厚袄被挂在旁边。 本来楚菱芷是在替楚汐瑶梳头的，见到姬扬推开门进来，连忙给了姬扬一个眼神，随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房间只剩下姬扬和她，气氛顿时就有些微妙起来了。 这次追妻怕是要付出不少代价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姬扬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依然笑着走过去说道。 “我给你的香囊一直带在身上吗？” 楚汐瑶转过身对着姬扬甜甜地笑着，丝毫看不出任何生气的模样。 “当然是带着了。” 姬扬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香囊，缓缓走到楚汐瑶身前，笑着道。 这个香囊是自己在中都过年时，楚汐瑶送他的新年礼物，后面还绣着姬扬与楚汐瑶永结同心。 当时楚汐瑶为了缝制这个香囊，一双玉手被针刺破了好多洞，让姬扬心疼很久。 “好。” 楚汐瑶笑容突然收敛，一把就摘下了姬扬腰间的香囊，姬扬完全没反应过来。 随后右手拿起梳妆台上的剪刀，她马上就要把这个香囊剪碎。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姬扬一大跳。 “你这是做什么？” 姬扬赶紧握住楚汐瑶的手腕，有些激动地说道。 “做什么？” 楚汐瑶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气得浑身发抖，这时候完全爆发出来，冷笑了一声道：“你说我做什么，北境王，慕容嫣然的前未婚夫。” 她之前不过是忍着而已，和姬扬在一起，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委屈，自己的未婚夫和前未婚妻的事情传得帝城百姓都知道了。 这个“前”字说得格外重，随后一双布满血丝的美眸紧紧盯着姬扬，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之前赶路受累的原因。 “我……” 姬扬此刻真的是欲哭无泪了，到底该怎么和她解释啊，自己真的是受前身影响。 “说不出话来了？” 但是姬扬的欲言又止落在楚汐瑶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只见楚汐瑶有些自嘲地一笑，伤心道：“我以为你知道怎么选的，结果是我想多了。” 在楚汐瑶的眼里，这天下没有比她对姬扬更真心的女孩子了，结果他还这样，所以内心的酸楚一瞬间全部爆发了出来。 说完，楚汐瑶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就是非要用剪刀把这个香囊剪碎了。 姬扬也是有些手足无措，楚汐瑶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 “楚汐瑶……” 姬扬一紧张起来，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了，楚汐瑶白皙的手腕很快就出现了明显的红痕，她可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姬扬，你弄疼我了。” 楚汐瑶眼眶中的水雾越来越多，带着哭腔委屈地说道，但是挣扎的动静倒是终于小了下来。 “对不起。” 姬扬轻声道歉道：“真的不是故意。” “我不管……” 楚汐瑶哭得越来越大声，泪水不断滴到姬扬手上，这模样要多伤心有多伤心，到最后甚至说：“你走开，我不想嫁给你了，以后不要来找我……” “本小姐这么有钱，想娶我的都可以从帝城排队到中都了……” “还要找一百个比你年轻比你帅的男宠……” 眼见楚汐瑶越说越离谱，姬扬眼中的怒火也开始升腾。 我今年才二十，竟然敢说老，而且哪里找得出比我还帅的？ “唔……” 姬扬直接俯身，重重地吻紧楚汐瑶的红唇，轻轻咬了一下。 楚汐瑶气得先是想咬紧牙关，随后用力地推着姬扬，甚至又想摘下自己头上的玉簪刺向姬扬，只不过中途停住。 她还记得上次真的刺了姬扬，结果两人真的就掰了。 姬扬又轻轻咬了一下，疼得楚汐瑶瞪了他一眼，随后道：“听我解释不行吗？” “这还用解释吗？” 楚汐瑶气得把头撇过去，随后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冷声道：“整个帝城的人都知道了，所有人都看我的笑话，你还解释什么啊？” “这分明就是慕容门阀给我设的圈套，难道你看不出来？” 姬扬俯着身子，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和之前一样亲密。 “那你可是开心地往里钻。” 楚汐瑶毫不示弱地瞪着姬扬，就是不肯服软，这次姬扬不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说法，自己非要和他大吵一架。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但是你只要知道，这真的不是我个人愿意。” 听姬扬这么说，楚汐瑶气得抬起脚踹了姬扬一下，生气道：“你是把我当成三岁孩子了是吧？” “我说的是真的。” 姬扬温柔地抚摸着楚汐瑶光滑的脸蛋，指尖轻轻地摩挲，很认真地说道：“相信夫君说的。” “我明天找一百个男宠，你也相信我不是故意的。” 楚汐瑶瞪着泛红的眼眶，整个人不禁一愣，这还是姬扬第一次说他是自己的夫君，态度如此认真，不过还是很生气地说道。 虽然语气有些差，但是姬扬知道楚汐瑶的火气开始降下来了。 她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既然自己敢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不然早就承认了。 第319章 花间赋 “以后不准乱说了，不然看夫君怎么收拾你。” 楚汐瑶一生气，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姬扬强行将楚汐瑶抱到怀里，楚汐瑶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会儿，就任由姬扬抱着。 “赶了很快的路吧，今晚早点睡，不可以和在中都一样熬夜了。” 姬扬缓缓走到床边，轻轻把楚汐瑶放下来。 确实如他所想，当前天楚汐瑶听说这个消息，几乎是马上就动身了，坐着楚家商船连夜过来，所以今天一早就到帝城了。 当时楚汐瑶气得砸碎了房间不少东西，反正她不心疼有多贵，甚至连她母亲长孙蓉都被吓到了，从小到大见她第一次这么生气。 结果，姬扬两三句话就把她哄好了…… “我就要很晚睡。” 楚汐瑶似是就要赌气般，然后双手搂住姬扬脖子，水汪汪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姬扬，有之前哭过留下的泛红，很认真地问道：“你到底是不是还喜欢慕容嫣然？” 楚汐瑶自然是委屈了。 “从没有。” 姬扬眼中闪过一道寒意，冷声道。 他确实对慕容嫣然有一瞬间的惊艳，那是因为慕容嫣然确实长得很好看，正常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若是说喜欢她，不过是前身的记忆和感情留给了自己而已。 “真的？” 楚汐瑶脸上带着怀疑之色，有些不相信道。 “当然是真的了。” 姬扬很坚定地说道。 “那好，若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保证再也不理你了。” 楚汐瑶调皮地哼了一声，把头撇到一边，装作还在生气的样子。 “楚汐瑶，那你什么时候给我生孩子？” 姬扬故意笑着道。 “等……等你……娶我后……” 楚汐瑶脸颊瞬间就染上了红晕，犹如桃花盛开，但是又不敢直视姬扬火热的眼神。 说完，楚汐瑶松开姬扬的脖子，连忙躺在床上，用被子把头蒙住，支支吾吾地道：“我要睡午觉了。” 她赶了这么快的路自然是很累。 “那好。” 姬扬笑着道。 …… 下午，姬扬派人处理了一下“三卫”大军出征军饷和粮草的事情，毕竟这是大事。 他之所以对这件事还这么上心，自然不是因为报效天圣王朝。 而是因为中域天圣精锐是提早出发的，如果能够在前面多消耗一点叛军的实力，等自己后面过去统领黑甲军的时候就可以少一点压力。 毕竟，姬扬这次的目标是整个北域，后面就不会再回帝城了，当然前提是楚汐瑶不能被内卫软禁在帝城。 目前十五万大军整整七百万两军饷、两至三个月军粮的缺口，这个自己只能让楚家和中都、云港各大世家出了，这点钱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数目。 不过他已经知道，如今朝中斗争形势已经越发明显了。 各大门阀在明知道天圣帝急于快速平叛的情况下，依然可以想尽办法拖着不给军饷和粮草，分明是联合起来在对抗天圣帝。 对于门阀世家，他们首先维护的是自己的利益，然后才是王朝的利益，甚至在必要时候可以换皇帝换王朝。 帝城四大门阀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这次天圣帝突然解决了南宫门阀，必然已经引起了另外三大门阀的警觉，天圣朝堂的内乱怕是就在半年至一年内就会全面爆发了。 倒是楚家这次带领中都、云港各大富商世家得到了东域盐田、“太江”航运管理权，统领中域各大世家的势头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姬扬虽然和天圣帝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两人对世家门阀的态度从来都是一致的。 自己如今一手帮了楚家，后面等黑甲军到中域了，自己处理起来又是一件麻烦事。 “唉……” 姬扬不想思考这些事，只能到时候再说。 “笃笃笃……” 书房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随后门被直接推开了。 楚汐瑶还有些睡眼朦胧，自顾地揉着眼睛，脸上还带着些许迷糊，显然是午觉才睡醒就来找自己。 “怎么这么快就睡醒了啊。” “夫君……” 楚汐瑶见到姬扬，就直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把头埋在姬扬脖颈间，仍然闭着双眼，有些慵懒地说道：“你抱我……” 一个时辰前还气得和自己大吵，这会儿又和小孩子一样。 “我想开……那个……奶茶店……就开在……慕容家……对面……” “下午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楚汐瑶依然闭着眼睛，完全就是没睡醒的样子，姬扬都怀疑她脑子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好好好……等会儿就去看了。” 姬扬只能答应她。 …… 楚汐瑶又在姬扬怀里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姬扬就这样紧紧抱着她，渐渐地自己竟然也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两个人就像从来不会分开一样，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 等姬扬醒来的时候，楚汐瑶一直用粉白的指尖在他脖子上画着什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醒来还不叫我？” 姬扬轻轻拍了楚汐瑶屁股一下，以致于她马上就羞红了脸。 “坏人……” 楚汐瑶轻声暗骂了一句，随后道：“和本小姐去瞧瞧第一家奶茶店的店铺。” …… 花间赋，位于帝城三百零九坊中最中心的一坊，亭台楼阁，池馆水榭，雕栏画栋，环境优雅。 这是唯一一家开在帝城最中心坊的茶楼，附近便是慕容门阀与其他世家的府邸，再往里就是国子监、南衙，直至皇城了。 因为距离很近，所以花间赋一直都是各大世家公子小姐、文人名士最为流连之所，大概也是为了博一个雅士称号。 当然，能够开在这里而不受各大世家有些跋扈公子小姐打扰，背后的靠山也是异常强大，据说是“六柱国”中实力最强的昇国公司马秦明。 此人年纪已将近六十，从军四十多年，是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虽然只是名义上遥领中域天圣精锐，但是对中域“十卫”中有巨大影响力，很多将领都是当年在他麾下，甚至受他提拔。 第320章 很有钱 花间赋另一个优势就是这里有着各地名贵的茶叶，以及经典的帝城小吃，所以深受各大门阀世家公子小姐、文人名士的喜爱。 不得不说楚汐瑶的眼光很独到，一眼就看中了这家，最适合开奶茶店。 只不过，如今这店铺还是别人的，带着姬扬来就是给她壮声势的，否则对方怎么会乖乖把店铺让给她。 两人皆是穿着便服，姬扬并未穿黑色王袍，楚汐瑶更是只穿了一件襦裙，外面披了一件价值不菲的白狐皮大衣。 姬扬牵着楚汐瑶的手，缓缓地朝着花间赋深处走去，里面到处都燃烧着温暖的炭火，根本感受不到冬天的寒意。 “两位贵客不知想要在大堂还是在雅间呢？” 一个穿着锦衣的总管带着两个面容姣好的侍女赶紧迎了上来，恭敬地说道。 毕竟在他们眼前的姬扬可是器宇轩昂，楚汐瑶也是有倾国之貌，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世家公子小姐，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了。 “包间吧。” 楚汐瑶可不习惯和别人坐在一起，而且大家喝茶聊天声音会很大，更会吵到她和姬扬说话。 “两位贵客请上楼。” 那个总管赶紧带着姬扬和楚汐瑶二人上楼。 等楚汐瑶见到这些包间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见这些包间并非是封闭的，而是竖着一面面精致的屏风，使得外面看不到里面而已，而且摆饰都很清新脱俗，到处都充斥着浓郁的茶香与糕点香，闻着十分舒适。 “不知两位贵客选择哪个包间？” “就这个。” 楚汐瑶随手一指，然后就像一只挣脱束缚的金丝雀般，开心地小步快走了进去。 那个总管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住楚汐瑶，就已经脱去精致的兰花珍珠锦鞋，双手搂着膝盖，坐在了软垫上。 以往，不是自己忙就是姬扬忙，难得今日晚上两人可以单独出来，楚汐瑶自然是很开心，更不用端着楚家嫡女的架子。 “这位小姐，这个包间一直是有人订走的。” 那个总管只好站在外面，有些焦急地说道：“因为从这里往外看就能看到皇城摘星楼上的圆月，寓意团圆美满。” “怎么？” 楚汐瑶略微有些蹙眉，显然是有些不满，说道：“你们开门做生意，难道还怕本小姐付不起钱吗？” “这……” 那个总管为难道：“小姐切莫误会，我们也只是听掌柜的。” “就这间。” 姬扬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微笑道：“等会儿要是有人来了，我们让给他便是。” 反正楚汐瑶喜欢就行，至于得罪什么人他自然是不怕的。 “唉……” 那个总管知道眼前这两人必定也不是好惹的，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还希望两位不要轻易惹事吧。” 随后又是恭敬地问道：“那两位需要喝点什么呢？” “要一壶龙井、一壶碧螺春、一壶大红袍、一壶毛尖、一壶铁观音、一壶火青、一壶山里云雾……” 楚汐瑶低着头，可爱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将一种又一种名贵的茶叶说出来。 “啥……” 那个总管都被吓到了，震惊道：“小姐，您是认真的吗？” 这么多茶水端上，已经够几十个人喝了…… 而且一壶碧螺春的价格就已经价格很高，何况这位小姐还一口气要了这么多。 “你是真怕本小姐付不起钱还是怎么的？” 楚汐瑶有些不满地说道：“每样尝一口不行？” “是是是……” 那个总管又问道楚汐瑶想要什么糕点。 “玫瑰糕、核桃片、松子糖、百合酥、桂花糕、蜜饯杨梅、绿豆糕……” 楚汐瑶又歪着可爱的脑袋，掰着手指头说道。 屏风外那个总管直接就沉默了，你茶叶点了十几种就算了，这糕点你直接点了三十多种，这谁吃得完啊…… “你听她的就好了，必须全部上来。” 姬扬看到这总管的表情也不禁有些想笑，楚汐瑶根本不像来喝茶，若是不付钱倒是像来砸场子的。 “是是是……” 那个总管连连应道，随后便带着侍女离开了。 “你这又是做什么？” 姬扬嘴角带着笑意，慢慢走到包间里，有些无奈地说道。 见楚汐瑶双腿盘坐在软垫上，姬扬也脱去鞋子，然后枕在楚汐瑶的腿上，相当惬意地躺在软垫上。 “没干什么呀。” 楚汐瑶低头看向枕在自己腿上的姬扬，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着，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我就是想都尝试一下。” “真的？” 姬扬抬起手揉着楚汐瑶的脸蛋，笑着道：“还是太有钱了，花起来不心疼。” “这才多少钱？” 楚汐瑶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然后指尖轻轻描着姬扬的嘴唇，调皮道：“我把它买下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要不要把你这个北境王也买下来呀？” “你喜欢就好了。” 这时候的楚汐瑶在姬扬的眼里是最可爱的，她彻底做回了她自己，像一个小孩子，喜欢尝试不同的事物，会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示出来。 “我得出价高一点，至少要一个楚汐瑶那么多吧。” “嘻嘻嘻。” 楚汐瑶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容宛若鲜花盛开般，说道：“你这价格可不低。” 就在两人打情骂俏时候，有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 “八哥，你可走快点呀，我订的包间就在这里。” “妹妹，可不是想让我来付钱吧，哥哥的钱可快用完了。” “我请你喝茶，难道你不该出点吗？” 等姬扬两人反应过来时，从外面已经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女孩子容色秀丽清冷，肌肤莹白细腻，国色天香之姿，只是看起来有些骄纵，在家中显然是很受宠。 另一个男子倒是看起来有些成熟稳重了，身穿白色锦袍，戴着明黄朝冠，面容清秀，看起来温润如玉、贵气逼人，只是眉眼间隐隐带着一丝狠厉。 “你们是什么人？” 或许是天然的敌意导致，那个女孩子看了楚汐瑶一眼后，口气也不怎么好。 第321章 对视 由于这个女孩子已经有些质问的意思，所以音量也有些拔高了，马上引起了他人注意。 二楼包间不少世家公子与文人名士开始穿上鞋走出来，当看到这个少女的面貌时，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显然这个少女身份很高，甚至往日在花间赋就习惯这个姿态了。 “你又是哪位呢？” 楚汐瑶显然很不满自己和姬扬单独相处的时候被打扰，语气马上就冷了下来。 或许美女与美女之间本身就是有敌意的，楚汐瑶和她之间谁也不让着谁，反倒是那个被少女称为“八哥”的贵气男子看到楚汐瑶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惊艳之色。 “我是这个包间的主人。” 那个少女嗤笑了一声，似乎根本没有把楚汐瑶放在眼里，而是带着些许怒气走入了包间，直接坐在楚汐瑶的对面。 等到那个男子将视线转到姬扬身上的时候，眼神中瞬间就带着浓烈的冷意，让周围的人都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显然往日也是身居高位之人。 “你说你是这个包间的主人，那你喊它一声它会应吗？” 楚汐瑶也是毫不示弱，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气势丝毫不输那个少女。 至于姬扬自然是很快就感受到了那个英俊男子的视线，更是慢慢地站起身，直接就对上他的视线。 放眼整个帝城，自己或许也就忌惮天圣帝而已，你一个什么世家公子，以为流露出一点气势就能让自己惧怕了。 “你又在本小姐面前耍什么无赖。” 那个少女竟然直接骂起楚汐瑶，随后冷冷一笑，说道：“你大可以去问问花间赋的掌柜，这个包间是不是一直属于我的？” 说完，她双手环胸，显得一副很自信的样子。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楚汐瑶竟然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随后笑着说道：“你若是说我没来之前这包间属于你，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如今我来了，它就不属于你了。” “因为……这个地方的掌柜换人了。” 楚汐瑶突然气势一变，语气也变得更加强硬，直接表明这里不一定是掌柜说了算。 “你知道这花间赋是谁开的吗？” 那个少女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似是嘲笑楚汐瑶，轻蔑道：“你说这里掌柜换人就换人了吗？” “不管这里愿不愿意换，总之它今天是换定了，我说的。” 楚汐瑶的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自己都把未婚夫带来了，只要不是问天圣帝要皇宫，放眼帝城谁敢和她碰。 那个少女看着楚汐瑶信誓旦旦的样子，都不禁有些好奇，难道花间赋真的换掌柜了？ 问题是这里可是“昇国公”的产业，自天圣王朝立朝以来就是了，已经传承了七百年，除了当今皇上以外，谁敢强逼昇国公转让。 “公子，小姐，茶与糕点来了。” 这时候，总管正好带着十数个侍女端着托盘过来，眼见两边的人果然对上，顿时就有些紧张起来，毕竟双方都不是好惹的。 “实在不好意思，两位贵客切莫因为这包间伤了和气，二楼还有很多空闲的包间。” “废什么话，让她滚。” 那个少女显然是大小姐脾气上来了，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竟然指着楚汐瑶说道。 “你……倒是有些胆量。” 殊不知楚汐瑶的大小姐脾气更厉害，也就在姬扬面前还会收敛一点，如今面对别人如此挑衅，她的双眼微眯，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杀意？ 姬扬猛然看向楚汐瑶，虽然脸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已经征战数次，绝对不会感受错，他从楚汐瑶身上感受到了杀意，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楚汐瑶从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也就在自己面前会像小孩子一样，但是从来没有表现出杀意，这是她第一次，显然是真的想要对眼前这个少女动手了。 “我的胆量一向都很大。” 对面那个少女显然没有意识到楚汐瑶心中的强烈怒火，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着那个总管说道：“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 “这……” 那个总管显然知道这个少女的身份，根本不敢得罪她，只好对楚汐瑶和姬扬说道：“两位还是不要惹事了，要不我给两位换一个好一点的包间。” “我也劝你们最好快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个英俊男子也是缓缓走到少女身后，气势相当凌人，眼眸中带着蔑视之意。 楚汐瑶倒是没再说话，反而歪着可爱的脑袋，一脸委屈地看着姬扬，似乎要把他的心融化了。 “唉……” 姬扬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楚汐瑶故意妩媚或者委屈的样子。 “你把东西放下，顺便叫掌柜的过来吧。” 姬扬双手背负，对着这位总管认真说道。 如今完全是神仙打架，没必要牵扯进这些人，等掌柜通知背后的大佬，才能决出真正的胜负。 姬扬自然知道楚汐瑶的意思，那就是昇国公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这花间赋她今天是要定了，就因为它就在慕容门阀的对面。 楚汐瑶的底气自然是来源于姬扬。 “是是是……” 那个总管赶紧用衣袖给自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恭敬地说道。 很快，他身后十数个侍女便将茶与糕点放在桌子上，又躬身慢慢退了出去。 “这些都是隔壁包间点的吗？” “来花间赋数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在意钱的人。” “夸张了，就两个人还要点这么多。” 很快，旁边包间出来看的人都传出阵阵惊呼声，显然被楚汐瑶的财大气粗震撼到了。 主要这里的茶都是天圣产量很少的名茶，加上又是数倍乃至数十倍地抬价，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当然楚汐瑶不是一般人。 就连那个少女与英俊男子脸上都有些震惊，眼前这女的是钱多了没处花吗？ “我的茶和糕点都上来了，你们还要在这里？” 楚汐瑶似乎忽视了眼前的少女和英俊男子，而是轻轻抬起一双玉手，慢慢倒出一杯龙井茶，双手端着递给了姬扬。 第322章 九公主赢若曦 “挺香的。” 端起楚汐瑶递过来的茶杯，姬扬轻轻抿了一口，夸赞道。 倒是那个少女与英俊男子见到眼前两人完全把他们当成了空气，脸上的怒气更盛。 “哗啦……” 那个少女竟然直接把桌上所有茶盏都打翻到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嘶……” 站在屏风外围观的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这个小姐发起火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之前有一位不识相的侯爷嫡子调戏过她，结果被她的手下直接打断了胳膊，但是那位侯爷嫡子后来再也没有来过花间赋，显然是不敢得罪她了。 眼前的两位到底有多大的来头，竟然还敢跟这位小姐对着干，这有再多钱也不好使啊。 “本小姐再说一遍，你最好马上滚出去，不然有你好看的。” 那个少女眼中怒火大盛，冷凝的视线落在楚汐瑶那张精致白皙的脸蛋上，双手也紧握成拳，再度威胁起了楚汐瑶。 “是吗？” 哪知楚汐瑶根本没有动怒，反而自顾地拿起一块玫瑰糕塞入嘴中，笑着道：“不如我再买个十几壶茶，你今天砸个舒心。” “只要你有力气，把这花间赋砸了都没事，放心吧，我来赔，不用你出钱的。” “若是还觉得不够，旁边的店也随你砸，一定要砸得开心。” 说完，楚汐瑶又从姬扬腰间摘下那个香囊，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又一张的银票。 “十万两，二十万两，三十万两……一百万两……一百七十万两……两百万两……” 屏风外围观的众人真的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眼前这个今天像是来砸场子的小姐到底多有钱，谁在外面喝个茶带出几百万两银子出来的。 而且她还在往外面拿出银票，已经快三百万两。 莫说他们，姬扬都看得目瞪口呆，楚汐瑶出发前只是说让自己等一等她，没说她要往香囊里装这么多银票啊，怪不得拿到的时候就感觉有些鼓起来了。 “你……” 那个少女见楚汐瑶这么有钱，顿时又惊又怒，气得指着楚汐瑶，但是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站在她身后的英俊男子，看向楚汐瑶的眼神变得更加不一样了，还带上了一丝欣赏与兴趣，主要他不知道上一个对楚汐瑶这么有兴趣的人已经被姬扬送走了。 “来人……” 那个少女有些抓狂地喊道：“把这个贱女人给本公主赶出去……” “要狠狠打出去。” 公主？ 眼前这个少女竟然情急之下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很快，楼下就冲上来数个孔武有力的壮汉，自然是皇城里的侍卫了。 姬扬顿时脸色有些微变，没想到又和天圣帝的儿女结下梁子了。 反倒是楚汐瑶竟然脸色很平静，显然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姬扬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头，暗道，这公主不会就是天圣帝想要给自己赐婚的九公主吧？ 今天上午才和楚汐瑶说过这事，没想到她马上就找到了九公主的画像，还亲自过来找茬。 看来自己之前和王祖瑜真的没有说错，惹了楚汐瑶的话，钱根本不在话下，拿出几百万两买她命都够了。 “九公主，请问是哪个人？” 领头的一个侍卫恭敬地问道。 “就是她这个贱……” 九公主嬴若曦怒气冲冲地指着楚汐瑶，竟然又骂出难听的话。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吃过亏，今日必然要楚汐瑶好看。 有钱又怎么样，天圣最大的是她的父皇。 “啪……” 九公主嬴若曦的话还没说完，就响起了一道清脆的耳光声。 “你……” 赢若曦抚着自己的脸，一双美眸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屏风外围观的众人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汐瑶，在已经知道九公主身份的情况下，这个女子竟然还敢直接扇了她一耳光。 这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而她的母妃也是天圣帝最宠爱的妃子。 “给我杀……” 赢若曦气得大叫起来。 从来都没有人敢碰她一根手指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打了耳光，赢若曦气得叫身边的侍卫马上杀了楚汐瑶。 “啪……” 楚汐瑶竟然又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耳光。 “你觉得本小姐会怕吗？” 楚汐瑶脸若寒霜，因为也从来没有人敢如此骂她，冷声道。 你是公主又如何，天圣帝的女儿又如何。 姬扬连七皇子都敢杀，难道自己就不敢杀天圣帝的女儿？ 一百万两不够，那就两百万两，如果两百万两不够，自己就出三百万两，甚至五百万两一千万两都可以。 天圣帝只是中州之主，不是九州之主，放眼九州诸国，有的是人愿意为一千万两做这事，甚至让他刺杀天圣帝都愿意，更别说只是天圣帝的女儿了。 在涉及与姬扬感情的问题上，楚汐瑶从来都不会有半分退让，要是谁敢插足，她就要谁好看。 反正她是一点都不会怕，因为她还有姬扬可以依靠，天圣帝若是敢因为这件事动她，那就是碰了姬扬心中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姬扬马上会造反，他怕是嫌皇帝做太久了。 “放肆。” 皇城出来的侍卫大吼道，马上就要动手。 两个侍卫面目狰狞地扑向楚汐瑶，显然要直接将她拿下，他们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 但是姬扬一个闪身就挡在楚汐瑶身前，右手直接扣住一个侍卫的手腕，冷声道：“谁要是敢动手，别怪本王不客气。” 其他原本还想冲上来的侍卫皆是赶紧停住脚步，皆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了九公主赢若曦。 “你们愣着做什么，不是有本皇子与公主在。” 突然，站在九公主赢若曦背后的那个英俊男子冰冷地看着姬扬，命令道。 没想到他也是天圣帝的儿子，当初没来中都城，姬扬自然没见过。 “你们大可以试试。” 只见姬扬嘴唇微勾，缓缓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上面赫然写着“北境王”三个大字。 北境王？ 这些侍卫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连皇上都忌惮三分的人物。 第323章 威胁 北境王，这三个字就足够有分量了。 那个英俊男子自称是皇子，但不知道是哪位，很意外地看着姬扬。 这样的人物只有他的父皇才有资格掰手腕，今天和妹妹怕是惹到了不该惹的麻烦。 还好是在帝城，若是在外面，谁知道北境王会做出什么事。 “竟然是北境王。” “那他身边的岂不是……” “当然是楚家大小姐了，你以为谁都这么有钱……” 北境王的出现让花间赋内众人皆是窃窃私语，自然也猜到了楚汐瑶的身份。 能够让北境王亲自出面的也就只有她了。 难怪楚家大小姐敢直接扇公主，北境王就在身边。 早就听说北境王与楚家大小姐的故事，今日一见才知什么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周围不时响起赞叹之声。 “你……还要……打我吗？” 楚汐瑶把手中的玫瑰糕吃完，随意地拍了拍手，对着九公主嬴若曦微笑道：“天下不是谁都要让着你，比如我就不用。” 说完，楚汐瑶展颜一笑，让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你……” 九公主嬴若曦第一次受到如此委屈，竟然气得哭了出来，一张脸梨花带雨，让人看了都心疼。 “妹妹。” 站在她身边的八皇子嬴子渝赶紧上去安慰，并深深看了一眼姬扬和楚汐瑶，显然是记恨上了。 “没意思。” 楚汐瑶摇了摇头，似乎在嘲讽对手段位太低了，都不配她亲自出手了。 “我要告诉父皇去……” 嬴若曦一边哭一边威胁，“这两人实在太过分了。” 这时候，昇国公嫡子司马玄胤才匆匆赶来。 本来掌柜亲自跑到府上，他是不相信有人敢和八皇子、九公主抢地盘的。 但是当他看到姬扬和楚汐瑶后，马上就明白了，难怪掌柜吃不准，这情况他也吃不准啊。 “北境王，咱们又见面了。” 司马玄胤对着姬扬拱手道，随后又拜见了八皇子和九公主。 “大家都是自己人，这就伤和气了，不如给我这个东家一个面子，此事就算了吧。” “算个屁，本公主被打了两巴掌，司马玄胤你到底站哪边的。” 嬴若曦气得又抓起桌上的糕点砸向司马玄胤。 啥？ 司马玄胤难以置信地看向姬扬和楚汐瑶，这也太嚣张了…… “你掀了我的茶和糕点，我都没说你不懂礼数，倒是又怪起我们来了。” 楚汐瑶冷笑一声，说道。 “这事就不用管了。” 姬扬冷冷瞥了嬴若曦一眼后，看向司马玄胤，说道：“当初本王和王妃在中都城救了你一命，这你还记得吧？” “自然是记得，北境王这是何意，你们打了公主难道要让我装作没看见吗？” 司马玄胤有些警惕地看着姬扬。 “你想多了……” 姬扬随意地笑了一声，双手背负身后，说道：“你觉得本王会怕？” “那王爷这是何意？” “你还记得这个吧，本王来收债而已。” 姬扬缓缓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随后缓缓展开，念起里面的内容：“昇国公嫡子司马玄胤受北境王救命之恩，愿以一百万两白银相赠。” 上面还有司马玄胤的签字和手印。 这张纸正是当初被内卫将领控制的“右武卫”军队扮成的刺客故意刺杀诸位皇子后，楚汐瑶派人救了他们，姬扬逼迫他们签下的。 不仅司马玄胤签了，还有很多皇子也签了。 “你……” 司马玄胤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姬扬竟然真的来拿钱，还跑到帝城来。 就连嬴若曦都不哭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司马玄胤，这家伙竟然在外面欠了一百万两，若是让昇国公知道，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怎么，你敢赖本王的钱？” 姬扬的口气瞬间冷了下来。紧紧盯着司马玄胤，从来只有他赖别人，哪有别人赖他的。 司马玄胤只要脑子还正常，就知道得罪自己的后果。 “我……我哪里拿得出一百万两银子……” 司马玄胤简直欲哭无泪，昇国公府家教甚严，每个月也没给他多少银子花，凑到一百万两得猴年马月了，偏偏他还不敢赖姬扬的钱。 “拿不出的话就用别的东西来换。” 姬扬眼眸犀利，根本不让司马玄胤有拒绝的机会。 “王爷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司马玄胤深吸一口气，这才明白了姬扬分明是有备而来，分明是看上他家什么东西了。 “不是本王想要什么，是你本来就欠本王的。” 姬扬认真地说道：“用花间赋来换也挺好。” “什么……” 司马玄胤大惊，带着隐隐的怒气，大声道：“王爷在和我开玩笑吗，花间赋乃我昇国公府数百年传承，怎么可能让给你。” “那你就还钱吧。” “你……” 司马玄胤哪里拿得出。 “世子不如回去和国公商量一番，就说我会出个好价钱。” 楚汐瑶忽然出声，笑着道：“这一百万两你也不用还了，就算帮本小姐一个忙。” 司马玄胤这时才恍然大悟，这分明是楚汐瑶想要，北境王哪有功夫经营什么店，只是帮她老婆而已。 “楚小姐，花间赋是我昇国公府数百年传承，绝对不会卖的，一百万两银子我会想办法还给王爷的。” 司马玄胤还是很硬气，直接就拒绝了。 “司马玄胤，你欠了本王这么久，好歹也加点利息，这时候要还两百万两了。” 姬扬突然又说道。 “北境王，你分明是强抢，这里可是帝城，不是在中都了。” 司马玄胤一听姬扬这么说，气得火冒三丈，哪有这样欺负人，这才过了半个月都没有，莫名其妙翻了一倍。 “你若是不给，那只能等本王回北域后，拿你们昇国公府在北域的产业来抵了。” 姬扬也不管，上来就威胁。 如今天圣朝堂都知道黑甲军即将南下的消息，姬扬必定是要回去的。 到时候昇国公府在北域的产业值多少钱就完全是他说了算了。 本来一百万两的产业，姬扬硬说只值一万两，司马玄胤也拿他没办法，人家大军在那里，谁敢上去理论。 第324章 逐步掌控楚家 “北境王，你不要太过分，昇国公府也不是好惹的。” 司马玄胤知道姬扬向来嚣张，但是不知道他这么嚣张，气得怒骂道。 “司马玄胤，本王给你面子才好好跟你说话，你若是不想要这个面子，后面大可以试试。” 姬扬脸色顿时就冷了，论放狠话还没输过谁。 “世子，你回去好好商量再说也不迟，说不定国公愿意卖呢，本小姐可以出这个数。” 楚汐瑶竖起两根手指，自信地说道。 两百万两银子？ 司马玄胤气势也弱了一些，这价格其实很高，甚至都超出花间赋所具有的价值好几倍，只是楚汐瑶又不是冤大头，干嘛要花这么多钱买啊…… 当然是用来恶心慕容门阀了。 “姬扬手上的欠条你可以拿回去，本小姐再给你一百万两银子，诚意算是很足了。” 随后，楚汐瑶便看向嬴若曦，微笑道：“公主还要找我的麻烦吗？” “楚家小姐是吧？” 嬴若曦此时已经知道眼前打她的人是谁了，然后又看了一眼姬扬，脸色依然很难看，说道：“找不找就看父皇的意思。” “楚小姐总不能连父皇的意思都敢违背吧。” “好呀。” 楚汐瑶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微笑道：“那公主就把这账结了，毕竟是你掀翻的。” 说完，楚汐瑶便拉着姬扬的手，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她这次来花间赋，一是找九公主嬴若曦的麻烦，二是让司马玄胤和他爹商量把花间赋让给她，如今目的都达到，自然可以开心回去了。 …… 马车上。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嬴若曦的？” 姬扬右手轻轻揉捏着楚汐瑶的玉手，怎么会这么滑的。 “花钱不就好了吗……” 楚汐瑶把头靠在姬扬肩膀上，舒适地避着眼睛，说道：“那些女人的事情后面就交给我，你不用再管了。” “后面北域战争还有你忙的了，不要花心思在这上面。” “嗯？” 姬扬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不告诉你。” 楚汐瑶可爱地蹭了蹭姬扬的脖颈，故意道：“难道你不同意？” “我是怕你惹出事。” 姬扬略微皱眉，总觉得楚汐瑶这次做得太过火，如果不是自己在身边，八皇子和九公主的侍卫绝对不会放过她。 这里是帝城，可不是楚家掌控的中都。 “嘻嘻嘻。” 楚汐瑶对着姬扬甜甜地笑道：“可是我家王爷可舍不得我受委屈。” “你要的盐田和太江航运管理权已经帮你要到，后面你自己派人和户部盐政司和漕运衙门沟通。” “真的吗？” 楚汐瑶快要在姬扬的怀里跳起来，激动地搂住姬扬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 又被楚汐瑶强吻…… 好久，姬扬舔了舔嘴唇，说道：“就没有其他奖励了吗？” “你还想要什么？” 楚汐瑶趴在姬扬耳边，吐气如兰，用魅惑的声音说道：“是这样？” 只见楚汐瑶的玉手缓缓地往姬扬怀里伸去。 “你……” 姬扬知道楚汐瑶是故意，可是自己每次都…… “嘻嘻嘻。” 楚汐瑶果然马上就停止，说道：“想的话就快点娶我呀。” 姬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娶了你以后我可不会忍着了。” “没让你忍着呀。” 楚汐瑶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有些调皮地说道。 “漕帮的事情要先解决，不然你拿不稳太江航运管理权。” 姬扬赶紧岔开了话题。 “漕帮虽然势大，但是有谁会拒绝银子呢。” 楚汐瑶并不在意，说道：“漕帮几大当家自己倒是有钱，但是下面的人没钱呀。” “漕帮这些人向来只讲利益不讲情义，只要本小姐钱给足了，后面再铲除反对的人，自然会掌控漕帮。” “总之遇到事及时和我说，后面我会让东境王麾下的‘平海军’帮你。” 姬扬有些紧张地抓住楚汐瑶的玉手，很认真地对她道。 因为姬扬仍然惦记着秦思语，这个人既是“轩辕”的人，而且武功很高。 楚汐瑶若是想拿下漕帮，必然要对上她。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秦思语会听楚汐瑶的。 “嘻嘻嘻，就知道你舍不得。” 楚汐瑶双手搂着姬扬的脖子，两人四目相对，又是轻轻地吻了上去，说道：“有你在我就不怕。” “天圣帝要我们拿出军饷粮草吧，你让兵部的人去‘流云城’仓库取就好了，中都和云港各大世家早就准备好了。” “我给黑甲军也准备好了，都囤积在云港，你让平海军派船去运，然后从洛州海港去取。” 楚汐瑶本来就很聪明，早就猜到结果，所以很早就准备好了。 区区一千万两的军饷，再加上兵器等，她根本就不看在眼里。 “你还挺懂得为夫君分忧的。” 姬扬不禁嘴角微微上扬，楚汐瑶确实很懂自己。 “那当然，你可是赚大了，缺钱就跟娘子说，娘子会养你的。” 楚汐瑶捧着姬扬的脸，故意调皮地说道。 “你是不是也要对楚家动手了？” 姬扬突然提到。 楚汐瑶的动作很明显，东域盐田只要在她手上，楚家在东域最大的生意就脱离楚家了，完全被楚汐瑶一个人掌握了。 北域本来就是她在经营，再加上自己的大军就在，自然也没有问题。 “太江”航运管理权拿到手，也就等于掐住了楚家在西域生意的咽喉。 因为西域多山地，货物运输依赖太江航运，还得听楚汐瑶。 就剩下中域和南域了，楚汐瑶逐步掌控整个楚家已经很明显了。 说起楚家的事，楚汐瑶脸色也黯淡了下来，有些不想谈起这个话题，只是微微低着头，说道：“到时候再和你说，我后面都会自己处理好。” “你哥哥怎么办？” 楚辰明是楚汐瑶亲哥哥，可是楚家大权如今都在家主和楚汐瑶这个嫡女手里，反倒是他这个嫡子啥事也没了。 “他一直觉得我抢了他世子之位，如今已经很久不和我说话了。” 第325章 各方势力齐动 楚汐瑶神情落寞，显然很伤心楚辰明和她的关系变成这样了。 “哥哥性情温和，根本斗不过父亲。” 楚汐瑶把头靠在姬扬肩膀上，幽幽道：“我不想再过那种养着别人的鼻息生活的日子了，如果一定要有，我希望你可以护住我。” 显然楚汐瑶父亲之前偏心二公子和二小姐的事已经在楚汐瑶心里留下了严重阴影，尤其是还差点把楚汐瑶作为联姻东方门阀的工具。 “放心吧，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姬扬把楚汐瑶搂得更紧了些，然后又安慰道：“有事就传讯给我，我也会让上官次辅尽量帮你的，虽然我和他只是暂时的同盟，但是只要储君之位一日未定，他就一日依靠我。” “等你几年后拿下整个中州了，我便把楚家还给哥哥，就一直陪在你身边。” 楚汐瑶突然轻声笑道：“以后娘子没钱养你了，要靠夫君养了，你可不准欺负我。” “那你先养好夫君。” …… 天襄城。 南宫司卓率领仅剩的一万多“北府军”在第二天便撤走了。 同时，原本占据的数座靠近天襄城的城池，如平台、甘邺、齐北等城驻守的“北府军”也全部撤走。 这便是南宫司卓用兵高明的地方，他知道只要这支黑甲军主力还在，自己守着这些城池只会被他们一个个拔掉，反而变成了被各个击破。 只有聚集起占据完全优势的大军，才能真正打败黑甲军主力。 如今，自己的叔父南宫宣正率领“北府军”主力在猛攻北都城前面的最后一道关口，根本无法抽调援军给自己，不如先汇合叔父打败“北都军”，然后转过头再和黑甲军决战。 城守府。 此时完全是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之相，舞女在殿内展示着优美舞姿，一道道优美雅乐在周围响起。 所有人都沉浸在打败“北府军”的喜悦之中。 “我等全靠蒙将军率军相救，今日这点酒水皆是城中最后的酒水了，算是聊表谢意，等他日安顿好城中百姓，我等再向外采购，犒劳黑甲军兄弟。” 太守张耘志端起酒杯，朝着黑甲军将领蒙忠武恭敬道。 “张太守还是太客气了。” 蒙忠武根本没有动杯的意思，反而仍然笔直地坐着，展开手掌表示拒绝之意，说道：“黑甲军向来军规严厉，除非王爷亲允，否则大军只要在外征战，一律不得饮酒，还望诸位见谅。” “这个是自然的。” 张耘志有些尴尬地笑道：“不知道蒙将军后面还要追击叛军吗？” 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想问出黑甲军下一步的打算，尤其是什么时候撤出。 北境王的野心已经越来越明显，就怕黑甲军这次来了就不想走。 “这个还要等王爷示下。” 蒙忠武其实感受到张耘志的想法，所以也不正面回答，主要他自己都不知道王爷下一步打算会是什么，只知道王爷后面会亲自来。 其实，姬扬的书信马上就要到北临城，只要墨老和韩擒虎看到后，黑甲军主力马上就要南下了。 “张大人请放心，本将所率大军绝对不会滋扰百姓，只希望大人能够准备好粮草即可，快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本将便要带领大军回北境了。” “如此就麻烦蒙将军了。” 听到蒙忠武这样的话，张耘志心中大喜，他最怕的就是驱逐了叛军这只凶狼，然后迎来了黑甲军这只更猛的老虎了。 殿内其他天襄城官员和将领皆是连连称赞。 蒙忠武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不禁冷笑，王爷最迟一个月就会到天襄城亲自指挥大军，到时候有你们会哭的。 “不知道蒙将军对这六千多俘虏是何看法？” “本将看法很简单，等后面王爷命令，然后再做打算。” 蒙忠武直接就表明态度。 张耘志显然是想整编这六千多被俘虏的“北府军”，用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在如今这个乱世，只有军队才是最好的底气。 但是蒙忠武自然不会让他如愿，所以宁愿养着这些俘虏，反正天襄城还有充足的粮草。 “如此……便依蒙将军所言。” 张耘志尴尬一笑，随后便热情地邀请道：“蒙将军，吃菜。” …… 北境，北临城。 黑甲军最重要的粮库被打开，数千黑甲军步兵在里面将大批粮草装好，随后不断放置到马车上。 楚家货栈中大批粮食也被运出，汇聚到城外的黑甲军大营中。 太宁城。 三千黑甲军步兵护卫着运粮车向前行军。 云上城。 一辆又一辆运粮车从城中驶出，完全看不到尽头。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整个北境宛如一台运转的战争机器，将多年来囤积的粮食全部运往北境南部的高阳城和洛州城集中。 显然，后面将会有大量军队要调动，这只是前期准备而已。 “回去告诉大祭司和公主，就说北境即将有大规模军事调动，可能是准备南下平叛。” 此时，在观望的人群中，有个魁梧壮汉低声对旁边的一个随从说道。 那人只是用力点了头，随后慢慢消失在人群中，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递到西狄王庭，只要黑甲军主力不在，那么属于凉州的机会便来了。 …… 九镇，朔义镇。 这是靠近北境的“九镇”中最大的一个军镇，聚集着十万精锐边军。 “霍将军，奉皇上圣旨，命你尽快集结五万精锐边军，准备南下平叛。” 一个太监宣读完圣旨，随后恭敬地递给了“朔义镇”将领霍彰远。 “臣接旨。” 霍彰远双手捧过圣旨，正欲打开再看，哪知站在太监身边的一个内卫突然上前数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 霍彰远先是被吓到了，习惯性地想要挣脱开，却发现那人力气出奇的大，便有些疑惑地看向之前那个宣旨的太监。 却不想那个太监转头装作没看到。 “霍将军，皇上说，一切以圣旨内容为准，你可要好好把握。” 耳边传来冰冷的声音。 第326章 一个月后的惊天阴谋 霍彰远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内卫，完全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圣旨不是之前宣读过了，让我马上召集大军准备平叛吗，怎么又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一切以圣旨内容为准”。 “请大人放心，卑将知道怎么做。” 霍彰远只好先回应道。 实在此人是皇上身边的内卫，否则就冲他这么无礼，自己早就喊人将他拖出去砍了。 “如此便是最好。” 那个内卫嘴唇微勾，给霍彰远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冷声道。 等宣旨太监与一众内卫离去后，站在军帐中的一个参将毫不客气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表达出不屑之意。 “区区阉人与鹰犬，倒是比咱们在外面出生入死的兄弟过得还要舒坦。” “就是。” 另一个参将也附和道：“皇上雄才伟略，就是太过于信任太监和内卫了，他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好了。” 霍彰远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话，冷声警告说道：“这话出去可不准乱说。” 毕竟是“九镇”中最强大军镇的指挥使，手上掌握着十万精锐边军，霍彰远在大军中的威望无人可以匹敌，军帐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随后，霍彰远慢慢打开手中的圣旨，结果不过三息时间就惊得大叫一声，“什么？” “将军，怎么了？” 其余诸将皆是脸色凝重地问道。 怪不得那个内卫故意说“一切以圣旨内容为准”，因为圣旨中写的和之前那个太监念的内容，完全就不一样。 圣旨上就写了一行小字，“待黑甲军南下后三日，八万边军移动至‘平原镇’，尽快攻破幽蓟城。” “九镇”中“平原镇”与北境接壤，分别是一座大城和一道险关，即幽蓟城和雁遥关。 幽蓟城在北临城以北，雁遥关在北临城以西，只要攻破任何一座城池，都可以兵锋直指北境王府所在的北临城。 九镇中排名第二的“武德镇”同样收到了天圣帝的圣旨，太监宣旨内容与圣旨内容完全不一样，上面写的是，“配合‘平原镇’边军夺取‘雁遥关’。” “武德镇”指挥使梁卫光看到圣旨的那一刻，也是震惊地叫出了声，完全没想到天圣帝竟然下了这样的命令。 天圣帝是让他们以平叛名义集结大军来迷惑外人，实际上大军根本不是南下进攻南宫门阀的叛军，而是要东进攻打北临城。 “九镇”中最大的三镇，朔义、武德、平原三镇都是收到了天圣帝的旨意，让他们集中主力，以最快速度攻破北临城。 其中，“朔义镇”十万边军出动八万，“武德镇”八万边军出动六万，“平原镇”七万边军出动五万，一共十九万边军，要趁黑甲军主力不在，开展冒险的军事行动。 但是，这也意味着整个“九镇”防线完全放开，与“九镇”接壤的西狄完全可以趁机攻破“九镇”，然后劫掠北域。 …… 天圣皇宫，摘星楼。 这是天圣帝有空时最爱来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帝城最高的地方。 只要站在这里，天圣帝可以俯瞰整座帝城，让他感受到天下都在他的脚下。 同样，这里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他感觉到自己可以触摸到天空，让他有一种自是天子的感觉。 “旨意都传出去了？” 天圣帝遥看远方，平静地说道。 “传了。” 跟在他身后的魏彦忠微微躬身，回应道。 “夏渚的舟师如何？” “已经被皇甫将军完全掌握，他们已经出发，会在北境王回北境的海路上待命。” “东二州”之一的“明州”三国陷入混战中，“夏渚”一国根本抵抗不了“武阳”和“南陵”两国的合力攻打，不得不求救天圣，而天圣帝当时同意的条件就是要掌控夏渚的“舟师”。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天圣王朝掌握的强大水师“太江”水师集中在中域，也在“太江”中游。 但是东境王的“平海军”在东域，是在“太江”下游，同时控制住了“太江”入海口。 这就意味着“太江”水师别说进入茫茫大海，就是往下游开去就会被“平海军”察觉。 别说跑到海路去埋伏北境王，怕是船一过中域和东域的交界，人家就已经知道消息了。 所以，天圣帝援助了“夏渚”大量兵器粮草，要的就是夏渚的“舟师”，这是东境王的“平海军”所无法知晓的。 “那个地方叫什么？” “船峰岛。” 魏彦忠耐心地解释起来，“此岛皆是高山，却有一处天然良港，最适合舟师埋伏。” 距离其他三境藩王入帝城也剩下数日时间，再加上朝圣的半个月，北境王要一个月后才离开帝城，正好给了夏渚舟师的埋伏时间。 “好啊。” 天圣帝感叹一声，原本是扶在长廊上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轻轻地敲了长廊一下，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乾纲独断，朕即天下，就差最后的几步了。” 自从登基为帝，他一直在平衡朝堂势力，一直在不断掌控军权，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笑过了，如今离他所设想的目标已经越来越近。 帝城四大门阀中累世军功的南宫门阀马上就要被铲除，只要再解决四境藩王中实力最强的北境王，那么他才能真正成为“中州之主”。 至于其他的帝城门阀与另外三境藩王，天圣帝连忌惮的心思都没有。 “你似乎有话要说？” 天圣帝转过头，发现魏彦忠脸色有些异样，不由得问了一声。 “抽调‘九镇’边军主力攻入北境，那么‘九镇’防线由谁去填补，北域已经没有朝廷精锐。” 魏彦忠轻声问道。 “九镇”边军主力离开后，意味着凉州铁骑可以从这里破开防线劫掠北域百姓。 更严重的还是，朝廷数百年苦心经营的军事堡垒等防御工事也会被凉州铁骑趁机全部破坏，难道又要花费百年时间重新修建吗？ “九镇”剩下来的边军以少敌多，这些都是天圣最精锐的军队，难道也要全部牺牲吗？ 第327章 夜明珠 “成大业不拘小节，该牺牲的时候还是要牺牲的。” 天圣帝双眼中闪过一道狠厉，在他的心中，有些人有些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听着天圣帝冷漠的话语，魏彦忠心中微微一颤，没想到天圣帝已经可以做到这一步了。 曾经的天圣帝也是一个志在荡平朝中奸佞、缔造煌煌盛世的君主，但是如今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是陷入权力泥沼而不可自拔了。 “皇上之远见老奴确实比不上。” 魏彦忠只得躬身说道。 “好了。” 天圣帝轻轻拍了拍魏彦忠的肩膀，笑着道：“咱们的关系还要这样做什么。”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远处的万家灯火，眼中的炙热越来越盛。 这一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天下世家门阀全部臣服，看到了天圣精锐与四境大军都只听命他一人，看到天下万民都恭顺地称呼他为“千古一帝”…… “其他三境藩王有消息了？” “已经入中域境内，东境王应该最早能到了。” “他们又带了不少护卫吧？” 天圣帝脸上带着些许冷色，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恨意。 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过四境藩王入帝城时的排场，无不是向皇帝展示兵威。 “东境王带了十艘‘楼船’与数十艘护卫战船，兵力约有六千人。” “南境王麾下有三千象兵，以及百越射手、蛮族刀斧手三千人。” “西境王集结了重装步兵三千人，还有藤甲兵三千人。” 魏彦忠细细地将三境藩王所带护卫全部告知天圣帝，紧皱着眉头又道：“东境王麾下平海军又有上百艘战船进驻‘陵江城’，东境王世子亲率十万步卒靠近东境与东域腹里地区的边界。” “南境王世子和西境王世子也是如此，天圣在东域、南域、西域的精锐也做好准备了。” 不知从何时起，某一代天圣帝与四境藩王之间的信任感突然降到了再难恢复的地步，导致后来的四境藩王入帝城朝圣，都会留下自己的世子在各自地盘，同时集结重兵用来震慑朝廷。 这似乎已经成为惯例了。 “来吧，让他们都来吧。” 天圣帝的语气不禁重了几分，有些狠厉地说道：“让他们最后一次享受向帝王炫耀兵威的荣光，总有一天朕要让他们后悔。” …… 帝城，玉华台。 这是帝城最靠近皇宫的一处豪华食府，向来都是朝中重臣、世家门阀宴请的首选之地。 所以，有时候即使有钱也无法预订，还要看预订者的身份地位。 玉华台背后的人物是魏彦忠的亲侄子，从来没有人敢来这里找麻烦。 此时，在玉华台最高楼的一处豪华包间内，内廷第三号人物王祖瑜正恭敬地端起酒杯。 “王爷英明神武，王妃倾国倾城，简直是天作之合，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啊，咱家先敬一杯。” 说完，王祖瑜便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后又慢慢倒了一杯。 “咱家再来一杯。” 然后又是喝完，接着又倒了一杯。 王祖瑜连着喝了三杯酒，脸色都有些涨红，但是却无比兴奋，毕竟他今日可是见到了天下最有钱的人物。 之前姬扬和他说，只要等王妃来帝城，自然会请他吃饭，没想到第二天就实现了。 “那就谢谢公公，本王妃最爱听的就是天作之合，一个字就值万金。” 楚汐瑶坐在姬扬身边，双手端庄地放在腿上，笑意盈盈地说道。 说完，站在楚汐瑶身后的楚菱芷缓缓地走到王祖瑜身边，恭敬地将手中的玉盒放在他的面前。 “王妃这是何意？” 王祖瑜本来想直接打开玉盒，但显得自己有些急了，连忙把手收回来，有些尴尬地看向楚汐瑶。 “本王妃就爱听别人说我与王爷是天作之合，公公不妨打开看看再说。” 楚汐瑶整个人散发着端庄优雅的气质，甚至王祖瑜都不敢和她直视。 “那咱家就先看看。” 王祖瑜轻轻打开玉盒，就差点被里面之物发出的光亮瞎眼睛，因为里面竟然装着十二颗闪闪发光的夜明珠。 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夜明珠，之前他只在天圣皇宫见过，是“南二州”百越国进贡的，如今眼前可是有整整十二颗，还是给自己的。 “这……” 王祖瑜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眼睛看得都不眨一下，手都有些哆嗦，他很想把玉盒盖上，只不过手不听自己使唤。 眼前的夜明珠随便一颗便值十数万两银子，这玉盒里的夜明珠加起来怕是价值超过百万两银子了。 他这辈子都没收到过这么贵重的礼物。 果然中州第一富商的出手根本不是他可以想象的。 “一个字价值三颗很合适。” 楚汐瑶笑着说道。 王祖瑜顿时又庆幸又有些后悔，庆幸是自己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是这次说出一个成语，竟然价值百万两。 后悔的是自己怎么不多说几个成语，一个字价值三颗夜明珠，一个字价值数十万两银子，你让我后面一年不讲话都行。 敢情王妃就想听祝福，这还不简单吗，我翻开字典给你查都行啊。 “王妃，这个有点贵重了。” 王祖瑜脸色早就激动得更加红了，不过嘴上这么说，还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把玉盒盖上，默默地移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 “老王，这时候客气什么，屋子里就咱们几个人，本王之前就说过，王妃出手可是很阔绰的。” 姬扬随意地夹起一口菜，很随意地说道。 “是是是……” 王祖瑜赶紧点头应道。 想他可是堂堂内廷第三号人物，在司礼监和内卫同时任职，掌握实权的超级大监，赚了一辈子还不如北境王妃一次来得多。 “上次王爷托公公办的事如何了？” 楚汐瑶一边轻轻地拂起衣袖，免得沾到菜肴，不断夹各种菜到姬扬的碗里，一边微笑着说道。 “我已经和魏公公提过，只是魏公公说赐婚的事怕是不好办。” 王祖瑜有些尴尬地说道。 第328章 朝廷援助物资 “不好办？” 姬扬啪得一声把筷子放在了桌上，吓得王祖瑜心神一颤。 眼前的十二颗夜明珠可不是这么好拿的，搞不好人家再加十二颗，就可以买通自己身边的人…… “王爷，不是我不肯出力气的，实在是魏公公也说难办。” 王祖瑜哭丧着脸说道。 “公公知道皇上为什么一定要给王爷赐婚吗？” 楚汐瑶倒是没怪罪王祖瑜的意思，只是笑着问道。 “魏公公这个倒是没说，就是说这件事改不了，而且北境王族血脉稀薄，确实需要有人继承了。” 王祖瑜赶紧回复楚汐瑶。 “王族血脉稀薄？” 楚汐瑶轻声默念了一句，随后又好奇道：“不知道朝廷最近在忙些什么？” “王妃有所不知，如今朝廷可是花钱如流水啊，各处都在告急，北域平叛就不说，南域还要镇压百越部落和蛮族土司，四皇子都三年未回帝城。” “而且明州大乱，朝廷竟然又拨出一千万两银子援助夏渚，之前数十年囤积起来的国库怕是快要耗尽了。” 王祖瑜眉头紧皱，有些忧心地说道，他虽然爱银子，但是心还是向着天圣的。 “明州既然大乱，朝廷为何不等他们打得筋疲力尽，然后再派水师渡海攻击，反而还要拨出银子援助夏渚呢？” 楚汐瑶有些好奇地问道：“难道是想让他们打得久一点吗？” “可是‘夏渚’一国之力独自对抗‘武阳’和‘南陵’，据说连十二岁的孩子都要上战场了，明显是兵力不足了，就算投入再多的银钱，若是没有符合战争要求的军士，这根本也是浪费。” “这事倒是挺秘密，咱家都看不到里面奏报，是魏公公和内卫指挥使皇甫大人亲自负责。” 王祖瑜有些随意地说道：“可能‘夏渚’给了皇上无法拒绝的条件，只是咱家也很好奇了，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天圣啥好处。” 夏渚还能给天圣帝好处？ 楚汐瑶轻轻地放下筷子，心思百转千回，实在有些想不通里面的关键点，夏渚一个快亡的国家能给天圣帝什么心动的好处。 而且不就是援助之事吗，为什么像王祖瑜这样的人物都看不到奏报，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只有内廷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彦忠和内卫指挥使皇甫宇才有资格看到。 “不知道朝廷援助夏渚是银钱为主还是物资为主？” 楚汐瑶又问道。 “都换成兵器粮草运过去。” 既然说起这个，王祖瑜就一顿火大了，朝廷拨款一千万两银子，里面必定油水也很多，户部和内卫很多人怕是赚大了，这事居然没有自己的份。 还好北境王妃出手大方，一把都赚回来了。 “咱们派船运过去？” “是啊。” 王祖瑜略微有些气愤，又说道：“明州战乱鲜少听过水战，真不知道夏渚的舟师去哪里吃白饭了，就这事还要咱们亲力亲为，拉屎还要让咱们来擦屁股。” 突然，王祖瑜意识到这是在吃饭，用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又连忙向姬扬和楚汐瑶道歉，“看咱家又说多了，望王爷和王妃勿怪。” 说完，轻轻拍了自己嘴巴几下。 楚汐瑶先是脸色一变，只是很快就恢复正常，故意笑着说道：“公公对王爷和我倒是知无不言，说明公公把王爷和我当成了自己人，我倒是要谢谢公公了。” “王妃实在言重了。” 王祖瑜连忙道：“以后王爷和王妃用得着咱家的地方不用客气，只要咱家能办到，一定会去办的。” 北境王杀伐果断，北境王妃又太有钱了，哪一个都不是他惹得起的人。 还不如借助北境王妃的银子，平时多孝敬魏公公，等他后面退了，就会推荐自己接替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 “眼下确实有一件事可能要公公帮忙办。” 楚汐瑶给姬扬夹了一块红烧肉，有些随意地说道。 “王妃请说。” 王祖瑜连忙道：“咱家掌控一定的内卫，在帝城办事还是方便的。” 眼前大金主发话，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了。 “王爷马上要出征北域，不知道魏公公这里是否存有北域各大城池布防图，还有兵库、粮库、堡垒的分布舆图。” “啪。” 王祖瑜吓得手上的筷子都掉到了桌上，浑身都有些颤抖起来，他哪里不明白楚汐瑶话里的意思，这可是朝廷的重要机密，自己哪里敢随意给姬扬。 “老王，看你胆小的，不过是问问有没有舆图，你至于吓得筷子都掉了。” 姬扬笑着调侃道。 王祖瑜都吓得快哭了，你们俩夫妻难道真的只是问问吗？ 难道就没有别的目的？ 怕是早就打听清楚，自己不给也得给了。 “不至于……” 王祖瑜吓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有些害怕地说道：“王爷和王妃想咱家做些什么？” “不会让公公为难，只需要公公再拿一份给王爷便好。” 这还不让我为难？ 王祖瑜简直欲哭无泪，这些机密舆图要查看，都是要很多手续审批的，更别说还要滕录一样的给北境王了。 “内卫能人异士众多，相信公公会找到办法的。” 楚汐瑶端起桌上的酒杯，笑着道：“这杯就敬公公。” …… 一场酒喝得是大家都很开心，只是王祖瑜压力比较大，毕竟后面可是有一项大任务。 趁着姬扬去洗手的功夫，楚汐瑶又突然叫住了王祖瑜。 “公公，不知道我可否以麻烦您一件事呢？” 虽然楚汐瑶一直是笑意盈盈的，但是王祖瑜心中却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甚至面对她比面对姬扬还要压力大。 “不知道王妃想让咱家做些什么？” “这件事王爷可不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 楚汐瑶脸色有些冷漠，轻声道：“如果赐婚之事不可阻挡，我想王公公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楚汐瑶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锦囊，然后递给了王祖瑜，笑着道：“公公想办法让这两人加入内卫即可，后面交给他们就好了。” 第329章 安插内卫高手 “不知这两位是？” 王祖瑜有些颤抖地接过楚汐瑶递过来的锦囊，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只不过实在未敢深思。 “此二人分别出自墨家与农家，擅使剑术与毒药。” 楚汐瑶也不怕王祖瑜敢说出去，竟然直接就将这二人的来历说出来。 “这……” 王祖瑜都有些拿不稳手中的锦囊了，这里面牵扯也太大了。 北境王妃突然要往内卫安插高手，无非是想在关键的时候对九公主下手了。 “公公身居要职，只需要略施手段即可，他们在内卫也会助力公公的，其中有需要用银子的地方也无需和我客气。” 楚汐瑶莞尔一笑，说道：“既然魏公公无法帮忙，那就只能按我的方式解决问题。” 王祖瑜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都忘记回复楚汐瑶的话，害怕地不断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北境王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怎么他王妃也是这样的，果然是什么马配什么鞍。 “咱家应下便是。” 王祖瑜只能答应，因为他知道既然楚汐瑶敢和他这么说，就不怕他可能泄露出去，他可不想下半辈子都提心吊胆地活着。 以北境王的实力，加上北境王妃的财力，自己除非是一直待在内廷不出来，甚至搞不好在内廷也不安全。 “公公是自己人。” 楚汐瑶端庄优雅，双手并在身前，轻笑道：“公公若还有子侄需要照顾的，或者也寻好养老之所，只需遣亲信之人告知，后面我自会妥当安排。” “那就谢过王妃。” 王祖瑜赶紧回道。 “又在聊些什么？” 此时，姬扬缓缓地走来，见王祖瑜表情有些异样，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王，咱俩之前在北境相识，在帝城算是关系更近一步了，日后在内廷待不下去，可以随时来北境。” “我也是这么说的。” 楚汐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笑着道：“公公做个富家翁难道还不容易，看中哪处宅子与我说一声便好。” “谢过王爷，谢过王妃，倒是咱家给你们添麻烦。” 王祖瑜连忙点头应道。 双方吃完饭便分别回去。 王祖瑜身份特殊，身为内廷中人，自然不好和藩王结交，不然容易引起皇帝猜忌。 所以，他只是穿了便服来了，坐上轿子离开，身边还跟着十数个乔装的内卫高手，这些人都是平日追随他的亲信。 如今有了楚汐瑶的银子支持，他还可以笼络更多内卫高手。 …… 车驾上。 姬扬躺在楚汐瑶的腿上，有些惬意地闭着眼睛。 楚汐瑶一边温柔地揉着姬扬的太阳穴，一边好奇地问道：“你说司马玄胤后面会答应把‘花间赋’让给我吗？” “而且貌似又为你找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昇国公’虽然不直接掌控军权，但是对中域天圣精锐有很大的影响力，据说这次出兵的徐元深大帅曾经也是他麾下的将领。” “这次强逼他儿子，怕是会惹得他不快。” 昇国公司马家是天圣王朝勋贵之后，一直是世代执掌五军都督府，在军中有极高威望，得罪了司马家就等于得罪了天圣精锐。 “你哪里只是为我找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姬扬仍旧是闭着眼睛，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当时突然甩了九公主两巴掌，倒是一点都没考虑过我在天圣帝面前怎么办？” “看吧，过不了几日我又要进宫，到时他一定会问我的。” 自从上次和天圣帝见了一面，他可是仍然心有余悸，这个登基数十年的帝王真的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直视的。 这次楚汐瑶打了他最宠爱的女儿两巴掌，自己还就在身边，天圣帝不找自己算账才怪了。 还有那个不显山露水的八皇子，本来自己已经和大皇子嬴川尧、九皇子赢展宸关系不好，甚至还杀了一个皇子，楚汐瑶这是要让自己把天圣帝儿子一锅端…… “那你把我交出去就是了。” 楚汐瑶可爱地嘟着嘴，把头撇向一边，故意赌气说道：“我不拖累你这个北境王。” “你忙，你志在天下，我不过只是一介商女，只会成为咱们英明神武的北境王的累赘……” 姬扬怎么可能把她交出去，她自然也知道，所以就是故意气姬扬。 “你胡说什么呢？” 姬扬有些无力地捏了捏眉心，拿这样的楚汐瑶真的没办法，认真道：“就是想让你以后做事不要这么冲动，你之前不是挺冷静的吗？” “人家都要抢我夫君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啊？” 楚汐瑶故意轻轻捶了姬扬一下，低着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姬扬，说道：“难道有人当着你的面抢我，你也能冷静？” “我是说不过你。” 姬扬有些无奈地说道。 自己果然是不能直接和楚汐瑶讲道理。 但是楚汐瑶真的只是因为冲动才打了九公主两巴掌？ 凭楚汐瑶的聪明才智自然能看到背后的牵扯，可是她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她要的就是让姬扬与天圣帝彻底决裂更进一步…… 这是天圣王朝最厉害的两个人。 “那我以后遇到那个九公主，就马上伏低做小，又喊她一声姐姐，这样可以了吧。” 楚汐瑶双手环胸，故意装作气鼓鼓的样子，模样最是可爱。 “你和我说气话没事，做什么事我也不反对。” “但如今是在帝城，如果你有什么安排，至少要等咱俩离开帝城，否则天圣帝绝对不会放过咱俩。” 之前姬扬洗完手看到王祖瑜的神色，虽然不知道楚汐瑶说了什么，还是能够猜到楚汐瑶后面有什么打算，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对待感情眼里能揉沙子的人。 “听你的，听你的……” 楚汐瑶朝姬扬作了一个鬼脸，调皮地吐着舌头，故意道：“你倒是比我母亲还会管我。” “以后老来你不会也这样吧。” “我……” 姬扬顿时无语，只好威胁一句，“回家再收拾你。” “你想要怎么收拾我？” 楚汐瑶故意趴在姬扬耳边，拖长着声音说道。 温热的气息吹在姬扬的耳朵上，让他顿时感到有些燥热，楚汐瑶显然是故意的。 第330章 陷入对峙之中 晋阳关。 这是北域腹里地区最险要的一道关口，虽然还是比不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紫荆关、武关等，但仍是地形险要。 在这里聚集了太多九州的历史，凝聚了无数金戈铁马。 之前“北府军”中军统帅南宫宣，率领“北府军”中军、右军以及一部分倒戈的后军，一共十五万大军进逼“北都城”。 叛军一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当时距离“北都城”只剩下“洮通城”和“晋阳关”，只是叛军已经在三日前攻破了“洮通城”。 如今叛军距离北域最大的城池“洮通城”之间只剩下最后一道险关“晋阳关”了。 天圣王朝七百年二月。 南宫宣率领的“北府军”开始猛攻“晋阳关”，北域总督郑修武调集了五万“北都军”前去增援，终于算是暂时稳住形势，不至于像之前“洮通城”那样快速陷落。 “攻。” 随着南宫宣一声令下，“晋阳关”前响起了震耳的击鼓声。 “杀。” 关外数万精锐的“北府军”举着大盾开始涌向城墙。 铺天盖地的箭雨蒙蔽了战场上空，还有无数攻城器械抛射出巨石和火油。 “嗡。” 城墙上床弩一次性射出三支巨箭，震得弓弦都剧烈颤抖起来。 “砰砰砰。” 由于巨箭的冲击力太大，数个“北府军”步卒即使举着大盾，也直接被掀飞出去数米远，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双方都是天圣在北域最精锐的军队，配备最好的兵器，而且都熟知对方战法。 更重要的是，双方都集中了大量物资，“北府军”有北域将门世家提供的物资供应，完全不用担心粮草问题。 而“晋阳关”作为“北都城”屏障，一直囤积着可供十万大军半年之用的箭矢和粮草。 原本“晋阳关”只驻守着两万“北都军”，得到五万大军增援后，又是士气高涨，所以两边竟然都一时之间无法奈何对方，陷入了长久对峙之中。 大概又过了两个时辰后，随着一道鸣金声响起，数万“北府军”又如潮水般退下。 还在城楼上与守军厮杀的“北府军”步卒被驱赶下城楼，大部分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就没有动响了。 一具具燃烧着火焰的云梯被推倒，这是关中守军用了火油，甚至连城墙下方都有火焰在燃烧。 “放。” 城楼上守军纷纷举弓射击起来，抓住这个机会趁机杀伤“北府军”步卒。 在撤退过程中，又有数百“北府军”步卒身中弓箭倒在了地上。 望着眼前快速退来的大军，一个“北府军”参将脸色凝重，忧心忡忡地说道：“大帅，晋阳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咱们已经连续攻了三天，是不是让兄弟们休息一下。” “不可以。” 南宫宣握着剑柄的右手轻轻颤抖，冷声道：“兵贵神速，如果咱们不能一鼓作气攻下北都城，那么大军就会锐气受挫，声威不在，到时候才是真正危险了。” 其实南宫宣看得很明白，他们前期之所以取得如此大的胜利，完全是因为朝廷还没反应过来，加上北域将门世家提供帮助。 若是朝廷反应过来了，那么中域天圣精锐北上，甚至北境黑甲军南下，加上精锐的“北都军”，这样三方夹击下，他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只有先打败了“北都军”，然后占据北域腹里地区，自己和中域天圣精锐打消耗战。 “北府军”有充足的粮草供应，但是中域天圣精锐严重依赖中域的供应，所以后面只要抓住一个时机击败他们或者摧毁他们的粮道，自己就是胜利了。 “可是兄弟们伤亡太大了。” 又一个“北府军”参将有些心疼地说道。 这些可都是跟随他们出生入死的精锐军士，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不断倒在这座城墙下，而且连着三日不间断地攻城，他们已经阵亡了一万多名将士，受伤者高达数万。 “没办法。” 南宫宣仰天长叹一声，“这就是我们起兵时就该想到的。” 说完，他便转身回军帐，身后红色的披风被吹得烈烈作响，这是无数北府军将士鲜血染成般。 晋阳关就算再难攻打，他也能想到办法攻破，只是自己的亲侄子“第三军神”南宫方容当初没有逃到北域，不然凭借他的计谋，或许会更早拿下。 …… 天圣皇宫，御书房。 “父皇，你要给儿臣做主啊。” 九公主赢若曦此时正跪在冰冷的琉璃地板上，双眼带着炽热的目光，哭腔也很明显。 八皇子嬴子渝也是站在她身后，身材挺拔，贵气逼人，只是脸上也带着些许愠怒之色。 “当日情形真是如此吗？” 天圣帝额头青筋有些微跳，冷冷地问了一句。 这句话显然是对八皇子嬴子渝说的。 “禀父皇，若曦没有骗您，当日楚家嫡女确实打了若曦两巴掌，而且北境王就在她身边，儿臣所带的皇宫侍卫想要拿下楚家嫡女，但是被北境王挡住了。” 八皇子嬴子渝微微躬着身子，双手抱拳回道：“这件事有很多人亲眼所见，父皇派内卫一查便知。” “反了。” “反了。” “简直是要反了。” 天圣帝顿时大怒，气得将手中的奏折都扔了出去，一连说了三个“反了”，显然是气到了。 楚家嫡女若非是仗着北境王姬扬的宠爱，之前哪里敢问自己要盐田和“太江”航运管理权，没想到如今都敢直接扇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到底还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让北境王马上入宫见朕。” 天圣帝气得一拍桌子，声音低沉得可怕，面容都有些扭曲起来，双眼带着杀意，冷声道：“若敢反抗的话，你们直接拿下。” “是。” 殿中两个内卫双手抱拳应道。 在天圣帝的眼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挑战他的皇权，北境王只不过算稍微有点重的绊脚石而已。 楚汐瑶敢打自己女儿巴掌，无非是仗着姬扬，自然是要找姬扬算账。 第331章 打压 “报，皇上，北域战事要件。” 此时，一个内卫有些神色匆匆地走到御书房门口，恭敬地说道。 “拿进来。” 天圣帝声音有些着急。 如今北域战事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身边的魏彦忠赶紧小步走过去，接过奏报后马上呈给天圣帝。 “皇上鉴，臣北域总督郑修武书，叛军兵锋已被阻挡晋阳关下，‘北都军’各部正在汇聚，等朝廷援军赶至，即可全线反攻。” 天圣帝打开奏报，嘴角不禁挂上一抹得意笑容。 这算是他最近一个月来听到最好的消息了，南宫门阀率领的叛军之前可以说一直是势如破竹，如今这势头终于被遏制住了。 “北境王……” 天圣帝一字一句地念出，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捏成拳，任谁都听得出话语间的警告之意。 北域战事的顺利，意味着天圣帝对姬扬率领黑甲军平叛的依赖性大大降低，甚至只凭朝廷自己就足以镇压叛乱，所以他更有底气对付北境王。 九公主赢若曦代表的是天圣皇家颜面，如今被楚家嫡女当众扇了巴掌，就成为他敲打北境王最好的借口。 …… 北境王府。 大批身穿“走蛟服”的内卫在王府外散开，这些人身材高大，面无表情，腰间悬挂着镜光刀，带着隐隐的杀气，将整个王府团团包围起来。 “皇上要对北境王动手了？” “小声点，这事难道是咱们可以说的吗？” “听说楚家大小姐昨日还打了九公主，借的不就是北境王的势。” “九公主平日也很跋扈，想来这次只是双方有过节而已。” “藩王势大，拥兵自重，确实要打压了。” “可若是削藩了，中州与另外八州的边境又该由谁守护。” 天圣帝此举很快便引得帝城百姓讨论，甚至有大胆的还敢跑到附近看。 “北境王府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若敢违令者，直接就拿下。” “是。” 数百内卫皆高声应道。 “这里可是北境王府，你们内卫未免太过放肆。” 守卫在王府外的黑甲军面露震惊之色，皆是抽出兵刃，与内卫对峙起来。 他们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阵仗。 之前的天圣帝虽然厌恶藩王，但是从来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包围藩王府邸，更别说是对付北境王。 “本将乃内卫指挥副使，今日奉皇命而来，我劝你们最好让开，不然别怪本将不客气。” 内卫指挥副使陈非翎怒目瞪向黑甲军，冷声道。 不过他虽然愤怒，但是也不想直接和黑甲军动手。 如今是四境藩王入帝城朝圣的特殊时期，如果发生了刀兵，那后果可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因为战争往往就是源于一个意想不到的导火索。 “吱呀。” 此时，北境王府的大门突然被缓缓打开，数个黑甲军快步走出，紧接着是一道端庄优雅的身影。 楚汐瑶轻轻提起裙子，一双嵌着细密珍珠的绣鞋慢慢跨过高高的门槛，自有一番贵气。 “不知内卫有何事，需要将王府包围起来？” 楚汐瑶一双美眸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陈非翎，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这个让外人闻风丧胆的内卫指挥副使放在眼里，冷声道。 “奉皇上旨意，请北境王和楚家小姐入宫见驾。” 陈非翎右手握着刀柄，目光同样直视楚汐瑶，冷声道。 “既然皇上只是让王爷与我入宫，用得着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楚汐瑶冷笑一声，说道：“不知道的以为皇上想要捉拿反贼。” “想必你应该就是楚家大小姐吧？” 陈非翎自然不甘心气势上被楚汐瑶压倒，又说道：“这只是皇上的旨意，我们也不过是奉旨而已。” “而且你如今还未嫁入北境王府，为何还以女主之姿与本将说话。” 陈非翎此言显然就是嘲讽楚汐瑶没有女德，尚未明媒正娶就以女主自居。 说完，陈非翎又是大声道：“还请王爷快快现身，莫要让楚家小姐一介女流面对我等。” 此言完全是故意，又在嘲讽姬扬本人不敢出面，竟然让楚汐瑶一个女子出来和他们说话。 外面围观的百姓皆是打量起楚汐瑶来，没想到眼前这个倾城女子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楚家嫡女，难怪北境王会为了他与慕容嫣然退婚，甚至敢纵容她直接扇九公主巴掌。 陈非翎又是轻蔑地一笑，说道：“楚小姐看起来也是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女子，怎么前日只是因为争夺一个包间就对九公主下如此重手，倒是没有一点世家之女的风范了。” “圣朝律法，讲究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尤重惩罚明知故犯之徒，楚小姐明知九公主身份，竟然还肆意妄为，致九公主受惊重病两日，怕是北境王也护不住你。” “果然是嚣张啊，竟然为一个包间就打了公主巴掌。” “是啊，都说楚家传承数百年，又是中州第一富商，没想到楚家嫡女竟然是如此做派。” “为富不仁之辈。” 听陈非翎说得正义凛然，周围的百姓皆是对楚汐瑶指指点点，不仅有嘲讽她女德有失，也有说她心狠手辣。 哪知楚汐瑶脸色未变，先是不在意地轻笑了一声，随后凌厉的目光看向陈非翎，冷声道：“本小姐确实还不是北境王妃，当日也是打了九公主，只是本小姐如今还是天圣子民，今日倒是有些话要与指挥使大人说说。” “天圣六百九十七年三月，时九公主十五岁，在帝城一百一十六坊燃放烟花并纵火，致使周围民房燃烧，后百姓三人身亡，又有十数人受伤。” “天圣六百九十七年六月，九公主在帝城一百九十七坊的珠玉店，强行夺取另一位世家小姐先拿到的玉簪，后推倒这位世家小姐，致其额头磕在墙柱上当场身亡。” “天圣六百九十八年九月，时九公主十六岁，从城外狩猎归来纵马疾驰主城大道，致使路上行走的怀孕妇人受惊，当场流产，而九公主还认为那妇人阻其道路，命手下人踢打以致残疾，从此不能行走。” 第332章 夫妻俩联手了 “天圣六百九十九年七月，时九公主十七岁，在花间赋饮茶，因觉得茶水温度太烫，便将茶水泼向伺候的侍女，甚至还逼迫她跪在地上，又将热水从头一直泼到她身上，致使全身大面积烫伤，当晚身亡。” “陈指挥使大人，小女如今确实还不是北境王妃，但我还是天圣的子民，我倒是想问问指挥使，九公主这些罪行又该如何处理？” 楚汐瑶言辞激烈，字字句句都将九公主赢若曦平时跋扈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 陈非翎顿时脸色大变，楚汐瑶的话显然打乱了他的节奏。 出发前，皇上命人告知他，务必手段强硬，更要让北境王与楚家大小姐被帝城百姓厌恶。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九公主赢若曦竟然做了这么多坏事，完全是给他添乱，他都想拔刀砍了九公主。 “楚小姐，本将这次是为你殴打九公主之事而来，与过去之事无关，还请你不要混淆两件事。” “你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仗的究竟是谁的势呢？” 陈非翎赶紧就转移话题，甚至故意引向北境王。 “圣朝律法，讲究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尤重惩处明知故犯之徒，这句话可是指挥使大人当着这么多帝城百姓的面说的。” 楚汐瑶冷笑一声，又说道：“我仗谁的势打了九公主两巴掌重要吗，只不过她被我打了两巴掌就跑到皇上那里哭了，那么我倒是想问问这些年被九公主打死打伤的无辜者，他们去哪里哭呢？” “刑部会管这些事，还是大理寺会管，又或者说指挥使大人的内卫会管。” 陈非翎完全没想到楚汐瑶的言辞如此锋利，竟然硬生生将两件事混在一起，这让他当着这么多帝城百姓的面该如何回复。 “本将今日只是奉皇命带北境王和楚小姐入宫，其余之事不在本将职权之内。” 陈非翎只得回复了这么一句，这时候若是敢表态，不管怎样都是得罪人。 “看来指挥使大人只知道九公主受伤的两巴掌，而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帝城百姓为皇家贵女所害。” 楚汐瑶一双美眸冷冷看着陈非翎，又是嘲讽一声。 “没想到九公主竟然做下这等坏事。” “所以我之前就说楚小姐或许是为民除害。” “楚小姐还只是打了她两巴掌，我想应该再踢她两脚。” 周围的帝城百姓顿时义愤填膺，纷纷开始骂起九公主。 楚汐瑶嘴唇微勾，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昨晚姬扬和她说，天圣帝必定会因为自己打了九公主这件事找他入宫，她便连夜派人查，做到知己知彼。 就凭九公主这跋扈的性格，楚汐瑶是不相信她没有坏事，没想到不查还好，一查甚至还惊到自己。 “今日帝城百姓皆是在此作证，楚汐瑶打了九公主两巴掌，今日入宫受训，我断无任何怨言，就希望皇上也能为过去为九公主所害之人讨回公道。” “一定要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 周围百姓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爆发出如雷般的吼声。 他们也是天圣的子民，难道皇家贵女就可以如此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吗？ “放肆。” 陈非翎大吼一声，怒道：“楚小姐，如今不是你多言的时候，赶紧跟随本将回宫，若是还不动身，休怪本将的手段。” 若是还让楚汐瑶继续说下去，天圣皇室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怕是崩得更厉害。 “怎么，难道陈指挥使大人还不想让本王的未来王妃说话吗？” 这时，一道有些慵懒但是又带着强烈意志的声音响起。 “北境王回来了。” “是王爷。” “我等见过北境王。” 周围的帝城百姓皆是自觉地给姬扬让开一条道，因为姬扬不是从王府出来，而是从外面的大街缓缓走来。 “陈指挥使大人，你敢再说一遍刚才那两个字吗？” 姬扬就站在陈非翎身前，冰冷的目光直视着他，浑身散发着杀意。 “放肆”这两个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内卫指挥使来说，就算是天圣帝在眼前，自己也绝对会和他针锋相对。 “北境王府四个字乃是当年圣主亲笔所书的，王妃就站在匾额之下，是你和内卫不让她说话，还是另有其人？” 陈非翎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因为姬扬说的另有其人到底是指哪位，怕是所有帝城百姓都是心里清楚的。 “本王今日确实也要入宫，还找到了当日被公主打残的那位妇人，不知道她的孩子如果顺利出生，今年怕是两岁了。” 姬扬此言一出，不少百姓皆是眼眶通红，感叹这位妇人的遭遇。 “如今是天子脚下，皇城面前，九公主这些坏事竟然从未被追究，原因想必大家心里清楚。” “别人或许怕他，本王倒是不怕，因为本王相信这世道还是有正义的。” “北境王……” 陈非翎浑身都有些颤抖，震惊地看着姬扬，他从来没有想到，姬扬竟然敢当着这么多帝城百姓的面说出这句话。 九公主之所以无人敢动，仗着谁的势难道外人不知道吗？ “入宫吧。” 姬扬双手背负，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和你一起呀。” 楚汐瑶提着裙子，快步走下王府前台阶，然后对着姬扬甜甜笑道。 “好。” 姬扬轻轻揉了揉楚汐瑶的脑袋，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往车驾走去。 之前他就和楚汐瑶说过，只要是他们俩夫妻联手，放眼天下就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既然已经想到了天圣帝会因为九公主的事情找他们的麻烦，难道不会提前布置吗？ 姬扬要的是天圣帝在万民心中的形象逐渐崩塌，这样日后造反自然就占据大义。 但是楚汐瑶要的是姬扬与天圣帝之间的关系破裂得更加快，也就意味着整个中州全面战争的到来也会加快。 “恭送王爷与王妃。” 周围的百姓皆是高声道。 “唉。” 陈非翎望着姬扬与楚汐瑶的背影，无奈地叹息一声，皇上如此英明，怎么生的儿女各个都尽添乱，朝堂上夺嫡也就算了，还净干这些坏事，换作自己都无法忍了。 第333章 灭口 天圣皇宫，御书房。 偌大的殿内寂静无声，即使掉落一根针也能被听闻，只有九公主嬴若曦隐隐的啜泣声，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 气氛有些凝重，更让人有些不安。 “眼前这位就是楚家大小姐了？” 天圣帝依然高高在上地端坐龙椅，浑身都散发着凌厉的气势，这是一种对局势绝对掌控的自信，只是声音中带着一丝隐忍的愤怒。 之前姬扬与楚汐瑶当着帝城百姓的面揭穿了九公主嬴若曦往日的作为，无疑是打了天圣皇室的脸，更打了他的脸。 “民女楚汐瑶见过皇上。” 楚汐瑶站在殿内台阶之下，对着天圣帝盈盈一礼，恭敬地说道。 天圣帝并未回话，只是双眼微眯，目光冷冷一扫，原来这就是姬扬心心念念的女人。 容貌倾城，端庄优雅，确实不输慕容嫣然。 站在天圣帝身旁的魏彦忠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臣姬扬见过皇上。” 姬扬也微微躬身，对着天圣帝双手抱拳道。 “楚家也算是圣朝立朝的功臣，当年圣主起兵，多是楚家一直调度粮饷，没想到最后竟然不愿入朝为官。” 天圣帝并没有直接提之前的事，反而先说起了楚家来历，“这数百年来楚家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连楚家嫡女的做派都超过皇室了。” “民女岂敢比肩皇室贵女。” 楚汐瑶从容淡定，不卑不亢，连忙否认道，只是一抬头就看到天圣帝冰冷的双眸，心中顿时一惊，今日怕是没这么简单。 “说说前日晚上的事情吧。” 天圣帝见到了这个地步，楚汐瑶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不由更加恼怒，眼角的冷意已经有些掩饰不住，开始提起关键的事情。 “就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朕说的是什么。” 天圣帝话音刚落，御书房殿外走入数个内卫高手，与他们仅有一门之隔，显然随时准备入殿拿下。 殿内其他人也是紧紧盯着楚汐瑶，尤其是九公主嬴若曦，双眼甚至都能喷出过来。 “民女自然明白，当日九公主意欲强占我与王爷所在的包间，并掀翻民女所买的茶水糕点，民女失手打了九公主两巴掌。” 楚汐瑶知道再怎么否认也改变不了当日之事，毕竟有这么多人看着，索性大方承认。 她只能努力把事情的发生推到九公主身上，虽然事实是楚汐瑶早就设计好去找九公主麻烦的。 “楚汐瑶，你又装什么可怜，明明是你抢了我一直都用的包间，然后又动手打我……” 听见楚汐瑶这么说，九公主嬴若曦气得顿时反驳，随后又装作马上要哭泣的模样，看着都让人心疼。 “朕没让你说话。” 天圣帝冷冷地扫了一眼九公主，吓得她顿时噤若寒蝉，哪里再敢多言。 随后，他才看向楚汐瑶，继续道：“公主即使有错，自有宗室府管束，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介商女来管。” 天圣帝的语气骤然变得狠厉，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楚汐瑶。 他似乎也知道九公主平时之事，所以故意忽略了九公主最先对楚汐瑶的挑衅，而是突出了楚汐瑶打她之事。 所以，重点根本不在于事实，而在于她动手打了公主的行为。 皇权的威压便是如此，只有皇帝身边的人欺压他人，断没有他人反抗皇帝的。 “民女确实僭越。” 出乎天圣帝意料，楚汐瑶竟然大方承认了，甚至姬扬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但是……” 楚汐瑶马上话锋一转，抬眸看向天圣帝，冷声道：“民女因公主受伤而受罚，那么这数年来为公主所害的人又该如何向公主讨回公道呢？” “楚……” 九公主赢若曦见楚汐瑶竟然敢当众指责她，急得又要反驳，但是马上被八皇子拉住了袖子，示意她切不可再多言。 “楚小姐，你和朕说的貌似不是同一件事。” 天圣帝冷笑一声，说道：“朕如今只关心你前天打若曦的事情，至于若曦还做了其他事，后面自然会有宗室府的人查。” “但是公主所做之事在前，民女打公主之事在后，是否要有个先后？” 楚汐瑶淡然回应。 其实她今天是早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因为只有自己受罚，姬扬才会心疼，必然会把矛头指向天圣帝，她愿意用自己受伤来换中州战争的加快。 “臣也是这么认为，如果皇上只是处理汐瑶的事情，而忽略了更具伤害的事情，恐怕有失公允，更会让天下臣民寒心。” 此时，姬扬也站出来说道。 “你们一个是异姓藩王，一个是中州富商之女，如今口口声声说朕的女儿做了什么坏事，那么证据又在哪里呢？” 天圣帝双手撑在御桌上，双眼中的寒意越来越盛，不管九公主赢若曦之前做了什么，你们指责她就是在指责皇室，甚至把矛头对准了朕这个皇帝。 “九公主做下坏事又何止一件，不过之前很多人都已经遇害，臣已经找到一位妇人，并将人带入宫中了。” 姬扬随后对内卫指挥副使陈非翎说道：“那位妇人是随我们一同入宫的，请陈指挥使大人将人带到御书房。” “王爷，你入宫时并未带任何人。” 出乎姬扬意料的是，内卫指挥副使陈非翎冷眼看着姬扬，竟然马上就否认了。 闻言，姬扬顿时心神一颤，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陈非翎，又看向了天圣帝，只见他俩神色如常，完全就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不过嘴角带着一些嘲讽之色。 “想必北境王是弄错了。” 天圣帝双眼紧紧盯着姬扬，似乎要逼迫他屈服。 姬扬与楚汐瑶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各自眼中的震惊与愤怒。 他们从来没想到天圣帝和陈非翎这些人手段竟然卑劣到如此地步，想必那位妇人一入宫就被内卫秘密解决。 之前九公主所做的恶事，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经遇害了，唯有这个妇人流产加残疾，依然还艰难地活着，自己以为找到这个妇人就可以帮她申冤，没想到竟然是害了她。 为了维护皇室和自己的名誉，天圣帝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第334章 后手 姬扬顿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双手紧紧捏成拳，浑身都有些颤抖，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冰冷地看向了天圣帝。 这个帝王的心机与手段，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并不在乎谁的生死，因为他只在乎他自己。 更重要的是，那个妇人若不是因为自己，完全可以活下去，而自己这次带她入宫，反倒是害了她。 内卫指挥副使陈非翎见姬扬竟然还带着一丝杀意，也是脸色微变，连忙双脚微微撑开，做出随时可以攻击的姿势，一双虎目紧紧盯着姬扬，防止他有任何动作。 “皇上。” 楚汐瑶见姬扬已经有些失态，故意大声喊道，将姬扬从恨意中拉回来。 “我们确实没有其他证据，但是当日民女出手也是九公主意图伤人之故。” 楚汐瑶自然知道，就在他们与天圣帝争辩的时候，那个妇人必定已经被内卫灭口，而且他们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怕是找不到任何证据，即使持续争吵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的意思是公主先出手的？” 天圣帝一开始也被姬扬震撼到，竟然敢在御书房对自己面露杀意，但还是先追问楚汐瑶。 “不错，九公主当时先抬手，想要打伤汐瑶。” 此时，姬扬已经反应过来了，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抬起双眸与天圣帝对视。 既然天圣帝可以将黑的说成白的，那自己也可以，反正当时看热闹的很多人都被屏风隔住了，谁知道九公主到底有没有抬手。 “胡说。” 九公主赢若曦连忙反驳，随后就直接跪在地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哭着道：“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当时明明是楚家这个贱……小姐先动手的。” 本来她又要骂楚汐瑶贱人了，但想到这是在父皇面前，还是要先装一下，毕竟北境王也站在这里。 “北境王，你说的根本没有任何凭据，当时九公主有没有抬手想打楚小姐，如今已经难以查证了，可是楚小姐当日打九公主可是有很多人看到。” 内卫指挥副使陈非翎冷声道。 “是吗？” 姬扬冷笑一声，反驳道：“九公主当日掀翻汐瑶买的茶水与糕点，这难道不是众人亲眼所见吗？” “那又如何，这不过是公主冲动之举？” 内卫指挥副使陈非翎连忙道。 “这只是冲动之举？” 姬扬故意反问，随后冷笑了一声，说道：“九公主分明是想用瓷碗碎片伤害汐瑶。” “你……” 内卫指挥副使陈非翎气得指着姬扬，他也没想到堂堂北境王竟然如此无赖。 瓷碗都是摔在地上，难道还可以飞起来割伤别人？ “怎么，难道瓷碗碎片不能伤人吗，就不会有细小的碎片被溅起吗，如果陈指挥使大人被碎片割一下不流血的话，本王倒是佩服你是一条汉子。” 姬扬目光直视陈非翎，心中的怒意全部化为了锋利的言辞，自己可是在大学期间打过辩论赛的，就凭你陈非翎要和自己争论，简直是想多了。 陈非翎有些为难地看了天圣帝一眼，表示他实在无法再说下去了。 难道真的拿瓷碗碎片割一下自己看会不会流血吗？ “姬扬。” 此时，天圣帝幽幽开口，“难道你觉得用这种可能伤人的推断就可以帮助楚小姐开脱了？” “臣认为，九公主此举分明是谋害北境未来王妃，汐瑶受惊动手情有可原。” 姬扬直接将整件事的性质都变了，原来是楚汐瑶故意打伤九公主，如今变成了九公主掀翻瓷碗，用碎片伤人，楚汐瑶受惊才动手的。 姬扬挺直身子，毫不客气地与天圣帝对视着，特别强调了楚汐瑶是未来的北境王妃。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两人似乎陷入了僵局中。 众人都不敢说话，只能看着天圣王朝最有实力的两个人冰冷地对视。 双方似乎都想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只不过姬扬一开始是愤怒，后来就变成了努力强撑，他前世不过是一个读书人，怎么和登基数十年的皇帝比，但是心里不断告诉绝对要顶住。 “报。” 突然，一道慌张的声音传来，终于打破了这份让人窒息的寂静。 “怎么了？” 站在天圣帝旁边的魏彦忠眼见两人谁也不肯让着谁，甚至已经有了互相摊牌的迹象，赶紧出声打破了僵局。 这时候要是双方摊牌了，不仅北境王没了，怕是天圣王朝也是马上要崩塌了。 因为整个中州都会燃起战火，在没有做好充足准备前，天圣王朝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禀皇上，禀公公，东境王今日从帝‘东宣门’入城，南境王从‘南定门’入城，西境王从‘西嘉门’入城，只是他们皆是带领大军前来，甚至想要强行率军入城，被禁军阻止后已经陷入对峙中。” 那个内卫赶紧将这件大事说出来，随后才察觉到殿内氛围有些诡异，连忙把头低下。 众人听闻后皆是脸色大变，魏彦忠也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一个把握不好，怕是双方要当场火拼了。 只是大家皆是很疑惑，三境藩王怕不是今天吃错药了，竟然这么嚣张，这不就是打天圣帝的脸？ 三境藩王不仅安排了他们的世子率领大军屯兵边境，而且自己也是带了数千兵马，为的就是向天圣帝炫耀兵威，以此来震慑天圣帝不要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 只是数百年来，藩王入帝城朝圣，都是很自觉地将大军驻扎在城外，从来没有过要强行带大军入城的事情。 姬扬之前入城的时候，赵星辰带了两千平海军步卒，也是驻扎在城外。 如今一定要把大军带入帝城，还是数百年来第一次，这是完全不顾礼制和皇权了。 倒是天圣帝的目光越发冰冷，仿佛要射出无数利箭，看着眼前身穿黑色王袍的姬扬，他若是还不明白里面的原因，那他这个皇帝就白当了。 “北境王……” 天圣帝是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 第335章 受伤 “皇上……” 姬扬微微昂起头，身体挺得笔直，尽力让自己的气场不输天圣帝。 两人又这样冰冷地对视，天圣帝的目光犀利而充满杀意，放在御桌上的双手早就紧紧捏成拳，而姬扬同样毫不客气。 御书房的气氛再度陷入诡异的寂静中，这时候没有人敢插话，这是天圣王朝最有权势的两个人无形的战争。 “咳……” 站在天圣帝身旁的魏彦忠不得不轻轻咳嗽了数声，以此来提醒天圣帝孰轻孰重。 良久之后，天圣帝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慢慢放到龙椅的扶手上紧紧地捏住，显然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意，冷声道：“这件事到此为止。” “北境王，朕希望你可以管好你的王妃。” “皇上，这是臣的家事。” 姬扬看着天圣帝，淡淡地说道：“若是皇上觉得汐瑶动手确实是受惊的话，那么日后就不要让人再提起此事了。” 话语权最终还是要靠实力来支撑。 楚汐瑶知道要去调查九公主平日里所做的事，那么姬扬就着眼最根本之处。 既然三境藩王会在今日抵达帝城，那么自己就不是孤身奋战了，一个北境王不够，那么四境藩王一起呢？ 所以，姬扬提前派人联络三境藩王，让他们强行带军入城，向天圣帝施压。 这一点天圣帝能看到，魏彦忠能看到，楚汐瑶能看到，可以说聪明的人都能看出来，只有个别脑子不太好的人看不出。 “凭什么……” 九公主赢若曦知道她的父皇这一刻是向北境王妥协了，顿时气得喊出声，怒指着楚汐瑶道：“明明是你抢了我的包间，然后还要打我……” “够了。” 天圣帝瞪着双眼，厉声喝止了她。 一个帝王不得不向臣子妥协，这是前所未有的耻辱，竟然还要不懂事地反复提起，这是还要打自己的脸吗？ “民女多谢皇上明察。” 楚汐瑶赶紧抓住了机会，对着天圣帝盈盈一礼，说道：“楚家商铺里有‘医家’圣祖亲自采集药材所制成的金疮药，听闻九公主两日下不了床，等会儿便让人赶紧送到宫中，以表民女的歉意。” 说完，楚汐瑶却是微笑着看着赢若曦，脸上淡淡的笑容仿佛是胜利者的嘲讽，在赢若曦看来格外刺眼。 “皇上，臣相信三境藩王不过是担心安全之故，所以才想要带军入城，臣等会儿愿意亲自去劝说三位藩王，让他们驻扎大军在城外。” “毕竟，巍巍帝城有皇上亲自坐镇，天下宵小谁敢造次……” 姬扬双手抱拳，装出一副为国分忧的模样。 天圣帝双眼微眯，紧紧盯着姬扬，目光早就将姬扬砍了无数刀。 这件事分明就是你故意设计的，然后又装出一副为君为国的样子，在朕的面前还要扮演一个忠臣，真是难为你了，你就是帝城最难对付的宵小。 “准。” 天圣帝额头青筋暴露，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局他和北境王打了一个平手，自己没办法对付楚汐瑶，趁机打压北境王，但是北境王也没办法通过九公主的事情来打击皇室形象。 “那臣与汐瑶就先告退。” 两人随即转身便要走出御书房。 “楚汐瑶，你这个贱人……” 就在此时，九公主嬴若曦的眼底陡然出现一抹狠厉，竟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柄匕首，直接刺向了楚汐瑶。 君前露刃，这从来都是大忌，任谁都没想到九公主竟然随身携带匕首。 站在御桌边的内卫指挥副使陈非翎惊得脸色大变，赶紧张开双臂，以身挡在天圣帝面前。 楚汐瑶自然不会有陈非翎这样的反应速度，甚至还转过身去，结果只看到明亮的刀光，但只是愣在原地，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反应。 “嘀嗒……” 寂静的殿内传来一声声血液滴落的声音，很快就沿着光滑的琉璃地板流淌。 千钧一发之际，站在楚汐瑶身旁的姬扬竟然大步上前，直接就握住锋利的匕首。 “噗。” 鲜血一时溅起来，数滴飞到了楚汐瑶精致白皙的小脸上，但是更多的都顺着姬扬的手不断滴到琉璃地板上，看得让人心惊。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因为楚汐瑶这时已经反应过来，重重地又打了九公主赢若曦一巴掌，还是当着天圣帝的面。 由于这次楚汐瑶太过担心姬扬，是用了全身力气，直接把九公主赢若曦打倒在地，甚至嘴角都渗出鲜血。 “皇上，臣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姬扬不顾手上伤口，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天圣帝，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冰冷刺骨，任谁都听得出姬扬语气的警告之意。 楚汐瑶是他内心不能触碰的底线，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就不要怪他也不客气了。 “姬扬……” 看到他满手是血，楚汐瑶心疼得哭了出来，赶紧拿出锦帕缠在姬扬手上，但是很快整张锦帕也被鲜血染红。 楚汐瑶猛然看向了赢若曦，眼神冰冷刺骨，闪烁着晦暗杀意。 赢若曦，你真的是死定了。 “走。” 姬扬根本不管天圣帝什么反应，直接拉着楚汐瑶便走，鲜血瞬间将楚汐瑶的右手也染成红色。 “父皇……” 九公主赢若曦显然也知道自己闯下大祸，连忙跪在天圣帝面前。 “马上送到冷宫去，没有朕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 天圣帝声音没有任何情感，他只觉得自己的儿女都是废物，没有一个有本事。 魏彦忠给殿内的两个内卫递了一个眼神，他们很快便拖起九公主往外去，只留下一阵凄惨的哭诉。 …… 顺济堂，这是帝城最大的药铺。 当然也是楚家的产业，一出宫楚汐瑶便带着姬扬来这里了。 “你的手……” 楚汐瑶早就哭得梨花带雨，站在一边心疼地喊道。 “嘶……” 顺济堂最好的药师慢慢地给姬扬的手涂抹上最好的金疮药，但是才接触那会儿是真的很疼。 “你不会轻点吗？” 楚汐瑶着急道。 “是是是……” 那个医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连忙点头应道。 第336章 背叛 “你急个什么啊。” 姬扬笑着对楚汐瑶道。 “你还笑……” 很快，那名药师用纱布慢慢地包裹好姬扬的伤口，然后清水擦净了被血染上的地方。 站在旁边的楚菱芷很善解人意地示意周围的人全部退下，整个房间又只剩下姬扬和楚汐瑶两人。 “还哭？” 姬扬毫不客气地将楚汐瑶直接搂到自己怀里，轻声调侃了一句。 “不然我还能干嘛。” 楚汐瑶索性直接把额头抵在姬扬的肩膀上，哭得更大声了。 “你倒是……” 姬扬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觉得楚汐瑶这时候很可爱。 “今晚还要与其他诸王见面的，你这样如何出去见人？” “我不会要当着他们的面，然后喂你吃饭吧。” 楚汐瑶似是想到什么，泛着泪花的美眸愣愣地看着姬扬，突然来了一句。 “我就不能回来再吃饭。” 姬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拍了楚汐瑶屁股一下，顿时让她羞得脸蛋染上红晕。 “晚上把眼睛消肿了，不然小心人家笑话你这个北境未来王妃。” “知道了。” 楚汐瑶像个孩子似的，用手背擦了擦哭红的眼睛，带着一丝哭腔道。 …… 后院。 楚菱芷一边小心地抹着药膏到楚汐瑶眼睛周围，一边道：“小姐，这已经是消肿最快的药膏，应该到晚上就会消肿。” “知道了。” 楚汐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冷声道：“你等会儿拿我的书信，亲手交到九十七坊的一家绸缎庄老板手中，后面他知道怎么做的。” “是。” 楚菱芷涂抹药膏的手微微一顿，显然知道小姐要干嘛了。 那家绸缎庄是楚汐瑶买来送给王祖瑜的，她不能直接将楚家的店铺送出，不然很容易让人发现，甚至购买的时候都是用别人的身份。 如今的老板是王祖瑜在内卫的亲信，也是他的同乡，专门代替王祖瑜对外联络，毕竟他身处内廷，不是常人可以轻易见到。 …… 敕狱，这是内卫专用的大狱，所谓“敕”，指的是“敕命刑狱”，即皇帝亲自关心的事情。 幽暗阴冷的敕狱，随处都有各种惨叫声。 此时，一道沉重的石门被两个内卫缓缓推开，发出刺耳的响声。 紧接着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数十个内卫簇拥着一个身穿蟒袍的太监走着。 此人身材挺拔，面容清秀，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太监，反而像一个书生，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子振，内廷的第二号人物。 “打开。” 王子振走到一处精铁打造的牢房前，冷声道。 “是。” 跟在他身后的数十个内卫开始用力拉扯牢房外的两道粗壮的铁链。 随着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一个精铁打造的笼子缓缓升了上来，出现在牢房中。 笼子中是一个胡须都留到胸口的大汉，皮肤黝黑，嘴唇干裂，许是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突然见到亮光让他眼睛都有些不适地眯着。 王子振轻轻挥手，驱散了浓郁的霉臭味，看着眼前这个久经折磨但仍然没有开口的大汉，心中也有几分佩服之意，冷声道：“没想到你还挺能抗的。” “你？” 那个大汉艰难地动了动嘴唇，终于吐出一个字，他早就没有半分力气。 “如今早已是天圣的时代，真不知道你们世代守护着古老的信仰是为了什么。” 此人是王子振在三年前所抓，后来便一直囚禁在敕狱中。 当时花费了巨大的力气与时间，甚至那场战斗就死伤了上百个内卫，其中还有十数个内卫从中州乃至九州各国招揽的高手。 “怕了？” 那个大汉脸上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就这样背靠在笼中，冷冷地看着王子振。 “怕？” 王子振突然冷笑一声，冷声道：“该怕的或许是你们，内卫在几个月前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什么？” 那个大汉脸上终于多了一丝好奇之色，他在想难道又有谁要落到了内卫的手里。 “哈哈哈哈哈哈。” 王子振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双手背负身后，竟然大笑了起来。 “人皇已经换人了，新的人皇似乎很年轻。” “是吗？” 那个大汉嗤笑了一声，又不是“轩辕”势力被灭了，换了“人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这个消息你们轩辕都没几个人知道，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大汉脸上顿时露出一道凝重的神色，王子振的话分明就是告诉他轩辕内部有重要人物已经投靠天圣了。 “一个传承数千年的势力，可是从来没有真正成功过，它让人看不到希望，所以总有人是明智的。” 王子振缓缓走向铁门，冷声道：“不想见新人皇一面吗？” 嗯？ 那个大汉眉头紧皱，此时嘴唇都微微有些颤抖，只是脸上浓密的胡须遮盖了他的表情。 “皇上让我带句话给你，杀一个人换取一个回轩辕的机会。” 王子振冷声道。 “谁？” 那个大汉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直接就问道。 因为他根本别无选择，王子振一开始就扰乱了他的心神，和他说“轩辕”势力内部有人已经背叛了，而且这个人身份地位还很重要，他必须要尽快出去告知“人皇”。 “这是他的画像。” 王子振从袖口取出一道卷轴，直接丢入笼中。 …… “你怎么涂个药膏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姬扬与楚汐瑶两人从药堂出来，走在繁华的帝城主城大道上，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行人和热闹的景象，心情也不由得好了很多。 “还不是怕给你这个北境王丢脸？” 楚汐瑶轻轻搂上姬扬的胳膊，调皮地说道。 “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楚大小姐后面受了委屈，又要找我来哭诉。” 姬扬也故意学着楚汐瑶的样子。 反正就是走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你就知道欺负我。” 楚汐瑶可爱的小脑袋直接撞了一下姬扬的胳膊，表达自己的不满。 “两年前你来帝城做什么？” 之前楚汐瑶说她两年前就见过自己，那时自己是来看慕容嫣然的，她又是来干嘛的。 第337章 同心锁 “就是来帝城逛逛而已，你从北境那么大老远都来了，我家就在中都，难道还不能来帝城了？” 楚汐瑶昂着可爱的小脑袋，不服气地说道：“本小姐在帝城认识的世家姐妹可多了，走到哪里都有很多人找本小姐一起玩的。” “这倒是实话了。” 姬扬嘴唇微勾，笑着道。 楚家既然是中州第一富商，足以比肩帝城四大门阀，想来楚汐瑶在天圣世家小姐中的地位也是很高，或许只有二皇子的皇子妃、东方门阀的嫡女才能稳稳压她一头。 “那你以前经常来帝城？” “没有呀，就是有空的时候过来看一下楚家的生意，或者说春郊秋郊的时候来见一下各位姐妹。” 楚汐瑶笑意盈盈地看着姬扬，说道：“这么想了解本小姐的过去啊？” “放心，我可不像你，还有慕容嫣然这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娃娃亲，能被本小姐看上的人可没几个。” “那就是还有了？” 姬扬很快就抓住了楚汐瑶话里的重点。 “你又要欺负人了。” 楚汐瑶故意撇过头不看姬扬。 “咦，这个锁好精致。” 此时，楚汐瑶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拿起一个摊贩上的“同心锁”打量了起来。 同心锁，顾名思义就是永结同心，在中域风俗习惯里，是男女爱情的信物，最后衍化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楚汐瑶手中的同心锁还有两个钥匙孔，上面插着两枚很小的钥匙，就代表着男女双方各持一把，需要都具备才能打开。 做工如此精细，这个锁的价格自然也不会低。 “老板，这个要多少呀？” 楚汐瑶把玩着手中的同心锁，问道。 “这位小姐算是好眼力，这把同心锁算是本店最好的物件了，这么久一直等着它的有缘人，只要拿到这锁，必定情比金坚天长地久……” 那个摊主见楚汐瑶穿着打扮根本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连忙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 “行了，你直接说价格就好。” 楚汐瑶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小姐，只需要三十两银子。” 那个摊主有些尴尬地笑了几声，故意把价格喊得很高，这样方便楚汐瑶后面压价，这样就留足了赚钱空间。 哪知楚汐瑶根本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直接把同心锁握在了掌心中，说道：“给他一百两，以后说话利索点。” “多……多谢这位小姐。” 楚菱芷直接递过去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那个摊主顿时激动得连连道谢。 自己磨破嘴皮子，还担心人家大小姐可能压价，哪知人家还提价…… 楚汐瑶兴冲冲地拿起同心锁给姬扬看，开心道：“这可是同心锁。” “我知道。” 姬扬有些无奈道，自己又不傻，看得出来的。 “嘻嘻嘻。” 楚汐瑶搂着姬扬的胳膊，甜甜地笑道：“你什么时候生辰，咱们一起把锁挂到树上吧。” “为什么一定要我生辰的时候去挂？” “这是中域的风俗，男子娶妻意味着承担起新的责任，女子出嫁也离开了家族，这就相当于两人都开始了重新生活。” “所以大家习惯选择男子的生辰或者女子的生辰，一起挂上同心锁，就意味着可以完美地融入对方，代表着一次新生，这样的感情才是长长久久的。” 楚汐瑶耐心地解释道。 “我的生辰还早吧，应该在两个月后了。” 姬扬前世就没怎么过生日，最多就是在寝室买个蛋糕大家一起吃，不像那些有钱二代还能出去聚餐什么的。 “那就两个月后吧，咱们一起给你庆生，然后找一棵大树，一起把锁挂在树枝上。” 楚汐瑶笑着道，眼里亮着幸福的光芒，似乎已经想象到了那个美好幸福的场景。 “我从来没庆生过。” 姬扬轻轻揉了揉楚汐瑶的脑袋，笑着道：“那时候还在北域，难道你还要过来，是不是有点危险？” 北域战争不是两三个月就能结束的，楚汐瑶为了这件事特地来一趟，实在看不出必要。 “你从来没有庆生？” 楚汐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姬扬，说道：“你是北境王世子，后来又是北境王，怎么可能没有庆生过。” “真的。” 姬扬自从决定做他自己以后，就不怕楚汐瑶怀疑什么，直接就说出了自己前世从来没有庆生过。 “以前也没有你，哪来人和我一起庆生。” 他前世生日都是在上学期间，就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活动。 “那我正好来陪你庆生啊。” 楚汐瑶眼神有些黯淡，但很快又明亮起来，有些心疼地说道：“以后你每个生辰，我都陪着你过。” “不用，那时候我还在军中，你过来还会让我担心。” “北府军”战力强大，虽然以重装步兵为主，但是骑兵也不弱，若是让他们发现了楚汐瑶的动向，必定会想办法截住她。 “我就是想过来，难道又要我等一年吗？” 楚汐瑶的眼神充满了委屈，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那行，到时候我派骑兵来护卫你。” 姬扬只好答应道。 “好呀。” 楚汐瑶一双美眸都快要笑成月牙状，可见她有多么开心了。 但是姬扬不知道，这件事会成为他最终造反的导火索。 虽然楚汐瑶那时候也很难过，甚至就在姬扬生辰那天，但是她不得不推姬扬一把。 …… 今夜帝城可以说格外热闹，天圣王朝各地的藩王都陆续来到帝城，准备十年一度的朝圣。 其中有很多皇室宗亲，如天圣帝关系最好的亲弟弟“燕王”，尽管就藩北都，但是仍然在一千“北都军”的护卫下来到帝城。 也有天圣帝的长辈，如就藩东都的“齐王”，是天圣皇室中年纪最大的亲王，上一代天圣帝的亲弟弟，已有七十六岁，在皇室中有很高的威望。 还有就藩南都的“梁王”、就藩西都的“蜀王”等，这些都是天圣实力强悍的亲王，负责镇守各地，大部分都是历代皇后所出，或者与皇帝关系很好，否则也不会就藩在东都、北都这样的大城。 第338章 天圣七大亲王 当然，更多的还是就藩在中等城池的郡王，他们多是历代皇帝庶出或者不受宠的儿子，所以封地不大或不够繁华。 在所有藩王中，天圣皇室的藩王最多，加起来可以有数个亲王，数十个郡王。 之所以天圣王朝已有七百年历史，但是王爵数量如此之少，是因为自立朝起就已经规定了“王爵世减一等”，即没有“铁帽子王”。 继承爵位的人会比上一代低一个级别，如亲王之世子继承王位就不再是亲王，而是要降了一级的郡王。 至于郡王之子再继承爵位，就不再是郡王，而是一等国公。 但是每代天圣帝又会册封自己的亲子或兄弟到各域为亲王，而每位亲王可以有统兵“一卫”的权力，即可以掌握五万将士。 若是其子再继承爵位，那么这“一卫”的兵权就被收回，转给又封来的亲王。 如此，天圣王朝不仅可以保证各域都有忠于王室的力量，又避免了亲王实力因世代积累而壮大，甚至威胁到皇权。 不过，在所有藩王中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四境藩王，他们虽然是异姓王，但却是妥妥的“铁帽子王”，历代都是亲王。 四境藩王不仅爵位世代不减，而且手中掌握重兵，远不是各域皇室亲王可以比较的。 在朝圣开始前，四境藩王照例都会聚一次，不仅要对当今天圣局势交换看法，更要对未来十年各方共同进退与行事做出安排。 毕竟四境距离都太远，难以在日常交流，而且也容易受到内卫的拦截，所以都会尽量抓住这个机会来商议大事。 …… 夜幕逐渐降临，无数星辰在天空闪耀，整个帝城也比往日更为喧嚣。 章华台。 这个帝城最热闹的酒楼早就被各域来的藩王包下了，这是数十年朝圣以来的惯例了。 “姬扬，我真的吃胖了。” 楚汐瑶搂着姬扬胳膊，慢慢往章华台最高楼走上去，满脸不开心道：“陪你来帝城每天都是吃喝。” 姬扬毕竟是天圣王朝仅次于天圣帝的强势人物，自然有很多人想与他交上关系。 尤其是如今中州局势日益动荡，谁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尽量与北境王交好，也算是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有吗？” 姬扬也搞不清楚她到底胖了没，反正每天晚上抱着睡没感觉有什么变化。 “还不是你每天都要看着我。” 有很多达官显贵或者世家家主想要请姬扬赏脸吃饭，但是楚汐瑶又怕姬扬和他们吃着又往其他地方去了，比如帝城有名的花楼，所以只好每次都陪着去。 “我要是不跟着你，估计你早就去厮混了。” 楚汐瑶又可爱地撞了一下姬扬的胳膊。 “男人嘛，逢场作戏而已……” “那也不可以，你若是碰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以后就再也不要碰我。” 楚汐瑶身为楚家嫡女，自然会看不起烟花之地的女子。 “人家也不容易……”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楚汐瑶双眼已经隐隐有水雾，抬眸委屈地看着姬扬。 作为最懂姬扬的人，楚汐瑶早就摸透了姬扬的性格，知道这招最好用。 “我……” 姬扬正准备解释，突然身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他的话。 “没想到竟然碰到北境王了，当真是不虚此行。” 姬扬这时才注意到眼前台阶上正好站着一个头戴紫金冠的老者，身上还穿着三爪金龙袍，显然是一个天圣亲王。 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男子，自然还有一众护卫。 “阁下是？” 姬扬从楼梯台阶走到了楼上，微微拱手道。 毕竟他可没有仰着头和人说话的习惯。 “中都，嬴明。” 这个老者也是微微拱手，脸上带着笑意。 楚王。 姬扬微微皱眉，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了天圣帝夺嫡时的最大对手。 眼前这个楚王嬴明比天圣帝还要年长三岁，文武双全，在朝中素有威望，是当初最有希望夺嫡成功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上一代天圣帝还是将皇位传给了如今的天圣帝。 后来嬴明就被分封到中都，表面上看天圣帝给了他一个好地方，毕竟中都可是九州最繁华的城池，事实上是因为靠近帝城，方便监视而已。 所以最近十数年，楚王嬴明一直是身居简出，甚至大家都快要忘记这个人，姬扬去中都的时候也无人和他提起过。 “原来是楚王，恕晚辈没有认出来。” 姬扬客气地说道。 “王爷客气了，是老夫打扰。” 与天圣帝气势凌人不同，楚王嬴明看起来像一个慈祥的老人，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仿佛看后辈似的看着姬扬。 “汐瑶丫头，咱们也是很多年不见了。” 楚王嬴明看着姬扬身边的楚汐瑶笑着道，随后又介绍起自己身边的人，“这是我的儿子，嬴仲渊。” 姬扬只是朝着他轻轻点头示意了一下，毕竟楚王嬴明在他面前都不够看的，对他儿子点头示意就已经给面子了。 同时，他感受到自己身边的楚汐瑶听到楚王提到她的时候，明显娇躯一颤，显然之前就与楚王嬴明还有他的儿子认识，这事从未听楚汐瑶提起。 如今自然是不好直接问，只能等回去再说。 “楚王这是在等待其他人？” “是啊，等会儿齐王、燕王、梁王、蜀王、魏王、赵王都会来。” 楚王嬴明笑着道：“老夫腿脚有些不利索，倒是要早点来，免得赶不上了。” 天圣皇室七大亲王都要来，看来这排面够大的，想必也是商量什么共同进退的事情。 可惜他们的实力太弱了，连四境藩王的一个都比不上，加起来也就三十多万人马，完全没有资格与天圣帝掰手腕。 “楚王还是谦虚。” 姬扬微笑着道：“我也是在等其他王爷到来。” “所以正好有机会与王爷说会儿话。” 此时，楚王嬴明突然微微低头，对着姬扬轻声道：“不知道王爷可有听说皇上炼丹之事？” 第339章 炼丹 “炼丹？” 姬扬神色猛然一滞，顿时就有些震惊，没想到天圣帝竟然做出这种事，同样逃不过历代帝王所一直追求的虚幻，那就是“长生”。 古代历史上有多少雄才伟略的帝王曾经尝试过这种方式，秦始皇嬴政派徐福去海外仙山寻找长生不老丹药就不必说了，汉武帝甚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方士，如《史记?孝武本纪》载“以卫长公主妻之，赍金万斤，更名其邑曰当利公主，子亲如五利之第”。 只是天圣帝从未向朝堂透露过炼丹的事情，楚王嬴明又是怎么知道？ 姬扬意味深长地看了楚王嬴明一眼，装作一副并不关心的样子，笑着道：“皇上岁数日长，想来国事也操劳，想炼丹提振精神也是正常的。” “王爷真的觉得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吗？” 楚王嬴明目光灼灼地看着姬扬，一副很气愤的样子，冷声道：“追求长生之道从未有人成功过，为何他还要靡费国库，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姬扬暗道一声，这老头怕是有什么问题，天圣帝吃不吃丹药关自己屁事，你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又什么用，最关键的是你告诉我有什么用？ 而且老子巴不得天圣帝吃丹药，这玩意谁吃谁知道，本身岁数就大，还要吃这种丹药，身体最多在一两年内就垮了。 以如今的天圣王朝看，若是天圣帝倒下，根本没有人有足够的实力和威望可以震慑住天下藩王与门阀世家，就他的几个儿子能做傀儡皇帝都是好的，怕是天圣会很快陷入分裂。 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就是整个中州最厉害的人，见哪个不爽就收拾哪个。 “不知楚王又是从何处得知呢？” “皇上自小有偏头痛的毛病，数月前墨家医圣端木姑娘曾经入宫医治过，只是难以根治。” 楚王嬴明解释道：“这是我们这些老人都知道的事情，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炼丹，老夫其实并不清楚，只是听说宫内突然秘密修建了一座道观。” 没想到楚王嬴明在天圣皇宫中还有眼线，不愧是当年最有希望夺嫡成功的皇子。 “不知楚王意欲何为呢？” 姬扬轻声问道。 “君者，天下也，皇帝之事便是天下之事，我欲联络其他亲王共同劝诫。” 楚王嬴明一副忧心为国的样子，看得姬扬都有些感动了。 天圣皇室七大亲王就算一起上，也不够天圣帝一个人打的，不是纯粹给自己找麻烦？ 之前楚王嬴明不是挺低调的吗，怎么如今像自己吃了丹药一样，竟然这时候敢在这个问题上挑天圣帝的刺，觉得自己岁数太大了？ 还是有别的倚仗？ “楚王有如此为国之心，我自是十分佩服，只是我向来忠于皇上，无论皇上所做如何，我都是鼎力支持的。” 姬扬怕楚王嬴明拉着他一起，索性提前说了。 “王爷倒是性情中人啊。” 楚王嬴明先是一愣，竟然也没反驳，倒是轻捋着胡须，对着姬扬笑道。 天下谁都可以说这句话，就你北境王说的最不可信，还向来忠于皇上，这话你讲出去都没人信。 “王兄，你这是与北境王在聊些什么呢？” 此时，又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已经有些轻微发福了，同样态度相当和善。 “嬴济，咱们也好久不见了。” 楚王嬴明微笑道。 燕王嬴哲，天圣帝的亲弟弟，也是当年天圣帝夺嫡时的鼎立支持者。 怎么楚王看起来与燕王关系也很好？ 皇室各大亲王之间的尔虞我诈果然很难看透啊。 “王爷，去年我儿的事情让你多费心了。” 燕王嬴哲走上楼，便是对姬扬微微躬身，双手抱拳谢道。 当初燕王世子去东厥迎娶东厥王亲妹妹雅珠公主，结果被雅珠公主毒害，是姬扬查出真相，并将他的遗体带回天圣，燕王确实欠他一个人情。 “燕王不必客气。” 姬扬连忙说道。 “唉。” 燕王嬴哲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凉州蛮族皆是狼子野心之人，当时我和他母亲都劝过，可他就是不听……” 没想到燕王嬴哲竟然说着眼眶都红了。 “王弟也不要想这些事情，不如我们先去落座吧，也不要耽误王爷和其他几位藩王的事情。” 楚王嬴明轻轻拍了拍燕王嬴哲的肩膀，安慰道。 “倒是我的不是。” 燕王嬴哲又是抱拳道：“望王爷勿怪啊。” “怎会，他日有机会荡平东厥，本王必会替燕王报如此之仇。” “那就多谢王爷了。” 燕王嬴哲一副很感动的模样。 …… 等姬扬带着楚汐瑶走远后，燕王嬴哲早就没之前那副哀伤的模样了。 “王兄看来都准备好了？” 燕王嬴哲双眼看着姬扬逐渐离去的背影，冷声道。 “当然。” 楚王嬴明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轻笑道：“齐王、魏王、赵王都已经同意了，如今只剩下蜀王和梁王了。” “我已经试探过北境王的态度，发现他并不在意皇上炼丹的事情，只要他不多管闲事，后面自然可以让‘轩辕’加重药量。” 如果姬扬在这里一定会震撼到，因为天圣帝炼丹竟然是天圣七大亲王与“轩辕”势力合谋的，这完全是要天圣帝命的丹药。 “要怪只能怪皇兄做事太狠，竟然想要把我们各大亲王的兵权全部收回，他已经灭了南宫门阀，想必下一个不是北境王就是我们。” 燕王嬴哲冷声道：“在这个乱世，若是没有军队依靠，咱们便是砧板上的肉了。” “你的‘燕王卫’已经开始暗中扩军了吧？” “自然，想必‘楚王卫’也是如此吧。” 燕王嬴哲回应道。 “当初不过是他手段更狡猾而已，否则皇位怎么会落到他手里。” 楚王嬴明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目光，显然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随后突然一笑，说道：“世人都说北境王文武双全，如今一看还是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啊。” 第340章 四境藩王见面 “哈哈哈哈哈哈。” 一说起这个，燕王嬴哲脸上便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说道：“何止是北境王，便是老谋深算的皇兄也没猜到，天下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的。” “‘奉平镇’一定会打开关口吗？” “自然。” 楚王嬴明也是一副自信的模样，说道：“‘九镇’只要有一镇陷落，便是‘九镇’防线皆溃。” “奉平镇”是“九镇”第四大军镇，没想到也加入到天圣亲王的叛乱之中。 或许未来更意外的会是天圣帝，想要趁黑甲军主力南下平叛的时候，调动朔义、武德、平原三镇大军攻入北境，却给了真正的阴谋家可乘之机。 “后面看你儿子能不能带来凉州大军了。” “凉州蛮族贪婪而凶狠，到时候财帛归属他们，土地归属我们，必定是会答应的，倒是天下人都不会想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突然就活了。” 燕王嬴哲脸上的笑容越发阴险。 数月前姬扬看到的那个燕王世子因为身中剧毒，脸上早已溃烂，而后遗体也交给了燕王，天下人皆以为燕王世子已经死，却不知他根本没有死，反而一直在凉州密谋。 唐朝安史之乱爆发后，为了平定叛军，唐肃宗便引入回纥骑兵，《资治通鉴?唐纪》载“上欲速得京师，与回纥约曰：‘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 后来唐军收复洛阳后，回纥骑兵果然劫掠洛阳三日，史载“及收东京，回纥遂入府库收财帛，于市井村坊剽掠三日而止，财物不可胜计”。 哪怕是穿越过来的姬扬自己都不会想到，即使在这个时代，依然有皇室亲王会做出这种事情，视万民为草芥。 “倒是‘轩辕’人皇是一个很难对付的角色，他一直躲在暗中。” 燕王嬴哲紧皱着眉头道。 “放心，就算躲到再阴暗的地方，也总会有光照到。” 楚王嬴明轻笑道：“到时候我们自然会知道他到底是谁，因为没有人会信服一个永远躲在暗处的人。” …… 姬扬倒是想不到，各方势力为了各自利益，竟然角逐到如此地步。 “你之前就认识楚王和他的世子？” 姬扬突然开口道。 “他就藩中都，楚家又是中都最大的世家，是有数面之缘。” 楚汐瑶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 “确定只是数面之缘吗？” 姬扬突然停住了脚步，双目紧紧盯着楚汐瑶，仿佛要看穿一切。 “真……真的……” 楚汐瑶连忙握住姬扬的手，一双眼睛带着祈求的神色，着急道：“你相信我好不好。” “什么事回去再说。” 姬扬深吸一口气，便牵着楚汐瑶进入章华台最大的包间内。 …… “贤侄可算是来了。” 见姬扬到来，原本坐着的东境王、南境王、西境王皆是起身，一脸欣喜之色。 北境王是四境藩王中最厉害的存在，其他三境藩王向来是以北境王为尊。 “倒是晚辈的不是。” 姬扬自然不可能态度很傲慢，也是连忙双手抱拳道：“让三位叔叔久等。” 如今另外三位藩王都是和他父亲同一时代的人物，若非自己去年尽全力摆脱了“废物王爷”的称号，然后又打败凉州铁骑、平定北域流民之乱，否则还不一定能镇得住这几个手握重兵的老王爷。 “哈哈哈哈哈哈。” 东境王赵腾看着楚汐瑶一副贤惠的模样，紧紧跟在姬扬身边，大笑道：“看来小两口太过恩爱，我们这些老骨头可比不上楚小姐。” “两位快上座吧。” “赵叔叔说笑了。” 姬扬嘴唇微勾，笑着道：“路上遇到了楚王和燕王，他们拉着我说了几句。” “咦……” 南境王李曜明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说道：“那两个人当年夺嫡时便不是省油的灯，这次竟然故意找你，怕是有什么特殊目的吧。” “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就说了皇上最近炼丹的事情。” 姬扬缓缓走到主桌坐下，楚汐瑶双手放在腰前，端庄地坐在他的身边。 “他也不怕吃死自己啊。” 西境王刘耀庭嗤笑一声，显然没怎么把天圣帝放在眼里。 另外三位藩王中，他的实力仅次于北境王，所以口气也最为猖狂。 “这是他的事情。” 姬扬抬眸轻轻看了西境王一眼，随后转向他处，微笑道：“想来在座的都是叔叔的亲子亲女了。” “星辰我自然认识，不知另外两位是？” “小女子李妙涵见过王爷。” 坐在南境王李曜明身边的李妙涵起身，对着姬扬盈盈一礼，只是眼含秋水，双颊也染着淡淡红晕，显然她没有想到威震中州的北境王竟然是如此年轻帅气的俊秀小子。 “西境，刘连赫。” 倒是西境王之子都懒得站起来，只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这小子……” 西境王刘耀庭装作生气的模样，但是没有半分责怪语气，对着姬扬拱手道：“贤侄勿怪啊。” “无妨。” 姬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微笑道：“不如咱们边说边谈吧。” “对，我可是早就饿了。” 东境王赵腾见氛围有些尴尬，连忙岔开话题。 在四境藩王中，北境王与东境王关系最为密切，所以他向来是支持北境王的。 虽然东境王麾下“平海军”是“九州第一水军”，可是自古以来再厉害的水军都是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从来没有依靠水军夺取天下的。 “现在看起来北域战争倒是越发焦灼，无论是南宫宣还是郑修武都无法压倒对方，等到中域大军赶到了，南宫宣怕是撑不了几天，一个千年门阀就这么被灭了。” 南境王李曜明不由感慨了一句。 “贤侄也是要领军南下，不知道想要快点还是慢点结束这场战争？” 西境王刘耀庭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脸上看不出半分表情。 “不知道叔叔有什么建议？” 姬扬轻轻地放下筷子，微笑道。 第341章 控制西境命脉 “我倒是觉得让这场战争拖得久一点对我们比较有利。” 西境王刘耀庭毫不掩饰，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其中的道理也很浅显，你应该看得出来。” “我确实知道战争拖得越久，对天圣的压力也就越大，问题是黑甲军同样要被牵制在北域腹里，这时若是凉州铁骑趁机来犯，那就很难挡住了。” 姬扬眉头微皱，沉声道：“而且天圣中域精锐前往平叛，军饷粮草皆是楚家为首的各大世家出的，我没道理让楚家吃亏。” “嗯？” 听见姬扬这么说，另外三位藩王皆是看向楚汐瑶，没想到姬扬竟然如此重视她，甚至还在维护楚家的利益。 “汐瑶见过三位王爷。” 楚汐瑶起身盈盈福礼，脸上带着端庄的笑意，颇有王妃之姿。 “果然是郎才女貌，我在南域就听说贤侄与楚家姑娘在一起，今天倒是得见了。” 南境王李曜明轻轻拍着桌案大笑道。 但是坐在他身旁的李妙涵目光落在楚汐瑶的身上，不自觉地挺了挺身子，或许美女之间总会互相比较。 东境王赵腾更是举起酒杯敬道：“楚小姐之前派人联络本王，给予盐田之利，想来也是看在姬扬的面子上，不管怎样，这杯酒算是本王的感谢。” “王爷不必客气，你们都是姬扬的叔叔，自然也就是汐瑶的叔叔，而且也多谢王爷日后会派水军护卫盐田，倒是汐瑶麻烦王爷了。” 楚汐瑶大方地端起酒杯回敬道。 之前姬扬已经说动天圣帝，将东域盐田交予楚家为首的中域各大世家管理，但是盐田靠海，自然需要守卫，所以姬扬便让楚汐瑶联系东境王赵腾，日后让“平海军”战船多加守护。 只不过“平海军”也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不然就成了楚家的军队，所以楚汐瑶做主，给东境王每年盐田之利的半成作为军饷。 尽管只有半成，可是完全不能小看，东境沿海的盐田可是垄断了天圣四分之三的用盐，只是一年的利润就可以超过上亿两。 所以东境王又多了五百多万两银子，显然是赚大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东境王赵腾大笑起来，赞赏道：“楚小姐秀外慧中，心思玲珑，姬扬确实找了一个好王妃 啊。” “北境日后有楚家支持，黑甲军也会更加强大。” 倒是西境王刘耀庭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汐瑶一眼，沉声道：“盐田向来为朝廷垄断，什么时候愿意交给世家了？” “天圣若是不把盐田交给世家，那我们怎么会给中域天圣精锐提供军饷和粮草呢？” 楚汐瑶自然看得出来西境王想要挑战姬扬的地位。 “是吗？” 西境王刘耀庭有些忌惮地看了楚汐瑶一眼，没想到姬扬与楚汐瑶联起手来，就算天圣帝也不得不割舍一些利益。 “叔叔怕是不知道，日后‘太江’航运管理权也要归属楚家了。” 姬扬嘴唇微勾，笑着道。 “这……” 东境王与南境王皆是看向西境王刘耀庭，因为西境最重要的命脉被楚家拿捏住了。 别说只是西境，整个西域都是群山环绕的地形，想来地势险要，只有经过固定的险要关口后，才能看到肥沃的平原。 所以西域的货物想要运到中州其他地方，一般都是通过水运先到天下第一大港口“云港”，然后再分别运输。 如今西域最为依赖的“太江”马上就要被楚家管理了，而中都、云港各大世家皆是以楚家为首，广邑各大世家皆是以长孙家为首，可以说整个中州最有钱的世家都听楚汐瑶的。 “‘太江’交给楚家？” 西境王刘耀庭显然一时难以接受这个消息，震惊得瞪大眼睛，连忙道：“漕帮呢？” “之前不是漕帮负责太江航运吗？” “楚家既然决心要拿下，那么漕帮就不是问题，不是还有赵叔叔的平海军作为倚仗吗？” 姬扬故意说道。 “贤侄果然是好手段啊。” 西境王刘耀庭双眼微眯，也不知是称赞还是警告，总之他很不爽。 “主要是王妃找得好啊，所以就少走了几年弯路。” 姬扬笑着说道：“所以我必须要考虑到楚家，也是为本王自己考虑，毕竟楚家的钱要是不给天圣做军饷，就可以给本王的黑甲军做军饷了。” 这次姬扬自称“本王”了，就是警告西境王，有些心思就不要动了。 有楚家的财富作为支撑，黑甲军可以踏平中州。 “那就恭贺贤侄了。” 西境王刘耀庭挤出一抹笑容，端起酒杯敬道。 “哈哈哈哈哈哈。” 东境王赵腾又是大笑，也是为了缓解此时气氛的尴尬，他们自然看得出来姬扬是在警告西境王。 “姬扬的王妃何尝不是我们的助力呢，日后我们也要多多与楚家联络，大家都是自己人。” “对，都是自己人了。” 南境王李曜明也是连忙说道。 很快，大家皆是举起酒杯恭贺起姬扬，毕竟人家实力摆在这里。 “汐瑶姐姐，日后可要多带我一起玩。” 李妙涵笑意盈盈地看着楚汐瑶，端起酒杯对着楚汐瑶道：“这杯我敬姐姐。” “妹妹何须客气，明天晚上才是皇上接见各位藩王的晚宴，妹妹若是白天有空的话，不妨来楚家的店铺转转，咱俩一起跳点好东西。” 楚汐瑶微笑道，眼神中闪过一道好奇之色。 在四境藩王中，只有东境王是全心跟着姬扬的，南境王看起来虽然和善，但也只是左右逢源而已，他的女儿被称为南境最聪明的女人，想来也不会简单。 至于西境王和他的儿子，不过是心比天高但做事冲动的人，也难以成气候，日后姬扬和自己联起手来的话，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既然北域战事已经确定好了，咱们日后又该怎么办？” 南境王李耀明微微皱着眉头，又说道：“天圣帝已经老了。” 众人听完皆是脸色一变，南境王这句话实在有着非同一般的深意。 第342章 想法 如今天圣王朝之所以还能对各域有强大的控制力，除了战力强大的天圣精锐和皇室藩王镇守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天圣帝这个手段强硬、计谋高超的帝王存在。 天圣帝才是最为厉害的那个人，加上内卫遍布中州各地，所以各地藩王、世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如同秦始皇在世时，被灭的六国贵族又怎敢有任何动作，这是因为一个人长期形成的威望是很难消除的。 只是听南境王的意思，显然是想等天圣帝老去，就要割据自立了。 四境藩王拱卫天圣已经有七百年的历史，看来真的要在他们这一代与天圣真正决裂。 “曜明看来是有想法了？” 西境王刘耀庭冷声道。 “不知道耀庭兄又是何看法呢？” 南境王李曜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又问起了西境王。 “哈哈哈哈哈哈。” 西境王刘耀庭大笑道：“在座实力最强的可是北境王，我哪有资格替大家做决定，不知道贤侄是何看法呢？” 说完，另外三位藩王皆是看向姬扬，想知道他的态度。 “并没有什么看法。” 姬扬根本懒得在这种假设问题上多废话，不管天圣帝有没有炼丹，但至少他如今活得好好的，就算自己要起兵，也要经历一场场浴血奋战才能真正打赢吧。 “贤侄如今军力可谓最强，王妃又富甲天下，难道就真的愿意居于天圣帝之下？” 西境王刘耀庭冷声道。 “不愿意。” 姬扬也是直截了当地回应道，但很快话锋一转，“如果我说我还想做皇帝，刘叔叔可愿帮侄儿吗？” 听到姬扬的话，在座的三位藩王皆是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姬扬真的有这样的想法，甚至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气氛瞬间陷入了凝固，因为没有人敢直接说这句话。 “怎么，我说没想法的话，刘叔叔非要让我说想法，如今我说了想法，刘叔叔倒是又不说你自己的想法了。” “我自然是愿意帮助你的。” 南境王刘耀庭不可能在这种场景下和姬扬唱反调。 本来四境藩王就是同气连枝，所以天圣帝才会对他们有所忌惮，如果除了北境王，单论任何一个藩王都是不足以对抗天圣王朝的。 “其他两位叔叔呢？” 姬扬看向另外两位藩王，眼光已经有逼视的意味，显然想看一下他们真正的态度。 “其他话就不说了，等有朝一日黑甲军进入中域，‘太江’水师就交给‘平海军’了。” 东境王赵腾向来都是支持姬扬的，直接端起酒杯示意道，随后便一饮而尽。 “李叔叔又是何看法呢？” “我自然也是愿意。” 南境王李曜明先是愣神一会儿，随后笑了数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也端起酒杯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突然大笑道：“和诸位叔叔开个玩笑，我哪有本事当皇帝啊，还是先守好自己的地盘再说。” 随后，他便端起酒杯，说道：“多谢诸位叔叔的支持，我就在这里先谢过了。” 从之前各位藩王的反应来看，南境王和西境王明显是有野心的人，只不过南境王更加内敛，而西境王就有些藏不住。 只有东境王是真正支持自己的，或许也与东境王麾下军力较弱有关。 “请。” 另外三位藩王皆是举杯说道。 “为什么四境藩王只有你可以当皇帝呢？” 此时，西境王之子刘连赫突然开口说道。 嗯？ 姬扬马上看向他，没想到西境王的儿子和他一个德行，就是爱在别人面前装逼。 “不知道刘叔叔之子有什么看法？” 姬扬故意说的是刘叔叔之子，就是表明你有资格说话是因为你爹在，因为四境藩王才有资格和实力互相交流看法，你连世子都不是，废话还这么多。 “我倒是也没什么看法。” 刘连赫根本没意识到，仍然自顾说道：“我西境坐拥千里沃野，拥有险关以据守，麾下将士超过了三十万之众，难道没有实力和资格吗？” “这也是刘叔叔的意思？” 姬扬微笑着看着西境王刘耀庭。 “怎么会。” 西境王刘耀庭要是连这都承认，那真的是白活这么久了，马上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儿子，生气道：“多喝了几口酒就像没睡醒一样，又在胡说些什么，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父亲……” “老子让你闭嘴。” 西境王刘耀庭着急道。 “好了。” 姬扬抬起手来，笑着道：“既然不是刘叔叔的意思就好，晚辈说什么又何须计较。”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连赫见姬扬故意嘲讽他是一个晚辈，马上用力一拳砸在桌上，使得各种碗碟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站起来大声道：“你还没有我大，又摆什么资格。” “西境王……” 姬扬脸色如霜，双眼充满了寒意，锐利的目光紧紧看着西境王，冷声道：“你的儿子就是这样管教的吗？” 西境王刘耀庭不禁脸色大变，已然明白坐在对面的北境王是真的生气了，否则不会喊他西境王了。 “老子让你说话吗？” 西境王刘耀庭连忙站起身来，猛地一巴掌打在刘连赫脸上，大骂道：“还不向王爷道歉。” 他虽然有自立的野心，不过比自己的儿子能看清楚局势。 如今姬扬的军力才是最强的，这时候要是和姬扬撕破脸的话，那么等姬扬真的占据了北域，下一步就是联合他的王妃来收拾自己。 “道歉倒是不必了，只是明日晚宴还有皇上和其他藩王在，让你的儿子管好嘴巴。” 姬扬也是丝毫不客气，冷声道。 “酒后之言而已。” 东境王赵腾赶紧缓和双方关系，说道：“咱们聚在一起就先不要纠结这些，还是多想想后面怎么应对来自天圣帝的压力。” “王爷拿下整个北域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天圣帝亲子常年坐镇‘南都城’，我们南境的确是压力很大啊。” 坐在李曜明身旁的李妙涵突然道。 第343章 逐步猜到人皇 天圣帝亲子四皇子常年坐镇“南都城”，麾下有三十万精锐的“南都军”，人数超过了“东都军”、“西都军”和“北都军”，是各域中最强的天圣精锐。 因为南域靠近“南二州”的越州和蛮州，这里百越部落和蛮族土司聚集，时常侵扰南域，当年人皇平定“南二州”也是依靠“人屠”白承的绝对武力，天圣帝派自己的亲子镇守“南都城”就是为了抵御他们的入侵。 南境位于南域靠近越州的地方，相当于是要承受百越部落和“南都军”的两面夹击，自然面临巨大的压力。 “李兄，你远在南境，咱们的地盘也不接壤，也无法及时给你援助啊。” 西境王刘耀庭收拾完自己的儿子后，总算开始收敛起自己的姿态了，认真地说道。 “这我如何不懂。” 南境王李曜明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说道：“只是他日我们共同举事，诸位多替我分担一些压力而已。” “西境大军可以往东南方向进攻，东境大军可以往西南方向突入，我想两路大军南下，必定可以牵扯大量中域天圣精锐，只凭‘南都军’的话，我自然是不怕的。” “我想你们应该也不惧怕‘东都军’和‘西都军’吧。” “至于姬扬的话，我想黑甲军攻入中域就是对南境最大的帮助了。” 因为黑甲军一旦进入中域，必定会引起天圣王朝的剧烈反应，从而成为天圣王朝首要进攻的对象。 “李叔叔只要自己能撑住就行，我如今就连‘北都城’都尚未拿下，就已经讨论攻入中域是否太早了一点。” 姬扬知道南境王李曜明也是一个有野心的藩王，他分明是想让其他藩王帮助他分散天圣精锐的压力，然后他自己保存实力，在后面战争中笑到最后。 “哈哈哈哈哈哈。” 南境王李曜明大笑起来，故意道：“如今放眼天下，除了你还有谁可以拿下中州山河。” “你们别忘了，这中州甚至整个九州还有一个皇帝。” 姬扬双眼微眯，冷声道。 “你说的……是人皇？” 一提起这个人物，在座的藩王皆是一脸凝重之色，显然对“人皇”很忌惮。 “此人尽管一直躲在暗中，但是对九州各地都有巨大的影响，我想咱们要联合起来解决了‘轩辕’势力。” 姬扬对“轩辕”势力想来十分忌惮，因为敌在暗我在明，实在太吃亏了。 “‘轩辕’势力虽然没有直接控制诸国的军队，但是他总能搅动天下风云，据说明州三国混战，背后就是‘人皇’挑动的。” “他们在随时利用诸国的矛盾与仇恨，因为只要两边百姓的仇恨不断加重，即使皇帝也无法控制战争的爆发，他们是被战争推着走的。” 此时，李妙涵分析道：“他们又何尝不想利用我们与天圣帝的矛盾，或许一旦我们起兵了，最高兴的反而是‘轩辕’势力。” 听见李妙涵这么说，姬扬有些欣赏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竟然能够看出“轩辕”势力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挑动九州各国的战争，随后趁势崛起。 “’轩辕‘势力的渗透本事确实很厉害。” 南境王李曜明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怀疑他就在中州甚至就在中域。” 姬扬突然说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为何做出如此判断？” 李妙涵连忙问道。 “你们还记得南宫穆的儿子南宫司珏吗？” 姬扬认真说道：“当初南宫门阀起兵造反，南宫司珏也是在中都城，‘兴南道’巡抚苏浩凌派人擒住了他并押往帝城，可是出城不久就被人劫走了。” “若是南宫门阀派人劫走，他早就回到北域，问题是如今根本没有人见过他，那么不是南宫门阀动手，放眼天下除了谁有这样的胆量和本领，敢在内卫的手上强行把人带走。” “若是‘轩辕’势力派人所为，那么这反应实在有些快，对押往帝城的的路线、护卫都摸得一清二楚，而且能够调集数量众多的高手，如果不是‘人皇’亲自出手，单凭一个什么‘军主’身边没有那么强的武力。” 姬扬不是没和“轩辕”势力的人打过交道，他们的行事风格向来都是喜欢通过渗透来控制的方式。 无论是范峥在北域流民之乱中只身渗透乱军甚至控制了乱军，还是秦思语只身进入漕帮以便日后掌控，皆是一样的套路。 唯一不同的羽羡道人，身边也就跟着几个弟子。 因为这些还忠于“轩辕”势力的旧臣还面临着天圣内卫的追杀，知道他们身份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突然冒出来一股能够打败内卫的人，除了“人皇”亲自出手没有其他解释。 “听王爷这么解释，我倒是有些明白了。” 李妙涵继续分析，说道：“内卫早已是遍布中州，所有大势力有多少家底他们不说是一清二楚，但也能猜个大概。” “这么多高手不可能一夜之间冒出来，但是内卫都没有提前发现，那正好说明了内卫之前觉得幕后之人身边有这么多高手是合理的，或者说就连内卫都不敢调查他。” “看来‘轩辕’人皇就在中州，而且身份还不低。” “妹妹果然聪明。” 此时，楚汐瑶突然笑着道：“只是大家有没有想过，万一人皇不是只有一个人呢？” “如今九州疆域如此之大，要是‘人皇’只是隐藏在中州，又如何能够快速操纵九州诸国的局势？” “有数个‘人皇’吗？” 其他诸位藩王皆是震惊说道。 他们显然不太敢相信这个结论，“轩辕”势力已经存世不知道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想过会有数个“人皇”。 “不……” 姬扬竟然认为楚汐瑶这次说的不对，说道：“只有一位人皇。” “因为……‘人皇’身边已经有人出卖了他，只是那个人也不知道‘人皇’到底是谁。” “或许是一个我们从来不会怀疑到的人。” 第344章 战争已经加快 “我们在这里猜想倒是挺难的。” 楚汐瑶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姬扬碗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说道：“尝尝太江的鱼，不要只知道谈事情，你可是没怎么吃。” “哈哈哈哈哈哈。” 南境王李曜明大笑起来，说道：“还是你家王妃关心你啊。” “倒是让王爷见笑。” 楚汐瑶贴心地帮姬扬把鱼刺都夹出来，看着姬扬笑道：“不是说‘人皇’身边有你的人，后面让他慢慢接近不就能知道是谁了吗。” “倒不是我的人。” 姬扬夹起鱼肉品尝起来，说道：“这事是王祖瑜告诉我的，他说那个人是‘人皇’身边的人，而且已经投靠了内卫，当然不是投靠他，而是更厉害的王子振，此人是内廷中仅次于魏彦忠的第二号人物。” “所以王祖瑜也不知道是谁，或许后面会慢慢浮出水面的。” “王子振……” 楚汐瑶轻声默念了一句。 “看来内卫对‘轩辕’势力怕是有大动作了。” 西境王刘耀庭皱眉道。 “那不是很好吗？” 楚汐瑶轻笑道：“两强相争必然会有伤害，姬扬和诸位王爷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壮大自身实力。” “姐姐说的很对。” 李妙涵突然笑意盈盈地说道：“南境烟瘴遍地，鲜有中域货物，姐姐后面可否让楚家商队多来，我们必定会帮助楚家把生意做得更大。” “这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楚汐瑶嘴唇微勾，说道：“之前还准备让姬扬帮我向皇上要南域的铜矿，若是南境有各种矿产便是更好了。” “姐姐请放心吧，后面我和父王回南境后会抓紧查看的。” “今日便到这里吧。” 姬扬缓缓放下手中筷子，然后拿起锦帕擦了嘴巴一下，认真地说道：“天圣帝已经开始吞服丹药，想来身体撑不了太久，否则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后面我们回到封地就做好准备。” 从楚王嬴明之前和自己说的来看，天圣帝曾经让墨家医圣端木妍给他看过身体，此人他还有印象，之前在北域太封城两人还有过节。 在中都的时候，楚汐瑶的身边也有一个神医，此人是端木妍的师兄，医术相当厉害。 想来端木妍也无法解决天圣帝身上的问题，说明天圣帝病重，没想到又要吞服丹药，完全是加速自己病情。 后面万一天圣帝倒下，中州五域的天圣精锐群龙无首，各大门阀世家、藩王都不会再畏惧天圣，那时才是真正的“不知几人称王”。 真正的中州乱世马上就要到来。 “下次来帝城就不知道是何种情境了。” 姬扬突然感叹了一声。 “贤侄何须感叹，到时我必定可以参加你的登基大典了。” 东境王赵腾举起酒杯，恭敬道：“以后星辰就跟在贤侄身边，若是会遇上什么水战，他也可以帮助你一二。” 显然，东境王赵腾已经是决心全面支持姬扬争夺天下了，甚至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交给姬扬了。 乱世生存看的不仅是实力，还要看自己的眼光准不准。 在东境王赵腾看来，只要天圣帝倒下，除非是所有门阀世家和藩王都联合起来对抗，否则整个中州根本没有人是姬扬的对手。 更何况他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老婆，这已经是实力碾压了。 倒是另外两位王爷分别对视一眼，并没有表态，只是说了恭祝姬扬成功之话。 …… 深夜，北境王府。 姬扬和楚汐瑶很晚才回到房间。 “看来赵叔叔很看好你。” 楚汐瑶一边服侍姬扬脱衣，一边笑着说道：“人家把亲生儿子都交给你。” “那是，当年赵叔叔与父亲关系最好，如今我与星辰也是一见如故。” 姬扬看着楚汐瑶将自己的衣服挂起，笑着道：“你堂堂一个楚家大小姐，就算各位藩王都是有求于你，怎么还做这种伺候人的事。” “难道你心里不得意吗？” 楚汐瑶一个转身便直接坐在姬扬腿上，双手搂着姬扬的脖子，吐气如兰地说道：“是不是觉得你比他们所有人都厉害。” “好像是。” 姬扬自然是开心。 “你会让我当皇后是吗？” 楚汐瑶目光灼灼地看着姬扬。 “那当然，除了你还能有谁。” 姬扬有些疑惑地看着楚汐瑶，没道理这种问题也要问自己吧。 “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楚汐瑶脸上自然是挂着甜甜的笑容，说道：“等你在真正在帝城登基那天，我们正好成亲好不好，两个典礼一起，这必定是九州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礼。” “什么？” 姬扬惊呼一声，连忙道：“之前不是说好朝圣完就去楚家提亲吗，怎么又要推迟了，而且拿下整个中州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还要等多久。” 楚汐瑶到底怎么想的，难道是女孩子追求浪漫？ “我以后不会让你忍着了。” 楚汐瑶趴在姬扬耳边，用魅惑的声音轻轻说道。 “你……” 温热的气息喷在姬扬的耳边，顿时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但是要等离开帝城后。” “为什么？” 姬扬瞬间就无语。 “美色容易误事。” 楚汐瑶看着姬扬的反应，忍不住捧着他的脸笑道：“夫君忍一忍好嘛。” “好吧。” 姬扬不得不答应楚汐瑶。 “一定要快点娶我，然后要九州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礼。” 楚汐瑶笑着道：“不用担心银子，本小姐最不缺。” “放心吧。” 姬扬握着楚汐瑶的玉手，认真道：“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嘻嘻嘻。” 楚汐瑶把头靠在姬扬的肩膀上，笑着道：“我就知道夫君最好了。” 如果说娶楚汐瑶的前提是姬扬要当上皇帝的话，那么还有一个更大的前提，那就是姬扬一定要征服中州。 这是要靠战争来推动的，并不是今晚两人说了就能实现。 姬扬准备战争的步伐也一定会加快，或许他明天就要写信回北境，让墨老抓紧在北境扩军备战，显然在无形中加快了乱世到来。 第345章 楚汐瑶的好奇 “你说‘轩辕’势力存世数千年，手下的人都是世代追随，爷爷去世了父亲接上，父亲去世了自己接上。” “数千年都已经过来了，他们的祖辈都不曾放弃，为什么如今‘人皇’的身边就会有人会背叛他，难道信仰真的敌不过人心吗？” 楚汐瑶突然微微蹙眉，好奇地问道：“那这个背叛的人又会是谁呢？” “这事我怎么知道，是王祖瑜说的，具体也就王子振清楚，他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没想到奏折还没批完，都快要派人渗透到‘轩辕’内部了，手段确实厉害。” 姬扬也是深思道：“而且你说的也不对，这哪里是什么信仰，不过是第一代‘人皇’的功臣后代依然忠诚‘人皇’的后代而已，或许他们本身的联结也是出于某种利益。” “只是‘人皇’从未现身，即使有人背叛，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怎么你对‘人皇’似乎很好奇？” “为什么就不能好奇啊？” 楚汐瑶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然后认真地说道：“难道你不觉得九州诸国合力围攻，‘轩辕’和它背后的‘人皇’依然坚持了数千年都没有放弃理想，本身就一种很值得称赞的事情吗？” “不觉得。” 姬扬自己就是历史系研究生，对于历史大势有自己的看法，本来就是“历史大势，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如果第三代‘人皇’能够以万民福祉为重，锐意进取改革朝廷弊端，当年又怎会给天下诸侯豪强可乘之机呢？” “无非是安逸怠惰，不能做到亲贤臣远小人，最后才导致王朝覆灭，这个天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 “什么天下人的天下。” 楚汐瑶立刻就反驳道：“若是你日后夺取天下，这天下就是你的，哪来什么天下人的天下，若是有朝一日有人要夺你后代的江山和天下，你还要坐以待毙不成？” “是啊。” 姬扬竟然毫不思索地就应道，楚汐瑶甚至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若是我的后代也不能做到亲贤臣远小人，甚至让黎民受难，那他就不配继续为皇。” “你所理解的‘家天下’制度靠的是强权，信奉英雄史观，从来都不能真正理解历史。” “又在胡说什么？” 楚汐瑶怔怔地看着姬扬，实在有些难以接受姬扬的想法，甚至用双手把姬扬的脸捧起来，两个人鼻尖对鼻尖地看着，疑惑道：“你今晚是不是喝多了？” “你以后会明白的。” 姬扬有些高深莫测地说道。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楚汐瑶气得从姬扬的腿上翻滚到床上，双脚直接蹬掉了鞋子，不想再理姬扬。 因为她实在不懂姬扬和自己努力得来的天下有朝一日还要让给别人，但是习惯性地忽略前提，那就是后代实在是一个昏君，他已经无法守住天下了。 “楚汐瑶，你今晚才是喝多了吧。” 姬扬见楚汐瑶莫名其妙地和自己生气，瞬间脸色也不好看了，强行将她掰过来看着，说道：“你又在和我闹什么脾气，难道不是两个人好好讨论问题吗？” “难道我不认同你的看法，就要和我生气？” “明明是你胡说。” 楚汐瑶冷哼一声，撇过脑袋不想看姬扬。 “不过是一种看法，你可以选择不认同，凭什么就直接说我胡说？” “圣人言‘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放眼天下百家典籍记载，有谁像你这样说的，这不是胡说是什么？” 楚汐瑶不服气地说道。 “你倒是有些水平……” 姬扬无奈地扶着自己的额头，改变一个人的意识太难，更何况还是改变楚汐瑶的意识。 她今天若是不这样说，姬扬差点都忘了她也是一个阅遍天下书籍的才女。 天下人皆知慕容嫣然是一代才女，却不知道楚汐瑶真正的本事，她确实藏锋于身。 “讨论这些事情并没有任何意义，一是无法改变我对‘轩辕’势力的态度，二是如今连天下都没得到，有什么好多想的。” 姬扬这时候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双眼紧紧盯着楚汐瑶，沉声道：“你之前和楚王还有他儿子认识吧？” “你好像从来没和我说过。” “楚王就藩中都，自然与楚家有些来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楚汐瑶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你的眼神在躲闪，声音也变轻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姬扬知道楚汐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但自己又何尝不是最了解她呢。 “没……没有……” “楚汐瑶，你知道我最讨厌有人骗我，你最好和我说实话。” 姬扬声音逐渐冷了下来。 “我……告诉你……但是你……” 楚汐瑶轻轻咬着嘴唇，带着祈求的神色看向姬扬，轻声道：“反正就不要生气。” “不可能。” 姬扬直接就拒绝，冷声道：“你不说也得说，我做事从来不设条件。” “那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楚汐瑶眉心猛然一跳，知道姬扬是真的在意这件事，着急道。 “那你现在可以说。” “就是嬴仲渊喜欢过我……” 听楚汐瑶这么说，姬扬气势瞬间冷冽起来，眼神中的寒意越来越盛。 “但我没有喜欢他……” 楚汐瑶连忙说道：“是楚王想要撮合他和我，嬴仲渊还偶尔来楚家，那时我才十六岁，是楚王找父亲说的。” “就这些，我保证没有一句骗你。” 见姬扬还是皱眉不说话，楚汐瑶伸出双手抓住姬扬的衣领，撒娇道：“夫君，你相信我好不好，大不了回中都你问我母亲，或者你自己派人去调查，若我骗你的话，你以后想干嘛就干嘛。” “夫君……” 楚汐瑶再度撒娇。 “你没骗我就行。” 见姬扬原本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些舒展开来，楚汐瑶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讨好道：“夫君今晚和明晚应酬多，绝对会很累，以后我都伺候夫君更衣。” 第346章 军器 天圣皇宫，麟德殿。 这是天圣王朝历代帝王宴请贵宾的地方。 从大清早开始，宫内不少太监管事就指挥着宫女布置着宫殿装饰。 大批内卫在周围封锁戒备起来，并将殿内殿外清查了一遍，以防止有什么混入的刺客或者可能伤害到皇上与诸位藩王的事物。 今日天圣帝将在此宴请四境藩王、七大天圣皇室亲王以及数十个郡王，同时在帝城的皇子、公主、重臣全部要出席。 酉时（下午5点）起，皇宫内亮起了无数华灯，瞬间就将皇宫装饰得美轮美奂。 殿内早就备齐了各种美酒佳肴，还有很多宫女太监待命。 随后，各位藩王与朝廷重臣开始缓缓入宫。 “天圣皇宫倒是比北境王府大不少啊。” 姬扬与楚汐瑶慢慢走过金水桥，望着远处无数亭台楼阁，不由得感叹一声。 “要不你也造得这么大，没钱的话我来给你造。” 楚汐瑶也开了个玩笑。 皇宫自古以来都只有皇帝才能修建与居住，要是私自扩大王府规模，已经是违制了。 “好啊，就咱俩住在里面，今天早上起来，可能到晚上我都不知道你躲在哪里。” 姬扬也笑着回应。 “北境王与王妃真是恩爱啊。” 一个身穿一品仙鹤官服的老者双手背负，朝着姬扬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众三品以上的官员。 “又见到上官大人。” 姬扬转过身笑道。 在东方门阀和二皇子还未被打败之前，他与上官门阀还是盟友。 “我等见过北境王与王妃。” 跟在上官承和身后的一众官员皆是拱手笑道。 虽然楚汐瑶还未真正嫁入北境王府，但是姬扬和她的关系早就很明确，所以大家都已经称呼楚汐瑶为王妃了。 “怎么不见上官大人带上子女？” “年轻人喜欢和年轻人一起玩，哪里愿意和我们这些老骨头一起。” 上官承和说完后大笑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官员也是如此。 他们自然都是带着子女一起，只不过这些人身份地位太高，他们的子女是不太适合在这样的重要场合还走在一起的。 “上官大人这话可就说错了啊，我也是年轻人，但我就愿意和上官大人一起。” 姬扬笑着说道。 其实他的话里有两重意思，一重是表面的，是指他们一起走，另一重就是强调了两人的盟友关系。 “哈哈哈哈哈哈。” 上官承和大笑道：“王爷这句话也说错了，老夫可不是什么年轻人都愿意一起的，老夫是愿意和北境王这样的年轻人一起。” 这里所有人都是历经朝堂斗争与宦海沉浮的重臣，哪里还听不出姬扬与上官承和的深层意思，皆是赞同地大笑起来。 北境王手握重兵，如今马上要出征北域，平定了南宫门阀叛乱后，随时都可以威逼中域，有这样的强援做支撑，无论六皇子后面会不会夺嫡成功，他们都觉得多了一重保障。 “那本王就多谢了，大人请。” “王爷请。” 两人皆是很客气，都不肯先行，因为谁先行就代表更高的身份地位，最后还是在一众三品重臣的推动下，两人才一起向前走去。 “王爷日后出征，可以联络老夫在北域的门生，他们虽然手中无兵，但是在北域都是颇有影响力，到时可助王爷一二。” 这就是千年门阀的实力，在中州任何地方都有自己的人，或是曾经投靠自己的，或者是自己选拔出来的。 “那就多谢上官大人了，不知道大人有什么需要本王做的，我与六皇子年岁相当，也算是一见如故，他当太子对咱们都有好处。” 姬扬与上官承和并排走着，轻声道。 “眼下确实有一件小事需要王爷帮助。” “上官大人不妨直说，只是如今本王身在帝城，是何处境您是清楚的，若是没帮上什么忙也请大人不要怪罪。” 姬扬微笑着道：“当然，若是等本王离开帝城，只要是在北域，本王绝对可以帮助大人解决。” “有王爷这句话就够了。” 上官承和轻笑了一声，继续道：“老夫听说北境正在修建‘器城’，想来后面会生产大量军器，若是王爷有多的战刀不妨提供给上官门阀的商队，也好让他们护身。” “上官家生意虽然做得不如王妃家里的大，但也算是略有实力了。” “这不是什么问题，不知道上官大人需要多少？” 姬扬好奇地问道。 “数量倒是有些多，暂时需要三万柄上好战刀。” 姬扬闻言顿时微微皱眉，倒不是在意这些战刀，毕竟“器城”生产能力会越来越强大，而是有些好奇上官承和要这些战刀干嘛？ 就算楚家这么庞大的商队，也用不上三万柄战刀，这分明是装备军队用的。 想来内卫对中域掌控已经越来越厉害，各大门阀世家都不敢私自生产军器，所以上官承和才想让自己提供。 “这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后面要如何给上官大人，如今北域战乱，除非从海路运到东域后，上官大人可有办法拿到？” “这个老夫自然是有办法，王爷只需派人运到东域即可。” 上官承和笑着道：“这件事就麻烦王爷了。” “多年来也是多亏上官大人了，这点军器算不了什么。” 姬扬微笑着道。 上官承和没有把东域的事情告诉自己，显然是他在东域有什么布置，甚至还很隐秘。 “哈哈哈哈哈哈。” 上官承和显然很满意姬扬愿意帮自己的忙，夸赞道：“王爷与王妃皆是人中龙凤，能与王爷结交也算是老夫之幸。” …… 就在姬扬与上官承和等人就要踏上麟德殿台阶时，正好有个急匆匆跑过的小太监不小心撞了楚汐瑶一下，幸好姬扬及时扶助了她。 “哪来这么不守规矩的太监，竟然敢冲撞王妃，快点让守殿的内卫过来，拖下去好好杖责。” 见状，跟在上官承和身后的兵部侍郎梁铭泰大声道。 “王妃请饶命，大人请饶命。” 那个小太监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第346章 冷宫 “没事的。” 楚汐瑶轻声制止了那位兵部侍郎，甚至还俯身扶起那个小太监，微笑道：“你先去忙吧，不用担心会怪罪。” “谢谢王妃。” 那个小太监感激得连忙应道，随后便低着头跑开了。 “王妃心地仁慈啊。” 上官承和轻捋胡须，称赞了一句。 “你确定没事吧？” 倒是姬扬有些不放心，又关心地问道。 “就是被轻轻碰了一下，能有什么事啊。” 楚汐瑶笑着道。 等到姬扬等人马上要踏入麟德殿时，楚汐瑶突然轻声对姬扬说道：“麟德殿主殿是你们这些大人物待的，我还是去偏殿吧。” “又在乱想什么呢，难道我要带你进去，还有人敢说什么？” 姬扬微微皱眉，冷声道。 “如今这个场合比较重要，还是尽量不要和天圣帝起冲突，而且我在帝城认识的世家姐妹都应该在偏殿，我与她们也许久未见了，正好去看看她们。” 楚汐瑶轻轻抚了下姬扬的衣领，看起来更加整齐。 “也好，若是有什么问题，你就来主殿找我，或者派个人过来告知一声就好。” “知道啦。” 楚汐瑶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随后又对上官承和等人盈盈福礼，说道：“诸位大人先忙，汐瑶先去偏殿见一下帝城姐妹。” “也好，王妃若是看见我家岚儿，提醒她少闹腾，少给老夫惹麻烦。” 上官承和笑着道。 “好的，上官大人放心吧。” 楚汐瑶给了姬扬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便在一个宫女的带领下往偏殿走去。 “王爷，不必再看了，这是在皇宫，王妃不会有什么事的。” 上官承和笑着道。 “还是王爷与王妃恩爱啊。” 诸位大人皆是称赞道。 姬扬虽然笑着回应了，但是心里还是很奇怪，楚汐瑶之前明明没和自己说过要见什么帝城世家的姐妹，怎么都快走到主殿了才说。 …… 楚汐瑶确实是去麟德殿偏殿的，但是在去之前，她还有另一件事。 天圣皇宫，冷宫。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更何况是勾心斗角的皇宫。 冷宫就是失败者度过的地方，这是整个天圣皇宫最为偏僻的地方，常年阴寒湿冷，几乎没有任何太监宫女愿意来这个地方。 冷宫的殿门外，守着两个精壮的太监，他们微微躬着身子，对眼前之人很是尊敬。 “她关在哪里？” 楚汐瑶脸若寒霜，冷声道。 “王妃请随我来。” 站在楚汐瑶身旁的正是内廷第三号人物王祖瑜，此刻也是恭敬地说道。 作为内廷中的重要人物，想要知道谁的宫殿在哪里，或者说随便搞定一个太监宫女，对王祖瑜来说简直太容易。 就连姬扬都不会想到，那个小太监是故意撞到楚汐瑶的，就在楚汐瑶俯身去扶他的时候，她趁机将一张小纸条塞到了楚汐瑶的手里。 当然，这也是楚汐瑶和王祖瑜提前说过的。 很快，楚汐瑶便在王祖瑜的带领下来到一处院落，这里杂草丛生，门口全是落叶，显然从来没有人清理过。 台阶上还放着一碗馊掉的剩饭，看来是被关在院落之人的晚饭。 王祖瑜朝身后两个精壮的太监示意了一眼，他们马上从怀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院落大门。 “你们是什么人，是父皇愿意放我出去了吗？” 见院落大门被打开，被关在里面的女子立刻欣喜地说道。 可是等她转过身看到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甚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说道：“怎么会是你？” “这不是九公主吗？” 楚汐瑶走在最前面，看着眼前落魄的九公主赢若曦，此时哪有当初皇室贵女的模样，穿着破旧的衣服，头上更没有任何首饰，脸色还有些惨白，显然是冷宫伙食不好导致的。 王祖瑜跟在楚汐瑶身后，另外两个精壮的太监各站在两侧，紧紧盯着九公主赢若曦，防止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王祖瑜提前和他们交待过，他都要陪着笑脸的女子可不是一般人，必须要护卫周全，若是有半点差池，别说他们自己，哪怕在宫外的亲戚也别想活着。 “楚汐瑶，你来这里做什么？” 九公主怨恨地看着楚汐瑶，若不是她自己也不至于来这种地方。 她不过才关进冷宫数日而已，加上母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只需要多吹吹枕边风，后面马上就能让自己走出冷宫了。 “没什么，只是看看九公主近日可好。” 楚汐瑶根本不在意九公主赢若曦的目光，反而慢慢走到她的身前，另外两个太监也是连忙跟上，随时准备出手。 “楚汐瑶，难道又想看我笑话吗？” 九公主赢若曦不服输地看着她。 “不……” 楚汐瑶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猛然抬手就打了九公主赢若曦一耳光，把她整个人都打倒在地上，嘴角都渗出鲜血。 “楚汐瑶，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来这个地方羞辱我，难道不怕我后面告诉母妃和哥哥吗？” 九公主赢若曦没想到楚汐瑶竟然又跑到冷宫来打她，气得大骂道。 “你的脸皮可真厚，打得本小姐手都有些疼了。” 楚汐瑶看着自己的玉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九公主赢若曦，随后吩咐一声，“九公主的记性可是不太好啊，你们帮她好好长长记性。” “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敢……” 九公主赢若曦顿时脸色大变，怒喝道。 但是跟在王祖瑜身后的两个精壮太监仿佛没听到一般，一个太监上去就摁着九公主赢若曦的肩膀让她跪在楚汐瑶面前，并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另一个太监抬起手便是扇起耳光，很快整个院落就传来清脆的声音。 “停下吧。” 打了数十个之后，楚汐瑶才让他们停下，此时九公主赢若曦已经整张脸是巴掌印，嘴角都是鲜血。 “你们敢……” 九公主赢若曦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本小姐有什么不敢的。” 楚汐瑶嘲讽道：“你父皇敢把我怎么样吗？” 第347章 太子 “楚汐瑶，你不就……仗着北境王的势力吗？” 九公主赢若曦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羞辱，如今只感觉耳朵都有些嗡嗡作响，眼前楚汐瑶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但仍然不服输地说道：“父皇马上就要对付你们的，别高兴太早了。” “可惜他现在对付不了我。” 楚汐瑶嘲讽道：“堂堂九公主不知何时才能再有当日风姿？” “我只恨当初那刀没刺在你身上。” 九公主赢若曦突然声嘶力竭地吼道。 一说起这件事，楚汐瑶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眼神中难得有一丝淡淡的杀意，冷声道：“放心，你后面再也没有机会了。” 谁伤害姬扬谁就是她的敌人。 楚汐瑶看了一眼王祖瑜，说道：“我见不得血腥，还要去麟德殿，这里交给你们了。” “我陪王妃一同前去吧，不然容易惹人生出怀疑。” 王祖瑜吩咐道：“你们把事情做干净些。” “是。” 两个精壮太监躬身道。 等楚汐瑶和王祖瑜离开后，两个太监慢慢地朝着九公主赢若曦走去。 “你……你们……想做什……么……” 九公主赢若曦有些惊恐地喊道，她怎么都没想到楚汐瑶竟然敢在宫内做出这种事。 “若是被父皇知道，到时候小心你们全家。” 但是这两个太监根本无动于衷，脸上甚至还有一丝快意，似乎把九公主这样的贵女踩在脚下是一件让他们很兴奋的事情。 九公主赢若曦的威胁根本就没用，因为就算天圣帝知道事情真相，也要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他们早就不在皇宫了。 若是不听楚汐瑶和王祖瑜的，他们甚至宫外的亲戚怕是连今晚都很难了。 其中一个太监蹲下后用力地捏住九公主赢若曦的下巴，另一个太监冷冷地注视着，慢慢从袖子中取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水灌入她的嘴里。 “你们……” 九公主赢若曦奋力地挣扎着，但是根本没有用，眼睁睁看着药水不断流入自己的嘴里。 等到那两个太监放开后，赢若曦用力地扣着自己的喉咙，但只是剧烈咳嗽几声后，突然双眼急速充血瞪大，眼睛、鼻子、耳朵等七窍全部流出了鲜血。 “砰。” 赢若曦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没有任何气息了。 此时，另一个太监又将手中的瓷瓶慢慢擦拭干净，缓缓放到九公主赢若曦的手里，装作她服毒自杀的模样。 “出宫吧。” 做好这一切，他们自然不敢再待在皇宫里。 …… 趁着距离帝城落钥还有半个时辰，这两个太监出宫后便坐着王祖瑜早就安排好的马车急匆匆地离开了帝城。 一辆马车是往城北行驶，目的是去往北域，另一辆是往城南行驶，目的是去往中都。 随着天色完全变暗，其中一辆马车行至官道上也鲜有同路的人，随后便突然停下。 “车夫，为何不走了？” 还坐在马车里的太监还抱着一个沉重的箱子，双手颤抖着摸着里面金灿灿的黄金，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有钱，甚至还想着后面如何享受生活。 那个车夫突然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露出一张充满褶皱的脸庞，吓得那个太监赶紧盖上手中的箱子，冷声道：“难道你……” 只是他话都还没说完，那个车夫衣袖中便射出一枚毒镖，正中他的喉咙…… 另一辆马车同样如此，只不过车夫使用的是一柄藏在伞柄里的细剑。 这两人正是楚汐瑶当时安排在内卫的高手，一人擅使剑术，另一人擅使毒药。 …… 麟德殿主殿。 天圣帝还未到来，至于皇后是去偏殿的，毕竟那里都是各位藩王与朝中重臣的女眷。 “王爷，咱们又见面了。” 见姬扬和上官承和等人走入殿内，楚王等一众藩王皆是迎面打招呼。 “上官兄也在啊。” 内阁首辅东方晋明轻捋着胡须，微笑道。 本来楚王嬴明等藩王是和东方晋明讨论着什么事情，身边还跟着刑部尚书、吏部侍郎等人，皆是朝堂中至关重要的角色，也是内阁首辅一系的人。 只是上官承和带着自己一系的官员到来后，瞬间就形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 “东方兄倒是比我早到。” 上官承和双手背负身后，也是笑着说道：“路上正好碰到北境王，所以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他们都是自视甚高的人，手握朝堂权柄，自然不会做那种泼妇骂街的事情，即使互相看对方不爽，也是在日后朝堂斗争中见分晓，如今还要装出一副亲切的模样。 “听说皇上最迟在下个月就会确定太子了。” 东方晋明看着上官承和，脸上平静如水，外人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啊，老夫也听说了，东方兄必定仍是首席辅政大臣。” 上官承和笑着道。 “我想上官兄也是很有可能的。” 东方晋明说道：“他日上官兄倒有可能是太子太傅了。” 夺嫡事关这里每个人的利益，有牵扯很深的，比如东方门阀与南宫门阀，他们已经在朝堂中势同水火了，无论是二皇子还是六皇子成为太子，登基后一定会尽全力打压另一派。 牵扯还算较浅的，就是诸位藩王了，新皇对诸位藩王的态度，特别是有没有削藩的心思很重要，至少如今的天圣帝还是有削藩的念头，只不过暂时被南宫门阀造反的事情牵制住了。 姬扬看着他们笑里藏刀的模样就想笑，本来每个人就很想除掉对方，还偏偏要装出一副至交的感情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天圣帝的身体已经差到这种地步，难道真的是吃丹药了吗？ 之前为了朝堂制衡，天圣帝故意不立太子，任由东方晋明一系与上官承和一系在朝堂中相互斗争，如今终于要立太子了。 “今日诸位皇子也会来吗？” 姬扬好奇地问道。 “只有听政资格的诸位皇子才有资格来麟德殿主殿，其他皇子都是在偏殿。” 东方晋明解释道。 第348章 二皇子 “他们应该快来了？” 姬扬好奇地问道。 毕竟他还是想看一下嫡长子二皇子是什么样的人物。 “哈哈哈哈哈哈。” 东方晋明大笑道：“难道王爷也对谁当太子感兴趣吗？” “首辅大人说笑了。” 姬扬笑着回应了一句，“只不过本王有些好奇有听政资格的诸位皇子究竟是谁而已。” “如今有听政资格的皇子只有四位，分别是嫡长子二皇子、‘隐王’三皇子、‘军王’四皇子与‘贤王’六皇子。” 站在一旁的燕王嬴哲说道：“该确立谁为太子是皇兄之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要恭顺效忠就行了。” 本来默默无闻的三皇子突然被天圣帝恩准听政后，就被朝臣在暗中称为“隐王”，意思是他非常能够忍耐。 至于四皇子常年统军在外，实力最为强大，毕竟手里掌握着三十万“南都军”，这已经差不多是南域天圣精锐的三分之二多了。 只是因为战事并未经常回帝城，最近甚至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与天圣帝之间也多是以书信交流，远离权力中心意味着他反而不太可能成为太子。 当然五军都督府的好多位“柱国”都支持他，理由也很简单，无论是面对即将到来的九州乱世还是要削藩，都需要一个通晓兵事的皇帝。 “看来燕王没有特别支持哪位皇子。” 姬扬故意调侃道。 “北境王说笑了，我都说了这是皇兄的事情，我哪里有什么特别的姿态啊。” 燕王嬴哲连忙道。 “看来诸位王爷都是了？“ 姬扬目光扫过天圣皇室的诸位藩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嘲讽他们口不对心。 这些藩王要是不在意谁当太子就是怪事了，怕是巴不得上来一个废物皇子当太子吧，到时候各地藩王就方便壮大势力了。 “北境王，太子乃是国本，咱们就不要私下议论了，或许明日朝圣之时你可以向皇上说一下你的看法。” 楚王嬴明轻捋着胡须，笑着道。 “谁当太子和本王没啥关系。” 姬扬有些慵懒地舒展了身子，随后向自己的位置走去，顺便摆了摆说道：“只要他别来找我麻烦就好了。” 看着姬扬的背影，众人皆是脸色微变，显然北境王在威胁什么。 恐怕今日之后，站在这里的诸位藩王和重臣就再也没有机会再度好好地聚在一起了。 …… 就在姬扬坐在位置上后，东境王、南境王、西境王也到了，他们自然是坐在一起的。 “诸位皇子到。” 随着一个太监拖长声音地大喊，麟德殿外三个修长的身影出现，二皇子、三皇子与六皇子竟然一同出现，很快就引起了轰动。 毕竟未来的天圣有很大可能就会交在这三人的其中一个。 诸位天圣皇室的藩王自然是以血脉联系为名，亲自迎了上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朝堂重臣皆是分别走向了自己所支持夺嫡的皇子，纷纷聚在一起，又形成了三个互相对抗的阵营，当然还是以嫡长子二皇子的势力最为强大。 “见过二皇子殿下。” 内阁首辅东方晋明微微躬身，双手抱拳道。 “岳父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如今又不是在朝堂上，咱们不必拘泥这些礼数。” 二皇子嬴君凌右手虚托了一下，他的皇子妃是东方晋明的嫡女，所以两人早已结成了不可分割的同盟关系。 “这小子就是二皇子嬴君凌了，我和你父亲十年前来的时候，那时候他不到二十岁，但是相当倨傲，如今倒是收敛很多了。” 南境王刘耀庭微微侧过身子，跟着姬扬说道：“当时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在麟德殿见到我们的时候竟然还想让我们跪下行礼，倒是没想到十年不见，伪装得如此之好，有些人模狗样了。” “是吗？” 姬扬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水，看向了嬴君凌，嘴唇微微勾起，笑着道：“之前就听说过他的名字叫‘君凌’，天圣帝怎么会给他起这样的名字？” “这可不是天圣帝起的，而是上一代天圣帝起的，显然很看重这个孙子。” 南境王刘耀庭解释道：“他是皇后嫡出，皇后母族可是东域第一世家，皇妃又是内阁首辅的嫡女，东方门阀是帝城四大门阀之首，称为‘天圣第一世家’也不为过。” “这小子自然有些狂傲的资本，所以当初才想给我们四境藩王一个下马威。” 南境王刘耀庭的口气显然对二皇子很不爽，但是在人家的地盘暂时就算了。 姬扬定睛看去，二皇子嬴君凌身躯凛凛，剑眉星目，身穿一件镶金边的锦袍，腰缠一条龙纹玉带，举手投足间贵气非凡。 “果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在罗马啊，这小子竟然是个人生赢家啊。” 姬扬感叹了一句。 “啥？” 南境王刘耀庭听得有些迷糊，什么是人生赢家？ 罗马是什么地方，二皇子不是生在帝城吗？ 似乎感受到姬扬的视线，二皇子嬴君凌便朝着这个方向看来，两人视线正好对在一起。 “他是谁？” 二皇子赢君凌见到姬扬没有收回视线，甚至有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顿时眉头微皱，轻声问身边的东方晋明。 顺着嬴君凌的视线，东方晋明看到的是姬扬，连忙道：“北境王。” “原来是这个混蛋。” 二皇子嬴君凌轻声骂了一句，说道：“之前君乾弟弟和楚家大小姐的婚事就是被他搅黄的吧。” 南境王刘耀庭果然说得没错，二皇子嬴君凌因为一出生便是所有人都难以企及的高度，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根本看不起除了天圣帝以外的任何人，甚至认为皇位就是属于他的。 再加上姬扬之前坏了他们的大事，哪里会有好态度。 本来东方君乾娶了楚汐瑶的话，东方门阀、楚家、沈家，与皇后、二皇子，就会形成天圣王朝历史上一股从未出现过的庞大势力，甚至连天圣帝都可能有些忌惮。 第349章 交情 “一起过去看看吧。” 二皇子嬴君凌眼神有些寒意，迈开脚步便想朝着姬扬的方向走去。 “殿下……” 见嬴君凌似乎想要过去找姬扬的麻烦，东方晋明赶紧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轻声道：“这时候不宜和北境王发生冲突，等会儿皇上就要来了。” “岳父大人放心，我就是过去找他说说话而已。” 二皇子赢君凌双眼微眯，下巴微微抬起，尽管是这么说，但是仍然没有把东方晋明的话放在心上。 随后，二皇子便带着东方晋明以及一众朝廷重臣走了过去。 “北境王……” 姬扬本来正侧着身和南境王说话，突然感受到前面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线，抬头随之一看，正是二皇子赢君凌站在他的桌案之前。 “原来是二皇子。” 姬扬仍旧没有起来的意思，只是坐着看向赢君凌，淡淡地回应道。 “本来也算是素未谋面，没想到北境王还认识本皇子。” 二皇子赢君凌双手背负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姬扬，脸上带着倨傲的神色，冷声道：“既然王爷知道是本皇子，为何不起来参拜？” 嗯？ 姬扬眉头微皱，默默转头看向了南境王刘耀庭，眼神中仿佛在说，这小子还是一点都没变，依然是那么爱装逼啊。 赢君凌怕是吃错药了，如果是他老子亲自来和自己说，或许自己还会给天圣帝面子，这小子以为自己投了一个好胎就可以在自己面前放肆了。 站在赢君凌身旁的东方晋明以及一众朝堂重臣皆是脸色微变，没想到赢君凌这么沉不住气，马上就过来找北境王的麻烦了。 东方晋明只好故意轻咳了一声，示意二皇子赢君凌要注意分寸。 “二皇子殿下倒是挺熟悉礼法。” 姬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缓缓地站起身。 见状，东境王、南境王、西境王皆是站起身，慢慢走到姬扬身旁，表达四境藩王同气连枝之意。 “帝城乃是九州之中，而皇宫又是帝城之中，自有礼制律法所来维系，难道北境王身为天圣臣子不应该遵守吗？” 二皇子赢君凌故意加重声音说姬扬是天圣的臣子，就是逼他屈服。 如果姬扬这时候敢说自己不是天圣臣子，那么天圣帝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姬扬离开帝城。 “二皇兄，又在这里做什么？” 此时，六皇子赢亦轩似乎看到这里的情况，便带着上官承和等人过来。 “我做事还要告诉你吗？” 哪知二皇子赢君凌根本不给六皇子赢亦轩面子，甚至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而已，冷声道。 “我自然不敢管皇兄的事。” 尽管二皇子赢君凌当着众人的面如此不给他面子，六皇子赢亦轩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说道：“不过北境王与我有些交情，若是皇兄与王爷实在有些误会的话，还是说开比较好。” 六皇子赢亦轩显然是故意的。 一是可以在众人面前彰显自己的风度，让“贤王”风范更加明显。 二是他是故意强调自己与姬扬的交情，分明是向众人暗示姬扬是支持他当太子的，后面二皇子赢君凌与姬扬的关系只会更差。 姬扬又是不会轻易吃亏的人，这样双方更加水火不容，只会越来越倒向自己的阵营。 “你居然还和藩王会有些交情，我倒是小瞧你了。” 二皇子赢君凌虽然向来骄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是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没脑子的人，很快就抓住了六皇子赢亦轩话中的漏洞。 堂堂一个天圣的皇子，竟然还会与手握重兵的藩王有交情，这倒是稀奇了。 果然，六皇子赢亦轩听到后脸色微变，没想到赢君凌竟然故意这么说，若是传到天圣帝耳中，那自然会对自己印象变差了。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突然大声笑了起来，说道：“二皇子小瞧的又何止是六皇子呢，天下和本王有交情的人可是多了去了，看来二皇子都小瞧了。” “比如本王和皇上交情就不错，看来二皇子都小瞧皇上。” “你……” 二皇子赢君凌顿时有些怒意，双眼瞪着姬扬，冷声道。 姬扬反正张口就是胡说，天下最讨厌他的人怕就是天圣帝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说出两人交情很好的话来。 但是就算天圣帝再想解决姬扬，他也不可能当着天下人的面说出来，反而还要装出一副明君忠臣的模样，毕竟撕破脸对大家都不好。 只要桌子还没被掀翻，这场戏大家都得演下去，所以姬扬这么说也没问题，至少在外人看来确实是如此。 难道有人敢说天圣帝和北境王关系不好？ 那就是蓄意挑拨君臣关系，妄图制造天圣内乱了，还有一众朝臣等着弹劾。 “怎么，难道二皇子看不出来本王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对本王视为知己，还是觉得我们君臣关系不睦、天圣朝堂不稳？” 二皇子赢君凌气得涨红了脸，双手紧紧捏成拳，紧紧咬着牙齿，但是根本不敢回这句话。 很多话是不能直说的。 “二皇子为何不说？” 姬扬故意大声道：“看来二皇子确实瞧不起皇上。” “你简直是放肆……” 二皇子赢君凌怒指着姬扬说道。 “我又哪里放肆了，这不是二皇子亲口说的？” 姬扬笑着说道：“这里可是有那么多人听着。” “哼。” 二皇子赢君凌冷哼一声，冷声道：“北境王这张嘴倒是比谁都能说会道。” “楚家大小姐本来与君乾弟弟已有婚约，看来也是这样被你骗到手的。” 旁边的六皇子赢亦轩轻轻瞥了一眼二皇子赢君凌，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 赢君凌这小子怕是嫌自己和姬扬结的仇不够深，怎么还敢提起这件事。 楚汐瑶对姬扬来说是绝对不可碰触的底线，七皇子嬴逸澈都被姬扬杀了。 “汐瑶什么时候和东方君乾有婚约了，难道是你定的吗？” 姬扬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第350章 晚宴就要开始 “之前君乾去北境的时候，已经向楚家提亲，若非你从中乱搅，难道他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二皇子赢君凌直视姬扬，有些怒气冲冲地说道。 “提亲就算有婚约了吗？” 姬扬冷笑一声，说道：“那本王现在就向这里所有王公贵族的女儿提亲，那便是都和本王有婚约，以后谁敢和本王抢就是和本王过不去。” “二皇子也是读过圣人之书的，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姬扬。” 二皇子赢君凌大吼一声，怒道：“你可不要太放肆，这里可是在天圣皇宫，不是在你的北境王府。” “赢君凌，还用得着你来提醒本王？难道这皇宫不是皇上的吗？轮得着你来和本王说三道四的。” 姬扬完全不给赢君凌任何面子，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就看看谁更厉害了，说道：“等你当了皇帝再和本王说这句话，你现在不过是个皇子而已，连太子都不是，怎么好意思在本王面前以天圣皇宫主人的身份自居的。” “你……” 二皇子赢君凌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捏成拳，若是可以的话，他早就想冲上去打姬扬。 在中都的时候，有“中州第一谋士”之称的诸葛承启就和六皇子赢亦轩分析过朝中诸位皇子，他便说二皇子这个人不过是一个性格倨傲的皇族子弟而已，完全没有胸怀天下的气势，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赢君凌，本王今日就站在这里，你若是不服的话，大可以和本王过几招，若是再不服，就和本王打一仗，整天靠着你老丈人吃老婆软饭可不太好。” 姬扬嗤笑一声，嘲讽道。 朝中都知道二皇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出身高贵，但是根本没有胸怀天下的气势，若非他娶了东方晋明的嫡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支持他。 “姬扬……” 二皇子赢君凌此刻终于忍不下去了，直接挥起拳头便朝着姬扬砸去。 哪知姬扬直接抬起一脚就踹在他肚子上，将赢君凌踢倒在地上。 就你一个连刀都没握过的皇子，还要和本王过招？ “反了，反了，北境王简直是反了……” 二皇子赢君凌艰难地坐起身，身后的诸位朝堂重臣赶紧去扶他起来，只不过他嘴里一直大声吼着。 麟德殿其他皇子、藩王与重臣听到后，满脸皆是不可思议之色，北境王不是在帝城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反了？ 倒是殿外的内卫听到殿内的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冲进来。 “你们来得正好，北境王意图谋害本皇子，给本皇子拿下。” 二皇子赢君凌冷眼看着姬扬，对着冲进来的内卫下令道。 数个内卫正想要动手，但是被姬扬一个冰冷的眼神就吓退了。 “皇甫宇都没胆子和本王动手，你们算什么东西。” 姬扬冷哼一声，鼻腔中发出轻蔑的声音，显然也没把内卫放在眼里。 “王爷，你已经打伤了二皇子，难道不给个解释？” 此时，东方晋明终于说话了，毕竟二皇子与他早就是不可分割的利益共同体了。 “首辅大人，之前你也看到了，是二皇子先动手，他分明就是想要杀本王，若非本王也还算是有点本事，他就已经得逞了。” “本王倒是不知道，到底是二皇子个人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难道皇上容不下我们四境藩王吗？” 姬扬说到后面直接大声吼道。 “二皇子明明只是有些冲动了，这又哪里事关皇上容不下你们了？” 户部尚书夏俊元连忙道。 姬扬实在太无耻，明明只是两个人之间的私人恩怨，偏要故意说成背后是皇上的意思。 最搞笑的是他还要说二皇子赢君凌要杀他，反倒是赢君凌被他打倒在地上了。 “夏大人这句话就说错了，二皇子必定是受人指使才想要杀本王的。” “姬扬，你休要胡搅蛮缠。” 二皇子赢君凌此时在数个朝臣的搀扶下已经能够站直，怒指着姬扬骂道：“分明是你随意对本皇子出手。” “那就让皇上来评评理好了。” 姬扬无奈地摊了摊手，反正就是不怕。 “你会后悔的。” 二皇子赢君凌眼神中闪过一道杀意，咬牙切齿地说道。 随后，他便甩开诸位朝臣的搀扶，往自己的位置走去，东方晋明以及一众朝臣等都跟随离开。 “王爷，我的这个二皇兄可不是好惹的人，你这次和他结仇，后面怕是会对你和楚小姐不利啊。” 六皇子赢亦轩眉头紧皱，故意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提醒道。 当然他心里巴不得二皇子和北境王打得越厉害越好，故意提醒姬扬二皇子可能会对他不利，甚至还提到了楚汐瑶，为的就是姬扬出手要二皇子好看，若是像当初那样杀了二皇子，那简直就更好了。 毕竟如今在诸位皇子中，二皇子是唯一一个有实力和他争太子之位的。 至于三皇子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在朝中也没什么根基，没看到他们在这里吵得这么热闹，他都不敢过来看一眼。 姬扬自然清楚六皇子赢亦轩心里在想什么，故意笑着说道：“那就多谢六皇子提醒了，后面本王说不定又要找六皇子帮忙。” “一定……” 六皇子赢亦轩有些尴尬地笑道。 说完，他便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皇上驾到。” 就在此时，殿外响起了一道声音，天圣终来了。 只见他缓缓从殿外走入，早已坐下的诸位皇子、藩王、重臣皆是起身，弯腰恭敬喊道：“吾等见过皇上。” 天圣帝双目轻轻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姬扬的身上，一道隐晦的寒意闪过。 “众卿就坐吧。” 天圣帝缓缓地走上最高台阶处的位置，魏彦忠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后，此外还有数个亲信内卫。 “谢皇上。” 众人这时才坐下。 “上菜。” 天圣帝给魏彦忠一个眼神后，魏彦忠便高声喊道。 随后一众宫女开始捧着精致的菜肴缓缓进入，晚宴终于开始了。 第351章 交谈 此时，麟德殿偏殿，由皇后亲自主持的宴会也开始了。 天圣帝的皇后沈知馨自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便已经嫁给了他，出身东域第一世家沈家，现任沈家家主乃是他的亲哥哥，母族势力在天圣也是相当强大。 皇后沈知馨自然是坐在最上端的台阶，在她身旁坐着数十个面容姣好的后宫嫔妃，能够在这种大场合出现的自然也都是天圣帝平时宠爱的妃子。 在台阶下方左侧，依次坐着天圣皇室七大藩王的夫人或嫡女，由于四境藩王中只有南境王带着自己的嫡女李妙涵过来，所以就只有她坐在那里。 然后是天圣帝的公主、郡王的女眷等。 右侧坐着是帝城司法门阀的家主夫人与嫡女，因为南宫门阀已经被灭，所以就只有三家，然后是朝堂重臣女眷。 由于楚汐瑶并未嫁入北境王府，所以暂时还不能算作是北境王妃，就被安排坐在郡王女眷之后。 楚汐瑶对这倒是无所谓，反而还乐得清静，只不过姬扬看到怕是要大闹了，这分明是不给他面子。 但是在宴会开始前，楚汐瑶也遇到了和姬扬一样的事情。 “这位姐姐真美，请问你是哪位郡王的女眷呀？” 因为郡王女眷比较，所以是两个人共用一张桌案，坐在楚汐瑶身边的是一个郡王的女儿，在宴会尚未正式开始前，便与楚汐瑶聊了起来。 “我吗？” 楚汐瑶莞尔一笑，真不太好意思和她直接说自己就是姬扬未过门的王妃，或许说了人家也不会信。 “我就是一介民女，陪着一位王爷过来的。” 楚汐瑶双手放在身前，一派端庄优雅的模样，轻笑着回应道。 “这样呀，我是嘉延郡王的小女儿嬴梦紫，这是父亲第一次带我来帝城。” 嬴梦紫显然把楚汐瑶当成某个王爷宠爱的姬妾了，毕竟楚汐瑶实在太好看，旁边坐着的这些郡主都时不时转过头来打量。 “那王爷一定很宠你吧。” “为什么这么说？” 楚汐瑶笑着道，难道姬扬宠自己随便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吗？ “因为你身上穿的是蜀锦织的衣裳，这衣裳我只在母妃身上看到过，本来央求母妃给我买过，但她说这些蜀锦很贵，她的月俸也不够。” 这个郡主看着楚汐瑶的衣裳，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说道：“王爷肯给你买那么贵的衣裳，自然就是很宠你。” 因为这种锦缎只有西域有产，每年不过只有数万匹，而且是销往九州各地，本来运到中域就不多，还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自然价格连一般的郡王都承受不起。 郡王如果只是拿朝廷俸禄的话，不过每年只有一万两至三万两白银，而嘉延城不过是东域的一座中等城池，想来这个嘉延郡王平时生活并不很宽裕。 只是听了这个郡主的解释，楚汐瑶简直苦笑不得，没想到是从自己的衣裳看出来的。 自己用的物件确实都是最好的，什么时候轮到姬扬给自己买衣服了，他无论在北境还是帝城，每天都那么忙，不都是自己在伺候他的生活吗？ 除了他定制的王袍不能动以外，姬扬身上哪件衣服不是自己量好派人做的，他若是能想到主动给自己买件衣裳，那真的要感动哭。 “妹妹喜欢这种衣裳吗？” 楚汐瑶笑着问道。 “喜欢啊。” 嬴梦紫不假思索地回道：“母妃说等我出嫁了给我做一件。” “那明天你去楚家锦缎庄，让锦缎庄的人给你定制数件。” “楚家锦缎庄吗？” 那个郡主脸上顿时露出一脸期待的神色，但很快又说道：“帝城楚家锦缎庄我昨晚去看过了，真的是太贵了，每件衣裳都要百两以上，我哪里来这么多钱呀。” “不用你付钱的，你就和他们说是我让你去拿的。” 楚汐瑶笑着道：“等会儿宴会结束，我派人送信物过来，你拿着去绸缎庄就可以随便挑，喜欢什么就买吧。” “真的吗？王爷这么宠你吗？竟然这都随便你。” 嬴梦紫显然有些不敢置信，激动得抓住了楚汐瑶的手，欣喜地说道。 楚汐瑶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了，姬扬确实宠自己，但在花钱的方面自己还真的没求过他。 “他确实挺宠我的。” 楚汐瑶只好笑着说道。 “谢谢姐姐，认识姐姐简直太开心了。” 嬴梦紫连忙道谢。 “姐姐快看那边。” 顺着嬴梦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帝城四大门阀的嫡女一起走了进来。 走在第一个的自然是东方若兰，她既是二皇子的皇子妃，又是东方晋明的嫡女，身份是在座所有人中最为尊贵的。 在她身后的是上官晴岚和慕容嫣然，两人分别是上官承和与慕容岳的嫡女。 这三位嫡女的身份甚至已经超过了任何一个天圣皇室亲王的嫡女，很快便有很多大家闺秀迎上去主动交谈。 毕竟这样的宴会可不是只是让这些贵女来吃吃喝喝的，也是为夫家联络感情的好时机。 “怎么她也在了？” 楚汐瑶低声喃喃自语。 因为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庶妹楚汐琬，没想到她也来参加宴会，看来她真的是就要嫁给二皇子为侧妃了。 “姐姐在说什么呢？” 嬴梦紫没听清楚汐瑶说的，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楚汐瑶展颜一笑，说道：“你怎么不过去拜见一下那三位门阀之女呢？” “你看那里这么多人聚着，哪里轮得到我这样一个没有势力的郡王之女。” 嬴梦紫微微叹了一口气，显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比不上她们的。 “也无碍，咱们坐在这里没人打扰，不也是挺好的。” “是呀，今天遇到姐姐真是开心，还是和姐姐说话有意思。” 此时，慕容嫣然已经看到楚汐瑶，顿时脸色微变，没想到楚汐瑶竟然坐到最后面，看来姬扬没在她身边，她的大小姐脾气倒是收敛不少。 随后，慕容嫣然便轻声在东方若兰耳边说了什么。 第352章 东方若兰来了 只见东方若兰的视线很快就落在楚汐瑶身上，连带着周围的藩王贵女、重臣嫡女都看了过来。 “姐……姐……她们是在看你吗？” 坐在楚汐瑶旁边的嬴梦紫显然没有见识过这种大场面，顿时吓得脸色有些白，双手紧紧捏着手中的锦帕，轻声道。 “可能吧。” 楚汐瑶根本不在意这些人，脸上一如既往的从容优雅，纤纤玉手轻轻端起桌案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雪白的瓷杯上留下一抹淡淡的红唇印。 见楚汐瑶如此淡然，东方若兰倒是有些意外，不过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缓缓地走到楚汐瑶面前。 连带着其他人也跟着过来了。 “嘉延郡王之女嬴梦紫见过皇子妃，见过诸位郡主。” 见到东方若兰亲自过来，嬴梦紫连忙站起身，低着头轻声道。 “你是哪家的姑娘，见到皇妃为何还不参拜？” 一个礼物侍郎的嫡女想着要拉近与东方若兰的关系，而且他的父亲也是追随东方晋明的，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呵斥道。 主要也是楚汐瑶坐在最后面，让外人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失势郡王的女儿而已，如何会把她放在眼里。 见到楚汐瑶还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嬴梦紫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连忙对她使眼色。 站在她面前的可是东方若兰，真正的天圣第一贵女，还是二皇子皇妃，还是尽快起来拜见吧。 “哎，人家可是北境王未过门的王妃，我哪敢要她拜见。” 今日的东方若兰穿着一袭金色凰鸟坠地长裙，头上插着一根金钗，显得贵气逼人，只是她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故意道。 本来自己的弟弟是要迎娶楚汐瑶的，奈何她自己不识相，偏要和北境王在一起，分明是不给他们东方家面子。 倒是周围其他人听到楚汐瑶是北境王未过门的王妃后，皆是吓得不敢再出声了。 之前呵斥楚汐瑶的那位礼部侍郎的嫡女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低着头不敢看楚汐瑶。 莫说北境王手握重兵，甚至都敢和皇上对着干，她的王妃楚汐瑶可是楚家嫡女，实力可是比自己家族厉害多了，谁敢轻易得罪她。 “姐姐……” 嬴梦紫更是没想到坐在自己身边的竟然就是楚家大小姐，吓得脸色大变，连忙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天下谁人不知北境王和楚家大小姐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就坐在自己身边。 难怪她说给自己一封书信就可以去楚家绸缎庄随便挑自己喜欢的衣裳，因为就是她开的。 “皇妃说笑了，我还没嫁入北境王府，王爷都没来楚家提亲，哪里能算北境王妃呢，如今不过是一介商女，该有的礼数不能少的。” 楚汐瑶抬眸轻轻看了一眼之前呵斥她的礼部侍郎之女，吓得她不自觉后退了好几步，甚至都踩到身后其他贵女的脚。 周围的贵女皆是大气不敢出，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可是一点不输东方若兰，还好之前没有多言。 “汐瑶见过皇子妃。” 楚汐瑶缓缓起身，对着东方若兰盈盈一礼。 “汐瑶妹妹客气了，今日倒是折煞我了，也不知宫中太监怎么办事的，竟然让你坐在这里，不若我差人与麟德殿管事说一声，想来会马上替妹妹重新安排的。” 东方若兰脸上带着一丝嘲讽之色，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把楚汐瑶放在眼里，又隐隐有种讥诮之意。 “倒是不用这么麻烦姐姐，坐在这里还是挺好的。” 楚汐瑶哪里不知道东方若兰就是故意来挑衅的，但依然是一副从容的模样，微笑道。 你想要我发作，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说我是个不懂礼数、傲慢无礼的大小姐，我便偏偏不如你的愿。 “妹妹果真是端庄贤淑，可惜我那弟弟没什么福气，不能娶到妹妹这样的媳妇，不过也没什么关系，皇子马上要迎娶汐琬为侧妃，咱们还是能做亲戚了。” 东方若兰见楚汐瑶始终很淡定，先是神色一愣，又只好故意夸赞了一句。 “姐姐，没想到你离开中都竟是陪着北境王来参加宴会，看来离北境王来咱们楚家提亲不远了。” 此时，楚汐琬从后面走了出来，还穿着淡绿色流纱长裙，戴着精致耳坠，一副世家门阀嫡女之姿态，轻笑道。 外人都知道姬扬与楚汐瑶的关系，可两人毕竟还未成婚，那么楚汐瑶一个闺阁女子没有名份总是和姬扬在一起，自然会惹得各种闲言碎语了。 楚汐琬故意强调北境王马上就要来提亲，就是暗示还未提亲，就差直接说楚汐瑶自己一点脸面都没了。 “妹妹倒是真关心我呀。” 楚汐瑶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不见，只是抬眸平静地看向楚汐琬，眼神有些冷冽。 姬扬之前就感受到楚汐瑶长期以来因为父亲不公平已经有些心理阴影，如今见到楚汐琬，自然是让她心里的恨意生发出来。 如果从外面看过去，此时是楚汐瑶一个人单薄的身影面对东方若兰为首的一众名门贵女。 “能与皇家还有东方门阀做亲戚，自然是汐瑶沾光了。” 楚汐瑶又看向东方若兰，微笑道：“倒是皇子府规矩多，还是麻烦姐姐多多照看一下我这个庶妹。” 楚汐瑶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楚汐琬是庶出的，顿时就引起一阵议论声。 在这里每一个可都是藩王或朝堂重臣的正室、嫡女，你冒出来一个庶出小姐是怎么回事。 果然，楚汐琬听到后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紫，顿时有些无地自容。 东方若兰自然也不会把楚汐琬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厌恶，若非她勾引二皇子的话，哪里有机会成为侧妃。 “这个是自然了。” 东方若兰轻笑道：“汐琬已经够美了，没想到妹妹更是绝色，看来与嫣然也能比了。” 东方若兰又故意提起慕容嫣然，之前北境王与慕容嫣然的事搞得帝城皆知，就算在天圣帝强压下说是误会，但她就不信楚汐瑶不膈应。 第353章 皇后 楚汐瑶自然不爽，但是她不会没脑子到在大庭广众下和东方若兰讨论这件事情。 “谢谢姐姐夸赞。” 楚汐瑶仍然脸色未变，看向慕容嫣然，说道：“慕容小姐乃是帝城第一美女，又是钦天监大司命亲言的‘天女’，汐瑶可不敢相比。” “妹妹说笑了，一切不过是大家抬爱，我哪里敢自称什么第一美女。” 慕容嫣然轻笑了一声，随后道。 两人毫不妥协地对视着，尽管嘴上都带着笑容，但是这里的名门贵女哪个不是在深宅大院斗过，自然看得出两人实际上在暗暗较劲。 北境王前未婚妻与现任未婚妻在殿内对视，这是何等的难得一见啊。 听见慕容嫣然这么说，倒是上官晴岚有些不爽地瞥了她一眼，暗道，你不就是凭着这张脸游走在各大皇子之间吗，这时候又在装什么了。 “嫣然确实谦虚了，等会儿你可还要带着姐妹为皇上和皇后献舞的，这时候可是要保持好的状态。” 东方若兰自然想拉着慕容嫣然打压楚汐瑶，故意道：“既然汐瑶妹妹不愿意换位置的话，那咱们也不好强求，还是先去好好准备吧。” “汐瑶妹妹今晚要开心呀。” 东方若兰说完也不等楚汐瑶回话，便向最前方的位置走去，犹如一只高傲的孔雀。 可是当却不知道在她面前的是一只降临世间的凤凰，楚汐瑶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真正对手，甚至她所追求的也是这些人根本难以想象的。 “皇妃……” 楚汐瑶突然喊住了东方若兰。 “不知道妹妹还有何事？” 东方若兰转过身，眉头有些微皱，显然有些不满。 “没什么，只是提醒一下皇妃，等会儿排舞的时候可要小心别折了腿。” 楚汐瑶笑着道：“毕竟皇上与皇后可是都看着。” “这就不劳汐瑶妹妹费心。” 东方若兰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感情楚汐瑶是故意说自己会折腿，分明就是恶心她。 “应该的，毕竟你可是我的好姐姐啊。” 楚汐瑶随后看向楚汐琬，笑着道：“作为妾室可要好好听正妻的话。” “你……” 楚汐琬顿时就有些生气，但是又不能发作出来，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只会说她没有教养。 “妹妹可要好好听若兰姐姐的话，若是有不懂的话可以多问问姨娘的，毕竟这方面她比较懂。” 楚汐瑶仿佛没看到般，竟然又继续提起这件事，言语里都在嘲讽楚汐琬和她的母亲都是妾室，故意说她母亲在做妾室方面比较有经验。 若是论及平生楚汐瑶最讨厌的人，自然是楚汐琬母女了，这是她心里的阴影，她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甚至想……抹去……阴影。 “那就多谢姐姐挂心了。” 楚汐瑶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因为楚汐瑶分明是让她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咱们走，后面可是要上台面的。” 东方若兰冷哼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也是再嘲讽楚汐瑶坐在最后，根本上不了台面。 “姐姐……” 见这些人都转身离开，嬴梦紫才怯生生地说道：“之前不知道姐姐身份，是我说话没有礼数了，还请姐姐勿怪。” “没事的，快坐吧。” 楚汐瑶看见嬴梦紫的模样，不由得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便拉着她坐下来。 “姐姐，貌似皇妃和慕容小姐都在针对你，后面可要小心了。” 嬴梦紫关心道。 “怎么，难道你不怕吗？” 楚汐瑶看着一脸担忧的赢梦紫，笑着道：“如果和我站在一起的话，你可是也要被她们针对的。” “我……我自然……是怕的……” 嬴梦紫如今不过十六岁，哪敢得罪天圣最有权势的门阀嫡女，但是觉得楚汐瑶人很好，所以才想关心她。 “好了……” 楚汐瑶轻轻握住赢梦紫的手，笑着道：“我后面自己会应对的，你不用太担心。” 就凭这些花瓶还想和她斗吗，那也太瞧不起她。 很快，皇后沈知馨便带着数十个嫔妃、公主缓缓走入大殿之中，妆造雍容华贵，一身金黄的凤袍拖在地上，将她衬托得无比贵气，这便是天圣最有权势的女人。 跟在她身后的嫔妃无不是人间绝色，毕竟是经过重重选拔才到皇宫之内。 最后面是数十个身穿黄色彩衣的宫娥，手持彩灯，额头上点缀着一朵红梅，更显妩媚俏丽。 “拜见皇后娘娘。” 众人皆是起身，俯身恭敬喊道。 “诸位都坐下吧。” 皇后沈知馨下巴微抬，似乎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如果说天圣帝气势是凌厉的话，那么她的气势便是高傲。 “诸位都是各地藩王与朝堂重臣之女眷，夫家在外为朝廷尽忠，我们自然也好做好分内之事。” “想必主殿已经开始了，那里是天圣所有栋梁集中的地方，这里就是天下巾帼所在之地。” 皇后沈知馨想来也是一个有大胸襟的女人，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等话，倒是让楚汐瑶暗暗有些吃惊。 看来当年天圣帝夺嫡成功，背后少不了这个女人的出力。 “本宫今日最想说的就是这些，后面诸位就在这里先用宫中膳食好了，等会儿我们还要去主殿的。” “今晚居然还要去主殿？” “这次都可以去主殿了？” “可以见到皇上啊。” 诸位藩王与朝堂重臣女眷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因为天圣历史上还从未有过麟德殿宴请女眷的先例。 倒是东方若兰、慕容嫣然等人脸色淡定自若，显然很早就知道了消息。 “母后操持宫中实在辛苦，入宫前儿媳特地准备了一支产自凉州的人参，希望能给母后补补身子。” 东方若兰站起来说道。 “你还是有心了。” 皇后沈知馨轻轻抬手，表达了自己的赞赏之意。 “久闻宸妃娘娘喜爱熏香，臣女入宫前得到了一些产自梁州的香料，特送带来给娘娘，祝娘娘青春永驻。” 此时，上官晴岚也站起来说道。 宸妃自然是六皇子的母妃了。 第354章 丹药 二皇子与六皇子在争夺太子之位，朝堂都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如今这种形势甚至都影响到了后宫。 东方若兰是东方晋明的嫡女，又是皇后的儿媳，自然是要突出皇后的地位。 上官晴岚是上官承和的嫡女，虽然不是六皇子的皇妃，但自然是要更加亲近六皇子的母妃宸妃了，甚至都没有给皇后准备礼物。 “晴岚丫头有心了。” 宸妃也是微微抬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相较于出身东域第一世家的皇后来说，她不过是一个县令之女，在身份地位上都不能相比，但是她有一个好儿子，是朝堂中太子呼声最高的皇子。 倒是皇后沈知馨冷冷瞥了一眼上官晴岚，面色有些不悦。 上官晴岚直接越过自己这个皇后，反而给宸妃送礼物，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但是她又不能直接发作，谁规定必须要给皇后送的。 既然东方若兰与上官晴岚带头之后，其他藩王贵女与朝臣嫡女皆是拿上自己所带的礼物，递给旁边的宫女转交。 楚汐瑶见坐在身边的赢梦紫都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显然是早有准备，顿时微微皱眉，之前并没有人和她说过要给皇后或者后妃送礼。 当然姬扬肯定不会和她说，因为如今的形势下，他和天圣帝不开战就不错了，还要给他送礼？ “紫儿，怎么你们都准备了礼物？” 楚汐瑶轻声问道。 “姐姐难道没有准备吗？” 赢梦紫一脸吃惊地看着，说道：“各地藩王尤其是郡王都依赖朝廷供养，自然是要结交好这些后宫嫔妃，我的礼物还是母妃亲自挑的呢。” “这样啊，那我确实不用送。” 楚汐瑶有些随意地说道，毕竟她又不仰仗宫里的诸位娘娘去天圣帝那里吹枕边风，她只要会在姬扬面前撒娇就好了。 而且……这不是一个让姬扬与皇后、二皇子等人彻底翻脸的好机会吗？ 很快，一个宫女就走到楚汐瑶桌案前，竟然看到淡然地坐着，甚至还有心思品茶，顿时眉头微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如此不懂规矩，但是又不好直接发作。 “这位小姐，请问你的礼物？” “没有……” 楚汐瑶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截了当说道。 眼见这个宫女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楚汐瑶根本不以为意，反而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笑着道：“难道一定要给皇后或者嫔妃送吗？” “皇上可没和我夫君说过。” 这个宫女见楚汐瑶态度还如此漫不经心，又是坐在郡王女眷后面，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冷声道：“既然没有的话我就如实向娘娘说就是了。” …… 麟德殿主殿。 自从宫女端上菜肴之后，殿内便是一派觥筹交错之象，众位藩王与朝堂重臣皆是互相敬酒，想要趁机拉近双方关系，时不时低头轻语。 只有天圣帝端坐在最高处，冷冷地看着台阶下一众藩王与朝臣，宛如一个俯视众生的神明，甚至他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正当他沉浸在这种高高在上的权力快感时，突然感到心口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这种痛苦宛如心脏被翻搅，让他不得不摁住自己的胸口，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痛苦之色。 “父皇……” 坐在台阶下方的六皇子是最先看到天圣帝这样，连忙站起来关心问道。 紧接着，二皇子与三皇子也是如此，随后便是所有藩王与朝廷重臣，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只不过有几个是真心的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 站在天圣帝身旁的魏彦忠赶紧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漆黑的药丸，然后贴心地端起水杯喂天圣帝服下。 过了一会儿，已经吞服下药丸的天圣帝脸色逐渐由苍白转为红润，仿佛还年轻了几岁，双眼也更加有神，抬起手随意挥了挥，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冰冷地打量了一番坐在台阶下方的众人。 姬扬本来端起酒杯想要喝的，结果也是直接愣在那里，没想到天圣帝真的到如此地步。 看来天圣帝服下的药丸很有可能就是炼成的丹药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成分是什么，但是从天圣帝脸色变化来看，很有可能就是透支他身体的药丸，否则哪有这么好的效果。 或许天圣帝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药丸，只是觉得有用，久而久之就会已经形成依赖了。 “唉。” 姬扬缓缓地放下酒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天圣帝是他遇到过最厉害的对手，此人雄才伟略，若非实在岁数太大了，不然他真的会成功削藩，甚至限制门阀世家影响。 很快，麟德殿主殿大门被打开，一个倩丽的身影出现，正是姬扬当初在北域太封城遇到过的墨家医圣端木妍。 只见端木妍有些着急地快步走到天圣帝身旁，甚至都没有行礼，直接就把手放在天圣帝的手腕上开始把脉。 “脉象平稳有力？” 端木妍眉头微蹙，更给她添了几分娇弱之感，只是越把脉越是心惊，因为天圣帝的脉象根本就不是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人才会有的，反而像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 “皇上，您……” 端木妍惊得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天圣帝。 “怎么了？” 天圣帝感受到自己充满了力气，仿佛回到了年轻时期，甚至觉得自己都可以和姬扬过上两招。 “皇上，您服用的药丸可否给我几颗？” 端木妍考虑到周围有太多藩王与朝堂重臣，所以很轻声地说道，但是神色却格外认真。 天圣帝抬头朝着魏彦忠示意一番，魏彦忠连忙从袖子中掏出瓷瓶，然后恭敬地递了过去，里面还有三颗药丸，应该足够端木姑娘查看了。 端木妍接过瓷瓶，然后打开瓶塞用手轻轻挥了挥，闻着里面药丸的气息，嘴里微微呢喃道：“川连花、沉香子、木芥竹、天禾根、夏然草……” 第355章 顶撞 端木妍脸色越来越凝重，甚至握着瓷瓶的手都在微微用力。 因为她感到越来越奇怪，炼制丹药所用的每一味药材她都很熟悉，正常来说不应该有这种让人力气充沛甚至返老还童的功效。 “皇上，我先带回去看看，要是等会儿还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派人来喊我。” 端木妍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便要转身离开，结果正好看到姬扬呆呆地看着她。 这人怎么如此眼熟呢？ 本来端木妍都没有认出姬扬，只是边走边沉思，最终想到了他是谁。 南宫门阀早就被灭了，这小子竟然还能坐在麟德殿，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南宫门阀的人，当初只不过是骗自己的。 他绝对是一个登徒子…… 端木妍在走出殿门的那一瞬，转身回头看了姬扬一眼，正好与姬扬的视线对上，随即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 姬扬心中顿时暗道不好，看来端木妍已经认出了自己，到时候在帝城的墨家高手必定会找自己的麻烦，看来今晚过后自己还是住到城外军营比较安全点。 “北境王，你难道对墨家医圣有兴趣？” 见姬扬一直盯着端木妍看，天圣帝突然开口。 似乎因为身体的变化，天圣帝身上凌厉的气势收敛了不少，甚至都开起姬扬的玩笑。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麟德殿主殿内的一众藩王与朝堂重臣大笑。 “北境王年少英才，文武双全，区区墨家医圣，有何娶不得啊。” “不如北境王请求皇上牵桥搭线，到时候不仅抱得美人归，还是一个神医。” “我若是再年轻三十岁，必定要和王爷争一争了。” 本来就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众人皆是起哄，似是鼓励姬扬拿下端木妍。 “臣只是觉得端木姑娘有些像自己的一位故人，并没有别的想法。” 姬扬有些无奈地说道。 没想到只是参加一次宴会，也能遇上这种事，果然人不能太帅。 而且自己是又帅又厉害，就有点过分了。 “北境王，你觉得朕老了吗？” 天圣帝没有在乎殿内众人的笑声，再度开口道。 此时，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再度充满了自信，认为按照自己的计划，一定可以在今年彻底平定北境。 只是天圣帝说完这句话，殿内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天圣帝对北境王的试探。 “皇上龙体安康，乃是万民之福。” 姬扬不得不再度站起来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天圣帝仰天大笑起来，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只是声音中带着一丝戾气，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原本坐在台阶下的众人皆是有些吃惊地对视一眼，皇上一直以来都是内敛而高高在上的，如此不顾形象地放肆大笑可是从来没见过。 但是大多数人都没有多想，皆是站起身恭敬地说道：“皇上龙体安康，乃是万民之福。” “好好好。” 天圣帝显然今日很开心，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但是姬扬有些意外地看着天圣帝，脸上带着不可思议之色。 尽管两人见面次数很少，但是每次见面天圣帝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天圣帝永远是一个习惯掌控一切的人，他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睥睨天下任何人，包括自己这个北境王，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放肆狂笑。 难道……是丹药的副作用？ 姬扬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之色，怕是天圣帝服用的丹药会影响人的心智。 …… 麟德殿偏殿。 就在姬扬震惊于天圣帝服用丹药时，楚汐瑶却遇到了她意料之中的麻烦。 “不知道坐在最后面的是哪个小姐。” 皇后沈知馨看向楚汐瑶所在的方向，冷声道。 众人的目光同样看了过来。 “母后，她可是楚家嫡女楚汐瑶，也是北境王未过门的王妃，虽然北境王还没去楚家提过亲。” 东方若兰站起来说道，甚至故意提北境王还未去提过亲。 “北境王？” 皇后沈知馨轻声念了一句，双眼微眯打量着楚汐瑶，一道恨意瞬间就闪过。 “民女楚汐瑶拜见皇后娘娘。” 楚汐瑶倒是不在意众人的眼光，站起来盈盈一礼，展现了世家嫡女良好的教养。 “你为何未带贡礼？” 皇后沈知馨居高临下看着楚汐瑶，似乎在质问一般。 “民女是第一次来麟德殿赴宴，并不知需要给娘娘与嫔妃带贡礼。” 楚汐瑶脸上没有任何惊慌之色，反而仍然大大方方说道。 “你倒是比独孤子衿还要随意。” 皇后沈知馨冷哼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 独孤子衿是谁？ 殿内众人纷纷低头轻声交谈道。 只是有数十位有些年长的藩王或朝臣之妻脸色微变，皆是不敢言语。 这可绝对是一个禁忌人物，若是让北境王知道了，怕是会直接拔刀。 楚汐瑶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感觉到自己胸腔有一股怒火升腾，衣袖中双手紧紧捏成拳，浑身都散发着冰冷气息，让坐在旁边的赢梦紫都有些吓到了。 这个名字只有姬扬和她说过，而且只说过一次，便一直刻印在她的脑海之中。 独孤子衿，二十年前整个中州最风华绝代的人物，也是上一任北境王妃，她是姬扬的母妃。 “娘娘失言了。” 楚汐瑶抬起冰冷的双眸，毫无惧色地看着皇后，双眼中似是射出无数利箭，冷声道。 她本来只是想让姬扬因为自己又与天圣帝闹翻而已，但是没想到皇后竟然如此无耻，提起了姬扬的母妃。 既然自己要嫁给姬扬，那么他的母妃就是自己的母妃，就绝不容许皇后如此放肆。 只是在其他人看来，真正放肆的是楚汐瑶，没想到她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皇后失言了。 赢梦紫更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楚汐瑶，吓得直接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怎么，楚家小姐如今还没有成为北境王妃，倒是比当年的北境王妃还要放肆了。” 皇后沈知馨没想到楚汐瑶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如此顶撞自己。 第356章 冲突 “民女并没有顶撞娘娘，而是在提醒娘娘。” 楚汐瑶冷声道。 从某种意义上看，楚汐瑶和姬扬是同一种人，那就是从来不允许有任何人敢伤害自己在意的人，更何况皇后沈知馨提到的是姬扬的母妃。 “楚汐瑶，楚家的大小姐，是吧？” 皇后沈知馨缓缓地从凤座上站起，居高临下看着楚汐瑶，雍容华贵的脸上隐隐有杀意流动，冷声道：“今日，你可知有两个不可饶恕的错？” “一是自称民女，却踏入麟德殿，与诸位圣朝贵女同座，二是目无礼法，不知准备贡礼，不知尊崇帝后。” “皇后所说的错民女自然是认了，但是民女所说皇后失言，您可认？” 楚汐瑶毫不妥协地与皇后对视着，眸光冰冷无比。 “楚汐瑶，你可知道顶撞本宫是什么后果吗？” 皇后沈知馨的声音顿时开始拔高，充满了威胁意味，严厉地问道。 “那娘娘又知道，提起母妃是什么后果吗？” 楚汐瑶根本不惧皇后的威逼，淡淡地开口道，白皙精致的脸庞上不仅没有一丝的慌乱。 沈知馨现在是皇后，不代表她可以一直当皇后，等哪天姬扬率领大军南下的时候，这皇后也就该换人了。 眼见楚汐瑶与皇后对上，殿内传来道道吸气声，显然没想到楚家大小姐竟然是如此性格刚烈的人。 “大胆，竟然敢侮辱皇后，还不快点拿下。” 站在皇后沈知馨身旁的宫内大嬷嬷眼见皇后威严受损了，连忙大声呵斥道。 此时，站在麟德殿偏殿内的数个宫女便快步朝着楚汐瑶走来。 因为这里都是各位藩王和朝臣的女眷，所以没有内卫进入殿中，而是都守在外面。 但是皇后身边的嬷嬷声音太大，甚至连外面的内卫都听到了，其中一个内卫神色有些慌乱，连忙小跑着离开。 此人是王祖瑜亲自安排在这里，以便有什么情况可以告知他。 楚汐瑶可是他最大的金主了，若是楚汐瑶有什么事情，不仅会断了他的财路，怕是北境王也不会放过他的。 两个宫女板着一张冰冷的脸，一左一右想要上来直接扣住楚汐瑶的肩膀，但是被楚汐瑶一瞪又不敢再上前了。 “娘娘，若是民女犯错要掌嘴，那么您失言又该如何处置呢？” 楚汐瑶冷声道。 “娘娘，北境王可就在主殿，若是她知道汐瑶姐姐有什么意外，想必他会过来的。” 此时，坐在前面的南境王之女李妙涵起身说道。 尽管她与楚汐瑶交情并不深，但是今日皇后若是打了楚汐瑶，那就是打了北境王的脸，这是她所不想看到的。 “你又是哪个藩王的女儿？” 皇后沈知馨没想到又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挑战她的威严。 “臣女南境王之女李妙涵。” “又是四境藩王的人了。” 皇后沈知馨不屑地冷哼一声。 “臣女只是向皇后讲清其中的利害关系而已，与臣女是谁的女儿无关。” 李妙涵不卑不亢地说道。 “娘娘，本宫也认为北境王就在主殿，你如今直接伤她王妃，是不是说不过去？” 六皇子之母宸妃也出言道。 姬扬是支持她儿子夺嫡的重要人物，若是他王妃受辱自己看见了都不说一声的话，日后难免姬扬会怪罪。 “宸妃，我才是后宫之主，而且这楚家小姐还不是北境王妃。” 皇后沈知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而是直接下令道：“楚家小姐冲撞了本宫，看在北境王的份上，掌嘴十个就够了。” 很快，两个宫女强制地扣住了楚汐瑶的肩膀，防止她挣脱开来。 “姐姐……” 坐在一旁的赢梦紫目露担忧之色，可是根本不知道做什么。 东方若兰、慕容嫣然等人脸上自然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楚汐瑶不是仗着姬扬很嚣张吗，如今得罪了皇后，还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羞辱。 出人意料的是，楚汐瑶根本没有挣扎，甚至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今日便用这十个耳光，换你沈家全族的命，等你不是皇后了，就给本小姐等着。 眼见又一个宫女缓缓走上前，眼神中带着一丝残忍，手臂高高扬起，马上就要打到楚汐瑶那张白皙精致的脸蛋上。 凌厉的掌风已经吹起了楚汐瑶额前的碎发，她甚至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等姬扬后面看到，就是他和天圣帝再度爆发冲突的时候。 因为天圣帝是不可能让姬扬像当初对待九公主那样对待他的皇后的，否则他还是皇帝吗？ 既然这里无法解决，那就只能他日战场上较量完再说了。 一个人的恨意是累积的，造反需要的不仅是实力，更考验一个人的决心。 她不知道姬扬在等什么，但是她不想等了，想要姬扬用最快的速度挑起中州的战争。 “吱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麟德殿偏殿的门被打开，数个内卫簇拥着王祖瑜缓缓走了进来，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楚汐瑶眼见自己的计划被打乱，趁着两个宫女愣神之际，直接挣脱了她们的束缚，抬手便抓住那个宫女的手轻轻放到自己脸上。 本来那个宫女已经要打到楚汐瑶的脸，所以楚汐瑶抬手拿住她手腕的时候，别人看到的只是以为楚汐瑶想要抵抗，但是没抵抗住，还是受了这个巴掌。 但实际上是楚汐瑶轻轻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而已。 “砰。” 楚汐瑶装作已经被打的模样，弱不禁风般直接摔倒在地上，额前凌乱的碎发遮盖了她的倾世容颜，但是更显得娇弱，也更让人怜惜。 “王妃……” 王祖瑜惊得失声叫了出来，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之色，但是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太多的关心。 但如今是楚汐瑶真的被打了，这下事情可大了。 “姐姐……” 赢梦紫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小跑过来将楚汐瑶扶起。 第357章 怒火 “奴婢……” 倒是那个宫女仍然抬着她的手，脸上满是惊恐，显得手足无措，因为只有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打下，而是楚汐瑶抓住她的手腕放在脸上了。 “哪里来的贱婢，竟然敢伤害北境王妃，给咱家拿下。” 王祖瑜装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调动身后的内卫就要把那个宫女拿下。 “王公公，这是本宫下令的，怎么，难道你有意见吗？” 皇后沈知馨显然没想到王祖瑜突然会来，冷声道。 魏彦忠、王子振、王祖瑜，乃是内廷的实权人物，他们从来只是听天圣帝一人的。 “原来是这样啊，咱家起初并不知道，又岂敢对娘娘有意见。” 王祖瑜自然要装出一副恭顺的模样，然后微微躬身道：“启禀皇后与诸位娘娘，奉皇上旨意，请后宫嫔妃、藩王与朝臣女眷移至主殿。” “本宫知道了。” 皇后沈知馨冷声应道，随后看了楚汐瑶一眼，便不再理会了。 “王妃，倒是咱家来晚了一步，望王妃勿怪。” 等皇后等人离开偏殿后，王祖瑜才敢走近楚汐瑶身边，轻声道：“王妃伤势还好吗？” 因为他看过去也以为是楚汐瑶被打了，所以连忙道歉。 “我没事。” 楚汐瑶轻轻捋顺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张倾世容颜，白皙的脸蛋上哪有被打的痕迹。 “还请王妃放心，那个宫女交给咱家处理。” 王祖瑜连忙道。 “不用，若是她消失了，姬扬后面问起来怎么办？” 楚汐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只见她抬起纤纤玉手，轻轻触碰到赢梦紫的嘴唇上，笑着道：“借妹妹嘴上丹砂一用。” 说完，楚汐瑶便拿起桌案上的茶杯，慢慢地倒出一点水沾到自己的手指上，然后轻轻按在自己的脸上涂抹起来…… 很快，楚汐瑶的脸上便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痕，像是被用力打过一样。 “这样才是真的被打过。” 楚汐瑶莞尔一笑，只是王祖瑜与赢梦紫皆是面露震惊之色，完全不知道楚汐瑶到底想要干什么。 “咱们去主殿吧。” …… 麟德殿主殿。 之前天圣帝突然下旨让所有在偏殿的后宫嫔妃、藩王与朝臣女眷过来，倒是出乎众人的意料，这还是天圣立朝以来第一次。 不过，眼见各个藩王和朝臣的女眷都已经坐到他们身边了，楚汐瑶却还迟迟未来。 “汐瑶又在搞什么？” 姬扬轻声念叨了一句。 “王爷想王妃了。” 坐在旁边的南境王见姬扬一直盯着殿门看，笑着道：“放心吧，楚小姐等会儿就来了。” “她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姬扬端起酒杯与南境王轻轻碰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 “父王，其实楚小姐她……” 坐在南境王身旁的李妙涵见两人提起了楚汐瑶，想着要不要告知偏殿发生的事情，但是又想到姬扬的脾气，马上又停住了。 “妙涵，你想要说什么就说好了，王爷又不是外人，楚小姐怎么了？” 南境王并不知道偏殿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还有点喝多了，声音都有些大，很快就让姬扬听到了。 “汐瑶怎么了？” 姬扬转过头看向李妙涵，笑着道：“她不会直接回去了吧？” 显然他也没想到之前的事情，天圣帝都不敢随意碰楚汐瑶，更何况其他人，所以姬扬从来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哎呀，妙涵，楚小姐是王爷的王妃，你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南境王看着自己女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边给姬扬倒酒，一边催促自己的女儿。 “王爷，楚小姐在偏殿……” 李妙涵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抬起头向姬扬道：“她被皇后身边的宫女打了。” 什么？ 南境王吓得手都抖了一下，甚至把酒都倒在了外面，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哪还有什么酒意。 “妙涵，你确定看清楚了吗？” 南境王连忙看向李妙涵，震惊道。 “真的，当时皇后提起了王爷的母妃，楚小姐就站起来说了，我当时还劝过皇后，但是她还骂了我一顿。” 李妙涵越说声音就越小，然后低下了头。 楚汐瑶竟然被皇后打了？ 姬扬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眉毛拧到一起，额头上青筋都显露了出来，放在桌案上的右手紧紧捏成了拳，可知他此时心中的怒火。 自己都舍不得碰楚汐瑶一下，今天居然有人敢触碰自己的底线。 而且还敢提起自己的母妃，楚汐瑶是因为这个才被打的。 若是不给自己一个说法，就别怪自己三日后不客气了。 今日只是晚宴，明天就是各地藩王朝圣，最快再过两日便要离开帝城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倩影出现在殿门外，不是楚汐瑶还能是谁。 只见楚汐瑶在殿外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姬扬所在的位置，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连忙快步走到了姬扬边上坐下。 “你怎么这副表情？” 楚汐瑶端庄地坐在姬扬身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只不过一直低着头。 “抬起头给我看看。” 姬扬并没有回应楚汐瑶的话，声音冷冽无比。 因为楚汐瑶左脸有一缕秀发垂下，所以还遮盖住了她的脸庞。 “你又要干嘛呀？” “快给我看看。” “回去不能看吗？” 楚汐瑶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只有姬扬自己亲眼看到，才会更好地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真烦。” 姬扬实在懒得和楚汐瑶废话了，直接捋起楚汐瑶额前的头发，然后侧过身去看。 “你干嘛？” 楚汐瑶似乎是被吓到般，想要往旁边躲开。 只是姬扬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仿佛自己身边的世界都安静了，但是有一股滔天怒火充满了他的胸腔。 因为他看到了楚汐瑶脸上的伤痕，一片淡红色，实在太明显了。 “实在欺人太甚。” 姬扬气得一拳用力地砸在桌案上，震得上面的瓷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主殿内瞬间就安静下来，众人皆是看向了姬扬。 第358章 翻脸 “北境王，你又是所为何事？” 天圣帝见姬扬在宴会之上莫名其妙地发火，顿时有些不悦，眉头微微皱起，看向姬扬沉声道。 这里是天圣皇宫，是他的地盘，可不是姬扬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更何况还有这么藩王和重臣看着，自己自然是要问清楚。 “臣只是失手了。” 姬扬身姿挺拔，宛若一座孤傲的山峰，面色冷峻，先是直视天圣帝，随后双眼微眯看向了坐在他身旁的皇后沈知馨，目光犹如锋利的箭矢，看得皇后沈知馨心里不由得一慌。 天圣帝顺着姬扬的目光轻轻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皇后，站在一旁的魏彦忠连忙俯身轻言几句，自然是讲述了偏殿内所发生的事情。 “既然没什么其他事情，你就赶紧坐下吧。” 天圣帝面露不悦之色，冷声道。 但是姬扬仿佛没听到一般，依然直视皇后，双眸冰冷无比，眼神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北境王……” 见姬扬直接忽视了自己的话，天圣帝同样眼神中的怒意更盛，再度沉声道。 “我没聋。” 听到天圣帝再三催促，姬扬再也忍不住，宛若一座爆发的火山，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吼了出来。 殿内瞬间就鸦雀无声，气氛开始微妙了起来，所有人都没想到北境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翻脸，这不是让皇上下不来台吗？ 天圣帝脸色如霜染过一般，双目中尽是寒意，他也没想到姬扬竟然这么不管不顾，都敢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了。 “姬扬……” 楚汐瑶见姬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火，连忙双手拉住姬扬的右手，想要他赶紧坐下来。 “臣知道。” 姬扬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双手抱拳朝着天圣帝微微躬身，然后才坐下来。 诸位藩王和重臣皆是缓缓吐出一口气，只要北境王还是愿意妥协，这场面就算过去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天圣帝才是帝城的主宰者。 “你这是做什么？” 楚汐瑶又急又气，轻声道：“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何必急于一时，等你回北域汇合大军了，难道还怕他吗？” 见姬扬右手紧紧捏着酒杯，似乎还在气头上，并没有回她的话，楚汐瑶叹了口气，双手温柔地覆盖上去，说道：“做什么事情前提就是要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再追求更好的结果，你应该比我懂的。” “具体怎么做咱们回家再说。” “姬扬……” 楚汐瑶双手又扯着姬扬的袖子，开始撒起娇来。 “知道了。” 姬扬冷冷瞥了天圣帝和皇后一眼，随后握住楚汐瑶的手，说道：“脸还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 楚汐瑶朝着姬扬甜甜地一笑，声音更加温柔，然后又轻轻捋起自己的衣袖，开始给姬扬夹菜。 看着楚汐瑶这副模样，姬扬在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这次回去平定了南宫门阀叛乱，大军就驻扎在北域靠近中域的城池，随时准备攻进来。 如今唯一的问题是北境“器城”还未完工，至少还需要三个月时间，要是火炮、弩箭的生产无法跟上来的话，那是无法支撑大军再度开战的。 所以他平定南宫门阀叛乱必定要超过三个月的时间，不管是有意拖延也好，还是养寇自重也罢，总之他不会让这场叛乱在三个月内就结束。 到时候攻入帝城，就把皇后沈知馨交给楚汐瑶处理。 …… 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只有姬扬知道，这才是开始而已。 今日动不了皇后，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但并不意味着自己动不了其他人，尤其是和皇后关系亲密的人。 很快，殿内又恢复了一派祥和之象，众人皆是觥筹交错，又不时站起来恭贺天圣帝与皇后。 突然，一名内侍轻轻敲响了挂在殿内的金钟，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 “诸位王爷、大臣，本次宴会不比以往了，皇后娘娘事先已命皇妃带领朝臣之女献舞助兴，以祝天圣国祚绵延。” 魏彦忠拖着长长的声音，宣布了这个让众人意外的消息。 今年正好是天圣立朝七百年，除了北域有南宫门阀叛乱之外，中州其他各域皆是四海升平。 “皇上威仪九州，天圣国祚永世。” 殿内众人仿佛是达成默契般，皆是站起躬身道。 即使没有意识到，看到其他人起来，很多藩王也是连忙站起。 自然是有一个人例外了，那就是……姬扬。 本来还想和天圣帝虚伪几日，但如今是一点都不想和他装下去了，等朝圣完结束，自己马上就回北域去了。 “好好好……” 天圣帝一连说了三个好，显然是很兴奋，如今他吃了丹药，已经有一种重回少年时期的精力，又看着众王、群臣朝拜，自然是得意万分。 只是他目光扫视，突然看到姬扬还坐着，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端着酒杯的手都不禁用力了几分。 北境王，你也撑不了多久，等你率大军南下，“九镇”边军就会攻入北境，到时候才能真正见分晓。 “你怎么不站起来恭贺？” 楚汐瑶亲昵地把脸蛋抵在姬扬的胳膊上，笑着道：“不少人都看你了。” “有什么好恭贺的。” 姬扬不屑地瞥了瞥嘴，又轻轻捏了捏楚汐瑶的脸蛋，低头道：“最多两年内，让你打回去。” “她算个什么呀，我就是想早点和你成亲。” 楚汐瑶脸上都是笑意，一想到嫁给姬扬就很开心，但是她想等姬扬做皇帝那天嫁给她，必定才是最完美的。 “不会让你等太久。” 姬扬嘴唇微勾，轻轻揉着楚汐瑶可爱的脑袋，笑着道。 “嘻嘻嘻。” 楚汐瑶满眼都是姬扬的身影，脸上的欣喜都快要溢出来了。 但更让她开心的是，她知道姬扬已经下定决心了，本来姬扬应该是想慢慢蚕食天圣的，但是有自己推动就完全不一样了。 “叮咚……” 就在两人说着悄悄话的时候，殿内突然响起了一阵山涧清泉般的琴声。 第359章 挑刺 “儿媳东方若兰。” “臣女上官晴岚。” “臣女慕容嫣然。” “臣女陈若雪。” “臣女夏冰清。” “臣女苏兮柔。” “臣女……” 很快，坐在诸位朝廷重臣身旁的嫡女皆是恭敬地走到殿中，对着天圣帝与皇后盈盈一礼，高声道。 这是事先就安排好的，由朝中重臣之女合舞一段，以庆祝天圣国立朝七百年。 “当真是厉害，这些女子的父亲没有一个官位是低于三品的，其中还有几个是与我熟识的。” 楚汐瑶端庄地坐在姬扬身旁，感叹了一句，说道：“只是不知道天圣帝这是何意，怎么要朝臣之女来献舞？” “你管他找谁来献舞了，我现在就想着早点回北域了。” 如今姬扬可以说是憋着一肚子气，不带兵打回来，他心里就难受。 “漕帮的事情忙得怎么样？” “太江”航运管理权已经默认交给楚家了，前提是楚汐瑶能够摆平漕帮的势力，其余的事情天圣帝也管不着。 “这点小事怎么难得了本小姐。” 楚汐瑶神秘一笑，有些得意地昂着脑袋看向姬扬，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看本小姐怎么摆平他们吧。” 姬扬看见楚汐瑶这副模样，就觉得很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把额头抵在楚汐瑶的额头上，笑着道：“还是王妃最厉害。” “干嘛呢。” 楚汐瑶嗔怪道：“这么多人看着呢，还不快点去看天圣贵女献舞。” 只见这些朝臣的嫡女已经全部换上了专门的舞服，尤其是东方若兰、上官晴岚、慕容嫣然这三人，穿着红色的舞服，白皙皮肤更是若隐若现，加上精致的妆容，眉眼如丝，更加惊艳动人。 伴随着悦耳的琴音，这三人带着其他贵女，在殿中翩翩起舞，或是低眉浅笑，或是手腕轻抬，或是脚尖旋转，身姿柔美而轻盈。 但是这些人都是天圣重臣之女，身上又没有半点风尘之气，相反举手投足间又有一种优雅之感。 殿内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错过一个瞬间或者舞姿，完美的舞姿与悦耳的琴音为今晚的宴会添了最大的色彩。 “我圣朝贵女真是无一不精通啊。” “确实啊，尤其是慕容小姐，琴棋书画本就厉害了，没想到舞姿也如此优美。” “能看到如此舞蹈，来帝城也算很值了呀。” 殿内众人皆是感叹道。 “你觉得跳得如何？” 楚汐瑶轻轻靠在姬扬的肩膀上，也不管别人怎么想了，反正她这辈子已经是姬扬的人。 “挺好看。” 既然楚汐瑶问他了，姬扬自然是说实话，他确实没看过这么好看的舞蹈。 “是不是又觉得前未婚妻好看了？” 楚汐瑶昂起头，故意趴在姬扬的耳边轻声道。 “一般吧。” 姬扬可是知道楚汐瑶的脾气，今天已经很受委屈了，如果自己要是应下来，怕是要和自己闹一晚上了。 “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 楚汐瑶的脑袋轻轻撞了姬扬一下，随后双手搂住姬扬的胳膊，撒娇道：“夫君，我给你跳一段怎么样？” “嗯？” 姬扬顿时就感到好奇，看向楚汐瑶问道：“你什么时候也会跳舞了？” “我一直都会跳，只是你从来没问过我，你说说，你穿的衣服是我挑的，每天饮食是我安排的，香囊是我绣的，还有……” “唔……” 哪想姬扬竟然直接亲了上去，堵住了楚汐瑶剩下的话。 过了一会儿后，姬扬才慢慢分开，主要是楚汐瑶一直推他。 “你干嘛？” 楚汐瑶双颊染着红晕，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殿内朝臣贵女跳的舞蹈上，没有看到这边，不然她真的太尴尬了。 “好了，这下表达我的心意了。” 姬扬笑着说道。 “什么便宜都被你占了。” 楚汐瑶轻轻捶了姬扬一下，又是搂住了姬扬的胳膊，甜甜地笑道：“你真的想看我跳吗？” “想啊。” 姬扬连忙说道。 还记得前世很流行的一句话：那年她没有任何浓妆艳抹，在阳光下的一舞，惊艳了自己整个青春。 谁不想看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给自己跳舞啊，更何况她还是中州第一白富美。 “嘻嘻嘻。” 楚汐瑶歪着可爱的脑袋，故意笑着说道：“既然夫君想看，本小姐就满足一下夫君的愿望吧。” “你等会儿也要跳？” 姬扬有些震惊地说道。 楚汐瑶一直都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既然她说要跳，那必定是有把握绝对胜过这些朝臣贵女的，这不就是想拆台？ “夫君等会儿看着就是了。” 楚汐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只是转头看向殿中东方若兰等人时，眼中闪烁着无法言喻的光芒，就仿佛她已经准备好一般。 此时，东方若兰等人正好结束，殿内顿时就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甚至不少藩王都大声喊好。 “圣朝气象，圣朝气象啊……” 朝臣们都激动地说道。 在他们的眼中，惊艳的舞蹈就如同如今的天圣气象，无比欣欣向荣，甚至统一九州都不在话下了。 “吾等谢过皇上，谢过娘娘，恭祝帝后万岁，圣朝国祚绵延。” 东方若兰等人虽然才跳完舞，身上香汗淋漓，但皆是同时躬身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天圣帝激动地大笑起来，显然是很满意，故意对姬扬说道：“北境王，你觉得如何啊？” “这便是天圣气象。” 这句话是重重地说的，充满得意与警告的意味，显然是告诉姬扬，天圣王朝是如此强大，不是你区区北境可以比的，如今只不过是其他事情牵扯住而已。 又要找自己麻烦？ 姬扬顿时觉得有些无语，但直接站起来，毫不客气地与天圣帝对视道：“区区舞姿入还是不得本王的眼。”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没想到北境王竟然又这么不给面子。 但是这一次大家都觉得姬扬故意在挑刺，因为如此优美舞姿本来就少见，或者说他们之前也从未看到过。 第360章 霓裳羽衣之舞 殿内众人都不知道北境王何来的底气，竟然说今日之舞还入不得他的眼。 而且，今日跳舞的可都是天圣王朝重臣之女，北境王从哪里去找这样身份的人来跳。 “是吗？” 天圣帝目光锐利，直视姬扬，沉声道。 这种气势上的压迫感让大殿内的众人都为之一震，显然天圣帝认为姬扬是故意不想给他面子。 “北境王未免口气也太大了。” 二皇子嬴君凌冷笑一声，嘲讽道：“就算找遍北境也未必能够找到吧，而且北境也没有如此尊贵的朝臣嫡女来跳舞。” “你不懂就给本王少废话。” 姬扬看向二皇子嬴君凌，当着众人的面冷声道：“就你一个天天待在帝城的废物皇子，又如何能知道外面天地的宽阔。” 既然他是皇后的亲儿子，姬扬更加不会给他面子，等会儿还有他好受的。 “你……” 二皇子赢君凌气得站起来，指着姬扬怒道。 “那北境王何不说出缘由，如此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才是。” 东方晋明出声道。 “因为……” 姬扬正想开口说话，楚汐瑶直接大方地站了起来。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宛若世间最合适的一对璧人。 “因为本小姐跳得比她们都好。” 楚汐瑶微微昂起头，脸上充满了自信的色彩，浑身都透露着高贵之姿，对着殿内众人坚定地说道：“而我是北境王妃，身份比她们任何人都要尊贵。” “我怎么不知道楚家小姐会跳舞？” 站在殿内的东方若兰嗤笑一声，嘲讽道。 “皇妃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又何止这一件。” 楚汐瑶站在姬扬的身旁，气势更加不输东方若兰，冷声道。 “既然汐瑶妹妹如此说，不如就让她当着我们的面试一下好了。” 慕容嫣然也出声挑衅道。 “慕容小姐恐怕还没资格让本王妃为你舞一次。” 楚汐瑶故意嘲讽一声，随后满脸深情地看向姬扬，轻轻展颜一笑，宛若天下最美的花绽放，说道：“这舞我只为你跳，一定要看好了。” 说完，楚汐瑶便向前走去。 “你认真的吗？” 姬扬直接就拉住楚汐瑶的手腕，眼神中充满了关心之色，说道：“我担心你的。” “有什么好担心，看本王妃怎么替王爷打败她们。” 楚汐瑶莞尔一笑，随后便轻轻挣脱开姬扬的手，缓缓走到大殿最中间，看了东方若兰、慕容嫣然一眼，轻笑道：“既然诸位圣朝贵女如此精通音律舞蹈，可曾听过人皇时代的‘霓裳羽衣’？” “自然是听过了。” 东方若兰冷笑了一声，嘲讽道：“汐瑶妹妹该不会是告诉皇上皇后乃至这满殿群臣，你还会已经失传数千年的舞蹈吧？” 霓裳羽衣之舞，乃是数千年前第一代人皇唯一的妻子“天后”所作，当初一舞便惊艳九州，只是随着人皇时代的终结，这舞也便失传了。 “老夫倒是听说过，只是不知道楚小姐又是从何处得知呢？” 礼部侍郎杨丞宇冷笑道，他作为礼部侍郎，自然是知道礼制沿革，古代宫廷舞曲并非普通人家可以随意演奏跳跃，自然是要符合每个人的身份地位，所以他有此一问。 “从何处得知就不劳诸位关心了，诸位只需要知道，这支舞本王妃并不是跳给你们看的，而是给我的夫君看的。” 楚汐瑶说话时，深情地看向姬扬，所有感情都在目光中传递了。 “楚小姐……” 礼部侍郎杨丞宇又想继续问道。 但是姬扬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你怎么废话这么多，不想看就直接给本王滚出去。” 如今他已经一点面子都不想留了，只是杨丞宇又惊又气，但仍是乖乖闭上了嘴巴。 如今坐在这大殿之内，可没多少人敢直接和姬扬对着干。 “如果皇上允许，那本王妃可要为夫君献上一舞了。” 楚汐瑶对着天圣帝盈盈一礼，微笑道。 这时候天圣帝能不同意吗？ 若是不同意的话，那不就是代表自己确实是心虚了，甚至连跳舞的机会都不肯给楚汐瑶了。 “你跳吧。” 天圣帝双眼微眯，沉声道。 “皇妃还不给本王妃让开位置？” 楚汐瑶轻踩莲步，走到东方若兰面前，两人目光对视，也代表了双方的关系。 “那本皇妃就期待楚小姐的舞姿。” 见楚汐瑶如此嚣张的模样，东方若兰衣袖中的手紧紧捏成拳，都已经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尽管众人都不太相信楚汐瑶会失传数千年之久的舞蹈，但是见楚汐瑶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也不禁有一丝怀疑了，难道真的有人又从哪里找到了这支舞的孤本吗？ “姬扬……” 等大殿中间的众多朝臣嫡女回到座位之后，只剩下楚汐瑶一个人傲然地站在那里，她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深情地说道：“我想嫁给你。” 说完，楚汐瑶足尖轻点，右手微微举过了头顶，左手向后伸展出去，神行翩然，就像皇后凤袍上那只展翅的凤凰一般，又如仙女下凡。 本来之前朝臣嫡女献舞是朝向天圣帝和皇后的，但是楚汐瑶看向姬扬，因为这支舞她只为姬扬一个人跳。 即使如此，殿内众人皆是目光灼灼地看向楚汐瑶，安静到似乎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到声音。 因为她的舞姿每一处都充满了惊艳，加上楚汐瑶本身倾世容颜，可以说已经完全碾压了前面的一众嫡女了。 本来所有人只是以为北境王妃倾城绝世，要是还有其他印象的话，那就是她的钱实在太多了，没想到这舞姿如此灵动，她是何等耀眼，天下又有哪个女子可以相比？ 正好在最后的节奏点上，楚汐瑶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脸庞，一会儿之后又如莲花绽放般，慢慢地翘起脸庞，满脸笑意地看向姬扬。 等到最后一个节拍结束，楚汐瑶才缓缓地停下，然后笑着看向姬扬撒娇道：“夫君，真的好累啊……” 第361章 气冲云霄之势 殿内众人本来皆是沉浸在楚汐瑶的舞姿中，听到楚汐瑶说话才反应过来。 有个郡王甚至都想鼓掌，但是看到殿内其他人都看向了天圣帝，显然是在看皇上的脸色，吓得他赶紧把手缩回。 倒是东境王赵腾已经看出了殿内众人怕是不会承认楚汐瑶如此惊艳至极的舞姿，连忙轻轻踢了自己的儿子赵星辰一脚，递给他一个眼神。 “好！” 赵星辰顿时就明白了，激动得站起来，大声道。 天圣帝凌厉的目光瞬间就落到了赵星辰身上，仿佛无数利箭射了出来，看得赵星辰都哆嗦了一下。 毕竟是中州之主，如此威严实在是太恐怖。 “没出息。” 东境王赵腾轻声暗骂了一句，随后自己也站了起来，用力地鼓掌道：“王妃舞姿乃是天下第一。” 东境王可比他儿子厉害多了，赵星辰只会说个好字，但是东境王直接喊出北境王妃乃是天下第一。 闻言，南境王李曜明和西境王刘耀庭也是齐齐站起，用力鼓掌称赞，“王妃舞姿乃是天下第一。” 尽管他们人数少，但是他们人人手握重兵，在这即将到来的九州乱世中有更强的影响力，瞬间就将气势提升起来。 若是四境藩王联合一起，天圣帝也没有把握对抗，甚至姬扬还有更强的实力了。 至于姬扬倒是一句话都没说，早就迈开长腿，走到了楚汐瑶身旁。 两人四目相对，脸上都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烛光照耀在他们身上，给他们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仿佛周围一切都是安静的，只有他们听得到彼此的心跳。 “楚汐瑶，我姬扬一定娶你。” 姬扬目光灼灼，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好啊，我楚汐瑶一定嫁给你。” 楚汐瑶朝姬扬甜甜笑着，随后便扑到姬扬怀里。 “王妃舞姿乃是天下第一。” 这时候，一个三品的督察院御史站起来鼓掌道。 所有人都知道这么做会得罪天圣帝，只是他收到了内阁次辅上官承和的一个眼神，自然要站起来支持了。 大不了辞官去北境了，想来北境王也会给他一个很好的职位吧。 很快，有一个郡王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王妃舞姿乃是天下第一。”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藩王与朝臣站了起来。 “王妃舞姿乃是天下第一。” 众人齐声说道，这完全是发自内心的。 姬扬与楚汐瑶慢慢分开，但是紧紧牵着楚汐瑶的手，目光直视天圣帝，嘴唇微微勾起，说道：“皇上觉得王妃舞姿可有北境气冲云霄之象？” 之前天圣帝故意问姬扬如此盛舞可有感受到天圣气象，那么姬扬就故意问他可否有感到北境气冲云霄之势。 闻言，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都不敢再出声，装作没听到般慢慢坐了回去。 看来王爷是因为之前王妃被打的事，是想要和皇上争到底。 这种决定天下大势的人相争，其他人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天圣帝眼神尽是寒意，就这样盯着姬扬，没有说一句话。 “砰。” 原本安静的殿内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竟然是天圣帝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姬扬……你和你的北境……很好。” 天圣帝双眼微眯，听起来像是夸赞，但是任谁都能听得出背后的警告与威胁之意，以及天圣帝自己隐忍的滔天怒火。 “本王谢过皇上。” 姬扬回应了一声，随手牵着楚汐瑶的手转过身，留给天圣帝一道背影。 “北境王妃一舞动帝城，乃是天下第一。” 姬扬紧紧牵着楚汐瑶的手，高声道。 “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 殿内其他人同时应道。 倒是东方若兰等人看着楚汐瑶的绝世风姿，眼神中充满了嫉恨，她们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皇后沈知馨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了一股杀意，双目隐隐有血丝，她从楚汐瑶的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的模样。 先是北境王的母妃，如今又是他的王妃，难道天圣皇族坐拥整个中州，还要被北境王族压过一头吗？ “楚小姐，不知你为何会霓裳羽衣之舞？” 东方若兰实在无法忍受自己输给楚汐瑶，连忙开口问道。 若是后面二皇子为太子，她便是太子妃，日后更是天圣的皇后，如今被楚汐瑶胜过，天下人会如何议论她。 “不错，楚小姐说这是霓裳羽衣之舞，天下人都没有真正看过，你为何就敢如此笃定？” 慕容嫣然也是质疑道。 她才是帝城第一美女，才貌双绝动天下，如今若是让楚汐瑶超过了，明日别人都会说楚汐瑶是中州第一美女。 “你们想知道来源还是不服气？” 楚汐瑶笑着问道。 “我们不过是确认真相而已，楚小姐不会说不出来吧。” 东方若兰嗤笑了一声。 “我怎会说不出来，可是……” 楚汐瑶故意拖长了声音，随后冷声道：“本王妃凭什么告诉你？” “一个手下败将。” “你放肆。” 东方若兰指着楚汐瑶，怒骂道。 她出身东方门阀，父亲乃是当朝内阁首辅，自己又是皇子妃，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皇妃，本王劝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 姬扬见东方若兰已经被激怒，就知道时机到了，冷声道：“否则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了。” “你若是敢侮辱本王的王妃，怕是皇上也没理由护着你吧。” 天圣帝没想到姬扬竟然先一步堵住他的嘴，虽然心中愤怒，但是又无可奈何，难道他说皇妃可以随意辱骂北境王妃吗？ 那天圣王朝礼制何在？ 哪怕是姬扬如此和自己相争，那也是暗地里，不敢把话讲明。 “北境王，那也轮不到你来指责本皇子的皇妃。” 二皇子赢君凌站起来冷声道。 这时候他若是还不站出来的话，不仅自己岳父东方晋明那边无法交待，外人更会觉得他是一个懦弱皇子，若是连自己的皇妃都护不住，日后还有谁愿意支持他夺嫡。 第362章 准备开始比试 “有意思。” 姬扬嘴唇微勾，冷声道：“看来二皇子是想护住自己的皇妃，可是本王也想护住自己的王妃，不如……” “咱们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如何？” 只是他话音刚落，殿内顿时就是一片哗然。 因为谁都没有想到，北境王竟然要与二皇子比武，两人身份都是如此尊贵，若是伤了谁都不好。 “较量？” 二皇子赢君凌有些疑惑地看着姬扬，随后又看向了东方若兰，似乎在计较是否值得和北境王一战。 虽然北境王之前打败了凉州铁骑，那也是最近半年的事情，更没有听说他武艺有多高。 天圣诸位皇子虽然称不上文武双全，但是必备的武技还是要学的，更何况赢君凌还是嫡长子，自然是按照最理想的皇帝典范来培养。 “怎么二皇子看起来不太敢和本王较量啊。” 姬扬故意嗤笑了一声，感叹道：“还好二皇子不是太子啊，若是未来天圣的太子都不敢接受别人的挑战，那就说明他心志不高，更难成大业了。” “想当年，皇上一人力战蛮州勇士而不落下风，是何等的风采，看来二皇子没有皇上当年的勇气。” 姬扬是故意提起了天圣帝年轻时与前来进贡的蛮州勇士大战的往事，为的就是堵住二皇子赢君凌所有的退路，甚至天圣帝都不好意思站出来阻止这场决斗。 二皇子最在意的就是太子之位，就算他自己不敢比，其他支持他的人也不可能让他退却。 因为如姬扬所言，若是未来的太子连接受别人挑战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能够领袖天圣如此强大的王朝呢？ “北境王……” 二皇子赢君凌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自然能感受到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似乎都在等他接受姬扬的挑战。 若是今日怯战，怕是明日整个帝城都会知道自己不敢和北境王相争，日后朝堂没有人会再支持他。 “那王爷想如何比？” “简单。” 姬扬双手背负，笑着道：“咱们就在这殿内比试，任何人都不得随意插手。” “好。” 二皇子赢君凌冷声道：“今日本皇子就来领教一下北境王的武艺。” 不管能不能打赢姬扬，二皇子在气势上首先不能输，不然太尴尬了。 “好。” 姬扬轻笑一声，随后看向天圣帝，冷声道：“还请皇上做个见证人。” “朕会看着的。” 天圣帝知道姬扬是故意的，可是他还是不得不应下来，如果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的话，岂不是说明自己的儿子不如姬扬吗？ …… 很快，双方就各自去准备。 “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楚汐瑶轻轻捶了姬扬，有些幽怨地说道。 “有什么好说的，你看夫君等会儿怎么替你报仇。” 姬扬看着楚汐瑶缓缓地给他系上护甲的扣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笑着道：“怎么感觉又滑了。” “都要去比试了，还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不准你受伤，日后自然有办法找回来。” 楚汐瑶从来就不想姬扬因为她的事情做什么冒险的举动，可是如今突然要和二皇子对战，实在是超乎了她的预料。 “怎么会，你都答应我离开帝城后就随我……” 姬扬趴在楚汐瑶耳边轻声道。 “你……别受伤……后面都……随你。” 楚汐瑶羞得双颊通红，但还是轻轻咬着嘴唇，低着头说道。 “放心吧。” 姬扬忍不住低头亲了楚汐瑶一下，笑着道。 …… “请北境王与二皇子入殿。” 站在天圣帝旁边的魏彦忠拖着长长的声音喊道。 此时麟德殿主殿中间已经将不少藩王和重臣的座位后移了，以便为他们比试空出更大的场地。 姬扬与赢君凌两人分别穿着一身甲胄走入殿中，手中拿着一柄并未开刃的长剑。 “二皇子……” 姬扬看着赢君凌，笑着道。 “等会儿。” 天圣帝直接打断了姬扬的话，冷声道：“不过是切磋武艺，必须点到即止，任何人不得施以重手，否则就别怪旁边的内卫介入。” 天圣帝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紧紧盯着姬扬，显然他自己也对二皇子没有太大的信心。 北境王是一个连他都看不透的人，万一爆发出惊人的武艺怎么办，难道看着自己的嫡长子被姬扬打一顿？ 就怕他不只是打一顿这么简单。 那还不是丢自己的脸吗？ 而且这是天圣帝故意留的一手，因为内卫是听他的，而有没有人下重手又是自己判断。 “皇上这个规定恐怕不太公平吧。” 姬扬冷笑一声，双手抱拳说道：“本王都没怎么练过武艺，二皇子从小就接受皇宫高手的训练，想来应该比本王厉害吧，又何必定这种规矩让我们束手束脚。” “而且若是二皇子对本王出手已经很重了，皇上却迟迟不派人介入，等到本王对二皇子出手了，皇上却说本王已经下重手了，岂不是本王已经吃亏了。” “还是皇上已经觉得二皇子不是本王的对手了？” “父皇，儿臣也觉得不用这么多规矩，只要不是导致重伤的话，就不一定要停下。” 二皇子赢君凌冷冷瞥了姬扬一眼，显然他不可能这样落人口实，这让其他人如何看自己。 如今所有人都看得出北境王和天圣帝关系实在很差，就差直接撕破脸，若是自己能帮父皇教训北境王一顿，必定能够让父皇对自己的印象更好。 “既然你们双方都觉得这样更合适，朕可以答应，但还是有一条底线，那就绝对不能导致重伤。” 天圣帝再度警告，或者说是故意说给姬扬听的。 “遵旨。” 姬扬与二皇子两人躬身说道。 “北境王，咱们就请吧。” 二皇子赢君凌缓缓抽出手中的长剑，随后将剑匣扔到地上，冷声道。 “其实相比使剑，本王更擅长使枪，今日本王就让你一下。” 姬扬也是缓缓抽出长剑，嘲讽道：“你连让本王认真的资格都没有。” 第363章 剑术 “北境王，少废话。” 二皇子赢君凌冷声道：“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未战就已经心气不稳，显然是已经输了一筹，这是姬扬故意激他的。 随着姬扬与赢君凌两人都已经进入了对战的状态，殿内的气氛自然也开始紧张起来。 除了天圣帝和皇后紧紧看着场中情况，楚汐瑶和东方若兰也是如此，其他藩王和重臣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错过这场比试。 更重要的是，这场比试表面看起来是北境王与二皇子为了各自妻子的意气之争，但事实上已经上升到天圣与北境之争的高度。 无论是哪一方输了，就代表在气势上被对方压了一头，这对决心削藩的天圣帝、支持削藩的重臣来说都是无法容忍的。 “来。” 赢君凌大吼一声，随后身形快速向前，猛地一剑刺向了姬扬。 值得称道的是，赢君凌不愧是天圣帝的嫡长子，看来是倾注了大量心血培养，他的武艺虽然称不上高超，但已经不弱了，出剑速度相当快，势如万马奔腾。 “砰。” 姬扬见状赶紧出剑挡住嬴君凌的攻击，索幸长剑尚未开刃，仅仅只是发出撞击之声，还未擦出明显的火花。 两人对招数十下，暂时未分出明显的胜负。 姬扬一脸认真地看着嬴君凌，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真的有些本事。 若非自己之前跟着武卓熙学过一段时间武艺，怕是从最开始的剑招起就已经难以招架。 楚汐瑶一脸紧张地看着场中，吓得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不知道姬扬竟然会冲动地和二皇子挑战。 因为皇后是二皇子的母亲，所以姬扬故意挑战二皇子完全是为了替她报仇。 姬扬自己更是没想到赢君凌一出手就是这么犀利的攻势，看来是被自己激怒了，或者是求胜心切。 “北境王，你就这点本事吗？” 嬴君凌猛然一剑狠狠地劈下，震得姬扬手腕都有些疼。 这种从上而下的攻击，就是从气势上先震慑住对手。 虽然嬴君凌被姬扬激怒，但是他本来就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反而有了一些碾压一切的气势，剑势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几乎每招都是刺向姬扬的要害处。 “二皇子果然厉害。” 姬扬趁着空隙一下推开嬴君凌，两人相距数米，互相对视着。 只是姬扬看起来脸色平静，而二皇子嬴君凌稍微有些喘气，显然是之前攻势太急了，耗费了大量体力。 两人对战使殿内发出叮叮当当的金戈撞击之声，看得众人皆是聚精会神。 根据场中形势，众人都是认为二皇子赢君凌处于明显的攻势，而且攻势相当凌厉，而北境王只不过是苦苦支撑，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二皇子不愧是嫡长子，文武皆是出色，或许可当为太子。” “不错，如今若是战胜北境王，想必会更加威震帝城，我们难道还不支持他吗？” 原本就已经支持二皇子或者有些动摇的朝臣都开始议论起来，显然很满意二皇子所表现出来的攻势，这才是天圣太子该有的风姿。 反而是上官承和以及其他支持六皇子的朝臣面露焦急之色，他们甚至都希望二皇子赢君凌输给姬扬，这样就会对二皇子的威望造成重大的打击。 其实姬扬是有意隐藏自己的剑势，因为他真正的剑术实力还没有发挥出来。 “姬扬，你若是只有这点本领，那今日怕是要输了。” 二皇子嬴君凌手腕微微转动，手中的长剑也映照出道道寒光，显然马上要再度发起攻击了。 就连天圣帝都微微点头，难得脸色有些变好了，若是他的嫡长子能够当着众人的面打败北境王，那就真的大涨天圣之威。 “那咱们就再来吧。” 姬扬冷笑一声，随后竟然先嬴君凌一步出剑了。 只见他手中长剑宛若游龙，迅速朝嬴君凌而去，直接刺向他的腹部。 “嗯？” 嬴君凌瞳孔微缩，没想到姬扬竟然没有出全力。 其实姬扬是直接把自己手中的剑当成长枪来使，习惯性刺向了对手腹部。 嬴君凌手中长剑连忙往下一扫，摁下姬扬刺来的长剑。 两剑顿时撞击在一起，发出剧烈的响声。 姬扬手腕快速转动，手中的剑也跟着转动，使得嬴君凌不得不快速回旋。 “嬴君凌。” 姬扬突然一声大吼道，惊得嬴君凌直接一愣，甚至殿内众人都看得太投入而被吓了一大跳。 “让你看看本王的太极剑法。” 太极剑法？ 殿内众人听得皆是一愣，这又是什么剑法，九州诸子百家从没听说有哪家是教授太极剑法的，难道是什么隐士高人创的吗？ “装腔作势而已。” 二皇子赢君凌不屑地冷哼一声，嘲讽道。 通过之前与姬扬对战，他已经感受出来姬扬确实会一点武艺，但根本就不是很精通，想来确实练武不久，毕竟半年前他还被大家称为“废物王爷”。 难道以为喊出一个从来没有人听过的剑法就可以吓唬甚至打败自己了吗？ “是不是装腔作势，本王就让你好好看看。” 姬扬嘴唇微勾，随后脸色变得无比认真，手腕轻轻转动，马上就要蓄势出击了。 “刺剑式。” 随着一声大喊道，姬扬快速出剑，手臂由屈到直，长剑宛如出海的游龙，直扑向赢君凌。 “嗯？” 赢君凌顿时瞳孔微缩，赶紧提起手中长剑格挡，两人再度开始交手起来。 “劈剑式。” 见赢君凌先是用剑挡住，但是感到手腕都被一震，随后赶紧侧身往旁边躲闪，姬扬马上就变换了剑式，将手中长剑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圈，速度之快差点让赢君凌无法退到外面。 “凌儿。” 坐在最上方看着的皇后不由得心神一颤，因为姬扬之前这一招实在变换太快了，若不是赢君凌快速躲避，剑尖都要划破他的脸庞了。 “你怎么会这样的剑术？” 赢君凌躲避后，站在不远处一脸震撼地看着姬扬，充满了忌惮之色。 第364章 赢了 在赢君凌看来，姬扬的剑术实在有些巧妙，根本不是他可以轻易接住了。 “你说太极剑法吗？” 姬扬嘴唇微勾，笑着道：“以后你多去公园陪大爷练练就会了。” 前世姬扬自然是跟着公园大爷学的，当然他在学校也有学，只不过他所说的大爷在赢君凌看来还以为是什么隐世高手，更加让他忌惮起来了。 “中州可没有听说过有号称‘大爷’的剑术高手。” 赢君凌脸色无比认真，似乎在认真回想。 “你当然不知道‘大爷’这样的高手。” 姬扬差点笑出声，认真道：“本王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术。” 说完，姬扬再度出手。 “北境王，本皇子也不是吃素的。” 赢君凌竟然抢先攻了过来。 “挂剑术。” 只是赢君凌的剑直接被姬扬按压了下去，反而要他再度抽回才能攻击。 太极剑法本来就讲究以柔克刚，就算赢君凌的攻势再凌厉，姬扬也有办法用一种柔和的方式化解他的进攻。 “二皇子如果只有这点本事的话怕是要输了。” 姬扬故意嘲讽道。 看着姬扬如此嚣张的脸色，赢君凌不免都有些怀疑起来，因为他本来就求胜心切，这绝不是一场普通的比试，他的父皇以及众多支持他的朝臣都看着。 借着赢君凌愣神的时机，姬扬使出太极剑法中的“点剑式”，手腕轻轻一动，剑尖直逼向赢君凌的喉咙，吓得赢君凌神态失色。 殿内众人都为赢君凌捏了把汗，因为姬扬剑术变化太快，之前那一击根本就无法躲过。 好在赢君凌直接抬起了手臂，姬扬的剑只是刺在他所穿的甲胄之上，发出“呲呲呲”的划声，却没有刺穿甲胄。 随后，姬扬再度抬腿横扫，正好踢中了赢君凌的右脚，使得他站立不稳，直接摔在地上。 “啊……” 赢君凌突然面部表情有些难看，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是姬扬直接一脚踩在他握着剑的右手，使得他不能再抬起右手。 “姬扬……” 天圣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声音中充满杀意。 见自己的嫡长子被姬扬如此羞辱，都已经踩在脚下了，若是天圣帝还不站起来制止的话，他们天圣皇室的脸都要没了。 “北境王……” 内阁首辅东方晋明以及一众支持赢君凌的朝臣皆是失声喊道。 周围的内卫赶紧冲过来制止。 因为姬扬不仅是踩着赢君凌的手那么简单，他还有另外动作。 “砰。”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姬扬直接丢掉了手中长剑，直接右手捏成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赢君凌脸上。 “啊……” 赢君凌再度发出一声惨叫，脸上鼻血飞溅，甚至牙齿都有些松动了，疼得脸色惨白，像他这样的人何时受过这种苦。 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没想到姬扬竟然敢对二皇子下如此重手，这还是在天圣皇宫内，人家的父皇天圣帝还亲眼看着。 两个内卫正要上前拦住姬扬，但是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停在了原地，连忙看向天圣帝，等待他的命令。 “姬扬，你可以松开那只脚了吧。” 天圣帝双眼紧紧盯着姬扬，仿佛射出了无数冰冷的利箭，声音中的杀意已经很明显了。 姬扬还是一直踩着赢君凌那只手，甚至当着天圣帝的面还装作马上要抬起来拿开的模样，趁机还碾了数下。 “皇上，应该宣布本王赢了。” 姬扬眼神坚毅，根本没有回天圣帝的话，只是依然笔直地站立着，宛如一柄冲天而起的长剑，说道。 “北境王，你竟敢如此伤我皇儿？” 皇后沈知馨同样站了起来，看向赢君凌的眼神中满是心疼之色，随后怒指着姬扬骂道。 显然赢君凌受伤让她有些失了分寸。 “娘娘这句话本王就听不懂了，这是我和赢君凌之间互相比试而已，本来就可能会伤到对方。” 姬扬冷笑一声，然后道：“看赢君凌的模样，本王也没有下重手吧，只是踩了他的脚打了他脸上一拳而已，又没有用剑刺伤他，难道这样也不行？” “是赢君凌输不起，还是作为天圣皇子，他连这点苦都吃不了？” “北境王，你已经赢了，为何还不松开脚？” 东方若兰见姬扬就是不松开踩着赢君凌的那只脚，急得大声喊道。 “皇上都没有宣布谁赢了，你又急什么呢？” 姬扬用戏谑的目光看向东方若兰，甚至还暗暗加重踩下去的力道，疼得赢君凌眉头紧皱，本来差点喊出来，但是最后的理智提醒他绝不能在这么人面前丢脸。 他是天圣皇子，未来甚至可能是皇帝，无论再疼都要咬牙撑下去，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未来他离太子之位可就再也没有一点可能了。 倒是上官承和微微转头看向六皇子赢亦轩，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挂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显然乐意看到二皇子赢君凌出这么大的丑。 东方若兰满脸焦急地看向天圣帝，但天圣帝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姬扬，放在背后的右手紧紧捏成拳，可知他心中到底有多么愤怒。 如果这个时候宣布赢君凌输了，那就代表整个天圣输给了北境，那么后面传出去只会对他和天圣皇室的声望造成重大打击。 所以，天圣帝身上气势凌厉无比，实际上是在向姬扬施压，让他识相点拿开踩着赢君凌右手的脚，然后自己再说打成平手就好了。 “皇上，你说本王赢了吗？” 姬扬笑着看向天圣帝，根本没有任何要妥协的意思。 既然皇后可以让人打楚汐瑶巴掌，那么自己就可以打他儿子的脸。 自己就要让所有人知道，楚汐瑶是自己的底线，谁碰她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此时，姬扬脚下已经慢慢有了一点鲜血流出，显然是赢君凌右手流的。 天圣帝与姬扬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谁都没有半分妥协意思。 第365章 疑惑 “北境王，你赢了。” 天圣帝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只能承认姬扬已经赢了。 不管后面嬴君凌会不会被自己选中当太子，但毕竟是自己的嫡长子。 在宗法制度之下，嫡长子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天圣帝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右手被姬扬废了。 其他内卫之所以没有理由上去阻止，是因为姬扬已经没有出手，就等着天圣帝宣布结果而已，所以不算是下重手了。 “臣谢皇上恩典。” 姬扬微微躬身，双手抱拳说道，然后才慢慢移开脚步。 两个内卫见状赶紧上前扶起嬴君凌，只不过嬴君凌仍没有服输的意思，眼睛紧紧盯着姬扬，仿佛还想冲上来。 “二皇子，你没必要这样看着本王，难道还想再打？” 姬扬嘲讽了一声。 “北境王……” 嬴君凌咬着牙冷声道，如此大辱让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忍。 “君凌，你先看一下伤势。” 皇后沈知馨毕竟不如天圣帝心狠，看到自己儿子这样自然会心疼，然后吩咐内卫带嬴君凌回到座位上。 东方若兰赶紧上来扶助他，早已等候在旁边的太医也小步跑来，打开药箱为嬴君凌包扎起来。 本来楚汐瑶的妹妹楚汐琬见状也想上来查看嬴君凌的伤势，但是被东方若兰瞪了一眼就不敢乱动了。 人家是堂堂正妻，又出身东方门阀，哪一点都不是楚汐琬这个楚家庶女可以比的。 “皇子殿下脸上主要是鼻血，没有其他的伤口，皇妃不如先将殿下脸上擦净，剩下的交给老夫就好了。” 太医一边指导东方若兰擦了嬴君凌脸上的血，一边慢慢给嬴君凌右手敷药，然后缓缓地包上纱布。 “殿下右手伤势怎么样？” 东方若兰有些焦急地问道。 “回皇妃，殿下右手皮肉有些磨损，手骨没有受到损害，只需要敷药静养就好。” 听到太医的话，东方若兰终于放下心来，只是有些阴狠地看了一眼姬扬和楚汐瑶。 皇后沈知馨也是松了口气，只要自己儿子手保住，就代表他还有夺嫡的机会，若是手被废了，那可就没有任何希望。 “北境王，你为何伤我圣朝皇子？” 突然，吏部侍郎张朗气愤地拍了桌子一下，站起来大声道。 “无论比试如何，北境王是天圣之臣，效忠的是圣朝，效忠的是皇上，二皇子乃是皇上嫡长子，你下手不顾轻重，眼中可还有圣朝礼法，可还有皇上吗？” 任谁都没有想到，吏部侍郎张朗竟然会突然发难，直接指责起姬扬来了。 只是他之前十数年不是从来不介入皇子间的夺嫡之争，怎么如今还为二皇子说话了，甚至都是直接与北境王对着干。 二皇子如今可是输了，又不是赢了，就算今天想要加入到二皇子这边，也不能挑这个时候啊。 毕竟夺嫡又不是助人，不是讲究雪中送炭的，因为一个不好就是…… 问题他可不是直接指责姬扬几句这么简单，因为接下来天圣帝的态度很重要。 若是他不对付姬扬，那么所有人都觉得天圣帝对姬扬妥协了，一个连自己嫡长子都护不住的皇上，如何能够保证各大门阀世家和朝臣的利益。 若是对付了姬扬，后面恐怕更麻烦，如今北域战事尚未结束，另外三大藩王皆是命他们的世子陈兵边境，这时候动了姬扬，岂不是让整个天圣陷入战火，怕是中州要迎来全面的战争了。 这不仅是针对姬扬的，还是针对天圣帝，这是在用大势推动天圣帝与姬扬进一步决裂了。 天圣帝并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反而深深看了一眼一直端坐着的慕容岳，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知道张朗为什么像脑子发热一样站出来推着自己找姬扬的麻烦，但是他可以肯定张朗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只是背后这个人是谁就不清楚了，而慕容岳是最可疑的。 看来自己的朝堂还是有些不识时务的人啊。 姬扬也是看向他，毕竟人家是针对自己，只是心中很疑惑，自己与这个吏部侍郎从来没有任何过节，他怎么替嬴君凌说话？ “张侍郎，比试有些小伤是难免的，你说起本王没把皇上放在眼里，是不是太牵强了？” 姬扬冷声说道：“毕竟和本王比试的是二皇子，不是皇上。” 哪知张朗冷哼了一声，大声道：“皇子皆是国本，未来都有可能继承天下大统，北境王出手伤了二皇子，若二皇子未来被立为太子了，不知道王爷又该如何自处呢？就算向二皇子道歉也晚了吧，因为你已经违背了君臣之礼。” 姬扬也是听得愣住了，感情只要二皇子有成为太子的可能性，那就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圣帝，自己就不能伤他，否则就是违背君臣之礼，真想直接回他一句你看本王会在乎君臣之礼吗？ “臣附议，北境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伤到二皇子，都已经冒犯了皇上威严，臣恳请皇上处置北境王。” 又一个朝臣站出来说道，此人是御史台右都御史周平定，同样也是十数年不参与皇子夺嫡之争的。 “臣附议，北境王已经如此跋扈，日后岂不是还要造反，恳请皇上处置北境王。” …… 又有数个朝臣站出来，这些已经是朝堂中仅剩的不参与夺嫡的重臣了，没想到今日因为这件事竟然全部指责起姬扬，仿佛是安排好一般，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殿内无论是支持二皇子嬴君凌的朝臣，还是支持六皇子嬴亦轩的朝臣，皆是面露震惊之色，互相对视一眼，觉得这实在太非同寻常。 天圣帝与姬扬甚至都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各自眼中的疑惑，究竟是谁想要挑起双方的矛盾，分明是想要天圣帝对付姬扬。 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这些朝臣真的不是联合的吗？ 如果背后真的有人指使，可就太恐怖了，因为天圣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朝堂还有这么一股势力。 第366章 生气 “张侍郎，你说朕要怎么处理北境王？” 天圣帝掌控朝堂数十年，故意放任东方晋明和上官承和两人对抗，为的就是平衡朝堂势力，没想到在他意想之外，竟然还有另外一股势力。 除了慕容岳以外还会是谁呢？ “皇上，臣认为北境王伤害皇子殿下，就算您看在历代北境王为国戍边的份上有意开恩，想要从轻处罚，也应该要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吏部侍郎张朗双手抱拳说道。 “臣附议。” 紧接着，又是数个朝臣站出来支持道，连带着原本支持二皇子夺嫡的朝臣也开始跃跃欲试。 这直接演变为一场针对北境王的弹劾了。 二皇子赢君凌见到这么多朝臣为自己说话，顿时就感到人心所向，嘴角浮出一抹冰冷笑意，仿佛右手也不疼了，他倒是要看看姬扬怎么办，毕竟这里是帝城可不是北境。 “张侍郎还有诸位大人的话，本王都听到了，不过之前本王已经和皇上事先约定好了，如果按你们的意思非要追究，岂不是陷皇上于不义，让天下人认为皇上是无信之人。” 姬扬双手背负，冷冷地看向张朗，说道：“还是在张大人的心中，二皇子一定会是未来的皇上，你想要这从龙之功，然后就不把当今皇上放在眼里。” “皇上，臣万万没有此意。” 张朗没想到姬扬竟然还能绝地反击，用天圣帝的威望来堵住他们的嘴，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向天圣帝解释。 就算不用抬头，他也能感受到天圣帝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顿时有些颤抖起来。 他知道今日之事已经引起了天圣帝的警觉，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日后一定会见识到天圣帝的手段。 “够了。” 天圣帝冷声道：“这件事是北境王和君凌的比试，这么多人都看着，难道天圣的皇子输不起？” 既然已经知道结果了，还不如坦坦荡荡一点，否则天圣皇室的脸只会丢得更大。 “君凌，你自己来说吧。” 天圣帝看向了二皇子赢君凌，冷声道。 赢君凌虽然傲慢，但他不是一个傻子，自然听得出天圣帝的意思，显然是不想再和姬扬发生冲突，也只得站出来说道：“我天圣男儿拿得起自然也放得下，今日之事是我技不如人，绝对不会事后否认，更不会因此为难王爷。” 只是话音刚落，殿内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内阁首辅东方晋明知道时机已经到了，故意站起来大声说道：“二皇子为天圣而出战，虽身受重伤但从不气馁，虽输了比试但尊重对手，实乃心胸宽广，当是诸皇子表率。” 东方晋明的话得到了殿内很多藩王和朝臣的认同，大家纷纷点头，认为二皇子已经有人君之范。 就连姬扬自己都没想到，东方晋明会以此来增长二皇子的威望，自己虽然出了一口气，但是还帮助了二皇子，不愧是能做内阁首辅十数年的人物。 “今日之宴就到这里了，后日上午后乾德殿再与诸王相见。” 天圣帝冷哼一声，便是拂袖而去。 今日很多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无论是姬扬为了楚汐瑶和二皇子赢君凌比试，还是后面一些从来不卷入皇子夺嫡的朝臣突然联合，让他这个自认为是掌控一切的神有些手足无措。 走出麟德殿的那一刻，天圣帝心中的杀意越来越强烈，或许给自己炼丹的圣师说的很对，必须以雷霆手段镇压所有挑战天子的人。 等诸王尤其是北境王离开帝城后，天圣帝已经下定决心，对朝堂来一次大规模的清洗。 …… 宴会结束后，姬扬和楚汐瑶坐上了马车。 “你以后不要这样。” 楚汐瑶才坐上马车，就一下扑到姬扬的怀里，双手紧紧搂着姬扬的腰，把头靠在姬扬的胸膛上，幽幽地说道。 姬扬自然知道楚汐瑶说的是什么，只要轻轻拍了拍楚汐瑶的背，柔声道：“日后我出征也是要冲锋在前的，前面二十年做了废物，后面我该为自己也为你做好打算了。” “为什么要冲锋在前呢？” 楚汐瑶抬眸看向姬扬，眼里已经满是水雾，带着哭腔说道：“明明很多事情有其他的解决办法的，何必要急于一时，又何必要着眼于手段方式呢？” “你之前也说过，只要咱们俩联手，天下就没有人是对手，我们只需要按计划来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这么冲动。” 说到最后面，楚汐瑶甚至是吼出来了，以至于外面护卫的人都听到了。 看来王爷与王妃又在吵架了…… 姬扬从来没见过楚汐瑶这样，即使之前吵架，她也只是哭闹而已，却从来不会这般情绪失控。 “汐瑶……” 姬扬正想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却被她躲过了。 楚汐瑶把头撇向一边，可爱地吸了吸鼻子。 姬扬只好将她搂得紧了些，安慰道：“以后这些就按你的意思，这样可以了吧。” “明日去乾德殿朝圣完，我就要准备回北境了，你也要早点离开帝城，要不和我一起去北境吧。” 姬扬又一次劝说，“不要再留在中域，这样天圣帝始终会以你来威胁我，很多事情不是你富可敌国就可以解决的。” “放心，我有自己的办法，而且只要黑甲军在前线打赢了，然后越是威逼中域我就会越安全，天圣帝必然有所顾虑。” 楚汐瑶见姬扬说起正事，脸色才缓和点，幽幽道：“你一定要打赢，只要我后面拿下漕帮了，就可以让商船运送你需要的军饷和粮食到东境，到时候再让东境王通过海路运到北境。” “到时候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囤积起来，未来的战争恐怕会更大。” 姬扬没想到楚汐瑶想要拿下漕帮，竟然还有这方面考虑。 “这次你率领大军南下，就没有想过其他人有什么动作吗？” 楚汐瑶认真说道。 “其他人？” 姬扬自然知道楚汐瑶说的是谁，轻笑道：“你说的是凉州骑兵吧。” 第367章 凉州草原整军 “如今楚家已经掌控了他们的盐铁和粮食，你是我的王妃，他们怎么敢过来找事。” 姬扬似乎有些不以为意，说道：“北境与凉州接壤的城池，都没有抽调军队南下，因为我率领的是以北临城为主的黑甲军，这个消息凉州人不可能不知道。” “凉州铁骑进入中州除了经过北境，可是还有另外一条路，难道你就没想过另外的人吗？” 楚汐瑶认真道。 “另外的？” 姬扬心中咯噔了一下，脸色前所未有地认真起来，冷声道：“你说的是九镇边军吗？” 如今靠近北境的精锐大军除了凉州铁骑以外就只剩下九镇边军了，难道还有人从海上登陆清津城？ 东二州的诸国自己都打得乱七八糟的，根本不会插手外面的事。 “天圣帝要对付我？” “难道天下还有人比你更让他放心不下吗？” 楚汐瑶用手背轻轻擦干泪水，说道。 姬扬把头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看向马车的顶部，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今他倒是不怕九镇边军或者凉州铁骑，但若是他们一起上的话，那可就有些难了。 到时候南宫门阀的叛军若是再北上，牵制住北境南部的黑甲军，自己可就陷入三面受敌的困境了。 天圣帝真敢和自己这么玩吗？ 若是放凉州铁骑入关，这背后的骂名可是数千年都别想洗清，天圣帝志在一统九州，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若是失去了中州的人心，他还能怎么做。 “你是不是也觉得天圣帝对你实在太过容忍了，帝城明明是他的地盘，可是我打了九公主巴掌，然后你又打败了他儿子，可是他都忍下来，是不是在麻痹你对他的戒备？” 楚汐瑶分析道。 “你说的有道理。” 姬扬仔细回想了来帝城后天圣帝的所做所为，似乎都是让自己觉得因为北域战争的事情，他绝对不可能会对自己动手。 “后面我会自己安排好的。” 既然已经猜到了什么，不管会不会发生，姬扬都不可能不做准备。 …… 天圣皇宫，真德观。 这是天圣帝最近在宫内新造的一个道观，隐藏在宫内一个偏僻的角落，只是周围站满了面带戒备之色的内卫，显然对外面的人很防范。 其中一个房间内放着巨大的炼丹炉，熊熊燃烧的炉火将周围都染上了一层红黄色的晕光，甚至温度都比外面高出不少。 “丹成。” 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命童子打开丹炉，然后将滚烫的丹药取出放在托盘上。 如果姬扬亲眼看到的话，就会发现这个道人与当初的羽羡道人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看起来岁数更大而已。 “皇上，这是最新炼制出来的丹药。” 老者恭敬地双手举起托盘，供天圣帝查看。 “很好。” 天圣帝眼中闪过一道炽热的目光，因为服用丹药之后，他确实感到有使不完的力气，仿佛一下回到了二三十岁的年纪。 只是在他的背后正放着一张巨幅的九州形势图，任谁都不会想到原本代表天圣王朝权力中枢的御书房已经再无往日的神秘，反而是这个看似普通实则戒备森严的道观成为天圣帝掌控天下的所在。 “皇上，只要这次服用过后，你的身体应该整体上可以回到四十岁的水平，离您想要达到的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 天圣帝吞服下一颗丹药，感到一股暖流经过了自己的四肢百骸，甚至每个毛孔都如此舒适，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反复看着自己的手掌，随后紧紧捏成拳，用力地往外打出，竟然还带有明显的破风声。 一切似乎都在说明他再度恢复年轻了，只是他自己没有留意到，他的性格和心智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尤其是他的笑声，已经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只见他猛然转身，双目炯炯地望向挂在自己身后的那幅巨大的九州形势图，眼中的炽热越来越强烈，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统一九州，成为第二个真正的人皇。 “圣师以为下一步该如何？” 天圣帝突然问道。 “皇上乃是真龙转世，当之无愧的天子，理当乾纲独断，我不过是侍奉天子的一个仆人而已。” 只见这个道人恭敬地弯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天圣帝再度狂笑，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然后道：“朕赐你这个机会。” “多谢皇上恩典。” 这个道人脸色平静道：“如今北境王马上率军南下，何不让‘平原镇’以平叛为名，率领主力大军撤出，只留数千人镇守，到时候凉州铁骑必定长驱直入，可以从西北方向攻入北境。” “而之前已经安排好的‘三镇’大军可以从西南面攻入，这样北境数百年构建的防线将无法再发挥作用，甚至在凉州前线的黑甲军都无法及时回援，大军可以在北境腹地随意驰骋。” “若是如此的话，中州百姓都会认为是朕故意放开关口让凉州铁骑南下的。” 天圣帝皱眉道。 “皇上可听老道把话说完。” 这个道人自信道：“一是‘平原镇’并非是皇上下令打开关口的，而是被凉州铁骑攻破的，那里还是有驻军，只不过比较少，二是凉州铁骑进入北境，而我王师同样进入不是正好为北境抵御吗？” “皇上如此圣心，天下人还会指责皇上什么呢？” “你说的有些道理。” 天圣帝本想再思考一番，只是他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听圣师的就对。 …… 凉州草原，由于地处更北，此时才冰雪消融，隐隐有青色的草慢慢长出。 只是凉州各部都在紧张地准备着什么，很多部落青壮都纷纷亲吻着自己的妻子与孩子，然后将行军需要的食物和水袋放在马匹身上。 一个部落妇人温柔地将自己丈夫腰间的战刀系紧，有些担心地说道：“怎么王庭会如此重视此次春狩，竟然要求部落成年男子能参加的都要参加？” 第368章 集结 “这种事情怎么知道呢？” 一个年轻的部落勇士温柔地亲了一下自己妻子的额头，满脸都是憧憬之色，双眼中充满了坚定，微笑道：“纳珠，等我拿到春狩第一，咱们的日子就会过得更好了。” “能不能拿第一我倒是不在意，这次春狩规模如此之大，必然勇士众多，你要知道还有两个孩子在等他的父亲，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遇到猛兽的话记得远距离射箭。” 这个名为纳珠的部落妇人嘱咐道。 事实上她和这个年轻的部落勇士成婚才不到两年，孩子都不过两岁而已。 “放心吧，我有阿爸传给我的弓呢，说是楚家运到部落的，他用了一张虎皮才换来，比我之前问部落买的射得更远了。” 这样的场景在整个凉州草原各个部落上演着，所有人都在欢送自己的丈夫、儿子、父亲前往王庭。 春狩，是凉州草原延续数千年的大事，也是选拔凉州勇士的重要方式。 因为春天到来后就是万物复苏，凉州草原上很多动物都结束冬眠了，尤其是附近深山中的棕熊等，这时候凉州各国就会组织各个部落的勇士前往狩猎。 历来每次春狩，都会有很多凉州勇士脱颖而出，尤其是猎取最多的勇士不仅会成为自己部落的英雄，更会成为整个草原的英雄。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以往春狩开始，王庭让各部落组织年轻勇士参加而已，但这次各部落收到的王令是至少要调动整个部落三分之二的能战之士前往王庭及附近待命。 这里面的区别可就大了，如果只是年轻的勇士，那么部落能够调动的也就是才成年或者已经成年一两年的勇士，可是如今王庭的命令竟然是调动至少三分之二的部落能战之士，那人数可是之前的十数倍之多了。 如此一来的话，留守部落的能战之士只剩下三分之一，而大批勇士被王庭抽调，自古以来只有与中州精锐大军决战才会有的事情。 如今草原上已经到处可见正在行军的骑兵，一面面绣着狼图案的旗帜在风中烈烈作响。 “赤塔部”是东厥的一个小部落，此时也聚集了两千多人的骑兵前往东厥王庭“铁然城”，他们稳稳地骑在马上，行军速度并不快，甚至还有不少骑兵趴在马背上，或者是紧紧握着缰绳闭目养神，习惯性保留体力。 突然，有一大队骑兵飞速驶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仿佛整片草原都在摇晃。 “这又是哪个大部落的骑兵，竟然行军速度如此之快，人数还这么多。” 一个“赤塔部”的勇士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骑兵，人人都是身负弓箭，马背上挂着弯刀，看过去根本望不到尽头，脸上露出了震撼的神色，吃惊道。 “没看到旗帜上所绣的那头青狼吗，那可是大部落‘铁沁部’的骑兵。” 他身旁的另一个勇士提醒道。 “原来是‘铁沁部’的骑兵，难怪装备如此精良。” 很多“赤塔部”的勇士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铁沁部”是强大的“草原十二部”之一，占据了东厥草原南部水草最丰盛的地方，而且部落牧民都比他们富足很多，所以人人都装备了长弓弯刀，甚至很多都穿上了铠甲。 “草原十二部”，是凉州草原上除了王庭外最强的十二个部落，占据着草原上水草最为丰盛的地方，即使是王庭都不敢随意轻视。 其实如果从上往下看的话，可以发现整个草原都是这样的骑兵在快速行军，人数多的可以达到数万人，人数少的也有数千人。 凉州诸国里面除了专门负责“祭祀”的“狼胥”外，另外东厥、西戎、北胡都已经在聚集各个部落的大军了。 但是除了“草原十二部”的汗王之外，其他各个部落的汗王对王庭真正的意图并不知情。 各个中小部落甚至包括他们汗王在内都真的以为这次只是春狩而已，却忽视了王庭的命令中让他们尽量准备足够的箭矢和粮食。 “铁沁部”汗王铁兀诺望着眼前快速行军的骑兵，脸上满是豪情。 之前“铁沁部”骑兵虽然强大，但从未有过如此震撼的实力，如今他的骑兵已经人人装备了精良的弯刀和射程很远的弓弩，甚至三分之一以上的勇士都穿着铠甲，这样的比例甚至都已经超过了王庭骑兵。 姬扬在前往中域找楚汐瑶之前，和“铁沁部”汗王达成了协议，向他运输了大量兵器，条件是汗王告诉姬扬其他门阀世家商队的路线图，然后姬扬便派出骑兵截杀，从而帮助楚家垄断和凉州诸国的秘密生意。 “本汗到底要不要告诉北境王？” “铁沁部”汗王铁兀诺突然喃喃自语了一声，如今他自然是很纠结，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凉州三国只是借着春狩的名义聚集大军而已，这件事只有凉州三国国主、“草原十二部”汗王以及“狼胥”大祭司知道，其他所有人都完全被蒙在鼓里。 春狩只是麻痹北境黑甲军和“九镇”边军的一个理由而已。 凉州三国已经以春狩为名召召了草原上各个部落的骑兵，决定趁着北境黑甲军南下以及“九镇”中最强大的数个军镇边军主力被抽调的大好机会，再来一次全面入侵了。 “草原十二部”除了之前的“扎特部”被姬扬灭了外，另外十一部都聚集了大军，加起来就已经超过三十万骑兵，加上东厥、西狄、北胡王庭骑兵，每个王庭都有二十万以上的骑兵，还有其他各个小部落的骑兵，可以说已经超过百万骑兵了。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决战。 凉州三国若是赢了，那么便能占据北境和“九府”，甚至占据整个北域也并非没有可能。 若是输了那可就后面数十年都别想好过了，因为按照北境王的脾气，怕是后面绝对会报复，到时候一点物资都别想到草原了。 “应该先和楚家说一下吗？” “铁沁部”汗王铁兀诺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还是决定了先和楚家的人接触一下，不如双方先谈谈条件。 毕竟他若是出卖凉州三国，那么“铁沁部”就别想在草原上待下去了。 其他部落勇士并不知道他们的汗王在想什么，只想着春狩是他们成为草原英雄的重要机会，一定要认真对待，到处可以听到草原上各种各样的歌声。 …… 北境王府，书房。 姬扬正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他在写信告知墨老务必要注意凉州三国的动向。 尽管凉州三国如今已经高度依赖楚家的物资，但不排除凉州三国这次想要和自己玩一把大的。 另一封信是写给锦衣卫指挥使卓皓的，让他一定要盯住“九镇”边军的动向，尤其是“九镇”最大的两个军镇。 其实已经有一个计划已经在姬扬心中成型了，只是他有些不忍心而已，因为这个计划完全可以让“九镇”边军尽没。 “九镇”边军都是天圣精锐，能够为自己所用便是最好的，若是就这样全部消灭了，实在是真的有点可惜了。 很快，这两封信便被秘密地交给了在帝城的锦衣卫，然后由他们经过海路送到墨老和卓皓手里。 “锦衣卫”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和楚汐瑶说过，因此她也不知道。 望着书房的横梁，姬扬想着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本来他是想等天圣再衰弱一点动手的，可是如今的形势已经由不得他了，尤其是和天圣帝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恶化，甚至他可能还会对付楚汐瑶，已经是等不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姬扬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穿上自己的王袍，准备陪楚汐瑶去奶茶店。 “笃笃笃。” 书房外突然响起一道敲门声。 “进来吧。” 很快，武卓熙推门进来，然后恭敬地递给姬扬一封书信与一支有些奇怪的箭矢，说道：“这是有高手用弓箭射进来的。” “高手射进来的？” 姬扬眉头微皱，冷声道：“怎么了？” 武卓熙连忙道：“这是一支特殊的箭矢，完全是精钢制作，箭身也是如此，能够射出这样的箭矢必然是臂力惊人。” “他用这支箭矢射出信件到了王府石墙之上，已经没入三分，属下用力才拔出。” 姬扬将那支精钢制作的箭矢拿过，仔细端详起来，通体是白色的，放在手中有些沉重，究竟是谁会用这样的箭矢。 难道是端木妍？ 也就只有墨家才会不断研发这种适合高手使用的神兵，看来墨家中有一个擅使弓箭而且力气巨大的高手。 思考了一会儿，姬扬缓缓拆开了信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端木妍竟然约我今晚见一面？” 自己和端木妍虽然还不算是结仇恨深，但确实是有过节的，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该不会设下什么埋伏吧。 “卓熙，你等会儿拿着本王的令牌去城外漕帮分舵找秦思语，就说本王要她兑现诺言。” 一提起秦思语，武卓熙脸上就闪过一道忌惮的神色，这是他见过最厉害的高手。 那时上百人围攻她一人，还被她打伤了数十人，而她不过是消耗了一些体力，只是有些累而已。 “王爷，此人武功高强，来到您身边会不会有些危险？” 武卓熙面露担心之色，提醒道。 “放心，她就是一个自视甚高的小女子，别看她武功高强，本王自有办法对付她。” 姬扬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说道：“你按本王的吩咐去办便是。” “得令。” …… 花间赋。 这原本是如今仅剩的“六柱国”之一昇国公的产业，之前司马玄胤欠了姬扬一百万两，然后楚汐瑶答应再给他一百万两，然后才从昇国公手中拿到。 “这地契和房契跟着我司马家正好七百年，如今换了主人一下倒有些舍不得了。” “昇国公”司马怀德轻轻摇着脑袋，感叹道。 他是一个身材相当魁梧的老者，尽管下巴上胡须已经有些花白，但是看起来整个人精神奕奕，说话声音也相当洪亮。 此人久经沙场，在中域天圣精锐大军有相当高的威望，也是如今朝堂中支持天圣帝的重要人物。 司马玄胤只是他的第二个儿子，第一个儿子已经跟随他出征蛮州时战死了。 今日上午他亲自来了花间赋，并把地契和房契交给了楚汐瑶，这倒是出乎了姬扬意料。 “国公怎么亲自过来了？” 这是当今天圣的实权派人物，同时在军中素有威望，姬扬自然是不敢怠慢。 自己面对他儿子嚣张是一回事，但是面对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 “昇国公”司马怀德大笑了一声，轻轻捋了胡须，随后道：“昨晚在宴会上见到王爷如此剑法，倒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又闻楚小姐才貌双绝，自然要过来再看看了。” “国公这话倒是让姬扬有些惭愧了，实在是有些特殊原因，倒是惊动国公了。” 姬扬只好尴尬地笑道。 此时，两人正站在花间赋最高处，看着楼下忙碌的身影。 楚汐瑶的奶茶店就在今日开业，很多楚家的人正在做着准备。 之前楚汐瑶一定要将她的第一家奶茶店开在慕容门阀府邸的对面，好让慕容嫣然每天进出都能看到，自己用强逼的方式让司马玄胤同意把花间赋让给楚家了，人家有怨言也是难免的。 “北境王不必多想，既然你和楚小姐在中都救过玄胤一命，又岂是这区区一间花间赋可比的，倒是老夫之前并不知道此事，听玄胤后来说起才知道，还未来得及道声多谢。” “国公如此说倒是让姬扬汗颜了。” 姬扬连忙说道：“日后国公有什么需要本王做的，也请国公不要客气了。” “王爷放心好了，如今老夫年事已高，这脸皮也厚了不少，若是真的有什么要麻烦王爷，一定会直说的。” “昇国公”司马怀德大笑道。 第369章 可惜时代变了 “国公随时可以。” 姬扬也是笑着道。 突然，“昇国公”司马怀德的脸色严肃了不少，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探究之意，试探道：“不知道王爷以为当今中州如何？” 听司马怀德突然这么问起来，姬扬心中不免咯噔一下，随后故意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笑着道：“当今皇上可以说是励精图治，各地百姓也还算富足，虽然偶有还有嚣小之乱，但本王相信是无法撼动天圣根基的。” 姬扬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说的都是如今天圣最真实的一面了，可是说了又等于没说。 “昇国公”并没有直接回复姬扬，反而是盯着姬扬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王爷真的这么认为吗？” “难道国公不这么认为？” 两人竟然打起了哑谜，反正谁都不愿意先表露真实的意图。 “王爷与很多年轻人都不太一样。” “昇国公”司马怀德微微点头，赞赏了一句，然后道：“别人都说王爷仗着手握重兵，所以向来一贯跋扈，甚至连带着王妃都不把公主放在眼里。” “不过老夫却很欣赏王爷这样的性格，想当年老夫也是如此。” “能够与国公少时相同，当是很难得了，看来本王日后的成就也不会小。” 姬扬开了一句玩笑话。 “王爷就算不和老夫一样，成就也不会小，而且一定会超过老夫。”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大笑说道：“国公这个评价倒是让我惭愧。” “王爷觉得帝城观星楼如何呢？” “昇国公”司马怀德突然提起了观星楼，让姬扬有点莫名奇妙。 观星楼位于天圣皇宫内，也是整个帝城的最高处，站在上面可以俯瞰帝城万家灯火，是天圣帝最爱去的地方。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看到姬扬脸上的神色，司马怀德轻笑道：“王妃如今经营花间赋，以后王爷从这里可以随时看到观星楼最高处的尖顶，难道王爷就没想过站在观星楼看帝城是如何景象吗？” 姬扬总算是明白司马怀德拐弯抹角地想干嘛了，这分明是试探自己是否已经有入主中域的心思。 这种活了六七十岁的老将果然是心思太复杂，可能就喜欢这样弯弯绕绕的，啥都要自己去猜出来才行了。 “本王倒是想看，问题是皇上也不让啊，那里可只有皇上能去。” 姬扬故意开玩笑般说道。 “很多时候不需要皇上同意也是可以的，就是王爷要多费点手段而已，老夫倒是以为王爷可能是第二个能看到的。” “国公这句话本王可是当不起。” 姬扬尴尬地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 司马怀德又是大笑道：“不知道王爷早一点还是其他皇子早一点？” 姬扬顿时就有些无语，感情你已经心里是这么想了，那还来试探个毛…… 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人，有话就不会直说，需要这么弯弯绕绕吗？ “本王倒是觉得六皇子可能会看到。” 这完全都不用说，昨晚还和二皇子比试了，姬扬都直接把赢君凌打出血，难道还能支持二皇子吗？ “这倒是有些出乎老夫的意料。” 司马怀德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六皇子虽然被称为贤王，但是一个人要是装得太好了，看起来也就是很假了。” “老夫倒是觉得真正像王爷一样的皇子才配得上如此风景，甚至日后必定能够带领天圣更进一步。” “没想到那个皇子竟然得到国公如此评价。” 姬扬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王爷应该也能看出来。” 司马怀德双眼微眯，笑着道。 姬扬自然是能看出来，司马怀德说有个皇子和自己一样，那不就说明那个皇子也是常年统军之人，自然就是那个统率三十万精锐“南都军”的四皇子了。 “王爷，有的地方虽然风景好看，但是很危险的。” 司马怀德双目直视姬扬，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认真道：“老夫从小在帝城长大，有时候就会看着观星楼，想象站在上面看帝城是什么样子的。”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永远都上不去的地方，甚至我还要阻止别人上去。” 此时，司马怀德才说出他真正的来意，那就是暗示姬扬不要想着夺取天下。 “国公倒是让本王很佩服。” 姬扬也认真道。 “有时候站在那里看风景的人可能无法决定下一个谁能看到风景，而我们这样能阻止别人看风景的人，或许才是真正决定的。” “中域加上南域，可是整整有一百万人，根本就不是任何人足以撼动的。” 司马怀德沉声道。 其实姬扬已经明白了，司马怀德所说的看风景的人无法决定下一个看风景的人是谁，分明就是暗示自己如今正在观星楼看风景的天圣帝是无法决定谁才是天圣未来的皇上。 只有像司马怀德这样，一直为阻止别人登楼看风景的人，才是真正的决定者。 他所说中域加上南域有整整一百万人，当然不是指人口，而是指中域加上南域的天圣精锐，这是向姬扬展示他们强大的实力。 “看来国公已经下定决心？” 姬扬试探了一句。 “老夫平生做事，从来都是当机立断的，可是要劝王爷多考虑。” 看来像司马怀德这样的天圣精锐中的老将们，已经是做好准备了。 怕是天圣帝哪天身体不行了，要是四皇子不是太子，以司马怀德为主的天圣精锐将领怕是要尽起天下之兵，直接拥护四皇子登基了。 司马怀德是五军都督府中权势最重的“中军都督”，可以轻易调动中域“十卫”。 再加上四皇子自己亲自率领的三十万“南都军”，又有其他将领支持的话，手中掌握的天圣精锐早就超过百万了。 这是整个中州最强大的一股力量，甚至都不是姬扬目前可以较量的，所以司马怀德是充满了自信。 姬扬却是心中暗道一句，可惜时代变了。 第370章 奶茶店 其实在司马怀德看来，他们已经掌握了上百万天圣精锐，这么强大的力量足够荡平任何敢阻挡四皇子登基的势力了。 无论是朝内的二皇子、六皇子等人，还是像拥兵自重的藩王，都是会碾压的。 司马怀德统军数十年，认为他已经做出了准确判断。 可这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战争的形式已经完全改变了，有一种全新的武器会击碎他引以为傲的天圣精锐。 等到姬扬率领黑甲军在北域大放异彩，他就会明白今日的想法是多么可笑了。 “国公的意思本王明白了。” 姬扬轻笑一声，说道：“本王与国公一样，都是阻止别人上楼看风景的人，可若是本王看不到风景的话，那本王可以保证，其他人都上不去，这就是本王和国公最大的区别。” “等到国公看了本王拿下北域，或许会有新的看法了。” 嗯？ 司马怀德顿时就有些好奇地看着姬扬，他实在不明白姬扬的自信到底来自哪里。 就凭姬扬手上的数十万黑甲军，如何能够与上百万天圣精锐抗衡？ “王爷与国公在聊什么呢？” 此时，楚汐瑶带着两个侍女过来，她们都用托盘端着一杯奶茶。 “王妃过来了。” 司马怀德脸色恢复平静，笑着道：“王爷有王妃这样的妻子，当真是赚大了。” “国公这么夸汐瑶，倒是让汐瑶都不好意思了。” 楚汐瑶盈盈一笑，说道：“这次倒是给国公添麻烦了。” 花间赋是司马家数百年的产业，如今卖给了楚家，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妃说这句话倒是见外。” 司马怀德笑着道：“就算是答谢王妃当初在中都救下玄胤了。” “老夫是真的老了。” 说着，他又感慨了一声，说道：“想来太久没出来走走，见到王爷这样年轻有为的年轻人，就喜欢多说几句。” “国公老当益壮，擒狮搏虎亦不在话下，怎么能说老了？” 楚汐瑶笑着道：“这便是之前姬扬教我做的奶茶，国公不如尝尝看，等会儿再与姬扬聊。” “奶茶？” 司马怀德愣了一会儿，看向那两杯奶茶，有些好奇地说道：“这就是后面要在花间赋售卖的东西吗？” “是的，这还是姬扬第一次做给我喝的，然后还教我方法。” 楚汐瑶边说边从侍女的托盘中拿过一杯递给了司马怀德。 “这等新奇之物居然还是王爷想出来的，我倒是一定要尝尝了。” 司马怀德看了一眼姬扬，心里顿时感到有些奇怪，都说姬扬之前是个“废物王爷”，如今突然文武双全就算了，怎么还会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接过递来的小竹筒，学着将吸管放入竹筒，然后喝了起来。 “这味道……” 司马怀德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果然和它的名字一样，有茶叶和牛奶的香味，甚至还有些甜……” “王爷是怎么想起来做这样的奶茶？” “这是姬扬做给我的。” 楚汐瑶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倒是先说出来了。 额…… 司马怀德脸上略微有点愣神，有点不明白像姬扬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还要关心这些。 …… “对面花间赋是怎么回事？” 此时，正要出门的慕容嫣突然看到了往日清静的花间赋聚集着很多世家公子小姐，甚至都是在吵着要买什么“奶茶”的，心中感到很困惑。 “小姐，据说是楚家在花间赋开了一家奶茶店。” 一个府邸守卫恭敬道。 “楚家？” 慕容嫣然眉头微皱，有些好奇怎么楚家成为花间赋的主人了，原来不是昇国公的产业？ 而且奶茶又是什么新奇的玩意？ “楚汐瑶搞什么花里胡哨的玩意？” “只是听一个路过的公子说起，叫什么‘悦瑶’奶茶，是北境王给楚小姐做的。” 那个府邸守卫回应道。 “悦瑶？” 慕容嫣然默念了一声，只是略微思忖，就知道背后是什么意思。 既然都被称为“悦瑶”奶茶，又是北境王给楚汐瑶做的，分明就是代表他俩感情的意思。 “简直是岂有此理。” 慕容嫣然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愠怒，冷声道：“她分明就是做给我看的。” “楚汐瑶，真是有你的啊……” 为了让自己不爽，竟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能逼得昇国公放弃了数百年的产业，还特地为了开到慕容府邸的对面，这是生怕自己不知道吗？ “你去排队给我买一杯来看看。” 慕容嫣然吩咐道，然后变转头回府，因为这样一弄，她连外出踏青的心思都没了。 “是。” 身旁的侍女赶紧应道。 …… 花间赋。 因为听从之前姬扬的吩咐，楚汐瑶已经将花间赋最外面的模样装饰成现代的样子了。 当然，除了奶茶以外，花间赋同样还是会售卖茶水、点心等，与之前并无太大的差别。 只不过特地把花间赋的牌子换成了两个巨大的字“悦瑶”，使人们走在街道上就能看到。 “各位公子小姐，还请不要拥挤，‘悦瑶’奶茶店备货充足，每个人都能买到。” 在最前面售卖的小厮简直喉咙都要喊哑了，因为前来购买的人实在太多了。 “听说这是北境王特地为楚小姐做的呢。” “是啊，不然怎么会叫‘悦瑶’奶茶。” “我喜欢隔壁礼部侍郎家的三小姐很久，等会儿就带到她家去，让她侍女转交给她吧。” “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牛奶或茶水了。” “北境王当真是厉害啊。” “难怪当初楚小姐要买下花间赋。” 排队的世家公子小姐皆是议论纷纷。 本来姬扬与楚汐瑶这样的人物就是中州皆知的，如今又添加他们的爱情故事，自然能够受到很多人的欢迎，相当于他们两人就是奶茶的代言人了。 毫无疑问的是，奶茶店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成功，就算楚汐瑶已经定了一个很高的价格，已经要十两一杯，但对于这些世家公子小姐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了。 第371章 墨家高手出场 寰宇亭。 这是当初天圣王朝第一代天圣帝“圣主”入主帝城时候所停留过的地方，位于帝城外以北三里处。 虽然具有如此重要的意义，但已经长久未有修缮，所以看起来有些破败。 旁边又是一片无尽的树林和草丛，更添了不少萧瑟之气。 “端木妍找的什么地方？” 姬扬有些不满意地说道：“还好没有蚊子……” 深夜，月光洒在地上，似是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光幕，照出数个身影。 站在姬扬身边的还是一身红裙的秦思语，她始终抿着嘴唇不说话，双手抱在胸前，看得姬扬咽了不少口水。 “还是秦姑娘聪明，穿了裙子不怕各种飞虫。” 姬扬看了一眼，笑着道。 之前射入书信的便是墨家端木妍的人，是端木妍想要见姬扬，而且地点还选择在城外。 墨家高手众多，特别是以造出高手需要的神兵利器而出名，谁知道端木妍会不会突然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姬扬便让秦思语过来帮她。 毕竟之前两人达成过协议，那就是后面姬扬有需要秦思语帮助的地方，必须要过来帮他。 “你少说点话就可以了。” 秦思语根本懒得理他，但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周围的场景，显然在暗自戒备什么。 “放心吧，这里距离平海军大营不过数里路，战马的速度在一刻钟之内就能赶到的。” 姬扬自然知道秦思语在担心什么，但是平海军大营就在附近，只要自己后面发出信号，数千平海军士兵就可以把这里团团包围，任何刺客都休想跑出去。 “我只是担心你惹来什么麻烦，因为凭我的实力，除非有上千军士围攻我，否则只要我想走就绝对拦不住我。” 秦思语轻轻昂了昂头，话语间透露着绝对的自信与傲气。 因为距离亭子不远处便是一条小溪，只要有水的地方，任何人都追不到她。 “原来秦姑娘还担心我。” 姬扬突然把脸凑近到秦思语面前，竟然看到秦思语脸上染上红晕了。 原来像秦思语这样的人都会害羞啊。 其实姬扬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秦思语很好看，只不过当初他还打了秦思语一巴掌。 “离本姑娘远点。” 秦思语眉头微皱，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靠近她这么近，甚至感觉到自己心跳都加快了，正要伸出手的时候，突然脸色变得有些紧张，着急道：“小心点。” 说完，她直接便是握住了姬扬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怎么了？” 只是姬扬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支利箭带着锐利的破风声急速飞来。 但是比这支利箭速度更快的是秦思语的速度，只见她伸出双手，快速地夹住了这支利箭。 不过能射出精钢利箭的人显然也是一个高手，秦思语强行接住这支利箭也被后劲带着后退了数步。 “有高手来了啊。” 秦思语一脚踩在背后的地上，让自己的身形顿了下来，脸上没有任何惧意，反而带上着一种隐隐的战意，她倒是想会会背后的那个高手。 “王爷……” 武卓熙与十数个黑甲军护卫纷纷抽出战刀，快速地护住姬扬。 “你们反应太慢了。” 秦思语随意地将手中利箭插入了地上，有些不屑地说道，使得武卓熙等人一阵脸红，可是又不好反驳，毕竟人家的实力摆着。 “秦小姐，这到底是什么人？” 姬扬突然又凑近到秦思语身旁，甚至一只手都快要揽上她的腰了。 “你最好别有其他心思。” 秦思语瞬间就出手握住了姬扬的手腕，冷声道。 “又来了。” 秦思语耳朵微动，提醒道。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又一支利箭飞速地从密林中射了出来。 “只会躲在暗中的人吗？” 秦思语一个箭步跨了上去，右手直接握住了那支飞来的利箭，然后身体的速度不减，右手腕轻轻一个转动，便是将这支利箭的方向反了过来，然后用力地扔入密林中。 “砰。” 秦思语扔出去的这支利箭与一支又射出来的利箭撞在了一起，然后同时落在了地上。 “咦。” 显然躲在密林中的高手都没有想到竟然还有秦思语这样的人物，发出了一声吃惊。 “没想到王爷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竟然随手就能借助羿明射出的精钢箭，难怪平日里一直敢如此跋扈。” 端木妍清丽的声音响起，带着数个人缓缓地从密林中走出。 “居然还是难得一见的美女，看来楚小姐是不知道的。” 端木妍看见秦思语之后，便是冷笑一声，嘲讽道。 自从她在麟德殿主殿见到姬扬后，就知道当初在太封城被姬扬坑了一顿，尤其是当时姬扬还是借用南宫门阀的名义威胁她。 来到帝城后她还和天圣帝提过这件事，没想到被姬扬耍得团团转。 若非当日晚上有众多藩王和朝臣在，自己早就要质问姬扬了。 “‘震天弓’墨家羿明。” 秦思语微微皱眉，说道。 “看来王爷身边的这位姑娘很了解各家高手啊。” 端木妍打量了一番秦思语，没想到这么好看的姑娘竟然是一个如此厉害的高手，随手就能够接住羿明射出的精钢箭，怕是自己带来的人没一个是她的对手。 最让人不舒服的是她竟然还要保护姬扬。 姬扬借着月光看过去，看到端木妍身边站着三个人。 除了当初在太封城见过的那个擅使震山锤的高手，还有一个人身上背着精钢弓弩，显然擅使弓箭，之前的利箭都是他射出，也就是端木妍口中的墨家高手羿明了。 至于另外一个人脸上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只不过一直紧紧盯着秦思语，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散发着隐隐寒意，想必又是用什么特殊的材料制成。 “本来还以为端木姑娘是想找本王来促膝谈心的，没想到竟然要这样对待本王。” 姬扬双手抱胸，缓缓地站到秦思语身旁，笑着道：“端木小姐这样做貌似不太好吧。” 第372章 领玄 “当初王爷在太封城貌似比今天更过分吧。” 端木妍双目紧紧盯着姬扬，眼中寒意越来越盛了，冷声道：“就是因为知道王爷身边有很多高手，所以才不得不出手试探一番。” “若是今晚不试探一下，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的王妃说起这件事情。” “端木姑娘不用试探本王，秦姑娘只是本王找来的高手。” 姬扬笑着说道：“当然不能排除日后会有什么。” “秦姑娘，你说对吧？” 但是秦思语根本没有回他，只是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王爷倒是有趣。” 端木妍虽然很讨厌姬扬，倒是不得不佩服他身边的女人。 楚汐瑶是名动天下的女子，富可敌国不说，又有可比慕容嫣然的美貌。 如今又冒出一个如此好看的女子，竟然武功高到这种地步。 就算今日三个墨家高手一起上，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端木姑娘这样夸本王可是会让本王误会的。” 姬扬调笑了一句。 “不知道端木姑娘今日寻本王是为什么事情，总不能真的只是大晚上出来聊天而已？” “只是领玄说是昨日在帝城见到了王爷，因此让我找王爷谈一件对有益中州万民的事情。” 端木妍冷声道。 领玄？ 姬扬眉头微皱，开始有些认真了起来，因为他可不是一般人。 墨家所有高手的领袖，被称为“领玄”，也是九州诸国都有些忌惮的人物，因为他曾经带人刺杀过梁州大国“西梁”国主，甚至还成功了。 据说当初刺杀的原因是因为“领玄”觉得“西梁”国主实在暴虐，他是替“西梁”万民出手的。 可以在重重护卫下刺杀然后还能全身而退，足见此人的实力。 而且没有人知道他的模样，就知道此人所用一柄黑白分明的宝剑，也就是一面是黑的，另一面是白的，代表着惩恶与扬善。 没想到他竟然来帝城了，还盯上了自己，还好今天带秦思语一起过来，甚至让赵星辰带了一千平海军埋伏在周围，不然还真有点怕。 “不知道领玄找本王谈什么事情？” 姬扬决定先听端木妍说一下，虽然并不很想与他们打交道。 “就是想让王爷与墨家合作而已。” 端木妍语气突然变得很自信。 “合作？” 姬扬没想到墨家“领玄”竟然还会找自己合作，貌似他们根本就不怎么熟吧。 “不知道领玄想要本王做什么？” “那我就直接告诉王爷吧，还记得我昨晚拿到皇上服用的丹药吗？” 端木妍脸色变得很严肃，说道：“昨晚我就解析出了里面的药物，虽说药物所用的材料都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混在一起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你想说皇上没几天了吧。” 姬扬突然说道。 “你竟然已经知道？” 端木妍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随后便很快恢复了正常，说道：“当初那个圣师可是和皇上说‘服此神丹者，人寿无穷已，与天地相毕，乘祥云驾龙，上下皆太清’。” “难道王爷不想长生吗？” 她实在很好奇姬扬是怎么知道天圣帝服用的丹药有问题的，毕竟不是谁都拿到丹药并解析出来。 “长生？” 姬扬脸上露出嘲讽之色，说道：“难道端木姑娘觉得自己可以一直活下去吗？” “至于本王知道丹药有问题，那自然是因为本王厉害。” 他根本不需要分析丹药也能判断出来，自古以来吃丹药有活得很好的皇帝？ “而且本王早就知道这件事，也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王爷知道却不加以制止，怕是有损人臣之德吧，还是王爷本来就是想要皇上多吃这种丹药？” 端木妍冷笑一声，其实她已经看明白姬扬的意图，要是天圣帝真的倒下了，那么放眼中州还有谁可以制衡“中州第一藩王”？ “而且王爷貌似对皇宫都有所掌控啊，皇上知道的话应该会很生气吧。” “端木姑娘是威胁本王了？” 姬扬其实根本不害怕什么，因为明天上午朝圣完，他下午就准备离开帝城了，到时候只要快马加鞭赶到北境，谁能够威胁得了他呢。 “我怎敢威胁王爷，只不过想要王爷多考虑一下‘领玄’的建议而已。” 端木妍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端在手掌之中，语气变得十分认真，说道：“这便是皇上服用的丹药，王爷可知里面有数种难以言明的特殊药引？” “有什么特殊药引？” 姬扬好奇地问道。 “王爷如果想知道的话，那是否也应该告诉我幕后之人是谁？” “至于幕后之人嘛……” 姬扬故意是拖长了声音，然后看向了站在身边的秦思语，发现她脸色竟然没有任何变化。 秦思语既然是“轩辕”势力中负责掌控水战的“陵鱼”，应该是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了，竟然对这件事看起来毫不知情的模样。 看来在背后掌控“轩辕”的“人皇”真的是手段高深，竟然让自己手下的人物都互不清楚身份。 “不知道端木姑娘可有听说过‘轩辕’这个势力？” 姬扬说出轩辕二字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秦思语，发现她果然神色微动，但是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殊不知姬扬知道她的身份根本就不是通过她的神情，而是通过她身上的纹身。 “‘轩辕’？” 端木妍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因为这是九州诸国都在围剿的超级势力，甚至这样还存在了数千年，足见其底蕴实力。 “看来‘领玄’说的没错，九州动乱将起，必将始于中州，‘人皇’怕是就要出世了。” “既然端木姑娘已经知道幕后之人，不如告诉本王这枚丹药的药引是何物呢？” 姬扬笑着问道。 “这里面特殊的药引有数种，想来我说一种王爷就会知道了。” 端木妍冷声道，“雏鳖、狼肠、狗肾、狸正脊、兔尻、狐首……” “什么？” 姬扬惊呼了一声，他实在想不到这丹药背后竟然还有这些东西。 第373章 计划 《礼记?内则》载：“不食雏鳖，狼去肠，狗去肾，狸去正脊，兔去尻，狐去首，豚去脑，鱼去乙，鳖去丑。” 看来那个炼丹的圣师是想让天圣帝慢慢中毒了，甚至体内毒素积累到一定地步就会完全变成一个心智有问题的人。 “怪不得昨晚在麟德殿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有些问题了。” 姬扬喃喃自语了一句。 因为昨晚天圣帝笑得很放肆，可是他从来就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气势凌厉无比，怎么会如此放大自己的情绪。 “既然端木姑娘已经知道丹药中有这些，为何还不告知皇上呢？” 姬扬双手抱胸，笑着道：“这难道就是人臣之范了？” “墨家从来就只是墨家，而不是臣服九州某个王朝或者某个帝王的势力。” 端木妍身上带着一股傲然的气势，显得相当自信。 “若是皇上不想让墨家存在，怕是你们也很难走出中州吧。” “天圣可以杀尽墨家高手，却永远斩不断墨家的精神，难道王爷认为自己可以吗？” 端木妍嗤笑一声，显然也没有把姬扬放在眼里。 看到端木妍如此，姬扬心中不禁冷笑一声，这个端木妍还是太高看墨家了，虽然墨家有十万之众，又有不少高手，但这是分布在天下九州。 天圣帝之所以没有动墨家，只不过是因为墨家从来没有任何染指权力的意图，或者说天圣帝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那就是先动了实力最强大的藩王和门阀。 若是真让天圣帝削藩以及平定门阀成功，既然有如此威望，想要罢黜天下百家并不是一件难事。 “本王与你们墨家除了曾经调戏过端木姑娘之外，貌似没有其他过节了吧，又怎么会有其他想法。” 姬扬笑着说道。 “王爷这样想是最好了。” 端木妍目光落在了秦思语身上，随后道：“接下来我可以说‘领玄’的计划了吗？” “放心，秦姑娘是本王的人，端木姑娘不用怕什么。” 秦思语听见这句话，又冷冷地看了一眼姬扬，说道：“如果你不想让我听，我可以走到一边。” 说完，她作势便要离开。 “走什么。” 姬扬一把握住了秦思语的手腕，冷声道：“本王若是遇到危险了，你飞过来救本王？” 秦思语轻轻咬了咬嘴唇，快速地挣脱开来，便站在姬扬身边不再说话了。 “端木姑娘，你可以说了。” “‘领玄’说如今中州大乱在即，为了中州万民计，只有让贤德之君登基，才能避免战争。” 端木妍缓缓走到姬扬面前，说道：“王爷既然与六皇子关系不错，何不在外壮大六皇子之声势，牵扯住中域天圣精锐，然后帝城就交给我们墨家好了。” “嗯？” 姬扬微微皱眉，疑惑道：“你们墨家不是主张‘非攻’吗？” “怎么如今竟然也想介入到天圣夺嫡了？” “墨家支持六皇子登基就是为了避免更大的战争，二皇子为人心高气傲，既没有当今皇上的计谋，更没有掌控朝政的手段，后面登基的话怕是第一件事就是削藩了。” “至于四皇子，为人忠勇刚毅有余，却少了柔和之质，一直以来都信奉‘兵家’之道，希望以武力来平定一切。” 端木妍竟然当着姬扬的面分析起来，说道：“无论他们二人谁成为皇上，都会带着中州陷入战火，既然如此为何不拥护最为贤明的六皇子登基呢？” “墨家，只想以最小的代价止住战争。” “不知道墨家想要本王做什么？” 姬扬也是感到有些无语，怎么最近频繁有人要找他说天圣夺嫡的事情，难道都默认天圣帝时日无多了吗？ “昇国公”司马怀德和自己说他们“五军都督府”的将领要拥护四皇子登基，之前内阁次辅上官承和让自己运三万柄战刀到东域，如今又加上墨家，看来他们都是支持六皇子的势力。 那么支持二皇子的势力呢？ 他们准备什么时候浮现出来。 这群人怎么都这么有信心的，难道不知道天圣帝在帝城还有二十万禁军，以及遍布天下的内卫吗？ “只是想要王爷拖住数十万中域天圣精锐而已，事成之后北域之地尽归王爷，只需名义上向天圣称臣而已。” 端木妍似乎为了加重分量，最后竟然还加了一句，“这也是‘领玄’的意思。” 姬扬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墨家“领玄”以为刺杀过一个大国君主就可以肆意威胁别人了，还想要妄图操控中州局势。 “难道墨家就不怕本王日后不遵守协议，再度带领大军进入中域？” “如果王爷不想无时无刻担忧自己性命的话，大可以试试看。” 端木妍自信地道：“墨家向来重信，只要王爷答应了，墨家就一定能够努力做到。” 姬扬知道墨家在威胁自己，虽然他们表面上无法和自己数十万大军抗衡，但是他们就胜在躲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手，这简直就是一场古代版的“非对称战争”。 “这个条件本王答应了。” 思考了一会儿，姬扬突然说道。 秦思语难以置信地看着姬扬，一双美眸中透露出疑惑之色，不明白姬扬为什么要答应。 “王爷果然是聪明人。” 端木妍轻笑一声，随后道：“以我的估计，一直按照这样的服药速度，皇上的身体最多只能撑半年了，到时候墨家自会在帝城有一番动作，就希望王爷到时候别忘了今日答应的事情了。” “放心，本王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姬扬也是笑着道，虽然心里加了一句才怪。 若是今日不答应墨家，怕是后面要面对他们无尽的刺杀，甚至还会威胁楚汐瑶。 不如先答应下来，等到后面自己平定了北域，一定要想办法对付了。 “之前‘领玄’评价王爷乃是近十年来最厉害的人物，看来果然如此，日后王爷就不只是‘北境王’，而是‘北域王’了。” 第373章 墨家四大高手 端木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日后王爷与墨家就是朋友了，欢迎王爷来东域墨家总坛。” 说完，她便要转身离开，哪知姬扬竟然直接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腰，完全超出了端木妍的预料。 “王爷这是做什么？” 端木妍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声音犹如寒冷的北风，显然是很生气。 “本王只是想试探一下端木姑娘是否会武功，看来你确实是一点都不会啊。” 姬扬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笑着道。 “放开端木姑娘。” 手持震山锤的壮汉见姬扬竟然敢如此放肆，气得举起震山锤指着姬扬怒吼道。 “怎么，端木妍是你的吗？” 姬扬冷笑一声，说道：“本王怎么做还轮得着你来教？” “我劝王爷最好放手，这样对我们都好。” 端木妍冷声道。 “本王和墨家合作是一回事，与端木姑娘之间的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姬扬道：“只不过端木姑娘之前派人用精钢箭矢射向本王，这点端木姑娘应该不否认吧？” 端木妍听见姬扬这么说，就已经知道姬扬是想报之前的仇了，这个人简直一点亏都不吃。 “你想怎么样呢？” “很简单，端木姑娘应该知道自己很好看吧？” 姬扬搂住端木妍的手紧了紧，笑着道：“也就想和端木姑娘促膝谈心而已。” 见姬扬动作如此大胆，端木妍顿时双颊羞红，气愤道：“堂堂北境王就是这样的吗？” “真不知道楚小姐看上你哪里了？” “这就不劳端木姑娘操心，本王和曦瑶的感情好着呢，倒是你胆子挺大，竟然还敢试探本王，那本王试探一下端木姑娘又如何？” 姬扬也变得认真起来，不再像之前开玩笑的口问了。 “王爷若是还不放开端木姑娘，可以再试试我的箭。” “震天弓”羿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身上背着的长弓取下，紧紧地握在手里，而且他的身后还背着十支精钢箭矢。 “王爷或许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表情冷酷的剑客突然缓缓地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冷声道：“我叫陆至。” “‘震渊剑’陆至？” 秦思语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看向那个手持铁锤的壮汉道：“看来你就是‘震山锤’裴霸了。” “不是还有一个‘震岳枪’罗曜吗？” 秦思语看向姬扬，冷声道：“想必他应该躲在密林之中，墨家仅次于‘领玄’的四大高手今晚竟然都在这里，倒是挺给你面子。” “姑娘确实是我们平生难遇的高手。” 突然，一道声音从密林中传来，紧接着一个手中提着长枪的高大身影缓缓走出，此人正是“震岳枪”罗曜。 “这位姑娘的实力或许与‘领玄’只是在伯仲之间了。” 罗曜有些忌惮地看了秦思语一眼，在他的印象中，“领玄”绝对是天下最厉害的高手，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多墨家高手愿意追随他。 可是今日竟然见到一个可以与他匹敌的高手，实在是太难得。 此时，“震天弓”羿明、“震山锤”裴霸、“震渊剑”陆至、“震岳枪”罗曜，墨家四大高手齐聚了。 “端木姑娘，你不是找本王谈合作吗？” 姬扬听秦思语这么说，顿时脸色大变，右手缓缓放在了端木妍的脖子上，开始有些微微收紧，冷声道：“是不是今日本王不答应你们的条件，你们墨家就准备在这里刺杀本王？” 一想到墨家竟然还动了这样的心思，姬扬心中就是怒火升腾。 还好今日找秦思语一起过来，他怎么都没想到端木妍竟然带了这么多高手，分明是做好了对付自己的准备。 赵星辰带着一千平海军埋伏在距离这里还有一里路的地方，就算全力冲过来也要几分钟。 可是墨家四大高手一起上的话，武卓熙和十数个黑甲军护卫又能撑得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王爷既然知道我们都在，最好还是放了端木姑娘，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震天弓”羿明从身后抽出一支精钢箭矢，然后搭在长弓上，冷声道。 “是吗？” 姬扬嘴唇微勾，看向秦思语说道：“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实力？” “明明都已经谈好了，是你自己非要最后惹一下事情。” 秦思语瞪了姬扬一眼，看着他一手紧紧搂着端木妍的腰，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冷声道：“你到底是报仇还是想干嘛？” “本王只是和端木姑娘开个玩笑，只是他们非要多管闲事罢了。” 姬扬笑着说道：“秦姑娘只需要拖住一刻钟便可。” “北境王，咱们已经达成了合作，你再这样对我是否太过分了？” 端木妍气得浑身发抖，冷声道。 “本王已经说过了，与墨家达成合作是一回事，端木姑娘找本王的麻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谁都可以随便这样，本王日后还怎么统率大军。” 姬扬边说边往后退去，武卓熙带着十数个黑甲军护卫将姬扬围在中间，慢慢向后走去。 只见一个黑甲军护卫从背后的包袱中取出一只弩机，很快装入一支响箭，然后朝着天空射去。 响箭，又被称为鸣镝，是因为箭杆是中空的，然后又留有数个小孔，在射箭出去的时候，箭速很快就会导致空气流经，然后就会发出尖锐响声。 “他已经通知周围埋伏的大军，咱们速战速决。” “震岳枪”罗曜看了其他人一眼，随后右手腕快速旋转了一下长枪，冷声道。 很快，他便将手中长枪朝着秦思语刺出，宛若游龙一般。 高手往往能够感应到同样的高手，他们自然知道武功最高的就是秦思语，只要有她在这里，就不能很快拿下姬扬。 站在旁边的“震山锤”裴霸同样动了，他轻松地就提起手中的铁锤，用力踏步向前。 “你们一起上又能如何？” 秦思语脸上带着一股狂热的战意，双目紧紧看着那杆直逼自己的长枪，冷声道：“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厉害。” 第374章 对战 “来。” 秦思语大吼一声，随后便只是一个侧身就躲过了那杆冰冷的长枪，右手紧紧握住枪杆，左手用力往前一扫。 罗曜瞳孔紧缩，赶紧弯腰躲过这一击。 “看锤。” 秦思语本想继续攻向罗曜，但是旁边的裴霸已经挥动着铁锤攻来。 巨大的铁锤带起阵阵破风声，劲风都刮到秦思语脸上，带起额前的秀发。 她自然不可能硬扛这么重的铁锤，只见抓住长枪的右臂快速地往上抬起，然后自己一个滑动便躲闪到另一边。 “砰。” 铁锤重重地砸在长枪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呲。” 又是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原来是“震渊剑”陆至出手了。 陆至将手中泛着寒芒的长剑刺向了秦思语的腰间，准备一击就拿下。 秦思语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后，随后松开了握着长枪的右手，右脚用力蹬在地上便向后方滑了过去，危险地躲过这一击。 此时，秦思语与三人紧紧对视起来，空气中氛围也越来越紧张，显然马上就要爆发大战。 “嗖。” 一支精钢制作的箭矢快速地飞向了秦思语，“震天弓”裴明也出手了。 只见秦思语飞速抓住了箭矢的尾部，随后一个转身便将箭矢扔了回去。 “卓熙，你去拖住其中一个人。” 姬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秦思语被墨家这么多高手围攻，连忙让武卓熙去帮忙。 “是。” 武卓熙快速抽出战刀，便向“震山锤”裴霸攻了过去。 虽然他的武功不如秦思语，但是能够与墨家高手中任何一位打成平手甚至稳稳压制，这样以秦思语的实力，对付另外三个人自然是足够了。 “砰。” 武卓熙的战刀与裴霸的铁锤碰撞在一起，秦思语仍然是赤手空拳地与另外三个高手对战起来。 一时间，地上的落叶都被高手对战引起的气劲带得飞了起来。 “端木妍，看来他们很重视你啊。” 姬扬嘴唇微勾，笑着道。 “你知道便好了，还不赶紧放了我，那么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端木妍又威胁道。 “本王看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只要再等数十个呼吸的时间，本王的大军就杀到了，就凭你和这几个墨家高手还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秦思语一人便可以力战墨家所有高手，更何况还有一个武卓熙帮忙。 只要这些墨家高手不能快速打败他们，那么只要等到赵星辰带着大军到了，自己自然可以要他们好看了。 “你……” 见姬扬竟然讽刺自己，端木妍一时间又气又急，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 距离此处三里外的地方，一千平海军精锐士兵早就集结完毕，他们人人身上都背着长弓与箭囊，手上紧紧握着锋利战刀，站在密林之中，随时准备出击。 若非还有月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脸上，其实看起来就已经完全与树林融为一体。 赵星辰右手紧紧握着刀柄，有些不安地来回走动，自然是担心姬扬的安危。 因为墨家总坛就在东域，他自然是听说过墨家高手众多，尤其是最厉害的高手“玄领”，此人是墨家所有高手的领袖，武功深不可测，从来没有人见过他是怎么样。 本来赵星辰是让姬扬带着大军前去，但是姬扬担心人马太多，端木妍就不会现身了，所以就让他率领大军在这里等候信号，只是这等待的过程就有点漫长了。 随着一道刺耳的声音在天空上响起，赵星辰猛然抬头看向了天空，随后快速抽出腰间战刀，大声道：“随本将杀过去。” “杀。” 一千平海军士兵齐声大吼道。 随后，三百士兵纷纷取下身后长弓，然后将箭矢搭在上面，另外七百名士兵抽出战刀，快速地向姬扬所在的地方冲去。 以他们的速度，一里的路程最多只要五分钟就能跑到了，所以墨家高手根本等不了太久。 …… 大军快速奔跑的声音已经能够传出很远，端木妍听到后脸上神色越来越凝重，她知道若是等姬扬大军到了，怕是她和墨家高手都要被姬扬擒住，到时候怎么样就全看他的意思了。 “北境王，你非要这样吗？” 端木妍冷声道。 “要不是你三番四次派人朝本王射箭，本王还不想这么对你，奈何端木姑娘不听劝。” 姬扬知道端木妍已经开始紧张了，笑着道：“看来端木姑娘这次又输给本王了。” 哪知姬扬话音刚落，又一道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十分悠远而绵长。 “王爷赢了端木，却还没赢了我。” 声音中带着强烈的自信，显然又是一个顶尖高手来了。 “是谁？” 姬扬眉头紧皱，有些紧张地望向密林，他没想到墨家竟然还有高手躲在里面。 “北境王。” 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地从密林中走出，只见他全身都披着一件黑袍，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右手握着一柄宝剑，就这样平静地看着姬扬。 与姬扬脸上的紧张不同，端木妍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惊喜道：“‘领玄’大人竟然也来了。” 什么？ 姬扬顿时脸色大变，甚至感觉到心跳都加快了，被九州誉为“刺客之王”的墨家“领玄”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可是九州绝顶高手之一。 “王爷的大军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还要六十个呼吸的时间才能到，我很想问问王爷凭着身边的护卫可以挡住我多久？” 这个黑袍人声音中没有一丝情感，只是冰冷地问道。 秦思语和武卓熙见到“领玄”出现的那一刻，就脸色大变，本来想赶紧跑到姬扬身边，但是墨家这些高手紧紧缠住了他们，甚至攻势也越来越凌厉。 此时，姬扬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这一刻可以说是自己穿越过来最危险的时刻，这个高手就站在自己不远处。 “如果王爷愿意放了端木，那么合作还可以继续，你只有十个呼吸的时间可以考虑。” 这个黑袍人继续说道。 第375章 掌控 “阁下就是墨家第一高手‘领玄’了……” 姬扬已经感受到赵星辰大军的脚步声，本来还想拖延时间，哪知人家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右手的剑身已经缓缓露出，开始数了起来。 “十、九……” “一……” 姬扬竟然直接数到一，脸上带着坚毅的神色，说道：“本王从来不接受任何威胁。” 说完，他放在端木妍手上的手慢慢地收紧，很快就让她脸色变得通红起来，甚至眼睛都有些充血。 “王爷志在天下，难道就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领玄”右手的宝剑已经完全出鞘，正是一面黑一面白的阴阳剑。 眼见“领玄”握着宝剑缓缓地朝着自己走来，姬扬连忙说道：“如果‘领玄’可以带着他们退入林中，本王马上放了端木姑娘，绝对不会食言。” 姬扬也没想到这个墨家高手之首竟然比自己还要强势。 “王爷这话还是留到后面再说。” “领玄”脚步迅速就快了起来，迅速朝着姬扬冲了过去。 “快保护王爷。” 跟在姬扬身边的十数个黑甲军护卫纷纷抽出腰间战刀，朝着“领玄”攻过去。 “呲呲呲……” 只听见数道声音响起，挡在“领玄”最前面的三个黑甲军护卫径直倒在地上，脖子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明显的血痕。 “这么强。” 姬扬不由得惊呼一声，因为他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剑的。 随着“领玄”往前走一步，挡在他面前的十数个黑甲军护卫也是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握着战刀的手也紧了一下。 他们从来不畏惧战斗，可是这种力量悬殊的战斗让他们的战斗意志都受到了影响。 “杀。” 两个黑甲军护卫大叫一声，勇猛地冲了上去，分别从一左一右攻向他。 “领玄”只是轻轻一抬手，只见手中的阴阳剑在月光中泛起道道寒芒，两个黑甲军护卫倒在了地上。 “王爷还有三十个呼吸的时间。” “你赢了。” 姬扬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就算自己用端木妍威胁他也无法让他妥协，只好无奈地说道：“你们都回来吧。” 剩下的十个黑甲军护卫赶紧退到姬扬身边，但依然紧紧盯着眼前这个人。 “过去吧。” 姬扬松开掐住端木妍的手，然后用力地将她往前推去。 “咳咳咳……” 端木妍俯身剧烈咳嗽了几声，然后转过头愤怒地看着姬扬。 “‘领玄’，墨家最厉害的高手，你应该也知道，若是你现在还要出手，就算能伤得了本王，后面大军也要赶到了，你们同样也不可能走得了，如今赶紧撤走才是最明智的。” 姬扬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声道。 如今只剩下二十个呼吸的时间，赵星辰带着一千平海军眨眼就能杀到。 自己之前确实在拖延时间，但是不是拖到大军来，而是拖到大军快要来，只要让“领玄”心中有所顾虑就足够了。 因为像他这样的人物，也不会给自己机会拖到大军来。 “王爷……” 赵星辰大喊的声音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甚至他都可以隐隐看到姬扬的背影了。 “北境王，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领玄”手中的宝剑快速地收回剑鞘，然后带着端木妍退入密林中。 只是在此之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思语，平静道：“你很强，有机会我们可以过招。” “走。” “震岳枪”罗曜喊了一声，另外三人皆是退出了战斗，然后快速地退入密林中。 “王爷……” 武卓熙赶紧到姬扬身边，问道。 “没事。” 姬扬双目紧紧盯着眼前的这片密林，这次是他自己没有料到，墨家竟然会有这么多高手前来，甚至墨家高手之首“领玄”都亲自来了。 “王爷……” 此时，赵星辰也带着大军赶到了，只是没有看到任何敌人，见姬扬看着眼前的密林，连忙道：“要不我带领大军进去搜寻。” “不用了。” 姬扬眼神变得有些冰冷，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次是本王轻视墨家，下次他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威胁，后面自然要找回场子。 “下次你还是多带高手比较好。” 秦思语缓缓地走过来，脸色也有些凝重，说道：“这个人的武功已经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就算我也没有把握胜他，这样的人物只有派出尽可能多的高手缠住他，然后大军围住才能真正有用。” “秦姑娘倒是给本王一个好建议，只是……” 姬扬笑着走到秦思语身旁，说道：“貌似你忘了自己也是一个高手，你是想让本王抓住你？”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日后不用再找漕帮的麻烦了。” 秦思语根本不想和姬扬再说什么，只想着赶紧回到漕帮，然后夺得漕帮的权力。 说完，她便要转身离开。 “走这么急做什么？” 姬扬突然伸出双臂挡在她面前，笑着道：“秦姑娘怕是要等本王离开帝城后才能回去。” “你敢说话不算话。” 秦思语脸色顿时冷下来，身上气势也变得凌厉，冷声道。 赵星辰与武卓熙赶紧站到姬扬身旁，周围的平海军士兵皆是将箭矢对准了她。 “怎么能说本王说话不算话呢？” 姬扬轻笑一声，然后道：“本王之前说的是只要本王在帝城，有需要你出手的时候就要来，可没说有几次。” “你就不怕我突然出手吗？” 秦思语眼神冰冷，右手紧紧捏成拳，发出道道响声，冷声道。 “当然怕。” 姬扬嘴唇微勾，笑着道：“本王向来掌控了一切，除了本王的王妃，所以你觉得本王既然和你说出这句话，就没有做好别的打算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思语不由得内心一慌，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 “之前听闻茫茫‘沧海’上有一座小岛，那里的人生活很平静，只是算一下日子的话，平海军的战船应该也要到了。” 第376章 追随 “姬扬……” 秦思语气势凌厉，快速上前就要掐住姬扬的喉咙，但是赵星辰和武卓熙挡在她前面，其余的士兵全部紧张地向前，将秦思语围得如铁桶一般。 因为姬扬所说的正是“沧海”上的一座名为“南凌岛”的小岛，这是秦思语长大的地方。 姬扬之所以会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他从天圣王朝最重要的书库“奎章阁”中找到了一本更古老的《九州风土志》，这应该是整个九州最古老的版本，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泛黄到看不清字迹了。 这本书更加清晰记载了当初追随人皇平定九州的“伏波将军”秦启的事迹，他出生在东域沿海的一处小岛上。 经过姬扬不断用各种文献考证，终于推断出那座小岛就是“南凌岛”。 第三代人皇时期，九州诸侯豪强突然在一夜之间并起，纷纷割据自立。 当时秦启的孙子秦通是水军主帅，奈何九州各地的水军都已经不听号令，原本驻扎在“云港”的水师也被分裂为数派，最终秦通不敌中州各路诸侯围攻，不得不引燃战船，从此消失不见。 紧接着，十年后一个名为“轩辕”的势力卷土重来，他们刺杀了九州很多诸侯豪强，其中就有一人在“太江”刺杀了当时割据中州东域的诸侯，并跳入江中再也不见。 “轩辕”之事引起九州诸国关注，引发了九州历史上第一次诸国会盟。 由于第一次会盟选择在九州地势最为险要的“武关”，这次会盟也被称为“武关会盟”，当时九州诸国决心联合围剿“轩辕”势力。 从此，九州诸国王朝变换、历代更替，但从来不会改变围剿“轩辕”的态势，很快就让“轩辕”消失匿迹，等到下一次如此大规模动作已是百年之后。 姬扬留意到在《九州风土志》上有这样一段话“秦氏出身沧海之岛，不知位于何处，曾有渔民得见，知其隐于仙阙，上有宫殿庙宇，下有人流如织，遂以为归入仙境。” 但是姬扬知道这不过是渔民看到了海市蜃楼而已，随后又翻遍了“奎章阁”中记录沧海岛屿的史料，推断这个岛不可能距离东域太远。 随后查找每次秦氏之人消失的时间，哪处海岛若是出现有明显的异象，那便是秦氏隐居之处，最后还真的发现了一座符合所有条件的岛屿，那就是“南凌岛”。 当尘封已久的历史被揭开面纱的那一刻，姬扬就知道那必定也是秦思语长大的地方。 所以，他已经让东境王赵腾派遣“平海军”前往，大军携带海图，找到“南凌岛”不过是时间问题。 “秦姑娘要不好好考虑一下本王的提议，从今以后就跟着本王如何？” 姬扬已经见识到“领玄”这样高手的实力，如果身边没有足够的士兵拱卫，搞不好真会被他得逞了，所以他必须要找一个能够与这样高手匹敌的人，自然就是秦思语。 “这绝无可能。” 秦思语双目紧紧盯着姬扬，深吸了一口气，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自秦氏先祖秦启追随第一代人皇统一九州起，秦氏追随轩辕势力已经数千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让秦思语投靠姬扬，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那秦姑娘貌似是不想管‘南凌岛’上的人了？” 当姬扬说出那座小岛名字的时候，秦思语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浑身都震了一下，她从来没想到姬扬真的推断出秦氏隐居的地方。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秦思语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内心无比震惊，因为数千年来从来没有人知道秦氏隐居在那里，甚至还有不少外人迁入岛中，从来没有发现过。 看见秦思语这样，姬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嘴唇微微勾起，笑着道：“因为你们不知道本王是学历史的。” 作为一个历史系研究生，从浩如烟海的历史文献中找出自己所需要的材料，然后不断对比分析论证得出结论，自然就是基本功。 “实话告诉秦姑娘，平海军三千水军这会儿应该已经占据‘南凌岛’了，你说本王该把这件事告诉天圣帝还是该告诉‘东二州’的诸侯国？” 姬扬既然已经猜到了“南凌岛”，那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承认自己知道秦思语是“轩辕”势力的人，否则不可能分析出来。 以九州诸国对“轩辕”势力的态度，从来都是斩草除根的，若是让天圣帝或者“东二州”诸侯国知道“南凌岛”是当初人皇功臣之后聚居之处，怕是马上就会血洗了。 “姬扬，你这种人可真够可怕。” 秦思语只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跟直接冲到脑袋上，因为姬扬每一步都算准，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其实她不知道，本来今晚姬扬还想拿下端木妍的，毕竟有这样一位神医还是很重要的，只是没有想到墨家“领玄”竟然亲自来了，这让他这边高手数量就不如墨家了。 “看来秦姑娘答应本王的要求了。” 姬扬轻轻摆手，示意赵星辰和武卓熙等人退开，然后缓缓走到秦思语面前，牵起她的手说道：“之前打了你一巴掌算是本王的不对，今后只要你追随本王，后面本王一统中州后，你照样是可以做水师统帅，延续秦氏威名。” 秦思语连忙将手抽回来，冷声道：“谁要追随你这样的人。” “等到‘人皇’出世，‘三军’‘六师’降临，你们四境藩王这样的叛徒还是等着吧。” 看来秦思语也是知道，四境藩王先祖是当时“人皇”安排在天圣王朝之中，只不过随着岁月流逝，四境藩王后代已经完全不再听从“人皇”号令了。 “你武功是挺高，但是脑子确实不怎么好使。” 姬扬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果你们轩辕真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就不会被九州诸国逼得不敢现身，还需要派你这样的人来掌控漕帮了。” 第377章 神兵 “秦思语，明日你就随本王回北境。” 姬扬知道秦思语一定会妥协，所以直接做出了决定。 “你已经见识过‘领玄’的实力，我只能和你说在‘轩辕’中除了我以外，至少还有两个像他一样的高手，若是你如此做了，难道就不怕‘轩辕’派出高手行刺你？” 秦思语不知是担心姬扬，还是在威胁姬扬。 “他们若是敢来大可以试试看。” 姬扬冷笑一声，说道：“吃亏吃一次就够了，你猜下次见到‘领玄’的时候，本王会不会要他好看。” “如果‘轩辕’敢来本王的大军抢人，本王或许还会敬佩他们三分。” 姬扬已经知道怎么对付这样的高手了，因为冷兵器时代的高手再厉害也不会敌得过热兵器。 “明日咱们皇宫门口见。” 说完，姬扬便带着赵星辰和武卓熙等人离去。 秦思语看着姬扬的背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又缓缓地松开，无奈地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明月，深深叹了一口气，也消失在夜幕中。 …… 帝城，平海军，主帐。 “你今晚去哪里了？” 等姬扬进入帐中的时候，发现楚汐瑶竟然已经来了，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显然是因为找不到自己有些不开心了。 “会一下墨家的高手而已。” 姬扬一边说一边朝楚汐瑶走过去。 因为之前已经有些担心端木妍认出了自己，所以姬扬就让楚汐瑶也跟着住到大营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汐瑶略微有些生气道。 “这不是怕你担心？” 姬扬笑着说道，然后将楚汐瑶抱到怀中，说道：“可以抓紧拿下漕帮了，那个最厉害的人已经想办法帮你支开了。” 楚汐瑶脸色微变，似乎已经猜到姬扬说的是谁了，说道：“不是说漕帮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吗？” “这不是一样嘛。” 姬扬将楚汐瑶的玉手包裹在手里，紧紧搂着她的腰，说道：“明日上午朝圣完就要离开帝城了，你是要跟着回中都还是打算在帝城多待一段时间。” “应该马上回中都。” 楚汐瑶语气中带着隐隐的着急，说道：“漕帮之事已经拖不得，我要马上控制。” 其实不知道为何，自从姬扬说将秦思语从漕帮支开后，楚汐瑶就已经显得兴致缺缺，只不过姬扬没看出来。 “其实你不用这样……” 姬扬有些心疼地说道：“只要大军一到，所有都会被摧毁，到时你就会知道貌似强大的军队会多么脆弱，看起来强悍的高手是何等低微。” “你到底准备了什么东西？” 楚汐瑶一双美眸紧紧看着姬扬，似乎想要看透他。 “尽管漕帮不如楚家有钱，但是高手众多，你若是想要尽快拿下，最好的方式就是将他们帮主和所有分舵的舵主全部消灭了。” 姬扬认真地分析起来，冷声道。 “这和你为北域战争准备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吗？” 尽管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楚汐瑶还是问了出来，毕竟能和战争有关的自然是兵器了。 只是再厉害的兵器也是人用的，要是没有足够的高手使用这些兵器，那同样无法和漕帮相比，就如同一个孩子拿着神兵去和大人单挑一样。 “你的脑袋瓜挺聪明的，就是还比不上你夫君。” 姬扬捧着楚汐瑶精致的脸庞，笑着道。 “你还要欺负人。” 楚汐瑶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姬扬的额头，故意装出生气的模样，在姬扬怀里挣扎起来，撒娇道：“还不快点告诉我。” 姬扬只好紧紧搂住楚汐瑶，然后故意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可是告诉过我不用忍了。” 楚汐瑶被姬扬说得双颊通红，轻轻捶了姬扬一下，略微低下头说道：“说好了离开帝城，你还不能乱来。” 姬扬觉得楚汐瑶害羞的时候最可爱，不由得心情也好了很多，轻声道：“东西就在大营内，但我很认真地告诉你，这东西威力很大，一击足以灭了漕帮帮主和所有分舵舵主，你一定要很谨慎地使用。” “你在和我开玩笑？” 楚汐瑶抬眸看向姬扬，完全愣在那里，精致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甚至都有些呆呆的模样。 有什么东西可以一击灭了漕帮帮主和所有分舵舵主，哪怕是器家公输家族研发出来的床弩都没有这么大的威力，最多也就只能射杀三人而已，而且还不是高手。 “唔……” 楚汐瑶不知道姬扬又搞什么，本来只是说事情，怎么又亲自己。 “今晚放个烟花给你看。” 姬扬看着楚汐瑶，眼中满是爱意，笑着道。 “烟花又是什么？” 楚汐瑶昂着可爱的脑袋问道。 “你等会儿看了就明白。” 姬扬把楚汐瑶抱下来，然后让她赶紧穿好鞋子，其实这是楚汐瑶的一个习惯，就是每次到哪里都习惯把自己的鞋子脱了。 …… “姬扬，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楚汐瑶被姬扬牵着手离开了大营，一路往很远的地方走去，他们身后跟着赵星辰和武卓熙等数百个军士。 “累了？” “嗯。” 楚汐瑶轻轻咬了咬嘴唇，委屈地点点头，因为她平日里哪会走路，还是走这种带着碎石的小路。 “上来。” 姬扬知道楚汐瑶吃不了这种苦，俯身在楚汐瑶面前说道。 “嘻嘻嘻。” 楚汐瑶开心地搂住他的脖子，然后把头靠在姬扬的肩膀上，甜甜地笑着。 “等穿过那片树林，夫君今晚就给你一个惊喜。” 姬扬把楚汐瑶背了起来，然后带着众人赶紧往前走去。 …… “就在这里停下。” 姬扬慢慢把楚汐瑶放下来，然后吩咐道：“星辰，你带领士兵封住周围所有的地方，不准任何人进来，安排好之后你马上回来。” “是。” 赵星辰见姬扬如此严肃，就知道等会儿必定是有大事，连忙去布置警戒。 “卓熙，把本王让你带的东西拿出来，今晚本王就给你们见识一下夺取天下的最强神兵。” 姬扬自信地说道。 第378章 试验 深夜，周围寂静一片，除了偶尔响起的几道虫鸣声。 姬扬带着楚汐瑶、赵星辰、武卓熙三人在一处狭小的山谷中，三百平海军士兵集结在谷外，不会让任何人进入。 武卓熙将自己身后背着的包袱缓缓地放在地上，等到打开后里面是数个方方正正的包裹。 “这些是什么东西？” 楚汐瑶提起自己的裙子，然后蹲下去想要看清楚，有些好奇地说道。 “一个可以让天下高手都闻风丧胆的东西。” 姬扬自信地说道。 赵星辰见楚汐瑶蹲着，似乎有些看不太清楚，便把手中的火把慢慢地往下放去，结果被姬扬马上制止住。 “星辰，以后见到这个就绝对不能有明火。” 姬扬脸色严肃，认真道。 “好的。” 赵星辰连忙道，只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让姬扬如此紧张。 “汐瑶，你先站起来。” 姬扬慢慢把楚汐瑶牵起来，然后拿起一个小包裹，吩咐道：“我和星辰走到远处去放置这个包裹，卓熙保护好王妃，我们马上就回来。” “其他的东西都不得乱动。” 说完，姬扬便带着武卓熙往山谷一处石头堆走去，然后将这个小包裹塞在石头堆里面，缓缓地拿出里面的引线。 “星辰，点完火之后不要做任何停留，立刻和本王一起往回跑。” 姬扬赶紧提醒。 “是。” 赵星辰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然后吹了几下便点燃了包裹外面的引线。 “哧哧哧……” 引线快速燃烧了起来，赵星辰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 “快跑。” 姬扬只得赶紧用力地拍了他的背一下，大声道。 说完，两人赶紧往回跑。 “姬扬……” 楚汐瑶见到他们突然往回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着急地大声喊道，竟然也顾不上什么了，朝着姬扬跑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我以为……” 只是楚汐瑶话还没说完，突然爆发出一道剧烈的爆炸声。 “轰。” 顿时一团巨大的火焰冲上天际，乱石飞溅起来，激起一阵巨大的扬尘。 楚汐瑶是亲眼看到这一切的，完全愣在了当场。 赵星辰和武卓熙也是如此，眼神中充满震撼，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今晚给你准备的礼物怎么样？” 姬扬见楚汐瑶第一次露出如此震惊的表情，便有点想要笑，因为楚汐瑶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很聪明的模样。 “你……是不是一个人？” 楚汐瑶转过头看向姬扬，脸上仍然是一副呆呆的表情，不可思议地说道：“难道我不是在做梦吗？” “哈哈哈哈哈哈。” 见到楚汐瑶这么可爱的模样，姬扬忍不住笑了起来，竟然都怀疑他不是人了，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痛吗？” “痛。” 楚汐瑶仍然没有从震撼中恢复过来，呆呆地说道。 她确实感到痛，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可是她实在难以接受眼前所看到的。 因为这已经完全超出她的认知，这样的威力是当今九州任何一种兵器都无法造成的，甚至都不是属于凡人的力量。 “知道痛就还好。” 姬扬轻轻把楚汐瑶揽在怀里，一起看着眼前碎石满地、扬尘滚滚的景象，他们一起见证了九州又一种兵器的诞生，甚至可以说是九州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兵器。 “这……到底是什么啊？” 楚汐瑶慢慢从震撼中恢复过来，眼中闪过道道精芒，这种威力巨大的兵器也一定要为她所用。 “火药。” 姬扬随意地说道。 毕竟他在前世无论是从书中还是电视中早就见过很多，根本不会在意，但是楚汐瑶等人是第一次看到过如此逆天的景象，甚至完全超乎了他们的认知，所以才会如此震撼。 “是从北境才运过来的。” 姬扬张开双臂，眼神中充满火热，看向众人说道：“器城就要打造完毕了，还有源源不断的火药会生产出来，到时凭借冠绝九州的黑甲军，辅之九州第一水军，水陆并进之下，天下还有什么力量可以挡住本王。” “王爷天命所归，必能一统九州。” 武卓熙最先反应过来后，赶紧单膝下跪激动道。 “平海军愿意追随王爷一统九州。” 赵星辰也是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大笑说道：“下次‘领玄’还敢持剑威胁本王，咱们就让他见识一下火药的威力。” 这次被“领玄”威胁，是姬扬第一次妥协，日后必定要找回场子。 “难怪你和我说可以一击消灭漕帮帮主和所有分舵舵主，原来你已经替我准备好这个了。” 楚汐瑶眼中的爱意越来越浓，显然又被感动了，自己每次都说想要帮助姬扬，但每次都是姬扬在出手帮她。 这次她只是轻轻地搂住姬扬，把头靠在姬扬的胸膛上，温柔地说道：“不管前面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走下去。” “好。” 姬扬嘴角轻轻地扬起，微笑道。 “你到底找了哪位器家之祖才造出如此神兵的？” 楚汐瑶抬头看着姬扬，眼神中充满好奇，赵星辰和武卓熙也是如此。 能够造出如此改变战争力量对比的兵器，必定是器家最厉害的人物。 “为什么就不能是本王自己造的？” 姬扬嘴唇微勾，笑着道。 “什么？” 楚汐瑶完全想不到竟然就是姬扬自己造出来的，心中震撼之余，好奇和困惑也越来越强烈。 他从一个废物王爷变到如今文能成为北域第一才子、武能大败凉州铁骑，只用了半年时间。 如今又能造出这等兵器，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因为楚汐瑶可以确定，这样的兵器不属于九州。 “干嘛……” 姬扬捏了捏楚汐瑶的脸蛋，笑着道：“你夫君厉害着呢。” “这里还有三个火药包，后面让卓熙用油纸包好给你身边的护卫，你自己不要碰。” “记得绝对不能遇到任何火焰，威力大自然危险也大。” 第379章 入殿 “有这种神兵在手，漕帮必然土崩瓦解了。” 楚汐瑶自信道：“后面我找他们二当家谈谈。” 最想维护漕帮利益的并不是漕帮十万之众，他们都是普通人，就是想通过加入漕帮谋得一个安身之所，壮大自己面对世家欺压时的底气而已。 真正通过控制“太江”航运管理权获得利益享受荣华富贵的是漕帮数个当家以及数十个分舵的舵主，如果能够搞定他们，然后楚家又拿出一大笔银子来补偿下面的帮众，必定就能掌控漕帮了。 …… 翌日，晨光微熹。 阳光照在天圣皇宫的琉璃瓦上，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人有一种膜拜的冲动。 姬扬与其他藩王等候在宫外，大家都按照各自关系远近聚在一起交谈着。 “诸位王爷今日是否就要离开帝城了？” 楚王嬴明笑着道。 姬扬与东境王等人站在一起，并没有直接回复，反而笑着问道：“楚王准备何时回中都呢？” “老夫已经在中都待惯了，不太适应帝城的气候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楚王轻捋胡须，笑着道。 姬扬内心不禁冷笑一声，楚王之前和天圣帝争夺皇位的时候，可是对帝城很熟悉啊，这会儿装什么。 “楚王下次再来帝城可是十年后，不再多待一会儿吗？” “如今可是觉得中都比帝城还好了。” 楚王嬴明笑道：“王妃不是也在中都吗，北境王日后可要多来，也可以多走动。” “以前仲渊和王妃关系也很好，你们年轻人比较容易聚在一起。” “是吗？” 姬扬嘴唇微勾，不知道楚王故意和自己提起这件事干嘛，让自己怀疑楚汐瑶？ “若是日后有机会的话，本王一定再来拜会楚王，然后向仲渊兄请教一二。” “王爷这话就言重，以王爷的实力能指点仲渊一二就很好了，哪敢谈什么请教。” 楚王嬴明连忙道：“王爷对前晚皇上的状态怎么看？” 姬扬深深看了楚王嬴明一眼，想必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楚王嬴明应该说的是天圣帝服用丹药的事情，看来这事或许与他有关，毕竟自己知道天圣帝炼丹的事情还是楚王告诉的。 “皇上看起来龙体安康，甚至都可比年轻人了，自然是天圣之幸，想来一统九州都不在话下。” 姬扬自己都不知道能这么扯，竟然都提到一统九州了。 “王爷，咱们虽然是第一次相见，但是也用不着这么打哑谜，皇上的状态咱们都看得到，天下难道真的有如此之药吗？” 很显然这话楚王嬴明是不会相信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探究之意，甚至都已经想要亮清自己的目的。 “楚王有话不妨直说吧。” “不知道北境王对后面的天圣怎么看？” 楚王嬴明说道：“诸位皇子在老夫看来都不足以担起重任，或许只有北境王这样的人物才……” “楚王，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了，看来楚王想要臣服本王？” 姬扬故意笑着道。 “你……” 楚王嬴明顿时就变了脸色，没想到姬扬故意这么说？ “吱呀。” 此时，朱红的宫门被数个禁军缓缓推开，一个太监走出来，扯着嗓子喊道：“请诸位藩王入宫。” “楚王，你都半个身子在土里了，就别动这些脑筋了。” 姬扬笑着拍了拍楚王的肩膀，嘲讽道，随后就朝着皇宫走去。 “这小子怎么说？” 燕王嬴哲走过来说道。 “他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想来是准备凭借一己之力对抗天圣了。” 楚王嬴明双目紧盯着姬扬的背影，心中愤懑不已，但是知道如今根本敌不过北境王和天圣帝，只能继续蛰伏。 “北境王年轻气盛，迟早要吃大亏。” 燕王嬴哲冷声道：“就让他和皇上斗得更厉害点好了。” …… 乾元殿，这是整个天圣最重要的殿宇，因为等级最高的祭祀等活动都在这里举办。 精致的琉璃地板上倒映出一个个藩王的身影，这些都是整个天圣最尊贵的人物。 清晨的阳光透过殿宇上方的穹顶正好照到龙椅上，等待众人进入殿内之后，天圣帝才在魏彦忠的陪同下从殿外缓缓走到龙椅上。 阳光照在天圣帝身上，给他增添了一份神秘的光华，甚至都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吾等拜见皇上。” 殿中诸位藩王站在最前，整齐躬身弯腰道。 以内阁首辅东方晋明和次辅上官承和为首的朝廷百官站在后面，同样也是弯腰道。 “请起。” 天圣帝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殿内，因为整座宫殿也是采用了特殊的设计结构，能保证声音在殿内最大程度放大。 “谢皇上。” 众人再度站定。 “诸位藩王乃我天圣立朝之本，替皇室镇守疆域、传扬国威、彰显盛名，今日诸位藩王来朝，照惯例请亲王先郡王后，详述封地情况，以及对朝廷之用，需朝廷之所助。” 魏彦忠代表天圣帝说道。 “臣遵旨。” 众人齐声应道。 “照惯例，由宗室亲王先、异姓亲王稍后，请楚王先向皇上述说。” “臣遵旨。” 楚王嬴明上前一步，从诸位藩王队列中站了出来，抬眸看向端坐在龙椅上的天圣帝。 姬扬见他脸色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怨恨之色，也是佩服这种人能忍。 因为当初若是他赢了夺嫡，那么今日站在这里仰视的便是天圣帝，而高高在上端坐在龙椅上的就是楚王嬴明了。 这样的落差感不可谓不大，但是他竟然装作啥都没发生，还表现出一副恭敬之色。 “楚王嬴明见过皇上，臣受封中域大城中都，掌管驻扎在中都城外的‘楚王卫’五万大军，替皇室镇守疆域，拱卫圣朝。” “过去十年来，在皇上励精图治之下，中都城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可谓是圣朝有史以来最为盛和之时。” “臣深感皇上之用心，率领‘楚王卫’从未有过越界之举，若是提及有何需要朝廷帮助，只希望朝廷能够嘉奖将士安定军心。” 第380章 收回亲王兵权 “楚王言之有理。” 天圣帝的声音突然响起，宛若神音浩荡。 想来这宫殿在当初设计之初就已经考虑到这一点，故意让站在下面的人生出臣服之感。 “请齐王继续说吧。” 天圣帝只是这么简单地回复了一句，表面来看是赞同，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相反在楚王嬴明面前炫耀了他手中至高无上的皇权，带着一丝羞辱的味道。 “臣遵旨。” 楚王嬴明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天圣帝故意打断他后面的话，就是故意在众人面前让他难堪。 当初夺嫡本来是楚王嬴明最有希望，天圣帝看来是没有忘记之前的恩怨啊。 “臣齐王嬴仁见过皇上……” 齐王嬴仁算是天圣帝的叔叔，岁数已经超过七十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想来他的儿子马上就要继承爵位了，后面也不能再用齐王封号了。 因为按照天圣律制规定，承袭爵会自动降一级。 齐王嬴仁说完后，天圣帝对齐王态度还是挺好。 毕竟人家岁数已经大，而且儿子继承王位后就不再是亲王了，那么“齐王卫”的六万大军也可以被收回进来。 “东域是圣朝经济之重地，王叔替圣朝出镇东域，是有大功劳的，不如在帝城多待几日再回东都。” “臣谢皇上恩典。” 齐王嬴仁颤着身子就要跪下去，但是被天圣帝制止了。 “王叔不用这么客气了。” 天圣帝对待齐王的态度与对待楚王的态度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接下来是天圣帝的亲弟弟燕王嬴哲。 因为他在夺嫡的时候就是支持天圣帝的，而且在天圣帝登基后还带头就藩，所以天圣帝对待他的态度也很好。 “燕王在北都就藩，面对南宫穆叛军包围，依然能赶到帝城，足见忠心与诚心，朕很是欣慰。” “臣万不敢居功，皇上乃中州之主，我为诸王之一，自然要以臣子之礼事之。” 在燕王之后便是齐王、魏王、蜀王等宗室亲王，他们都是天圣帝的兄弟，但是关系并不如燕王亲切，所以天圣帝反应的态度也很冷淡，并不会给他们提供支持。 “既然宗室亲王都已经述说好了，那么朕就谈谈后面朝廷对宗室亲王的安排。” 天圣帝突然站了起来，长长的身影宛若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台阶下所有人的头上，让人顿生臣服之感。 “朕自登基以来，还是要多谢诸位亲王替朕镇守疆域，拱卫四方，如今南宫门阀叛乱，更是到了你们为圣朝而战的时候了。” “日后朝廷会派出监军到亲王诸卫中，节制大军调动，日后随时并入朝廷大军，为圣朝平定叛乱。” 诸位宗室亲王顿时脸色大变，没想到天圣帝竟然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直接收回兵权了。 亲王诸卫是他们能够与朝廷扳手腕的唯一本钱，若是手中没有一点军队依靠，天圣帝后面完全可以随意动他们了。 其中更担忧的还是楚王嬴明，因为他之前和天圣帝争夺过帝位，两人关系自然是不好，怕是天圣帝会第一个找他麻烦。 站在台阶下的姬扬也是脸色有些变化，因为天圣帝的魄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当初明成祖也是以战争名义调动藩王军队加入到朝廷军队，随后通过控制将领任命的方式逐渐解除了藩王兵权。 没想到今日天圣帝也是一样的手段，以北域战争为名，收回了诸位亲王兵权。 只是如今北域战争可还没有平定，他竟然如此强势地收回亲王诸卫兵权，难道就不怕他们也造反？ 虽然他们手上军队并不是很多，最多也就六七万人，可是天圣七大亲王加起来超过四十万军队了。 若是在战争中再不断招募军队，那便是远远超出六十万人。 见诸王都没有反应，天圣帝声音也冷了下来，说道：“诸位亲王之前不是一直说为朝廷分忧吗，如今最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了，难道你们不愿意？” “臣愿意交出兵权，为平定叛乱尽一分心意。” 燕王嬴哲最先站出来说道。 其他诸位亲王见燕王这么快就妥协了，相互对视了一眼，也只好纷纷表示同意了。 毕竟这是在帝城，如果敢说不同意，那就等着天圣帝撕破脸皮吧。 “很好，诸位亲王不愧是宗室亲王，朕甚感欣慰，明日每位亲王皆赏黄金十万两。” 天圣帝见七位亲王全部妥协，心中自然是充满兴奋，因为又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被解决了，而且还壮大了朝廷大军。 只不过他没有留意到，这些低着头的亲王全部暗中对视了一眼，传递果然如此的眼神，因为他们早就知道天圣帝有如此打算了。 “明日，朕便会派出监军，希望诸位亲王回到封地后，帮助监军尽快熟悉军务，随时等待朝廷号令。” “臣遵旨。” “接下来是四境藩王，以东境王最先。” 魏彦忠再度拖着声音说道。 “臣东境王赵腾见过皇上。” 东境王大步从四境藩王之列踏出，声音洪亮无比，带着一股傲然的气势。 这是入宫之前姬扬他们已经商量好的，就是拿出四境藩王的气势，绝对不会轻易向天圣帝妥协。 “东境位于东域之最东，与北域隔江相望，所在东域经济发展快速，百姓也安居乐业。” 本来天圣帝还以为东境王也会和天圣七位亲王一样，说全靠他励精图治才有这样的效果，哪知东境王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东域的事情。 “东境位于东域，自然与东域兴衰与共，如今东域最大的问题就是东都沈家只手遮天，家族横征暴敛，垄断各种商业，子弟嚣张跋扈，已经不把朝廷官员放在眼里，当地官员与世家无不依附沈家，若是长久以往，试问东域是圣朝之土还是沈家之土？” 东境王话音刚落，殿内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相互对视一眼，没想到东境王竟然直接把矛头对准了东域第一世家沈家。 第381章 实力 东域沈家不仅是东域第一世家，更是皇后母族，立足东域已有数百年，家中子弟在朝中或地方多有任职，与朝廷百官都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东境王竟然提起沈家，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是吗？” 天圣帝虽然语气平静，但声音很冰冷，显然是有些动怒。 毕竟沈家是皇后母族，东境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分明是没有考虑到自己这个皇帝。 “臣所言句句属实。” 东境王赵腾双手抱拳道：“恳请皇上为东域百姓计，派出重臣前往东域查看。” “朕已经知道了，你是东境王，还是主要提一下你们东境的事情。” 显然天圣帝并不是很想追究沈家的问题，毕竟在他夺嫡的过程中沈家也是出过力的。 当然，前提还是因为沈家没有威胁到他的皇权。 “接下来臣要说的是东境自己的事情，东境下辖十八城，人口百万城池超过两座，其中有步军十三万，骑军三万，水军二十万，战船千艘，随时可为圣朝出征北域。” 东境王说完后，殿内众人再度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比之前还要震撼。 如此强大的军力甚至都要顶得上天圣七位亲王所有军队之和，一个东境王就已经如此，那么四境藩王加起来该有多少，朝廷削藩阻力该有多大。 “朕已经知道了。” 天圣帝右手紧紧握着龙椅上的扶手，眼神冰冷地看着东境王，已经知道他背后的意思。 “臣南境王李曜明见过皇上，今南境位于南域之最南，靠近越州与蛮州，共下辖十三城，人口超百万大城一座，其中步军二十三万，骑军三万，象军六万，蛮族军三万。” 殿内朝堂百官同样各自对视了一眼，知道四境藩王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只是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向圣朝炫耀兵威吗？ “朕已经知道了，下一个就由西……” 但是南境王李曜明竟然打断了天圣帝的话，又说道：“如今四皇子坐镇南都，时常率军出征蛮州，引发蛮族土司之不满，臣认为皇上可以适当约束，必要时可以派文臣多加安抚，或许效果会更好。” “朕会好好考虑的。” 天圣帝没想到南境王竟然提起四皇子，这分明就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先是自己的妻子，如今又是儿子。 “臣西境王刘耀庭见过皇上，今西境位于西域之最西，共下辖十三城，险关六座，人口超百万城池一座，其中步军三十三万人，骑军九万人。” “朕已经知道了。” 天圣帝眼神冰冷，然后看向了最重要的一个藩王，也是实力最强的藩王北境王。 四境藩王是故意向自己展示军力，那么北境到底有多强。 “姬扬，该你说一下了。” 天圣帝冷声道。 “臣北境王姬扬见过皇上，今北境位于北域之最北，与凉州完全接壤，常年爆发战争。” “为了替圣朝拱卫边疆，让北域万民不受凉州铁骑所扰，黑甲军与凉州铁骑交战数百年，今北境共下辖十六城，人口超百万大城三座，其中步军三十万，骑军十六万。” “另有二十万退役将士可随时再度披甲上阵。” “臣以为如今凉州时有再犯北域之心，北境以一己之力抵御凉州铁骑已经越来越难，臣恳请皇上将洛州十三城交给北境来管理，赋税用以补充军资，如此才能既抵御凉州铁骑，又能南下平定叛乱了。” 姬扬躬身说道。 “皇上，臣认为北境王这话有误，若是北境无法抵御凉州铁骑，可以交给天圣直属大军，何必又要收取洛州十三城的管理。” 内阁首辅东方晋明站出来说道。 “臣认为首辅大人所言有理。” 户部尚书夏俊元也站出来说道。 “臣附议” …… 紧接着，东方晋明一系的大臣全部站出来支持，他们本来就支持削藩，怎么会让姬扬进一步壮大了。 “北境王，你也听到了，大多数朝臣并不同意将洛州十三城交给北境管理，若是北境无法抵御凉州铁骑，可以交给朕的大军来，你可以来帝城安享荣华富贵。” 天圣帝嗤笑一声，说道。 既然姬扬觉得抵御凉州铁骑很难，那么就不要抵御了，完全是釜底抽薪的招数。 “臣认为首辅大人或许也有别的目的吧。” 姬扬嘴唇微勾，看向东方晋明，冷笑道。 “北境王这是何意？” 二皇子嬴君凌站出来，冷声道：“难道反对北境王的就是有别的目的吗？” “二皇子这么着急替自己岳父辩驳，又存了什么心思？” 姬扬双手背负，看向嬴君凌说道。 “那北境王又想说什么？” 二皇子嬴君凌与姬扬对视着，毫不妥协地说道。 “皇上，据臣所知道东方大人在凉州有着其他生意吧，看来圣朝对大臣的俸禄还要提高一些。” 姬扬双手抱拳道。 “姬扬，你在胡说什么？” 二皇子嬴君凌再度喊道。 东方晋明反而脸色微变，不知道姬扬到底知道了什么。 “北境王到底想说什么？” 天圣帝冷冷看了一眼东方晋明，显然已经有些清楚姬扬想说什么了。 “皇上，诸位朝臣，东方门阀在凉州有着独特的生意，不仅向凉州出口药材，甚至还要出口军器、粮食。” 姬扬话音刚落，很多朝臣都是脸色大变，显然没想到姬扬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件事。 向凉州出口这些物资很多帝城世家都有参与，从朝堂到九镇，早就织成了一张利益牵扯复杂的关系网。 不仅仅是东方门阀做了这件事，朝堂中很多大臣所在家族都有参与，就算天圣帝知道了这件事也没办法立刻就做出反应。 更何况，内卫遍布天下，难道天圣帝真的不知道吗？ 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但不想过问而已。 只是今日姬扬直接撕开了这张布，把这件事摆在了台面上了。 朝堂陷入一种莫名的寂静中，很多大臣都不由低下了头，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382章 妥协 “皇上，臣的话应该已经说得够明白了，还希望皇上能明察。” “臣倒是想问一句，如今圣朝到底是谁的圣朝，北境将士在外浴血奋战，每年战死多少人。” “臣为何说北境难以抵御，就是因为如今朝堂中有这些硕鼠在。” 姬扬边说边指着他们，厉声道。 “多少北境将士因为这个原因战死疆场，前方将士流血，后方这些人却在勾结凉州壮大敌人实力，臣绝对不能容忍，所以今日必须要说出来。” 姬扬这次说完后，朝堂中还是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人敢说，甚至还有人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天圣帝的脸色。 “怎么，如今一心为国的诸位朝堂重臣就没什么要说的了吗？” 姬扬冷笑一声，嘲讽道：“之前不是反对得挺起劲。” 就连二皇子赢君凌都只是恨恨地看了一眼姬扬，便不再说话了，因为他也知道这件事。 如果各大世家门阀没有这些收入的话，他们如何维持荣华富贵的生活，又如何能够为夺嫡这样的大事提供足够的银子。 “你们就没什么想说的？” 天圣帝冷声道，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怒气。 这些人做事实在太不隐蔽了，难道这些人真以为朕不知道与凉州的事情吗？ 只不过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天圣世家门阀太多了，天圣帝实在不能动手，否则朝堂上一半以上的大臣都要关联到。 东方晋明自然不敢再说话，因为姬扬既然敢把这件事放在这么多人面前讲了出来，显然手上已经有不少证据了。 他们显然不知道姬扬早就来中域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这件事情了，甚至帮助楚家垄断了。 “姬扬，你手里有什么证据吗？” 天圣帝转头看向姬扬，冷声道。 “臣手里自然是有证据的，只是如今不太方便拿出来，臣想单独交给皇上看，或许臣可能也是看错。” 姬扬双手抱拳道。 其实不用猜也可以知道，天圣帝绝对不会也不能处理这些人。 这就是古代王朝的弊端，因为皇权虽然厌恶世家甚至不断打压世家，但是又要依靠世家来维持统治。 这么多门阀世家都牵扯在其中，天圣帝绝对下不了这个决心。 因为只要他动手，各大世家就会联合起来，甚至做出更激烈的举动，别忘了南宫门阀的例子。 若是姬扬在这么多人面前拿出证据的话，完全就会让天圣帝处在一个两难的境遇。 他若是不处置，必定会引起其他朝中大臣乃至整个天下百姓的不满，可是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又绝对不能处置。 因此，天圣帝必须要和姬扬达成妥协。 而姬扬也很巧妙地没有拿出证据，甚至还留了最后的余地，那就是说自己看错了，因为既然大家都不想把这块布揭开，那就是进入互相妥协的阶段了。 天圣帝必须要答应姬扬的条件，然后将证据拿到自己手上来，否则谁知道姬扬会不会将证据放到帝城大街上给帝城百姓看。 “那北境王就后面再与朕探讨吧。” 天圣帝用力地捏着龙椅的扶手，尽量控制自己心中的怒气，因为姬扬又一次挑衅了他的皇权，冷声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皇上，臣今日最想说的内容还是那句话，凉州铁骑攻势凶猛，北境将士难以抵御，希望皇上将洛州十三城交给北境管理。” 姬扬与天圣帝对视着，冷声道。 既然天圣帝无论如何都不会处理这些世家，那何不用这个换来自己所需要的利益，这就是姬扬所想的。 如果能够拿下洛州十三城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已经控制了整个北域三分之一的土地，接下来黑甲军南下进入北域腹地就可以将粮草、军器等各种物资基地前移了。 “北境王的意思朕已经知道了，洛州十三城如果归属北境管理的话，确实可以壮大北境实力，尤其方便南下征讨叛军，这件事朕准了，后面就交给东方首辅好好办吧。” 天圣帝冰冷地看着东方晋明，甚至故意把这件事交给东方晋明来办，为的就是敲打他。 东方晋明一系虽然在夺嫡过程中动作有些过多，但是在天圣帝施政上还是多有支持的，尤其是在削藩上，所以天圣帝不管出于何种考虑都要尽量维护自己的体面和东方晋明的体面。 “臣感谢皇上体恤。” 姬扬双手抱拳道。 其他三位藩王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看来天圣帝已经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强行对抗他们，看似强大的天圣王朝或许已经处在崩溃的状态。 而天圣七大亲王也是各自对视了一眼，因为他们回去之后同样会有动作，天圣帝想要收走他们的兵权，甚至只派出监军，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高大的殿宇穹顶笼罩着天圣帝与所有藩王，看似依然维持着臣服的关系，但事实上所有藩王都已经清楚，这或许是天圣王朝最后一次朝圣了。 “诸位藩王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魏彦忠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台阶下仍然是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任何人愿意说话了。 “既然如此的话，诸位藩王就可以回封地，天圣皇室诸位亲王做好军队移交的事情，北境王准备好率领大军南下平叛。” 天圣帝交待了一句后，便转头离开了。 …… 天圣皇宫，观星楼。 “朕还是第一次白天来到这里。” 天圣帝在结束与诸位藩王的交谈后，就带着魏彦忠来到了观星楼。 站在帝城最高处，他抚摸着栏杆，沉声道：“诸位藩王都有了不臣之心，朕已经够用心了，可是依然挡不住。” 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悲凉，竟然有一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之感。 今日四境藩王向所有人展示了他们强大的军队，其实已经是不再害怕与朝廷撕破脸，甚至都在威胁朝廷了。 “皇上不是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吗，咱们必定是赢的。” 魏彦忠站在天圣帝身旁，恭敬道。 第383章 往事 “对，朕已经准备好了。” 天圣帝突然又有了一股强大的自信，有些激动地说道：“天圣在各域还有上百万大军，帝城还有二十万禁军，就算他们一起造反，朕也有一战之力。” “更何况……海路已经有我们的战船，到时候就看他们。” 天圣帝早就让内卫指挥使皇甫宇掌控了夏渚的舟师，后面能不能达到他的目的，就看最后几天了。 “皇上是天圣有史以来最为励精图治的君主，老奴相信一定能够带领天圣走向强盛，甚至一统九州。” 魏彦忠连忙道。 …… 帝城外，灞桥渡。 数十艘东境平海军的战船停泊在港口上，其中只有六艘是高大的楼船，其他的都是负责警戒的辅船。 “诸位，我们就在此分别吧，日后就要通过各种方式尽快联络了。” 姬扬对着南境王和西境王说道。 “贤侄马上就要率军南下了，以南宫门阀的实力并不足以对抗，想来贤侄离自己的目标又要更近一步了。” 南境王李曜明笑着道，至于他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西境王刘耀庭倒是没有说话，眼珠子转了几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双手抱拳，笑着道：“那就多谢刘叔叔吉言了。” “不管怎么说，四境藩王是同气连枝，只要我们依然联合起来，天圣帝就不敢削藩了。” “贤侄所言很对。” 南境王刘耀庭连忙道：“不管局势怎么发展，日后有什么情况，还请诸位老兄弟和贤侄多多帮衬了。” “一定。” 姬扬等人皆是应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不多送了，姬扬与赵老哥一路上吃好喝好，咱们尽量中域再见了。” 南境王李曜明抱拳道。 “有机会中域再见。”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所说的中域再见已经不再是十年之后的朝圣，而是各自准备好起兵向中域进发了。 一场席卷中州的大战已经拉开帷幕。 …… 平海军的战船鼓起风帆，劈开层层波浪在太江飞速前进。 姬扬与东境王赵腾站在最高的楼船上，看着气势恢宏的帝城在视野中逐渐变得模糊。 “不知道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了？” 姬扬双手背负，感叹道。 “贤侄必定是入住帝位，又何必多想了啊。” 东境王赵腾豪气顿生，大声道。 “天圣虽然已经有崩溃的趋势，可是天圣帝仍然有百万大军，而且各大门阀世家还是支持他的，单凭武力征服怕是耗费巨大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天圣帝炼丹之事迟早为外人所知，想必他的皇威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赵腾轻轻拍了拍姬扬的肩膀，说道：“之前姬浩兄在的时候，你母亲也是和楚小姐一样，在麟德殿被欺负，不过你母亲可是名动中州的奇女子，不仅巧妙化解了当时的难堪，甚至都还击了。” “你父亲是一个用兵如神的人，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做出什么选择最好，所以当初忍下来。” “等到离开帝城后，他与我交谈过一天一夜，甚至想着打到帝城为你母亲讨回公道，那时我便鼎力支持他，但是他担心你，所以没有下定决心。” “如今你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想来可以完成他的心愿。” 姬扬没想到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竟然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就因为自己母亲在帝城受委屈了，然后就想着打到帝城为她讨回公道。 “赵叔叔，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父亲正值壮年却……” 姬扬眉头紧皱，连忙道。 当年的事情一直困扰着自己，可是前身给自己的记忆也不是那么全面。 尽管姬扬已经问过墨老，可是他只是告诉他突然有恙了，其余他也不清楚。 显然当初北境重臣是派人调查过的，只不过没有查到什么而已。 问题是老北境王那样的人物，常年领军征战，更是武艺高强，怎么会突然就有恙了。 之前姬扬问过羽羡道人，是不是“轩辕”势力派人动手的，毕竟四境藩王都不再受“轩辕”势力的号令了，只是他也不是很清楚。 “这件事或许和你母亲有关吧。” 东境王赵腾叹了口气，看向了茫茫江面，似是追忆又似是感叹。 “我母亲？” 姬扬印象中对自己母亲的记忆就只是停留在她在北境王府教自己作画而已，其余的并没有太多印象。 因为自从上一次朝圣完，也就是姬扬十岁的时候，老北境王妃就突然消失了。 “你母亲乃是独孤家族的嫡女，身份无比高贵，当初与你父亲也是一见钟情，是十年前整个中州最风华绝代的女子。” 东境王赵腾说道：“只是他们的婚事遭到了独孤家族的激烈反对，不过最后还是在一起。”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听过独孤家族，在如今天圣各大门阀世家中也没有这个家族。” “确实。” 姬扬连忙问道：“难道这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吗？” “因为独孤乃是前朝皇族之姓。” 什么？ 姬扬顿时大惊，自己的先祖追随第一代天圣帝建立了新朝，结果自己父亲又娶了前朝皇室的后代？ “你是不是又想问天圣帝为何还会容忍前朝家族存在？” “是的。” “因为独孤家族根本就不在中州，而是在‘北二州’之一的云州，它是云州最强大的门阀。” “当年天圣初立，独孤家族自然无法在中州留下来了，便是举族前往云州，历经数百年发展，如今又有卷土重来之势。” “你的父亲给你留下了九州最强大的军队，你的母亲给你留下了皇族血脉，难道你还不能做这个皇帝吗？” 东境王赵腾激动说道。 “那我父亲突然……难道和独孤家有关吗？” “这我也不太清楚。” 东境王赵腾说道：“只是你母亲如今在云州。” “十年前便被独孤家族的人带走。” 姬扬顿时大怒，冷声道：“一年要拿下中域，后面带兵过去。” 第384章 海路 本来姬扬最不能忍受的是楚汐瑶受欺负，如今他突然得知了自己母亲之前的往事，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住。 自己的母亲是名动天下的奇女子，却在天圣受到皇后的欺负，这个沈氏不仅敢欺负自己的母亲，如今又找自己妻子的麻烦，看来东域沈家是针对自己结仇啊。 但凡还能让它延续下去，就是黑甲军的战刀不够锋利。 而云州独孤门阀在自己十岁的时候带走母亲，使自己与母亲分别了整整十年，这仇更是无法解开了。 “云州与‘九镇’接壤，贤侄一统北域之后，便可以陈兵边境，到时候自可以向云州朝堂施压了。” 东境王赵腾面容严肃，沉声道：“只不过独孤门阀延续上千年，甚至作为前朝皇族还能东山再起，控制了云州朝堂，显然底蕴深厚，后面你压力也不小。” “接回母亲是人子所必为之事，哪怕前路再难走，也要荡平一切险阻。” 姬扬右手捏成拳，狠狠砸在战船楼层的扶手上，冷声道：“独孤门阀害我母子分离十年，已经是天大的仇恨了，我绝不会放过当年之人。” “好。” 东境王赵腾激动地道：“十年前见你的时候还是不善言辞的孩子，后来又传你是废物王爷，独孤门阀想来是认为你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看来是真的看走眼了。” “不管怎么样，东境就一直跟着北境，平海军随时听候调遣，我和星辰的身家性命也寄托在你身上了。” 这是东境王赵腾第一次直言他要追随姬扬一统天下，这既是他对兄弟姬浩的承诺，更是纵观天下局势做出的最佳选择。 “赵叔叔请放心，只要我日后入主中域，绝对不会亏待赵氏一族。” 姬扬同样承诺道。 “有贤侄这句话作为承诺，我就再为姬氏拼一次。” …… 数日后，东阙城。 这是东境最大的城池，外面的港口停满了无数船只，既有“平海军”的战船，也有各地来往的商船。 “也不知道汐瑶到中都了吗？” 姬扬双手背负，站在码头上，望着远处千帆竞渡之景，自言自语地说道。 “贤侄放心吧，楚小姐智谋和手段不在我等之下，就算天圣帝想要对付她，不说掂量一下天圣经济是否会崩溃，楚小姐自己也会有应对之策。” 东境王赵腾安慰了一句。 “她有时候主见太强了，我也无法干预她的决定。” “虽然不知道楚小姐到底要什么，但是以我们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赵叔叔，东境离中都城更近，而且水运往来便利，你帮我留意点中都，若是有什么情况，就不必征求她的意见，派水军将她带到东阙城。” 姬扬还是下决心，不能让楚汐瑶一直待在中域。 “好的。” 东境王赵腾先是一愣，然后便同意了，随后道：“贤侄，真的不在东境停留一下吗？” “东境风土有别于北境，可以暂留感受一番。” “谢谢赵叔叔盛意，只是北域战争已处于焦灼状态，我需要尽快回到北境指挥大军。” 姬扬双手抱拳道：“只要我拿下北域，赵叔叔的大军也要动起来了。” 在姬扬的设想中，黑甲军不仅会从北域直接南下，还要派出一支奇兵汇合平海军，占据东域之地，对整个中域形成两面包围之势。 “放心吧，到时候平海军一定会配合你的大军。” 东境王赵腾自信地说道：“东域天圣精锐不过只有一支‘东都军’而已，其他军队已经数百年未逢战事了，岂能与咱们的大军抗衡。” …… “大海的风景与我们北境真的是不同啊。” 跟着姬扬来到中域的黑甲军护卫全部兴奋地挤在甲板上，看着周围的景色，皆是兴奋地说道。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因为晕船都已经躺在船舱里了。 若是让他们骑射，或许是天下最厉害的军队，但真的无法适应战船的颠簸。 姬扬站在楼船最高处，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天蓝色的海水似乎与天空连为了一体，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姬扬忍不住又背诵起前世背过的诗句。 与东境王赵腾在东厥城分别后，姬扬便带人坐着平海军战船走海路前往北境，他们的目的地是北境清津城。 东境王赵腾派了三艘高大的楼船作为主力战船，另外还有十艘辅船作为周围的警戒船只。 秦思语双手抱胸站在楼船上，白了这些人一眼，心里想着这些人真是没见过大世面。 倒是听见姬扬背出诗句后，她清冷的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没想到你这个王爷文采倒是挺好的，外人都说你是北域第一才子，看来确实有几分本事。” 之前姬扬已经告知她，平海军战船到了“南凌岛”，那里不仅住着与世隔绝的民众，还有他们秦家的族人，所以秦思语不得不听姬扬的话，跟着他一起去北境了。 “怎么，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厉害？” 姬扬转头看向秦思语，嘴唇微微勾起，笑着道：“你该不会喜欢上本王吧。” “你若是敢再靠近一步……” 秦思语双颊染上红晕，反而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冷声道。 “怎么，你还要打我啊。” 姬扬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偏偏就是往前走了一步，直到秦思语再也不能往后退，整个人靠在了楼船的栏杆处。 “姬扬，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别怪我不客气。” 秦思语只好再度威胁道。 “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秦思语这样，姬扬忍不住大笑起来，看来就算是她这样的高手也会有害羞的时候。 站在一旁的赵星辰实在不好意思再看下去，早就将目光看向远处的海面上。 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王爷，你看那是什么？” 赵星辰忍不住惊呼一声。 只见远处的海面上浮动着数十个影子，看起来似乎有人在游泳。 第385章 夏渚水师出现 “嗯？” 等到举目望过去，姬扬看到不远处海面上竟然露出了一颗颗鲨鱼状的头盔，锋利的獠牙遮住了头盔下的人脸，显然既是为了掩盖他们的身份，也是为了在海面上漂浮的时候用来惊退鱼群的。 “这难道是什么部落吗？” 姬扬有些好奇地问道。 看到这些人如此打扮，他实在想不出除了什么部落，谁还会戴上这个。 “别看了。” 秦思语缓缓地走到他身旁，眉头微微皱起，说道：“奇怪了，这里怎么会出现‘明州’夏渚舟师的‘诡鲨军’？” 众人皆是一脸震撼地看向秦思语。 诡鲨军？ 秦思语是如何知道这些人是明州水师的军队？ 当然，其他人不知道，姬扬自然是清楚，毕竟秦思语的先祖秦启可是人皇时代统领九州水军的“伏波将军”，怕是九州各国水军的特点她都是了如指掌。 只是如今明州三国战火纷飞，夏渚舟师不去支援本国军队和另外两国大战，怎么跑到这里来。 “看来有人要针对你了。” 秦思语看向姬扬，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神色，认真道：“想必他们早就等在这里。” “针对我？” 姬扬顿时满脸疑惑之色，自己和夏渚别说结什么仇了，就连交集都没有，凭什么要针对自己了。 “这里除了你身份最尊贵，让夏渚派出舟师前来，其他人难道值得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吗？” 秦思语认真道：“如今明州三国战争中，夏渚是最为吃紧，即使在这种情况，他们还是调动水师前来，看来也是所图甚大啊。” “啥？” 姬扬惊呼一声，还真的是来针对自己的。 “王爷，要不赶紧调转船头，马上回东境沿海，若是遇到平海军船只，他们马上就会传回去，到时候必定有援军前来支援。” 赵星辰知道他们如今战船数量有些少，因为从来没有考虑到竟然有人敢在海上挑衅平海军，而且护卫北境王安全最重要，自己必须要护送姬扬先回东境再说了。 只是他们已经出来数日，正好处于路程的中间。 无论回东境还是北境路程都差不多，夏渚水师是故意挑这个地方，就是让他们进退两难。 “怕是来不及了。” 秦思语眉头紧皱，说道。 “为何？” 赵星辰连忙道。 “诡鲨军是夏渚水师的先锋军，他们全部从生活在‘诡鲨湾’的渔民中选拔，从小与鲨鱼为伴，专门负责刺探海上军情，既然他们已经出现了，看来他们的战船也就在附近了。” “什么？” 赵星辰举目望去，只见附近都是一片平静的海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说道：“附近并无军港，何来战船可以躲避呢？” “平海军不是号称九州第一水军吗？” 秦思语冷冷瞥了他一眼，嘲讽道：“难道他们的少将军连海图都没有记在心里吗？” “你……” 赵星辰顿时有些愤怒，连忙道：“海图只是用来查看的，记在心里有什么用吗？” “更何况天下海图如此之多，难道全部记在心里吗，天下哪有这样的奇才？” 海图是航海必须用到的地图，一般绘制着海域相关信息，包括附近岛屿、礁石、水深等，是船只航海所必须之物。 不过平海军专注于中州作战，所携带海图并未详细描绘这一带水域，所以赵星辰才不太熟悉，更不要说记在心里了。 秦思语只是淡淡开口道：“你不会不代表别人也不会，站在旁边多学着点好了。” 说完，她便缓缓闭上眼睛，在自己的脑海中回忆起附近的海图形貌。 作为伏波将军秦启之后，秦思语早就将天下海图牢记心中，秦氏一族之所以能够成为人皇时代水军的统帅，除了他们厉害的水性外，最重要是因为他们熟悉天下所有的水域。 至于她为何会知道夏渚水师诡鲨军，那也是因为水师作战方式已经延续数千年未变，秦氏在历史上曾经统帅过明州水师，自然就知晓他们最擅长什么。 一会儿，秦思语突然睁开了眼睛，伸出手指向东南的方向，肯定道：“他们战船应该就在三里外的‘遮峰港’，那里常年都被雾气所遮盖，所以很难探查到。” “来不及多说了，准备好水战吧。” …… 遮峰港，是一座常年被雾气缭绕的天然港湾，从北方南下的冷空气遇到港湾的暖流，形成了厚厚的水汽弥漫，加上地形也隐蔽，所以外人很难发现，也就只有常年出没附近的夏渚水师或渔民知道。 此时，一个个鲨鱼头盔漂浮在港湾的海面上，他们都是夏渚水师下属的诡鲨军士兵，正在接替传递重要的海上消息。 一艘中等偏大的楼船停在众多船只的中间，穿着走蛟服的皇甫宇一脸傲然地站在甲板上，双手背负载身后，一双虎目望着远处，冷声道：“严帅，既然已经探知了平海军战船动向，你也可以马上出兵了。” 站在皇甫宇身边的是夏渚水师统帅严苍何，此人是夏渚朝堂中坚决反对攻击平海军战船的将领，只不过夏渚在明州三国中战事并不顺利，对来自天圣王朝的援助无比依赖，所以必须答应天圣帝。 尽管港湾中布满了夏渚水师各式战船，但大多数不过是小船，拥有更强防护力的楼船却比较少见。 原因也是很简单，因为能制造强大楼船的工匠自古以来都是被天圣王朝严格管理着，夏渚既缺少足够成熟的工匠，更没有向天圣王朝那样强大的国力来支撑，自然很难打造出强大的战船，所以很多战船都是比较小的。 “唉。” 严苍何不禁握紧了腰间佩刀，无奈地仰天长叹了一声，还是不得不下令，“全军准备出发。” 其实，作为夏渚水师的统帅，他自然是清楚平海军的实力，今天他们在这里伏击了他们，日后必定会渡海前来报复，到时候夏渚又平白树立一个强大无比的敌人。 第386章 水战一触即发 随着严苍何一声令下，越来越多的夏渚水师战船开始驶出港口，看起来铺天盖地，场面相当壮观，但它们大多数都是小船，上面只能载着数十个士兵而已，用弓箭来攻击对面战船。 夏渚水师主力是十数艘大船，船身都包裹着厚厚的铁皮，这是用来防护对面战船投射过来的巨石、箭弩等，在船头还加装了数根看起来相当粗壮的撞角，角头也是用铁皮包裹，专门用来冲撞对面战船。 统帅严苍何站在那艘最大战船的甲板之上，花白的胡须在海风中飘扬着，眼神充满了坚毅，但是带着些许迷茫之色。 严家自夏渚立国以来就是水师统帅，已经延续了一百多年，再追溯严家先祖，甚至是当年伏波将军秦启帐下的将领，所以对水战也有传承心得经验。 在他的周围站满了夏渚水师士兵，他们全部出身夏渚渔民，也有的是久居海岛的普通百姓，皆是背负弓弩，手中握着钢叉，双眼充满狂热战意，显然也是一支训练有的军队。 “将军，已经看到了平海军的战船了。” 站在楼船最高处了望的一个军士大声对着下面喊道。 “铿。” 一直站在甲板上的军士皆是同时将放置在地上的轻甲披在自己身上，之前是为了保存体力，所以没有穿戴。 因为战船在海上较为颠簸，要是身批重甲反而有些行动不便了，而且也不是面对面的厮杀，而是借助远程武器，所以就选择较为便利的轻甲了。 所有军士皆是看向严苍何这位统帅，显然此人在夏渚水师中有极高的威望。 “准备。” 严苍何缓缓抬起右手，然后用力地说道：“为了我们的夏渚，战。” “战。” “战。” 所有军士都是大声道。 站在楼船最高处的军士挥动着手中的大旗，示意其余主力楼船一字排开前进，以便发挥出最大远程攻击优势。 其余的小船、艨艟等全部跟在周围，是为了辅助作战。 望着不断驶来的夏渚水师战船，姬扬等人皆是脸色大变，没想到真的被秦思语说准了。 “王爷，没想到他们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 赵星辰一拳狠狠砸在扶手上，冷声道：“看来夏渚真的是想与我平海军为敌了。” 夏渚水师主力不过是十数艘楼船而已，平海军所有的楼船何止百艘，其余战船更多，自然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只是如今的形势却是敌强我弱，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艘楼船，至于小船只有十数艘，和夏渚水师根本不可比。 “看来他们早就在等你了。” 秦思语看着十数艘整齐排列的夏渚水师楼船，嘴唇微微勾起，冷声道：“看来严家学我秦家的水师战法还算不错了。” “你就先别感慨了，想着帮本王这一次吧。” 姬扬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战船，心中顿时还有些庆幸，看来自己逼着秦思语跟自己回北境是对的，有秦思语这样的水战高手在，自己面对夏渚水师还算有一点底气了。 “戒备。” 随着赵星辰一声令下，所有平海军战船上的军士全部行动了起来。 有的军士赶紧从船舱中搬来一支支巨弩箭矢，有的士兵纷纷跑上楼船高处以及防守位置，猛地拉开手中长弓。 “拉。” 一个平海军十夫长大声喊道，六个军士赶紧用力拉开巨弩的弓弦，另外三个军士抬着一支弩箭缓缓地放上去。 也有穿着更坚固铠甲的军士手持半人高的盾牌，手中紧握着战刀，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他们负责与冲上战船的敌军搏斗。 平海军既然被称“九州第一水军”，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的，所有军士皆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尤其是这次护卫姬扬的，更是平海军中的精锐。 “王爷，等会儿要视情况不对，您就先坐一艘艨艟走吧。” 赵星辰有些担心地说道。 “你看眼前这情况，本王走得掉吗？” 姬扬无奈地抚了抚额头，说道：“丢掉幻想准备战斗吧。” “秦思语，本王可是把命都交到你手上了，战斗就看你的了。” 姬扬让赵星辰下令所有平海军都听秦思语的指挥，伏波将军的后人到底有多厉害，就看秦思语今日水战了。 秦思语白了姬扬一眼，轻笑道：“以前你可没这么好的态度。” 随后她脸色一凝，目光直视前方，站在姬扬的身旁，宛若一个征战已久的巾帼女将军再度披上了坚固的战甲，一个新的水军战神就要再来九州了。 “赵星辰，你让三艘楼船排成品字型吧，然后让十艘艨艟跟在旁边，最后剩下的六艘艨艟最后交给我来统领。” 秦思语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命令道。 赵星辰直接是一脸懵逼，然后看向了姬扬，眼神中带着确认的意思。 他们可是都知道秦思语一直是“轩辕”势力的重要人物，竟然让她来指挥水战，还在这种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这不是开玩笑吗？ “听她的。” 姬扬毫不犹豫地说道。 “是。” 赵星辰看了秦思语一眼，然后让所有平海军将士都听秦思语指挥。 “呜。” 随着一阵悠扬的号角声响起，一个平海军士兵在楼船最高处挥舞着大旗，示意三艘楼船按照品字形展开防守阵型，随后剩余的艨艟也开始围绕着楼船聚拢起来。 大战一触即发。 …… “大帅，看来对方已经发现我们。” 一个夏渚水师将领看到平海军战船竟然已经摆出了防守阵型，赶紧禀告严苍何。 “让两艘楼船各带领十艘艨艟，从左右两边围住他们，再让两艘楼船带领二十艘艨艟绕到他们的后面，务必要截住他们的退路。” 严苍何心里很清楚平海军的强大实力，要是今日有人真的回了东境，夏渚的麻烦怕是大了。 “是。” 那个水师将领自然知道事情有多大关系，连忙就应道。 很快，夏渚水师战船阵型中就冲出了数艘艨艟，它们体积较小，所以速度更快。 第387章 双方开始攻击 夏渚水师另外两艘楼船也开始离开原有的战斗阵型，开始跟在艨艟后面驶向另一边，它们是后面负责拦截平海军战船最重要的主力。 “架弩。” 随着一个夏渚水师将领大吼一声，站在楼船最上层的一个夏渚水师军士挥舞着大旗，向所有楼船传递进攻信号。 一字排开的夏渚楼船在甲板和船楼上都放置了不少重型弓弩和投石机，这是他们水战的利器。 夏渚水师的军士抬起一根根长达三米的箭矢放在上面，有的还要搬起巨石放上去。 严苍何所在的战船是所有夏渚水师中最大的，所以重型弓弩和投石机也布置得最多，甲板上其中一边就摆放了六架重型弓弩和三架投石机，船楼上还有一架投石机和两架重型弓弩，所以一共有十二架了。 另外的楼船一边也放置有六架重型弓弩和一架投石机，船楼上也有一架投石机和两架重型弓弩，所以打造强大的水师是一个耗费十分巨大的事情，只是上面布置的水战利器就要花费大量资金，更不用说战船本身了。 平海军之所以是“九州第一水军”，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东境自古以来都经济十分发达，而且当地靠着大海和大江，造船业本身就很发达，所以在无形中降低了一些成本。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平海军乃是东境立足九州的根本，是经过十数代东境王积累才有今日之规模，又岂是其他国家可以匹敌的。 正面进攻的六艘楼船一字排开，瞬间就有数十架重型弓弩和投石机对准了平海军的战船。 “王爷，等会儿打起来，箭矢乱石飞溅，要不您先进入船舱等一会儿。” 赵星辰望着前面夏渚水师战船，顿时脸色大变，随后马上提醒姬扬躲避。 “怕什么。” 姬扬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确实是很紧张，这次可以说是他一直以来最危险的一次了，身边没有大军果然底气不足啊。 “本王今日就站在这里，倒是要看看夏渚蛮贼能把本王怎么样。” “所有将士都要对得起平海军的威名和父辈的荣耀，无论战果如何，本王皆与尔等同在这里。” 姬扬大声说道：“若是今日能和本王一起回北境的，人人荣华富贵，要是真的战死，那么就让兄弟们带你们回去，你们家里人代代荣华富贵。” 这时候他只能这样来激励士气了，若是他都躲在船舱中，那么必然会影响士气，这场水战更没有把握赢。 “追随王爷力战，我们一起回北境。” 赵星辰抽出腰间战刀，同样鼓舞士气道：“今日就让王爷看看，平海军为何一直都是九州第一水军。” “战。” “战。” 一时间，所有平海军将士热血沸腾，既然北境王都站在这里，他们又何惧生死，更何况他们的家人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咚！咚！咚！” 巨大的战鼓声顿时就响彻水面，杀气瞬间升腾。 “放。” 随着赵星辰一声令下，三艘平海军战船上的重型弓弩射出一支支数米长的箭矢，投石机也是放出一块块巨石。 …… “砰。” 一块巨石直接就落到了严苍何所在的楼船上，砸穿了上面船舱，顿时木屑飞溅。 也有很多巨石直接就落在海中，溅起了巨大水花，毕竟投石机能不能砸中，很大程度看运气。 但是有一艘夏渚水师楼船的船身直接被巨石砸中了，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海水随之涌入。 很快，又有数支重型弓弩射出的箭矢穿透了甲板上防御的夏渚水师军士，甚至有一人直接就被钉在了墙上。 一时间，到处是夏渚水师士兵的惨叫声。 “大帅，要不您赶紧下去躲一躲吧。” 有个夏渚水师将领同样劝道。 “老夫从来不怕。” 严苍何望着眼前飞来的箭矢，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目光炯炯，充满了战斗意志。 重型弓弩和投石机制作困难，同样很考验工匠的技术水平，“平海军”楼船装备的重型弓弩和投石机明显优于夏渚水师楼船所装备的，所以射程更远。 “快点保护好大帅。” 随着一个夏渚水师将领大吼道，一个个夏渚水师士兵举着盾牌站在了严苍何前面。 “快速靠近他们。” 严苍何下令道。 夏渚水师因为重型弓弩和投石机在射程上不如平海军，所以在前期只能吃亏，只有快速靠近，他们才能反击。 此时，那艘被砸出大窟窿的楼船又再度被一块巨石砸穿，越来越多的海水开始涌入进去，夏渚水师士兵不得不跳船。 好在夏渚水师还有很多艨艟与小船，他们船身小，不容易被攻击到，还可以救下这些士兵。 而且严苍何也是水战经验丰富的将领，脸上又相当镇定，极大鼓舞了士气。 “对面夏渚水师的将领也算是有点本事。” 秦思语望着不断驶来的夏渚水师楼船，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 …… “放。” 严苍何大声吼道。 他们六艘楼船正面进攻，还未攻击到平海军楼船就已经被砸穿了一艘，心中愤怒自然可想而知，如今终于到他们的射程内了。 夏渚水师战船上的重型弓弩也开始释放出一支支箭矢，发出撕裂空气的呼啸声。 一支一米多长的箭矢急速向姬扬等人飞来，秦思语见状直接扯下姬扬的腰带，用力地一卷就将那支箭矢硬生生地止住。 “这……” 赵星辰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个女人武功到底有多高啊，竟然这么粗的箭矢也能直接拦。 “秦思语，你竟然……” 姬扬倒是更郁闷，索性就脱下了外面那件王袍。 “你穿着这身衣服还是有点显眼，找个地方躲好吧。” 秦思语根本没转头看他，随后道：“赵星辰，保护好你家王爷，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本姑娘亲自带人去一趟。” 在海上，没人是她的对手。 所以，秦思语透露着强烈自信，今日就是自己恢复先祖荣耀的第一天。 第388章 撞上 “你亲自去做什么？” 姬扬急忙抓住了秦思语的手腕，有些担心地说道。 “你可以率领黑甲军纵横疆场，难道我就不可以了吗？“ 秦思语精致的脸庞微微抬起，眼神中透出着磅礴战意，说道：“只不过你是在陆上，而本姑娘在水中而已，今日我就让你看看秦家为什么一直是水战的不败神话。” 反正姬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否则也不可能派军包围岛屿来威胁她去北境，所以她索性也说出来自己的身份了。 说完，秦思语直接甩开姬扬的手，然后从身边的军士中夺来一张弓，用力地拉开弦，动作一气呵成。 “谁在水上阻拦我，谁就注定被毁灭。” 秦思语双眼微眯着看向前方，全身散发着强大气场，宛若一个征战数十年的女将军再度拾起自己的兵器一般，霸气道。 随着她话音落下，手中的箭矢飞快地射出，穿过严苍何所在楼船最高处也就是望楼的间隙，正中上面的传令军士。 “砰。” 那个夏渚水师传令军士直接倒在地上，旁边一个军士有些惊恐地看向前方，但仍然英勇地赶紧捡起地上的令旗接着发令，然后有两个军士举着盾牌站在他身侧，尽量保护好他。 水军战船在茫茫大海上，相互喊话很难被听到，只有通过最高处的传令军士挥舞旗帜来识别将令。 “再来。” 秦思语再喊一声，随后再度张弓。 “嗖。” 箭矢再度飞射，竟然直接穿过两面盾牌的间隙，又射中了那个传令军士。 “有点过于厉害了……” 赵星辰忍不住咽了口水，有点被震撼到，周围的平海军将士也是全部吃惊地望着秦思语。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高手。 因为战船在海中是一直在摇晃的，而且海风也很大，射箭可比在陆上难多了，而且第二支箭是从两面盾牌的间隙穿过的，这简直已经不是一般的高手了。 秦思语用力地把弓塞在姬扬的怀里，冷声道：“看到了，你这个统领天下最强军队的王爷，也该有这样的本事了。” 随后道：“来六十个精锐好手，与我一起前去。” 说完，秦思语便走下望楼。 由于之前的战斗直接震撼了周围的平海军将士，加上姬扬已经说过要所有人听她的指挥，所以秦思语话音才落下，便有很多平海军将士跟着秦思语过去。 “还真不是一般人……” 姬扬望着秦思语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弓弩，感叹道。 秦思语带着其他平海军精锐好手顺着楼船上放下的绳梯到六艘艨艟上， …… “大帅，对面怕是有水战的高手啊。” 一连两个望楼传令军士被隔着这么远射倒，夏渚水师将领都有些担心起来，随后吩咐了更多盾牌手聚集在严苍何周围。 既然对方那个高手在海上也是如履平地，那么随时可以射中他们任何人。 “一个人的实力改变不了这一切，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严苍何脸上并没有半分惧意，相反下令自己的楼船赶紧冲撞上姬扬所在的楼船，显然是想利用自己这边的人数优势近身搏斗决战了。 “让两艘楼船连起来后直接撞上他们的楼船。” 随后，在严苍何所在楼船右边的两艘夏渚水师的楼船慢慢开始向对方靠近，紧接着两艘船都甩出数根粗壮的铁链，将两艘楼船紧紧贴紧。 “他们这是做什么？” 姬扬望着夏渚水师两艘楼船突然用铁链贴紧，有些好奇地问道。 虽然他在古代史书上也看过用铁索连接战船的例子，比如三国演义中曹操水师就是如此，结果在赤壁之战中被周瑜火烧，这么做风险可是很大的。 “不好。” 赵星辰久在平海军中，自然能够看出来，大声道：“他们是想撞过来。” 如果是一艘楼船直接对撞一艘楼船，那并没什么优势，可是如果是两艘并排撞过来，其中的冲撞力可是大了一倍。 “什么？” 姬扬也是惊呼了一声。 “嗖嗖嗖！” 两艘夏渚水师楼船上站满了弓弩手，不断向姬扬所在的楼船射出箭矢，这是为了尽量干扰对面战船。 本来双方距离就不远，如今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等着对面的楼船撞过来。 “王爷快点躲开。” 赵星辰眼睁睁看着对面两艘楼船直接冲撞过来，在眼中影子也越来越大，赶紧将姬扬摁在地上。 “所有人准备防御。” 平海军其他将领也赶紧提醒道。 “砰。” 三艘楼船顿时碰撞在了一起，顿时船头木屑横飞着，甲板上所有军士都是直接摔倒在地上，甚至手中的兵器都甩了出去。 由于夏渚水师是两艘楼船连在一起，所以冲撞力更大，直接就将姬扬所在楼船的船头撞塌。 短暂的停滞后，双方都反应过来，双方的军士赶紧捡起地上的兵器，开始越过船头对战起来。 “冲啊。” 随着夏渚水师将领一声令下，大批穿着轻甲的夏渚水师军士开始疯狂冲上姬扬所在的楼船。 “守住。” 赵星辰站在望楼上，亲眼看到夏渚水师军士登船，脸上满是紧张的神色，赶紧对着甲板上的军士大声喊道。 随后，他抽出腰间战刀，也赶紧冲下去交战起来。 双方箭雨乱飞，到处都是兵器碰撞之声，不时有人被撞入海中，就连海水也逐渐泛起猩红之色。 “大帅，我们已经撞上平海军那艘最大的楼船，兄弟们都已经冲上去了。” 有个夏渚水师将领脸上带着欣喜之色，笑着道：“只要拿下那艘最大的，其他的两艘楼船就不是问题了吧。” “还不到时候的。” 严苍何望着眼前混战，感叹道：“平海军不愧是九州第一海军，他们的楼船远不是咱们可以相比的。” 正常来说的话，两艘被铁索连在一起的楼船撞上另一艘楼船，都可以直接将其撞出窟窿来，甚至直接撞得偏向了，可是平海军楼船竟然只是船头受损，并没有太多伤害。 第389章 云州 积石寨。 这是中州天圣王朝为了防御云州诸国，在西北开辟出来的“七连寨”之一。 “七连寨”与“九镇”类似，也是因为集结了大量军队与囤积了大批粮草之后，吸引了来自各地的客商，渐渐发展出集市、更多的城镇等。 积石寨是“七连寨”中最弱小的一个军寨，但地势最为险要，所以集结兵力也就少了，到处是崎岖的山路与凌厉的乱石，只有一条大路可供车马通过，也是中州与云州之间最便捷也是最危险的一条道路。 …… 在还算平坦的大路上，一队劲装高手簇拥着一辆豪华车驾，慢慢地行驶着。 “驾。” 此时，一队身穿银甲的骑兵快速冲过，周围的客商和百姓见状纷纷往两边退避，他们显然是来迎接大人物的。 “小姐，积石寨总兵已经派人来迎接了。” 骑在马上的是一直跟在楚汐瑶身边的高冷女统领。 “好。” 坐在豪华车驾中的楚汐瑶声音清冷，说道：“让他与我见一面。” …… 积石寨，总兵府。 这座总兵府建立在山巅，除了前面是一片空地，后面便是悬崖。 站在最高处的望楼，足以俯视山下的大路，甚至可以看到关外十数里外的风吹草动。 “将军，楚小姐的车驾到了。” 一个亲兵提醒道。 “王公公已经传来书信，让本将尽量照应，不知道这个北境王妃又会给本王出什么难题了。” 积石寨总兵裴岑双手背负身后，带着一众亲兵看着缓缓驶来的车驾，有些皱眉说道。 …… 寨门外。 “小姐，小心些，这路上都是石头。” 楚菱芷扶着楚汐瑶慢慢走下来。 “此去云州果然路途遥远艰难。” 楚汐瑶抬头望了一眼两边绵延的大山，感叹了一声。 “这已经算是最近的路，就实在有些颠簸，要是走另外一条，路倒是挺平坦的，只是花费的时间太长了。” 楚菱芷有些好奇地看着楚汐瑶，实在不了解小姐为什么突然要去云州了。 “今日楚小姐大驾光临，简直是稀客啊。” 就在楚汐瑶与楚菱芷说话的时候，积石寨总兵裴岑已经带着一众亲兵过来了，态度可以说相当恭敬，不仅是因为中都楚家本来就实力强大，更因为人家如今可是北境王妃，就连皇上身边的王祖瑜都亲自写信过来了。 “裴总兵。” 楚汐瑶脸上带着一层轻薄面纱，遮住了倾世容颜，说道：“王公公给你的信件应该收到了？” 一听起楚汐瑶说起这个，裴岑连忙说道：“楚小姐请放心，王公公在信中已经交待，积石寨一定尽力帮助楚小姐。” “云州诸国大军常年与边军对峙于此，只要他们敢踏过中间的边境，边军必定出动。” “那就有劳裴总兵。” 楚汐瑶声音清冷，然后朝身边的楚菱芷微微点头。 只见楚菱芷从袖中拿出一个锦包，然后递给了裴岑身边的亲卫统领。 “楚小姐还是客气。” 裴岑连忙双手抱拳道：“后面楚小姐有需要边军帮助的，只需提前派人过来告知一声。” “当然，也希望楚小姐在王爷和公公面前帮在下美言几句，也说一下边军兄弟戍边之苦。” “裴将军请放心，后面我会和姬扬还有王公公转达的。” 楚汐瑶应了一声，便直接再坐上马车前往云州。 …… 望着楚汐瑶马车远去的方向，裴岑身边的亲卫统领赶紧将手中的锦包递给了他。 “这么多？” 裴岑接过锦包打开后，发现里面竟然放着三十张一万两的银票，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 “将军，楚家不愧是中州第一富商，竟然一下就拿出这么多。” 旁边的亲卫统领更是被震撼到。 “只是我们边军和楚家向来没有什么关系，皇上对北境王也不是很放心，况且听说楚小姐在圣宫宴会中还得罪了皇后和二皇子，咱们还要这么帮她吗？” “如今朝中局势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没看到王公公都在寻找可以庇护的人吗？” 裴岑一边说着一边把银票收到自己怀里。 “那将军意思是？” “尚早啊。” 裴岑感慨了一声，随后道：“总之王公公不是咱们能得罪的，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皇上，但是北境王实力强大，这次必定会南下攻入北域腹里地区，也不是咱们能得罪的，如今要左右逢源，真的不容易啊。” …… 云州，西凉，天接城。 这是云州诸国中最大的一座城池，也是云州最强门阀独孤世家所在的城池。 独孤氏兴起于云州天接，在云州有着强大实力，千年前，独孤氏嫡系入主中州，成为中州之主，而支脉就留在了云州，在这段历史中，独孤氏嫡系同样扶持留在云州的支脉，因此独孤氏支脉在云州比过去更强大。 等到六百多年前，嬴氏取代独孤氏建立了天圣，原来在中州的独孤氏嫡系早就被屠戮，剩下的全部回到云州投靠了支脉，从而使独孤氏成为九州历史上第一个支脉取代嫡系成为主宰的门阀。 楚汐瑶车驾入天接城后，便感受完全不同于中州的风情，城内除了马匹外，还有大量骆驼、骡子等，房屋也比较低矮，很少看到很高的建筑，但仍然可以说是繁华，来自九州的客商都会在此聚集。 “大小姐，云州楚家总管已经派人过来迎接了。” 护卫楚汐瑶的女统领在外面突然说道。 “让他们在前面带路吧，不用太大张旗鼓。” 楚汐瑶清冷的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随后轻声说道：“独孤家应该知道我来了。” “小姐，难道独孤家这么厉害吗？” 坐在马车中的楚菱芷问了一声。 “独孤氏称霸云州已经有千年之久，就算西凉皇室也要给他们面子，经营天接城更是历经数十代人，又怎会不知道我们的动向呢。” 楚汐瑶感慨道。 独孤世家在云州的地位就等于帝城四大门阀，但是帝城四大门阀还互相牵制，而独孤世家是云州最强的门阀，其他世家完全无法相比。 第390章 独孤家 西凉，天接城，楚家。 这是楚家在云州最大的府邸，常年有六位负责西凉生意的总管在此，负责整个云州生意的族老也会时常过来。 “没想到大小姐竟然亲自来天接城，是我等莫大荣幸。” 楚家府邸外面，六位楚家总管皆是躬身说道。 如今楚汐瑶已经掌控了大半个楚家，轻松就获取了东域盐田，再度让楚家族老和各地总管看到这位嫡女的强大实力。 再加上“九州经济最繁华的大城”中都、“九州第一港口”云港的世家大族全部已经支持她，以及她母亲长孙家族的实力，称她是当今中州经济命脉的掌控者也不为过。 而且她又是北境王未过门的妻子，就连天圣帝都不敢轻易找她的麻烦，所以楚家各地的总管自然知道怎么选。 “诸位总管不必太客气，这次我只是有事过来看看，你们不用太过声张了。” 楚汐瑶慢慢走下车驾，右手微微托起，说道。 “是。” 六位总管皆是再度躬身说道。 …… 等到楚汐瑶等人走入楚家府邸，大厅桌案上已经摆放了一堆账本等。 其中一个楚家在云州总管恭敬地说道：“禀小姐，这是西凉生意的所有账本与其他记录，您可以随时翻阅。” 哪知楚汐瑶摆了摆手，冷声道：“我这次过来并不是关心这个，之前来信让你们搜集独孤家的信息，有什么进展吗？” 那个楚家在云州的总管顿时就明白楚汐瑶这次是有大事，而且不可避免要与独孤家较量一番了，赶紧双手抱拳道：“小姐，这里不比中州，独孤门阀历经千年发展，在云州有绝对的影响力，西凉是云州最强的国家，但皇室依然还要与独孤门阀维持微妙的平衡关系，您之前让我搜集的材料全部在这里了。”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册，递给站在一边的楚菱芷。 “独孤门阀在云州确实很强大，但是南宫门阀在中州同样强大，如今还是土崩瓦解了。” 楚汐瑶双眼闪着莫名的神采，嘴角微微轻扬，冷声道。 诸位楚家总管一听皆是震撼到，难道大小姐这次过来还要与独孤家较量到这种地步吗？ 在云州，独孤家是堪比西凉皇室的存在，绝对不是楚家可以比的。 当然，若是在中州，独孤家也不会是楚家的对手，只不过云州是人家的地盘了。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楚汐瑶嘴角微微轻扬，冷声道：“就算这次办不成，等姬扬统一北域后亲自过来了，这事还是要成，只不过到时候独孤家还能不能存在就两说了。” 听到楚汐瑶如此之言，这位楚家总管顿时吓得心跳都快了几分，其他数位总管也是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的脸色。 他们心中都暗道，大小姐之前竟然说北境王马上要统一北域了，绝对是一个重要的信号，显然北境王与皇上的矛盾已经有些掩盖不住了。 看来九州乱世已经越发明显，楚家也要尽快选择自己的阵营。 还有，小姐之前来信说想要见一个人，此人还是出身独孤家。 到底是独孤家的什么人，竟然让大小姐亲自来还不够，甚至后面北境王要准备对云州的战争了。 “最近云州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楚汐瑶突然问道。 “大事？” 诸位楚家总管对视一眼，皆是露出疑惑的神色，随后有一人站出来说道：“不知道小姐所说是怎样的大事，如果说要有的话，就是之前西凉太子突然被人所刺，所幸太子并未受重伤，但是刺客被周围军士当场所杀，身上露出了北庭‘鹰击营’才会有的飞鹰纹身。” “北庭是云州诸国中仅次于西凉的国家，自古都是以武立国的，‘鹰击营’乃是北庭皇室选拔云州高手所组建，人人武艺高强，隶属北庭御林军，如今却潜入西凉刺杀太子，已经引起两国巨大争端。” “此事说来倒是也奇怪，北庭与西凉已经十多年未有战事，为何突然派人刺杀西凉太子。” 有一个楚家总管好奇道：“总感觉背后有一个神秘推手。” “如今西凉朝堂局势如何？” 楚汐瑶继续问道。 “据说西凉皇室与不少朝廷重臣已经有了动兵的念头，只是身为丞相的独孤从一直在反对，所以战争还未马上就爆发了。” “独孤从……” 楚汐瑶轻声默念，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采。 “就算两国之间还未真正爆发大战，但是两国边境已经偶有冲突，而且朝中对独孤从的行为也更加不满了，恐怕西凉内部也……” 有个楚家总管分析道。 “看来独孤家自己的事也很忙啊，不一定有时间与我们较量了。” 楚汐瑶轻笑道。 只是其他楚家总管却是感叹了一声，因为独孤家虽然做事有些霸道，但他们处事还算公正，尤其是丞相独孤从更是一个能臣。 如果独孤家这时候卷入朝堂斗争之中，不仅西凉要陷入内乱，而且西凉与北庭之间的战争马上就会爆发了。 如今放眼九州，中州、明州、越州已经陷入战乱中，要是云州也是，那么离九州全面大战也不远了。 …… 就在楚汐瑶与诸位总管商量事情的时候，一个楚家侍卫赶紧跑了过来，站在大厅外说道：“禀小姐，独孤家派人前来，请您晚上在盛启楼赴宴。” “看来独孤家在小姐到天接城甚至云州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否则怎么可能小姐才到府邸，就马上派人过来。” 一位楚家总管有些忌惮地说道。 “无妨。” 楚汐瑶轻笑道：“这次过来本来就是要和云州独孤家交手，提前见一见也好。” “可有说是独孤家哪位人物呢？” “说是独孤家少主独孤玮。” 那个侍卫赶紧递上手中请柬，楚菱芷接过后交给了楚汐瑶。 “小姐，独孤玮是独孤从嫡子，是十万‘天接军’的统帅，而且与太子素来不和。” 有个楚家总管赶紧说道。 第391章 大战 “与太子素来不和？” 楚汐瑶思忖一番，轻笑道：“独孤玮是独孤从的嫡子，他与太子不和只是明面上的，或许真正与太子不和的是独孤从吧。” “独孤从也是历经朝堂数十载的人，既然独孤家平日与太子不和，面对太子被刺杀，更应该表现出愤慨才对，否则别人只会指责独孤家故意坐视太子被北庭刺杀，甚至有害太子的嫌疑。” 很简单，外人只会想到，既然独孤家与太子不和，那么面对太子被刺杀自然不会上心，所以丞相独孤从才不愿意与北庭开战。 可是太子被刺杀，不是家族争端，也不是权力斗争，而是国与国较量，甚至是对西凉的挑衅，独孤从这时候还坚持不出兵，只会让外人抨击他把私利凌驾在西凉之上了。 “看来独孤家强大太久了，傲慢已经让他们有些冲昏头脑了。” 楚汐瑶随后道：“既然人家盛情相邀了，不如就去看看，想必今晚在盛启楼的应该不只有我吧。” …… 就在楚汐瑶抵达云州的时候，平海军与夏渚水师的海上大战也到了关键的时候。 “冲上去，拿下这些中州人。” 一个已经爬上平海军楼船的夏渚水师校尉大叫一声，随后跃到甲板上，其余的夏渚水师军士也纷纷跳上来。 “别让他们船只调头了。” 另一个夏渚水师校尉冷静指挥着，喊道：“快点拉住船头。” 只见数十个夏渚水师楼船上的军士朝着平海军楼船扔出了数十个铁爪般的勾子，狠狠地拉住了那艘楼船的船头，以免它后面调转方向。 “兄弟们，保护好王爷，只要回了北境，全部升三级军阶。” 赵星辰一声大吼，与冲上来的夏渚水师军士搏斗在了一起。 “战。” 其余的平海军士兵也是大吼道，纷纷抽出腰间战刀与夏渚水师军士大战。 由于海上搏斗都是穿着轻甲，所以防护力就会有明显减弱了，双方如此大战，很快就有大批人倒下。 “先拿下他们站在楼上的将军。” 有个夏渚水师百夫长身材魁梧，身前是薄薄的一层轻甲，露在外面的胳膊黝黑，显然是长期在海上日晒或者被海风吹所导致。 只见他手持一根粗长的钢叉，用力地刺向了一个平海军士兵，顿时鲜血流在甲板上，随后用力一脚踢开后，不断向望楼靠近。 显然，他已经意识到在望楼观战的姬扬才是这次平海军真正要护卫的重要人物。 在他后面还有数百个夏渚水师军士慢慢地爬上楼船的船头，然后快速地冲杀过来。 “砰。” 数个平海军士兵与夏渚水师军士用盾牌顶在身前，然后用力地撞在一起，有几个被冲击力还撞到在甲板上，还有的都是赤手空拳对战着。 双方刀兵碰撞声、喊杀声、大叫声，即使在数里外都能听到。 “放箭。” 站在望楼上的姬扬望着前面越来越多的夏渚水师冲上来，冷静地说道：“直接射向那些快要冲过来的军士。” 此时，站在望楼上还有一直护卫着姬扬的十个黑甲军士卒，另外十个黑甲军士卒守在船舱楼梯处。 很快，十个黑甲军士卒全部举着弩机瞄准不断冲上来的夏渚水师军士。 “嗖嗖嗖。” 只听见箭矢撕裂空气的声音，快速地飞了出去，正中十个夏渚水师军士。 “啊。” 这十个夏渚水师军士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有的直接掉入了海中，有的又翻滚着落回了自己的楼船上。 黑甲军射术自然是不用多说，又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很快就带走了数十个夏渚水师军士，缓解了甲板上赵星辰率军战斗的压力。 “秦思语不知道到底干什么去了。” 姬扬说不紧张是假的，只是这时候他身为主帅自然不能表露出来，所以就是快速看向海面，想要看到秦思语的身影。 倒是不远处楼船上的严苍何看到黑甲军居高临下射箭，夏渚水师军士始终无法逼近那座望楼，也不免有些着急起来，冷声道：“派出艨艟靠近楼船两侧，全力消灭敌人。” 随着楼船望楼上的传令军士挥舞着大旗，原本聚拢在夏渚水师周围的数十艘艨艟如离弦之箭般快速地冲出去。 每艘艨艟上都载着一二十个夏渚水师军士，他们人人背负着弓弩，身前放着一面盾牌和一柄战刀，双手用力地划着桨。 很快，这些艨艟就靠近了楼船，夏渚水师军士赶紧拿起身前的铁爪用力地扔向楼船两侧的扶手，确认用力抓住后，开始慢慢地向上攀爬。 “快射向这些人。” 姬扬自然能看到，赶紧让望楼上的黑甲军射箭。 只是一艘楼船这么长，到处都是在攀爬的夏渚水师军士，他们每人都咬着战刀，用力地向上攀爬。 “快放箭掩护兄弟们上去。” 艨艟上其他夏渚水师军士有的高高举起盾牌防御，在他们身后又有数个军士取下身后的弩机向望楼射箭压制。 从上空看去的话，可以看到姬扬所在的楼船周围被数十艘艨艟所包围，每艘艨艟上都有数个夏渚水师军士在朝着望楼射箭，然后楼船两侧都是沿着绳索攀爬的军士。 “王爷小心啊。” 一个黑甲军士兵看到一支利箭射来，赶紧抽出腰间战刀格挡开来，有些紧张地说道：“王爷，您还是赶紧到船舱里。” 姬扬望着眼前的一切，用力一拳砸在了扶手上，冷声道：“这次本王若是平安回到北境，来年必定要找夏渚算账。” 说完，他只能先到船舱，里面还有十个黑甲军士卒护卫他。 船舱外，赵星辰率领着平海军士兵与夏渚水师军士在甲板上大战着。 “大帅，他们撑不了多久。” 有个夏渚水师将领看到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夏渚水师军士冲上甲板，甚至逐渐有压倒性的人数优势，他们夺下这艘楼船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了。 “可以让绕后的两艘楼船也靠近，兄弟们全部都冲上去。” 严苍何下令道。 第392章 艨艟来 “王爷，后面又有两艘夏渚水师楼船冲过来了。” 有个黑甲军护卫从船舱的窗户中看出去，顿时有些惊呼道。 若是这两艘楼船的夏渚水师军士再登上船，挡在外面的赵星辰就算是战神附体都没用。 “杀。” 船舱外喊杀声震天响，显然是夏渚水师要准备决战了。 “难道这次真的被坑定了？” 姬扬有些无奈地说道。 天圣帝如此多计谋都躲过来，难道还要被这群夏渚人给困住？ …… “砰。” 姬扬等人顿时感到一阵摇晃，甚至都差点要摔倒了，数个黑甲军护卫赶紧过来扶住他。 “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夏渚水师另外两艘楼船撞上来了。” 有个黑甲军护卫看到后，惊呼道。 “他们四艘楼船盯着咱们这一艘……” 随着另外两艘楼船靠近后，更多的夏渚水师军士开始通过铁钩、绳索等冲上了平海军的楼船。 还在甲板上大战的平海军与夏渚水师军士在短暂地回过神之后，双方又大喊着厮杀在了一起。 “砰。” 甲板上到处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平海军士兵们还在苦苦支撑着，但是大部分力气都已经耗尽，反而夏渚水师军士还在源源不断地冲上来。 平海军士兵很多都倒在甲板上，甚至都掉入海中，楼船周围的海水都有些被染红了。 但是他们依然没有退却，因为平海军才是九州第一水军。 另外两艘夏渚水师楼船上有军士见平海军士兵战斗意志如此之强，用力拉开手中的弓弩，箭矢已经被点燃，显然是想采取火攻了。 哪知一个夏渚水师校尉赶紧拦住了他们，说道：“他们已经插翅难逃了，这艘楼船是平海军的，不要轻易毁掉，如果可以归咱们所用，就会更好了。” 此时，另外两艘平海军的战船见到北境王和赵星辰所在的楼船被夏渚水师团团围住了，也想过来支援一下，但他们分别又被两艘夏渚水师楼船和数十艘艨艟给牵制住了，根本无法及时赶过来。 严苍何的目的其实很明确了，那就是利用优势兵力集中消灭一艘，然后再腾出兵力，继续消灭一艘，甚至还可以缴获平海军的楼船。 …… “大帅，看来大局已定啊。” 严苍何所在的楼船上，一众夏渚水师将领皆是面带兴奋之色。 这次他们不仅可以完成天圣帝要求夏渚所做的事情了，还缴获了平海军的楼船，到时候还可以壮大自己的实力了。 “是啊。” 望见这一幕后，严苍何神情才有所缓和，但仍然感叹道：“平海军不愧是九州第一水军，咱们十艘楼船对战他们三艘，竟然还被他们击沉一艘，如今八艘同时围攻了，竟然也要花费如此代价。” “这些平海军士兵的战斗意志确实强悍。” 周围不少夏渚水师将领也是同样感叹道。 “若是这次帮天圣做好了这件事，后面还会有更多兵器和物资送到夏渚，到时候咱们要争取一举统一明州，再也不要做别人手中的工具。” 严苍何本来就不愿意做这种半路截杀的事情，无奈形势所迫。 就在严苍何等人心中已经大定甚至都在讨论如何支援明州战事的时候，原来混战的楼船之间突然冲出了数艘艨艟。 这些艨艟体积小，最开始完全躲在楼船的侧面，等到夏渚水师两艘楼船围上来的时候，他们又装作是夏渚水师的艨艟，甚至还参与围攻平海军的楼船。 等到越来越多的夏渚水师艨艟也跟着冲过来的时候，它们才慢慢驶出，脱离混战的场面。 “那是……平海军的艨艟。” 严苍何所在楼船的望楼上有传令军士已经看到了这数艘艨艟不同寻常的动作，因为它们脱离混战后，竟然慢慢地朝着他们驶来，后来速度更是越来越快，朝他们传令示意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呜……” 一个传令军士赶紧吹起号角，示意整艘楼船要做好准备了，同时也是为了通知其他能够及时回来支援的战船。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夏渚水师听到号角声后，顿时脸色大变，惊呼道。 由于严苍何带着一众将领站在船头观战，所以根本没有留意楼船两侧的情况，甚至都没有考虑到过。 在他们看来，平海军兵力上处于明显的劣势，集中起来对战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反攻。 平海军的六艘艨艟是故意饶了一个大圈，从侧面驶向了严苍何所在的楼船，此时速度变得更加快，所有平海军士兵都在用最大的力气划桨，宛如一柄尖刀直接刺了过来。 “快点阻止他们。” 一个夏渚水师将领直接冲到了望楼上，见到后先是不可思议，随后便是吓得手抖颤抖起来，大声道：“弓箭手全部准备。” 严苍何以及一众夏渚水师将领可都在这艘楼船上，若是这艘楼船被平海军拿下了，那就是全军覆没。 夏渚水师军士赶紧冲到楼船侧面，用力地拉开弓弦。 “射。” 随着一个夏渚水师将领下令，上百支箭矢快速射向了平海军的艨艟。 但是艨艟体积小，而且速度又很快，很容易躲避这些箭矢。 “快点向他们射箭。” 那个夏渚水师将领见状，心中越发慌张，更加大声吼道。 “到底怎么回事？” 严苍何显然也意识到了，赶紧带着一众将领走到楼船的侧面，紧皱着眉头问道。 “大帅，平海军六艘艨艟马上就要靠近楼船了。” “好厉害的手段。” 严苍何只是称赞了一句，随后便轻笑道：“六艘艨艟最多就只能载百人，而咱们楼船上可是还有两百军士，他们没有优势。” 只是周围的将领都没有像严苍何那么乐观，因为平海军派了六艘艨艟过来，很明显就是冲着严苍何来的，他们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其他人，只要朝着严苍何在的地方冲过来就好。 而且他们更不会想到，平海军艨艟上还有一个实力超级强悍的秦思语。 第393章 伏波 “敢在我面前放箭？” 秦思语孤傲地站在艨艟前头，冰冷地望着眼前箭矢不断飞过，其余的平海军士兵都是躲在盾牌后面，他们可没有秦思语这样的战力。 “拿弓来。” 秦思语大喊一声，随后接过一个平海军士兵递来的弓弩，在空中抓住了一支从身边飞过的箭矢。 “伏波……” 秦思语将手中的箭矢折断，随后用有羽尾的快速将自己的长发盘起来，竟然就在艨艟前面的船头扎成马步，又接过一支飞过的箭矢，用力地拉开手中长弓，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战意，宛如她的先祖伏波将军一般，拖着长长的声音，又果断地大声道：“她来了。” “嗖。” 随着她话音刚落，那支箭矢快速地撕裂了空气，眨眼间就穿透了那个正在指挥的夏渚水师将领。 “砰。” 那个将领眼睛瞪得极大，但还是不甘地倒在了甲板上。 “大帅。” 由于那个将领距离严苍何的位置并不远，最多也就几米的距离，吓得周围的将领和士兵赶紧将严苍何簇拥起来。 因为秦思语可以射中那个将领，也就可以射中严苍何。 反倒是严苍何心中没有任何畏惧，脸上充满了震撼之色，有些紧张地说道：“你们之前听到她喊了什么吗？” 他仍然难以平复心中的激动，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好……好像……是伏波……这怎么可能啊……” 有个夏渚水师将领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难道她是数千年前伏波将军的后人？” “百万梼杌驰铁骑，三江岛屿布陵鱼，她真的再来了吗？” 严苍何有些心悸地念出这句让天下军队都谈之色变的诗句，因为他们分别代表了人皇麾下陆战和水战的最强战力，即使后世历经数千年，也从未有人超越。 “如果真的遇上了……” 严苍何简直有些难以想象。 …… 就在他们还在讨论时，秦思语所乘坐的艨艟已经靠近了他们的楼船。 “快放箭。” 这时候楼船上的夏渚水师军士变得更加焦急，几乎都是声嘶力竭地喊出声来，因为眼前这个女子战力实在太强了。 不过，艨艟越靠近楼船，夏渚水师军士的优势就越大，因为他们终于可以居高临下射箭了，距离也变得更近。 “嗖嗖嗖。” 大部分箭矢都射向了秦思语所在的那艘艨艟，因为所有人都看出来那个站在船头的女子战力已经强到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那就来。” 秦思语豪气顿生，竟然将手中长枪直接刺入船身，随后便是临空一跃到枪杆上，再用力地一蹬便直接用手抓住了楼船两侧的扶手。 其余的平海军士兵也纷纷将盾牌高高举过头顶，用力甩着手中铁爪绳索，准备攀爬上楼船。 “什么？” 楼船侧面的夏渚水师军士拿着手中的弓弩，竟然一时之间忘记了向她射箭，全部惊得愣在了原地。 秦思语再度用力，整个人便翻过了扶手，直接出现在了甲板上。 很快，一群身穿轻甲的夏渚水师军士手持战刀和盾牌，将她团团包围了起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主动冲上前交战。 海风徐徐吹过，秦思语额前的发丝轻轻在空中飘扬，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她冰冷地看着周围的夏渚水师军士们，眼神中充满了睥睨之色。 “上啊。” 有个夏渚水师校尉终于忍不住了，用力地将手中战刀刺了过去，毕竟在他看来，此时的秦思语完全是赤手空拳，正好是最容易拿下的。 锋利的战刀笔直地刺向秦思语的腹部，但秦思语竟然一开始就没有躲，只是冰冷地看着刀尖离自己越来越近，就连那个夏渚水师校尉都有些惊奇了。 “呲。” 突然，发出一阵摩擦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丝丝明亮的火花。 那个夏渚水师校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思语，因为他手中的战刀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就这些？” 秦思语冷冷说道，她右手竟然是戴着一只铁丝做的手套，也就可以直接握住兵刃。 只见她左手一拳狠狠地砸在战刀上，顿时那柄战刀都有些弯曲了，而那个夏渚水师校尉因为这么大的冲击不自觉地松开了手中的战刀，直接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往后退了数步。 亲眼看到这一幕，周围的夏渚水师军士更加不敢上前了，全部惊恐地看着秦思语。 “咯咯咯……” 秦思语缓缓向前走去，甲板上也发出清脆的脚步声，夏渚水师军士见状皆是不自觉地往后退去，竟然出现了一人逼退数十人的场面。 就在这个时候，楼船上的望楼突然冒出数个夏渚水师军士，他们快速地朝着秦思语射箭。 数支箭矢快速地射向了秦思语的后背，还有不少夏渚水师军士脸上露出了得意神色，这样的突然袭击很难躲。 哪知秦思语头也没有回，只是凭着听觉就感受到背后箭矢的飞来，轻轻地侧过身，右手直接抓住了从后面射来的六根箭矢。 “什么？” 众人都惊呼不已，就连数个才爬上楼船的平海军士兵看到后，也是震撼得瞪大了双眼。 “我想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秦思语冷声道：“让你们大帅出来见我吧。” “快掩护兄弟们。” 艨艟上的平海军士兵也纷纷举起弩机向楼船侧面的夏渚水师军士射过去，还有很多士兵咬着战刀开始沿着绳索慢慢往上攀爬。 楼船甲板上顿时变得寂静无声，夏渚水师军士明白他们已经无法再阻止平海军士兵冲上楼船了，但更多还是在戒备着秦思语。 此时，一个夏渚水师将领听到后，冲过来大声道：“休想，你们还不快点拿下……” “嗖。”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思语已经将手中箭矢扔了出去，穿透了他的身体。 “这……” 显然秦思语这一手震撼住了他们，但还是激起了很多夏渚水师军士的血气。 “拼了。” 数个夏渚水师军士快速地冲了上来，战刀散发着道道寒芒。 第394章 秦思语的实力 秦思语可以说已经是当世最厉害的高手了，也就只有墨家最厉害的高手“领玄”能够与她一战了，所以又怎么会把这数十个夏渚水师军士放在眼里。 只见她迅速地抬起手臂，一把就抓住了其中一个夏渚水师军士刺过来的战刀，用力地抬起格挡住了另一个军士的战刀，又是马上转身踢向另一个冲上来的军士。 “到我了。” 秦思语嘴角轻扬，用力一拳击向身旁那个被她握住战刀的军士，顿时被打倒在地。 紧接着，她又一拳击在另一个军士的脸颊上，那人倒飞出去十数米。 很多攀爬上楼船的平海军士兵看见秦思语宛如一个战神般，出拳迅速无比，发出阵阵劲风，一个人在甲板上已经打倒了数十个夏渚水师军士，仅剩下十数个夏渚水师紧紧握着手中战刀，但根本不敢向前。 “你们都是沧海的子民，我今日放过你们，所以不要再逼我。” 秦思语冷声道。 这些夏渚水师将领和军士几乎全部都是来自沧海上属于夏渚的各个岛屿之民，而出海岛民都会有守望相助的传统，毕竟大海是相当危险的，都需要互相帮助。 所以当年伏波将军秦启亲自定了海上规矩，凡沧海子民皆不得随意动手，必得海神护佑。 此时，平海军已经完全冲上楼船，全部聚集在秦思语身后。 被重重保护起来的严苍何听到秦思语这么说，赶紧让挡在前面的一众夏渚水师将领往两边走去，他一个人缓缓地走出来，距离秦思语数米距离，双眼紧紧盯着秦思语，嘴唇都有些颤抖，说道：“难道你真的是……” “伏波已经降临……” 秦思语眼神睥睨，高高地举起自己的右手，猛然拉下袖子，“陵鱼”纹身彻底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出来，冷声道：“你们敢与我为敌？” 伏波将军秦启在天下水军心目中是具有极高的地位，伏波将军的后裔就代表着水战的至高战力，不仅是数千年前无数战争积累下来的水战经验，还有厉害的武学。 这一刻，不仅是平海军士兵被震撼到，夏渚水师所有将领和军师都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容颜绝代的女子，所有人都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是伏波将军的后裔。 “可你是‘轩辕’势力的人。” 有个夏渚水师将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虽然秦思语以强大的武力震慑住了他们，但是改变不了她是‘轩辕’势力的人。 九州诸国与轩辕势力之间已经有着数千年的仇恨，这些军士自然也是知晓，而且在九州万民心中，轩辕势力就是造成九州动乱的祸首。 “放屁。” 一个平海军校尉赶紧大声说道：“这位秦姑娘乃是北境王未来的侧妃，你们到底哪里道听途说？” “王爷曾被轩辕势力行刺，又怎么娶轩辕之人为侧妃呢？” “难道真的是这样？” 一众夏渚水师将领和军士皆是低头讨论起来。 “嗯？” 反倒是秦思语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脸上充满了迷惑，自己什么时候成为姬扬的未来侧妃了？ 所有平海军士兵脸上都很平静，似乎觉得很正常，王爷一直带着这个姑娘，而且举止亲密，北境王妃已经是天下皆知的楚汐瑶，那么这位姑娘自然是侧妃了。 “原来姑娘真的是伏波将军之后，难怪会想出这招直取中军之计来逆转局势，倒是让严某佩服。” 严苍何双手抱拳说道：“想当年严家先祖也在伏波将军麾下效力，得伏波将军亲传水战之经验，才有后来严家成为夏渚水师统帅，今日见姑娘之姿，犹如再见将军。” “不必了。” 秦思语双手背负身后，冷声道：“我只是要保护姬扬回到北境，不希望与你们再交战，早点率军退回夏渚。” “姑娘虽是伏波将军后人，也应该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严苍何叹了口气，说道：“就算姑娘可以威胁到这艘楼船上的所有人，但是夏渚水师已经快要将北境王所在的楼船攻克了，非是夏渚水师要故意针对北境王，而是如今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黑甲军冠绝天下，平海军是九州第一水军，若是让他们回去，后面必定调动大军前来报复，为了夏渚万民，我们也不可能放北境王离开了。” 秦思语确实强大，但是她对严苍何的威胁绝对敌不过他们心目中的夏渚万民，若是姬扬他日率领大军前来报复可怎么办？ 秦思语自然知道严苍何心中的顾虑，只好缓缓地说道：“他不会。” “姑娘为何如此确定呢？” 严苍何身边一个夏渚水师将领冷笑了一声，说道：“北境王战功赫赫，今日受如此险境，他日又怎么会放过我们？” “因为……” 秦思语突然双颊染上了红晕，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我是……他未来的侧妃，只要我不同意的话，平海军不会进攻夏渚。” “难道他身边还有比我更厉害的水军统帅吗？” “这……” 严苍何与一众夏渚水师将领皆是对视了一眼，他们自然清楚秦思语的实力。 “而且……你们应该知道，就算今日夏渚水师可以攻下姬扬所在的楼船，但一定拦不住我，难道就不怕我回去后调动平海军来报仇吗？” 秦思语冷声道。 不管夏渚水师同不同意让姬扬离开，只要秦思语能离开就好，凭借她的水性，茫茫沧海根本不可能找到她，也没人是她的对手，所以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主动权完全在她的手里。 只要秦思语能到北境，平海军同样会知道今日之事，必定会渡海前来报仇。 严苍何以及一众夏渚水师听到后皆是脸色大变。 “姑娘之话可否算数？” “我乃是伏波将军之后，既然站在海上了，就不会愧对先祖。” 秦思语肯定道。 有个平海军校尉见状，还是站出来轻声提醒道：“王妃又如何向王爷交待此事？” 第395章 背后到底是谁 “我需要和他交待什么？” 秦思语一听这些平海军士兵真的喊她王妃，顿时又有点害羞，直接冷声说道。 那个平海军校尉明白，这是王爷与王妃的事，自己有啥好操心。 “严帅，让你的军士都停手。” 秦思语冷声道：“然后你们赶紧回去吧，后面那个操控你们的人也不用告诉我。” “姑娘不愧是伏波将军之后啊。” 严苍何赞叹一声，随后道：“让各船兄弟们都停手。” 如果秦思语要强行知道后面操控的人，严苍何为了夏渚考虑，不管怎样都不会说的，因为夏渚同样得罪不起天圣帝，到时候只会变成双方再度冲突，所以秦思语说他不用说出来。 “呜……” 严苍何接过一个传令军士递来的巨大海螺，放在嘴边吹起来。 这显然已经是下令撤退的信号。 “平海军，万胜。” 一个平海军士兵见状，不由得大声喊道。 “万胜。” “万胜。” 所有的平海军士兵皆是举起手中兵器高呼着，声音已经传出去数里外，还在交战的其他楼船自然都听到了。 姬扬所在的楼船上所有平海军士兵皆是士气大振，尽管他们已经剩下不到三十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 有个夏渚水师校尉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分明是大帅所在的楼船啊，难道平海军偷袭了大帅的楼船吗？ 其余的夏渚水师军士也纷纷停止了战斗，慢慢地聚在一起，面带迷茫地看向严苍何所在楼船的方向，如果大帅都被平海军俘虏，那他们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 严苍何所在的楼船开始慢慢地驶向他们交战最为激烈的地方，望楼上传令军士皆是大声喊着“快住手”。 所有夏渚水师军士皆是将兵器收回去，然后有些戒备地看着。 “兄弟们，咱们回夏渚去了。” 严苍何站在船头，大声道。 “确实是大帅啊。” 有个夏渚水师军士看到，激动地喊起来，其余的军士也是如此，毕竟严苍何在夏渚水师中具有极高的威望，既然他已经下令，也就不会再打下去了。 只是他们都好奇地看着站在严苍何身边的秦思语，这个女子又是什么人？ 为什么大帅对她的态度很恭敬？ “王爷，秦姑娘做到了。” 赵星辰也没管自己受了一些轻伤，激动地跑到船舱中，大声道：“夏渚水师准备要退了。” “嗯？” 姬扬有些好奇地问道：“后面她去做什么？” “秦姑娘好像直接带着兄弟们直接攻打了夏渚水师大帅所在的楼船，如今还站在他们大帅的旁边，这气势太强了。” 赵星辰这次是真的服了秦思语，不仅因为她武功高强，更因为她这次救了他们。 “是吗？” 姬扬嘴唇微勾，然后慢慢走出了船舱，望着站在楼船最前面的秦思语，嘴角带上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此时的秦思语双手背负身后，一众夏渚水师将领站在她身后，既有美人孤傲的气质，又有女将巾帼的英姿。 “去见见北境王吧。” “也好。” 严苍何应了一声。 …… “大帅。” 原本还在楼船上战斗的夏渚水师军士见到严苍何登上楼船后，纷纷往两边站去。 “王爷……” 严苍何带着一众夏渚水师将领径直走向了姬扬，眼神中微微带有惊奇的神色，显然没想到传说中的北境王竟然是如此年轻的男子，而且伏波将军的后人竟然愿意为他效力。 “想必你就是严帅？” 姬扬双手抱拳道：“只是过去的时候无论是东境还是北境，都与夏渚没有任何过节，不知严帅为何率领大军在此？” “这……” 严苍何有些无奈地看向秦思语，毕竟她之前已经答应过他们，姬扬回去后不会再找夏渚报仇。 “后面的事情已经知道，你不必再问严帅了。” 秦思语冷声道：“而且我已经答应他们，这件事就是一个误会，日后无论是东境还是北境都不可找夏渚麻烦。” “嗯？” 姬扬眉头微皱，自己都快被夏渚水师包饺子，这么多平海军将士战死，哪有轻易说误会就是误会的，就算他同意，赵星辰和将士们都不会同意。 “我已经答应他们。” 秦思语见姬扬有些犹豫，本想再度劝说，只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害羞，轻轻咬了咬嘴唇。 “王爷……” 那个平海军校尉赶紧走到姬扬身边，轻声道：“秦姑娘是以北境王侧妃的名义答应他们。” 什么？ 姬扬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秦思语，没想到她居然会说是北境王侧妃。 秦思语反而被姬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冷声道：“后面再向你解释。” “严帅，这件事我可以当作是一个误会，但你必须告诉我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姬扬知道既然秦思语已经答应了，那就只能算了，更重要的是，若自己不答应，夏渚水师也不会退兵啊，但那个背后之人自己必须要知道。 “唉……” 严苍何仰天叹息一声，有些为难地说道：“非是我不肯告诉王爷，此等人物根本不是夏渚可以得罪，希望王爷不要追问了。” 夏渚在明州三国中已经算最强的国家，否则也不会以一敌二，还能支撑到现在，严苍何居然说夏渚还得罪不起那个人，可见此人在九州诸国中都有令人震撼的实力。 “是谁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答案了。” 秦思语冷声道：“早点回北境吧，日后要怎么样都要等回去再说。” “好。” 一场针对姬扬的水战就在秦思语强大实力和先祖威名的震慑下虎头蛇尾地结束，但真正的较量马上就要开始。 …… 楼船的望楼上，海风徐徐吹来，有着清爽的感觉。 “你不想问关于轩辕的事情吗？” 秦思语双手背负身后，望着不断涌起的浪花，冷声道。 “这件事不重要。” 姬扬嘴唇微勾，轻笑道：“因为轩辕也撑不了太久。” “为什么？” 秦思语脸上浮现担忧的神色，下意识地问道。 第396章 人皇 秦思语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为“轩辕”而战，如今九州各地“轩辕”势力的人物相继出世，也预示着真正操纵九州局势的“人皇”也马上要出世争夺天下。 “轩辕”势力既然已经存世数千年之久，能在九州诸国的围剿下依然生存下来，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虽然背叛者有之、投降者有之、渗入者有之、但从未动摇过“轩辕”势力的根基。 只不过，秦思语知道姬扬这个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浮躁，但做事向来都是很沉稳，也不会和她随意乱说的。 “看来你还是心向着‘轩辕’。” “秦家自古以来就是‘人皇’的臣属。” 尽管没有直说，但秦思语已经表达了她的意思。 “这是天圣的最高机密，那个人甚至就是你们‘人皇’相当信任的人。” 姬扬迎着海风，目光看向天空中的明月，说道：“具体是谁只有天圣帝和内廷中两位厉害人物知道，我也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个人而已。” “‘轩辕’势力在中州还有多少像你这样的高手，还有多少像范峥这样的人物？” “我们从来都是只听命于‘人皇’的号令，也不知道其他人在何处，所以我并不知道。” 秦思语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累了，说道：“已经坚持了数千年了，我也还在坚持。” “放心吧，等到那个人知道‘人皇’的身份，‘轩辕’也会土崩瓦解。” “你以为‘轩辕’只是躲在暗中吗？” 秦思语突然看向姬扬，冷声道：“那未免太小看‘轩辕’了。” “数千年来他们早就无孔不入，可能你在天圣朝堂见到的某位重臣，或者是某个世家门阀的家主，都有可能是‘轩辕’扶持起来的人物。” “什么？” 姬扬有些吃惊，没想到“轩辕”势力已经强到如此地步。 如果说延续千年之久的门阀世家关系已经盘根错节，那么延续数千年甚至有轩辕大帝留下来大批财富作为倚仗的“轩辕”势力又该是何等震撼。 只是“人皇”到底会是谁？ “所以就算那个人是‘人皇’身边的人物，他也不可能知道‘人皇’的真实身份，甚至‘人皇’就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会知道。” 秦思语双手轻轻抚摸着扶手，感慨道：“看来很多人是真的已经放弃了。” 姬扬倒是有些不以为然，“轩辕”势力让曾经的功臣后代数千年来都坚持这么一个目标，实在是有些太艰巨了。 四境藩王原来是“轩辕”势力故意安排在天圣王朝的，但后面还是全部脱离了“轩辕”。 “已经答应做本王侧妃了，又何必想这些，等本王一统北域，便组建水军交给你统领。” 姬扬突然握住了秦思语的手，笑着道。 “你在胡说什么。” 秦思语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转头就走向船舱。 …… 天接城，盛启楼。 这座酒楼就在接天城最中心，也是城内最高的建筑，此时酒楼外已经站满了大批身穿红色甲胄的“天接军”士兵。 “看来独孤家有大人物要见啊。” “整座盛启楼都被包下来了。” “听说是中州来的。” 外面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着，纷纷议论了起来。 “看来独孤家是故意让别人知道本小姐来了。” 坐在马车上的楚汐瑶看到独孤家竟然有这么大的阵仗，就知道他们是故意的。 因为独孤家在朝堂上要面对来自西凉皇室以及很多重臣的压力，就算他们在云州是最强大的门阀，也不可能挡住这么多人，更何况还有西凉皇室。 此时，独孤家做出如此场面，分明就是让其他人知道楚家和独孤家有来往，更何况还是楚家大小姐亲自来。 不管实际是如何，至少在外人看来，中州门阀楚家与云州门阀独孤家之间关系已经是相当紧密的。 而且楚家大小姐还有另外一个重要身份，那就是北境王妃，若是北境王真的能够一统北域，那么就直接与云州能接触了。 “小姐，那咱们要不要回去？” 楚菱芷小心问道。 “既然来了就算了，主要后面还有事需要独孤家。” 楚汐瑶冷声道：“让马车过去吧。” …… “楚小姐从中州远道而来，独孤家在第一天就有所叨扰，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独孤门阀的少主独孤玮早就带着一众人等在盛启楼门口，见到楚汐瑶缓缓从马车上下来，便上前客气地说道。 独孤玮剑眉星目，英俊非凡，年纪不过二十六岁，已经手握重兵，在云州向来有“儒将”之称，甚至有很多人将他比作云州的北境王。 “独孤少主客气了。” 楚汐瑶微微颔首，轻笑道：“独孤家在云州如日中天，能够与楚家交好，倒是楚家沾了独孤家的光。” “原来这就是楚家大小姐。” “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九州最有钱的人了。” “如今还掌握漕帮。” 站在独孤玮身后的众人有独孤家的嫡系亲属，也有平日里与独孤家交好的门阀世家，其中有不少已经在西凉入仕。 他们见到楚汐瑶后便开始讨论了，显然对这个名动中州的女子充满了好奇。 独孤玮微微有些皱眉，只是轻轻转头便吓得他们不敢再多说，随后笑着对楚汐瑶说道：“楚小姐应该是第一次来云州吧，天接城乃是云州最大最繁华的城池，你若是事情不急的话，可以在天接城多待会儿，当然，楚小姐是见惯中州繁华的人，在楚小姐面前还是有些不上台面了。” “独孤少主客气了，我只是一介生意人而已，最近倒是出门少，中州藩王朝圣完毕后，我便来云州转转，哪有什么急事。” “听说楚小姐来云州之前已经拿下了漕帮，看来楚家的生意是越来越大了。” 独孤玮笑着道。 “倒是让独孤少主见笑了，这不过是漕帮主动靠近楚家，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楚汐瑶也是客气地说道。 第397章 漕帮目前格局 楚汐瑶在来云州之前，早已拿下了漕帮，如今的楚家如日中天，已经掌握着中州的经济命脉，在拿下漕帮控制“太江”航运后，甚至已经将影响力扩展到“太江”上游的梁州、蛮州等。 当日楚汐瑶得到姬扬给她的火药后，便知道拿下漕帮已经是尽在掌握之中，所以姬扬前往北境后，她就在“云港”这座九州第一港口见到了漕帮的二当家，人称“水上飞”的荆明煦。 云港，一座很小的酒楼。 “楚小姐可是天上的人物，不知道为何要见我这个一直在水里吃饭的人？” 平日里，漕帮与楚家最多就是生意上的往来，这自然是光明正大的，如今楚汐瑶突然要在这种地方与他见面，荆明煦自然带有很强的戒备心。 “二当家也算是纵横太江的高手，难道不知道本小姐的来意吗？” 楚汐瑶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笑着道。 “请恕荆某眼拙，在下还真的不知道楚小姐寻荆某所为何事？” 荆明煦倒是一脸迷惑的样子，因为他确实不知道楚汐瑶突然找他干嘛，他不过是一个江湖中人，而楚汐瑶的身份远不是他可以比的。 “二当家不如先看看这些再说。” 楚汐瑶对着站在身边的楚菱芷示意一番，楚菱芷便从衣袖中拿出了整整一叠的银票，直接放在了荆明煦面前。 “楚小姐这是何意？” 荆明煦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因为放在他眼前的银票少说也有百万两，这可是一个中小世家的全部家当了，楚汐瑶竟然直接就给他。 不过毕竟是漕帮二当家，荆明煦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很快就恢复神色，只是心中暗暗有些吃惊。 做生意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所以楚汐瑶就算钱再多，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给他这么多的银子，反而还说明了楚汐瑶要他做的事情很大了。 “我听说漕帮的‘江里蛟’做大当家已经有十数年，你加入漕帮比他还早，身边的兄弟也多，这么多年就没什么想法？” 楚汐瑶笑着道。 “原来楚小姐是想让我和大当家起冲突。” 荆明煦露出一副洞悉的神色，有些不屑地说道：“那么楚小姐就想错了，我荆明煦虽然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但是还懂得孰是孰非的，而且楚小姐千方百计挑拨我与大当家的关系，或者说想让漕帮陷入内乱中，到底有什么目的。” 说完，荆明煦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等顿时摔落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呲呲呲。” 在门外守着的漕帮高手听到后，顿时脸色大变，抽出腰间战刀。 “你们敢。” 一直跟在楚汐瑶身边的那个冷艳女子，也是抽出了宝剑，大声道。 “二当家真要如此？” 楚汐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依然端庄地坐着，轻笑道：“‘云港’乃是九州第一港口，也是你们漕帮总舵所在之处，二当家如果知道是如今这样的局面，或许就不该前来，因为这里到处是漕帮的人，或许……” “‘江里蛟’已经知道了，就算他不知道，我也会让他知道……” “什么？” 荆明煦顿时脸色大变，打开酒楼的窗户往外看，果然看到街上有数个人正盯着这座酒楼，虽然没穿着漕帮的衣服，但还是被荆明煦认了出来，显然是漕帮大当家“江里蛟”派来的。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荆明煦回过头来，脸上的杀意越来越重，若非楚汐瑶背后的势力太大，让他不得不迟疑一会儿，早就忍无可忍出手了，因为楚汐瑶分明就是在挑拨自己和大当家“江里蛟”之间的关系。 “难道二当家自己不知道？” 楚汐瑶冷笑一声，说道：“‘江里蛟’虽然是漕帮的大当家，但是你入帮比他还早，身边兄弟也多，很多主张都与他相反，莫说你今日来见我被他监视，难道平日里就没有吗？” “所以二当家更应该考虑清楚，到底是准备要与我合作，还是等着大当家慢慢清除你的势力后动手？” 荆明煦先是愣神一会儿，很快就反应过来，显然已经知道怎么选择对他来说是最有利，嘴角也挂起一抹冷笑，说道：“楚小姐果然厉害。” “原来楚小姐从一开始就已经算好了一切，如此厉害的女人，北境王竟然会把你留在身边。” 因为荆明煦不知道楚汐瑶找他是为了什么，所以就前来赴约，但只要他来了就会被大当家“江里蛟”知道，也就意味着他不得不选择站在楚汐瑶这边。 因为信任从来都是很脆弱的，更何况他与大当家之间甚至都没有信任。 从漕帮目前的格局看，“江里蛟”有些忌惮荆明煦这个二当家的实力，荆明煦自己又不是很服“江里蛟”这个大当家，三当家属于谁都不帮，所以两人之间本来就已经有裂痕了。 荆明煦与楚汐瑶相见，只要有心人在“江里蛟”面前随便说一番，就会很容易让“江里蛟”认为荆明煦是在找外人帮他，只会激化双方的矛盾。 “二当家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最有利。” 楚汐瑶缓缓起身，轻笑道：“至于我和姬扬的事情，就不是二当家可以操心的了。” “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二当家可以碰的，因为后果可是你承担不起的。” 楚汐瑶的声音瞬间就冷了下来，这是明显的警告。 荆明煦顿时心神一颤，知道眼前这个楚家大小姐或者说北境王妃可不是他随便一个江湖高手可以随意调侃的，连忙就双手抱拳示意，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就请楚小姐说清楚，到时候需要荆某做什么？” “二当家只需要做一件事即可，带着本小姐一起去漕帮总舵，到时候听我吩咐。” 楚汐瑶冷声道：“你也别觉得自己吃亏了，小小的漕帮在我眼里又算什么，难道你以为凭着手下数千兄弟在云港有点势力就算厉害了吗？” 第398章 都准备摊牌了 “楚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荆明煦双眼微眯，有些疑惑地看着楚汐瑶。 毕竟如今他在云港的地位虽然比不上一些厉害的世家大族，但也算是很高了，就算一些中等世家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二当家可曾听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呢？” 楚汐瑶并未直接回复，反而说了一句姬扬曾经和她讲过的话。 “你到底在说什么？” 荆明煦简直满脸震撼，实在有些不敢相信楚汐瑶对他说的话。 封侯拜相自古以来都是只有至高无上的皇权才能决定的事情，楚汐瑶只不过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但并不是中州的真正主宰者，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种话。 “怎么，看起来二当家不怎么信本小姐？” 楚汐瑶轻笑一声，说道：“我以楚家大小姐的身份说出这句话你自然是不信，若是以北境王妃的身份来说呢？” “王爷……难道已经准备要……” 荆明煦双手都有些颤抖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二当家，你说呢？” 楚汐瑶蹲下捡起一片摔裂的茶杯碎片，放在手上轻轻摩挲着，笑着道：“机会已经给你了，怎么选就看二当家了。” “漕帮和这茶杯其实还是挺像，因为漕帮就算再厉害，能厉害过东境平海军吗？” 其实，本来一直都是楚汐瑶想要控制漕帮来掌握“太江”航运，只是荆明煦有些犹豫，楚汐瑶便说实际是姬扬的意思，这分量可就不一样了。 而且还把漕帮比作了会被摔碎的茶杯，实际上已经在威胁荆明煦了，漕帮和东境平海军相比的话，同样是以卵击石。 因为荆明煦显然已经猜到了姬扬想要做什么，这难道是一般人可以知道的吗？ 如果还要拒绝，可是要考虑后果代价了。 “好。” 荆明煦点了点头，因为他只能选择同意，楚汐瑶既然已经让他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若是不同意，怕是不可能走出酒楼，楚家的实力不用怀疑。 “三日后就是漕帮总舵大会，到时候我会带楚小姐过去。” “果然二当家还是聪明的，知道怎么选择。” 楚汐瑶缓缓向外走去，突然停顿说道：“日后漕帮就由你做主了。” “桌上的银票就收着吧，毕竟你手下的人也需要。” “谢过楚小姐，也谢过王爷。” 荆明煦连忙双手抱拳道：“以后都听楚小姐差遣。” …… 云港，商台渡，漕帮总舵所在处。 这里是天下货物最汇集的地方，聚集了十万漕帮民夫，所以漕帮将总舵也设置在这处繁忙的地方。 其实真正的漕帮总舵又是在一处大府邸，相较于世家的府邸宅院，里面花草园林倒很少，反而到处可见满脸戒备的守卫。 此时，外面早就站满了从各地赶来的漕帮分舵的舵主，以及他们带来的高手。 如今新年伊始，漕帮都会在年初举办一次大会，商量漕帮接下来一年的重要事情或安排。 荆明煦作为二当家自然是最后一个才到，因为“江里蛟”就住在总舵里面。 “二当家。” 总舵外面的各分舵舵主见到荆明煦带着一众高手走过来，皆是客气地打招呼道，毕竟荆明煦在漕帮已经很久，辈分资历很高。 守卫见到荆明煦带着大批人马过来，便下意识问道：“不知道二当家这次怎么带这么多人过来？” 荆明煦上去便是一巴掌，冷声道：“你在管我的事？” 因为总舵向来都是帮主居住的地方，门外的守卫自然也是“江里蛟”的人。 俗话说打狗都要看主人，荆明煦显然是故意想要警告帮主一番，毕竟之前他在酒楼见楚汐瑶的时候，“江里蛟”还派人监视他。 “老荆啊，你这是做什么？” 旁边的三当家阮涛眯着眼睛看了荆明煦一眼，问道。 “没什么，只是手有些痒。” 荆明煦有些随意地说道。 周围的分舵舵主自然都是知道二当家荆明煦与帮主之间的关系，所以都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皆是各自讨论着什么。 “你听说帮主这次想要改变漕帮分舵的设置还有各个当家的调度权吗？” 阮涛故意问道。 “听说了。” 荆明煦冷笑一声，随意道：“随便他，人家可是帮主。” “吱呀。” 总舵的大门被缓缓打开，有个漕帮守卫出来说道：“请各位当家与舵主入内议事。”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荆明煦便直接推开了他，自顾走了进去，搞得后面的舵主也是满脸尴尬。 “三当家。” 有数个分舵舵主是依附三当家阮涛的，见状赶紧聚在他身边，轻声道：“二当家此举分明是不把帮主放在眼里了，难道真的想要分家吗？” 本来各个分舵都有很大的自主权，而且各个当家也能管一部分的分舵，这就让他们手上有了一定的实力，像二当家荆明煦甚至能够与帮主对抗，所以帮主想要改变其中的格局。 “不会的。” 阮涛冷笑一声，说道：“别把帮主想得太简单了，荆明煦在漕帮有这么多支持，可是当初还没坐上帮主位置，你以为他想分家就能分家的吗？” “听说前几日二当家和楚家大小姐见过面了？” 有个分舵的舵主问道。 “帮主背后是帝城的门阀，一个楚家还是不够看的，到时候帮主要是动了咱们的利益，便和荆明煦一起了。” …… 议事厅。 外面早就站满了总舵的守卫，他们人人手握战刀，眼神充满坚定，显然都是高手。 “帮主有令每人只能带两个人进入议事厅，其余人在外面等候就可。” “凭什么？” 众多分舵的舵主皆是不满地开口道。 很多人都看向荆明煦和阮涛，这时候他俩才是能够与帮主对抗的人物。 “我们愿意听从帮主之令。” 令他们意外的是，至少一半以上分舵的舵主竟然都同意了，甚至都把随身兵器放在一边。 “我们也去看看。” 荆明煦有些不以为意，带着身后两人也走入议事厅。 第399章 包袱 “三当家，没想到二当家竟然会同意了，本来态度还挺强硬的，如今又妥协了，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呢？” 有个分舵的舵主趴在阮涛耳边轻声道。 “最令人奇怪的是，其他分舵的舵主似乎都已经支持大当家了。” “看来今天有热闹可以看。” 三当家阮涛盯着荆明煦的背影，嘶哑着嗓子道：“二当家旁边的两个人之前有看到过吗？” “似乎是生面孔，以前从未见过啊。” “他们背着这么大的包袱，里面装着什么？” 另一个分舵的舵主好奇地问道。 …… 议事厅。 “诸位都到了啊。” 等众人全部都坐下之后，突然传来一道有些粗犷的声音，来人正是漕帮大当家“江里蛟”韩符杉。 此人头戴紫晶冠，穿着锦衣华袍，一双鹰眼环顾着周围，脸上留着络腮胡，太阳穴隐隐凸起，显然又是一个超级高手。 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儿子韩凛轩，之前与姬扬发生过冲突，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在江湖上有着“智士”之称的吴俊，另一人是在秦思语来之前被称为“漕帮第一高手”的齐云。 “我等见过大当家。” 众人见韩符杉来了后，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抱拳道。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了。” 韩符杉一边说一边走到最上位，自然地坐了下来。 “这次和兄弟们聚在一起还是为了商议接下来的大事。” “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皇上马上就要立储君，其实咱们漕帮数百年来也是多亏了先皇的应允，才能一直掌管‘太江’航运，所以历任帮主都会尽量与帝城的大人物协商好一些事情。” “这次我去了一趟帝城，见到了东方家主，也就是当朝内阁首辅东方晋明大人，他已经授意我接下来要全力配合二皇子坐上储君之位。” “所以为了汇聚漕帮的所有力量，本帮主决定漕帮三十六分舵从今天起只听命于我，至于其他当家就好好辅佐我。” 韩符杉笑着道：“诸位以为如何？” “帮主，我们本来就是为了带着兄弟们对抗门阀世家才成立漕帮的，如今您又带着我们投靠帝城门阀甚至参与朝堂之争，岂非又是背离了漕帮？” 有个分舵主站起来焦急地说道。 “是吗？” 韩符杉脸上带着冷笑，眼神也越发阴狠。 只见还站在他身边的“漕帮第一高手”齐云抬起手臂对准那个分舵主，竟然从袖中直接射出一枚锋利的袖箭。 “砰。” 那个分舵主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子，不甘地倒在地上。 “舵主。” 他带来的两个护卫皆是痛苦地喊道。 但是很快就冲上来数十个手持弩机的总舵守卫，将他俩射倒在地。 “还有其他人有意见吗？” 韩符杉先是冰冷地扫过在座的众人，随后故意问道。 原本哗然的大厅顿时又安静下来，大家都有些害怕，毕竟他们带的人太少了，如今大厅内都是总舵的守卫。 “帮主，这……” 大家震惊地看着韩符杉，显然没想到韩符杉作为漕帮的大当家，竟然会一言不合就对自己人出手了。 “他实在太笨了，如今九州局势已经这样，竟然还如此守着老一套，怎么配继续做漕帮分舵的舵主。” 韩符杉嘲讽一声，随后看向二当家荆明煦，说道：“二当家以为如何？” “我自然是赞同的。” 荆明煦端坐在椅子上，嘴角微微一扯，笑着道。 只不过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吃惊，就连韩符杉自己都差点愣住，其他追随荆明煦的分舵主更是有些焦急地看着他。 “那么三当家呢？” 韩符杉笑着看向阮涛。 “既然大当家和二当家都决定了，我自然也是赞同。” 阮涛尴尬地笑了一声，看了坐在对面的荆明煦一眼，说道。 “那便好。” 韩符杉站了起来，说道：“事情就这么定了，后面本帮主会重新安排三十六分舵的舵主，大家就先在总舵小住会儿好了。” “今日就商议到这里吧。” “等一下。” 就在众人都有些感叹的时候，荆明煦突然站起来说道：“帮主的事情说完，也该说说我们的事情吧。” “不知道二当家有什么事需要大家商议的？” 韩符杉有些疑惑地看着荆明煦，心里却在盘算怎么对付荆明煦。 三当家阮涛也是盯着他，毕竟荆明煦一直与韩符杉不对付，可是今日就在总舵外有些嚣张，后来就没什么反应了，自己差点以为要妥协了。 “我觉得以后帮主直接管各个分舵很合理，只是我这个二当家怎么办呢？” 荆明煦冷声道。 整个议事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众人皆是有些吃惊地看着荆明煦，没想到二当家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敢说出这种话，周围可都是帮主韩符杉的人。 “老荆，你说该如何做？” 韩符杉眼神中冷意开始聚集，话语中充满了威胁意味，甚至都不在称呼二当家，因为他今日就已经决定将漕帮中所有反对他的势力全部消灭。 站在他身边的齐云又轻轻抬起手臂，似乎随时准备要出手，其他总舵的守卫也是神色不善地看着荆明煦，缓缓地把手放在刀柄上，互相递着眼色。 “帮主，我想日后漕帮就听从帮主一人的命令，以后也不必有什么二当家和三当家什么的。” 荆明煦也是高手，自然能感受到周围一些人的神色和动作，随后便装出一副示弱的模样。 “这是老荆的真心话吗？” 韩符杉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荆明煦会这么说，阮涛甚至都微张着嘴巴没反应过来。 毕竟荆明煦与韩符杉斗了这么久，没想到今日竟然就完全妥协了。 “是的。” 荆明煦双手抱拳，说道：“我已经感觉自己有些岁数大，想着该休息一会儿了。” “这是为帮主准备的礼物，有请帮助过目。” 说完，他从身后的两人手中接过包袱，恭敬地递给了韩符杉身边的人。 第400章 炸药在漕帮总舵用了 “给我的？” 韩符杉有些吃惊，客气地说道：“那就多谢老荆。” 不过，他虽然这么说，但并未打算去接过来，毕竟谁知道荆明煦会不会在里面放置了什么暗器。 “帮主，我来打开看看。” 荆明煦见韩符杉迟迟没有动作，便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随后，他便将包袱放在桌上，然后慢慢打开，竟然是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大盒子，包括韩符杉在内的众人皆是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箱子被缓缓打开后，竟然放着一排排巨大的珠子，看起来有数十颗之多，甚至还散发着亮光。 “帮主，还有各位兄弟，这便是传说中的鲛珠。” “什么，竟然是鲛珠？” “快让我看看。” 荆明煦话才说完，议事厅所有舵主皆是从椅子上着急地站起来看，都露出了震惊与羡慕的表情，就连韩符杉自己都看得目瞪口呆。 所谓“鲛珠”，就是传说中鲛人的眼泪所化而成的珍珠，在《博物志·异人》载：“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绩织，其眼泣则能出珠”。 “如此鲛珠也是偶然所得，但我深知宝物配英雄的道理，所以这次特地带来送给帮主，希望帮主能够带领漕帮更加强大。” 荆明煦边说边双手抱拳弯腰表达敬意。 “好……” 韩符杉面对宝物虽然不至于失了分寸，但也是心神受到影响，毕竟鲛珠自古以来都是最为难得的至宝之一，如今突然有数十颗放在他眼前，又如何能够让他不激动。 “父亲，你送我几颗吧，我拿去给思语看。” 站在韩符杉身边的韩凛轩也是两眼放光，连忙道。 “啪。” 韩符杉头也没回，只是轻轻抬手就给了自己的儿子一巴掌，依然双目紧紧盯着荆明煦等人，说道：“老荆，这个礼物我还是很喜欢，你既然想要退出漕帮，那便将手中掌管分舵的名册、账簿等交给我。” “帮主请放心，这些我都已经带过来了，就在议事厅外面，马上就取来给你。” 荆明煦双手抱拳说道。 “好。” 韩符杉激动地喊了一声，毕竟从今天起他就是真正地掌控漕帮了，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还是装出一副深情模样，说道：“日后老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和漕帮出手的，也不要客气了。” 只是众人都没有留意到，在他们都看着的时候，荆明煦身后的其中一人竟然打开了火折子。 “你打开火折子干什么？” 站在韩符杉身边的“智士”吴俊看到后，有些好奇地问道。 “禀军师，打开火折子是为了让帮主看得更清楚。” 那人一边低着头说话一边将火折子放在盒子后面晃了数次，随后便再度盖上。 “谢过帮主了。” 这边荆明煦装出感动的模样，说完后便带着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走出了议事厅，留下韩符杉等人还在围观闪闪发光的鲛珠。 “帮主，我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可就是说不上来。” “智士”吴俊望着荆明煦等人的背影，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荆明煦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漕帮。 “军师还是太多虑了啊。” 此时的韩符杉早就满眼都是发亮的鲛珠了，有些不以为意地说道：“名册和账簿就在议事厅外面，到处都是咱们的人，就算老荆想要做什么，他有这个本事吗？” …… “大小姐，今日我才见识了什么叫做女中豪杰，您今日竟然真的敢直接来漕帮总舵。” 才走出议事厅，荆明煦就恭敬地对着身后的一人说道。 站在议事厅外面的总舵守卫皆是满脸震撼，没想到二当家竟然会向他带来的一个手下如此恭敬。 “区区漕帮总舵，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当初姬扬带着我面对东厥千军万马都未曾变色，又何况这些草莽。” 今日谁都不会想到堂堂楚家大小姐竟然乔装来了漕帮总舵，另一人是保护楚汐瑶的冷艳女护卫，自从在中都城出现后，就一直跟在楚汐瑶身边。 那些送给韩符杉的鲛珠自然是楚汐瑶给荆明煦的，她为了掌控漕帮，确实真正拿出了宝物。 “大小姐说的是，漕帮如何能够与王爷的黑甲军相比呢。” 荆明煦早就以为楚汐瑶想要漕帮是因为姬扬，自然是知道漕帮与黑甲军之间的巨大差距，所以对楚汐瑶的态度格外尊敬，但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不知道大小姐所说的‘神兵’是何物？” “时间快要到了，捂住你的耳朵。” 楚汐瑶一边说一边朝着远处的空地跑去。 “嗯？” 荆明煦满脸疑惑，为什么突然要捂住耳朵。 “大小姐……” 荆明煦赶紧跟着过去，只是他话都还没说完，身后突然有一道巨响，差点把他耳朵都震聋了，巨大的热浪传来，甚至让他脸上都有一股灼烧感。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方圆数里，强大的爆炸火焰突然冲天而起，整座议事厅直接被摧毁，到处是碎裂的瓦片和木窗。 “这……” 荆明煦赶紧回头看到，甚至都顾不上自己耳朵的剧痛，震惊得嘴巴微张，双手都在颤抖，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鲛珠确实没什么问题，可是韩符杉忘记看装鲛珠的盒子。” 楚汐瑶嘴唇微勾，轻笑道：“荆明煦，从今天起漕帮就是你掌管了。” 这个盒子是楚汐瑶专门让人打造的，底部有专门可以打开的暗格，那里隐藏着炸药的引线。 荆明煦还是愣在原地，望着眼前的断壁残垣，与他斗了数十年的韩符杉如今竟然只剩下一块破布还能看到，实在难以相信这是可以由人所掌握的力量。 “大小姐在说话。” 站在楚汐瑶身边的冷艳女护卫一脚踢在荆明煦的腿上，提醒道。 “是……” 荆明煦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恭敬地对着楚汐瑶说道：“属下愿追随王爷和大小姐。” 这时候，他甚至都已经开始向楚汐瑶称呼自己是她的属下，因为今天对他的震撼实在太大。 第401章 独孤氏 独孤玮提起漕帮的事情，自然是有特殊的目的。 当初楚汐瑶在漕帮第一次用了炸药，直接将韩符杉等一众漕帮高手全部消灭，据传来的消息说甚至连韩符杉完整的人都找不到，其他人都是通体漆黑，皮肤破裂渗血。 他们可都是中州有名的高手，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话，就算调集了上千军士也未必能拿下，可就是一道巨大的响声过后，这么轻松就被消灭了。 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外人不知道的？ 这已经超出天下所有人的认知了，听说天圣王朝皇城司也在到处打听，毕竟未知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漕帮所有分舵的舵主和高手全部被消灭之后，荆明煦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漕帮的新帮主，因为漕帮内部再也没有人比他实力还强。 而且他成为新帮主后，竟然马上就投靠楚汐瑶，更让外人猜测纷纭了，一切到底与楚家有什么关系，或者与北境王又有什么关系，毕竟漕帮一直控制着太江航运。 “独孤少主远在云州竟然都能掌握中州的局势，看来独孤门阀确实是云州最强。” 楚汐瑶回忆了一会儿，故意笑着说道：“日后楚家还要多仰仗独孤家。” 独孤玮见楚汐瑶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显然是不会告诉自己到底用了什么惊世之物，看来日后要另外想办法。 “楚小姐说笑了，还请快点入座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到了盛启楼最高处的大厅，这里一直都是云州诸国皇室和各大门阀宴会之所。 “楚小姐，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胞弟独孤威，其余的人也都是西凉各大门阀之后。” 独孤玮态度自然是相当客气的，还介绍了他的亲弟弟独孤威，此人是“天接军”中的先锋将领，身材相当高大，双眼锐气逼人，传闻有万夫不挡之勇，与独孤玮儒雅的形象存在明显差异，一直紧紧跟在独孤玮的身旁。 “独孤将军倒是与姬扬身边的秦无敌挺像。” 楚汐瑶抬眸看了一眼，笑着道。 “若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和楚小姐口中的秦将军比试一番。” 独孤威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毕竟不是独孤家的少主，不能和楚汐瑶说太久。 宴会不过是为了给大家创造一个交流的机会而已，独孤玮作为独孤门阀的少主，宴请楚汐瑶一是为了让外人知道他们独孤家与楚家关系紧密，以此来缓解西凉皇室与朝中重臣对独孤家的压力， 另一个目的自然是他真的想要和楚汐瑶谈一下，从最近中州北域的局势来看，黑甲军调动相当频繁，甚至有一支骑兵已经攻入北域腹里地区，很明显北境王是想要真的统一北域了，到时候领土直接与云州接触，黑甲军又是冠绝九州，独孤家又要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 很多尘封以久的往事可能独孤家其他人不清楚，但独孤玮可是独孤门阀的少主，自然是知道的，若是让北境王知道当初的事，怕是要盯上独孤家了，毕竟为人亲子哪有不心疼自己的母亲，更何况独孤家让他们分离了十数年，普通人尚且有匹夫之怒，更何况是军力强大的北境王。 “独孤少主突然想找我单独谈谈，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说吧？” 宴会后，楚汐瑶站在盛启楼最高之处，望着天接城的星星点点，冷声道。 “我在云州的时候就听说北境王为了楚小姐连中州第一美女都退婚了，看来楚小姐对北境王有很大的影响啊。” 独孤玮随后故意叹了口气道：“只是独孤家与王爷之间似乎存在什么误会，若有机会的话，还请楚小姐从中帮忙斡旋一二。” “独孤少主难道是在和我开玩笑？” 楚汐瑶突然转过身来，脸上笑容瞬间就消失，眼神冷若冰霜，冷声道：“如果换作是独孤少主，也是可以被枕头风吹几句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母子分离的苦怕是独孤少主不知道吧。” 听完楚汐瑶的话，独孤玮心中就暗道一声不好，既然楚汐瑶已经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也就意味着姬扬肯定也知道了，等姬扬统一北域之日，或许就是黑甲军兵临云州之时，因为从如今的局势看，天圣帝已经很难再压制住他了。 “楚小姐，其中或许有误会……” 独孤玮连忙道。 “这若是还有误会的话，那么早就是九州一统天下太平，哪还有什么仇了。” 楚汐瑶冷笑一声，直接就说道：“我已经是姬扬的妻子，他的母亲自然就是我的母亲，若是独孤家愿意让她和我一起回北境便好，如果独孤家还是要和姬扬作对的话，那么再来的就是黑甲军的千军万马了。” 独孤玮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楚汐瑶话中的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只是如今西凉朝堂上，皇室已经联合其他重臣对付独孤家，名义上是因为独孤家不愿为了太子出兵北庭，但实际上是对独孤家数百年来长久地位的挑战，也是很多西凉大势力联合起来对付独孤家的一次行动。 独孤家作为云州最强大的门阀，已经称霸西凉太久了，自然会引起很多势力的嫉妒，他们就抓住了这次的机会要对独孤家动手。 若是再加上军力强大的北境王和天下最富有的楚家，独孤家真的要面临很大的危机。 “不知道楚小姐如何才肯帮我这个忙呢？” 独孤玮有些无奈地说道：“姑姑的事情我会和父亲说的，他应该会同意。” “若非如今独孤家面临内忧外患，独孤少主应该也不会这么和我说话了吧。” 楚汐瑶冷笑一声，说道：“我要的不是应该，而是一定要同意，三日后我就要带婆婆去北境，到时候一定要见到她。” “好。” 独孤玮有些苦笑着说道：“我也想让姑姑与堂弟早日团聚。” “姬扬有你们这些亲戚，也是够吐血的。” 楚汐瑶说完便直接离开。 第402章 凉州三国骑兵集结了 “王爷，根据海图的说明，应该马上要到清津了。” 赵星辰站在望楼上有些兴奋地说道。 平海军的船队从东境出发后，先是在海域遭到夏渚水师的埋伏，然后又是航行了十多日，才抵达清津城外面的海域。 相较于战斗来说，航海最大的挑战还是无尽的孤寂，数十日的航行，每日看到的都是一望无际的天空与大海，有时还要面对惊涛骇浪与变化无常的风暴。 还好楚汐瑶之前为他们在船上提前准备了不少吃的，否则天天吃海鱼的话估计早就吃腻了。 “终于回到北境了。” 姬扬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岸上集市，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笑着道：“后面该轮到我们大展身手了。” 按照姬扬的估计，北境的大军应该早就集结完毕了，他的计划终于也是马上要成功。 …… 东厥王庭大营，铁然城。 这是一座矗立在草原上的大城，也是整个东厥唯一的一座城池，为第一代人皇统一凉州后调集三十万大军和上百万民夫所筑造而成，所有的石料全部从北域运到草原上，并且修筑了坚固的工事。 当年镇守凉州的是人皇麾下“天子六师”之一的“平北师”，修筑铁然城的目的就是“平北师”在面对随时可能反叛的草原诸部围攻时，可以一直撑到从中州派出的援军到来，只是如今成为了东厥王庭的所在地。 此时的铁然城外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帐篷，来自东厥数十个部落的骑兵全部驻扎在王庭附近，充满了各种喧闹声和马蹄声，大批的东厥勇士坐在篝火边上，唱着自己部落的歌曲。 但与城外热闹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铁然城中的东厥王庭大帐，此时，东厥王与他的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以及王庭大冢宰，还有来自东厥三个大部落“铁沁”“契苾”“柔然”的汗王，他们聚在一起。 “冬天已经过去了，咱们的春狩就要来了，中州北域的那些门阀世家又要打起来了。” 东厥王坐在主位，冷声道：“咱们也该趁这个机会彻底打败北境了。” 如今的东厥王孛尔特年纪才三十九，身材健壮有力，眼神锐利凶狠，但是两鬓都有些白发，流露出一种沧桑与内敛。 尽管外表看起来还算是客气，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他充满了雄心壮志，一直想着能够打败黑甲军甚至攻入中州。 “大王，您已经考虑清楚了吗？” 铁沁汗脸上还带着一丝担忧的神色，因为他与姬扬打过交道，知道此人可不是好惹的，这次草原上这么大的行动若是成功了还好，万一还不成功，那么结果就要搞笑了，东厥必然要遭到黑甲军的疯狂打击，而铁沁部最靠近北境，自然是首当其冲。 “怎么，草原上勇猛的铁沁汗还会怕一个二十岁的小孩吗？” 契苾汗博图鲁故意冷笑一声，嘲讽道：“都听说铁沁部与楚家走得近，看来是早就准备投靠那个小娃娃了。” 此人三十多岁，但是看起来却更沧桑，留着两束扎成的头发在两边，中间却是光秃秃，眼睛却透露着一股阴狠之气。 “契苾汗还是不要欺人太甚了。” 看着契苾汗嚣张的模样，铁沁汗低沉着嗓音警告，仿佛是一头发出低吟的野狼，表面虽然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但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两位都是草原上的英雄人物，又何必要为这些事情吵起来。” 王庭大冢宰伯颜赶紧站起来劝住了，随后看向铁沁汗耐心地说道：“大王已经决定了，铁沁汗应该把东厥和草原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大冢宰，并非是我只看到部落的利益，而是姬扬这个人确实不好惹。” 铁沁汗看着东厥王说道：“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心智并不输我等，大王子之前与他打过交道的，应该也有感受。” “这件事确实如你所说，束拖之前也和我说过了，如今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我们面前，难道要这么放弃吗？” 东厥王孛尔特声音有些低沉，代表了他作为东厥草原王者的意志，也是对铁沁汗的警告，因为他也知道铁沁部从楚家得了很多的好处。 至于他说这次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因为“九镇”竟然传过来消息，说是“平原镇”大军已经被抽调大部分兵力南下平叛，如今驻守的兵力甚至都不到一万人。 曾经凉州三国的国主还以为这是天圣故意蒙骗他们的，但混入“九镇”的斥候真的传来消息，不仅是“平原镇”大军已经调动，其余“九镇”的大军也是被命令准备南下平叛了，所以此时的“九镇”可能是数百年来最空虚的时候。 “是。” 铁沁汗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和东厥王庭拼，只好无奈地答应，契苾汗看着铁沁汗有些不服却不得不答应的模样，在旁边也是带着嘲讽的笑容。 “如今王庭已经集结了二十六万的精锐骑兵，再加上铁沁部、契苾部、柔然部的骑兵，足以对北境形成碾压的态势，更何况西戎、北胡的骑兵都在集结了，若是单凭北境的黑甲军，如何是我们的对手呢？” 大冢宰伯颜分析了起来，说道：“只是不知道透露消息的人有什么目的？” 铁沁汗知道东厥重臣已经形成了统一意见，就算他再怎么说也没用，如果只是从数量看的话，东厥确实与北境已经旗鼓相当了，再加上西戎、北胡的骑兵，北境根本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心里总是感觉有些怪异，随后便摇了摇头，可能是当初姬扬给自己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还一直对他有些忌惮，在绝对实力面前，就算再聪明的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同样的场景也在西戎、北胡王庭上演，此时凉州三国王庭周围已经集结了数百年来最多的骑兵，他们已经决定共同进攻天圣。 第403章 到北境 九镇，自人皇时代起就是中州王朝防御凉州的重要军镇，当年造了很多类似的军镇，在数千年的历史延续过程中，被统称为“九镇”。 到了天圣王朝这一时期，“九镇”就是形容中州与凉州边境最为坚固的九座大城，驻扎着天圣王朝在北域最为精锐的军队，与北境共同构成防御凉州铁骑的防线。 但是事实上的“九镇”是除了九座坚固的大城外，周围还分布着无数的暗堡、关卡、烽火台等各种防御设施，这些是人皇时代后中州王朝历经数千年修缮而成。 从西起中州与云州的北部边界，然后一直延伸到北境幽蓟城，真正的防线长达千余里，分布着西河、奉平、武德、兴唐、朔义、淮博、安平、砀山、平原九座坚固的大城。 其中，武德是“九镇”第二大军镇，驻扎着八万边军，朔义是“九镇”最大的军镇，居于整段防线中间位置，驻扎着十万边军，随时可以向东或向西增派援军，平原是“九镇”第三大军镇，因为靠近北境幽蓟城，所以还要防备北境黑甲军。 朔义镇。 天色还有些微黑，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左右，朔义镇的边军早就已经穿戴好盔甲，整齐地排列在校场上，他们全部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自站到阵型中就透露着一股杀意。 这些边军全部穿着精良的银甲，胸口的护心镜刻着两个“一”字，分别位于上下方，中间是一个更大的“义”字。 史载“一月之始谓之朔日，或谓朔月”，古人把每月初一称为“朔”，所以朔义镇的边军以两个“一”字分别位于上下方，是代表其中的“朔”字，中间又写着一个“义”字，也代表着他们从军的信念。 历史上的朔义镇边军自成军起来，就从未在与凉州骑兵的对战中退却过，每次都是战斗到最后一人，称得上“九镇”最强的边军。 “大帅，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有个朔义镇的参将见指挥使霍彰远从昨晚起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只好在他身边轻声提醒一声。 “好。” 霍彰远有些反应过来，连忙道：“命令大军开拔。” “是。” 随着一名参将下令后，朔义镇各大军营已经集结的边军开始浩浩荡荡地走出这座坚固的大城，最前面的是三万精锐的骑兵，身后还有五万精锐步卒，他们手持长枪和盾牌，散发着凌厉气势。 朔义镇指挥使霍彰远有些无奈地抚摸着一面军旗的旗杆，低着头感叹一声，然后才缓缓地朝着自己的战马走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参将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好奇之意，他们实在不明白，朝廷下令让大军南下平定南宫门阀的叛乱，又不是让大帅造反了，为何情绪会如此。 只有霍彰远自己清楚，之前天圣帝传来的旨意实际上是以平叛为名，真正的目的是进攻北境，已经从军数十年，没想到竟然要做这样一件事，怕是后世史书会把他描绘为一个背叛者。 同样的，武德镇的边军也开始往东汇聚，平原镇的边军开始缓缓南下，他们会故意放慢速度，等到朔义镇和武德镇的边军到来，三路大军已经占到了九镇边军将近一半的兵力。 …… 清津城。 “王爷，你可算是回北境了。” 城外码头上，驻扎在清津城黑甲军的统帅岳忠武早就带着将士等候了。 “我等拜见王爷。” 其余一众将领和军士皆是单膝跪拜道。 “你们都起来吧。” 姬扬缓缓地从战船上走下来，望着头顶上那片蓝色的天空，不由得张开双臂深深吸了口气，有些兴奋地说道：“终于回到北境。” “还是在自己的北境舒服。” 姬扬感叹了一声，今日起，对他来说就是龙归大海，天下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了，等自己率领大军打到北都城后，一定先和南宫家的人算算账。 “马上准备回北临。” 黑甲军早就集结好了，随时可以攻入北域腹里地区，洛州十三城也囤积了大批粮草，都是为后面战争做准备。 “王爷，这是墨老送来的急件，说是要您亲自打开看，想来是什么大事。” 岳忠武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姬扬。 “看来他们还是没被我打怕啊。” 姬扬打开书信后，上面就写着一句话而已，“神兵聚，西北望，射天狼”，很明显是在告诉姬扬，在北境的西面和北面已经面临着严重的战争威胁，但是北境已经拥有了可以无视天下一切精锐的神兵了。 “岳将军，马上率领你麾下的两万黑甲军随本王一起回北临城。” “是。” 岳忠武满脸激动，因为他知道王爷终于下定决心争霸天下了，等他们打到帝城，或许就可以揭开当年老王爷突然去世的真相，毕竟当时都在传是皇城司内卫下毒所致。 …… 从清津城到北临城大约有三百多里，一路上又汇聚了数座城池的两万黑甲军骑兵和五万步卒，沿途百姓不断鼓舞着从身边走过的将士，这就是北境军民的士气。 “你已经准备好了？” 骑在马上的秦思语突然问道。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他们会知道今天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姬扬嘴唇微勾，冷声道。 “你到底为何有如此大的自信？” 秦思语有些不解地看着姬扬，因为他分明说的就是战争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能预料到胜利，是因为条件已经很充分，可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他有如此信心？ 当初他也是这么和自己说能够对付墨家第一高手“领玄”的。 原本北境有十六万骑兵、三十三万步卒，如今已经有六万骑兵和十七万步卒集结在洛州靠近北域的数座城池，随时准备攻入。 同时，北境还有二十万随时可以披甲上阵的黑甲军老兵，墨老早就在北境开始征召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 姬扬笑着说道。 第404章 西戎动 “你从来都是这么自信？” 秦思语脸上露出一抹不解之色，又忍不住问道。 “你看到官道两边的良田了吗？” “看到了又如何？” 秦思语举目望去，两边皆是在准备春耕的百姓，一派火热的景象。 “北境的百姓在爷爷与父亲治理下都过得很好。” 姬扬嘴唇微勾，笑着道：“你觉得夺取天下最该争取哪些人的帮助？” “以手握重兵将领为先，门阀世族为次，各地官商再次之。” 秦思语没有任何思索，直接就说了乱世霸业最重要的因素，放眼中州历代王朝兴盛，皆是因为得到门阀势力的帮助，尤其是天圣王朝，当时是帝城四大门阀都选择了嬴氏。 “你也这么认为？” 姬扬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难道自古以来不是如此？” “天下之道莫如水，可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姬扬笑着说道：“北境的百姓之所以如此拥护姬氏，黑甲军之所以能保持如此强大的战力，并不是因为姬氏为他们提供了多少军饷，而在于长期训练和精良装备，但最根本的是他们本来就是北境的人。” “这里是他们自小生长的故土，有他们的亲人、房产、土地，中域的大部分土地在谁手里你不会不知道吧？” 姬扬突然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说道：“自然都是在门阀世家和朝堂重臣的手里，当然，王妃家里尤其多。” “这和你问我的有什么关系吗？” 秦思语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天圣也好九州诸国也罢，数千年来永远想着只要获得门阀世族的支持，便可以延续千秋，就能永远高高在上地凌驾天下百姓之上。” 姬扬看向秦思语，说道：“你同样也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楚汐瑶之前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或许天下就只有你不是这么认为的。” 秦思语的脸上不由带上了一抹嘲讽之色，因为在她的眼里，如今的姬扬还是太天真，根本不具备一个九州王者的视野与决断了。 “秦思语，就跟在本王身边好好看看吧。” 姬扬嘴角微微勾起，说道：“只要本王一手拿出他们的土地，另一手拿着自己的神兵，放眼九州也根本找不出一个能打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 秦思语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姬扬说什么。 …… 科尔伦草原，是西戎最靠近九镇的一片草原。 广袤的大草原，一条条有些狭窄的河流从上面缓缓流过，滋养着草原上的绿草，也孕育了草原上无数的野兽。 “驾驾驾……” 随着一道道急促的声音响起，整片草原都有些震动起来，甚至空气中都开始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青草味。 中域已经天气转暖许久，而草原正好还处于万物复苏、绿草发芽的时候，原本还聚在一起啃着野马肉的数十只野狼顿时分散开来狂奔。 “呜呜呜……” 随着数千支箭矢飞速地撕裂空气而至，数十支野狼根本没跑出多远，就发出呜咽声倒在了草地上。 每支箭矢上都刻着不同的西戎部落的名称，以此来最后计算每个部落获得猎物的成果。 “塔隆部射中了。” “谢图部射中了。” …… 到处都传来各部落勇士兴奋的呼喊声，只是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在那面西戎“金狼”军旗的带领下，竟然越来越靠近奉平镇，那是与他们对抗数百年的一座坚固城池。 “或许奉平镇的人也根本想不到，他们才是真正的猎物。” 一个黑袍大祭司望着绝尘而去的数万部落勇士，冷笑道。 “北境黑甲军调动，连带着九镇边军也调动，燕王世子都已经告诉我们了，看来天圣内部已经发生了我们想不到的动乱。” …… 奉平镇，是天圣王朝北域防线“九镇”中排名第四的军镇，常年驻扎着六万两千名边军，其中有超过两万六千名边军是精锐的骑兵。 只是奉平镇指挥使昨晚突然调动了所有骑兵以及三万三千名边军步卒，名义是奉诏南下平乱，但天圣帝并未给奉平镇下旨。 不过，如此规模的大军调动，自然是瞒不过内卫布置的眼线。 如今的奉平镇只驻扎着三千边军步卒，根本没有派出斥候骑兵前往西戎草原一侧侦查。 “大地怎么会如此震动？” 有个靠在城墙上吃中饭的边军步卒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可能是西戎的春狩吧，你都来奉平镇多少年了，他们不是每年初春都要聚集各部落最厉害的勇士狩猎吗？” 另一个边军步卒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战刀解下，然后坐下来吃饭。 “你不说差点忘了。” 那个边军步卒挠挠头，又说道：“大帅这次调了这么多兄弟去平叛，真的不担心西戎骑兵来攻吗？” “怕什么？” 另一个边军步卒说道：“奉平城外还有六座烽火台，只要西戎骑兵敢深入，他们一定会示警，到时候旁边的西河镇、朔义镇都会出兵来援助。” 但就在这些军镇的边军步卒吃饭的时候，数里外烽火台的边军正好遇到了他们意外的一些人。 奉平镇外的烽火台一共有六座，全部都是以山石垒成，最高的一座可以有三十多米高，如果站在上面的话，平坦草原上的任何人和物都可以被看得清清楚楚。 每座烽火台上都堆满了干草，主要是胡杨、红柳等植物，站着数个戒备的边军，紧盯着远处来往的客商牧民。 此时，一支从中州出关的商队缓缓地从旁边走过，跟随着数辆篷车，全部包裹着油布，完全不知道里面是何物，还有数十个精壮跟随，一看就是哪个世族的大商队。 “你们是什么人？” 烽火台下面一个边军士卒有些警惕地说道。 因为之前就算有商队经过烽火台附近，也不会靠得如此之近，而边军士卒还没有抽出腰间战刀，是因为这些商队是从中州出发的，而不是从凉州草原来的，看起来更加可靠。 第405章 烽火台 “原来是边军的兄弟啊。” 那个商队的管事缓缓地从一辆马车上下来，下巴微微抬起，面色有些倨傲，看起来很随意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怎么把这些边军放在眼里。 “你们是？” 烽火台下面一个边军步卒出声问道。 这些边军步卒早就习以为常了，毕竟有能力做这种大生意的商队，背后必定都是很厉害的门阀，而且每年都会给军镇提供大量的银子和粮草，因为有些货物都需要边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虽然这些边军步卒只能拿到最少的那部分，但还是要给人家面子。 “请看吧。” 只见那个商队管事缓缓从袖中掏出一面令牌，上面正好写着一个“燕”字，显然是来自北都城燕王府。 “原来是燕王府的大人。” 烽火台下面的边军步卒连忙抱拳示意，毕竟燕王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而且也是如今北域唯一的一个亲王，势力自然是不用多说，就连奉平镇指挥使也是要给他面子。 “这次我们出关，还是免不了边军兄弟的帮助，所以王爷让我们带来一些酒食犒劳兄弟们，还望兄弟们不要嫌弃。” 燕王府商队的管事一边将令牌收好，一边示意手下从身后的马车上搬下各种酒肉等。 “那就多谢王爷。” 烽火台下面的边军步卒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抱拳谢道。 看着眼前如此丰盛的酒肉食物，这些边军步卒赶紧互相招呼起来，就连在上面盯住凉州草原的边军步卒也派人下来拎上去三坛美酒和十几只烤鸡。 他们常年在远离军镇的烽火台守卫，每日吹着风沙，吃的都是烙饼，哪里有机会吃到这些，而且又是燕王府派人送来的，都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检查是否有问题。 “好。” 不远处正要坐进马车的管事回头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冷意。 …… 半个时辰过去，本该往凉州草原的燕王府商队突然掉头回到了这个烽火台。 “将他们全部拿下。” 随着商队管事一声令下，原本商队的护卫全部抽出腰间战刀，快速冲向烽火台，只见原本守卫的边军步卒都以诡异的姿势躺在地上，周围一片寂静。 一个护卫随意翻开一个边军步卒的身体，只见他双眼凸出，早已七窍流血，显然是中毒而亡。 “快点检查是否有活口。” 数十个护卫赶紧试探每个边军步卒的鼻息，确认所有边军步卒都已经中毒，随后便将烽火台所有草料和拒马等移开。 同样的，奉平镇外面的其他烽火台都收到了燕王府派人送去的酒肉等，然后大批边军步卒中毒而亡，仅有数人运气好来不及吃，但也被燕王府商队的护卫杀了。 奉平镇外所有烽火台就这样被燕王府的人攻下了，意味着奉平镇仍然驻守的三千边军步卒将再也无法及时收到西戎骑兵进攻的消息。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宽阔草原，耳边传来了阵阵马蹄声，燕王府商队的管事和护卫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狂热的神情。 “来了。” …… 随着一阵凌厉的号角声响起，数万西戎骑兵快速从烽火台周围经过，为了保证达到奇袭效果，甚至他们都是在半个时辰前才知道原来春狩只是迷惑中州人的借口，真正的目标是攻下奉平镇，这座已经屹立在中州与凉州之间数百年的坚固军镇。 “草原上的猎物哪有中州的黄金美女来得诱人。” 疾驰在最前方的一个西戎王庭骑兵的千夫长大声地说道，很快他身边的王庭骑兵以及来自其他部落的骑兵眼神中都燃起欲望之火。 奉平镇。 春风带着泥土的芬芳，吹到了坚固城墙之后，任谁都觉得有些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 驻守在城墙上的一个边军步卒轻轻嗅了一下，喃喃自语地说道：“又不是下雨的季节啊，为何有这么重的泥土味。” “快……快看……” 直到他身旁的一个边军步卒紧张地拍着他的肩膀，声音颤抖地说道。 “怎么了……” 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似乎看到了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画面，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飞扬着浓厚尘土，突然无数西戎骑兵从尘土中冲出，紧接着隆隆的马蹄声越传越近。 放在城垛上的手都能感受到城墙的微微震动，显然这次西狄骑兵数量远远超乎他们过去遇到的。 “敌……敌袭……” 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边军，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敲响了放置在城楼上的大鼓，随后大批边军步卒吹响了号角，奉平镇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危险的情况。 很快，原本在城内休息的边军步卒全部拿起弓箭和战刀，冲到城楼上开始防守。 但是更快的是西戎骑兵，他们冲锋的速度突然加快，只是过去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出现在奉平镇四座城门之外，显然是为了尽快阻止城内派出斥候向周围的军镇求援。 “为什么烽火台没有示警。” “派出骑兵向周围军镇求援吧。” “已经来不及了，南门已经出现了西戎骑兵的游骑。” 由于奉平镇指挥使擅自带领大军离开，留在奉平镇的数个将领都显得有些慌乱，毕竟城内只剩下了三千步卒，最后还是参将李云瀚做出决定，派出十个斥候去周围军镇求援，能不能冲出西戎骑兵的包围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呜……” 一阵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大批凉州骑兵下马迅速结成了一个个战阵，他们人人穿着厚重铠甲，手握着宽大圆盾，身后还跟着数十个腰间缠绕着铁爪绳索的勇士，这些是来自西狄王庭的精锐。 “西戎的勇士们。” 一个身穿黑袍的狼胥祭司骑着战马在阵前缓缓走动着，高声道：“天上的雄鹰在注视你们，身后的妻子在看着你们的背影，今日福泽将会降到你们身上，眼前的城墙再也无法阻止你们的脚步了。” “西戎，胜。” 第406章 左贤王 “西戎，胜。” “西戎，胜。” “西戎，胜。” 阵前排成阵型的王庭勇士皆是用手中的弯刀用力地敲击着盾牌，发出震天吼声，隔着数里外都能够听到，城内的百姓也乱作一团，纷纷跑回家中，更有人甚至还想打开城门冲出去，但是被边军拦下了。 五千精锐的王庭骑兵下马后就组成了十个攻城的方阵，在方阵的中间以及方阵之后是由部落骑兵组成的射击阵型，负责压制城楼上的边军弓弩手。 在他们身后数个西戎的将领聚在一起，为首的是一个身披犀牛甲胄的年轻将领，眼神炯炯，面容俊俏，倒是有点不太像凉州人，此人名为拓跋宏，乃是如今西戎王同父异母的弟弟，被封为西戎王庭左贤王，执掌王庭一半精锐骑兵。 “城中守军不过只有三千人，我们这里有三万王庭精锐与六万部落骑兵，中州人撑不了太久的。” 跟在他身边的黑袍祭司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其余全部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声音低沉沙哑，有如毒蛇吐信。 本来西戎草原骑兵大批聚集，根本逃不过边军斥候的侦查，毕竟往来如此多的商队，也有不少是边军派出去刺探的，但是西戎以春狩为名，直接降低了他们的防备心理，同时又拿下了烽火台，所以能够直接聚集如此多的骑兵来到奉平镇。 “国师之前是和燕王联系，既然他想要和西戎合作，为什么不干脆让奉平镇指挥使调走所有大军，还要留三千守军做什么，白白消耗王庭的勇士。” 拓跋宏微微扬起头来，显然没有把如今的奉平镇守军放在眼里，声音充满了傲慢。 “左贤王有所不知，中州人讲究的是名正而言顺，燕王想要的是整个中州，如果让天下人知道是他引来凉州骑兵南下，那么所有人都不会服他。” 这个黑袍祭司冷声道：“中州的亲王贵胄无不是如此，他们既想要得到利益，又不想被外人知道他们所做的勾当，所以只敢和我们私下联系而已。” 奉平镇指挥使早就投靠了燕王，所以燕王让他调走绝大多数边军，只留下一点兵力，从而让天下人觉得是西戎骑兵攻破了军镇，根本就无法与燕王等人联系起来。 等到西戎骑兵肆虐北域，那么他这个天圣亲王，又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自然能够以保护北域黎庶为名振臂一呼，堂而皇之地聚集大军，这就是占据大义。 “中州人就知道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明明是他背叛了天圣，还要装出一副心系万民的样子。” 拓跋宏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显然是有些瞧不起燕王。 …… 奉平镇城楼上，两鬓已经有些微白的参将李云瀚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从军数十年，这是第一次感觉到奉平镇可能守不住了。 之前奉平镇指挥使调动大军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劝过，如果西戎骑兵来袭的话，仅凭三千边军步卒如何能够抵挡。 “将军，我们要不尝试突围出去。” 一个校尉说道。 “如果我们走了，城中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李云瀚感慨一声，其余边军将领皆是低头不语，“九镇”守卫北域是千年以来的传统，早已融入了所有边军将士的骨血之中，为了北域百姓，他们也不能后退半步。 “如果我们今日战死在这里了，北域的百姓总会记得我们的。” 李云瀚抽出腰间佩剑，直指城楼下数万骑兵，大吼道：“奉平军，不退。” “奉平军，不退。” “奉平军，不退。” 还在奉平镇的边军将士皆是高声吼道。 尽管他们已经知道未来的结局，但是他们已经为这座城池征战了一生，他们的父辈兄弟也曾经为这座城池血战到底，如今轮到他们了。 …… “看来已经没必要劝降了。” 拓跋宏冷笑一声，说道：“天圣边军确实战力强大，但此时他们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今日就让他们知道王庭勇士的厉害。” 说完，他轻轻一挥手，身边的王庭护卫立刻吹响了号角。 “呜……” 随着一声号角声响起，西戎王庭勇士的喊杀声瞬间响起来，十个攻城的方阵开始快速向城楼移动。 “咚咚咚。” 奉平镇城楼上响起了一阵战鼓之声，随后便是数十块巨石被抛出，狠狠地砸进了西戎王庭勇士的方阵之中，带起一片片飞扬的尘土。 毕竟是“九镇”之一，奉平镇自然有完备的防御工事和器械，还囤积大量弩箭、巨石以及粮草等，这也是奉平军敢和西戎大军作战的底气。 “砰砰砰。” 随着一块块巨大的黑影落下，西戎攻城的方阵中很快就有不少士兵被巨石砸中，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就已经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 但是，其余的西戎王庭勇士竟然就像没有看到一般，依然快速地向城墙移动。 “国师，这些勇士都是本王麾下的精锐，他们是把灵魂献给死神的人，本王当年就是带着他们镇压钦契部作乱的。” 站在后面观战的拓跋宏脸上没有半分不忍之色，甚至还有些自豪。 钦契部是凉州草原仅次于十二部的大部落，但是钦契汗因为不满如今的西戎王夺取本属于他妹妹的王位，在一次王庭与各部落大汗聚会时发了几句牢骚，就被西戎王命人拿下，整个部落都被拓跋宏率领大军镇压，并声称钦契部为整个凉州草原的叛徒。 当时钦契部所有士兵和牧民都奋起反抗，但还是敌不过拓跋宏率领的王庭骑兵，实际上就是如今的西戎王杀鸡儆猴，对所有西戎部落的一次警告，因为他的王位得来并不是名正言顺的。 一听拓跋宏说起钦契部的往事，跟随在他身旁的其他部落骑兵将领脸上都露出忌惮甚至痛恨的神色，因为拓跋宏手段实在太过残酷，但又不敢反抗拓跋宏，毕竟他率领的王庭骑兵实在太过强大。 第407章 城门破 “所有人高举手中盾牌。” 每个攻城方阵中的千夫长高声吼道，因为他们马上就要进入弓箭的射程范围。 果然，他们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箭雨就从城头上飞射出来，覆盖了所有攻城方阵的西戎士兵。 “啊……” 不少西戎士兵身中箭矢后都发出惨叫声，但也有不少王庭士兵，竟然随意地折断射在手臂或者胸前的箭矢，眼中杀意更甚，然后咬着牙继续举着盾牌前进。 “这些西戎士兵和咱们之前交手的不太一样啊。” 站在城楼上指挥作战的李松涛眼神中带着一丝惊异之色，被眼前西戎王庭士兵的凶悍给震撼到，他们竟然如此悍不畏死，甚至有的士兵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看来咱们遇上了西戎王庭精锐，据说西戎王庭每年都会以春狩为名，从各部落选拔最勇猛的士兵，组成一支名为‘怯薛’的先锋军，看来就是他们了。” 一个奉平军的校尉说道：“西戎王庭不会轻易就出动‘怯薛’这支先锋军的，而且汇聚了各个部落的骑兵一起来攻打，仿佛已经知道大军主力调动的事情。” “北域战乱不断，‘九镇’边军皆有大批骑兵和步卒被抽调南下，听说北境黑甲军也调动了十数万人，看来北境对面的东厥也必定会有所行动。” 李云瀚握着剑柄的手不禁紧了紧，凉州三国利用天圣王朝北域内乱的时机，似乎提前知道了防线兵力空虚，若是被他们攻破，北域百姓又要面临更严重的战乱了。 “城中民夫精壮组织得怎么样了？” 李云瀚知道凭三千奉平军是完全无法阻挡数万西戎骑兵的，所以已经派人开始组织全城百姓来共同守城。 “将军，城破之日必是西戎蛮贼烧杀掠夺之时，百姓都知道这个道理，都愿意帮助我们守城，倒是很多还留在城中的门阀子弟与商队，似乎有些不以为意了。” 另一个校尉有些恨恨地说道：“平时都是靠咱们护卫他们出关，如今竟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城中聚集着中州各大门阀即将出关的商队，他们来不及离开，自然也被困在城里了，这些商队少的话也有数十个护卫，多的话甚至有两三百个护卫，而且很多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如果他们愿意出力，自然守城压力会小很多。 但是这些门阀自然没必要帮助奉平军，因为他们与西戎王庭与各个部落之间早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毕竟西戎王庭与各个部落都依赖他们的物资供应，尤其是楚家垄断了大部分生意。 所以就算西戎骑兵攻破奉平镇，也不会抢夺他们，否则各大门阀联合起来，西戎在北域一定待不久。 “这些日后再说吧。” 李云瀚眼神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意，但又缓缓地消散，因为他知道就凭自己是无法撼动这些延续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庞然大物。 …… 城头上一波又一波的箭雨疯狂倾泻下来，宛如倾盆大雨般，根本没有停歇的迹象。 奉平镇指挥使调动大军离开，但是他一时之间搬不走天圣长久以来囤积在奉平镇的物资，所以还留在这里的边军根本不吝惜手中的箭矢。 很快，西戎王庭士兵组成的十个攻城方阵伤亡越来越大，在付出伤亡上千人的代价后终于靠到了城墙边。 由于来得太着急，他们根本就没有携带攻城器械，而且奉平镇外又没有大片树林，也无法及时打造，所以只能靠绳索攀爬了。 “快放箭。” 跟在攻城方阵旁边的部落骑兵开始纷纷张弓放箭，他们仍然骑在自己的战马上，是为了受伤后能够及时回到后面安全的地方。 “嗖嗖嗖。” 马蹄声声踏地，城外杀声震天。 在这些部落骑兵射出箭矢的支援下，西戎王庭士兵开始挥动手中的绳索，用力地向上抛去。 “砰砰砰。” 传来一阵阵铁爪勾住城砖的声音，随后大批西戎王庭士兵咬着手中的弯刀，开始快速地向上爬去。 “一定要拦住他们。” 李云瀚亲自撘弓射箭，随后坚定地说道：“务必要撑过两天，奉平镇被围困，其他军镇必然会赶过来支援的。” 所有边军将士心中的弦都紧紧绷着，就算面对城外西戎骑兵的箭雨，依然勇猛地俯身丢下石块。 “快，赶紧倒下去。” 大批民夫抬来了数十座大缸，里面装满了滚烫的金汁、沸水，然后放置在木制器械上，随着边军步卒拉开扣住大缸的锁扣，同时倾倒了下去。 “啊……” 城下的西戎士兵顿时发出剧烈的惨叫，几乎皮脱肉烂，就算再勇猛的西戎士兵，面对如此滚烫的金汁和沸水，也无法用意志撑住了。 “城内守军战斗意志还是很强，看来得费一番功夫了。” 望着前面西戎士兵惨状，拓跋宏眉头紧皱，有些不甘地道：“若是不能尽快拿下奉平镇的话，其他军镇的大军就要来增援。” “大王还是多虑了。” 哪知在他旁边的国师就像是没看到般，淡定地说道：“我既然让大王出兵了，就不可能让大王空手而回的。” “那些心思诡异的中州人可以帮我们拿下烽火台，难道就不能帮我们拿下奉平镇？” “嗯？” 拓跋宏有些吃惊地看着身边的国师，不知道为何这个国师有这么大的力量，竟然在奉平镇内部都已经安排好了人。 …… “看来我们还能撑住的。” 李云瀚心中似乎有了更多底气，奉平镇城墙高大，城内物资充足，将士们和百姓抵抗意志坚决，绝对可以撑住一两日。 “轰……”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声，似乎有什么重物掉落在地上，就连站在城楼上的将士都听得清清楚楚，很多人瞬间就呆住了，因为城外的西戎士兵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原本信心十足的李云瀚感觉如坠冰窟，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着急地大吼起来。 第408章 奉平镇的战报 “将军，西戎蛮贼已经杀进来了，要准备突围了。” 有个满脸血污的边军步卒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李云瀚身边的一个校尉激动地抓过这个步卒的衣领，气愤地吼道。 其他所有边军校尉以及还在奋力抵抗的步卒听到后，都是满脸惊愕，甚至还带着一丝恐惧，本来还想再坚守到其他军镇援军到来，可是才一个时辰，城门就被攻破了，任谁都会有一种惊慌感。 “是北都程家的人，他们说要来帮助我们守城的，但是突然就杀了兄弟们，如今西戎蛮贼已经杀进城里了。” 说完，那个边军步卒顿时痛哭起来，其他所有人也是满脸凄然之色。 他们从军报国，守卫的是天圣，守卫的北域万千黎庶，这座城池数百年来从来没有被凉州人攻克过，如今却在他们手上丢失。 是谁在享受中州繁华，又是谁背叛了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 “啊……” 李云瀚痛苦地大吼道，随后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气息顿时萎靡了下去。 “将军……” 众人连忙围上去。 “扶……扶我……起来……” 李云瀚有些虚弱地说道，然后努力站起来，之前急火攻心让他直接吐出血，但是多年的征战，还是让他保存了最后的理智，知道如今的形势要做什么事。 “我们一起向城南突围，打开城门后让百姓先走，如果咱们走不了，那么……来世再做兄弟了。” 李云瀚抽出腰间佩剑，然后扶着那个受伤的边军步卒，决然地向前走去。 “我们追随将军。” 所有将士皆是手握战刀，尽管眼眶通红，也知道结局如何，但他们依然义无反顾。 李云瀚扶着那个受伤的步卒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大批决然的边军将士，大吼着向城楼下杀去。 太阳慢慢地西沉下去，那一抹血红色的残阳照在他们的身上，平添了一份悲壮之色。 “杀……” “里面的黄金和美女都是我们的……” “不要放过一个中州人……” 大批西戎士兵已经涌入城中，兴奋地大吼着，开始与边军将士开始最后较量。 …… 天圣七百年元月，“九镇”之一的奉平镇陷落，三千奉平军将士只有一人逃出，其余全部战死，特别是参将李云瀚等人皆是身中数十箭或身上有数十处刀伤，战斗到最后一刻。 据说城中喊杀声响彻了三天三夜都未停歇，城中血腥味冲天，很多西戎士兵手中刀刃上的血迹都擦不干净。 城内除了门阀商队外，其余百姓或被屠戮或被掠夺，城中财物被搜刮一空，就连一些小世家都不能幸免。 整个中州乃至九州都未曾想到，在天圣王朝七百年的盛典前，竟然发生了如此之事。 消息传开之后，一时间天下哗然，一时间暗流涌动，九州诸国乃至各大势力都看到曾经强大的天圣王朝在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走向了衰落。 …… 北都城。 燕王派人偷偷拿下了天圣帝派来接管“燕王卫”的朝廷特使，随后以“为民复仇、护佑北域”为名将北都程家满门抄斩，以此来报复程家私自打开奉平镇、私放西戎士兵入城之举。 北域百姓闻之，皆是拍手称快，燕王之声誉达到最高，甚至可以比肩天圣帝。 “奉平边军将士，以千百就尽之卒，战数万凶残之师，蔽遮荒原，沮遏其势，腹里之不及，其谁之功也。” “今胡虏肆虐北域，荼毒生灵，破家危亡之祸旦夕可至，孤王从天圣于北都城，实怀捐躯报国、雪复仇耻之心，望北域子民有守土之志，益燕军人马，使济恢图，以卫神陆。” 翌日，燕王府发出告北域万民之书，要求北域百姓加入燕军，共同对抗西戎。 …… 北临城。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等姬扬收到奉平镇战报已经是第三天了，他没想到才回北临城就看到如此消息。 看着战报上写着“孤军无援，浴血而战，半步不退”，“堆尸贮积，血入水赭”，实在激奋难忍，气得一拳砸在书桌上，震得笔墨都洒满一地。 战报上还沾着些许水渍，或许起草战报的人也是哭着才写完的，最后甚至加了一句有个人情感的话，“举目见日，难望袍泽，千古同慨，俱是强军，同生共死。” 显然，奉平镇边军全部战死仅有一人生还的消息让同为守卫北域的黑甲军将士感同身受，他们与凉州铁骑作战已经有数百年之久，如今求战复仇之心再也难以抑制了。 “你……还好？” 站在姬扬身旁的秦思语从未见过他这样，甚至都有些被吓到了，只好轻声地问道。 “王爷……” 以墨老为首的一众文臣武将全部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一抹悲戚。 “墨老，北临城还有多少兵马可以调动？” “王爷，眼下大军都集中在洛州一带，如果要出击的话，北境防御就会……” 姬扬既然这么问，墨老自然知道他要干嘛。 “到底还有多少？” 姬扬再次问道。 “如今北临城还有可以调用的骑兵三万，要是再算上岳将军带来的两万人马，还有五万步卒可以随时调动，只是很多城池的驻守后面就要交给重新征召来的将士以及新训练的士兵。” 墨老其实是不希望姬扬再次出兵的，毕竟对于黑甲军来说，如今最重要的是围攻南宫门阀的叛军，将更多富庶的北域腹里城池纳入统治，然后再转过头来收拾西戎蛮贼。 “而且还有一件事王爷需要知道。” 墨老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姬扬身边的秦思语，他已经从赵星辰那里知道这个女子曾经是“轩辕”势力的重要人物，所以有些话不方便直说。 “她是自己人，墨老可以直说了。” “好。” 墨老应了一声，然后道：“奉平镇指挥使霍彰远为何在西戎大军攻城前一天调动大军南下，这实在太过蹊跷。” 第409章 变动的大格局 太封城。 如今这座仅次于北都的北域第二大城，已经成为南宫门阀叛军名义上的都城了。 夜幕如一张黑色的大布笼罩着整座城池，但依然掩盖不了城内的各种风花雪月，似乎席卷北域腹里地区的叛乱从未影响到这里。 城守府，议事厅。 原来掌管北府军中军的南宫宣端坐在最上首的位置，而曾经的南宫门阀家主南宫穆却要坐在最嘴边的第一个位置。 尽管南宫宣是南宫穆的亲弟弟，甚至南宫穆曾经还是南宫门阀的家主，在这个乱世中，有兵有刀才称得上厉害，说话才能有分量。 其余一众北府军将领以及北域各大世家派来的使者也是端坐在左右两边，屋内烛光摇曳，倒影出数十人的身影，显得有些沉寂。 如今的南宫宣已经体会到他大哥当年执掌家族的感觉，这也是手中的大军和权力带给他的，所有人都要听命于他。 “诸位来到太封城，应该不只是来关心本帅的身体吧？” 南宫宣将手中的战报随意地往桌上一扔，冷声道。 北域最大的七个世家，除了有“北域第一世家”之称的郑家没有派人来，另外六个都派人过来找南宫宣商量大事了。 若是以前他们还会以一副作壁上观的态度看着南宫门阀率领的叛军与天圣中域精锐打得难舍难分，可如今形势已经变了，容不得他们这么首鼠两端了。 西戎大军突然攻破了奉平镇，意味着他们已经要面临来自外地的威胁，而燕王突然诛灭程家全族更让他们感到一丝不安。 曾经高高在上的门阀世家在这乱世中并未见得可以继续过着那种潇洒日子，甚至他们手里的财富说不定早就被人盯上了。 所以他们迫切要选择出一个能够代表北域各大世家利益的人物，显然南宫宣是最适合不过了，毕竟南宫门阀曾经可是帝城四大门阀之一，门阀出身的人才更懂门阀出身的人。 至于北境王早就被他们排除了，当初姬扬在洛州赈灾的时候，可从来没把他们这些门阀世家放在眼里，甚至还当众杀了郑家家主，所以各大世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找姬扬的。 “大帅执掌北府军，是当今天下的英雄人物，我们代表家主过来就是想问大帅一声，如今北域大乱，皇纲失统，若是南宫家再度控制北域，会如何对待我们？” 代表六大世家前来的是“北都书院”首座信启云，而“北都书院”是北域最大的书院，入学者皆是北域各大门阀世家的子弟。 或许是有些太急，常以恪守礼法自居的信启云竟然都没有藏着掖着，一开口就完全摆在了台面上。 “本帅自然明白信首座的意思。” 南宫宣出身行伍，自然也不喜欢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道：“那得看你们能开出什么要的价码了。” 看到这些人来求自己，南宫宣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 当初南宫门阀一夜之间被灭，随后自己在北域起兵，不是没写信请求过这些世家的帮助，可是这些势利的世家当初又是怎么对他的。 要知道这些世家曾经虽然没有依附南宫门阀，但可都得看着自己的脸色行事。 “不知大帅想要如何呢？” 信启云双眼微眯，自然看出了南宫宣心中所想，但如今形势逼人，也由不得他了。 如今西戎大军在北域腹里的西北面与其余军镇的边军对峙，谁知道会不会真的打败边军然后南下了。 更可怕的是北境王的黑甲军已经进驻洛州十三城，在北域腹里地区的东北面了，这十数万黑甲军甚至更可怕，随时都准备南下，而北境王可是从来不会和你讲道理的。 “各大世家以后供给北府军粮草，先助我拿下‘晋阳关’。” 南宫宣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条件要求。 如今南宫宣麾下的十万“北府军”、三万“北都军”以及新招募的六万大军正在围攻晋阳关，可是郑修武率领的十三万“北都军”驻扎在晋阳关，一直与自己的大军对峙。 “拿下‘晋阳关’不是问题，只是粮草还需要有个限度吧。” 信启云自然不会让南宫宣狮子大开口，这可是将近二十万大军，就算六大世家加起来，也无法一直供应下去。 “这样吧，各大世家赶紧给本帅凑出一千万两白银，还有二十万大军吃三个月的粮草军需，本帅可以保证你们绝对不会受到燕王或者凉州蛮贼的掠夺。” 南宫宣心中早就乐开花，没想到竟然白白捡了这么大的便宜，而且由不得各大世家不答应。 “好，我代表六大世家答应。” 信启云站起身来，大声道。 …… 北临城，北境王府。 姬扬与一众文臣武将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面前，整个北域乃至凉州的山川地理、军事布防都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如今凉州蛮贼趁着北域内乱之际，西戎选择了从‘九镇’突破，那么东厥应该就是从北境突破了。” 老将韩搏虎指着眼前的地图分析道：“凉州三国最强的北胡应该也在暗中集结兵马了。” “只是‘九镇’边军的动向实在太过奇怪了，‘奉平军’听说没得到皇上的诏令就擅自开拔，如今听说已经停留在‘兴唐镇’附近。” 墨老皱着眉说道。 “‘九镇’中军力最强的‘武德军’和‘朔义军’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开拔，其中九万‘武德军’和七万‘朔义军’都已经驻扎在‘安平镇’。” “到如今都已经过去三天，还没南下平叛，完全不知道朝廷的精锐到底要做什么。” 本来在韩搏虎等一众将领看来，二十多万边军从西北方向南下，十数万黑甲军从东北方向南下，再加上另外十五万中域天圣精锐已经快要赶到晋阳关，汇合郑修武手中十数万北都军，怎样都会把叛军拿下了，到时候北域就恢复太平了。 可是这些边军该南下的不南下，不该调动的突然调动，根本不像精锐。 第410章 已经准备出兵 “这些边军还有其他奇怪之处吗？” 姬扬双手背负在身后，眉头微微蹙起，总觉得有些奇怪。 “九镇”边军是目前朝廷在北域仅有的一支可以调动的精锐了，就算兵部的那些官员都是一群饭桶，可是天圣帝、内阁甚至内廷都不是吃素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支力量的重要性，怎么会在调度上出现如此混乱。 “好像还是有一点。” 墨老转念突然想到了之前锦衣卫送来的密折，说道：“据军中斥候回报，武德军和朔义军到‘兴唐镇’已经三天了，竟然一直在打造攻城器械，甚至还控制了‘兴唐镇’所有攻城器械。” 因为成立锦衣卫的事情如今只有姬扬和墨老知道，所以墨老就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件事，而是说军中斥候回报。 “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站在一旁的秦无敌好奇地问道。 “如今南宫门阀的叛军虽然占据了北域不少城池，但他们掌握着战场主动，已经在围攻晋阳关了，要攻城的是他们。” 姬扬认真分析道：“边军是要去救郑修武的‘北都军’，而不是用什么声东击西的策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攻打叛军的老巢太封城。” “就算他们真要这么做，北域腹里地区还有不少城池是忠于朝廷的，沿途汇聚也来得及的，何必要现在打造，还要千里迢迢带过去，若直接攻打叛军的老巢，朔义镇和武德镇不是没有攻城器械的，何不一开始就带上呢。” “王爷说的有道理。” 老将韩搏虎说道：“朔义镇指挥使霍彰远、武德镇指挥使梁卫光，这两人都是身经百战、从士卒一刀一枪杀上来的元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关系，所以他们必定在做什么不能对外说的隐秘之情。” “不能对外说的隐秘之事？” 姬扬轻轻摩挲着下巴，反复念叨着这句，实在有些好奇边军到底想干嘛。 “这到底是什么事？” “二十万精锐停留了三天，只是为了打造攻城器械，若不是为了攻打叛军，还能是为了谁，总不能是想攻打凉州吧。” 那简直就是搞笑，凉州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了，哪里来的城池让他们来攻打。 “等等……” 原本还在慢慢踱步思考的姬扬突然停顿，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恐，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天圣帝难道吃仙丹把自己吃疯了吗？” 议事大厅中的一众文臣武将皆是好奇地看着姬扬，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样说起天圣帝。 “王爷，你该不会怀疑边军想要对付的人是……我们吧？” 墨老最想听出了姬扬话中的真正意思，随即就引得议事厅内一片哗然。 难怪王爷说天圣帝有些疯了…… “放眼整个中州北域与凉州，哪里还需要二十万精锐边军拼命打造攻城器械的？” 秦无双冷声道。 “天圣帝这个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啊。” 姬扬直接就骂道。 “可是就凭这二十万边军就能拿下北境，天圣帝未免太小瞧我们了吧？” 北境工司主丞冯树升皱眉道：“是不是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想到的？” 就算黑甲军主力都集中在洛州十三城，可是在北境仍然还有十数万军队，甚至还有大批新军在不断训练，就算“九镇”边军一起上，也只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时候只会便宜凉州。 就算天圣帝不管不顾，可是这些已经防御凉州数十年的将领士兵早就将“九镇”当作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了，怎么可能真正卖力气来攻打，难道要把他们的“九镇”拱手让给凉州？ “是东厥，或者还有北胡。” 姬扬走到军事地图前面，然后道：“西戎已经攻入奉平镇，东厥和北胡必定有行动，背后似乎有一只黑手，把一切都串起来，环环相扣到我们就算知道也没法破局的地步。” “什么？” 众人顿使大惊，若是再加上东厥和北胡的数十万大军，留在北境的黑甲军确实很难再挡住了。 “王爷，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驻扎在洛州的黑甲军主力调回北境了。” 老将韩搏虎连忙说道，毕竟北境才是他们立身之所。 “凉州三国的铁骑、动向诡异的精锐边军、北域腹里作乱的南宫门阀叛军，再加上即将抵达北域的中域天圣精锐，还有那个阴险的燕王……” “北域可是数百年来最热闹的时候吧。” 姬扬冷笑了一声，说道：“黑甲军主力暂时不调回北境，韩将军明日就代本王前往洛州接管大军，然后马上攻入北域腹里地区，如今叛军主力都在晋阳关和郑修武的北都军耗着，你趁着中域天圣精锐还没到，能占领多少地盘是多少。” “王爷，那北境怎么办啊？” 韩搏虎有些着急地说道。 “怎么办？” 姬扬嘴唇微勾，随后缓缓转过身，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说道：“无论是天圣帝还是背后的黑手，他们都不会想到，这个时代已经……变了。” “如今幽蓟城还驻守了多少大军？” “禀王爷，目前还有六万步卒防守。” 之前汇聚大军，抽调了幽蓟城三万骑兵和一万步卒。 “六万步卒应该是能够应付凉州大军了。” 姬扬思考一会儿，说道：“雁遥关还有多少兵马，粮草是否充足？” “雁遥关还有两万步卒，粮草虽然充足，但兵力实在单薄，若是朔义军和武德军真的来了，怕是撑不了太久。” 北临城的北面是幽蓟城，阻挡了凉州铁骑南下，而西面是雁遥关，与“九镇”“九府”接壤。 “确实太少了点。” 姬扬下定了决心，说道：“明日本王就率领大军从北临城出发，前去增援雁遥关。” “若是朔义军和武德军最终没来的话，咱们……” 韩搏虎皱眉道，因为如今北境名义上还是听命于天圣朝廷的，若是无缘无故就与边军发生摩擦，实在有些尴尬。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第411章 夺取门阀商铺 “不管朔义军和武德军是不是冲着北境来的，本王都已经决定吞并一直虎视眈眈的‘九镇’。” 姬扬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烈意志，显然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既然黑甲军马上要南下，甚至未来还要兵临中域，身边要是总有一个强敌虎视眈眈，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了。 “冯大人，如今器城已经生产多少火炮了？” 这是最关键的，因为只有凭借火炮才能做到以弱胜强，否则黑甲军兵力上的劣势太吃亏了。 火炮？ 秦思语眉头微皱，看了姬扬一眼，随机就思考到，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能够战胜一切的“神兵”？ “禀王爷，如今‘器城’已经打造了三米炮管的火炮三十余门，另外还有一米六长的火炮六十余门，至于神臂弩已经打造三万多具，已经全部装备北临城的大军。” 冯树升连忙回道。 三米长的火炮能够承载更多的火药，是大军用来攻城用的，至于一米六长的火炮体积小，自然也更加轻便，是大军用来野战，毕竟装填火药等更快。 “好。” 姬扬面露喜色，毕竟他时从去年年底去帝城到如今回来，也就过去三个多月而已，“器城”已经生产处这么多的火炮已经是意料之外了。 “冯大人，等北临城的‘器城’完工后，暂时不要遣散工匠和其他民夫，本王准备在洛州再打造一座规模相同的‘器城’。” 后面战争规模只会越来越大，仅凭北临城一座“器城”是很难满足大军需要的。 在姬扬的规划中，从地理位置的角度出发，北临城的“器城”主要负责为与凉州铁骑作战的大军提供火炮、神臂弩等兵器，而洛州城的“器城”主要负责为南下攻打北域腹里地区的大军提供兵器。 等到后面占领北域腹里地区，就准备在北都城和太封城再打造两座“器城”，全面扩大火炮和神臂弩等兵器的生产。 “王爷，如果还要在洛州再造一座‘器城’的话，咱们的银库实在……” 户司主政杜承胜站出来，有些为难地说道。 毕竟如今北域腹里地区正在爆发战争，很多商队都被阻隔了，北境的税收比过去也少了很多，之前之所以还能一直坚持，是因为楚汐瑶提供了很多帮助。 “王爷，要不您和王妃说一声，这样……” 杜承胜有些尴尬地说道。 “王妃如今还有别的事，暂时先不去麻烦她了。” 姬扬不想对楚家有太强的依赖，后面看来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解决银子的问题，还有其他办法。” “墨老，你马上告知北境和洛州十三城的将领，让他们把南宫、慕容家族的产业全部没收了。” 姬扬突然说道。 之所以没有没收东方门阀的产业，是因为姬扬暂时还不想和这个“天圣第一门阀”完全发生冲突，至于还要没收慕容家族的产业，完全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是。” 墨老连忙应道，反正姬扬已经回到北境，黑甲军想干嘛就干嘛，根本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既然都安排好了，本王明日就率领大军前往雁遥关，韩将军也赶紧前往洛州统帅黑甲军主力。” “是。” 众人皆抱拳应道。 …… 翌日，北临城中央大道。 这是北临城最为繁华的地方，中州各地门阀世家只要与凉州做生意，都会在这里置办产业，其中自然还是以帝城四大门阀和楚家为最，仅仅是慕容家就在这条大街上开着一家当铺、两家金铺和翡翠铺，以及三家绸缎庄，供应的都是来自九州各地最好的货物。 突然，一大批头戴鬼脸面罩、披坚执锐的黑甲军包围了慕容家所有的商铺。 “你们这是做什么？” 慕容家在北境的总管慕容简原本正在查看账本，突然看到大批黑甲军冲进商铺就开始搬东西，气得重重拍在桌子上，大声呵斥道。 大批慕容家护卫也纷纷冲出来，让慕容商简有底气了。 很多不清楚状况的百姓都纷纷过来围观，一看到是慕容家的商铺，顿时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毕竟慕容家威名在外，寻常百姓都知道。 帝城四大门阀传承千年之久，一直是作为天圣各大门阀世家的领军者，同时四大门阀的家主都是朝廷内阁的阁员，家族子弟和门生遍布朝堂内外，势力可谓是盘根错节。 因为实力强大，不仅仅是家族嫡系子弟，甚至就连旁支和各地的管事、总管都从来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从未把别人放在眼里。 “你们知道这是谁的产业？知道我们慕容家主是什么身份？竟然敢来这里抢东西……” 慕容简已经越说越来气，说道：“北境王什么规矩都不讲，难道真的要和我们慕容家作对吗？” 在北境，可以指挥黑甲军，甚至敢对慕容家的产业动手的，除了北境王还能有谁？ “你说的挺对。” 只见秦无敌带着数十个黑甲军步卒缓缓地走近商铺，上下打量了一番，故意道：“这个商铺如今是我的了。” “你的？” 慕容简冷笑一声，说道：“慕容家三百多年前就买下了这个商铺，如今都传了多少代了。” “你说这商铺是你们慕容家的，那你喊它一声会应吗？” 秦无敌故意耍起无赖。 “笑话了，商铺如何能说出话来。” 慕容简满脸愠色，冷声道。 “既然这商铺不会应了，那它就是我的。” 秦无敌嘴唇微勾，缓缓抽出了腰间战刀，紧紧握在了手中。 慕容简看到如此举动实在有些害怕，毕竟北境王和慕容家的恩怨他也是知道的，但想到慕容家的实力，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你……你看到……墙上慕容家旗帜了吗？” “这都已经挂了数百年……” “奇怪了，慕容家为何要在我的商铺里挂上你们的旗帜？” 秦无敌笑着道。 “你……” 南宫简气得浑身发抖，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第412章 安平镇 秦无敌想不到这些话，其实都还是姬扬教他的。 “你们北境王欺人太甚……” 慕容简已经有些接不上气了，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慕容家护卫，气愤地说道：“快点……把……他们都赶出去。” “我倒要看看在北境的地头上，还有谁敢和黑甲军作对。” 秦无敌手中的战刀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一众慕容家护卫根本不敢上前。 “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马上从商铺中滚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北境王如此暴虐，你们北境也不得人心……” 慕容简大声骂道。 “哧……” 秦无敌手中的战刀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鲜血顺着刀尖低落到了地上。 “慕容家勾结东厥造反，给本将全部拿下。” 秦无敌大喝一声，身后的黑甲军全部抽出战刀，向着商铺内的慕容家管事和护卫杀去。 “啊……” 一时间数个慕容家的商铺都是鲜血飞溅，原本围观的百姓全部吓得散开。 …… “这个时候居然还要和慕容家这样的强敌开战？” 不远处，秦思语看着这突然爆发的冲突，有些难以置信地对姬扬说道。 在秦思语看来，除了第一代人皇拥有睥睨一切和横扫天下的实力，后世九州任何帝王都是和诸侯门阀紧密联结在一起，既要充分利用门阀又要经常打压门阀，哪有姬扬这样完全不怕得罪他们的。 “慕容家欺我太甚，本王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 姬扬嘴唇微勾，冷声道：“在另一个时代，有人敢天街踏尽公卿骨，那么在这个时代本王就敢和这些高高在上的门阀世家开战。” “拳头大，才是最硬的道理。” …… 在一日之内，北境和洛州十三城所有南宫门阀和慕容门阀的商铺全部被黑甲军接手了，也不管他们到底同意不同意，反正就是要定了。 “你们听说了吗？慕容家在北境和洛州的管事听说就只回来十几个人，其余都被杀了。” “没想到北境王一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就完全谁的面子都不给。” “要是北境王再占领了整个北域，岂不是前往凉州和云州的商路全部都要被他掌控了。” 消息传到各地后，天圣各地门阀世家都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既然北境王敢动帝城四大门阀，那就更不怕这些实力不如帝城四大门阀的世家了。 听说慕容岳知道以后，因为过于激动直接吐出了鲜血，很多慕容家留在北境和洛州的人可都是他的亲侄，随后更是跪在慕容家的祠堂三天三夜。 一时间，朝堂中几乎所有大臣都上书天圣帝，要求朝廷必须要对北境王动手，之前他们可以忍，是因为北境王还未伤害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如今慕容家的教训在前，各大世家在朝堂的势力自然会要求天圣帝做出反应。 反倒是中都、云港等大城的世家舒了一口气，因为他们早就投靠了楚汐瑶，她可是未来的北境王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北境王的人，黑甲军不管怎么样都要给点面子吧，更何况王妃赚的钱不就是王爷的钱吗？ …… 天圣七百年二月，北临城。 本该是春风和煦的清晨，可是在城外黑甲军大营，所有黑甲军将士都带着一股强烈的战意。 “所有黑甲军的兄弟们，本王已经从帝城活着回来了。” 姬扬依然是一身戎装，站在最高处大声地说道：“朝堂的阴谋没有伤害到本王，门阀小人的毒计同样也没有伤害到本王，但是……” “和咱们打了数百年的凉州蛮贼让本王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和耻辱，在奉平镇战死的边军英魂还没有消散，被凉州蛮贼侮辱的百姓还在等着我们去报仇。” “今日，本王要带着你们，去战斗，去杀戮，去报仇。” “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九州最强大的军队。” “万胜。” “万胜。” “万胜。” 数万黑甲军将士皆是齐声高喊。 与春日阳光的和煦不同，整座大营充满了肃杀的意味，一道道请战声冲天而起。 之前姬扬率军到“九镇”平定流民叛乱，还有准备南下攻打南宫门阀的叛军，都是因为得到了天圣帝的旨意，这次却是直接出兵了。 但是，所有黑甲军将士根本不会管什么朝廷的旨意，只要北境王一声令下，他们就要踏平眼前的一切阻碍。 姬扬要带着北境最后的可以调动的大军，三万骑兵和五万步卒，前往北境与“九镇”接壤的雁遥关。 当然，黑甲军出兵的名义是征讨西戎收复奉平镇，总不能直接说就是要占领整个“九镇”和“九府”的。 …… 与雁遥关接壤的乃是“九镇”之一的“安平镇”，在“九镇”中军制排第四，就在去年平定流民叛乱之时，安平军还与黑甲军并肩作战，姬扬甚至还分大功劳给“安平镇”总兵郭飞扬。 此时，“安平镇”指挥使府衙的议事大厅内，郭飞扬双手背在身后，着急得来回踱步，手中拿着的是姬扬写给他的书信。 “你们说本帅该如何选择？” 郭飞扬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北境王于本帅于安平军有大恩，可是他……” “大帅，北境王想要造……不……想要重整乾坤……” 郭飞扬的亲信将领连忙改口，差点就说出了“造反”这两个字了。 “如今朝廷世家门阀当道，皇上又宠信阉党，我们数万兄弟在这里为国血战的时候，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何曾想起过兄弟们。” “周将军说的对。” 又一个亲信将领站起来，大声道：“去年咱们平定流民之乱，死伤这么多兄弟，朝廷有说过什么，我带着几个兄弟去帝城，本想为战死的兄弟拿些抚恤，就因为没钱打点，甚至连兵部的门都没有进去，倒是有几个世家出身的官员还笑话我们，就这样的朝廷，老子早就不想再忍了。” 第413章 豪情 “他们说什么了？” 其他将领纷纷站起身问起来。 “这群世家出身的官员嘲讽我们是北域来的泥腿子，不知道帝城的水有多深。” 这个亲信将领一拳砸在桌子上，先是气愤地复述了一遍，随后又坐了回去，早已是眼眶通红，长长叹了一口气，哽咽着说道：“是我没什么本事，没带回兄弟们的救命钱，数千兄弟的孤儿寡母到如今一分钱都没领到……” 说完，他便是掩面哭泣起来，不忍再说下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的是朝廷冷漠，哭的是没能帮到兄弟们的家人，气氛瞬间就降到冰点。 “简直是岂有此理，没有兄弟们在这里卖命，那群世家子弟凭什么在帝城享受荣华富贵？” “大帅，我们跟北境王反了吧，这狗屁朝廷，老子不伺候了。” 朝廷的冷漠已经消磨了他们最后一丝忠诚，是时候跟随北境王重整乾坤了。 “果然……” 郭飞扬猛然抬眸，眼眶中带着血丝，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 “天圣六百七十年，那年我才只有十六岁，我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看到同一战营的兄弟倒在身边的恐惧，那天我咬着牙把他背了回来……” “后来我看惯了生与死的徘徊，三十年以来，多少安平军兄弟为了守卫北域战死，留了多少忠魂……” “今天算是看明白，他们很多人都白死了，为这个狗屁朝廷白死了。” 说到最后一句，郭飞扬几乎是吼出来了。 姬扬之前写给他的书信就已经明确表达了要统一北域的决心，希望郭飞扬可以一起。 只是姬扬并不是什么天圣皇族，他说要统一北域已经就等于是造反了，没想到所有将领都愿意跟着北境王一起，那郭飞扬自然就下定决心了。 “周平。” 郭飞扬吩咐道。 “末将在。” “你今夜就出发，带上本帅的手书交给北境王，就说本帅在安平镇等他。” “是。” “何勇。” “末将在。” “你马上在安平镇和德元府戒备，防止有人泄露了消息，务必要撑到王爷率大军前来。” “是。” “林运锋。” “末将在。” “你马上派出军中斥候，给本帅紧紧盯着平原镇和淮博镇的动向，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来报。” “是。” 平原镇位于安平镇东北，军制在“九镇”中排名第三，还在安平镇之上，而淮博镇位于安平镇的西面，再过去就是兴唐镇了，那里可驻扎着“朔义军”“武德军”“兴唐军”三镇的大军，人马早就超过了二十万，对安平镇有很大的威胁。 “兄弟们，让帝城的世家子弟看看是他们的嘴巴硬，还是咱们的战刀更硬。” 郭飞扬大声道：“今日咱们就反了。” “反了。” “反了。” “跟着北境王统一北域。” 所有将领皆是高举右拳怒吼道。 其实，天圣王朝在北域布防是有严密的制度，虽然将领对麾下军队有很强的影响力，但并不害怕他们造反。 一方面是北域“九镇”分别由九位指挥使统领军队，九位指挥使互相牵制，并没有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另一方面是北域腹里地区还有两支精锐的军队，分别是“北府军”和“北都军”，就算“九镇”都造反，北域腹里地区的精锐也可以出兵对抗。 最重要的是中域还有数十万天圣精锐，特别是天圣帝直接掌握着二十万禁军，加上战力强大的“十卫”，对军镇有很强的威慑，已经是典型的“强干弱枝”。 而且，“九镇”旁边是北境，只要历代北境王还没有造反，朝廷就可以让黑甲军也出兵。 面对如此严密的制度，就算边军将领对朝廷有什么不满也不敢做出大反应，毕竟他们都能看出实力对比，先是要面对“九镇”其他指挥使的进攻，后面还有北域腹里地区和中域的天圣精锐，甚至还有黑甲军，几乎不可能打赢。 但如今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先是“北府军”造反，与“北都军”对战，使北域腹里地区能够对抗边军的精锐遭到严重削弱。 至于黑甲军就差直接说造反，一些边军将领原本还有顾虑，如今就是谁敢在头上拉屎撒尿，那就要比比拳头谁大，所以郭飞扬就不想再忍下去了。 …… 雁遥关。 北境靠近九镇最近的一座险关，全部依山而建，城墙高二十多米，世人称就算大雁也难以飞过，故被称为雁遥。 而且，雁遥关布置了大量防御器械，常年还驻守着两万六千精锐的黑甲军，是为了防止朝廷围剿的重要防御关口。 “果然是风景壮丽。” 姬扬站在城楼上，旁边的风铃发出一阵阵响声，望着远处的落日和袅袅炊烟，不禁吟出后世脍炙人口的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禀王爷，安平镇来人了。” 秦无双带着安平镇来的周平快步走上城楼。 “末将周平拜见王爷。” 还是如当初才见到姬扬一样，周平直接单膝跪地叩拜，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 “周将军快请起。” 姬扬双手扶住周平小臂，轻轻托着他起来。 “王爷，大帅命末将带来他的亲笔书信，安平镇数万将士愿追随王爷重整乾坤。” 说完，周平再次单膝跪在地上，双手递上了郭飞扬的亲笔书信。 姬扬接过书信缓缓打开，只见郭飞扬在薄薄的信纸上写了寥寥数行字，“饮马渡水，风寒似刃，昔日同战，言意气高，生死与共，为语东使，欲竭忠诚。” 作为安平军统帅，郭飞扬也算是有些文采，先是回顾当初并肩作战，随后又说派人过来表达自己的忠诚。 “很好。” 姬扬称赞了一声，望着雁遥关外的山川，胸中是豪情顿生，说道：“平九镇，北域无人可阻我。” 安平镇已经是“九镇”中排名第四军镇，有将近六万精锐骑兵和步兵，直接增加了自己的兵力。 第414章 北胡大军到了 “周将军，还是要辛苦你马上再回安平镇一趟，告诉郭帅一声，五万黑甲军步卒今日下午就会出发，让他也做好并肩作战的准备，本王这次要先平定九镇。” 姬扬吩咐了一声，随后轻轻拍了拍周平的肩膀，说道：“日后还要和本王一起统一整个北域。” “追随王爷是我们的荣幸，末将与大帅在安平镇恭候王爷亲临。” 周平双手抱拳道。 正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姬扬又喊住了他，有些沉重地说道：“还是有些不同以往了，另外八镇的边军甚至还有西戎骑兵，都不是吃素的，更何况，本王要做的事还是要兄弟们拼命的，让安平军的兄弟也做好准备了。” “有什么困难的话，一定要及时和本王说，别让兄弟们流血又流泪，要知道北境王妃可是天下最有钱的人，银子的事情不用担心，照顾好兄弟们的家人。” 周平自然知道姬扬所说的拼命的意思是什么，自古以来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但是相比于朝廷的冷漠，北境王所做的倒是有情义多了。 “愿追随王爷一统九州。” 周平能感受到姬扬是真心对待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就说了这么一句，随后转身离去。 他们为天圣征战数十载，天圣何尝如此待他们。 “看得出来他们已经是真心归顺你了。” 站在旁边的秦思语说道：“天圣帝和朝廷享受荣华富贵的重臣可不会像你这样，他们傲慢的头颅从来不会低下。” “你的确很不一样，难怪楚家大小姐还会看上你。” “哈哈哈哈哈哈。” 姬扬大笑了一声，随后望着关外的山川，说道：“汐瑶确实很聪明，但是她对我的感情也是真的。” “我说过让她母仪天下，就一定能做到。” …… 凉州，东厥草原。 北胡大王子完颜昆纬奉北胡王之令，率领北胡各部年轻勇士南下，汇合东厥各部，共同参加今年的春狩。 当然，他们的目的和西戎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借着春狩的名义集结大军而已。 北胡与中州并不接壤，所以要先经过东厥草原，之前东厥各部已经集结完毕，之所以没有直接进攻，就是在等待北胡大军的到来。 数十万大军就驻扎在距离北境不足三百里的一处草原，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色的帐篷，无数的战马低头吃着刚长出的青草。 “呜呜呜……” 广袤的草原上响彻着嘹亮的号角声，紧接着一面绘着白头鹰的王旗从军帐中快速地出来，只见锋利的鹰爪上还抓着一杆长矛，代表无尽的勇气与铁血。 这是北胡王庭的旗帜，代表着北胡王室有人在这里统率大军。 紧接着，无数的战马从大营中飞奔而出，整片草原又发出沉闷的轰隆声，即使隔着数里也依然能够听到。 上百名精锐的铠甲骑兵簇拥着一个年轻人缓缓出现在王旗之下，此人正是北胡大王子完颜昆纬。 而这些铠甲骑兵中很多都是肩膀上站着一只被驯服的白头鹰，它们血红色的眼睛不停地转动，警惕地看着周围，这是北胡王庭骑兵才有的猎鹰，可以飞翔到数十里外打探敌军的动向，然后再飞回来。 “白头鹰”王旗下，完颜昆纬手握着缰绳，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充满强大的战意。 作为北胡王的大儿子，他从小就按照最严格的战斗标准培养，延续了北胡马上长大到打仗的传统，而且天生神力，甚至能够与老虎搏斗，常年统领大军。 “既然大王子已经率领大军赶到，看来咱们明日就可以出兵了。” 在完颜昆纬身边的是东胡大王子束拖，轻轻挥了挥手，身后数千骑兵策马扬鞭，不断向前面的猎物冲去，纷纷展现出高超的马术和精湛的箭术。 在凉州三国中，北胡的自然条件最恶劣，但也培养了他们强健的体魄和不屈的意志，所以北胡的军力在凉州三国中最强大，但东厥自然不能低头，所以也要向完颜昆纬展现出他们的实力。 “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你率领东胡骑兵佯攻北境幽蓟城，本王子率北胡骑兵攻破平原镇。” 完颜昆纬虽然满脸傲气，但说话还是客气，毕竟束拖也是东胡出名的勇士，还是要给他一个面子。 “倒是西戎有点太急了，拓跋宏是一个鲁莽的人，之前说好三国一起出兵，但是他贪图奉平镇内的金银财富，偏要提前出兵，完全打乱了我们的部署。” 束拖语气中带有明显的不满，显然是怪西戎太早出兵，也是对西戎得了巨大好处有些嫉妒。 “拓跋宏喜欢出风头就让他好好出一把。” 完颜昆纬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用轻松的语气道：“草原上的野狼也喜欢吃落单的羔羊，咱们的战马也喜欢吃长得快的青草，中州的军队肯定也要先找他打一仗。” “今天先让勇士们玩会儿，明日的猎物就要变了。” …… 兴唐镇。 位于武德镇旁边，也是“九镇”中排名最后的军镇，军制只有一万六千步卒和三千骑兵，因为最靠近北域腹里，所以面临西戎的威胁也最小。 此时的兴唐镇还驻扎着“朔义军”和“武德军”，让原本的兴唐镇变得更加热闹。 朔义军中军大营。 一个将领有些急匆匆地闯入指挥使大帐，甚至都懒得让外面的亲兵再进去禀告。 “大帅，这次军中又有三千多兄弟聚集了起来，规模已经一次比一次大，再这样下去的话，怕是真的就要兵变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担忧。 本来九镇各处的边军都是守望相助的，但是自从奉平镇陷落后，其他各镇的军队都纷纷紧闭城门加强防御，根本没有出兵的意思。 一是朝廷的旨意没来，二是任何一个指挥使都没有这样的威望来号令其他军镇的军队。 就连被北域百姓视为挽狂澜于既倒的燕王，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除了不断扩充军队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第415章 淮博镇 之前西戎大军攻破了奉平镇，城内百姓或是被杀或是被掳掠，随后西戎骑兵又掳掠奉平镇周围其他地区，给奉平镇后面的“宁安府”也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为什么会这样？ 根本原因就在于奉平镇指挥使调动大军离开了，导致奉平镇只有三千步卒驻守，完全无法抵御西戎大军，若是奉平镇数万大军仍在的话，完全可以支撑到其他军镇的大军前来支援。 同样的，朔义镇和武德镇指挥使也调动了大军，虽然名义上是要南下镇压南宫门阀的叛乱，可是朔义镇和武德镇兵力空虚，也面临着和奉平镇一样的危险，若是西戎大军攻来又该怎么办。 普通边军将士才不会管北域腹里地区战事到底有多少焦灼，更不会理会皇上有什么深谋远虑，他们只知道自己的亲人可是都还在朔义镇和武德镇，如今朔义镇和武德镇兵力空虚，他们必须要回去防守。 难道要重蹈奉平镇的覆辙吗？ 等到自己的亲人都被西戎大军杀了或是掳掠了，他们才赶回去吗？ 所以自从奉平镇被攻破的消息传来后，朔义军和武德军的将士早就军心浮动，他们关心的只是自己的亲人。 历史上隋炀帝南下到江都城，但是最初负责保护隋炀帝的骁果军却支持宇文化及等人造反了，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关中人，想要回到家乡。 本来要汇合朔义和武德两镇偷袭北临城的“平原军”也仿佛没接到过旨意一般，才走出不远就赶回平原镇了。 “平原军”可不傻，奉平镇陷落的教训就在眼前，若是这个时候还要派出大军，凉州三国骑兵来偷袭怎么办，他们的妻儿老小可都在平原镇，后面谁来守卫。 “可是皇命在身，你让本帅怎么办？” 朔义镇指挥使霍彰远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本来就不想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名义上是要出兵平叛，实际上却要偷袭北临城，怕是要被后世史书唾骂。 “大帅，兄弟们的家眷可都在朔义城，昨日斥候回报，兴唐镇附近已经有西戎的游骑在侦查了，咱们朔义镇距离奉平镇可更近，兄弟们如何能安心啊。” 那个朔义镇将领焦急地说道。 “就算本帅愿意带兄弟们回去，朝廷的使者和内卫也不会同意，反而还会怪咱们。” 如今，天圣帝派来宣旨的司礼监太监还有一众内卫可都在大营中，若是朔义军回去，他们必然会写密折告知天圣帝，到时候天圣帝必然怪罪。 “大帅，要不属下今晚就带上兄弟将他们……” 哪知这个将领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面露凶狠的神色，把手放在脖子上做出一个抹杀的手势，打算一劳永逸地解决。 “你疯了？” 霍彰远简直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身摁住他的手，声音有些颤抖，说道：“杀害朝廷的使者，你知道是多大的罪名吗，等同于造反……” “大帅，这时候还管朝廷做什么，若是咱们还不回去的话，外面的兄弟们若是被逼急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再说，既然兴唐镇周围已经有西戎骑兵了，朝廷的使者会遇上什么事就不奇怪了，又有谁知道是我们动手的。” …… 就在朔义镇和武德镇两支精锐的大军还在纠结要不要回去的时候，姬扬正率领大批黑甲军骑兵在驰道上飞奔。 “九镇”是防御凉州骑兵的最前线，为了方便运输军器和粮草等各种物资，朝廷自然在驰道上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也方便了骑兵。 和煦的春风吹在姬扬的脸上，周围到处是鲜花，让姬扬的心情不免也好了很多，他并没有跟着大军前往安平镇汇合，而是带了一千黑甲军骑兵前往安平镇和淮博镇接壤的地方查探。 “让开，你们都快点让开。” 只见数十个护卫抽打着前面着急行走的百姓，焦急地叫喊着，以便给身后的豪华马车腾出空间过去。 其他在驰道上行走的百姓也是一脸慌张的神色，大多数都是拖家带口的，身上背着包袱，还有推着独轮车，甚至还有人因为着急赶路摔在地上，场面显得很混乱。 “又发生了什么事？” 姬扬眉头微皱，有些疑惑地说道。 此时，数辆豪华马车已经可以通过了，那些车队的护卫赶紧在前面继续带路，都懒得再多看姬扬等人一眼。 “给本王拦住他们。” 姬扬直接吩咐道，身后数十个骑兵赶紧冲了过去，将车队团团包围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有个车队的护卫大声呵斥道：“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车驾，赶紧给老子让开。” 他之前可没见过黑甲军，更不会想到黑甲军已经进入“九镇”的地盘。 “杀了他。” 姬扬根本懒得再废话，冷声道。 一个黑甲军骑兵抬起手中的弩机直接射出一箭，刺穿了那个护卫的身体。 “砰。” 那个护卫发出痛苦的一声闷哼，直接摔到地上。 车队剩下的数十个护卫皆是抽出腰间的战刀，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周围的百姓看到赶紧绕路走。 “找个能好好说话的出来。” 姬扬可不会惯着这些世家门阀的人，随后指着另一个护卫道：“你来说。” “淮……博镇……附近出现了凉州骑兵……” 面对周围这么多头戴鬼脸面具的黑甲军，他还是颤抖着说出他们着急赶路的原因。 “淮博镇附近怎么也出现了凉州骑兵？” 姬扬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远处，驰道上扬着烟尘，显然有很多逃难的百姓还在往北域腹里地区赶路。 “怎么突然停下了？” 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人拉开了车帘，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 “我让他们停下的。” 姬扬冷笑了一声，说道：“难道你有意见吗？” “你是谁？” 身穿锦袍的年轻人先是看到了已经倒在地上的护卫，随后打量了姬扬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杀意。 第416章 燕王的二公子 “本公子应该和你不认识，但是你随便拦住我的车驾是什么意思？” 锦衣少年微昂着头颅，似乎根本看不起身边的军士，也没把姬扬放在眼里，冷声道：“识相的赶紧让开，否则你就等着兵部传令回帝城，到时候有你好看。” 看来又是一个门阀世家出身的少爷，而且与普通门阀世家的公子少爷相比，这家伙城府更深，自己的护卫被杀，竟然没有表现出愤怒，甚至都没有自报家门，只是发出了警告。 与其他的门阀世家纨绔子弟不太一样，反而让姬扬更有兴趣了。 “你是中域哪个家族子弟？” 姬扬直接开口就问道。 “这好像还是与你无关。” 锦衣少年脸色越发愤怒，双手也紧紧捏成了拳，显然在尽力克制。 倒是姬扬脸上疑惑的神色越来越重，总觉得这个少年似乎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来说。” 姬扬越发想要知道他的身份，这个锦衣少年自己不愿意说，那就让这些护卫说好了。 “我……” 被姬扬指着的护卫有些害怕地看向那个锦衣少年，颤颤巍巍地说不出来。 “杀了。” 姬扬直接下令道。 “嗖。” 一根箭矢飞速地射出，将那个护卫射下马来。 “你……” 锦衣少年见姬扬竟然如此放肆，气愤地指着他。 “你来说。” 姬扬根本不理会，而是又指向一个护卫，冷声道：“数到三没说的话，下场和他们一样，劝你最好想清楚。” “我……” 那个护卫还在犹豫着，就听见姬扬直接大喊一声“三”，又一根箭矢飞射而出。 “砰。” 第三个护卫倒在地上，他怎么都没想到，姬扬竟然直接跳过了一和二，马上就数到三。 “你来说。” 姬扬又指向另一个护卫，冷声道：“马上就说出来。” “我们是燕王府的，这位是二公子。” 那个护卫见姬扬完全不讲道理，又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三个人，吓得直接说出来。 “狗奴才。” 锦衣少年怒骂了一句，威胁道：“回去有你好看的。” 那个护卫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连忙下马跪在地上磕头，大哭道：“求公子饶命啊。” 燕王的二公子？ 姬扬眉头紧皱，盯着这个锦衣少年看了很久，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了。 之前自己看过燕王世子的画像，当时还因为燕王世子遗体的问题差点还和东厥打起来，后来又在帝城见过燕王，不得不说这三人确实长得挺像。 只是燕王的二公子为什么会从淮博镇方向过来，看起来连二十岁都不到，心思倒是挺深沉，像极了他的父亲。 最近燕王打着驱逐西戎的旗号一直招兵买马，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这时候他的亲生儿子不留在北都城帮他，竟然敢来九镇，难道不怕遇到凉州骑兵？ “原来是故人之子，难怪有故人之姿，去年在帝城和你父王见过面。” 姬扬笑着说道：“二公子这么着急是回北都城？” “你又是谁的部将？” 燕王二公子到底还是太年轻，尽管还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脸上的疑惑神色根本掩饰不住，甚至还反问姬扬，相当于承认了自己身份。 或许在他看来，姬扬带着军队在“九镇”，看起来比自己大一两岁，最多就是边军参将而已，有什么资格认识自己的父王，也就是陪着哪位指挥使见到。 “我是谁的部将？” 姬扬听到后先是反问，随后大笑了起来，说道：“看来大侄子见过世面还不够啊。” “放肆，你一个小小武夫，竟然敢如此和我说话？” 燕王二公子顿时大怒，生气道：“见过我父王又能如何？天下见过的人多了去。” “我确实就是一个武夫，不过比你父王还厉害那么一点。” 姬扬一边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划，一边笑着说道：“我不仅见过你的父王，还见过你的大哥，不得不说你们两兄弟长得挺像。” 本来姬扬是想激怒这个燕王二公子，然后趁机教训他一番，毕竟这小子太过嚣张，他的父亲又野心勃勃。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燕王二公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瞳孔紧缩，脸上满是恐惧的神色，之前傲慢的神色消失得荡然无存。 这小子吃错药了？ 姬扬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变化这么大，自己只是说他和他大哥长得像，又没说送他去见他大哥，至于如此害怕吗？ 在姬扬的印象中，燕王世子早就已经死了，但在这个燕王二公子听来却是另外的意思。 因为燕王世子还活着，他一直在凉州负责联络凉州与燕王起兵的事情，当初姬扬看到的那个早就脸部腐烂，这是东厥和燕王一起演给天下人看的一出戏，真相只有燕王和他的儿子知道。 “王爷，有凉州骑兵追来。” 突然，一个黑甲军骑兵快速飞驰而来，双手抱拳道：“已经不足三里了。” “王爷？” 燕王二公子难以置信地看了姬扬一眼，喃喃自语道。 “大侄子，有什么话等会儿回本王军营再好好说。” 姬扬看了他一眼，右手轻轻一抬，下令道：“带燕王二公子先回去，其余的兄弟随本王一起灭了这群凉州骑兵。” “是。” 所有黑甲军骑兵大声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数十个黑甲军骑兵已经下马走来，脸上的鬼脸面具散发着阵阵寒意，燕王二公子终于慌了，惊恐地大叫起来。 他哪里还不知道，眼前这个自称是王爷的人分明就要扣住自己，但父王的大事还没来得及禀告。 其余的护卫根本不敢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黑甲军一把就将燕王二公子拉了下来，摔得鼻青脸肿。 “我父王乃是燕王，你们竟然敢如此对我。” 被两个黑甲军抓着的燕王二公子大声地叫道。 “知道了。” 姬扬故意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冷声道：“燕王可真厉害。” “再给他两巴掌。” 第417章 开战了 “是。” 两个黑甲军士兵干净利落地给了燕王二世子两个巴掌，他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两个红红的手掌印。 燕王二公子先是被打懵，随后怒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道：“我嬴承不会放过你的。” “我父王也不会放过你。” 虽然嘴巴上这样说着，但是他内心的恐惧并未减少。 这个自称是王爷的人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自己的王兄？ 难道父王的大计也被他知道了？ 但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一个黑甲军士兵猛地一拳砸在他脸上，让他陷入了昏迷。 “原来你叫嬴承，看来也是个废物。” 姬扬冷笑一声，大声道：“兄弟们，随本王上阵杀敌。” “杀。” “杀。” 剩下的数百名黑甲军精锐骑兵纷纷解下身上背着的弩机，鬼脸面罩下的锐利眼神紧紧地盯着远处。 他们身下的战马喷出道道响亮的鼻息，马蹄也忍不住跺了起来，显然已经准备冲锋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姬扬就看到大批凉州骑兵呼啸而来，最前面的是上千穿戴铠甲的王庭骑兵，后面还有大批部落来的骑兵，战马疾驰而过，烟尘滚滚而起。 “嗖嗖嗖。” 凉州骑兵不断射出箭矢，驰道上的百姓显得更加慌乱，全部加速往前跑，不少人都摔在了地上，一时间整个赤道上响彻着各种哭声，既有孩童害怕地大哭的，更有找不到亲人焦急哭喊的。 凉州骑兵似乎将手无寸铁的百姓当作了草原上的猎物，面对他们冰冷的箭矢，这些驰道上的百姓根本没有任何毫无还手之力，很多人都身中数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冲在最前的王庭铁骑很少发出声响，倒是身后的很多部落骑兵一直兴奋地大叫，能够明显地看出双方的差距。 “王爷，百姓跑得太急了，咱们的战马无法提速。” 跟在姬扬身旁的秦无双望着眼前的场景，强忍着悲痛说道：“等会儿凉州骑兵过来，必定会吃亏的。” 因为百姓都往姬扬所在的方向快速地跑，正好堵住了黑甲军冲锋的路。 “你们先往两边慢慢散开，让百姓先过去，然后大喊北境王在此。” 姬扬的眼神逐渐冷漠，握着神臂弩的手掌不自觉地更加用力。 “王爷，凉州骑兵明显比咱们人数多，若是再散开阵型，后面您的安全怎么办？” 秦无双有些失神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才反应过来，王爷分明是要用自己作诱饵，然后吸引凉州骑兵的注意，以此来换取百姓。 骑兵冲锋最讲究阵型，若是黑甲军阵型散开，而凉州骑兵的阵型依然保持，那么黑甲军根本无法挡住凉州骑兵冲锋。 “驰道虽然宽敞，但两军展开仍是狭窄，两边皆是树木，限制了骑兵冲锋，先让一半将士下马后整齐排列成三段，是时候让他们见识神臂弩的厉害了。” 姬扬脸上没有任何慌乱之色，只是看着眼前的场景，说道：“另外一半的将士交给你统领了，其道既然狭，如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必胜。” 说完，姬扬看向秦无双，冷声道：“替边军英魂与北域百姓报仇就从这战始。” “是。” 秦无双双手抱拳，大声地应道，随后率一半黑甲军骑兵缓缓往后集结。 “北境王在此。” “北境王在此。” 数十个黑甲军骑兵大声地喊道。 在他们身后，数百名已经下马的骑兵手握神机弩，快速地排成三队。 “北境王？” 冲锋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北胡王庭铁骑万夫长，名为完颜浩博，身形健硕如虎，听到喊声后猛然看向黑甲军所在方向。 他是北胡王室的支脉，十岁起就跟着王庭骑兵出征，可不是嬴承那种还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在草原上已经驰骋二十多年，一眼就认出了前面就是黑甲军。 “竟然是黑甲军。” 完颜浩博吃惊地喊出声，只是观察一阵后就变为狂喜，因为他已经看出黑甲军兵力最多就只有一千，而他麾下有一千六百多名王庭骑兵，还有两千多部落骑兵，兵力远胜于黑甲军骑兵。 “所有勇士都随本将来。” 完颜浩博大吼了一声，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金色号角，呜呜地吹响起来。 所有凉州骑兵纷纷勒住战马的缰绳，不再管吓得往驰道两边树林躲避的百姓，而是重新聚集后快速往黑甲军所在的方向冲去。 “果然是北境王。” 完颜浩博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激动和狂喜，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率军出来劫掠，竟然会遇到黑甲和北境王，兴奋地大喊起来，“无论是王庭还是部落的勇士，只要拿下北境王，足以封部落汗王。” 一个部落的汗王，可是所有凉州勇士最大的梦想，听到完颜浩博所说的，这些凉州骑兵双目都有些赤红，只感觉无尽的财富和土地在向他们招手。 原本和煦的春日突然充满了强烈的杀意，冲锋在最前的王庭骑兵已经拉开手中的弓弩，催动战马嘶吼地往前疾驰，身后的部落骑兵也抽出了弯刀，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寒光。 “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就遇上凉州铁骑。” 姬扬冷笑一声，随后举起手中的神机弩，对准了疾驰而来的凉州铁骑，他对神机弩有绝对信心。 本来想先收拾了“九镇”中实力最强的朔义军和武德军，然后再集中兵力灭了凉州骑兵，既然提前遇到了，就让他们先见识一下黑甲军的厉害。 在他的身边是整齐排成三队的六百名黑甲军士兵，他们人人手握神臂弩，散发着冰冷气息，看不到鬼脸面罩下的任何表情，有如一支从地狱而来的军队。 “放。” 汹涌而来的凉州骑兵还远未接近他们弓箭的射程之内，姬扬高高举起的右手就已放下。 “嗖。” 姬扬松开了手中神机弩地弓弦，锋利的箭头直逼冲在最前的王庭骑兵。 当那个王庭骑兵看到视线中突然出现的箭头，惊得瞳孔微缩，但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第418章 神臂弩的威力 “砰。” 锋利的箭头直接刺穿了那个王庭骑兵的身体，重重地摔下马来，鲜血染红了驰道的路面，他的眼睛中还带着明显的茫然之色。 “嗖嗖嗖。” 其余的王庭骑兵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便已经出现了一片腾空而起的箭雨，两百支寒光冷冽的箭矢撕裂空气急速飞来。 紧接着就是上百名王庭骑兵被射中，直接摔下了马，顿时驰道上响起了一阵痛苦的哀嚎声。 “这是怎么回事？” 完颜浩博骑术十分厉害，右手举起弓弩就拍飞了箭矢，愤怒地大吼起来，甚至快速地往驰道两边的树林看了一会儿，都要怀疑两边有黑甲军的埋伏了。 就在他和麾下的骑兵茫然无措的时候，第二波和第三波箭雨已经到了。 “砰砰砰。” 又有两百多名王庭骑兵的铠甲被锋利的箭头破开，然后痛苦地摔在地上哀嚎起来。 身后的其他王庭骑兵更是开始慌乱起来了，纷纷勒住手中的缰绳，但是他们身后的部落骑兵还在快速地往前冲锋，顿时撞在了一起，很多骑兵都被撞下马来。 只不过，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凉州骑兵重新组织冲锋的阵型，因为下一波箭矢又飞至他们的身前。 “黑甲军的弩机射程怎么会变成这么远了？” 完颜浩博不甘心地怒吼，因为他们距离黑甲军已经不过两百步而已，骑兵最多再冲锋数十呼吸的时间就到了，可是黑甲军的弩机射速也很快，飞来的箭矢几乎是源源不断。 所有的箭矢都是从正前方飞来，说明黑甲军就是在他们前面，而不是埋伏在驰道两边。 他之前不是没有和黑甲军作战过，早在姬扬的父亲姬浩还在世的时候，他已经跟随自己的叔父，也就是当今统率北胡王庭一半骑兵、号称“王下第一神将”的完颜锋，率领北胡王庭骑兵和黑甲军已经交过手了。 当时黑甲军的弩机就已经是非常厉害，射程已经达到一百步（160米左右），而且穿透力相当厉害，可如今射来的箭矢更甚以往，说明他们已经又掌握了一种更厉害的弩机。 “起。” 姬扬举起右手，缓缓地站起身，身边的黑甲军全部跟着起身，往前走了十数步，再度张开手中的神臂弩。 第一队两百名黑甲军射完后，第二队黑甲军就马上向前接替他们，随后是第三队。 “砰砰砰。” 在箭矢强劲的贯穿下，王庭骑兵不断地摔下马，很快就已经死伤六七百人了。 姬扬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用手中的神臂弩来消耗凉州骑兵，等他们的力量被不断削弱甚至士气大跌的时候，黑甲军精锐骑兵也该出击了。 “将军，黑甲军太厉害了。” 跟在完颜浩博身边的一个亲卫摁着自己的右臂，这是他拔掉箭矢后留下的伤口，然后对完颜浩博大声地说道。 “砰。” 就在他说话时，又一支箭矢穿透了他的喉咙，鲜血都溅到了完颜浩博的脸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 “快回。” 完颜浩博可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知道手中的武器比不上黑甲军，还要头铁地过去硬扛着，连忙下令撤军。 上千名王庭骑兵和两千多部落骑兵，连黑甲军的箭阵都无法突破，已经有上千的伤亡了，就算是号称草原上最强骑兵的北胡王庭铁骑也无法忍受。 他身边剩下的三百多名王庭骑兵听到后，连忙勒住缰绳开始调转马头。 “无双，给本王追上他们。” 见这些凉州骑兵想要逃跑了，甚至连倒在地上哀嚎的同伴都不顾，姬扬转过身大声喊道。 “兄弟们，随我来。” 秦无双早就率领骑兵在箭阵后面等着了，马上就跃上马背，其余的黑甲军骑兵也是如此，宛如猛虎下山般， 黑甲军训练有素的水平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听到后面骑兵的声音后，全部往驰道两边靠去，还能保持阵型。 姬扬望着眼前的黑甲军，心中豪情顿生，有此强军在自己手里，又何愁不能一统九州。 惊雷般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完颜浩博转头就看到一队黑甲军骑兵追来，心顿时沉到谷底，只好不断地安慰自己，黑甲军人马皆是重甲，速度还是比自己慢的，毕竟凉州骑兵都是轻骑。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黑甲军骑兵人人装备了神臂弩，只要凉州骑兵还在神臂弩的射程范围内，就始终还要受到攻击。 “放。” 秦无双大声道。 “嗖嗖嗖。” 黑甲军骑兵一边追击，一边用神臂弩不断地射出箭矢。 感受到身边有箭矢飞过，甚至都能听到身后的黑甲军骑兵拉动弓弦的声音，凉州骑兵无不大惊失色。 顿时，数十个王庭骑兵突然感受到全身剧痛，原来有箭矢从背后射来。 “无耻的黑甲军。” 看到身边的骑兵不断摔落下马，完颜浩博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但又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只能尽快跑出黑甲军弩机的射程之外。 他很想转身杀向黑甲军，但如今部落骑兵显然已经被吓怕了，就算他率领剩下的一百多名王庭骑兵拼了，也只是徒增伤亡。 “看来是大人物。” 秦无双喃喃自语，因为他发现完颜浩博的铠甲更加特殊，身边不管有多少骑兵被射到马下，总有其他的骑兵会聚拢过来，显然是为了护卫他的安全。 最重要的是，他座下的战马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马匹，而是享誉九州的“雪驹”，这种马放牧于北胡朗山与冰原，体格相当强壮，可日行数百里，仅次于王妃车驾的“风行”，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凉州骑兵可以拥有的。 秦无双右手缓缓举起神臂弩，对准了完颜浩博的后背，猛然射出了一箭。 “嗖。” 箭矢破空而来，直接穿透了完颜浩博的腹部，鲜血顺着箭矢不断地滴到马背和地上。 完颜浩博顿时感到一种钻心的疼痛，但仍然咬着牙没有发出声来。 “厉害啊。” 秦无双轻声道。